1208、聪明的女人
“哈哈哈,这一次,多亏了木兄弟啊。”
八皇子府邸。
一场规模极大的庆功宴正在进行中。
大获全胜的八皇子,依旧有一种不真实感,陶醉在一举翻身、成为储君的美妙感觉中,兴奋异常。
他看着李牧的眼神中,带着毫不掩饰的赏识。
是这个人,为自己带来了毕其功于一役的契机。
李牧此时的座位,居于第一功臣的位置,闻言,起身,道:“此乃殿下厚德所至,气运加于一身,属下只是略尽绵薄之力,不敢居功,这一杯酒,属下敬殿下。”
漂亮的回答。
八皇子对于李牧,是越看越满意。
如此有勇有谋的奇才,为自己所用,真的是天之大幸也。
原本只是派遣李牧去刺杀欧阳一,结果却发现了三皇子的阴谋,在李牧已经彻底掌握了欧阳一的前提下,肖啸一番筹划,完全就是水到渠成。
最终,八皇子暗中筹备,发动自己一系的力量,终于在最后时刻,成功攫取了胜利果实。
如今,大势已定。
随着三皇子‘谋逆’身死,大皇子以及他之前有竞争力的皇子,之前就被三皇子打压的喘不过气,如今则更是完全失势,苟延残喘,丧失了竞争力。
八皇子这个太子之位,已经坐稳。
事实上,老皇帝完全掌握在八皇子的手中,诸多大臣、高手,就连皇室中的极为供奉金仙,也都已经暗中投靠与他。
如今,八皇子就算是立刻想要登基为帝,也全完可以。
只不过碍于一些礼法,虚名,以及为了在史书上有更好的交代,他才听取了肖啸等心腹的意见,暂时压制着内心的冲动,依照正常的程序,徐徐图之。
总之,一切尽在掌握。
大权在握。
老皇帝成了傀儡,有名无实。
整个皇极崖落入他的掌控,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而这一切,都是木牧带给他的啊。
仔细想想,自从木牧追随自己以后,仿佛是时来运转一样,一切都顺利的宛如梦幻。
曾经看似近在咫尺实则远在天边的权势地位,如今,一下子就轻松摘取到了手中。
肖先生说的没有错。
木牧,本宫之副将也。
“哈哈,木兄弟,本王素来赏罚分明,你立下如此大功,岂可不赏?哈哈,你自己来说吧,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只要本王能够做得到,一定不吝赏赐。”
八皇子意气风发,大笑着道。
李牧很认真地想了想,道:“既如此,属下想要一些仙晶,辅助修炼,也好尽快提升实力,更好地位殿下效力。”
“哈哈,好。”
八皇子,不,如今应该称之为太子,听到李牧这个要求,心中越发欢喜。
看看,这就是木牧,和那些矫揉造作、故作无所求的‘妖艳贱货’不一样,想要什么就直接说什么,而且索取之物,也非常合理。
如果手下的臣子、谋士都是这样,那自己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太子越看李牧,越是喜欢。
“来人,赏赐木牧仙晶千斤,仙甲一具,仙剑三柄。”
他大声地道。
“什么?”
“千斤源晶?”
“这是巨赏啊。”
“太子殿下,竟是如此重视此人?”
“他到底立下了什么功劳?”
顿时,整个宴会上的众人,都嗡嗡嗡地议论惊叹了起来。
别的不说,单单是这千斤源晶,绝对是令人眩晕的财富,比得上当朝一品大员和皇室中那些金仙整整一年的俸禄啊。
李牧立功的内幕,只有少数人知道。
本来李牧今日坐在功臣第一席上,很多人就纳闷呢,现在听到太子殿下如此重赏,更让李牧的身份地位,在那些不知情者的眼中,显得高深莫测神秘了起来。
“多谢太子殿下。”
李牧宠辱不惊,躬身感谢。
太子大手一挥,又道:“哈哈,还不够,赏的还不够,木兄弟如今官秩太低,与你的实力和功劳不匹配,这样吧,从今以后,你便是本宫身边近卫统领,二品官衔,领一品俸禄,本宫再赐你皇级真龙令牌,随你以出入东宫、皇宫和皇城,至于修炼方面,一应资源,但有所需,无需向本宫请示,直接支取即可。”
这话一出,顿时整个宴会上的议论之声更甚。
这样的赏赐,已经远超正常的规格了。
无数道看向李牧的目光中,就带着无与伦比的羡慕。
太子殿下是真的宠爱这个木牧啊。
如此受宠程度,就算是昔日太子麾下第一红人肖啸,也有所不及吧。
不管群臣和各方高手怎么想,如何羡慕,如何不服,但都必须得承认,眼下,此刻,这个逍遥居中深居简出的木牧,是太子府,不,甚至都算得上是当朝第一红人了。
这样的人,尽量不能得罪。
需多加交好才是了。
宴会逐渐进入**。
“呵呵,木公子,奴家敬你一杯,恭贺木公子加官进爵,前途无量啊。”
熟悉的笑声响起。
【极乐仙子】夏静端着酒杯,来到了李牧的面前。
身姿妖冶,宛如仙中之仙,艳丽无方,风情万种,风华绝美,一下子,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男性的炙热目光。
李牧也是今日才知道,原来这位【极乐仙子】,竟是被称之为皇极崖第一美女。
传闻,就连昔日老皇帝,也曾经动过心思,想要将夏静纳为妃子,只不过是因为她出身不太好,不够高贵,所以在群臣的竭力反对之下,才悻悻作罢。
后来夏静周旋于皇室、大臣、皇子和各大高手之间,靠着惊人的美色,和高超的手腕,以及不俗的实力,左右逢源,游刃有余,成为了皇极崖出了名的名媛交际花。
只是在前两年,不知道什么原因,才拜入到了十三皇子的府中,成为门客。
有人说她成为了十三皇子的宠物。
也有人说她是十三皇子最看重的一把刀。
总之,在过去两年时间里,她都在为十三皇子效力,显得忠心耿耿。
这一次,随着八皇子崛起,十三皇子失势,眼见着已经是明日黄花,所谓树倒猢狲散,十三皇子府上的门客,基本上逃散大半,【极乐仙子】夏静,这位皇极崖最美的女子,却不知道为何,竟是摇身一变,成为了新太子的门客心腹,得以参加今日的庆功宴,让人不得不佩服她的手段。
李牧对于这个女人,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好歹当日刺杀欧阳一,这个女人间接地帮了自己的忙,所以李牧端酒喝下,略微点头,面无表情地坐回到了原处。
宴会继续进行。
陆续有其他太子府的门客,以及投靠了新太子的朝中大臣们,都过来向李牧这个‘红人’敬酒。
但李牧面如呆木,毫无例外地全部都直接拒绝。
“不善饮酒。”
这是李牧给出的理由。
所有人都怒了。
骗鬼呢你这是。
刚才夏静那个妖艳贱货敬酒,你不是也喝了吗?
轮到我们,就说不善饮酒了?
非要拒绝别人的话,能不能走点儿心,不要用这么拙劣、不揭自破的借口啊。
但这位又是如今太子府第一红人,就算是不给你面子,也没有办法招惹。
最后一群人都气呼呼地坐回去了。
李牧面无表情,淡定自若。
这样的一幕,落在肖啸的眼中,顿时对于李牧的评价,更高了一层。
“此人不仅实力可怕,高深莫测,就连心机,都如此深沉啊,他当着太子殿下的面,不给这些大臣、功臣面前,分明就是在向太子殿下表态,只忠诚于太子一人,对权势无欲,也不屑于结党营私,培植自己的关系脉络。”
还真的是智勇双全啊。
肖啸的心里,突然有点儿警惕了。
这样的趋势下去,有朝一日,木牧会不会真的成为太子殿下身边第一红人,将他肖啸,直接取而代之呢?
他下意识地看向太子。
就见太子也正在注视着木牧,脸上浮现出了欣慰的笑意,显然是对木牧的表现,非常满意。
肖啸的心中,就有了一种紧迫感。
但是他哪里知道,李牧才没有想那么深。
在李牧的眼中,太子,他,还有这些所谓的大臣,迟早都是刀下亡魂,太子有利用价值,所以虚与委蛇应付一下,其他人李牧根本就是懒得?哦?选?/p>
宴会快结束时,李牧起身告辞。
他并不太喜欢这种场合。
从新太子府中出来,行走在街道上,李牧的心情,颇为轻松。
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在进行着。
八皇子很快就能上位,而他也取得了绝对的信任。
那个叫做肖啸的书生,心思太重,是一个威胁,回头想个办法除掉才好。
正当李牧暗中思忖时,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又出现了。
“木公子这是准备要去哪里啊?”
声音酥软娇媚,带着一种特别的魅力,足以令任何男人,听到之后,心中都会旖念丛生,忍不住心中一荡。
李牧转身回去,微微皱眉。
【极乐仙子】夏静笑靥如花地看着他,仿佛是在和心上人玩闹的妙龄纯真少女一样明媚动人。
“呵呵,木公子,似乎并不喜欢奴家。”夏静笑语盈盈地靠近,颇为委屈地道:“是因为那夜在黄龙阁看到的事情,让公子觉得,奴家身子太脏了吗?”
那夜,李牧变换了模样行刺。
夏静并未看到李牧真容。
但她从今日太子对李牧的态度上,推断出了,李牧便是那夜秒杀金仙、救下自己的那个魁梧汉子。
这是一个极聪明的女人。
“何事?”李牧淡淡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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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09、暗夜刺杀
“没有事的话,就不能陪木公子走走吗?”
夏静笑眯眯地道。
李牧转身,不置可否。
“我记得,木公子说过,如果十三皇子再刺杀欧阳一,他的命就没有了,嘻嘻,到如今,木公子都还未兑现自己的诺言呢。”夏静跟在李牧的身后,蹦蹦??地走着。
“随口一说唬人而已,不必当真。”
李牧淡淡地道。
夏静闻言,不禁一呆。
李牧给他的印象,当算是那种实力卓越,手段高超,言出必践的神秘强者类型,哪怕是今日在太子宴会上,也是如此。
强大。
可怕。
冷静,且高深莫测。
这就是木牧。
但李牧刚才说的这个答案,却让夏静完全没有想到。
这么敷衍的吗?
‘随口唬人’这四个字,有一种令人啼笑皆非的力量,让李牧在夏静心目之中的形象,一下子从高高在上的云端跌落下来,但这并不让她失望,反而对于李牧,更有兴趣。
“公子说笑了。”夏静眼睛眯起来,清纯的像是邻家小女孩,眸子如新鲜的月牙儿。
李牧正要再说什么。
突然听到,前面传来一阵喧闹哭闹之声。
“唉,造孽啊。”
“这东玄仙门的魏如龙,也太嚣张了吧?”
“发生了什么事情?”
“简直跋扈,凌辱了春华楼的几位女仙子清倌人,还打死了春华楼的老板……这已经是他来到皇城短短几日时间里,打死的第十个人了吧。”
“当我皇极崖是何物?”
“可惜新太子为了早日登基,为了赢得这些大宗门的认同,一直都忍气吞声,对这些外势力使者,太放纵了。”
义愤填膺的咒骂之声响起。
很快,就看到一行身穿着青袍的修炼者,从街道上横冲直撞过来。
为首一个年轻男子,看起来二十多岁,修为普通,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样子,内元虚浮,披散着头发,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旁若无人地大笑道:“哈哈,不错,这皇极崖的女子,也是别有一番风味啊,哈哈哈。”
一群东玄仙门的仙人,呼啸而过。
其中一人,看到李牧盯着他们,扭头骂道:“看什么看?找死吗?低下你的狗头。”
李牧沉默不语。
这伙人终究还是未做停留,消失在了街道尽头。
刚才那一瞬间,李牧感觉到,自己身边的【极乐仙子】夏静,在与东玄仙门的人照面时,适时地隐藏了气息,遮住了面容。
李牧的嘴角,浮起一丝冷峻的笑意。
不管是在凡间,还是仙界,都有如此货色。
不过,正好是一个机会。
他心中,渐渐有了一些思路。
就听夏静在一边,娇笑着开口,道:“那日木公子的救命之恩,还未回报,今日奴家备下薄酒几杯,不知道木公子能不能赏脸一叙呢?”
李牧站定。
转身。
看着夏静,他用很平常的语气,淡淡地道:“那日救你,就好像是看到流浪猫狗掉进泥潭里,随手拉一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我对于你的做事风格,也不作任何评价,但是……”
说到这里,李牧一字一句,非常诚恳地道:“好奇心害死猫,我对你,没有任何的兴趣,所以,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话音未落。
李牧身形就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夏静脸上的笑意,微微一敛,呆了几息时间,然后就像是‘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般,更加得意而又灿烂的笑容,在这张近乎于完美无瑕绝美的脸上荡漾开来。
“真的是越来越有兴趣了呢。”
她笑着站在街道上。
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在用惊艳的目光,看着这个如火玫瑰一般绽放的女子。
不管到哪里,夏静都可以很轻松地成为焦点。
……
一个时辰之后,新太子的赏赐,就送到了逍遥居。
李牧没有任何客气地收下。
仙甲、仙剑什么的,马马虎虎,都不超过二品。
一千斤仙晶,却是足够分量。
李牧杀了老金仙所得的仙晶,以及沧海派陆浩然所遗赠的仙晶,都在融合【凤鸣神剑】和【暗金冥刀】的时候告罄,这一千金仙晶,大概可以支撑一段时间。
“继续修炼。”
李牧开始闭关。
有了仙晶,李牧的修炼速度,变得很快。
上一次强行融合刀剑,磅礴的仙道能量,让李牧体内的能量积累到了极致,身体一度像是一个被撑到了极限的气球一样,所能容纳的能量更多。
李牧的修炼速度,几乎到了肉眼可见的程度。
又有一月。
李牧竟是直冲到了谪仙巅峰程度。
这个进境,可以说是前无古人。
仙界中的那些绝世天才,就算是出身于顶级势力,跨越一个大境界,也需要三五年,越往后越难,而李牧从飞仙到谪仙巅峰,也就数月时间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回到仙界,竟是有一种虎入深山,鱼回大海的错觉,修炼起来,竟似是要比在紫薇星域、混沌世界还契合。”
有【诛仙】之中六品仙器在手,如今的李牧,已经可以说是真真正正地正面一战,亦可斩金仙了。
继续修炼。
一月后。
时机成熟。
皇极崖老皇帝退位。
先后三次下旨,将皇位传授于新太子。
新太子三次推辞,最终才‘勉强’接受,愿意登基为帝。
举国欢庆。
登基之日,无疑是昔日八皇子最为风光和荣耀的日子。
他高高在上,坐在皇座上,俯瞰下面一张张敬畏和躬从的脸庞,人生在这一瞬间,达到了**巅峰一样。
除了皇极崖朝内的臣子之外,还有其他诸多的势力的使者,以及诸方有头有脸的强者,都被邀请来观礼。
而其中,就有月川府三大势力之中的东煌神朝派遣的使臣。
除此之外,李牧心心念念的东玄仙门,以及一剑宗这两大仙道势力的使者,也在列。
李牧将这两大宗门的使者面容,清楚地记在了心中。
“奉天承运,新皇召曰……”
旁边,大宦官高声宣旨,封赏功臣。
一应有功之臣,都得到了封赏。
李牧也在此列。
他这次直接被提升擢拔为皇宫近卫统领,加九门兵备钦查,两职在身,品秩未变,但权柄更大,直接掌控着皇宫的防务安全,亦有权利随时巡查皇城九门防备。
他作为昔日的太子府第一红人,如今可以说是当朝第一红人了。
登基大典隆重而又显赫。
新皇的野心和意志,被贯彻的非常彻底。
而此时,大皇子、十三皇子等人,已经被剥夺了一切兵权,驱散了门客,被强制到场,亲自观看新皇的登基大典。
这是一种羞辱。
也是一种炫耀。
李牧一身仙甲,腰悬长剑,站在大殿下侧。
在别人的视角中,李牧是新皇最忠诚的走狗。
一道道看向李牧的眼神中,带着敬畏。
整个登基仪式,进行的顺利而又和平,并未有想象之中的破坏或者是波折。
新皇对于朝政的把控,超出很多人的想象。
典礼仪式完毕,李牧当值。
李牧并没有出席接下来的各种宴会和庆祝活动,而是尽职尽责地带着近卫军,在皇宫各处巡查之后,确认各处安全无虞之后,才回到设置在皇宫中的临时官所暂歇。
逐渐,夜已深。
整个皇城都依然沉浸在欢庆的气氛中。
午夜子时,一声惊怒的咆哮,从贵宾驿馆区传出。
“死人了,有人被杀了……”
然后,整个贵宾驿馆乱成了一团。
消息第一时间传到宫中。
刚刚才休息的新皇,直接被惊动。
“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么半夜竟敢来惊动朕?”
新皇不悦地道。
“陛下,东玄仙门使者方别被刺杀,凶手不明……”大宦官黎荪战战兢兢地回禀。
“什么?”
还穿着睡袍的新皇,惊得头皮发麻,一下子站起来,赤足就从寝账中冲出来,厉声喝道:“给朕召肖啸。”
肖啸是新朝左中丞,负责接待各大势力使者的事宜。
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大乱子。
很快,肖啸入宫见驾。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新皇的语气口吻并不怎么好。
肖啸跪在地上,心中惊惧,但表面上,却维持着镇定,道:“陛下,臣已经派人去查,此事应当与我皇极崖无关,东玄仙门的使者,结了外仇,才被追杀。”
新皇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缓和之色。
外仇所杀吗?
这应该算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了吧。
“但使者被杀与皇城,我们也必须给东玄仙门一个交代,否则,以他们的霸道行事风格,怕是会再兴事端。”新皇道。
肖啸道:“陛下放心,臣定会妥善处理。”
新皇点点头,道:“嗯,你跟随朕多年,也算是殚精竭虑,立有大功,朕才承担了诸多的非议,破格直接将你擢拔为二品大员,朕是信任你的,但你也需多办几件漂亮的事情,将自己的才能展示给其他更多的臣子看,才能服众,朕也好给你更多。”
肖啸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五体投地道:“吾皇之恩,臣粉身碎骨难报万一。”
但他的心中,却是生出了一丝凉意。
1210、合作
因为肖啸深深地明白一个道理。
不管是任何人,在什么样的情形下,当他的口中说出‘我还是信任你的’这样的话时,就意味着,实际上,信任已经无声无息地开始动摇了。
肖啸也知道,自己这些年追随新皇,做过很多事情,知晓很多黑点,一旦新皇想要割裂过去的黑暗面,树立自己的新形象,那自己的下场,只怕不会太好。
可是,这也太着急了一点吧。
狡兔死走狗烹。
可现在,狡兔还未死呢,就要烹走狗了吗?
不,另外一个解释,也许是新皇找到了更加适合的‘走狗’。
肖啸的脑海之中,浮现出木牧的影子。
新皇对这个人的信任,有点儿过头了啊。
当时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才会帮助新皇,将这个人纳在帐下呢?
本以为木牧只不过是一个武夫。
但是现在看来,不只是武夫这么简单。
自己快要被这个木牧给取而代之了吧。
这种速度,是他自己绝对都没有想到的。
肖啸心里沉浮过无数个念头。
就在这时,新皇又缓缓地开口,道:“嗯,兹事体大,不可等闲,走吧,随朕一起摆驾驿馆,朕要亲自去安抚东玄仙门的人。”
“遵旨。”肖啸道。
新皇在宫女的侍候下,换上冠冕袍服。
他突然有点儿心累。
登山时羡高。
但真正到了山顶高峰时,才会觉得,高处不胜寒。
出了寝宫,外面夜色正隆。
寂静。
新皇突然心中一动,问道:“木统领何在?”
旁边一位近卫队长连忙道:“木统领三巡刚过,此时应该是在官所中调息修炼。”
“嗯?宫中夜巡,不是一夜才三次吗?这么快就三巡结束了?”新皇皱眉,讶然道。
那侍卫队长道:“以前的规矩的确是如此,但木统领说,如今陛下新御大宝,万事重头开始,安全最是重要,因此改了规矩,要一夜六巡,而且每一次都是亲自带人巡视,不敢有丝毫的怠慢。”
“哦,还真的是有心了。”
新皇闻言,心中有了一丝暖意。
若是人人都如木牧这般,不邀功,不讨赏,默默地做事,那皇极崖的振兴腾飞,何愁不成?
这才是真正做实事的人啊。
“去请木统领来,随朕一起前往驿馆区。”
……
驿馆区。
东玄仙门住馆。
皇极崖禁卫军已经将整个驿馆区重重保护。
李牧随新皇到来的时候,这里已经略微恢复了一些秩序。
但东玄仙门上下,却是陷入了巨大的愤怒之中。
死者叫做魏如龙,东玄仙门大长老的重孙,地位不低。
“这件事情,我东玄仙门,一定要一个交代。”身穿青袍,面如冠玉的年轻副使,乃是正使魏如龙的胞弟,名叫魏如虎,指着皇极崖新皇的脸,毫不客气地道:“我大哥何等身份,来参加你的登基仪式,已经是给足了面子,也是对你皇极崖的信任,结果呢?你们的人,竟是在酒中下毒,又派遣刺客暗杀,你们这是要与我东玄仙门开战吗?”
新皇面色一变。
他扭头看向肖啸,眼神中,带着质问。
不是说是外仇刺杀吗?
怎么还有毒药?
肖啸心中一颤。
怎么还有这样的事情。
他身边一位亲信官员,见状不对,连忙上前,颤声地问道:“魏公子,不对啊,之前不是说,乃是刺客为之吗?怎么又有下毒了?”
魏如虎厉声道:“这就是你们最卑鄙的地方了,先下毒,让我大哥实力大减,才被刺客刺杀……我警告你们,最好给我一个交代,否则,等着东玄仙门和皇极崖开战吧。”
“关于下毒,有何证据?”李牧突然开口问道。
他心里也奇怪着呢。
魏如龙的确是他杀的。
当时,袁吼变化做李牧的模样,带着皇宫近卫夜巡,李牧则是出了皇宫,将这东玄仙门的使者魏如龙直接斩杀。
问题是,他并没有下毒。
魏如虎看了一眼李牧,知道此人乃是当今皇极崖新皇最为宠信之人, 但也并不怎么放在眼里,冷哼了一声,道:“我大哥七窍流血,毒入心脏,丹田尽墨,正是中了你们皇极崖皇室秘毒【墨玉冠】之毒,证据确凿,难道我还会诬陷你们不成?”
一番检查之后。
皇极崖新皇的脸上,身上阴沉,如罩寒霜。
魏如龙的尸体中,的确是有【墨玉冠】之毒。
而他的致命伤,则是一缕诡谲可怕的恐怖刀意,斩碎了识海、心脉、丹田和元神。
问题麻烦了。
不管致命伤如何,【墨玉冠】之毒就难以解释。
这可是皇极崖皇室的秘毒,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查。”
新皇面如寒霜地看向肖啸。
肖啸心中已经是惊骇莫名到了极点。
事情比他想象之中的更加复杂无数倍。
“臣遵旨。”
他躬身道。
转身,肖啸又对魏如龙道:“魏公子,此事,只怕是别有用心之辈,暗中算计,想要挑拨我皇极崖和东玄仙门的关系,试想,若是我皇极崖朕要谋杀魏如龙公子,何必非要用【墨玉冠】之毒?岂不是自暴身份吗?”
“这……”魏如虎心中,微微犹豫:“你说的也有道理,但不管如何,人是死在你们皇极崖,这件事情,说破了天去,你们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肖啸连连点头,道:“这是自然,您请放心,这件事情,我一定会查一个水落石出,给东玄仙门一个交代。”
魏如虎咬牙冷声道:“好,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之内,若是查不出来,我便带着大兄的尸体回东玄仙门,到时候,我祖父震怒下来,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这方正在说话
轰隆!
轰隆隆!
突然远处又传来一声轰隆巨响,接着便是一片惨叫,然后是怒吼声。
磅礴的能量,爆炸开来。
诡谲的爆炸能量光波,在夜空之中,异常刺眼。
“这又是怎么回事?”
新皇心中震怒,胸中如有火山爆发一样,侧目看去。
片刻,就有近卫来报。
“陛下,有刺客袭击了一剑宗驿馆,杀伤一剑宗弟子数十人后逃逸……”汇报的侍卫,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这可是在皇帝的眼皮子底下啊。
连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什么?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新皇闻言暴怒。
他看向肖啸。
肖啸此时,心中已经是惊怒到了极点。
接待各大仙门、势力使者的事宜,以及相关的安保事宜,都是他在负责,对于新皇来说,继承皇位,得到诸大势力的认同,是首当其冲最为重要的事情,甚至还要比朝内大小势力的归附更加重要。
但是现在……
竟然有大势力的使团,接二连三的遇袭。
而且还是东玄仙门,一剑宗这样的大势力。
“陛下,这……臣……臣也不知,臣立刻去查明。”
肖啸隐约感觉到,一张阴谋大网正在徐徐而来。
或许不仅仅是针对自己。
自己只不过是首当其冲而已。
……
……
“会是谁下毒呢?”
李牧回到【逍遥居】后,心里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怪不得自己当时出手时,魏如龙的反抗微弱,还不如飞仙,原来是在自己下手之前,就已经中毒了。
也就是说,就算是自己当时不出手,魏如龙很快也会毒发身亡。
暗杀魏如龙的人,抱有什么样的目的呢?
李牧觉得这件事情,非常蹊跷。
片刻后,袁吼悄然回来。
“公子,一剑宗有防备,只是杀了几个普通弟子,一剑宗的使者剑雪受轻伤,未死。”
袁吼面带愧色地道。
李牧拍拍他的肩膀,微笑道:“无妨,我们的目的达到了,几大势力之间,已经产生隔阂,再找机会,添一把火,就够了,呵呵,说起来,传闻剑雪在十年之前,就已经是真仙巅峰修为,你能够在重重守卫之下伤到他,只怕是已经晋入谪仙境了吧?”
袁吼的实力,增长飞快。
在李牧不限量的仙晶供应之下,他如今已经是谪仙初阶的修为,可战金仙之下一切强者。
这样的实力增长速度,略逊色于李牧。
但也绝对算得上是惊世骇俗。
尤其是袁吼精通**玄功,可以化作李牧的模样,与李牧配合,任何刺杀行动,都可以显露出完美的不在场证据,可谓是天衣无缝。
“接下来,我们暂且稳两日,你留在逍遥居闭关修炼,尽量不要显露实力与人前,我去皇宫中当值,若有任何行动,让小九或者蠢虎与你联系即可。”
李牧叮嘱一番,这才离开逍遥居。
谁知道,才离开逍遥居不到百米,就又被人给缠上了。
“嘻嘻,木公子,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街道上,【极乐仙子】夏静一身碧色宫装长裙,宛如草木精灵仙子一般,真纯美丽到了极点,月牙儿一般的大眼睛,盯着李牧,一脸的笑意。
李牧微微皱眉。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李牧停下来,看着这个美丽宛如熟透了的水蜜桃一样的绝美女子,道:“我记得,我已经警告过你一次了。”
夏静一脸的狡黠。
她扶风摆柳一般,摇曳生姿地走过来,香风拂面,装作害怕委屈地道:“不对,公子你警告过我两次,第一次,你警告我,说十三皇子若是还派人刺杀欧阳一,就会取了他的性命,结果后来又告诉我说,只不过是随口唬人,难道第二次警告我离你远一点,就不是随口唬人吗?”
李牧眉眼之间,一丝不耐的杀意涌动。
夏静瞬间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白兔一样,连忙跳开,道:“公子为何如此厌恶奴家?奴家找公子你,只不过是想要找你,谈一点儿合作而已。”
李牧眼眸深处,一抹精光一闪而过。
“滚吧。任何合作,对我来说,都没有吸引力。”李牧的语气冰冷,转身离开。
夏静淡淡一笑,嘴角划出一丝好看而又诡谲的弧度,道:“比如毒杀魏如龙的人,公子也没有兴趣知道吗?”
李牧脚步一顿。
1211、打鸡血
“你知道是谁下毒?”
李牧盯着夏静。
夏静笑着,道:“我说是我下毒,你信吗?”
李牧看着眼前这张风华绝代的美丽脸庞,实在是想不清楚,到底这个女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此时自己的身份,乃是当朝新皇麾下最受宠的红人之一,是新皇的忠狗,她却用这种话来调侃,莫不是真的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己直接将她抓了,严刑拷打。
什么时候了,还敢说这种话。
李牧在心中权衡着,要不要直接将这个女人镇压抓住。
“木公子,我知道你的身份,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夏静看着李牧,神色突然严肃了起来,道:“你为什么不试一试呢,也许我们的目的,是相同的。”
李牧猛地笑了起来。
“用这种方式试探我?”
他看着夏静,眼神猛地凌厉无比。
“很愚蠢的方式,我说过,你的那一套,对我不起作用,念在我们都同为陛下效力的份上,这一次,我不追究你,下一次若是再在我面前,说这种胡话,那你就试一试,到底是我的剑硬,还是你的脖子硬。”
说完,李牧在没有丝毫的迟疑,转身直接离去。
夏静这一次,没有再跟上。
因为她从李牧的神态中,感受到了一丝可怕的气息。
这种气息告诉她,这一次如果再纠缠,李牧绝对不会对他有任何客气。
“警惕心真强呢。”
她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哼,冷心肠的男人……不过,嘻嘻,不管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一定会将你的真正身份,挖出来。”
“我是真的想知道,你这样的人,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呢?”
夏静想着想着就笑了。
她的笑,灿烂宛如盛夏阳光。
周围一些路人,见如此绝色,直接都看呆了。
……
两日时间,一晃而过。
“两天时间,你就给朕查出来这点儿无关紧要的东西?”
皇级殿中。
新皇愤怒的呵斥声回荡着。
肖啸战战兢兢地跪着。
“陛下,臣查出来一些线索,魏如龙在被杀之前一个时辰,曾经私下约会过一个女人,他中的毒,可能和这个女人有关,只是这个女人,身份极为神秘,到现在,还无线索。”
“同时,魏如龙好色如命,这些天,在皇城中强抢女子的事情,做了不少,得罪的人也极多,难保不是这些人,出手刺杀他,所以臣将凡是与魏如龙冲突过的人,都抓不起来严刑拷打,但没有什么线索……”
“至于那【墨玉冠】之毒,皇室藏药窖中的份额一点儿都没有缺少,最近一年之内,有资格从藏药窖中支取【墨玉冠】的人,就只有三皇子和大皇子两个人了,三皇子已死,唯一可疑之人,就是大皇子了。”
“但是,这方面,臣也没有十足的证据,下毒之事,与大皇子有关。”
“不过,在臣看来,东玄仙门也未必会在乎魏如龙被谁杀死,魏如虎与其大兄之间的关系,并不和睦,他们更在乎的,是要有一个台阶下,得到足够的面子,也给门中其他人一个交代,所以……”
说道这里,肖啸就没有再说下去了。
他玩弄人心,施展阴谋诡计是一把好手。
但论到查案,却是差了很多。
而且三天时间里,查出这样的事情,就算是神探,也未必可以做到。
所以,他更喜欢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来结束这次事件。
东玄仙门和一剑宗不是要一个交代吗?
给他们一个‘交代’就行了。
肖啸觉得,陛下也一定会同意这个方案。
不但可以免去东玄仙门、一剑宗的愤怒,还可以顺手将大皇子这个眼中钉除掉,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呢?
皇级殿中,一片沉默。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好。按照你说的去办吧,这一次,不要让我失望。”新皇的声音,幽幽地响起,仿佛是回荡在黑暗之中的幽灵一般。
“臣遵旨。”
肖啸松了一口气,退了下去。
昔日的八皇子,如今的陛下,同是一个人,但是给他的感觉,却是已经大不相同了,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的含义,肖啸第一次真正体会到了。
整个皇级殿中,就只剩下了李牧和新皇两个人。
沉默。
沉默是此时的皇级殿。
大约过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
“木统领,你是不是觉得,朕行事卑劣,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新皇长叹了一声,缓缓地问道。
李牧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新皇再度幽幽一叹,道:“你这算是在宽慰朕吗?”
李牧道:“臣心中,的确是如此想的。”
新皇不再说话。
李牧顿了顿,又开口道:“陛下似是有颓废之意?”
新皇巍巍一叹,道:“曾经梦寐以求的宝座,真的坐上去了,才知道这个位置的可怕,太多人盯着朕,朝内,朝外,都是如此,朕自登基之后,不过四日时间而已,除了第一夜略能休憩之外,之后竟是再也不能寐,这种滋味,竟是不如朕当初还只是一个皇子时逍遥。”
李牧心里暗骂一声矫情。
当初跪舔谄如狗,如今得手嫌人丑?
“陛下,臣记得,您当初的志向,是御极之后,横扫**八荒,将皇极崖振兴成为月川府第一仙道势力,如今,才不过刚刚起步而已,为何会如此意兴消沉?”
他决定还是给新皇大一点儿鸡血。
“如今皇极崖百废待兴,陛下初登大宝,自是有应付不暇之感,等到适应之后,自然就不会有如此感觉。眼前最关键的,是以雷霆手段,将朝中不服者和各种不安定因素,斩尽杀绝,因此,如肖啸大人的建言,其实对于陛下颇为有用,而且看起来,肖啸大人也愿意将这个并不怎么光彩的事情,揽到自己的身上,他对陛下,是忠心耿耿的。”
李牧暗中帮肖啸说了几句好话。
新皇笑了笑,道:“你这个人啊,就是想的太简单,只知道修炼,太重感情重义气,觉得所有人都对你好,肖啸对你表面上看起来,的确不多,当初力主朕招纳你,也献了一些计策,他这些年,追随朕做了不少的事情,对朕忠诚是不假,但也有自己的私心……算了,这些说了,你也不懂。”
李牧内心里差点儿笑死。
老子就这么一点点的优点,竟然全部都被你发现了。
没错,我就是想法简单,重义气。
哈哈哈。
“陛下,臣只是觉得,陛下当奋发图强,与天争命。一剑宗和东玄仙门的使者,在我皇极崖皇城中,都敢如此嚣张,指着陛下的鼻子质问,他们凭什么?臣看不下去,有朝一日,我皇极崖大军,踏平东玄仙门和一剑宗,成为月川府第一势力,看他们还敢对陛下嚣张?”
“臣的家乡,曾经流传这样一句话,只有当你足够强,别人才不敢在你夹菜的时候转桌盘,我想陛下的目标,也应在于此,有朝一日,策马一剑宗,煮酒东玄山,到那时,别说是死几个使者,便是将两大仙门的掌门踩在脚底下,谁又敢说半个不字?如此,当不负七尺男儿之躯,在这仙界走一遭,若如陛下这样,稍有不如意,便意兴颓丧,如何成大事?”
“臣斗胆,冒犯陛下天颜,但臣所说,句句真心,若有朝一日,陛下大军起征,臣愿为陛下马前卒,漫漫征途,绝不后退。”
李牧说完,深深地行礼。
咋样?
新皇的面色,勃然大变。
在这一瞬间,他甚至能够感觉到,木牧体内那种雄心壮志,宛如燃烧的火焰一般,扑面而来,炙热的气息,让他整个人,也一瞬间,仿佛是被点燃了一样。
是啊,何踌躇啊?
仙道之路,本就是与天争,与命争。
自己已经有了如此基础,站在了一大势力的顶端,竟然会心生颓废,想要退缩,守住基本盘?
相比之下,这个木牧的胸襟,格局,简直是高的可怕。
或许,这就是他实力为何如此强大、深不可测的原因?
这个人好似是全身都散发着光辉一样。
相比较之下,肖啸的手段,只能算是营营苟苟,喜欢在桌面之下玩手段,永远上不了台面。
只有木牧这样浑身发光的人,才适合站在朕的身边,一路同行,见证一次次的征服和伟大。
而肖啸?
或许真的应该好好考量一下对他的用法了。
如今朕已经登基为皇,以前的手段,不能再用。
局面变了。
依仗的人,也需要改变。
这一刻,新皇的心中,渐渐地有了决断。
“木统领,传令摆驾【丹枫宫】,你随朕一起去拜见东煌神朝的使者。”新皇道。
月川府三大势力,炼妖阁,玄感宗和月川府之中,东煌神朝也是朝庭制的势力,因此与皇极崖有着天然的同盟关系,这么多年以来,东煌神朝也算是皇极崖的背后支撑之一。
他决定要去拜访东煌神朝使者。
做大事之前,一定要赢得东煌神朝的支持。
有些事情,应该掰开来好好谈一谈了。
“臣遵旨。”
李牧道。
当夜,新皇与东煌神朝使者具体谈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李牧也不知道。
他只看到,新皇从丹枫宫中走出来的时候,面带喜色,意气风发的样子,就知道,事情大概是谈成了。
后一日。
魏如虎限定破案的最后一日。
皇极崖左中丞肖啸,奇迹一般地破案,查出刺杀东玄仙门魏如龙的背后黑手,竟然是皇极崖大皇子因为失去皇位而不甘,试图以此手段,来挑拨皇极崖与大仙门之间的关系,从而借刀杀人,将新皇颠覆。
新皇震怒。
大义灭亲之下,大皇子的头颅,直接被送到了东玄仙门魏如虎的手中。
1212、你听到了吗
“呵呵,这件事情,哪能就这么算了?”
魏如虎看到大皇子的人头,脸上依旧一副不依不饶的态势,但心里却是偷着乐了。
仙崩时代,资源匮乏。
哪怕是东玄仙门这样的大势力,拥有深厚的底蕴,更多的资源,但架不住家大业大,分到具体的人手中,就变得少了。
魏如龙乃是大长老最疼爱的重孙子,哪怕是个修炼废柴,意志更是松垮到了极点,但依旧可以得到比他魏如虎更多的资源。
如今魏如龙死了。
魏如虎便是大长老唯一的重孙子了。
昔日魏如龙的那一份,就变成了他魏如虎的。
这如何不让魏如虎兴奋。
但他的心思,要比魏如龙深沉许多,这种表情,表面上自然是不敢露出来,甚至还要表现出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不管怎么样,人都是死在你们皇极崖的地盘,更是你们皇极崖的皇子出手,交出了凶手不算完,你们得做出赔偿。”
魏如虎得理不饶人,开口敲诈。
皇极崖群臣闻言,纷纷变色。
得寸进尺啊。
倒是新皇自己,表情极为平静。
“魏公子的要求,也不过分,我皇极崖愿意表示出道歉的诚意,朕已经为魏公子准备好了两千斤仙晶,五百斤青金木,五百斤火源矿石,五百斤冰云矿……”
新皇态度随和地道。
什么?
大臣们一听,顿时都呆住。
这是大手笔啊。
如此赔偿,怕是……怕是有点儿‘丧权辱国’的味道了吧,何必惧东玄仙门至此?以后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
就连肖啸,也有点儿惊疑不定。
陛下似是性情大变啊。
魏如虎听到这些资源赔礼,差点儿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只不过是随便给自己敲诈一点儿资源而已,没想到竟是得到了如此巨额赔偿,简直是想要芝麻,来了西瓜,瞬间有一种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昏了头的感觉。
“这皇极崖的新皇,太过于年轻,看来只是一个苟且偷安的胆小之辈,只图自己的皇位稳固,哪怕是耗尽国财,也无所谓,嘿嘿,既如此……不妨再试探试探。”
所谓得寸进尺,在魏如虎的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他强压着自己心底快要乐开花的表情,淡淡地道:“嗯,如此赔偿,我倒也勉强可以接受,不过,只是物质补偿还不够,你们皇极崖的君臣,需得在我大哥的遗体之前,行大礼谢罪可以。”
“什么?”
“不要太过分了。”
“狂妄,真以为我皇极崖怕你们不成?”
诸多的皇极崖大臣,顿时都义愤填膺,仿佛是自己被打脸一样,怒视魏如龙等人。
一时间,颇有剑拔弩张的态势。
就算是新皇,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不悦。
但一想到与东煌神朝使者达成的盟约,他又有一些犹豫。
既然做戏,何不做的完整一点呢。
正这样想的时候,站在一边的李牧,突然大步出列,双目怒睁,眸光如刀,盯着魏如龙,厉声喝道:“魏公子,我们陛下已经表达出了足够的诚意,你不要得寸进尺。”
魏如龙被李牧凌厉如剑的目光,瞪的顿时有一些心虚。
但很快,一种恼羞成怒的情绪,弥漫开来。
就听李牧继续道:“让我皇极崖九五之尊向魏如龙的尸体行礼,这是**裸的羞辱,绝对不可能,如果你一定要坚持的话,那就只能带着他的尸体回去,准备好开战吧,我皇极崖无所畏惧。”
魏如龙闻言,心中大怒。
“闭嘴,你算是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公子面前,如此放肆。”说着,抬脚就踹了过来。
李牧面色一冷,强压怒气,闪身避开。
魏如虎扭头看向新皇,姿态凌厉,冷声道:“这个无知臭虫的话,代表的是你的意志吗?既然如此,那我就原话向我宗掌门回复了,呵呵呵。”
“退下。”新皇看着李牧,厉声喝道:“没有规矩,罚俸一年。”
“陛下……”李牧还想要说什么。
新皇语气冰冷了起来,寒声道:“怎么?朕的话,你也不听了?”
“臣不敢,臣遵旨。”李牧低头。
这一幕落在周围诸多人的眼中,看向李牧的眼神里,就有一些幸灾乐祸了。
不知道天高地厚。
仗着受宠,不分场合,不看身份地乱说话,这下子,惹祸了吧。
唯有肖啸,看向李牧的眼神,越发的复杂,甚至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开始带着一些嫉妒。
因为他很清楚一件事情。
此时的新皇,内心深处,对于李牧的态度,绝对不是厌恶和嫌弃。
事实上,肖啸的猜测是对的。
新皇对于李牧,心中越发欣赏。
他知道,李牧这是在维护自己的脸面。
这个近卫大统领,真的是对自己忠心耿耿,一切出发点,都是在为自己着想。
忠臣啊。
可惜了,木牧并不知道,自己与东煌神朝的盟约内容。
这个时候,需得卧薪尝胆,示敌以弱。
表面上在呵斥,但实际上,却评价更高。
魏如虎的目光,在新皇和李牧的身上流转。
他的心中,其实也很清楚,让身为一大仙朝之主的新皇,对着魏如龙的尸体行礼谢罪,是强人所难,估计难以实现。
既然如此……
嗯。
魏如虎的心中,骤然有了另外一个想法。
“呵呵,既然陛下不愿意行礼谢罪,那我就退一步,你们找一个够分量的人,来替陛下行礼吧,嘿嘿……”说着说着,魏如虎的目光,盯在了李牧的身上,阴阴一笑,戏谑地道:“听说这位木牧大人,如今也算是当朝红人,嘿嘿,不如就让他,来披麻戴孝,为我大哥送行吧,哈哈哈,这总可以吧?”
刷刷刷!
所有的目光,一下子都集中到了李牧的身上。
压力来到了李牧这一边。
卧槽。
李牧当时心中就给这个魏如虎,写了一个大大的死字。
你特么的要是不死,老子把‘木牧’这个名字倒过来念。
现在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去披麻戴孝?
不行。
这委屈老子可受不了啊。
但是,若不去的话,那我之前卖力演出的‘忠君’人设,可就崩了啊。
李牧的心里,很惆怅。
这人设还要不要继续维持了?
新皇皱了皱眉,道:“让我皇极崖的大臣,为你哥哥披麻戴孝?”
这也是羞辱啊。
“岂有此理。”
“简直是狂妄。”
诸多大臣一时也有点儿接受不了。
这倒不是因为他们对李牧有多维护。
而是因为,这个要求,可不是单纯的侮辱木牧,也是在打皇极崖的脸,打他们每一个人的脸。
毕竟木牧是皇极崖的二品大员。
与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魏如虎冷笑,道:“怎么?老子都已经退了一步,你们就这点儿诚意都没有?”
他一脸的讥诮,看向李牧,更是不无嘲讽地道:“木牧,你刚才不是很能为自己的陛下分忧吗?怎么不主动站出来,展现你忠臣的风采啊。看来,你这个所谓的忠臣,也不过如此嘛,哈哈哈哈哈,可笑啊可笑。”
李牧冷笑一声,走到了魏如龙的棺椁面前,拱手行了一礼。
此人在皇极崖皇城这段时间,嚣张跋扈,坏事做尽,早就该死,受此一礼,算是便宜他了。
拱手行礼,不算什么。
“已经行过礼了,事情到此为止。”
李牧转身,看着魏如虎,淡淡地道:“我的身份,乃是皇极崖二品官员,披麻戴孝,置我皇极崖尊严于何地?不要把事情做的太过了。”
魏如虎冷笑:“你他妈的在开玩笑吧?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要尊严?”
李牧也不再说话,只是盯着他。
气氛骤然紧张了起来。
新皇的脸上,略有犹豫之色。
这时,另外一个声音响起:“咯咯咯,魏公子,这个木牧是出了名的骨头硬,性子臭,不知变通,您又何必与这种茅坑里的石头一般计较呢?岂不失了自己的身份?”
是夏静。
身为皇极崖女官的夏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微笑着,对魏如虎道。
魏如虎看到夏静的瞬间,眼睛里都闪过一丝炙热。
尤其是夏静对他一笑的瞬间,他的魂儿,仿佛都要丢了。
“呵呵,夏仙子这是在为木牧说话?”魏如虎笑的都快流出口水来了,丑态毕露。
他也是一个好色之徒。
作为东玄仙门的‘仙三代’,他比魏如龙好一点。
但也只是一点而已。
夏静微微一笑,道:“我乃是皇极崖的臣子,当然是为了皇极崖说话,若这木牧不是皇极崖的臣子,你就算是把他剁碎了喂狗,我也绝对不会管他的,嘻嘻。”
笑靥如花,清纯如仙。
皇极崖第一美人的风采,何止是魏如虎,当场便有很多人,都有一种心跳加速、口干舌燥的感觉。
这种魅力,已经不能简单地用颜值来解释了。
“恩,好吧,既如此,那我就给【极乐仙子】一个面子。”
魏如虎不想在美人心中留下坏印象。
说完,他转而看向李牧,阴狠一笑,道:“狗一样的东西,今天饶你一次,不过,竟敢顶撞本公子,不要以为你现在受宠有什么了不起,本公子记住你了,迟早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这一日不会太远,你等着吧。”
以他的身份地位,说出这样的威胁话语,是很有威慑力的。
李牧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众人皆以为,这是因为他内心产生了恐惧。
最终,这件事情,以这样的方式,暂时画上了句号。
除了东玄仙门之外,一剑宗也从皇极崖得到了数量可观的赔偿,毕竟他们也受到了袭击,有弟子死伤。
一日之后,东玄仙门使团离开皇城。
皇极崖举行了欢送仪式,极为隆重,之后禁卫军又送出万里,才算是将这个‘瘟神’送走。
……
高空之上。
白云朵朵。
罡风猎猎。
魏如虎志得意满。
回头看向皇极崖皇城方向,他的脸上,难以掩饰地流露出轻蔑而又得意的笑容。
“这位新皇,胆小如鼠,不足为虑。”
“倒是那个夏静,啧啧啧,回去之后,想一个办法,将她弄到东玄仙门,日夜享用,那才是真正的神仙日子。”
“还有那个木牧……哼,抓紧时间,随便用点儿手腕,就可以将他像是捏臭虫一样捏死,嘿嘿。”
他心中喜滋滋地盘算着。
突然,意外的变化出现。
前方虚空之中,一阵奇异的风声响起,其中夹杂着萧瑟的秋蝉鸣叫之声,一个听起来似乎有些熟悉的声音,在虚空之中,回荡而来
“风起了,蝉鸣了,你,听到了吗?”
1213、怎么会是你?
“嗯?怎么回事?”
魏如虎面色一变。
“速去查来。”
他警惕地道。
话音未落。
前方虚空之中,道道阵纹流转。
一个淡青色的阵法幻境,突然产生,诡谲迷幻的阵法之力,将方圆十里之内的一切,都笼罩在内,仿佛是自成一片天地,将魏如虎等东玄仙门使团的人,一个不漏,前部都隔绝在了阵法之中。
不好。
所有东玄仙门的强者,面色都是狂变。
有埋伏。
有危险。
不过,虽然魏如虎是个蠢货仙三代,但他手底下的东玄仙门强者,却是经验极为丰富,瞬间在就空中,摆开阵法,四面警戒,将魏如虎保护在正中间。
“什么人?竟敢挡我东玄仙门的路,滚出来。”
为首一位东玄仙门强者,厉声大喝。
他正值壮年,乃是巅峰真仙,修为精深,战斗经验,极其丰富,大喝声中,音波荡漾,极为奇特,宛如池面水纹,朝着虚空四面震荡出去。
音波定位神通。
这是在不动声色地寻找暗中操控阵法之人。
咻!
一道刀光浮现。
那刀光,就如同秋风之中的蝉翼一般,似是舒缓飘飞,浮动无力,不带丝毫的杀气和威胁,但是下一瞬间,竟是已经略过了这一尊巅峰真仙的颈间。
一抹血线,自其脖颈间浮现。
然后,人头宛如蒂熟的西瓜般滚落,下坠。
风声依旧萧萧瑟瑟。
蝉声依旧若隐若现。
所有东玄仙门高手的脑海,一瞬间却像是结了冰一样,失去了思维能力。
瞬杀。
“什么?”
“韦长老……”
难以置信的惊呼声刺破了死寂。
韦长老到底怎么死的,他们都没有看明白。
但可以确定的是,真的死了。
太可怕了。
太恐怖了。
什么样的存在,有如此可怕的实力?
还未见人,就秒杀一尊真仙巅峰?
难道是仙将?
被保护在最中间的魏如龙,在这一瞬间,也是心神狂震,一种不妙之感,涌上心头。
“风起了,蝉鸣了,朋友,你听到了吗?”
似是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
一片。
两片。
三片……
数十片的蝉翼,在虚空之中,随风飘摆,像是盛春樱花树上飘落的花瓣一样,打着卷儿,忽高忽低,忽左忽右,毫无规律,仿佛命运完全不由己一样,在风中随波逐流。
巨大的恐惧,袭向东玄仙门高手的心头。
噗!
噗噗噗!
花枝折断般的声音。
纸张撕裂般的声音。
布帛晒损般的声音。
都是极轻微的声音。
放在往日,这样的声音,在偌大的仙界,根本毫无意义,也没有什么人会特意去在乎。
但是此时,魏如虎的耳边,却像是滚雷狂响。
因为这声音每一次响起,便意味着一片蝉翼刀光掠过,意味着一名东玄仙门的仙人死去。
他看到,保护在自己身边的东玄仙门强者,一个一个,连挣扎、闪避和惨叫都无法做到,像是被割白菜拔萝卜一样,连接不断地、无声无息地倒下……
这个世界像是被人按了静音键一样。
巨大的恐惧,宛如恶魔之手,狠狠地攫住了他的心脏。
自从出声以来,魏如虎这一生,从未经历过这么可怕的画面,就仿佛是堕入了恐怖梦魇之中,不管如何挣扎,都无法摆脱。
短短不到十息时间里,魏如虎身边所有的东玄仙门强者,尽数都断头,倒下,下坠。
他们算得上是东玄仙门的精锐。
但他们哪怕是死,也没有看清楚,出手的人,到底是谁?
偌大的阵法幻境之中,就只剩下了魏如虎一个人。
那些翩飞的蝉翼刀光,沾染仙血,越发唯美,似是火焰般绽放的凤尾蝶一样,带着死亡的气息,令人心悸。
魏如虎体如筛糠,疯狂地颤抖着。
他已经快被吓疯了。
死亡,从未距离他如此近过。
那些翩飞的血红色蝉翼刀光,任何一个,只需要一次闪烁,就足以让他与这个世界彻底告别。
“是谁?你到底是谁?”
他竭斯底里地狂吼着。
“你出来,出来啊。”
目光朝着四周疯狂地扫描。
终于,一个模糊的身形,在虚空阵法的深处,缓缓地幻现出来。
面目逐渐明晰。
一张熟悉,但是却令魏如虎做梦都没有想到的面孔。
“是你?”魏如虎难以置信:“怎么会是你?”
因为出现在他眼前的这个人,赫然正是一日之前,被他当着皇极崖君臣所有人的面,狠狠地凌辱羞辱的木牧,这个被他视作是蝼蚁臭虫一般,认为随时都可以捏死的木牧。
前一刻钟,魏如虎的心中,还在谋算着如何弄死木牧。
而此时,木牧却真的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化作了最恐怖的梦魇。
“呵呵,为什么不会是我?”
李牧的笑容中,带着淡淡的嘲讽。
他缓缓地逼近。
“你不是说,要让我死无葬身之地吗?”
李牧犹如食物链顶端的野兽,正在残忍地调侃和审视已经落入彀中毫无反抗之力的猎物。
“我……我……”
魏如虎吓得连话都快要不会说了。
无法相信。
无法理解。
这个皇极崖新皇的侍卫统领,不过是一个普通真仙而已,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竟然会有这么恐怖,他竟然隐藏了自己的修为?
这种实力,便是在东玄仙门,也是太上长老级别的地位。
在整个月川府,也足以扬名立万。
此人为何会隐藏在皇极崖新皇身边,做一个小小的侍卫统领?
皇极崖新皇是否知情?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下意识地填充到了他的脑海之中。
不过魏如虎很快又反应过来,这些问题,和他现在的处境,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命。
噗通!
他直接在虚空中跪了下来。
“我错了。”
“我不该仗势欺人,不该贪得无厌……”
“木公子,木爷爷,你饶了我吧。”
“只要你饶了我,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一定不会泄露今日的事情,对,新皇赔偿的那些仙晶,仙矿……一切都是您的,我身上的一切,都愿意献给您。”
魏如虎一把鼻涕一把泪,苦苦哀求。
“早这样多好。”
李牧淡淡地道。
“是是是,小人瞎了眼,后知后觉,木爷爷,你就当我一个屁,把我给放了吧……”魏如虎拼命地作践自己。
李牧笑了笑。
“其实,就算是你那日未曾羞辱与我,我也会来截杀你,从你离开东玄仙门,成为这个使团的一员开始,你就注定了,今日要死在这里。”
李牧低头俯瞰着他。
魏如虎愕然地抬头,眼中渐渐地泛出绝望之色。
“为什么?”他绝望地怒吼。
李牧一抬手。
嗖嗖嗖。
周围悬浮飘飞的蝉翼刀光,如如燕归巢一样,尽数落在他的手中,在微光闪烁之中,化作完整的【诛仙】长刀,古朴厚重的刀身和锋锐如丝的刀刃,一缕缕的血迹,从刀刃之上滑落下来。
“因为……”
【诛仙】长刀的锋刃掠过魏如虎的脖颈。
“你们都该死啊。”
李牧轻声地回答。
魏如虎的头颅坠落。
生命的最后时刻,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李牧给出的答案,但刀光闪过的一瞬间,惊恐和绝望的表情,却让这张一日之前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脸,显得无比狰狞丑陋。
李牧法眼开启,四周一扫。
确保所有的东玄仙门强者,都被屠尽,没有任何遗漏,也没有任何元神,以及其他保命秘法之后,李牧开始打扫战场。
魏如虎的身上,有新皇赔偿的巨额财富,还有他身为东玄仙门大长老重孙这些年的各种积攒。
归属李牧了。
其他东玄仙门强者身上的各种资源,除却仙器等等之外,加在一起约有四百多仙晶,以及其他不同类型的数百仙矿。
也归属李牧了。
原本囊中羞涩的李牧,一下子好像又暴富了。
有一种梁山好汉,劫富济贫的正义感。
魏如虎等人富。
自己穷。
劫富济贫,没毛病啊。
做完这一切,李牧再度清扫战场,然后留下来很隐晦极不容易察觉的‘线索’之后,才撤去阵法,离开了这片区域。
天地之间重归平静。
下方大地上,仙血浸染。
一个来自于家园被毁的下界复仇者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李牧在返回的路上,想过对一剑宗的使团,也进行一次屠杀,但后来,还是放弃了这个打算。
这倒并不是因为李牧心生仁慈。
一剑宗也是混沌世界的生死仇敌,死有余辜。
而是因为李牧突然想到,以如今皇极崖的实力,最多只能与一个同级别的仙道势力对抗,若是同时对抗东玄仙门和一剑宗,只怕是用不了多久就是覆灭的下场,自己借刀杀人的计划,就会落空。
一个时辰之后。
李牧返回皇极崖皇城,接替了化作他的模样,在宫中当值的袁吼,一切都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而在相同的时间,东玄仙门的命魂堂中,近百枚象征着门中精锐弟子命魂的玉牌,同一时间,齐齐碎裂,化作齑粉。
其中就包括魏如虎。
“天塌了。”
看守冥魂堂的弟子,吓得面色苍白,双股战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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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谁在书友群中谣传我去隆胸了,还要把狂刀盟改成狂奶盟?给我站出来
1214、大大的忠臣
战争爆发了。
谁都没有想到,战争降临的如此毫无征兆。
一月之前,东玄仙门还派遣使团,参加了皇极崖新皇的登基大典,两大仙道势力之间,表现的颇为亲密,而一个月之后,东玄仙门直接发动了跨府战争,对皇极崖的领地,展开了无情的攻击。
猝不及防的皇极崖损失惨重。
在不到三日时间里,西方边境,就丢失六座中型城池,损失军队十万余,失去仙民人口数百万,还有三座药山,两处仙料矿场……
可谓是伤筋动骨。
皇极崖遭受突袭之下,举朝上下,大为震怒。
后来才得知,东玄仙门之所以发动战争,是因为其使者,东玄仙门大长老的两位重孙魏如龙和魏如虎,都死在了皇极崖境内。
魏如龙的死,之前已经为外界所知。
但魏如虎的死,却在这时才爆发出来。
皇极崖事先毫无察觉,还以为此人已经返回东玄仙门。
实际上,却是东玄仙门暗殿的高手,按照命魂殿的汇报,暗中调查,在皇极崖境内,发现了死去的魏如虎和其他使团成员的尸体,并且在暗中调查了很久之后,终于找到了线索
发现了皇极崖皇室仙术留下的气息。
矛头直指皇极崖。
在东玄仙门看来,事情的真相,再简单不过。
无疑是皇极崖的势力背后出手,屠戮了魏如龙魏如虎等人。
他们已经没有兴趣和耐心,再去要求皇极崖给出一个解释。
战争时时刻刻都存在。
东玄仙门和皇极崖之间的关系,本来就不算是和睦。
吞并和扩张,是每一个怀着野心的仙道势力掌舵者深入骨髓的追求和梦想。
昔年,东玄仙门和皇极崖之间,亦有不少的摩擦和争端,但都克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
因为皇极崖属于月川府,而东玄仙门则属于相邻的曹川府,不同的州府势力之间的争端,在一定范围之内,都会有万仙盟的仙庭调解一下。
但是这一次,东玄仙门师出有名,且也在仙庭之中做了报备和疏通,所以在东玄仙门的第一次突袭结束之后,仙庭一直都保持着观望的姿态,并未有任何行动。
这样一来,皇极崖无疑非常被动。
“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魏如虎会死在我朝境内?”
皇极殿上,新皇的愤怒几乎无法遏制。
东玄仙门的第一次突袭结束之后,皇极崖上下,才知道魏如虎的死讯,这样的后知后觉,让他们在战争初期,损失惨重。
新皇如今震怒的已经不是魏如虎的死。
而是魏如虎死了,他竟然到现在才知道。
殿中群臣,无人敢开口。
尤其是肖啸。
他此时几乎恨不得像是鸵鸟一样,把自己的头埋到裤裆里去。
他想不通。
一个正常的使团接待而已,为何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皇极崖境内,到底有什么人,胆敢如此丧心病狂地屠戮东玄仙门的使团使者?
大皇子余孽?
其他幸存的苟延残喘的皇子的阴谋?
这种话,以前还可以说。
但是现在说出来,根本就是在侮辱别人的智商。
为何?
大皇子已死,树倒猢狲散,昔日势力早就不复存在,而其他几个苟延残喘的皇子,也是日薄西山,势力早就被新皇以雷霆手段,收拾的差不多了。
这样一些残兵败将,竟然有能力将东玄仙门使团的魏如虎等人,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骗鬼呢。
“左中丞肖啸,使团接待和迎送之事,由你一手负责,你来说一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新皇声音冰冷犹如来自于九幽深处。
震怒之下,直呼其名。
肖啸出列,弓着腰,张了张嘴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根本没有办法解释。
斩杀魏如虎等人,只有金仙级的强者,才有能力做到。
而皇极崖境内的金仙级强者,都处于皇室的绝对掌控之下,绝对忠诚于皇室,只有新皇一个人才调的动,没有新皇的旨意,金仙不可能出动。
除了金仙,还有谁,有这样的实力,将魏如虎等人斩尽杀绝呢?
肖啸的脑海之中,一个个名字,疯狂地闪过。
但又被他否决。
一直到,肖啸的眼眸余光,看到了另一边武将行列之中,肃然屹立的木牧,这一瞬间,他的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难道是他?
木牧此人,投靠皇极崖不足半年时间。
他的实力,表面上是初阶真仙,极为普通。
但此人给人的感觉,深藏不漏,难以看清楚深浅。
万一他隐藏了实力呢?
且,这个木牧的来历,有些模糊。
木牧声称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运气好得到了驯兽师隔代传承的散修,但在此之前,他来自于哪里,什么样的出身,却是没有任何的交代。
而且就算是得到了某个传承的散修,这样的实力增长速度,也太诡异了吧。
这哪里像是散修。
更像是有深厚传承的大仙门势力的传人。
难道……有诈?
肖啸一念及此,瞬间一头冷汗,后背都快湿透了。
细思极恐啊。
如果真的是木牧隐藏了身份,隐藏了实力,先杀魏如龙,再杀魏如虎……但是也不对啊,时间上推算,木牧都有不在场的证据。
最致命的是,木牧这个人,还是当初他一力坚持和推荐,花费了一番心思,才让新皇招纳到麾下的。
各方面想来,木牧都不可能是幕后黑手。
但不知道为什么,肖啸对于木牧的怀疑,却是越来越浓。
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调查一下这个人的底细。
这时,李牧站了出来。
他拱手行礼,沉稳地道:“陛下,事已至此,再去追究肖大人的责任,已经于事无补,臣相信,肖大人应该是所有人之中,最不希望东玄仙门使团出事的人,他对陛下,一直以来都是忠心耿耿。”
“哼。”
新皇看着肖啸,冷哼了一声。
不过,李牧的话,还是起到了作用,新皇显然并不打算再去追究肖啸的责任了。
肖啸心中,五味杂陈。
木牧在陛下心中的分量,已经比他更重了。
李牧又道:“陛下,魏如虎等人之死,本就蹊跷,按理来说,东玄仙门知晓了他们的死,最应该做的事情,应该是派人质问,或者是向仙庭告诉,但他们却捂住消息长达月余时间,悍然发动仙战,谁又能保证,是不是东玄仙门自导自演,只是为了找一个开战的理由呢?”
“哦?”
新皇心中一动。
这倒是一个算是合理的解释。
肖啸的心中,也是一动。
对啊。
自己为何没有想到这一点呢。
万一是东玄仙门为了开战,故意牺牲魏如虎和魏如龙等人,制造出一个表面上看起来名正言顺的理由……嗯,这也就可以解释,为什么魏如虎等人,死的这么干脆了。
如果是东玄仙门要杀自己的人话,那魏如虎就算是金仙修为,也难逃一死。
难道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冤枉木牧了?
“卿言之有理。”新皇点点头。
他看向大殿中的群臣,道:“诸位爱卿,时局已经是如此,当下该如何应对?”
诸多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都给不出什么大案。
“不如求和?东玄仙门或许只是报仇而已。”
“应当上诉仙庭月川府分庭,让仙庭来裁决此事。”
“陛下新近登基,朝中局势方定,应休养生息,若是贸然开战,只怕是不利于国本。”
一些大臣犹豫半晌,给出了这样的答案。
新皇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这些庸才,只想苟且偷安。
他心中一口气,难以咽下。
之前,与东煌神朝达成暗中同盟,他的野心极大,但他的计划中,这三五年时间,的确是休养生息和培植党羽的缓冲准备期,并不打算掀起大规模的战争。
所以那日,面对咄咄逼人的魏如虎,那样羞辱性的条件之下,他以皇帝的九五之尊,依旧示之以弱,就是为了争取一些时间。
如今东玄仙门突然发难,大乱了他的计划。
“木卿家,你的想法呢?”
新皇看向李牧。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他特别想听一听李牧的建议。
李牧拱手道:“当战。”
两个字,简单直接。
“哦?”新皇眉毛微微一凝,道:“说说理由。”
李牧字句沉稳地道:“陛下新登大宝,朝政需要休养生息,这是没错,诸位大人的建议,很有道理,但问题是,如今这仙界之中,弱肉强食,和平从来都不是妥协而来,一次退让,换来的是敌人的食髓知味和得寸进尺,就如同不断地割自己的肉,去喂饱敌人,最终的下场,是敌人还未吃饱,自己就已经失血过多倒下了。”
“嗯,你继续说。”
新皇微微点头,显然极为认同李牧的说法。
而众大臣听到李牧也赞同了他们的意见,因此都未站出来反对。
李牧继续道:“臣以为,陛下想要获得一段时间的安稳发育的时间,就必须要用强势铁血手段去夺取,哪怕是付出一些代价,也要把东玄仙门打怕了,打疼了,让他们知难而退,才能阵阵得到休养生息的时间。”
新皇听到这里,眼中闪烁起亮色。
“木卿言之有理。”他笑了起来。
其他人一听,就知道,陛下心意已决了。
那另外一个问题来了。
如何战?
这个时候,谁敢挂帅出征?
对手,可是东玄仙门啊。
李牧直接上前两步,主动地道:“陛下,臣愿意为陛下分忧,前往西境,痛击东玄仙门。”
新皇大喜。
什么叫做忠臣。
这就是忠臣。
不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也敢真的去干。
且先不说结果,就这份担当,满朝文物,有谁能及?
其他一些大臣,看向李牧的眼神,也有了变化。
其实仔细想一想,这个‘外来户’虽然不通人情世故,但对于皇极崖,还是真的忠心,当日硬怼魏如虎,捍卫了皇朝和新皇的尊严,不卑不亢,如今危机关头,不只是侃侃而谈,更愿意挺身而出。
这份胆魄,就值得尊敬。
的确是忠臣啊。
1215、懦夫可敢一战
新皇旨意颁布。
皇极崖老帅、金仙级强者周可夫为统帅,皇室禁卫军统领木牧为先锋,统仙道大军十万,破天傀儡五十万,前往神朝西境,汇同西境残军约十万左右,协力对抗东玄仙门的入侵。
战争进入了第二阶段。
皇极崖如此强硬的反应,多少有些出乎各方的预料。
不到一日,西征军就来到了最前线的落日城。
皇极崖西境共有十城。
落日城位于西境中段。
随着流风、太平、寒城等边境六城的陷落,原本处于相对内陆的落日城,就变成了最前线。
西境的溃军,也都聚集在城中。
李牧作为先锋大将,提前两个时辰入城。
等到周可夫的后续大军到来时,城中的整顿,已经完毕。
周可夫是皇极崖的老牌金仙,效忠过皇室三代帝王,在皇极崖神朝军政系统中,具有颇高的威望,熟稔军事。
对于李牧,周可夫并未太多的好感。
在他看来,李牧只是一个小小真仙,不过是在这一次朝中夺嫡中,运气好的地站在了八皇子阵营,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地崛起。
像是周可夫这种老贵族,对于新贵,内心里,总有一种排斥。
所以李牧也没有得到太大的重用。
周可夫进城之后,各方军政,都由心腹把控。
李牧这个先锋将军,却是被冷落。
随着周可夫一连串命令下达,落日城中原本颓废的士气,很快就得以改善,混乱的局面,也得到了改观。
战鼓响起。
老帅升帐,点卯聚将。
谁知道众将刚刚汇集到帅帐之中,周可夫还未开口训话,城外就响起了轰隆隆雷鸣般的战鼓潮声,接着传令官飞奔而来。
“报……”
“大帅,东玄仙门大军,在城外邀战。”
传令官单膝跪地。
周可夫银白剑眉一扬,冷笑道:“来的正好,众将官,随本帅出战。”
包括李牧在内的数十名大小将官,一起登上了落日城的西城门敌楼。
李牧的位置,在最边缘。
他对此完全无所谓。
城外,东玄仙门的青衫大军遮天蔽日。
仙崩时代,仙界处于万仙盟的松散统治之下,有点儿类似于地球上三国时代,诸方征战,烽火连天,仙道势力军队化征兆明显。
两大势力交锋,为的是争取地盘,城池,资源,以及仙民人口。
因此很少出屠城,以及摧毁性的军事进攻。
两军争锋,有一定的规则。
这些规则有约定俗成的,也有万仙盟仙庭颁布的。
在相应的规则之内征战,万仙盟很少会插手。
但若是一方破坏了规则,等待它的,将会是万仙盟无情的镇压征讨。
“哈哈,听闻是老狗周可夫亲自前来,可敢现身一战?”
东玄仙门大军之中,一艘青色玄舸凌空而来,停在了隔着城门千米的距离之内,玄舸的舰桥上,数百位东玄仙门的强者密密麻麻地站着。
领军的乃是东玄仙门大长老魏羡山,月川府中颇为有名的老牌金仙。
也是魏如龙和魏如虎的太爷爷。
周可夫一身战甲,气势散发开来,宛如神魔,自城墙上悬浮而起,屹立在虚空之中,冷笑道:“魏羡山,你的重孙年纪轻轻就死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滋味,不好受吧?还不老老实实在家中等着寿终正寝,莫非也要把这一把老骨头,葬送在落日城之下吗?”
李牧听到这话,对于周可夫颇为侧目。
人老嘴毒啊。
都是脾气火爆的老牌金仙,说话那是相当的不客气,火药为十足。
“周老狗,需要逞口舌之能,等老夫踏平你皇极崖,定将你周家上下,满门尽灭……来人啊,谁与我剁下周老狗的狗头剁下来?”
魏羡山厉声大喝道。
“长老,弟子梁振,愿出首战。”
东玄仙门一位中年弟子,面目普通,似是一般弟子,背负仙剑,一身青色仙衣,修为倒是不俗,大约在真仙高阶级的修为,从玄舸之上腾跃而起,来到了半空之中,剑指落日城。
梁振骈指在剑身上一抹。
咻咻!
数道剑光,宛如飞火流星,直射周可夫。
周可夫冷冷一笑,身形一动,回到了落日城敌楼之上。
他是何等身份,怎可与这后辈交手?
“哪位将军为本帅斩了这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东玄小贼?”他淡淡地道。
两军对垒,主帅岂可轻易出手。
手底下的高手,先过招交锋,力争杀敌,以壮士气。
“末将刘八十愿往。”
一位身穿着紫色战甲的光头战将,手中握着一柄巨斧,大声请战。
“好,为刘将军擂鼓助威。”
周可夫满意地点点头。
刘八十身形冲天而起,化作一道紫光,战斧挥动,风雷随行,直冲东玄仙门梁振而去。
轰轰轰!
两大仙道强者的战斗,瞬间开启。
这是李牧第一次见到仙界不同势力之间的征伐交战方式。
似曾相识。
地球上,三国演义之中,描述诸多战争,都会有大将于两军阵前交锋,以个人的勇武,来决定战场胜负的天枰走向。
比较著名的便有关武圣温酒斩华雄,虎牢关三英战吕布,以及后来的关于斩颜良诛文丑等等,颇具传奇色彩。
没想到仙界的军阵交战,竟也是类似的形式。
这让李牧颇为兴奋好奇。
但仔细想象,出现这样的规则,不无道理。
因为相比于乱世三国,在仙崩时代的仙界之中,修士的实力,个人的勇武和修为,对于战争的左右程度更大。
真正的顶级仙道强者,一人出手,便可以将一个势力抹去,一己之力,便可以击败一支仙道军队。
不过,这是双方实力悬殊的基础上才会发生的事情。
如东玄仙门和皇极崖这样的势力,彼此实力差不多,金仙级的仙道强者相对稀少,属于战略威慑级的存在,很难有以一己之力完全碾压另一方的现象出现。
如此一来,两军交战,顶级强者之间的‘单挑’胜负,对于两军的士气,以及战争胜负的走向影响,就更具有特殊的意义。
轰!
“啊……”
天空之中,一声惨叫,血雨纷飞。
李牧抬头看去,就见一柄大斧跌落虚空。
剑光洞穿了刘八十的身躯,将他直接绞碎,便连元神都未逃出来,当场战死在了虚空之中。
落日城头,皇极崖主将皆是面露惊色。
周可夫银色眉毛掀动。
这样的结果,令他感觉到意外。
刚才之所以同意刘八十出战,乃是因为刘八十和梁振的修为相当,都是真仙巅峰,刘八十也算是皇极崖的猛将之一,战力要比表面上的境界更强,成名已久,对上梁振,胜算极大。
周可夫是奔着首战必胜,力挽落日城中残军士气的目的去的。
谁知道……
弄巧成拙了。
失策啊。
周可夫的眼神,凝重了起来。
“哈哈哈哈,周老狗,我东玄仙门的剑,利否?”
玄舸之上,魏羡山大笑了起来。
周可夫毕竟是见过风雨的老将,瞬间镇定下来,头也不回地道:“哪位将军,可为本帅斩了梁振,为刘将军报仇?”
“元帅,末将愿往。”
一名颇为年轻的银甲银枪将军出列。
周可夫看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好,赵将军愿出手,必然凯旋而归,哈哈哈,很好。”
银枪赵汝龙。
这个年轻人,是皇极崖大军中,今年涌现出来的一位罕见天才,修炼不到五百年,年纪轻轻,便已经快要窥视到金仙境界,同境界堪称无敌,有着‘银枪小武神’美誉,久负盛名。
有赵汝龙出马,周可夫颇为放心。
他相信,这第二战,必定能够拿下。
咻!
银枪如电,激射虚空。
天空中,恶战再起。
但战不十合,又是一片腥风血雨,洒落虚空。
银色的长枪,乃是三品仙器,结果却被斩碎,赵汝龙的下场,如那刘八十一般,被东玄仙门梁振的剑光绞碎,元神也不得脱,死无葬身之地了。
“什么?”
“这……赵将军竟也不低?”
“怎么会如此?”
“东玄仙门一名名不见经传弟子的实力,竟然强悍到了如此程度?”
落日城西门敌楼之下,皇极崖诸将,看到这样的结果,一个个面色都狂变,被震惊了,被吓到了。
赵汝龙算得上是西征军的一张隐藏底牌了。
竟是被十合斩杀。
这已经不仅仅是出师不利这么简单了。
连败两阵,连损两大真仙级强者,不仅动摇了军心士气,更对于西征军的实力,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和损失。
千军易有,一将难求。
接下来该怎么办?
众人都已经看出来,东玄仙门打头阵的梁振,不简单,若非金仙级强者,绝难胜之。
但问题是,梁振展露出来的修为,不过是真仙境啊。
东玄仙门一个真仙,就逼得皇极崖金仙出手,就算是赢了,也没有多大的意义,反而会被人耻笑。
周可夫银色双眉耸动,心中怒极。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大意了。
这个梁振,必定是东玄仙门秘密培养的核心弟子,隐藏的底牌,一上来就放大招,打了皇极崖大军一个措手不及。
如何挽回局面?
周可夫心中权衡无数个年头,一时竟是无更好的人选。
“哈哈哈哈,周老狗,是不是已经无人可用了?皇极崖穷途末路,你亦是冢中枯骨而已,三日之内,老夫必破落日城,尽歼你城中二十万残军。”
玄舸上,魏羡山狂笑。
虚空之中,连胜两阵的梁振,亦是一脸的鄙夷和轻蔑。
他手中仙剑,一一指向城门上的皇极崖诸将,淡淡地道:“你,你……你……你们这群酒囊饭袋,就没有一个能打的吗?”
他的剑尖,挨个指过去,最终遥遥指向李牧。
“看你年纪轻轻,官秩不低,想来皇极崖那昏君,对你也颇为信任,呵呵,难道连上来一战,以报君恩的匹夫之勇都没有吗?懦夫,可怜!”
他并不认识李牧。
但这并不妨碍他将李牧对位嘲讽的对象。
因为站在这个城楼上的人,除了老牌金仙级的周可夫之外,其他任何一个人,在他的眼中,都如土鸡瓦狗一般,根本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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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6、死不足惜
李牧摸了摸自己的脸。
想当初,自己也曾经靠脸吃过饭,人见人爱。
怎么现在,颇有转化为嘲讽脸的趋势?
自己的确是来搞事情的。
这没错。
但这城墙上这么多的人,这个梁振为啥偏偏选上了自己?
难道是妒忌自己长的比较帅吗?
不行。
我受不了这委屈。
“大帅,我愿……”李牧张口,向元帅周可夫请战。
不管心中多气,人设绝对不能崩,程序还是要走一走。
自己现在是忠臣,所以在军中一定要遵守军法。
按例,将领出战,是要经过大帅允许的,否则就是违反军法,一个大大的死字,就要刻在脑门上了。
但李牧一句话还没说完,周可夫直接摆手,道:“木先锋只需要看管好自己手下的兵就可以了。”
“呃。”
李牧没想到竟然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
不让自己出战?
李牧有些无语。
其实他也明白周可夫此时的心态。
除了自己乃是新皇强硬指派,在军中并无根基,以新贵的身份难免受到老牌军人下意识的排斥之外,在皇极崖已经连输两阵的前提下,这第三阵,绝对是输不起了。
再输一阵,那皇极崖大军二十多万将士的头,在短时间之内,就都没有办法抬起来了。
何况,李牧表面上看起来,的确时只有低阶真仙境界的修为而已。
出战梁振,那是送死。
周可夫虽然对李牧不怎么感冒,但李牧毕竟是新皇的宠臣,若是把李牧弄死了,回朝之后,也不太好向新皇交代。
李牧顿了顿,没有再开口请战。
旁边诸将群中,传来讥诮笑声:“自不量力。”
李牧没有理会。
天空之中。
梁振居高临下,俯瞰皇极崖一众将领,道:“真是可笑,这些年以来,皇极崖号称与我东玄仙门并驾齐驱,原本以为你们多少也有点儿资格,现在看来,这简直就是我东玄仙门的耻辱,你们,也配?”
皇极崖众将气的咬牙切齿。
但还是没有人敢再出战。
除了怕死,更因为战死并不能挽回什么,而是适得其反。
“周老狗,可敢亲自出手,本我一战?”
梁振继续挑衅。
周可夫的面皮轻微抽搐。
他何曾被一个后辈,如此挑衅羞辱过?
但他知道,自己不能出手。
“懦夫。”
梁振冷笑。
剑峰指着周可夫,又指着李牧,梁振继续开嘲讽,道:“皇极崖完了,老的胆怯,少的也怕死……呵呵,一点儿勇武之气都没有,可怜啊可怜,似你这等,日后妻儿子女,定沦为我东玄仙门弟子胯下之物!”
妈的。
又指着我干嘛?
还骂我媳妇?
李牧感觉自己被针对了。
他转身,一副愤怒难耐的样子,大声地道:“大帅,请让我出战,末将愿意立下军令状……”
周可夫厉声道:“退下。”
“大帅……”李牧依旧按捺着脾气争取。
周可夫心中的烦躁,一种莫名愤怒,再也压制不住,厉声喝道:“黄口小儿,不知军事,愚不可及,只知无用的匹夫之勇,你死了不要紧,坏了我大军的士气,本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休要多说,给本帅滚下去。”
骤然的怒火爆发,洪流般宣泄向李牧。
只能暂避锋芒。
强行迎战,结果会更糟。
面对敌人,周可夫决定暂时咽下这口气,不逞一时之快。
到面对属下,他可不会好脸色。
这也是在杀鸡儆猴。
他领军多年,最看不起的,就是这种恃宠而骄,没有脑子的弄臣。
“来人,传本帅军令,挂免战牌,暂不迎战,整顿城中军务之后,再做定夺……若有谁人胆敢违抗军纪,私自出战,不论胜负,皆诛之。”
周可夫骂完李牧,然后面色凌厉地又下令道。
最后一句,又有所指。
这一下,李牧也毛了。
锤子!
老子辛辛苦苦搭起来的戏台,你演技不好弄砸了倒也罢了,还要把戏台咋了,不让老子这个主角来演,这就过很分了啊。
“姓周的,老子给你面子,叫你一声主帅,不给你面子,认识你是谁?”
“你自己平庸无能,连输两阵,军心涣散,却还要妒贤嫉能,不让本先锋出战,才是真正的祸国殃民,愚不可及。”
“本先锋受命于陛下,乃是为了诛除东玄妖人,光复我朝疆域,唯有死战,才能不负皇命,岂能如缩头乌龟一样,徒增笑柄?”
“老子今日,就要战。”
李牧一连串怒吼,宛如连珠炮般,直接宣泄出来。
城楼上的众人,一下子都惊呆了,脑子有点儿反应不过来。
这位年轻的先锋官,疯了吧?
“你……你……”周可夫也指着李牧,气的手指都有些哆嗦了,一时竟语无伦次起来。
他一辈子领兵,在皇极崖军功卓著,微信极高,何曾被手下的将领如此顶撞过?
这已经不是顶撞了。
而是抗命。
是反叛。
“来人,来人啊,给我将木牧拿下……”
周可夫双目血红,心中杀意翻滚,愤怒至极地咆哮道。
李牧冷哼一声,强大的气息,爆发卡里,怒喝道:“谁敢动我?退下,都睁大你们的眼睛,看本先锋战将杀敌。”
咻!
剑啸破空。
李牧身形冲天而起,直取东玄仙门梁振。
“哈哈哈哈,没想到,皇极崖还真有不怕死的,比周可夫这个老狗有血性多了,不过,也就仅此而已,战阵之上,徒有勇气可不行……”
天空中,梁振冷笑。
他觉得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完美达成。
激将法不仅激出来一个送死鬼,更是将皇极崖将帅的心态搞崩,众目睽睽之下,产生了矛盾……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梁振大笑着出剑。
携着连杀皇极崖两大强者的威势,梁振一剑刺出,风雷携动,剑光如电,似是要将漫天星辰都刺碎一样。
咻!
同一时间,另一道剑光也亮起。
五彩神芒剑光。
李牧手中,【诛仙】化作了之前【凤鸣神剑】的模样,外观基本上看不出来任何差别,沧海派的剑术施展之下,五色神光流转,一道凤鸣之音,响彻寰宇。
叮!
剑影闪烁。
身影交错。
刺目殷红的血光,染红了半空。
木牧死了?!
一合都没有撑住啊。
简直是耻辱。
“此目无军纪的竖子,死不足惜,可是却坏我大事……”城门上,下意识地以为木牧被秒杀的周可夫,几乎要气的原地爆炸,咬牙切齿地低声咆哮。
“唉,太冲动。”
“死有余辜。”
“小人得志,把命还搭进去了。”
几位军中大将,都不想去看这一幕,下意识地道。
对于李牧这个关系户,他们本就无好感。
而李牧刚才嚣张跋扈目无军法的表现,更是让他们在心里对李牧判了死刑。
这种蠢货,死就死了,可这一死,对于战局的破坏,简直是难以挽回的。
一众将军们,都恨极了‘死人’木牧。
这是,突然
“不对,不对不对……”
有人抬头看着天空,皱了皱眼睛,道:“木牧未死。”
嗯?
周可夫和诸大将,定睛看时,心中猛地一颤,眼睛瞪大,如白日见鬼。
的确。
木牧未死。
那个嚣张跋扈的‘蠢货’,手握一柄五色仙剑,屹立在半空,浑身上下,竟是完好无损,一丝伤痕不见。
那刚才的血光是?
“死的是梁振。”
刚才还在说李牧死有余辜的那位大将,瞪大了眼睛,看着天空中那欢呼散去的血雾,巨大震惊之后如梦初醒地道:“李牧击败了梁振。”
巨大的震惊。
木若呆鸡。
这样的翻转,简直将他们石化。
何止是击败啊。
这根本就是秒杀。
是瞬杀。
这与击败,完全就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只有实力存在着巨大的鸿沟般的差距,才能做到让周可夫、诸多皇极崖大将都反应不过来的那一瞬间战斗胜负已分。
“还有谁,敢一战?”
李牧拎剑,看向东玄仙门玄舸。
这时,东玄仙门的高手强者们,也才反应过来。
舰艏上,魏羡山的面色,从震惊到愤怒,死死地盯着李牧,咬牙切齿地道:“来将何人?”
李牧道:“木牧。”
木牧?
好像以前未曾听说过这个名字。
秒杀梁振,当是金仙之流才是,皇极崖中,并无一个叫做木牧的金仙。
如此高手,何以籍籍无名?
“身居何职?”
魏羡山又问道。
李牧道:“先锋大将。”
魏羡山心中一怔,莫非是皇极崖新招揽的强者?
他下意识地又开口道:“你何时加入皇极崖……”
李牧冷笑一声,直接打断,喝道:“锣拢?收饷矗?僬笱扒茁穑磕阒?安皇墙邢漳谔て铰淙粘锹穑勘窘??慊?幔?筛乙徽剑俊?/p>
魏羡山面色猛变。
气势落入下风了。
他厉声道:“谁与本座去斩了这个不知死活的虫子?”
“弟子赵忆秋愿往。”一个身影修长,英姿飒爽的年轻人,满脸的跃跃欲试。
魏羡山一看,面色顿时由阴转晴。
合适的人选。
东玄仙门除了梁振之后又一底牌。
实力还在梁振之上。
表面上是半步金仙,但实际上,就算是金仙中阶,也未必是赵忆秋的对手。
这是东玄仙门近五百年以来,真正的一位仙道天才,且和梁振一样,东玄仙门对于赵忆秋的保护隐藏很到位,以至于外界竟不知道这几人的存在!
赵忆秋,杀手锏!
原本不准备太早暴露。
但是现在,时机到了!
也该让皇极崖这种自以为是,实则早就落伍的腐朽势力,睁大眼睛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大仙门,什么是真正的底蕴了!
“好。忆秋,不要留手,无需活口,直接诛之。”魏羡山道:“虐杀立威!”
赵忆秋英俊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残忍之色,舔了舔嘴唇:“我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1217、怒击千军
城门上。
从巨大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的周可夫,心情并未因为梁振之死而有多少好转,反而是脸色越发的深沉难堪。
“不尊军令,便是凯旋,也是死罪。”
他沉声地道。
这一句话,顿时就给李牧击败梁振这件事,直接定了性。
其他人逐渐回过神来,也反应了过来。
的确。
不尊军令,赢了一小场又如何?
能逆转乾坤吗?
能改变战局吗?
军队中,什么样最重要?
军纪。
令行禁止。
这才是第一位的。
“大帅说的不错,如果人人都如木牧一般,恣意妄为,大军上下,岂不是乱成了一团糟,如何再战?”
“这木牧,不过侥幸赢了一场,功难抵罪。”
“应当严惩,才能明肃军令。”
其他一些周可夫的心腹将领,瞬间就领会了主帅的意思,也纷纷都附和,心中对于李牧,也越发的排斥。
大家都拿梁振没有办法,你却一击秒杀。
这让大家的面子,往哪里放?
大部分的将领,在这一瞬间,达成了共同利益和立场。
而天空之中,战斗已经再度爆发。
“木牧是吧?我会让你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仙剑之威。”
赵忆秋英俊消散,声音清朗。
他的身形,一步一步地从东玄仙门玄舸上走出来,凌空虚度,逼向李牧。
强大的气息,毫无保留地散发出来。
青色的仙道真元似是狂潮一样涌动,这片天地渐渐变色,仿佛是有一头恐怖的仙道巨兽,缓缓地苏醒,睁开了死亡凝视一般的眼睛一样。
“天,金仙?”
“这一尊金仙?!”
“不,不对,情报中,东玄仙门并没有这样一尊金仙,这是何人?”
“情况不妙。”
城头的皇极崖将领们,一下子心中都发毛。
东玄仙门先后派遣出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弟子,却都如此之强,尤其是眼前这个青衣如玉的英俊年轻人,气息绽放,竟是金仙级别,未免太可怕了。
又是一张隐藏的底牌吗?
类似这种底牌,东玄仙门还有几张?
所有皇极崖的将领,心中都有不好的预感。
想起之前魏羡山和梁振嘲讽挖苦时的话,不由得都在心里发问:难道皇极崖在不知不觉之间,真的已经落后于东玄仙门这么多吗?
周可夫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金仙吗?
这么年轻的金仙,东玄仙门的底蕴,竟是已经深厚到了这种程度吗?
不过,这也很好啊。
看你木牧,面对金仙,还能撑住几招。
你若是战死了,倒是便宜了。
若是战败回来,老夫有的是手段,炮制你,单单不尊军令这一项,老夫就算是把你立斩于城头,陛下知道了,也挑不出来什么错误。
周可夫在心里盘算着。
他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虚空中的战场。
赵忆秋缓缓地逼近李牧。
强大的金仙级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刻意制造强大的压迫,就是想要看到,对手难以承受这种巨大压力而崩溃、颤抖、畏惧的画面。
“今日,你会知道,有很多人,是你这一辈子,都没有资格挑衅对战的。”
赵忆秋缓缓地抽出了腰间悬着的长剑。
很复古简单的拔剑方式。
他如一个自信无比的武士。
名为【戚风】的四品仙器仙剑,一寸一寸的光芒,从剑鞘之中瀑布一般倾泻爆发出来。
道道剑吟,响彻天地。
李牧的嘴角,浮现出了蔑意。
就这?
就一个刚刚进入金仙境的小家伙而已,竟是如此装逼?
嗡!
凤鸣神剑一振。
一道清越悠长的凤鸣之音,骤然响起,骤然拔高,瞬间就盖过了【戚风】长剑的剑吟声。
而李牧也如一道五色闪电一般,直袭赵忆秋。
“什么?”
赵忆秋瞳孔骤缩。
漫天的金仙级威压,犹如一张脆弱的薄纸一样,瞬间就被撕裂。
五色剑光已经逼近到了他身前。
这一剑,太快了。
快到强如金仙级的赵忆秋,功体瞬间催动到巅峰,竟是都无法捕捉到剑的轨迹。
间不容发的生死之间,赵忆秋已经无法躲避。
他还能凭借无数次修炼和战斗的本能,挥动【戚风】长剑抵挡!
叮!
金属交击的轻响声传来。
挡住了。
赵忆秋狂喜。
但脸上的笑容,还未来得及绽放,下一瞬间,五色剑光如切豆腐一样,将【戚风】长剑从中斩断。
咻!
剑啸之音如此清晰。
赵忆秋,这尊东玄仙门辛辛苦苦暗中培养的底牌金仙,和【戚风】长剑一起,被五色剑光顺着眉心、鼻梁、人中、胸中……一直到胯间,彻底劈开。
一分为二。
左右二等分。
鲜血和残躯朝左右两侧炸开。
“你说的很对,有些人,的确是你一辈子,都没有资格挑战的存在,不只是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没有资格。”
李牧的声音,随风响起。
一击得手,李牧整个人的气势、杀意和战意,非但没有宣泄出来,反而是瞬间攀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巅峰。
他看向了远处的玄舸。
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击水三千里。
杀!
李牧大喝,人剑合一,化作五色神芒,竟是毫不犹豫、一往无前地袭向东玄仙门重兵布防的玄舸。
一人之力,怒击千军。
如是。
剑光掠空,勇绝天地。
而这一瞬间,交战双方的所有人,甚至还未从赵忆秋被瞬间秒杀的巨大震撼之中回过神来。
这样的结果,是谁都没有想到的。
一击秒杀一尊金仙啊。
虽然只是初阶,但那也是货真价实的金仙啊。
金仙意味着什么?
就算是双方阵中的普通小兵,也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秒杀金仙,又意味着什么?
巨大的震撼和视觉、心灵的双重冲击,令很多人,在那一瞬间,脑海中处于一片空白的宕机状态。
便连东玄仙门大长老魏羡山,一直到李牧一剑刺至,寒芒临体,死亡阴影笼罩的瞬间,这才反应过来。
叮叮叮叮!
密密麻麻狂风骤雨一样的金属交鸣声响起。
身为老牌金仙的底蕴和反应,让魏羡山在死亡即将降临的那一瞬间,终于反应了过来。
出剑,招架,抵挡。
所有的动作,下意识地一气呵成。
终于勉强将李牧的第一波攻击挡住。
“保护长老。”
“围住他……”
“别让他跑了。”
周围,东玄仙门高手强者的惊怒交加的吼声此起彼伏。
但李牧充耳不闻。
凤鸣神剑一剑快比一剑,茫茫剑意和层层剑光,似是沧海倒灌,似是大日经空,似是月华铺底,所过之处,一切都无所遁形。
“啊啊啊……”
魏羡山怒吼。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一个真仙级的后背压着打。
这个木牧,到底是什么来历?
皇极崖的剑术和神通,魏羡山最清楚不过,就算是皇室最顶级的功法,都没有这样的威力,而这个木牧,一手仙道剑术,浩瀚磅礴,精妙难言,席卷而来,完全将他压制。
若不是因为自己修为更强,几乎超越一个大境界,只怕是在木牧这样的剑术面前,根本支撑不了几息时间吧?
“啊……”
“不。”
“退,速退。”
周围冲上来围攻李牧的东玄仙门修士惨叫惊呼。
他们如潮水一般涌来,但还未攻至李牧身前,便觉得眼前一花,然后不是断腿断手,就是直接叫恐怖的五色剑意剑光,直接绞碎成为了血雾。
这种级别强者之间的战斗,根本不是他们能够参与的。
“你到底是何人?”
魏羡山越打,心中越惊。
这种人,绝对不应该存在于皇极崖中才是。
然而李牧的回答,永远都只有一个
“皇极崖西征军先锋大将木牧。”
手中的凤鸣神剑,更是不停丝毫,宛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这一部仙道剑术,出自于沧海派。
沧海派乃是仙崩之前,整个东圣洲都排名靠前的仙道大派,在偌大仙界中,亦有不俗的影响力,所传的功法、剑道,何其可怕?
像是皇极崖、东玄仙门这样的门派,与当年沧海派相比,犹如小水洼之于汪洋大海。
伪装做凤鸣神剑的【诛仙】,在李牧的手中,威力逐渐展现。
李牧体内,仙道真元沸腾,日炎灼灼,大日真意不经意之间弥散沸腾起来,整个人宛如一轮然然东升的旭日一样,璀璨夺目,难以逼视。
同时,那凌厉无双的剑意,越来越快,越来越犀利,肉眼可见的剑意符文,亦是越来越密。
噗噗噗!
终于,魏羡山的身上,星星点点的血雾喷射。
那是被凤鸣神剑的剑意点中,瞬间就破了防。
“不好。”
魏羡山惊骇莫名,心神狂跳。
炙热刺骨的日炎异力,顺着伤口,疯狂地腐蚀入侵他的仙体,令他修为战力,直线下降,本就已经捉襟见肘的占据,瞬间急转直下。
要败了。
这位东玄仙门享誉已久的大长老,惊怒悲愤震骇。
这样的结果,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
“不,我不能败。”
他在心中怒吼,疯狂地算计筹思逆转之术。
一张张底牌,都在脑海里罗列出来。
但李牧却根本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沧海派高明了无数倍的强大仙道战技,直接碾压了分心之下的魏羡山。
噗!
剑光一闪。
魏羡山的人分飞起。
李牧一脚将其尸身踹出去,反手一捞,将魏羡山人头拎在手中。
战斗,瞬间停止。
从极动到极静,光影交错的画面,仿佛是被人突然按下了暂停键。
右手握剑。
左手拎着敌酋头颅。
一人之力,怒击千军。
万军从中,取上将首级。
白衣飘飘,剑意绕体,明灭不定,屹立虚空,如仙中仙。
1218、张口就来
战场上,从未有一刻,如此是一般寂静。
不论是皇极崖,还是东玄仙门,看向那个握仙剑拎敌首的白衣轻甲的身影,都忍不住一阵颤栗。
这是什么人啊。
一己之力,击破了一支仙道势力的大军。
如果说梁振和赵忆秋,都是‘籍籍无名’之辈的话,那魏羡山,可是名震月川府内外的老牌金仙啊。
结果呢?
在这个木牧的剑下,支撑不过三十招。
除了没有被秒杀之外,基本上就是被碾压。
摧枯拉朽般的碾压。
纵观整个过程,魏羡山从战斗开始到结束,完全都处于被压制的状态,没有任何反击的机会,一直到死。
“还有谁?”
李牧眼神掠过四周,淡淡地问道。
玄舸之上,东玄仙门的强者,瞬间吓得心胆欲裂,也不知道哪一个尖叫了一声,恐惧如同山洪一般爆发,淹没了他们。
嗖嗖嗖。
瞬间一道道的流光,从玄舸上,腾跃而起,化作弧光,逃窜而去。
而其他东玄仙门的大军,更是面如土色,混乱如潮水一般仓皇后退。
“不堪一击。”
李牧将魏羡山头颅一丢,身形一动,下一瞬间,就回到了落日城的城头。
嗖!
身影落下。
骇人的煞气席卷开来。
皇极崖的将领们,只觉得一股血腥之气扑面而来,杀机凛然,顿时一个个都面露惧色,下意识地后退。
李牧看向周可夫,道:“还不下令,趁胜追击?”
周可夫稳了稳身形,盯着李牧,厉声道:“老夫乃是大帅,岂要你来教我?”
“追,还是不追?”李牧问道。
周可夫面色骤然变得狠戾,大喝道:“来人啊,军法官何在?将这个目无军纪,辱骂主帅的狂徒,给我拿下,就地格杀。”
周围亲卫,顿时刀剑出鞘。
气氛猛地炙热了起来。
李牧一怔,旋即淡淡地道:“哦?你确定,杀我?”
周可夫咬牙道:“杀你又怎么样?你目无军纪,顶撞主帅,私自出战……这一桩桩的罪名,任何一条,都够得上满门抄斩,老夫杀你,你敢不服?难道你还敢叛国不成?”
李牧入看着白痴蠢逼一般,看着周可夫。
皇极崖这些年,衰落至此,不是没有理由。
朝中大臣,身居高位,都贪生怕死,求和不敢战。
军中将领,上下沆瀣一气,自大贪功,排外短视,遇到困难就避战退缩,见到出头之人,想的不是维护提拔,反而是处处为难。
以自己身为皇帝亲信、新朝红人的身份,都如此艰难,可以想象,那些出身一般的将领军士,想要立功出头,是何等的困难。
这个周可夫,所谓的大名鼎鼎的皇极崖军神,眼见得自己立下如此大功,扭转了战争局势,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想要杀了自己这个功臣。
他打的什么主意?
李牧又不是傻子。
自己要是认罪被诛,那今日击败魏羡山,击退东玄仙门入侵大军的功劳,会落到谁的身上?
这分明是动了歪心思,想要抢功了。
这场战斗,众目睽睽,千万只眼睛看着。
周可夫一群人,都敢动这种念头,可见是何等的猖狂。
李牧心中,杀意滋生。
“动我?呵呵,谁敢?”
李牧冷笑着,傲然扫视周围。
周围已经刀剑出鞘,面色狰狞想要冲上来那人的亲卫们,被李牧目光一扫,只觉得凌厉气息扑面而来,可怕的威压,近乎让他们都跪在当场。
他们顿时反应过来。
不对啊。
这个木牧,不是软柿子,乃是斩杀了魏羡山这种强者的狠人,他们冲上去捉拿,岂不是找死?
“木牧,你莫非真敢反?陛下对你恩重如山,你竟敢如此猖狂?”周可夫色厉内荏地喝道。
他此时,也猛然意识到,自己刚才,有点儿操之过急了。
一般的将领,被他这一套手段下去,自是毫无反抗之力。
但这个木牧,实力太强。
万一将此人逼反,如何向皇帝交代?
想到这里,周可夫面色又缓和了一点,道:“木牧,本帅念在你今日立下大功,勉强将功折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若束手就擒,本帅也不为难你,会将今日之事,说的明明白白,禀告陛下,请陛下圣裁。”
这是一个信号。
周围诸将,立刻也都明白了过来。
“是啊,木先锋,你还年轻,切不要莽撞啊。”
“周帅明察秋毫,是你的,就是你的,谁都抢不走,但你毕竟是违反了军法,若是你执迷不悟,一意孤行,对抗军法,到时候,就算是陛下有心护你,都救不了你了。”
“需能屈能伸才是。”
“木先锋,切勿意气用事啊。”
一群将领,带着一脸‘我们其实是为了你好’的表情,纷纷开口。
李牧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
突然,笑声一敛。
砰!
李牧突然出手。
一脚踏出,正中周可夫前胸。
咔嚓。
胸骨碎裂的声音。
以及鲜血喷溅的声音。
周可夫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带着一脸的难以置信,飞出去,狠狠地撞在了城门敌楼上,烟尘弥漫,敌楼倒塌。
“说过了,给你面子,叫你一声大帅,不给你面子,你就是个屁……可是你,一点儿都不长记性啊。”
李牧摇头惋惜地道。
他的身形疾进。
周可夫还未爬起来,直接又被李牧一脚踩住。
“你就这点实力?”
他踩着周可夫的胸膛,俯视着,鄙夷地道。
虽然是骤然出手,但这周可夫的反应,可比魏羡山差远了,同为老牌金仙强者,名气一样大,被认为是同一个水准的人物,但现在看来,这位皇极崖所谓的军神,与魏羡山比起来,差距有点大。
果然权势名利,让人颓废堕落。
显然也不外如是。
这周可夫以前或许真的很强。
但成为所谓的军神之后,迷醉于权术心机,经营势力,反而是丢了西瓜拣芝麻,导致修为下降,迷失了身为一个仙道强者的本心。
周可夫倍感羞辱,面色潮红,奋力挣扎,怒火燃烧了他的理智,咆哮道:“你反了,木牧反了……本帅与你势不两立,木牧,我必杀你……老夫发誓,我必杀你啊啊啊啊。”
他在内心里疯狂地发誓,从今日起,不管是任何人求情,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他都要想方设法,弄死这个木牧,一定要让这个木牧,生不如死。
但李牧却决定,不会再给他任何机会了。
任何阻挡他计划的人,都得死。
“别发誓了,老东西,你没有机会了。”
凤鸣神剑凌空刺出。
剑光一闪。
剑锋掠过脖颈。
周可夫的咆哮声,戛然而止。
他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他的人头如蒂熟的西瓜一样,咕噜噜滚落。
鲜血汩汩。
周围其他原本欲上来救扶周可夫的将领高手,瞬间一下子,石化在当场,全部都惊呆了。
难以形容的惊怒袭来。
无法遏制的恐惧滋生。
巨大的震骇,如飓浪骤现,将他们淹没。
主帅死了。
先锋把主帅杀了。
天塌了一样的感觉。
他们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太嚣张了。
太疯狂了。
这个木牧,谁给他这么大的胆子?
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城头上。
只有周可夫鲜血流淌的汩汩声,清晰可闻。
李牧将染血的帅令,直接挑在剑尖,转身看向众人。
“本将受命于陛下,不只是先锋大将,更是暗中监军,有临时便宜,先斩后奏之权。”
李牧张口就来。
“周可夫老迈昏庸,临阵怯敌,不堪大用,且在朝中,结党营私,祸乱军队,陛下早就有意除之,今日我杀他,乃是奉陛下之命行之,谁有不服?”
李牧继续张口就来。
周围诸将,面色发苦,心中的惊惧,丝毫未减。
这种话,谁信?
但是,谁又敢让李牧拿出证据来呢?
李牧目光一扫,看到周围众人,再无反抗之心,道:“从现在开始,我便是西征军统帅,传令下去,大军开拔,追击东玄仙门残军,我们不收俘虏,一旦俘获,全部就地斩杀。”
诸将面面相觑。
但看到那挑在剑尖的帅符,渐渐地都低下了头。
只能顺水推舟了。
这个木牧,根本就是一个疯子。
硬抗只有死路一条。
他们的身份,远不如周可夫,他们的实力,同样远不如周可夫,周可夫都像是臭虫一样被杀死了,他们还能怎么样?
“遵命。”
“是,大人。”
一连串违心的应命之声。
在李牧强大的实力压迫之下,整个西征军,很快就整顿完毕,裂开展开追击。
自落日城往西,一场残酷无情的追逐战,拉开了帷幕。
李牧亲自督战。
但凡有实力稍强的东玄仙门弟子,皆尽被李牧出手斩杀。
而其他普通的弟子,在魏羡山、赵忆秋等人战死、东玄仙门兵败如山倒的大背景之下,更是一点儿浪花都掀不起来,直接被追杀碾压。
其间,东玄仙门有数位长老级的强者,驰援而来,曾尝试组织反攻,但最终都被李牧无情屠戮斩杀。
这样的节奏之下,不到一日时间里,东玄仙门的入侵军,彻底崩溃,疯狂逃窜。
皇极崖失去的领土,也被彻底光复。
“继续进军,攻入东玄仙门境内,也让他们尝一尝,家园国土被踏为焦土的滋味。”
李牧一声令下,皇极崖大军犹如一股狂潮一般,毫不停歇,直接越过月川府,杀入了东玄仙门境内。
“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已经彻底陶醉于追击胜利美妙感觉之中的皇极崖军士,高喊着口号,如蝗虫一般,所过之处,极尽掠夺破坏,攫取战功,享受着入侵的快感。
1219、召回
消息传出,月川府震惊。
很多关注着这场战争的势力,都根本都没有反应过来。
一日之前,东玄仙门还处于绝对的优势,大军入侵皇极崖的境内,占据六城,肆意剥夺,如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给人的感觉,就像是用不了几天,就可以将皇极崖灭了一样。
结果,仅仅过了一日,入侵皇极崖的东玄仙门大军,就几乎全军覆没,而皇极崖反攻进入到了东玄仙门境内。
“但有所得,皆归己有。”
李牧以临时主帅的身份,直接发布了命令。
这样的命令,让整个西征军都陷入到了狂欢之中。
如果说一开始,西征军上下,还是在迫于李牧的‘淫威’,不得不捏着鼻子追击的话,那现在,随着战争进入反击状态,陷入到了杀戮和掠夺快感之中的西征军将士,已经完全进入到了主动攻击的状态之中。
击杀敌人,不但可以记功,且任何的战利品,都归属于自己所有。
这让皇极崖的士兵,化身成为了贪婪的强盗一样。
再一日,皇极崖西征军,直接攻破了东玄仙门在曹川府境内的四座大城,掠夺物资、矿产、仙晶无数,实力如滚雪球一般壮大。
至此,西征军的入侵,才因为战线拉的过场,暂停了下来。
而此时,李牧在西征军中的威望,也攀升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
这一路征战,任何强敌,任何困难,都是李牧出手,一剑破之,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实力,让将士敬畏,再加上李牧允诺将士战利品归己有,利益的捆绑,双管齐下,让自己的命令和意志,在西征军中,贯彻的无比顺利。
而也是在这个时候,月川府、曹川府这两大州府之内的各大势力,才终于回过神来。
“报,大帅,皇城来使,陛下钦差到了。”
玄风城中,临时大帅府。
一位裨将,大步进来,向李牧汇报。
“恭喜大帅。”
“必定是来自于陛下的嘉奖。”
“大帅立下这等天功,陛下定然会重赏。”
“贺喜大帅。”
诸多将领闻言,都第一时间纷纷表态。
哪怕是昔日周可夫麾下的一些心腹将领,此时也都不遗余力地拍李牧的马屁,帅府大堂之中,一片兴奋,诸人也在想着,这样大的功劳,自己也是有一份的,想必陛下也会有重赏吧。
李牧脸上浮现出一丝淡然。
皇帝终于回过神来了。
接下来,自己这个临时大帅的职位,必定是坐不稳了。
不过,在他的指挥之下,皇极崖大军已经将攻入东玄仙门境内,烧杀抢掠,给予东玄仙门重创,算是把这仇,结死了,两大势力,都是要面子的,这回谁都退不了。
摊子已经烂透了。
不管是皇极崖,还是东玄仙门,已经绝对不会再妥协。
战争,绝对会继续下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来宣旨的是皇帝身边最为宠信的一位宦官,同时也是一位半步金仙级的强者,面色肃穆,不喜不悲,看不出来任何的征兆。
皇帝的圣旨中,大力褒奖了西征军上下,反是将领,皆有升赏,同时,禁卫军运来仙酒、战甲、仙晶、丹药、草药等资源无数,犒赏大军。
但唯一奇怪的是,对于木牧这个‘功臣’,却是只字未提赏赐。
只有在圣旨的最后一句中,提到让木牧返回皇城述职。
但军中诸将,对于陛下的这个决定,并未有什么怀疑和联想。
毕竟木牧元帅,立下如此盖世功勋,陛下想要亲自接见,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何况,虽然与钦差大人通行的,还有三位皇极崖的金仙强者,但陛下的圣旨中,也没有提及换帅。
“木统领,随老奴回去吧,陛下啊,可等着急了哇。”
老宦官笑眯眯地道。
李牧点头,道:“好,这就上路。”
回去皇城也好。
接下来战场上,定会有狂风恶浪袭来,正好回去,避一避风头。
……
……
“他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皇帝?”
皇极崖皇城之中,皇级殿内,昔日的八皇子,如今高高在上大权在握的皇帝,此时正陷入一片愤怒之中。
跪在地上的肖啸和其他几位心腹大臣,都战战兢兢。
从西境前线传回来的战报,现在想起来,都足以令他们每一个人,都瞠目结舌。
战局逆转的如此迅速,如此不可思议。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以先锋身份出征,结果却在在落日城,杀了皇极崖军神周可夫,夺权占位的木牧。
击败了东玄仙门的入侵,固然重要。
但很显然,皇帝陛下更在意的,是周可夫之死。
或者准确一点说,周可夫的死也并非是无法接受无法接受的是木牧擅自私杀元帅周可夫,假传圣旨,冒领西征军大帅之位,私自决定西征策略,允许将士将战利品据为己有……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犯大忌讳的事情。
李牧这样的行径,绝对不是一个臣子该做的事情。
只有皇帝,才能如此行事。
这么做,是不将皇帝放在眼里。
形同叛逆。
如此臣子,本事越大,越可怕。
留不得。
“陛下,这个李牧,实在是目无君上,胆大妄为,这一次不给他一些教训,只怕是日后,更加可怕的事情,他都做得出来。”右中丞范敏以头扣地,大声地道。
“陛下,范大人言之有理啊。这等行径,如果不加以严惩,日后人人效仿,陛下当何以自处?”军部大佬柯轶伦也是大声地道。
他是周可夫的老友,也是儿女亲家。
皇帝脸上的怒意更盛。
他看向肖啸,道:“你说说看。”
肖啸深深跪倒,道:“臣有罪。当初,乃是臣力主将木牧招纳至殿下麾下,当时却没有想到,此人竟然会如此丧心病狂肆无忌惮,行此大逆不道之事,臣愿罚俸谢罪。”
“哦?”皇帝道:“你也觉得,木牧该死?”
肖啸道:“的确是罪大恶极。”
皇帝淡淡地道:“木牧当初可是为你开脱了不少事情啊……唉,你来说,当如何处置木牧?”
肖啸闻言,心中猛地突了一下。
天威难测。
陛下刚才说这种话,心中莫非对于木牧,还有认同?
肖啸跟随皇帝这么多年,自是知道,这位陛下多疑多虑的性格,一下子,这么多的人,都说木牧的坏话,欲置之于死地,反而会让他想的更深一层,反而不想杀木牧。
一念及此,肖啸射深吸了一口气。
他想了想,话锋一柔,道:“陛下,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木牧的确岁罪无可赦,但念在他曾为陛下立下大功,而且这一次,也是他力挽狂澜,击败魏羡山等人……陛下,刘公公去宣旨已经一日,相信木牧已经在返回的路上了,等到他来了,陛下可以亲自质问他,给他一次解释的机会。”
“若是木牧抗旨不尊,对抗陛下,该当如何?”军部大佬柯轶伦道。
皇帝的面色,骤然又冷森了起来。
若是发生这种情况,那绝对是对他微信威望的巨大打击。
他以前,是多么重新木牧啊。
正在这时,外面传报之声传进来。
“陛下,木牧统领返回,在殿外求见。”传令宦官道。
大殿之中的所有人闻言,都是心中一震。
木牧还真的听从圣旨回来了。
而且还这么快?
这说明什么?
说明木牧在接到圣旨之后,没有丝毫的犹豫,第一时间就往回赶,根本就没有不尊圣旨,对抗皇帝的意思。
很快,李牧大步走进皇级殿。
皇帝的目光,落在李牧的身上。
“臣拜见陛下。”
李牧面色肃穆地行礼。
皇帝盯着李牧,看了许久,才道:“木卿不必多礼,来人啊,赐座。”
有宦官搬着椅子过来,让李牧坐下。
肖啸、范敏和柯轶伦等人,面面相觑,心中想法,近乎于相同:什么意思?陛下刚才还怒不可遏,怎么见到了木牧,却如此和颜悦色地厚待?
“肖中丞和诸位爱卿,都有话要问木卿。”
皇帝缓缓地道。
他的目光,一扫肖啸等人。
肖啸顿时会意,来到李牧面前,咳嗽了一声,道:“木统领,关于周老元帅之死,有人说是你杀的,你可有话说?”
李牧很光棍地道:“没错,是我杀的。”
嗯?
众人都是一怔。
这么干脆地认罪,一点儿都不辩解的吗?
“你这狂徒,为何杀害周老元帅?”柯轶伦厉声质问道。
李牧将当时的情况,讲了一遍,理直气壮地道:“彻底击溃东玄仙门入侵大军的机会,当时就只有那么一次,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而周可夫心中所想,并不是为陛下分忧,也不是收复失地,而是夺我之功,争权夺利,这种欺世盗名的大帅,我当为陛下诛之。”
“你……你这是狡辩。”柯轶伦怒吼道。
李牧懒得理会这个老家伙。
他起身,行礼,道:“陛下,臣所做一切,皆是为了陛下,所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当时的情况,机不可失,若是错过,收复我皇极崖失地,将会漫长艰苦,损失更大,周可夫短视愚昧,一味阻拦,眼看着战机就要被延误,臣不得不当机立断,将其斩杀……事实证明,臣的做法是对的,若非如此,西境六城,只怕还在东玄仙门的手中,若是等他他们站稳了脚跟,那没有数百年的战争,国土难复。”
1220、鼓弄人心
“巧舌如簧,花言巧语,呵呵,可惜都是诡辩,木牧,任你说一千道一万,但若是人人都如你这般,那陛下的威严微信何在?”
右中丞范敏毫不客气地质问道。
皇帝也看向李牧。
显然,这也正是他耿耿于怀的地方。
李牧笑了。
范敏愠怒地道:“你笑什么?”
李牧淡淡地道:“若人人都如我这般?我倒是想要问问范大人,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敢做这种事情?你敢吗?”
范敏怒道:“老夫唯陛下马首是瞻,殚精竭虑,遵从圣意,岂会效仿你这种无君无父之人的行径?”
李牧道:“既然连你身居高位的范大人,都不敢效仿我,那我请问,这皇极崖神朝之中,地位如范大人者,有几人?还有谁,敢如我一般?”
“你……这……你这是狡辩。”
范敏怒斥。
他隐约觉得,自己落到了李牧的话术圈套里。
李牧懒得再理会他,转而对皇帝行礼,将早就想好的说辞,慷慨激昂地陈述起来。
“陛下,臣对陛下忠心耿耿,才会不惜此身,斩杀周可夫。”
“陛下您或许还不知道,那周可夫深受皇恩,却不将陛下的利益和旨意放在眼里,只知道在军中培植党羽亲信,打压异己,面对胜机,第一时间想的并非是趁胜追击,扩大战果,而是争权夺利,想要借口将臣杀掉……”
“这些年以来,这些所谓的老将军们,盘踞在军中,结党营私,眼中只有自己和家族的利益,没有神朝的利益,实在是可恶至极,臣为陛下着想,只好将他除掉,犁庭扫穴,才能确保军队,真正在掌控在陛下的手中。”
“当时的战机,千载难逢,失不再来,臣为了便宜从事,只好假传圣旨,驱动西征军前行,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所幸成事。”
“陛下,如今入侵我朝境内之敌,已经尽数歼灭,失地也尽恢复,西征军杀入东玄仙门,连占数城,此乃是我朝与东玄仙门交战,五百年以来的最大胜利,有此战果,陛下不论是想要增兵扩大战果,还是想要稳妥守城,都有了足够的筹码,臣的目的,也达到了……”
“臣一片苦心,没有白费。”
一口气说完这么一大串,李牧最后面色平静了下来。
他又道:“如今,臣敢保证,西征军上下,皆在陛下的掌控之中,陛下一道旨意颁下,无有不从……臣受陛下大恩,一刻不敢忘记,若是陛下恼怒臣簪越,臣愿接受陛下任何惩处。”
说完,李牧躬身不起,再无话。
皇帝的眼中,精芒闪烁。
皇极崖这些年的积弊,他当然清楚。
周可夫等军中巨擘,对于皇权的威胁,也是迫在眉睫的事情,只是迫于无奈,必须得用这些人,否则,他手下无可战之将,无可战之兵。
原本在他的计划之中,解决了西征之事,便要腾出手来,借助东煌神朝的力量,来逐渐瓦解和收拾周可夫等人。
只是没有想到,木牧行事,如此强势。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木牧做的事情,也是他想做的。
而之前皇帝真正最担心的,不是周可夫的死,而是李牧在整个过程中,展现出来的强势和桀骜。
这里面,有一种不受控制的危险。
皇帝担心这种危险,会反噬到自己的身上。
因为不受控制的人,越有能力,越有实力,就越危险。
但是现在,李牧一番慷慨激昂的表述下来,皇帝心中的疑虑和担心,顿时消散去了不少。
再回想李牧自从投靠归顺自己以来,一片忠心,事事诚恳,虽然嘴上从来如其他大臣一般时时表忠心,但在行动方面,却一直都坚定在站在自己这一边。
这样的人,或许才是真正忠于自己的人?
心中的怀疑逐渐散去。
皇帝的眼神,柔和了起来。
肖啸一看不妙,连忙提醒道:“陛下,这个木牧,绝对不像是表面上说的这么简单,绝对包藏祸心,别看他说的这么漂亮,实际上,乃是以退为进,为了逃脱陛下的惩罚而已……”
李牧叹息一声。
他一脸萧瑟和失望,似是被最信任之人背叛一样,失魂落魄的地道:“我本来一直以为,肖大人乃是陛下身边,最为忠心忠诚之人,一定会事事以陛下之利为考虑,绝对不会和那些表面上满口忠诚,实际上只图己身之利的人为伍,所以,肖大人也一定会明白我木牧的苦心,没想到……唉,既然连肖大人,都这么认为的话,那……那我木牧,当真是无话可说。”
肖啸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牧打断,再听到李牧这样的话,顿时心中,咯噔一下,意识到大大的不妙。
这个木牧,巧舌如簧,蛊惑人心,实在是太可怕了。
果然,皇帝看向肖啸的眼神,就有些变化了。
这些日子以来,肖啸因为使团接待之事不利,在皇帝的心中,印象分大减,两人之间的关系,本就不如当年共贫寒时,心有龌龊。
此时被李牧隐晦地挑拨,皇帝对于肖啸,越发开始怀疑起来。
“木统领,从未说过你的谗言。”
皇帝看着肖啸,淡淡地道。
肖啸心中一沉,连忙道:“陛下,臣只是就事论事,臣并非……”
李牧再度打断他的话,道:“陛下,臣听闻,朝中大臣,有犯大罪者,都会被打入神嚎崖之下,饱受苦寒仙罡之折磨,日夜哀嚎,臣自知有罪,所以愿意卸去一身军职,自请入神嚎崖受苦赎罪。”
什么?
大殿中其他人一听,顿时心中一振。
尤其是早就将李牧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的范敏、柯轶伦两位老一派大臣代表人物,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李牧,竟然演的这么绝?
就连皇帝,也皱了皱眉,道:“木卿不用说这种负气之话,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有功之臣,朕怎么会将你打入神嚎崖之下。”
李牧摇头,道:“陛下,诸位大人说得对,臣做事逾越,不管出于任何原因,都应当接受惩罚,陛下若是不处置我,何以服众?”
哈?
啥玩意?
肖啸、范敏和柯轶伦三人,听得心中都想要骂娘。
这不就是把我们说过的话,重新再说一遍吗?
之前你咋不主动认罪呢?
现在又玩这一出?
好话赖话都被你一个人说完了。
你在这把我们当猴耍呢?
但皇帝看向李牧的眼神,却又不一样了。
这个木牧,把话说到这份上,是真的在为朕着想啊。
李牧又道:“其实,眼下神朝局势严峻,陛下除了给朝中大臣们一个交代之外,也需要给月川府、曹川府两大仙庭分部,以及其他势力一个交代,毕竟臣这一次,挥军西进,屠了东玄仙门许多人,打破了许多规则,陛下若是不惩治我,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会找理由和借口,帮助东玄仙门,对付我皇极崖,在他们开口之前,陛下需严惩臣,堵住悠悠众口,才能将如今西征军的战果,完全保住。”
说完,李牧态度坚决地道:“臣不是在这里惺惺作态,臣是真心实意想要如此,就算是陛下舍不得惩罚臣,臣也要自入神嚎崖,为陛下分忧……陛下保重,臣自去也。”
说完,李牧卸下身上的铠甲、令牌,转身离去。
皇帝一看,连忙道:“木卿,留步……”
李牧头也不回地道:“陛下,臣会在神嚎崖之下,反思己过,陛下不用担心臣,只要陛下有用臣之时,臣定会再出现,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话音落下。
李牧人影已经消失。
过了片刻之后。
看守神嚎崖的一位半步金仙,急匆匆地亲自来报。
“陛下,不知何故,木统领到了崖上,卸去甲衣,一袭布身,说是要赎罪,臣拦不住,他已经亲自进入了神嚎崖之下了。”
这半步金仙不知道前因,汇报时,依旧一脸惊讶。
皇帝面色激动,
及至此时,他心中对于李牧,已经是信任到了极点。
他有心强行将李牧,从神嚎崖中释放出来,毕竟那崖下,仙道罡风宛如刮骨刀,可以吹透任何仙道防御,侵蚀仙人仙体,其中痛苦,日夜煎熬,难以言喻。
就算是金仙,进入其中,天长日久,也会形体消散,修为跌落。
但又一想到,若真的是如此,木牧一片苦心,岂不是白费,朕岂不是辜负了他?
强压下心中的澎湃的情绪,皇帝扭头看向肖啸等人。
脸上难以遏制地出现失望之色。
“哼。”
皇帝一甩龙袍袖子,转身而去。
肖啸等三位大臣,面色尴尬,想要再辩解什么,但是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今日的交锋,他们准备的极为充分。
本以为可以将李牧彻底打倒。
谁知道,竟是被木牧三言两语,就给化解了,非但洗脱了自己的罪名,还离间了皇帝与他们之间的感情。
杀人诛心啊。
“两位,这个木牧,心思阴毒,若是不除,必成我等心腹大患啊。”
“是啊,鼓弄人心,简直是可怕,若是陛下被他蒙蔽,我们日后,将无立锥之地,毕竟,今日已经将木牧,得罪狠了。”
“范大人,柯大人,下值之后,到在下家中一叙,如何?”
三人商议一番,最终一同离开。
……
神嚎崖。
仙瘴弥漫,罡风猎猎。
肉眼可见的黑色仙道罡风,在虚空之中旋转着,不断地袭来。
李牧沉浮于黑风之中,周身有仙道真元护体,宛如暗金护罩,将这风力隔绝开来。
“果然是传说之中的【黑天灾风】。”
他仔细观察,心中已经有了论断。
皇极崖的人,少见多怪,见识浅薄,一直以来,都将这种黑风,称之为仙道罡风,其实,按照沧海派以及方画眉的游记记载,这种可腐蚀金仙的黑风,真正的名字,叫做【黑天灾风】,是仙界五大灾风之一。
这【黑天灾风】,意义可不简单。
今日一更,明天补
1221、大日仙体
五大灾风,各有个的恐怖。
其中黑天灾风,足以让金仙骨肉销融,元神破碎,长时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最后只有身死道消的下场。
尤其是仙崩时代之后,诸多修炼法门神通都断绝,各种灾难频发,诸多仙道修士,都死于如黑天灾风这样的自然灾难之中,导致各方一提起这些名词,都会胆战心惊。
但李牧知道,这灾风,也是宝贝。
五大灾风,六大灭水,七雷八电……
这些仙道法则自然孕育而生的自然力量,破坏力无穷,杀伤性惊人,人人闻之变色,但实际上,换一个思路,却都是难得的能量源泉。
如【黑天灾风】,其实是修炼仙体的最佳助力。
恰好在沧海派的修炼秘籍中,有一种顶级的仙体锤炼法门,乃是观沧海、大日、银月三大修炼方向中,大日一脉的火属性仙体,名曰【大日仙体】,正是需要五大灾风之力的协助。
【黑天灾风】正是修炼【大日仙体】的外部条件之一。
【大日仙体】乃是火属性仙体。
所谓风助火力,仙道法则,亦是如此。
在连番大战之后,李牧急切地需要提升实力。
他需要足够的实力自保。
这一点,在西境前线,大杀四方的时候,李牧就已经想的非常清楚了。
他心里很清楚,皇帝并非是一个可靠的依仗对象。
不,甚至就连合作对象都算不上。
这个人,心性凉薄,刻薄寡恩。
否则,他不会在大胜之时,却急召自己回到国都,也不会在自己自请入神嚎崖的时候,犹豫而不阻拦……对于这位皇帝来说,只要是涉及到了核心利益,绝对有任何的仁慈,不管是以前多么宠信的臣子,都会随便牺牲掉。
一旦东玄仙门,两大州府的仙庭,以及其他诸多势力,眼见皇极崖坐大而追究打压起来,若是皇极崖承受不住压力,那李牧很有可能成为替罪羊。
所以,他要隐下来。
李牧的退路,就是自罚进入神嚎崖。
一方面是想要堵住一些人的嘴。
另一方面,这里有他需要的修炼环境。
在初来皇极崖的时候,李牧查过神嚎崖的资料,知道这里有【黑天灾风】。
正好借助这个机会,锤炼【大日仙体】,提升实力。
凝神静气。
神思入定。
李牧在脑海之中搜索,将【观沧海日月求仙诀】之中的【大日仙体】部分调出来,开始认认真真地揣摩,研究,领悟。
半日之后。
李牧就就进入到了修炼状态之中。
神嚎崖中,只有【黑天灾风】,仙道元气微弱,想要修炼,必须时时刻刻都依靠仙晶。
但仙崩时代之后,仙晶是奢侈品。
普通仙道修士兜里能够揣一点儿仙晶渣,都可以算是富豪,如皇极崖这种大势力的仙道修士,金仙级的存在,一年的俸禄,也就只有一千斤仙晶。
而金仙级的修士,如果敞开了修炼,一千斤仙晶,也就只够一月左右的用度。
这也是导致神嚎崖成为了人人闻名变色的角色的原因。
但李牧就不同了。
他心在是‘富豪’。
身上有三四万斤仙晶。
除了自己的俸禄,皇帝的赏赐,以及斩杀了魏如龙魏如虎这两兄弟劫得的三千多仙晶及各种资源外,在西境征战这段日子,李牧斩杀了诸多东玄仙门的强者,以及暗中在各地的劫掠,所获丰厚巨大。
这也算是发了战争财了。
所以,李牧哪怕是在神嚎崖修潜心炼个三四年,都不成问题。
……
……
外界。
皇极崖与东玄仙门的战事,引起了两大州府各大势力的关注和震动。
月川府境内,三大顶级势力之一的炼妖阁和东煌神朝,不同程度地表达了对皇极崖的支持。
而玄感宗则一直处于沉默中。
而曹川府境内,也有更高一级的仙道势力,如甘霖山,表达了对于东玄仙门的支持。
而两大州府的仙庭分部,只是象征性地调解了一下。
理所当然地调解失败。
最终战争继续。
皇极崖新皇,在权衡了朝内各方的利益的之后,精心选派了数位大将、强者,作为西征军的新帅,其中就有老一辈的军中巨擘柯轶伦。
同时,还在国内大额征兵。
再度调兵十万,开赴东玄仙门境内。
毫无疑问,在眼见到了之前战争的顺利之后,新皇改变了自己昔日准备隐忍发育一段时间的计划,直接信心十足地扩大了战争规模。
他在等待这一场史诗级的大胜消息。
十日之后。
前线传来战报。
噩耗。
西征军战败,后退万里,损失军力十万以上,其中,金仙级强者战死两人。
战火被重新推回到了两大仙道势力的地域交界之处。
收到消息,皇都震动。
“为什么会这样?”
皇帝的咆哮声,在整个皇级殿中回荡着。
群臣无言以对。
“你们不是说,东玄仙门外强中干,孱弱无比,我皇极崖大军强势无双,所以之前才能大胜,一切都不是木牧的功劳,就算是栓几条狗当主帅,都可以将东玄仙门碾压吗?现在呢?三十万大军,五位金仙,柯轶伦号称仅次于周可夫的军中老帅,却一触即溃……”
皇帝气的脑门疼。
“陛下,前线传来消息,东玄仙门得到了甘霖山的支持……”肖啸连忙解释。
“闭嘴。”
皇帝怒喝。
他如今,越看肖啸就越是厌弃。
自从他登基之后,这个肖啸的无能和短浅,就展现的淋漓尽致,如今,更是隐隐和昔日朝中的老一派人物联合,抵制自己……简直是该死。
肖啸沉默无言地退到一边。
此时,对于皇帝的呵斥,他已经渐渐开始免疫了。
“陛下,既然甘霖山公然介入到战争之中,那我们也不用有太多的顾忌了。”好听的女声响起。
身着官服的【极乐仙子】夏静,摇曳出列。
“陛下,不可,此事当三思而行啊。”一位老臣知道夏静话中的意思是什么,连忙反对道。
皇极崖的背后,也有东煌神朝和炼妖阁的支持。
夏静的意思很简单,既然东玄仙门找‘爸爸’了,那我们的‘爸爸’也可以入场了啊。
可是,如果甘霖山、东煌神朝、炼妖阁这样的庞然大物也入场,那战争的性质就会变化。
到最后,战争必然会脱离控制。
皇极崖的命运会如何?
谁能知道呢。
弱小的势力,最大的灾难,就是卷入到大势力的争端之中,就如小船卷入了大海的漩涡之中,到时候,命不由己,粉身碎骨的下场,都是轻的。
皇帝看了这位老臣一眼。
这是一位忠心耿耿的老大人,之前并无劣迹,自己登基以来,也是全力以赴呕心沥血地辅佐。
这样的老臣,说的话,不能不考虑。
皇帝的心中,有些犹豫。
夏静淡淡地道:“陛下,竟然甘霖山插手,那意味着,事态只有可能扩大,绝无缩小的趋势,时局已经是如此,若是我们反映再迟疑,只怕是会再度落于人后,先机尽失。进一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退一步,最终粉身碎骨。”
皇帝的心中,更是犹豫了。
两边都有道理。
听谁的呢?
夏静又道:“如果木统领还在的话,必定会同意臣的意见……此时若不激流勇进,那等到兵败如山倒时,就再无机会了。”
皇帝的心中,猛地一震。
是啊。
如果木牧还在的话,这个时候,定能拿个主意吧。
有些人,他在你的身边的时候,你也许察觉不出来他有多重要,但当他一旦消失,你才会发现,自己是多么多么想念他。
可惜神嚎崖之下,空间宽广,黑天灾风无所不在,若无明确的坐标的话,除非是木牧出动出来,否则,外人很难找到他的所在。
头疼啊。
不过,刚才夏静的话,很有道理。
如果木牧在的话,绝对会选择强势出击吧。
皇帝心中正想着,突然大殿之外,传报之声再来,一位宦官快步而来,手中高举着一封来自于前线的军报。
“陛下,柯轶伦大人,派人送来东玄仙门的和谈书。”
宦官大声地道。
和谈?
大殿内的群臣,瞬间都是精神一震。
好消息啊。
东玄仙门愿意和谈,那岂不是意味着,战争要结束了?
“哈哈,柯老将军真乃是神人也,竟然迫使东玄仙门接受和谈,奇功一件也。”
“是啊是啊,这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柯轶伦老将值得信奈啊。”
一片赞扬夸赞之声。
夏静看着这些人,如同看着一猪圈的蠢猪一样。
攻入东玄仙门占据三城的木牧有罪。
丢盔弃甲损失十万大军,仓皇逃出曹川府境的柯轶伦等人,却还成为了攻城?
啪。
皇帝看完和谈书,直接扔在地上,将金龙大案直接一掌拍碎了。
“朕意已决,与东玄仙门,死战不休。”
愤怒的咆哮声,在皇级殿中回荡。
群臣恭维柯轶伦等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发生了什么事情?
……
……
“大日仙体,果然不俗。”
李牧盘膝而坐在神嚎崖之下的虚空中。
黑天灾风呼啸,不断地侵袭他的肉身。
体内的大日仙元,不断地运转。
1222、潜龙在渊
一道道金色的仙道符文,密密麻麻地覆盖在李牧的体表,并随着黑天灾风的每一次席卷,金色的光斑就越发明亮,好像是刚刚点着的篝火,火焰逐渐高涨。
黑天灾风的每一次侵袭,否如同风扑烈火,非但不能扑灭火势,反而让烈火越发高炽,都会让李牧体表的金色光焰,骤然变化,增亮一分。
李牧的身体,仿佛是在燃烧。
这个过程,需要大的能量。
曾经在升级【诛仙】剑的时候,吸收了所有的仙晶之力,储存在体内的仙道力量,也被一一炼化。
李牧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生变化。
似是与体内的仙道真元,正在逐渐融合为一一样。
体质强度,在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强。
黑天灾风呼啸,吹拂而过。
李牧身体中,散发出来的光辉,越来越璀璨。
他犹如一轮小太阳一样,悬浮在神嚎崖之下的虚空之中。
【大日仙体】的修炼,要比想象之中的还快。
“按照【观沧海日月求仙诀】中描述,【大日仙体】修炼到小成,即可以肉身之力,硬抗金仙全力一击,我如今距离小成,也已经很近了。”
李牧内视己身。
体内的大日真火之力,犹如铜炉一般,熊熊燃烧。
“体如炉,内元如火,神为炭,道为大丹……”
李牧有所领悟。
一枚枚金色的仙道光纹,被直接连入到了肌肤血肉骨骼之中,体内的仙道真元,尽数转化为了大日真火。
以火之道入仙境,李牧至此,才算是真正的火道仙人。
亦在此时,他一念转动,瞬间境界突破,直入真仙巅峰。
量变引起质变。
李牧斩杀魏羡山、梁振、赵忆秋等人,后又又连战东玄仙门数大金仙,一番厮杀,累积了大量的仙道战斗经验,这一次闭关,也是恰逢其时。
李牧心念一动。
他变成了一尊火人。
身体可以在大日真火和肉身两种不同的物质形态之间,不断地转化。
火焰可以是虚无。
肉身则是实在。
虚实之间的转化,在战斗之中,运用巧妙的话,可以发挥出巨大的破坏力。
勉强进入到了【大日仙体】状态,李牧不断地体悟着。
但是这样的威力,和【观沧海日月求仙诀】中的描述,依旧还有差距。
体会片刻之后,李牧就意识到了真正的原因。
“看起来,不是我体悟不到家,而是境界太弱,大日仙体小成的话,需要修为最低达到金仙境界,我需要抓紧时间,提升修为。”
他直接在虚空之中,布置下了阵法,以仙晶镶嵌其中,开始汲取仙道之力。
没有办法。
仙晶多,就是可以这么铺张。
传说之中的有钱任性。
源源不绝的仙道灵力,涌入到李牧的体内。
在黑天灾风的外部压力之下,李牧在脑海之中,全力观想大日经空的画面,修炼大日一脉的心法,不断地吸收仙力,提升修为。
时间飞快地流逝。
转眼之间,半年时间飞逝。
这一日,两道神光,自神嚎渊之中骤然冲天而起,爆射出去,宛如两道神剑一般,割破了黑天灾风的风潮,刺入到了天穹之上。
一团大日真火,在神嚎崖之下的虚空之中,宛如流光一般,不断地闪烁,变换着位置。
时而是一颗恒星般的熊熊火球。
时而散做漫天的飞星闪烁。
当火球那璀璨夺目的光辉逐渐收敛,最终李牧的身形显现出来。
“金仙境,大日仙体小成。”
他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来到仙界两年零一个月,潜入神嚎崖之下总共六个月二十一天,实力终于有了质的飞跃。
金仙!
在州府之地,也算是一放大佬了。
而且有【大日仙体】在身,【诛仙】在手,李牧一身战力,直逼仙将,就算是遇到仙将级的强者,也有一战之力。
至于金仙境界之内,李牧有信心,直接斩之。
“半年时间,也不知道外界战况,发展到了什么程度。”
李牧心念一动,直接召唤袁吼。
片刻之后,袁吼来到了神嚎崖之下。
“公子,您……又有突破了?”
看到李牧,袁吼的表情中,充满了震惊之色,他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扑面而来,令他情不自禁地产生了一种脊梁就要被压弯的错觉。
李牧笑着点点头。
袁吼的实力,亦有大增长,已经进入到了真仙中阶。
自从来到了仙界之后,袁吼的体内,仿佛是有什么禁锢被打破了一样,修炼速度,快的不可思议,且是同时精修沧海、大日和阴月三大流派,丝毫不落后。
从进度上来,也就仅仅只是落后于李牧而已。
但从旁人的眼中看来,只怕是已经有些惊世骇俗了。
“外界情况如何?”李牧道。
袁吼道:“公子您自禁神嚎崖之后,皇极崖和东玄仙门之间的战争,逐步扩大,之后一剑宗、甘霖山、炼妖阁、东幻神朝、九鼎宗等大宗门,也都先后加入,到如今,已经演变成为了月川府和曹川府两大州府大小数百势力之间的战争,局面已经彻底失控了。”
李牧闻言,脸上露出喜色。
演变成为了州府大战了吗?
很好。
这个进度,要比他想象之中的进度,快了数倍。
原本李牧还打算,在晋入金仙之后就出关,不管皇极崖皇帝如何想法,一定要将这场大战推动到州府大战的程度,没想到不用自己出手,局面已经是完美。
不过,这样的战争程度,还不够啊。
若是能够掀起大洲之战,让那些顶级的仙门,都沦陷进来,到时候,仙界才算是真正的陷入混乱,就无暇再顾及入侵下界,也无暇再去寻找老神棍以及太玄书院众人的下落了。
只有那样,紫薇星域,地球等下界星域修炼世界,才能真正的保住。
所以,还需努力啊。
不过,既然州府大战已起,那接下来,就是真正向皇极崖、一剑宗、东玄仙门展开复仇的时候了。
“小九和烂仔,一直都在各处打探消息,同时按照公子所说,刺杀嫁祸的事情,做了不少,不过,真正让连两大州府彻底陷入了无法逆转战乱,却还是另有其人。”袁吼又道。
“哦?”李牧惊讶,道:“是谁?”
“极乐仙子夏静。”袁吼道。
这个女人?
李牧一怔。
在皇极崖的这段时间,仔细算起来,真正给李牧留下最深印象的人,不是肖啸,不是周可夫,也不是昔日的八皇子如今的皇帝。
而是夏静。
当然,这种印象和那日在黄龙阁看到的‘春宫’并无什么关系。
而是李牧有点儿看不懂这个女人。
任何人做任何事,都是有核心诉求的。
有人想要升官。
有人想要发财。
有人想到得到更好的功法。
但这个夏静,在皇极崖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极乐仙子】如今已经取代肖啸,成为了皇极崖的左中丞,深受皇帝的信任,表面上,她以铁血手段,在国内征兵,力主大战,配合东煌神朝、炼妖阁,为神朝的利益尽职尽责呕心沥血,但我们无意中发现,夏静在暗中,做了不少的事情,不断地激化两大州府势力阵营的矛盾,曾经有数次停战的契机,都被夏静以极为高明的手段,给破坏掉了,如今,月川府和曹川府两大州府中的诸大势力,仇恨彻底被引爆,再也无法和谈了。”
袁吼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详细地说了一遍。
李牧道:“如今哪方占优?”
袁吼道:“皇极崖损失了三分之二的军队,陨落了七尊金仙,东玄仙门三代以下弟子皆尽战死,损失十五尊金仙,不过这两大势力,已经不是战争的主导,月川府境内三大势力,炼妖阁与东煌神朝联合,而玄感宗保持中立,曹川府境内的大仙门,则以甘霖山、九鼎宗为主,一剑宗也被卷入,半年时间,总计院落金仙六十八尊……”
李牧听完,突然觉得,貌似还不到自己出关的时候?
如今战争正是疯狂的时候,双方打出来了真火,各种手段,都会层出不群,这个时候出去,表现的稍微强势一点,只怕是会成为各方的靶子,吸引到太多的仇恨值,反而不美。
“你回去之后,告诉小九和烂仔,让他们接下来的时间,不要再做任何事情了,你自己也无需再调查和打听消息,都潜伏下来,千万不要暴露身份,等到两大州府的各大势力,打个七零八落之后,再来找我。”
李牧道。
袁吼道:“我明白了。”
他转身朝外走去。
李牧突然又想起什么,道:“安置好小九和那头地球流氓虎,你也潜入这神嚎渊,此间适合你的修炼,你可在【观沧海日月求仙诀】三大派系中,选择一种仙体进行修炼。”
“是。”
袁吼离去。
李牧于是在这神嚎崖之中继续修炼。
转眼,又一年时间过去。
李牧手中的各种修炼资源,也基本上都被消耗完毕。
他的境界,从金仙初阶,直接到了金仙巅峰。
而【大日仙体】也到了中成境界。
袁吼则是原则修炼了【琉璃月光仙体】,小成境界,修为也终于踏入金仙境初阶大圆满。
这时,小九带来了消息。
“皇极崖皇城沦陷在即,就要覆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