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吃了瘪
梅氏一个哆嗦，忍不住打断她的话，亲昵道：“杨太太说的这是什么话？你能帮着我指点安儿几句，那是安儿的福气，何来多管闲事这一说？安儿的性子都被我给惯坏了，有的时候说起话来有口无心的。”
说着，她扭头看向宋安，轻声道：“安儿，还不快上前来给杨太太赔个不是！”
宋安素来听话，可这次却是杵在原地，动也没动。
梅氏不由得着急了，冲着她使了个眼色，说道：“安儿！”
宋安依旧不动。
杨太太的嘴角嘴角抽了抽，说道：“既然大姑娘觉得自己没有错，又何来道歉这一说？宋太太，您也就别为难大姑娘了。”
这话，又狠狠打了梅氏一巴掌！
梅氏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但她也晓得宋安的性子，平日里倒是极为懂事的，可一旦性子倔起来了，谁都没法子，“杨太太，我们家安儿不懂事，还请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这并不是什么计较不计较的问题，难不成我一个大人还能与个小姑娘计较不成？传出去，我成了什么人呢？”杨太太也是与当年的蒋氏一样，跟着丈夫从京城到扬州上任的，自然不像是江南女子那般了，反倒是有什么说什么，“我知道，我先前与蒋妹妹交好，在蒋妹妹去世之后又来了宋府大闹一场，让宋太太丢了面子，就算是宋太太嘴上不说什么，只怕心里也是不大待见我的，我了，也不是那般没皮没脸的人，明知道不受待见，还朝宋府里头凑！”
“只是我实在是放心不下凉月，想着来瞧瞧她，但我怎么都没想到，**年年没来宋府，我一来，就发生了这种事，都说宋家是诗书之家，可我看倒也不过如此，就算是你们母女不待见凉月，可凉月到底还是宋家的嫡出姑娘，上头有爹，有外祖母，有大伯母和姑母在，你们这样对她，京城那边可是不打算交代呢？凉月小小年纪没了娘，就已经够可怜了，偏生在自己家里，还要过这种日子！”
这话说的梅氏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偏生这件事的的确确是宋安做的不对，她也找不出什么辩解的话来，“其实这件事是个误会，也是安儿误会了凉月，所以才说出那样的话来，先前这种事倒是从未发生过的！”
她这话，倒是没有骗人，毕竟当初的宋凉月压根就没有这个本事将宋安逼到如此份上！
杨太太含笑道：“既然是误会，那趁着我在这儿，不如让她们两姊妹把话说清楚，也好让我放心。”
原先她觉得蒋氏是个没心眼的，所以才会被梅氏逼死，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蒋氏的女儿不仅没心眼，还是个性子安静的，只怕到时候会被梅氏母女吃的连骨头渣渣都不剩！
梅氏没有说话，这种话，她也实在不好说，难道要她说，自己女儿为了个男子，与宋凉月争风吃醋起来呢？
这话，她可说不出口！
杨太太说道：“你不说，那我来说，我听大姑娘的意思，应该是说凉月勾引男子罢？这可不是小罪名，凉月，你说，你到底有没有做这种事儿？”
其实她算准了宋凉月不会做出这种事来的，这些年，她虽没来看望过宋凉月，但时时刻刻还是注意着宋凉月这边的动向的！
其实打从宋安进门“破口大骂”之后，宋凉月就猜到了，定然又是许慕原那边出了什么事，要不然，宋安不会生气成这个样子，“我不知道姐姐为什么会这样说，这段时间，我一直在院子里，甚少出去的，哪能去见什么男子？”
说她勾引许慕原？她躲都来不及，怎么会勾引啊！
杨太太可是护短的厉害，一听这话，就说道：“宋太太，你也是听到了的，凉月说她没有！”
有人撑腰了，宋安胆子也大了，尖声道：“怎么会没有！杨太太，你处处向着凉月，如今你不过是刚来我们宋家，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清楚……”
“那大姑娘的意思是，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清楚呢？那这样的话，大姑娘何必来找凉月理论，直接将这事告诉宋大人就得了！”杨太太可真是厉害，一张嘴像是刀子似的，“我记得宋家家规甚严，一般朱门大宅中出现了男女私相授受的事，可是什么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直接被赶出门去的！”
若宋安手上真的有证据，还会在这儿干巴巴的叫唤？
梅氏忙出来打圆场，“杨太太……”
但奈何她的声音不大，顿时宋安的声音就盖过去了她去，“我们家的事儿，哪里需要你一个外人来插手？可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这下子，就连杨睐娘都听不下去了，插话道：“大姑娘这嘴可真是了不得，竟张口骂起我娘来了，还真是好家教啊！”
……
顿时，几人就吵起来了，只是宋安再厉害，一张嘴也是敌不过杨太太母女两张嘴的，至于梅氏，顶多也就会使些绵里藏针的手段，真到了这种时候，她可是一句话都插不上的！
毕竟杨太太可不是宋元嘉，更不是普通男人，可不吃那她一套！
倒是宋凉月急的像是什么似的，劝了这边，又忙着劝这边，不是她愿意帮宋安，而是杨太太得罪了梅氏，对杨太太母女没有任何好处！
在她的劝说下，这一场架好不容易止住了，自然是以宋安哭哭啼啼告终，梅氏脸上的神色也是难看到了极点。
偏生杨太太像是没看见似的，淡淡道：“……我总算是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了，原来是有人上赶着巴结你们宋家贵客，谁知道那人却不领情，大姑娘气不过，居然将气撒到凉月身上来了，可怜我那妹妹早早去了，若是瞧见自己唯一的女儿落到这个境地，只怕在九泉之下都不得安生罢！”
说着，她转过身来，拍了拍宋凉月的手，“凉月，你放心，就算是你娘去了，还有姨母在了，若是以后再有人敢欺负你，你直接差人送信到杨府来，虽说我们家老爷官职及不上宋大人，但姨母竭尽全力不叫你受到别人欺负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是姨母没有这个本事，你还有外祖母和姑母了，别的不知道，姨母可知道你那外祖母向来疼你娘疼得像是眼珠子似的，还有你那姑母，向来将你娘当成了亲生妹子似的，大不了你就将你在宋家的境遇写信告诉她们去，让她们把你接到京城去，也免得在扬州受些这样的闲气！”
这话看似是对宋凉月说的，可分明就是对梅氏说的，意思是再明白不过了，就算是我收拾不了你，能收拾你的人多着呢！
梅氏的身子不由的晃了一下，挤着笑说道：“看杨太太这话说得，就算是蒋姐姐不在了，我一向都是将凉月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的，别的不说，你去府里头打听打听，这些年我对凉月如何，至于安儿有的东西，凉月那是一件都没有少过！”
她这种面子上的功夫活做的是极好的！
杨太太是晓得她的性子的，自然不会真的傻不拉几去找人盘问，只说道：“我可没有这个闲工夫，如今就事论事，大姑娘诬陷凉月这事，宋太太打算怎么处置？”
管的还真多！
梅氏心头一阵烦闷，但还是笑着说道：“既然晓得这件事是误会，那就是再好不过了，至于安儿，我打算罚她三个月的月例银子，让她好好反省一下！”
大户人家姑娘的月例银子本就只是可有可无的，宋安平日里有梅氏补贴，宋凉月则有远在京城的蒋老夫人和宁王妃补贴！
只是被扣了月例银子是小，丢了面子是大！宋安自然是不依的，哑着嗓子开口道：“娘……”
梅氏生怕她再说出什么话来，忙冲着她使了个眼色，她倒也是乖觉，竟没有再说什么了。
这幅画面落在杨太太眼里，她倒是觉得很满意，“若是宋太太拿出了主意，我一个人外人也不好说什么，若是宋太太没什么事的话，就不用在这儿陪着我们寒暄了，宋太太贵人事多，我也不好意思耽搁宋太太的时间！”别的不说，起码梅氏得忙着回去好好盘问宋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梅氏点点头，“那好，既然杨太太要与凉月叙旧，我也就不打扰了，待会儿我派人送些新鲜的鹿肉过来，让听雨轩的小厨房烤着吃！”
话毕，她带着宋安就走了。
看着梅氏等人缓缓离去的背影，杨太太却是意味深长地说道：“凉月，对于她们那种人就不能一味的忍让，你越忍让，她们就会以为你怕了她们，但也不能没有理由的大吵大闹，说话做事之前要动动脑子，最好能从她们的言行举止中找到破绽，当初你娘就是因为被你外祖母保护的太好了，没有心眼，又不懂得防备，所以才处处落了下乘！”
032 不死心
“多谢姨母提醒，我以后会小心的！”宋凉月觉得杨太太的话很有道理，好在她在重生之后也参悟透了这个道理。
特别是在她爹跟前，最好表现的柔弱文静一些，毕竟当初因为她娘的死，她爹心里还是有愧疚的，可到了梅氏母女跟前，她可不能像之前那般蠢笨了，凡事得动脑子！
杨太太点点头，可眼神里还是写着大大的“不放心”三个字。
宋凉月心头一暖，只觉得鼻子发酸，“姨母，你就放心罢，我会保护自己的，再不济，不是还有您和睐娘姐姐吗？”
上一世因为她的孤僻，莫说是与杨太太交好了，就唯一见到杨太太那一面，还是外祖母派来了嬷嬷接她去京城，给杨太太也带了不少礼物，杨太太为了表示感谢，这才来了宋府一趟！
当时的她还觉得大嗓门的杨太太有些没教养，如今想来，只觉得当初自己才真是不知道好歹！
她们这边亲亲热热说起了家常话，稻香村那边的梅氏却是急红了双眼，将屋子里的丫鬟全遣出去了，“……安儿，之前我是怎么劝你的，你眼巴巴送了东西给许公子，可他了，转身就要拿着你采集的露水邀凉月一起品茶，你倒好，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竟去听雨轩闹事，先前我觉得你是个聪明懂事的好孩子，怎么这么糊涂？”
如今的宋安已经是哭的泣不成声了，哽咽道：“娘，一定是宋凉月在背后动了手脚的，要不然好端端的许公子怎么会邀请她去一起煮茶？许公子听说宋凉月不能去了之后，也就吩咐人撤走了茶具，您说，这怎么会一点问题都没有？”
“就算是真的有问题，你又能怎么样？”梅氏是个喜欢安静的，被杨太太在耳边吵了几句本就头疼，这会儿子更是头疼的厉害，“这种事情是讲究一个证据的，你这样无凭无据，只会成为众人笑柄的，安儿，你听娘的，就凉月那身份地位，就算是她使再多的心机手段，只怕想要嫁给安平候个世子爷，那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
“我虽一直在扬州，只去过京城一次，却也听过安平侯的名声，一般尚了公主的人，都是无才无德平庸之辈，可这位安平侯却颇得皇上看重，乃是皇上极为相信的武将，立下无数战功，而且如今他也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以后仕途定一切顺利，若许公子真的要娶宋家的姑娘，也是会娶你大伯的女儿的！”
宋安阴沉着脸，说道：“就算如此，又怎么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一成不变的事，娘，就算是爹爹的官职比不上大伯，可不管怎么说爹爹都是正四品的知府，宋家又是江南名门世家，我的出身到底是哪儿差呢？”
说着，她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的性子您是清楚的，什么事情都想要做到最好，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想要为您争一口气，想要京城里的大伯和姑母瞧一瞧，我不仅不比宋凉月差，还处处比宋凉月好！”
她的亲事，梅氏注定是帮不上什么忙的，若想要比宋凉月嫁得好，那只能靠她自己了。
梅氏的眼泪落得更加厉害了，“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娘都晓得，可娘并不想要你大富大贵，只希望你能够寻个好夫君，合合满满过一辈子，这样娘就放心了！原先，我未出嫁的时候心里只有你爹爹，只觉得门当户对也是古人胡诌出来的，只要你爹爹护着我，就算是你祖母与姑母不喜欢我又如何？可嫁给了你爹爹才晓得，古人的话可不是乱说的，毕竟成亲不是两个人之间的事，而是两个家族之间的事情，别人不晓得娘这些年有多苦，你还不晓得吗？”
宋安摇头，正色道：“正是因为我晓得，所以才觉得娘的苦并不算是苦，也就是因为如今您衣食无忧，所以才喜欢想那些有的没的，别的不说，咱们就说大舅母罢，原先为几个表姐出嫁的嫁妆烦心，生怕给两个表姐的嫁妆少了，日后两个表姐去了婆家被婆家人瞧不起，可想要多给些陪嫁，又怕大表嫂不高兴，就算是想要是私下补贴，也拿不出什么银子来，更别说梅家还有几个庶子庶女的，哪一点不叫大舅母操心的……”
“这才几年，舅母就已经老的不像样子了，更是处处流露出小家子气来，一来咱们宋家，巴不得什么好东西都带回去，这样的人不仅过的不好，更过的可怜！”
能说出来的苦楚，那都不叫苦！
梅氏也不晓得怎么说，就算是梅家再怎么不好，也是她的娘家，是宋安的外家，“安儿，梅家的事与咱们家不一样，依照着如今你爹爹的身份地位，想要为你找一门好亲事不难，又何苦惦记着安平侯府的世子爷？那样的人家门第太高了，是咱们够都够不着的，这件事你就听娘的，不要打许公子的主意，就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宋安已经陷入自己虚构的美梦中去了，怎么会轻易醒过来，“娘，我已经快及笄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梅氏再欲说什么，可宋安却借口自己累了，想要早些回去歇息。
可许慕原却这些事却是一无所知，一大早练完了剑，是悠然自得，开着窗户，看着外头的绵绵细雨，倒也惬意。
只是突然一个身影从天上缓缓降下来，推开门就走进来了，“世子爷，东西已经传到京城，如今应该送到侯爷手中，只怕过不了几日，皇上就会追查下来了。”
许慕原点点头，神色间波澜不惊，“青茗，这次做的不错，这黄永昌搜刮民脂民膏多年，居然还反参了我爹一本，这下子，我倒要看看他怎么笑的出来！”
黄永昌，正是江苏巡抚，不对，应该是如今的江苏巡抚，日后的江苏巡抚到底是谁，并不好说。
名唤作青茗的人脸上却是一点欣喜的表情都没有，反倒是还有些担心，“可世子爷，这次您瞒着侯爷和长公主出来，就算是拿到了黄大人的把柄，能够扳倒他，但只怕您回到了安平侯府府，只怕日子也不大好过！”
“而且长安来信说，长公主可是担心坏了，就连侯爷，也气的摔了好几个茶蛊，说黄大人心狠手辣，就算是知道了您的身份，想要拿到您手上的东西，只怕一样也敢杀人灭口的！”
“我这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回去好生与爹娘认错，也就没事了！”许慕原这话倒是说得轻巧，已经忘了当初被人追杀时窘迫的样子了，“不过众人都说黄大人谨慎至极，如今一看也不过如此，当时派了一大堆人马追我，我们把东西藏在石头下他们都不晓得，还好后来我引开了他们，你成功拿到了东西。”
说着，他摇摇头，似乎觉得有些可惜，“害的我还东躲西藏了好久，好在如今这个落脚点不错，有吃有喝有人伺候，虽比不上在家里，但比客栈好多了。”更重要的是，也安全多了。
青茗却是觉得有些提心吊胆的，“世子爷，玩够了，咱们就回去罢，这马上就要过年了，若是再不回京城的话，只怕就赶不上宫里头的年宴了，到时候莫说是皇上了，只怕连太后娘娘都晓得您偷跑到扬州来了。”
这罪名算下来，可不小！
许慕原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懒懒道：“我本来就没打算回京城参加宫里头的年宴，要不然，你以为凭借着我的身手，守在城门口的那些草包能拦得住我？”
青茗却是吓了一大跳，慌忙道：“那世子爷，您的意思是……”
许慕原点点头，说道：“对，我就算是打算留在扬州过年的，我长这么大，每年过年都在京城里，都在宫里头，也是烦闷的不行！”
若是平日在宫里头多些礼数也就罢了，可一年到头，就连到了除夕，也得处处讲究礼数，皇上和太后娘娘不动筷子，下面的人也只能干等着，每年除夕，他就没有吃到过一口热菜，喝过一口热汤，什么时候皇上兴趣来了，还考考他的学问和剑术！
还不如在扬州被人供着当个祖宗，这日子多舒坦，他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回京城？
他就不明白了，为什么众人都羡慕他，若能够选择的话，他倒是宁愿当个乡野村夫！
“世子爷，使不得啊！”青茗吓得跪了下来，正色道：“要是长公主知道了，一定会动怒的！”
“动怒又如何？”许慕原是长公主千辛万苦才怀上的，自然看成了是心尖尖命根子，“到不了回去了挨一顿板子就是了，三五天也就能下床了，唉，说到底也是可怜了长安，他一人爱京城中替我扛起所有的事，也是难为他了，到时候我回京了，一定会好好赏赐他的！”
长安和青茗是和许慕原一起长大的，是安平候亲自为许慕原挑选的两个随从，与其说着两人是他的随从，倒不如说是朋友更加贴切一些。
想起长安，青茗脸上满是担心，“可也要长安有命去领到世子爷的赏赐才行……”
033 深夜
许慕原却是一点不担心，含笑说道：“长安的本事你还不晓得？放心，保准等我们回去的时候，他保证连根头发丝都不会少的……倒是你来的正好，刚好可以在宋府打点我的饮食起居，也免得旁人打我的主意！”
这宋安派着给他的丫鬟，名义上是服侍他，可背地里却把他的一举一动都告诉了宋安，这丫鬟，他可不敢继续在留了。
“是，世子爷！”青茗点头，说实在的，有他在世子身边，他好歹还觉得安心些，要不然，这世子爷说不准又闹出什么事儿来！
许慕原想了想，就扬声将以晴唤进来了。
以晴进来的时候，瞧见屋子里多了个男子，多看了几眼，但到底没多问，“许公子，您找奴婢来有什么吩咐？”
许慕原指了指青茗，说道：“没什么吩咐，就是要你与大姑娘说一声，我这边有人伺候了，你不用继续伺候我了。”
“许公子，是奴婢做的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以晴吓了一大跳，忙问道：“若是奴婢真的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还请许公子指出来，奴婢一定改！”若她此时回到了大姑娘身边，只怕日子也不大好过！
许慕原脸上的神色不改，淡淡道：“你没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只是我听说，你是大姑娘身边的贴身大丫鬟，你来伺候我了，大姑娘身边也就少了一个人伺候，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再加上你是女子，我是男子，这多多少少有些不方便，再加上我的随从过来了，也就不用再继续麻烦你们了。”
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这宋府，他是打算继续住下去的，但是这人，他是不会再用了。
以晴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正犹豫着该怎么说，青茗正色道：“我们家世子爷累着了，要歇息！”
这可是**裸赶人的节奏！
以晴也不敢再说什么，红着眼睛就退下了。
等着她急巴巴赶去了落雁轩，将这事告诉宋安的时候，果然，宋安因为这事儿发了好大一通脾气，她与宋凉月相争，本就占了下风，如今，这形势对她就更不利了，“……你怎么连这么点小事儿都办不好？当初你是怎么和我保证的，到了如今，你居然还有脸哭？”
其实，她也晓得，许慕原要赶以晴走，以晴没有不走的道理，只是如今她烦得很，不过是找个发泄的借口罢了！
以晴哪里不晓得她的性子，如今跪在地下认她打骂，恰好今日雨停了，宋凉月去了书房与宋元嘉请安回来，经过了落雁轩，听到里面传来了宋安尖刻的声音。
站在院墙外听了片刻，宋凉月也略微晓得了发生了什么事，摇摇头，“看样子她还真的是被那人给迷住了，好在她没有分寸，那人也并不是没有分寸之人！”
只怕上一世许慕原对她的身份也是不大瞧得上，但因为姑母家和外祖母家有权有势，他这才愿意的吧！只是，就算是到时候安平候府落魄到哪个地步，娶宋安对许慕原来说，帮助都不大，这样想着，她才稍微安心了些！
今扇在一旁浅笑着说道：“不管怎么说，这大姑娘胆子也太大了些，居然把手伸到安平候世子爷身上去了，按理说许公子能够住到我们府上，已经是很给老爷面子了，可发生这样的事，要是许公子告诉了安平侯府的人，不管是对宋府的名声还是各个方面，都没什么好处！”
这见识，非常人所能及！
宋凉月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说道：“你倒是聪慧，怪不得娘当初选你在我身边伺候，这么多年，你也帮了我很多，想到你要嫁出去，我还真的有些舍不得！”
话音刚落，她突然想起来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来了，想起来上一世一直忠心耿耿的今扇为何会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卷着自己的嫁妆跑来，原来，原来是这样！
宋凉月看着满目萧条，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冷起来了，上一世她去京城之前，恰逢今扇新婚不久，当时的她从未去过京城，对外祖母和姑母更是毫无印象，心中害怕不已，执意要将今扇也带去京城，她爹爹虽觉得不妥，可她却是闹脾气，不肯吃喝，到了最后，就连胡嬷嬷都去开口请求今扇。
今扇受了她娘太多恩惠，自然是推脱不过，舍下新婚丈夫，陪着她一起去了京城，可谁知道当时今扇已经怀有了身孕，今扇自己都不知道，在半路上没了孩子，也是因为这件事，今扇夫家心中多是不满，可不好对她表示什么，将满肚子的火气都撒到了今扇身上！
更别说今扇到了京城以后，与今扇夫君聚少离多，今扇夫君偷偷在外面有了女人，就算是等着她爹爹将今扇夫君带到了京城，夫妻两人的感情一直不好，而今扇因为当初流产一事，身子受到了损害，一直没能再怀有身孕！
想及此，宋凉月脸色直发白，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这样也就能解释清楚为什么今扇会卷着自己的嫁妆私逃了，若换成了任何人，上辈子都恨死自己了罢！
这一切，这一世都还没有发生，今扇自然不晓得，扶着宋凉月，问道：“姑娘，好端端的，这是怎么呢？”
宋凉月看着她那张担心的脸，摇头，“我没事，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那奴婢扶姑娘回去歇一歇罢！”今扇这才放心了。
“好！”一直困扰在宋凉月心中的问题总算是有了答案，这样说来，就算是上一世今扇做了什么，都不算过分！
想及此，她扶着今扇的手缓缓朝听雨轩走去，说道：“今扇，待会儿你派人将孔妈妈找来罢，我有些话要对孔妈妈说！”孔妈妈，正是今扇未来的婆婆。
今扇却有些惊愕，“姑娘，前几日您不是才见了……孔妈妈的吗？”该赏的都赏了，该说的也都说了。
宋凉月摇摇头，轻声道：“你虽说是我的大丫鬟，但从小也是看着我长大的，与其说是丫鬟，更像是我的姐姐似的，我多见见孔妈妈，也算是多给你几分体面，到时候你嫁去了孔家，谁也不敢瞧轻了你去！”
上一世，的的确确是她做错了，怨不得今扇，既然是她错了，但愿这一世弥补应该来得及！
错了，就应该为自己的错承担，不管是谁！
今扇喜不能自持，应了一声就吩咐下去了。
等着宋凉月回到听雨轩的时候，孔妈妈已经在等着了，“奴婢见过二姑娘！”
宋凉月将孔妈妈带进去，甚至还命小丫鬟给孔妈妈打端上了一杯茶，“妈妈这段时间身体可还好？今年的冬天格外的冷，府中上下不少人都冻病了，待会儿我送些皮子给妈妈，虽不够妈妈做袄子的，但做几件袄褙子还是够的！”
孔妈妈愣了愣，才忙上前跪谢，“多谢二姑娘抬爱！”
“妈妈快起来，妈妈在宋府辛苦了大半辈子，我不过是个小姑娘，妈妈这样实在是太折煞我了。”宋凉月抬了抬手，忙说道：“更何况，我向来将今扇看成了亲姐姐似的，妈妈对我来说自然也不是奴仆这么简单了。”
说着，她深深看着孔妈妈，说道：“妈妈，今扇明年年初就要嫁到你们家去了，妈妈可以说是看着今扇长大的，还希望以后妈妈能够将今扇当成了亲生女儿一般疼惜……”
“姑娘……”一直在旁边未曾说话的今扇忍不住红了眼眶。
孔妈妈看了她一眼，目光才落到了宋凉月脸上，郑重说道：“二姑娘放心，以后今扇姑娘就是奴婢的亲生闺女，定不会叫今扇姑娘受到委屈，若是奴婢那混儿子做了什么事，奴婢也一定会站在今扇姑娘这边的！”媳妇是她亲自求的，自然该疼惜！
“那我就放心了。”宋凉月点点头，派了今扇送孔妈妈出去。
事情都了了，可宋凉月的心反倒更难受起来，一个人在屋子里坐了好一会儿，等着天都黑了，草草用了些晚饭，就上床歇着了。
只是，她却怎么都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心里越来越乱，索性也就披上了衣裳，一个人去了外头转转。
夜里的宋府，宋凉月从未见过，没了平日里的喧嚣，多了几分沉静！
不知道为什么，宋凉月很想去花园里瞧瞧梅花梅氏最喜欢，她最厌恶的梅花！
这一世很多东西都已经变了，而很多东西也要重新去认识了，她的心里乱极了，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个人走到了花园里，宋凉月甚至有些觉得平日里厌烦至极的梅花，好像也没有这么讨厌了。
转转悠悠逛了一圈，她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却听到耳畔传来了些许动静。
那是脚积雪上发出的声音，也就是夜里安静，她才能听见！
虽说她是重生之人，胆子比十几岁的小姑娘大了不少，可倒是养在深闺之中的女子，多少还是有些害怕的，更不要说先前许慕原得罪了江苏巡抚，万一旁人寻仇来了怎么办？
034 答应我
越想，宋凉月越觉得害怕，索性就躲在了一颗粗壮的梅花树后头，只是她瞧来瞧去，连个人影都没有！
难道是鬼？本就浑身上下凉飕飕的，宋凉月一想到这儿，更是一个哆嗦，又朝着四处瞧了瞧，还是连个人影都没有瞧见！
对，一定是自己出现了幻听，一定是幻听！宋凉月拼命安慰自己，小心翼翼站起来，只是一转身，却见着身后有个人，忍不住尖声叫起来了。
对面的人也跟着吓了一大跳，扬声道：“叫什么呢？又不是见了鬼！”这人正是许慕原！
你简直比鬼还可怕！
宋凉月拍了拍扑通扑通直跳的胸口，说道：“大半夜的，你跟在我身后看什么，吓了我一大跳！”
许慕原一脸淡然，甚至是振振有词，“我一个人在花园里逛的好不的，就看见你一个人鬼鬼祟祟在看什么，还以为你瞧见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准备和你一起瞧瞧的，没想到竟把你吓了一大跳，平时你胆子不是挺大的吗？原来也不过如此啊！”那语气，甚是瞧不起！
这模样，甚至就没差拍拍宋凉月的肩头，叫上一声兄弟了，好像已经忘了，他对面站着的可是个普通的闺阁女子！
宋凉月惊吓过度，没好气说道：“大半夜的你不睡觉在外头东游西逛什么了，你还真是神出鬼没啊！”
许慕原将这话当成了夸奖，淡淡道：“你不一样也没有睡觉吗？怎么，难道是因为你姐姐又找你麻烦呢？”
这段时间，他在宋府住着，也听说了不少事，据说宋安的脾气看着好，但实际上不大好，而宋凉月脾气看起来不大好，实际上，还不赖！
也许是真的到了夜深了，人的心也跟着静下来了，宋凉月没有像往常那般排斥许慕原，只轻声说道：“没有，宋安想要找我麻烦是不假，可我却不会乖乖受着，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宋府的二姑娘，不是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说着，她瞥了许慕原一眼，淡淡道：“听说你将宋安安插在你身边的人给送回去了，只怕她气得够呛罢！”
“连你都知道呢？”许慕原拨了拨头顶上的梅花，与宋凉月一起走到了凉亭去了，“这事换成了是谁，只怕都受不了，我是你们宋府的客人，又不是囚犯，她凭什么派人盯着我？至于她到底生不生气，与我有何关系？”
“我素来听说江南女子温婉娴静，如弱柳扶风一般，这宋家也算是江南鼎盛的诗书之家了，没想到你姐姐倒是叫我长了见识，莫说是京城的那些姑娘们比不上，就连西北的那些姑娘，也及不上她半分！”言语间，流露出浓浓的鄙夷来。
宋凉月笑了笑，问道：“那你是不喜欢宋安呢？”
许慕原勾唇一笑，道：“那你是希望我喜欢她，还是不喜欢她呢？”
熟悉的眼眸，相似的目光，看的宋凉月心头漏跳了一拍。
她还记得上一世，太后娘娘身边最得力的宫女爱慕许慕原，偏生太后娘娘又处处看她不顺眼，有意将那丫头赐给许慕原为妾。
当时的太后娘娘不过是透露出这个意思了，她就气鼓鼓的，出了紫禁城的大门，在马上上却是连一句话都不肯与许慕原说。
许慕原那样聪明的一个人，当时就明白她生气什么，就含笑问了她一句，“你是希望我纳她为妾，还是不希望呢？”
一样的语气，甚至连语调都是那么相似。
往事如潮水，让她忍不住有些失神。
许慕原的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有些不满道：“我在与你说话呢！”
宋凉月只觉得有些冷了，说道：“许公子喜欢谁，不喜欢谁，与我有什么关系？”
说着，她淡淡看了许慕原一眼，道：“这世上最了解宋安的人，除了太太，只怕就是我了，宋安看着是个极好的，也有几分小聪明，但俗话说的话，聪明反被聪明误，她以为她那些小聪明别人都看不透看不穿，实际上，这世上又有几个人是傻子呢？而许公子是个聪明人，只怕也不会被她那么点小把戏蒙蔽的。”
有些话，她也不好说的太过了，到底她是宋安的妹妹！
许慕原点头道：“那是自然，宋安那点小把戏骗一骗别人还行，在我这儿却是行不通的，都说江南宋家乃是百年名门望族，不仅是男子在朝堂之上颇有建树，就连京城的宁王妃娘娘也惹得太后娘娘称赞，夸赞宁王妃娘娘进度有度，颇有大家风范，也不晓得怎么会出了宋安这样**人的！”
宋凉月只笑了笑，并未说话，就算是宋安有千般不堪，万般不好，可到底一笔写不出两个宋字来，当着外人的面，她也不好说什么。
如今的许慕原对她来说，不过只是个外人罢了！
风很大，吹过来惹得宋凉月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好在她站在许慕原身后，也不至于太失礼。
可许慕原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似的，问道：“你很冷吗？都听得到你牙齿打颤的声音呢！”
有吗？宋凉月紧紧攥住自己的手，可还是觉得冷，“有些冷，这白日都没这么冷……”有些没话找话的意味！
“这是自然，你们这些深闺女子，平日里都不大出门，更别说晚上了。扬州虽地处江南，但却阴冷得很，更别说到了晚上，只怕不少男子都受不住的。”许慕原的目光落在那朵已经结了冰的梅花，淡淡道：“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做什么？”
宋凉月道：“睡不着，所以出来走走。”
这习惯，许慕原倒是记得自己父亲也有，每当遇到心烦意乱的时候，父亲总是孤身一人出来散步，为了这事，母亲没少朝他抱怨，说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想及此，他终于转过头，目光如炬，“你有心事？”
有些话，宋凉月自然是不会与他说，“是有心事，但也算不上什么要紧的事，只是我身边的大丫鬟年纪大了，要出嫁乐，我有些舍不得罢了！”
许慕原看了她一眼，“就是寻常跟在你身边的那个，好像是叫今，今扇？”目光之中并没有轻视。
他居然连今扇都记得！
宋凉月多少是有些吃惊的，点头道：“对，就是今扇，我娘去世之前吩咐她好好照顾我，这么多年，她并没有对不起我娘的嘱托，反倒是我……”
说到这儿，她却是有些说不下去了，就算是上一世她做了那么多错事之后，今扇依旧在她身边照顾了她十余年，可她了，晓得后来宋家的事情没有什么转机之后，几乎像是疯了似的，不敢朝许慕原撒气，便将气撒到了身边人身上！
上一世的她，可真不是个东西！
纵然是夜色寥寥，但许慕原还是能够看出她眸子里透出几分苍凉来，不由得安慰道：“现在又不晚，今扇不是马上要出嫁了吗？我看我娘身边的得力丫鬟出嫁，我娘都是赏了不少东西给她们的，这样她们嫁出去了，也没人怠慢她们的，你也可以这样做！”
“嗯，让我想想，你还可以让今扇认你身边的胡嬷嬷做干娘，这样她的身份就更加不一般了，或者你也可以在你娘留给你的东西中，选一两件不太重要的赏给今扇，这样，这今扇的身份就更加不一般了。”
这侧脸，有些熟悉，但却有些陌生，可不变的却是许慕原这手段，依旧是七窍玲珑，就好像上一世一样，不管后来安平侯府的处境再怎么艰难，可许慕原好像能够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得到自己所想得到的一切！
许慕原却有些不耐烦了，“好端端的，你怎么又走神呢？”
说着，他撇撇嘴，说道：“还是看着我走神，难道是看我看傻呢？”眉目中带着青涩，一点算计都没有！
宋凉月有些晃神，有些话甚至想都没想，就直接说出来了，“我方才在想，现在的你和以前的你有些相似，但却有些不一样，许慕原，我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你老老实实回答我，不可以撒谎，好不好？”
她的神色很严肃，让许慕原也跟着莫名有些紧张了，“你说，我听着了。”
宋凉月看着眼前的许慕原，一字一顿道：“你可不可以答应我，以后不要害我，不要害我们宋家的人？”
虽然这个问题毫无边际，但许慕原还是点头说道：“好，看在你之前救过我一次的份上，我答应你。”
说着，他皱眉问道：“好端端的，你说这些做什么？虽说我娘和宁王妃娘娘之前有些不合，但平常见面还是能说几句话的，平日里也没发生什么要紧的事，除了她们，宋家和安平侯府关系一直还算是不错，就连我爹也曾当着我的面夸赞过你大伯为官清廉正直，是个值得交好的人，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事情来呢？”
宋凉月的嘴巴动了动，却是不晓得如何开口。
035 病了
许慕原想了想，正色说道：“你不会还因为我在清泉寺挟持了你，才会有这样的担心?我都已经与你赔过不是了，你怎么还记得这么清楚？当时我被人追捕，不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的，还请二姑娘忘了之前的事！”
“我可以忘了这事！”宋凉月深吸一口冷气，郑重说道：“那你方才答应我的话，一定要记得！”
许慕原点头，“好，我答应你，若是有朝一日我要害你，害你们宋家，就让我遭受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这下子你总该相信我的话了罢？”
宋凉月点点头。
夜晚很静，很冷，却带着梅花的清香，这情形，与上一世她十三岁那年见到许慕原的时候很相似。
忘了吧，都忘了吧！让自己好好生活！
宋凉月站起身来，看着他，轻声道：“许公子，夜深了，我也该回去了。”这夜深人静的，就算是两人没有独处一室，但到底是孤男寡女，若是被人瞧见了可是会有闲话的！
许慕原也跟着站起来了，说道：“我送你吧……宋府虽安全，但这黑灯瞎火的，你一个人回听雨轩，万一出了什么事那就不好了……”
只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宋凉月就淡淡说道：“不用了，天色不早了，许公子还是早些回去歇着吧！”
许慕原也是矜贵之人，点头，转身就走了。
宋凉月也不多停留，也回到了听雨轩。
只是今日的事情太多，她辗转反侧，却是怎么都睡不着，只到了天空泛白才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到了当天下午的时候，竟浑身发热起来了。
就连在睡梦中，也净是上一世的那些事，叫宋凉月觉得更难受了，难受的直哼哼。
胡嬷嬷自然是急得不行，又是派人去请大夫，又是派人去打听偏方，这一闹，闹得阖府都晓得了。
到了傍晚的时候，宋元嘉带着梅氏亲自来到了听雨轩，看着烧的满脸通红的女儿，不由得有些怒了，将胡嬷嬷带到了外间问话，“前段时间凉月的病不是好了吗？这才好了几天，怎么又病成了这个样子？”
胡嬷嬷红着眼睛说道：“奴婢也不晓得，前段时间姑娘的确是将身子养好了，就连大夫都说姑娘没什么事了，可谁知道今早上奴婢进去叫姑娘起床的时候，姑娘就说困，想睡觉，奴婢就想着让姑娘多睡睡也无妨，可到了吃午饭的时候，姑娘还是不肯起来，奴婢一摸姑娘的额头，这才发现烫的厉害。”
说着，她抹了把泪，说道：“都怪奴婢没有早点发现，要是早些发现了，说不准姑娘就不会病的这样厉害！”
宋元嘉烦躁的摆摆手，说道：“现在说这些话什么用都没有，你好好照顾凉月就是了，凉月性子倔，这冬天要是想出去的话，嬷嬷一定要拦着！”
这冤屈，胡嬷嬷可不会随便认下来的，“老爷，二姑娘昨儿一天都除了给您请安，就没有出门了，当时姑娘给您请安的时候，奴婢还专程要姑娘加了披风，回来更是给姑娘喝了姜茶，按理说不会在这上头出岔子的！”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宋元嘉也听出了不对劲来了。
胡嬷嬷红着眼眶将宋安昨日找宋凉月“算账”，反被杨太太反呛的事情说了出来，末了，还不忘说道：“虽说昨儿有杨太太在场，帮了二姑娘，可二姑娘到底是姑娘家的，也是要面子的，如今被大姑娘这样诬陷，心里怎么会好受？偏生二姑娘的性子您又是晓得的，有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喜欢说出来，只怕是憋病的！”
她可不管这事儿到底是不是宋安和梅氏引起的，但有这么个好机会不用，除非她脑子坏掉了。
果然，这事儿宋元嘉还不晓得，当时气得脸色都变了，“还有这种事……这件事我会处理的，你只管好生照顾姑娘就是了。”
胡嬷嬷心里多少有些高兴，应了一声就进去了内间。
屋子里的宋凉月还昏睡着，梅氏在一旁亲自为她拧帕子擦额头，那模样，可真贤淑！
冷笑一声，胡嬷嬷才说道：“这种事就不劳烦太太费心了，奴婢来罢，对了，大姑娘呢？没来吗？”
如今宋元嘉还在外间，这话，自然是一字不落的传进了宋元嘉耳朵里去了。
梅氏笑了笑，但脸上的笑容却有些尴尬，“今年的冬天也着实太冷了些，不仅是凉月病了，就连安儿也病了，这不，今早上她就派人来稻香村，说她身子不舒服，我想也是，反正都是一家人，何必拘着礼数，如今把身子养好才是最重要的，这马上就要过年了，可不能带着病气儿过年！”
胡嬷嬷朝着外头梭了一眼，轻声道：“太太说的是，倒是奴婢忘了，这大姑娘和二姑娘是亲姊妹，何必计较这么多？”
梅氏只觉得不对劲，但只能顺着话头说道：“这话倒是没错，宋府子嗣单薄，除去昊哥儿，就剩下安儿和凉月这两姊妹了！好在她们两姊妹都乖巧懂事，用不着我和老爷多费心，也是老爷和我的福气！”
只是她的话音刚落下，外头就传来了宋元嘉的声音，“阿如，我们先走吧，让凉月好好休息！”
梅氏却是对着胡嬷嬷好一通嘱咐，这才走了。
胡嬷嬷看着她的背影，眉里眼里都是笑，等着宋凉月一醒，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宋凉月却是皱了皱眉头，说道：“嬷嬷，以后这种事还是少告诉爹爹吧，毕竟是内院中的事情，若是太太想说，自然会说的，倒是我们防着她们一些就是了，有些事情，就没必要闹大！”
不是她喜欢被人欺负，而是她太了解宋安的脾气了，这件事宋元嘉晓得了，肯定会狠狠训斥宋安一顿的，宋安为不为难她，她倒不在乎，只是越得不到一件东西，宋安为了证明自己，就越要努力，哪怕是这东西她并不是特别想要。
原本她想的是在事情没有闹大之前，梅氏帮着劝一劝，宋安吃了瘪，过两日也就知难而退了，但如今，就不好说了……
胡嬷嬷却是不解道：“姑娘，这是为什么？大姑娘整日在老爷跟前搬弄是非，不晓得为难了您多少次，好不容易逮到机会了，怎么能这么轻易放过她们？再说了，奴婢也没有血口喷人，要不是昨儿大姑娘来闹事，您怎么会病呢？”
她自然是不晓得昨晚上宋凉月偷溜出去的事！
宋凉月如今说两句话都费劲，哑着嗓子说道：“嬷嬷听我的就是了，至于宋安那边，她愿意怎么折腾就随她去了。”
说着，她歇了歇，才虚弱道：“还是我之前那句话，嬷嬷，你得罪了太太母女对你来说没什么好处的，放心，若是当初娘死的不明不白，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可就算是真的要追查，也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才行！”
胡嬷嬷半信半疑，不过还是答应了，正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外头却传来了今扇的声音，“姑娘，许公子来了！”
“他来做什么？”宋凉月皱眉，说道：“我这样子，难不成还能去见他不成？”至于说要许慕原进来看她，男女有别，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今扇掀开帘子，笑着说道：“许公子说，晓得您病了，所以专程给您送些东西过来，不过如今他身边没了伺候的丫鬟，也就他的一个小厮，那小厮才来宋府，连地方都摸不清楚，所以他就亲自过来了！”看样子，自家姑娘嫁去安平侯府做世子妃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宋凉月却大惊，“许公子把自己的小厮也接来扬州呢？他这是不打算回去过年了吗？”
“那奴婢就不晓得了，这种事，只怕老爷也不好多问的！”今扇想了想，才说道：“奴婢这就去招待许公子，许公子要奴婢帮着传话，说要您好好养着，您有没有什么话要转达给许公子的！”
这话，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对劲！
宋凉月扶额，说道：“没什么要说的，就说我谢谢他了。”
今扇笑着问道：“姑娘，还有吗？”
宋凉月摇头，有气无力道：“没了，我也没什么要与许公子说的了。”
今扇眉眼里是掩不住的失望，但还是下去了。
胡嬷嬷在一旁笑的眼睛都快看不见了，说道：“姑娘，这许公子还真关心您。”
“嬷嬷这是什么意思？”宋凉月可不是傻子，自然能从胡嬷嬷的笑容中看出端倪来，“在宋府中，许公子也就与我相熟一些，我病了，许公子派人前来问一问，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就算他是安平侯府世子爷，可住在我们宋府，到底也是客，就算是他平日再张狂不羁，这点礼数也是晓得的。”
胡嬷嬷笑的更加厉害了，说道：“奴婢说了一句话，姑娘就说了这么大一通话，您啊，还是好好养着，早些病养好，比什么都强！”
036 嬷嬷好好想一想
胡嬷嬷笑看着宋凉月，压根不给她反驳的机会，掰着指头算道：“算算日子，这蒋国公府的信这几日差不多就要到了。”这蒋国公府与宋凉月的来信，一直都是走的官道，所以比寻常的信件要快多了。
宋凉月点头，说道：“嬷嬷，以后你有什么话就直接告诉我，我在信里头一并告诉外祖母他们！”
原先，每次送信出去的时候，胡嬷嬷也总会写一封信，至于写了什么，之前的她总是不关心，如今想来，只怕是抱怨爹爹和梅氏罢了，这样一来，蒋府和宋家的关系怎么会好的起来？
“姑娘，这是为什么？”这下子，胡嬷嬷可笑不出来了。
宋凉月摇头，说道：“不为什么。”
有些话，她真的不想说的太明白，这些年，胡嬷嬷虽照顾她有功，但却也有过，对梅氏不敬那只是一方面，还有一方面就是，胡嬷嬷仗着是她娘的陪嫁丫鬟，颇有些自视甚高，别的不说，当初她那奶娘，就是被胡嬷嬷给送走的，还有听雨轩的有些丫鬟们，甚至听胡嬷嬷的话超过听她的话了。
胡嬷嬷却还是有些不死心，问道：“是不是姑娘觉得我与蒋老夫人说了些什么，惹得您不高兴呢？”
“不是高不高兴的缘故，而是有些话，嬷嬷就不该说！”宋凉月咳嗽了两声，才继续说道：“嬷嬷是晓得的，因为娘的死，外祖母和爹爹，和宋家的关系一直都不好，我觉得，嬷嬷应该尽力修复蒋家和宋家的关系，而不是说爹爹和太太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这样，只怕外祖母对宋家的芥蒂更深。”
“可要是你在信里头说爹爹和太太的好话，只怕也是为难你，所以我也就不为难你，以后你就不用给外祖母歇写信了，若是真的牵挂外租，那我就帮你转达你的记挂！”
这一番话说的胡嬷嬷脸色发白，顾不得有小丫鬟在场，直挺挺跪了下来，“可是姑娘对奴婢的做法不满意？奴婢也发现了，自从姑娘上一次病了之后，对奴婢的态度就变了，奴婢伺候姑娘十多年，一直都是这样的性子，姑娘突然对奴婢不满意，是不是旁人与姑娘说了些什么？”
她想了好久，想来想去，好像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可能！
宋凉月只觉得头更加疼了，摇头道：“没有的事。”
胡嬷嬷还是不死心，继续问道：“那可是奴婢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要真的是这样，姑娘一并告诉奴婢，奴婢好早日改过来，也免得奴婢心里一直有根刺！”
这话听得宋凉月的脸色不大好看，冷声问道：“难道嬷嬷做错了事，我连说都说不得了吗？嬷嬷，我从来没有将你当成外人看待过，娘去世了之后，你可以说是我在扬州最相信的人了，可如今成了这个局面，嬷嬷敢说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嬷嬷，有些话我之前就已经与你说了，可你怎么就想不明白？”
胡嬷嬷的眼眶一下子红了，哽咽道：“姑娘这是嫌弃奴婢不中用？嫌弃奴婢害了姑娘？”
“我没有这个意思，这话是嬷嬷自己说的！”宋凉月又咳嗽了两声，才说道：“我累了，嬷嬷先下去罢，把我方才的话好好想一想！”
只是这个消息像是长了翅膀似的，不出半日几乎阖府上下都晓得了，其实胡嬷嬷对宋凉月衷心不假，但这么些年来，在宋府中，胡嬷嬷却是未曾将任何人放在眼里过，也就是到了宋元嘉跟前，才有所收敛。
所以说，众人晓得了这个消息不免议论纷纷，特别是听雨轩上下的人，更是有些高兴了。
这二姑娘打压了胡嬷嬷之后，以后胡嬷嬷就不敢这么嚣张了！
倒是素来与胡嬷嬷关系不错的今扇听到有人议论这事，难得黑着脸说道：“……不管二姑娘与胡嬷嬷说了些什么，怎么对胡嬷嬷，胡嬷嬷都是我们听雨轩的管事妈妈，胡嬷嬷受了罚，你们这么高兴做什么？”
珠儿忍不住大着胆子说道：“今扇姐姐，不是我们喜欢搬弄是非，是胡嬷嬷平日里对我们也太严厉些，若是胡嬷嬷真心是为姑娘，那我们也就不说什么了，可偏偏有些事是她自己得了好，我们这心里怎么会舒服？”
这话还真不假，之前胡嬷嬷经常安排珠儿给她做针线！
今扇叹了口气，这才接话道：“胡嬷嬷毕竟是长辈，又在先太太和姑娘身边伺候了那么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也一把年纪了，享享福并不过分，倒是你们，若是叫姑娘听到你们说这种话，当心姑娘把你们也一并训斥了！”
珠儿吐了吐舌头，没再说话了。
想了想，今扇去小厨房断了碗清粥和小菜就去了内间，此时的宋凉月还睡着，不过睡得极浅，听到动静就醒了。
今扇忙说道：“姑娘，把您吵醒呢？”
宋凉月摇摇头，说道：“本就睡得迷迷糊糊的，刚好肚子饿了，你就端着吃的进来了，对了，胡嬷嬷呢？”
“胡嬷嬷她……”今扇却是有些犹豫，好一会才说道：“胡嬷嬷她说她有些不舒服，想要歇一歇，姑娘，奴婢看的出来胡嬷嬷心里头不痛快，虽说有些时候胡嬷嬷是有错，但她对姑娘却是没有假的，一直都将您当成了眼珠子一般看待。”
“我知道，要不然，我也就容不得她了。”宋凉月吃了几口粥，就觉得有些吃不下了，索性也就不吃了。
不过她却是说道：“胡嬷嬷那边，你多看着些，看她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我何尝不知道胡嬷嬷心里不痛快，可就胡嬷嬷这样的性子，迟早要出大事的，我就怕到时候连我都保不住她了。”
“今日的事情你也是晓得的，太太和宋安心里本就不舒服，胡嬷嬷再这么火上浇油，这兔子急了都还咬人了，更别说人了，而且宋安的报复心又重，你害她一分她能还十分给你，我今日说这番话也是为了胡嬷嬷好，但愿胡嬷嬷能够早日想明白！”
先前，她不是没单独对胡嬷嬷说过类似的话，可胡嬷嬷却听不进去，她也只能用这个法子了。
今扇点头，说道：“姑娘放心，奴婢会好好劝劝胡嬷嬷的。”
其实宋凉月与她说这番话，就是想要她好好劝劝胡嬷嬷，“对了，外头有什么动静没？”
“听稻香村那边说，老爷与太太回到了稻香村以后，老爷就将所有的丫鬟婆子都遣出来了，太太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就连老爷脸色也不太好看，可老爷和太太到底说了什么，谁都不晓得！”想了想，今扇又接着说道：“至于大姑娘那边，太太亲自派过去了一个嬷嬷，名义上说的是最近天冷了，要那嬷嬷好好照顾大姑娘，只怕是去监视大姑娘，怕大姑娘又闹出什么事来的！”
宋凉月冷笑，道：“还真是护短的厉害，没人督促着她，她可舍不得罚她那宝贝女儿！”
今扇想了想，又接着说道：“还有许公子那边，派了个小厮送来了不少补品，有五十年的人参，有燕窝，还有雪莲，送了一大堆过来了，说要您好好养身子！”
也得亏如今不在京城，要不然，只怕许慕原送过来的东西更多！
宋凉月只觉得这些东西有些烫手，可又不得不收下，“如今因为宋安的事情本就闹得爹爹和太太心里不舒服，他这般大张旗鼓送这么多东西来，可要害死我啊……罢了，罢了，既然东西都送来了，那收下就是了，改日我再与他好好道谢就是了。”
今扇有些不懂她话中的含义，但还是吩咐小丫鬟将这些东西收了起来，不得不说，就这些东西，就价值不菲！
就连梅氏听到了这个消息，都不由得有些愣住了，“我素来听说安平侯府有权有势，可万万没想到，不过一个十四岁的少年，一出手就这般阔绰，这些东西加起来怎么说也得有几百两银子，要知道，这凉月染上的只是普通风寒而已……”
话里话外，都透露出不相信两人只是普通朋友的意思！
一旁的伺候的吟枫可听出来了，低声说道：“那这样说来，只怕大姑娘的猜想就不是没有道理了，亏得太太还受了那么大的委屈！”
想起下午发生的事，梅氏只觉得心头一梗，摆手说道：“不说了，我这边听到了消息，只怕安儿那边也听到了这个消息，想要瞒着她那是不可能的了，你待会儿派人过去说一声，要她们把大姑娘紧盯着，可别又闹出什么事来！”
其实，梅氏也觉得满肚子的委屈，这个女儿性子要强，她是管不住的！
想到这儿，她就觉得头疼得很，吟枫见了，上前说道：“太太还在为大姑娘的事情烦心吗？其实叫奴婢说，这也不算是什么大事，哪个小姑娘没有点小心思了，等着大姑娘懂事些了，也就明白您的苦心呢！”
037 留在宋家过年？
“我说了，安儿如何会听？她的性子我还能不清楚……这儿女可真是一辈子的债啊！”梅氏揉了揉眉心，只觉得头疼的厉害，“可那许公子不是别人，是安平侯府世子爷，能够住在宋府也是给我们宋家面子，给宁王妃娘娘面子，咱们也不能说把他赶出去，要不把安儿送去他舅舅家一段时间，你觉得如何？”
吟枫却是摇头说道：“太太，平日里您什么事都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件事怎么就想不明白了呢？马上就要过年了，难不成还能叫大姑娘在梅家过年不成？更何况，就算是真的要将大姑娘送去梅家，这大姑娘有腿有脚的，若是她不愿意去梅家，谁还能绑着她去不成？”
原先这种小事，太太这儿可是不需要她提醒的，看样子也是急慌了。
梅氏点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到时候安儿不愿意去梅家，这事儿一闹腾起来，只怕连老爷那儿都瞒不住了，这段时间老爷本就对安儿多有不满，要是再闹下去，只怕老爷……”
说到这儿，她就有些不忍心说下去了，想着今下午宋元嘉所说，说是宋凉月这段时间都懂事了不少，可宋安却是越活越回去了，竟连宋凉月都不如，想想都觉得心头难受！
吟枫也跟着着急起来，说道：“那太太，这事儿该如何是好？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奴婢怕迟早会出什么事的！到时候一旦出事，可就不是小事呢！”
梅氏想了好久，才说道：“前些日子不是有人给安儿做媒嘛？当时我觉得安儿年纪还小，想把她多留两年，如今一看留的越久，说不准会夜长梦多，等着订了亲，只怕安儿也就能有些分寸了。”这样一来，宋安也就能早些死心！
吟枫自然是拍手叫好，而梅氏也在暗中挑选起人家来了。
这边宋凉月则在安心养病，好在这次的病并没有拖得太久，等到了第二天就能下床走动了，只是说话时声音有些瓮声瓮气的，不过好在没有大碍。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宋凉月已经能出门了，不过穿的像个粽子似的，碰到了许慕原，许慕原嘴角掩不住的讥诮，“瞧你这样子，像是头笨熊似的！”
可不，今日的宋凉月深山披着白色狐皮披风，远远看上去，与白熊还真的有几分相似，“那是因为我病了，自然得多穿一些……哎哎，你离我远一些，可别把病气过给你了。”
“我哪里有你们这些深闺女子这么娇气？”许慕原朝着她走进了几步，细细看了她片刻，才说道：“好像你病了几日，倒像是瘦了不少，原来脸圆嘟嘟的像个盘子似的，现在下巴都变尖了。”
这样显得眼睛更大了，也更好看了！
宋凉月摸了摸自己的脸，嘟囔道：“以前我的脸哪里像盘子呢？不过我倒是真的瘦了，不过养几天就回来了。”
许慕原却微微皱眉，表示不满，“嘟嘟囔囔的说什么呢？对了，我听说你很会画画，不知道会不会裱画，我画了一幅画，但身边每人会裱画，所以想请你帮帮忙，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就冲着之前那一大堆补品和药材，宋凉月那“不愿意”三个字就说不出口了，“到时候你派人送过来给我瞧瞧罢，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许慕原脸上浮现星星点点笑意，“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打算等着过年之后拿着这幅画给我娘赔罪了……”
宋凉月纳闷，“许公子难道要留在我们家过年吗？”
这话说的许慕原就有些尴尬了，当初他好像的的确确说过，就算是有人求他，他也不会留在宋府过年的，“我原本是想要赶回去过年的，可……可宋大人却说这天气太冷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下一场大雪来，别到时候我没有赶回京城，被困在半路上了，这样可就更糟了，我想了想，觉得宋大人说的很有道理。”
说着，他瞥了宋凉月一眼，说道：“而且你想，你不过是那夜吹了会冷风，就冻病了，更别说我日夜兼程赶路了，要是到时候也跟你一样染上了风寒，那该怎么办？”一副振振有词的模样！
宋凉月白了他一眼，说道：“哦，既然爹爹都已经留你了，那我也不好说什么了。”这样，岂不是又给了宋安机会？
许慕原也毫不客气地回道：“我总觉得你还是不希望我留在你们家过年，你放心，等着除夕一过，我就会回京城去的，连你们扬州城的花灯都不看，就回去呢！”
扬州城的花灯可谓是一绝，到了元宵节那晚，十里花灯，那叫一个热闹。
“看花灯要等到正月十五那天，难道你不回去，你爹娘他们都不说什么吗？”宋凉月只觉得纳闷，上一世她嫁给许慕原的时候，安平候战死沙场，瑞华长公主也已经自缢身亡，那个时候她只知道许慕原很尊敬这两人，其余的事情倒是不晓得了。
许慕原抬眉说道：“怎么会不说？我可不怕，大不了就是我爹扬言要打我一顿板子，不过没事，不是有我娘在吗？到时候我娘一定会拦下他来的，最多也就骂我一顿，这件事也算是揭过去了，说不定还会问东问西，问我这段时间在外头过的好不好，有没有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
“至于太后娘娘，就更加不会说什么了，她和我娘不一样，她向来主张男孩子就应该多出去闯一闯看一看，更别说这次我可不是出来瞎胡闹的，我可是帮着皇上和我爹一个大忙，到时候太后娘娘夸我还来不及了，又怎么会骂我？这样说来，我回去了，不但不会受罚，说不准还能得赏赐呢！”
跟在他身后的青茗却是瞪大了眼睛，似乎不认识眼前这人似的，京城众人，甚至连他都觉得世子爷自视甚高，一般人是瞧不上的，怎么对这宋家二姑娘像是不一般？
慈母多败儿！
不过宋凉月嘴上却说道：“那就希望许公子在扬州能够玩的开心吧！”
转身，她就走了，倒是一旁的今扇忍不住感叹道：“这世家公子哥可真是不一样，什么事情都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可真好啊！”语气中，满满的都是羡慕！
宋凉月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他有他的好，可你有你的好啊！”
今扇却是摸了摸头，讪笑着说道：“奴婢有什么好的！”到时候成了亲也要孝顺婆婆，伺候丈夫，生养孩子的！
想着许慕原上一世，宋凉月却有些笑不出来了，“虽说许公子是襄阳侯府世子爷，但同样的，他打从生下来就要承受着振兴安平侯府的责任，作为瑞华长公主唯一的儿子，他备受太后娘娘和皇上的宠爱，可也要受到宫中礼数的拘束……你啊，虽说是丫鬟，但到时候成了亲，有了孩子，就能美美满满过自己的小日子呢！”
平淡才是福！若是可以的话，她倒巴不得自己和今扇一样！
今扇想了想，说道：“姑娘说的倒也是的！”
说着，她脸微微有些红了，故意将话题岔开了，“姑娘，奴婢听说这几日胡嬷嬷是真的病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宋凉月想了好一会儿，却还是摇了摇头，“有些事情，等着嬷嬷想清楚了，自然就会来找我了。”
要是她这个时候去探望胡嬷嬷，只怕胡嬷嬷定然觉得她心软，倒不如趁着这个机会让胡嬷嬷痛改前非！
不管怎么样，上一世的胡嬷嬷可都陪她撑到了最后！就冲着这份情谊，也实在是难得！
今扇原本是答应了胡嬷嬷，要好好劝一劝宋凉月的，可如今看着她脸上的表情，有些话也就不好说的太明白了，“姑娘，可奴婢瞧着胡嬷嬷倒是病的挺厉害的，这几日还一个劲掉眼泪，说她老了，姑娘就嫌弃她不中用了……”
宋凉月微微蹙眉，打断了她的话，“你们觉得我是这样的人吗？这么些年来，胡嬷嬷身上到底有些什么问题，旁人不清楚，难道你还不清楚？别的不说，就说说我那乳娘罢，乳娘奶大了我一场，不管怎么样都该留在我身边照顾我的，可等着我娘走了没多久，胡嬷嬷找了个借口，就将乳娘赶出去了。”
“还有这些年胡嬷嬷对太太的态度，你觉得那是一个奴仆该有的吗？我不是没有劝过胡嬷嬷，只是胡嬷嬷仗着照顾我长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并未将我的话放在心上，若是她在这样的话，我只有写信告诉外祖母，将胡嬷嬷送回京城去了，也省的胡嬷嬷整日在我跟前念叨着京城的好！”
上一世也正是胡嬷嬷念叨的多了，所以她对京城也充满了憧憬，日日夜夜都惦记去京城。
今扇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说道：“姑娘放心，奴婢会好好劝劝胡嬷嬷的。”她要是再不劝，还有谁去劝呢？
038 再见上一世忠仆
因为宋凉月身子还没有完全好，所以出来转了一圈，就打算回去了，只是经过花园的时候，却见这人进人出，随便找了个小丫鬟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就算是为了除夕夜筹备，可也太早了些，更别说除夕夜一般都是设在了正厅，花园这边压根不需要摆置什么！
那小丫鬟笑着说道：“回姑娘的话，明儿花园里有宴会，所以太太吩咐奴婢们准备准备！”
“这么冷的天，太太要设宴？”宋凉月只觉得有些不敢相信，这梅氏在扬州素来以贤良善解人意出名，怎么会挑选怎么冷的天设宴，“花园里头一共设了多少桌？”这样，她就能大概晓得梅氏邀请了多少人！
“两桌！”
两桌？宋凉月心中思忖，两桌客人，在普通人家并不算多，可按照梅氏往常的惯例来说却有些少了，要知道，梅氏每次举办宴会，这扬州城的世家太太都会受到邀请，差不多会宴请五桌客人！
想着自己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等着明天就晓得了，宋凉月并未将心思都放在这件事上，反而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来，“你要放出去了，太太不是说要找人伢子过来，要我选几个丫鬟吗？怎么这人伢子还没有来报信？”
大户人家选丫鬟规矩可不少，从选丫鬟到**丫鬟短则需要三五个月的功夫，稍微讲究一点的人家，则需要大半年，等着丫鬟能够到主子身边独当一面了，起码得一年之后了。
其实倒不是她身边缺丫鬟，而是直到现在她心心念念想找到一禾！
在她的记忆之中，一禾好像是在她十二三岁的时候来她身边伺候的，只是重生后，她的身边却是没有一禾，她派人将宋府上下翻了个遍，依旧没见到一禾的影子。
就当她要放弃的时候，今扇却提醒了她一句，梅氏早就请了人伢子为她挑选丫鬟了，那，一禾会不会就是这批丫鬟之中送进来的呢？
想及此，她就怎么都等不了了。
今扇笑着说道：“人伢子早就把人准备好了，只是前几日姑娘身子不大好，所以这件事就耽搁了，要是您不着急的话，明天奴婢就差人把人伢子叫来罢！”
“不成！”宋凉月想着明日梅氏要举行宴会，摇头说道：“反正现在时间也不算晚，你派人去将人伢子叫来罢，正好趁着你没有放出去的时候，也可以****那些小丫鬟们！”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一禾了。
今扇不明所以，但还是下去了。
等着人伢子将一行小丫头带到听雨轩院子里之后，今扇才进来请宋凉月出去挑选丫鬟，等宋凉月一出去，果然在一群人中看到了一禾那张青涩的面容，当即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呢喃道：“一禾……”
当年的一禾跟着她嫁去了安平侯府之后，太后娘娘对她不喜，派了好几个宫里来的嬷嬷盯着她，当初的她性子也是倔得很，与那几个嬷嬷闹得很不愉快。
那几个嬷嬷仗着自己是太后娘娘身边的老人儿，在安平侯府中除了许慕原，可以说未曾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更别说宋凉月了。
有一次，为首的嬷嬷当着她的面出言讥讽，暗讽她是个不会下蛋的母鸡，一禾上去就是狠狠一巴掌，打的那嬷嬷一愣，那嬷嬷也是个厉害的角，也不还嘴，更不还手，直接奔到慈宁宫，在太后娘娘面前好一通哭诉。
太后娘娘自然是气的不得了，当即派人赏了一禾二十个板子，后来，还是许慕原进宫拦下来，这才保住了一禾的命……
还是今扇的话将她给唤回来了，“姑娘，您这是怎么呢？”
宋凉月眨了眨发涩的眼眶，摇头道：“没什么，屋子里烧了碳盆，一出来觉得有些冷，咱们选了丫鬟之后快些进去罢！”
此时的一禾脸上脸上带着几分青涩与菜色，垂着头，完全没了宋凉月印象中的泼辣与厉害。
要知道，一禾原先可是宋凉月身边的小辣椒！
宋凉月毫不犹豫走向一禾，点了她，众人不免有些惊愕，不说别的，如今看来，一禾实在是没有什么出挑之处，个子矮小，长相也不出挑……
她这才想起来，上一世，是梅氏亲自陪着宋凉月前来挑选丫鬟的，梅氏倒是尽心尽力，亲自为她选了几个丫鬟，只是她非得与梅氏作对，看都不看，直接选了几个丫鬟，这几个丫鬟中，就有一禾！
要不然，一禾也进不了宋家的大门。
今扇倒是觉得有些不妥，低声道：“姑娘，这丫头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只怕身子骨弱得很，别到时候进了门还没能伺候姑娘，自己就三天两头生病了……”上一世的她，可不敢说这些话。
只是还未等宋凉月开口说话，站在不远处的一禾抬头，急急说道：“不是的……我不是身子不好，我已经连着好几日都只吃稀粥了，所以……这才看起来精神不大好！”
这话逗得宋凉月忍不住笑起来了，看样子还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一禾不管装着多么文静，可到底还是还是藏不住本性，“好了，你也别着急，我晓得你没什么病，要是你们其中一个人有什么差错，这人伢子就吃不了兜着走！”
一禾这才长舒了口气，“多谢姑娘。”
只是接下来的丫鬟，宋凉月就得好好挑选了，在她的印象中，因为她上一世的鲁莽，除了一禾，她剩下挑选的那些丫鬟懒的懒，馋的馋，根本顶不上用，当然，这和她上一世的用人之道也有很大的关系！
正当她认真挑选的时候，耳畔传来了宋安的声音，“……不晓得妹妹的病好些了没有？这么大的风，怎么不好端端在屋子里歇着？”
宋凉月觉得诧异，扭头看了看，见着的确没有外人在场，才说道：“多谢姐姐惦记了，我身子已经好的七七八八了，大夫说了，再用几服药就会痊愈的，倒是我听说，我病着的这几日姐姐也病了，不晓得姐姐的身子如何呢？怎么有闲情逸致来我这听雨轩？”
不得不说，宋安还真的是战斗力满满，如今脸上已经看不出伤心的模样来了，“听说府中来了人伢子，我也前来挑选两个丫头使唤，原本是打算将这些人都调到落雁轩去的，可想着风大雪大，我也就懒得折腾她们了。”
这话说出去鬼才相信！
宋凉月只是笑了笑，才说道：“既然这样，那你挑选就是了。”
按照惯例，宋家姑娘身边是可以有两个大丫鬟的，四个二等丫鬟，粗使丫鬟则不用计数，所以宋安挑选丫鬟，与她并不相关。
其实，宋凉月原本以为宋安是来找茬的，再不济也会当着一干丫鬟的面给她难堪，可叫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宋安这次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仅没有抢她挑中的丫鬟，没当中给她难堪，甚至还在选完了之后随便挑了两个丫鬟就走了。
宋凉月笑了笑，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
等着人伢子将没选中的丫鬟都带下去了，宋凉月吩咐了今扇好好照顾已经从“招弟”改名成“一禾”的一禾，这才对着宋安说道：“我的身子也还没有完全痊愈，就不邀请姐姐进去坐一坐乐，免得把病气过给姐姐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个道理，她是明白的，可让她对着一张自己不喜欢的脸，她实在是做不到。
谁知道宋安却咳嗽了两声，说道：“只是我现在嗓子眼发痒，想要找妹妹讨一杯茶喝，你不会介意罢？”
宋凉月笑着说道：“自然是不介意的。”
宋安虽是宋凉月的亲姐姐，可这么些年来听雨轩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这不，刚坐下来就闹腾着要出去看看外头那几株湘妃竹，“……原先我来听雨轩的时候没注意，这才发现，这几株湘妃竹都长得这么高了，春夏的时候听雨轩郁郁葱葱的一片，倒是没发现这几株竹子的好，等着秋冬一到，这抹绿色倒是抢眼得很！”
“若是你喜欢，等着明年春天，你派人挖几株竹子过去就是了。”不是宋凉月喜欢宋安，而是这种相处方式，让她觉得很舒服。
不需要算计什么，不需要担心什么！
只是宋凉月到底是高兴的太早了，宋安出去没一会儿，外头的胡嬷嬷就腆着脸进来说道：“姑娘，奴婢瞧着大姑娘身边的依云鬼鬼祟祟的到后院去了……”
原本，她还以为会像是之前一样，宋凉月前来与她赔不是，只是她左等右等，在床上快把眼睛都哭瞎了，等来的却是今扇，当然，还有宋凉月带给她的那番话。
宋凉月如今的性子早已不复当初，如今有台阶也就下了，“嬷嬷倒是有心了，今扇，你跟着依云去瞧一瞧，看她们到底在搞什么鬼！”这才符合宋安的性子啊！
今扇应了一声就下去了。
倒是胡嬷嬷嗫嚅着说道：“……之前姑娘说的那番话，奴婢想了想，觉得姑娘的话实在是很有道理，姑娘放心，以后奴婢说话做事之前定会好好想清楚的，不给您，给死去的太太，蒋府丢脸的！”
039 调虎离山之计
“嬷嬷能这样想就最好不过了！”宋凉月点点头，抬头看向外头的宋安，见着宋安在外头对着那几株湘妃竹看了好久，时不时左顾右盼，一副着急的样子，“走，我们出去瞧瞧，看她们又在做什么！”
等着宋凉月出去之后，宋安脸上挂着几分笑意，“外头风大，凉月，你怎么出来呢？”
宋凉月含笑，道：“原来姐姐也晓得外头风大啊，我之前怎么就不晓得你怎么喜欢湘妃竹？当初府中来了花匠的时候，你好像还觉得这湘妃竹彩头不好，不肯在你那落雁轩种……对了，怎么不见依云，她做什么去呢？”
也许真的是方才的宋安态度太好了，倒让她忘了，当初宋安见着听雨轩种下了湘妃竹之后，还技巧说这是娥皇才喜欢的玩意，只怕自己到时候也会与那娥皇一样，落得个英年早逝的下场！
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怕宋安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果然，宋安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眼神更是显得有些飘忽不定，“听说你身边的珠儿绣工好，所以我让依云去找珠儿讨教几分，这不马上要过年了嘛，我想要依云帮着绣几方帕子出来，过年的时候就算是拿出来都能好看些！”
就算是绣帕子，距离过年也不过是十日左右的光景，哪里来得及？
宋凉月却是面上不显，点头道：“既然这样，那也不晓得她们什么时候才能说完话，不如你就先回去，也免得冻病了！”
只留依云一个人在，也掀不起什么风浪来！
宋安却是摇头道：“罢了，她一个人留在这儿我倒是不放心，蠢笨得很，若是冲撞了你就不好了……我看还是要以晴找她回来罢！”
只是这以晴一去，半天没有踪影，宋安又是冻得直哆嗦，宋凉月索性派了身边的丫鬟一起去找了。
等过了好一会儿，以晴才带着依云回来了，依云脸上一脸歉意，“奴婢甚少来听雨轩，没想到迷了路，幸亏得了一个婆子的指路……姑娘，只是奴婢还是没找到珠儿姑娘，您看……”
“罢了罢了，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宋安冲着她摆摆手，脸色不大好看。
若换成了旁人开口训斥丫鬟，宋凉月定会上前劝说两句的，可宋安，还是算了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宋安像是没事人似的，这才看向了宋凉月，轻声道：“凉月，对不住了，原是我没想清楚，只能改日再让依云找珠儿讨教了！”说完这话，竟带着人走了。
宋凉月只觉得摸不着头脑，将今扇找了过来，“方才你可是一直跟着依云？她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今扇点点头，说道：“奴婢听了姑娘的吩咐，就一直跟着依云，这依云好生奇怪，就算是她之前真的是对咱们听雨轩不熟悉，可也该晓得耳房在什么地方的，可她倒好，什么地方都找过了，就是不去耳房，还有，姑娘您想，她要是真的想去找珠儿，这听雨轩的丫鬟婆子不少，她随便找个人打听打听不就晓得了吗？可奴婢远远跟着她，瞧着她像是个无头苍蝇似的，倒是有些意思！”
“你的意思是，依云是拖着故意不去找珠儿的？”宋凉月皱眉，低声说道：“可照理说，宋安带的人都是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就算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随便闹出什么事情来。”
说着，她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对了，以晴呢？以晴是什么时候找到依云的？”宋安这次来并没有带什么丫鬟来，除了依云和以晴，其余的人都在她眼皮子底下，可依云也是一直被今扇盯着的，这样说来，也就以晴有问题了。
果然，今扇想也不想，就说道：“以晴一找到依云，两人就到前头来了，姑娘，有什么问题吗？”
宋凉月冷笑一声，道：“咱们这是着了宋安的道了，我是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好端端的，宋安怎么会来听雨轩，宋安的刺绣是何等厉害，就算是不比珠儿强，也不会比珠儿弱多少，更何况，不还有太太吗？”这梅氏的绣工厉害，那可是在整个扬州城都出了名的，别的不说，那一手双面绣可谓是炉火纯青，都能比得上宫里头的绣娘了。
胡嬷嬷也跟着倒吸了一口气，忍不住说道：“姑娘，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来得迟，很多事情也就不晓得是怎么回事了。
宋凉月带着她们进了屋，这才说道：“这宋安还真的是个聪明的，晓得我对她有戒心，所以故意差了依云引起我的注意，她晓得我会派人盯着依云，用的就是调虎离山之计，后来依云久久不回来，她又派以晴去找，我想，一定是以晴身上有什么问题！”还真是好手段啊！
胡嬷嬷脸色也跟着变了，着急道：“那要不要奴婢差人去查一查，看听雨轩中有什么缺的多的！”
“缺东西倒不至于，就怕多了东西！”宋凉月心头觉得有些不安，踟蹰道：“宋安的性子我们都晓得，她是个小心谨慎的，她应该也晓得，等她一回去，我就能想明白哪哪不对劲，要是她的东西真的那么好找，我也就不必要费心了。”
胡嬷嬷却是啐了一口，低声骂道：“真是个黑心肠的！”
只是话毕，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忙说道：“姑娘，这事儿大姑娘实在是做的太过分了些，可就算是有些东西再不好找，也该努力才是，要不然咱们还等着掉入大姑娘的陷阱之中吗？”到时候，东西在听雨轩中，那可就是有口说不清了。
宋凉月也跟着皱了眉头，说道：“如今也只能好好找一找了。”
只是宋凉月问了许多伺候的丫鬟，大多数人都说虽见过以晴，但想着她是宋安身边得力的大丫鬟，来了听雨轩中乃是客人，以为她是受了宋安的吩咐，所以对于她的一举一动倒是没怎么防范。
这听雨轩本就大，乃是当初蒋氏在世的时候亲自为宋凉月挑选的，不管是地段还是大小，那可都是宋府的头一份，原本的好竟变成了弊端。
一直到了天蒙蒙黑的时候，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宋凉月急的连东西都没有心思吃。
一旁的胡嬷嬷忍不住上前劝道：“姑娘，这身子才是最要紧的事，要不然，这大姑娘还没有什么动作，您就已经先病倒了，那才划不来呢！奴婢倒是觉得，这听雨轩上上下下都被咱们翻遍了，要是有什么东西，也该被找出来，该不会是大姑娘故意使的这一招，好叫姑娘乱了心神罢？”
今扇也忍不住附和道：“嬷嬷这话倒是说得有道理！
“这个问题，我也是想过的！”宋凉月苦笑一声，摇了摇头，才缓缓道：“可这样做对宋安有什么好处呢？顶多我担惊受怕两日，对宋安那可是一点好处都没有，你们想想，先前宋安在杨太太和爹爹手上吃了瘪，按照她的性子，睡着了，着梦里想的都是该怎么十倍还回来，哪里会这么轻而易举的放过我？”更不要说这件事还涉及到了许慕原！
想了又想，宋凉月还是觉得一点头绪都没有，索性吃了些东西，草草就睡下了。
只是第二天一早，宋凉月刚起身，就得到了消息，说是宋安被魔怔了，半夜的时候就开始说胡话，还一个劲儿说让鬼不要缠着她，整张脸都红了，就算是梅氏在她耳畔哭着喊着，她也像是什么都没听见似的！
正在梳妆的宋凉月听到了这话，苦笑一声说道：“终究还是来了，只是没想到她竟会这么沉不住气，再怎么说也得缓两日才是！”这下子，她就更加笃定听雨轩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了。
胡嬷嬷急的团团转，边转悠边说道：“哎呦，这可怎么是好，明明晓得大姑娘要对姑娘不利，也晓得大姑娘使了什么法子，可咱们却是什么办法都没有，难不成就这样等着？”昨晚上她可是一宿都没睡好，如今已经是急的一嘴泡了，一说话，嘴巴就疼得你好，偏生如今什么都顾不上了。
坐以待毙从来就不是宋凉月的风格，可如今就连她也没想出来什么法子，自从重生以来，她好像没有这般慌乱过！
虽然很多上一世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可又冒出了很多新的事情出来，譬如许慕原在宋家暂住，譬如宋安为了许慕原和她翻脸……
只是还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宋凉月一想到许慕原的时候，外头就传来了丫鬟的通传声，“姑娘，姑娘，许公子身边的青茗来了，他说他奉许公子之命来邀请您去凉亭煮茶呢！”
其实这几日许慕原一直想要来瞧瞧宋凉月的，他知道宋凉月是因为那夜吹了冷风，所以染上了风寒，更想问一问宋凉月那番摸不着头脑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宋凉月自然是没好气，“没空！”就算是她没事，也不敢陪着许慕原一起喝茶的，要是被宋安晓得了，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情来了。
040 要我帮你吗
只是自己话音刚落下，宋凉月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你去转告青茗，就说我现在有事情耽搁了，不能陪着许公子一起煮茶！”
不得不说，许慕原这个人脑袋瓜倒是极为灵光的，也许他能有什么主意也说不定！
宋凉月对许慕原还真的是极为了解的，不过是一刻钟的时间，外头就再次传来了丫鬟的通传声，“姑娘，许公子来了。”
宋凉月笑了笑，说道：“请许公子进来罢！”
毕竟上一世她和许慕原认识十年，成亲五年，她晓得，许慕原只要是想做的事情，那是一定会去做的，不管用尽什么法子，哪怕就是请人饮茶，也不例外！
所以，她算准了许慕原知道了她有难处之后，会前来相助！
等着许慕原进来的时候，肩头上已经是湿漉漉的一片，“听说二姑娘有了难处，我在宋家闲吃闲住了这么久，若二姑娘有什么难处，与我说一说，兴许我能想出什么法子来！”
好一副自信的模样！只可惜生了副好皮囊，好脑子，却有颗黑心！
宋凉月暗自腹诽，脸上却不敢露出端倪来，说道：“说起来这件事和许公子也是有关系的！”
“和我有什么关系？”许慕原不解。
宋凉月含笑说道：“我家姐姐对许公子的心思，许公子不会说不知道的，就是因为前几日许公子前来邀请我喝茶，所以让我家姐姐误会了，这不专程来挑我的刺嘛！”
许慕原挑了挑眉，道：“难道就为了这么点小事，大姑娘就为难了你？这好歹也是亲姊妹……”
男子的心思和女子完全不一样，一般男子碰到了天大的事，打一架就好了，不对，这种事，连打一架都没有这个必要！
宋凉月点头说道：“许公子怕是不知道我姐姐的为人罢，平日不过是些小事，她都要计较的，生怕别人，特别是我说了一点她的坏话，做了一点对不起她的事情，总觉得这世上的人生下来就欠她的，要对她好似的，更何况，在她心里，只怕许公子身上再小的事情，那都不是小事了罢！”
好在她身边只有胡嬷嬷，就连今扇如今都躲在屋子里绣嫁衣了，所以也没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了。
许慕原板起脸来，说道：“自古以来婚姻只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说实话，大姑娘的心思我还是知道一点的，只是到底大姑娘是姑娘家的，我也要顾着她的颜面，只能装作不知道了！”
假正经！
宋凉月白了他一眼，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似的，转而说起了正经事，“……自从姐姐走了，我是怎么都没有找到那东西，我想，今日她晕倒的事情肯定是要嫁祸到我身上来的，原本我是不打算让许公子也搀和进来，只是不管怎么说，这件事和许公子也有些关系，让许公子晓得内情也是应该的！”
她聪明，不假，可许慕原比她更聪明，如今笑着说道：“只怕二姑娘一早就打算让我帮忙了罢！”他可晓得，这位宋家二姑娘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更觉得这宋二姑娘身上的一切，他好像都看不清楚似的！
宋凉月也不否认，只低头笑道：“就算我在扬州城，从未去过京城，也听说安平侯府的世子爷小小年纪就极为聪慧，就连皇上也时常夸奖，我想，许公子一定会有法子的罢！”
这种夸奖，许慕原可听的多了，“这还不简单吗！既然你说这东西乃是出自大姑娘身边的丫鬟之手，你又晓得那丫鬟是谁，找外头的人借来狼狗，再随便找一两件那丫鬟的东西，让那狼狗闻一闻，只要这东西埋在听雨轩之中，不出一炷香的时间，就算是那东西藏在地底下，狼狗也会将那东西给找出来的！”狼狗的嗅觉是极为灵敏的！
“这真是好主意！”胡嬷嬷喜的连规矩都顾不上了，像是忘了前段时间才被宋凉月训斥了一顿似的。
宋凉月可没有胡嬷嬷这么高兴，沉吟片刻，说道：“可这狼狗并不容易找，就算是找到了，又用什么法子送到听雨轩之中呢？狼狗可不是什么小东西，若是真的送到听雨轩中来，只怕会引起轩然大波的！”她可是想要看看宋安到底是打的什么鬼主意，可不能这么早就让事情败露了。
许慕原自信说道：“这件事情就交给我！”
宋凉月试探说道：“我虽晓得许公子是个有本事的人，可这事情一日不落实，我这心一日就不得安，更何况宋安那边已经有动静了，我不晓得她什么时候动手，我在明，她在暗，这局面对我实在是有些不利。”都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姐姐”两个字，她是怎么都喊不出口了的。
“那就今天晚上罢！”许慕原想了想，说道：“我会让事情在今晚之前解决的！”话毕，他带着青茗就走了。
倒是胡嬷嬷有些半信半疑的，说道：“姑娘，这许公子再怎么厉害，再怎么有本事，不过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您说他会不会把这件事办砸呢？要是真的是这样，到时候咱们可就完了，不如咱们这边也想想办法！”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更何况，咱们也实在是没有什么办法了，索性就等着许公子的消息罢！”不知道为什么，宋凉月竟觉得安心了不少。
到了中午的时候，外头就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说是许慕原带了一条狼狗回来了，有半人高，吓的不少丫鬟花容失色，原本恨不得贴到青茗身上去的丫鬟们，顿时一见到他纷纷就绕道走。
要知道，青茗虽只是个小厮，但到底也是安平侯世子爷的身边小厮，这身份，可不一般！
宋凉月听到粗使婆子说这个消息的时候，面上不显，说道：“毕竟许公子是客人，又是咱们宋家的贵客，就算是他真的做错了什么，爹爹和太太也不好说什么的，我想，说不准是许公子一时兴起，等着他玩够了也就会将那狼狗送回去了。”
这粗使婆子想着方才情形，直到现在依旧腿肚子直打颤，吓得连声音都变了，“二姑娘哟，您是不晓得有多吓人，当时那狗不过是看了奴婢一眼，那狗就冲着奴婢直叫……奴婢就觉得，觉得它像是要把奴婢吃了似的，更别说那些个不经事的小丫鬟们了，吓得连门都不敢出！”
其实还有些话她不敢说，要是许公子将那狼狗拴在院子里也就算了，偏生青茗还牵了根绳子带着那狗四处转悠，真是闲得慌！
“真的有这么吓人？”宋凉月并不怕狗，甚至是有些喜欢狗的，毕竟狗比大多数人都衷心，只是半人高的狼狗，想想还是觉得有些渗人，“想必就算许公子过几日不将狼狗送走，爹爹晓得了，也会出面请他将狗送走的，毕竟年关将近，大家都忙得很，也不能因为一条狗就让大家都不做事了！”
那婆子脸上总算是恢复了几分颜色，“还是姑娘想的明白！”
宋凉月这边高兴了，梅氏那边却愁的像是什么似的，她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依旧胡言乱语的宋安，又扬声问道：“这大夫怎么还没呢？你们快派人去催一催！”
其实光今天上午已经来了不知道多少大夫了，只是诊断来诊断去，都没个结果，只好纷纷告辞，可她却不能看着女儿这幅难受的样子，这扬州城的大夫自然是来了一拨又一拨！
话落，她又看见了躲在一旁的周瑞家的，这周瑞乃是宋府的管事之一，周瑞家的也就管着内院了，乃是内院的管事婆子！
想着周瑞家的站在一旁有一会儿了，梅氏低声问道：“可是有什么事情吗？”这快过年了，事情也多！
周瑞家的抹了把额头上的汗，低声说道：“太太，这东西都没有送出去……”
原本梅氏是要在今日设宴为梅氏选夫婿的，可宋安这一病，宴会自然是办不去的，再加上如今到了年关，家家都忙，之前大家也不过是看在宋元嘉的面子上这才勉强答应，她可不想做无用功，还惹得众人不高兴。
所以今早上听到宋安病了的消息之后，她忙差了周瑞家的去通知各府主母，说宴会责任再举办，可这到底是失信于人，她又差人备了礼物，打算每家每户都送去一些，当做道歉礼物。
梅氏本就疲惫的脸上不由得更加不好看了，低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瑞家的后怕道：“是许公子，许公子带了一条狼狗回来了，有半人高，原本奴婢打算差人去库房那东西的，谁知道那狼狗就在库房门口直转悠，奴婢找了许多人都不敢靠近，后来，奴婢与许公子身边的小厮说话，问他能不能把那狼狗牵远一些，可那小厮却说，这狗是许公子带回来的，脾气大得很，谁都牵不动的……”言语之间，已经浓浓的不满！
041 巫蛊娃娃
说实话，梅氏早就对许慕原不满意了，若不是他，她那宝贝女儿也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闹笑话，只是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许公子身边那小厮应该叫做青茗，倒是个好说话的，你与他说说好话，再要厨房拿些肉菜出来，将那狼狗引到别处去，别把这事给耽搁了。”
周瑞家的也是个办事麻利的，转眼就拿了一块牛骨头，果然那狼狗吃的香喷喷的。
倒是香茗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对不住了妈妈，我们家公子住在府上本就让宋大人和宋太太挂心了，如今还闹出这样的事情来，说实在的，我也觉得这狼狗有些太吓人了，只是公子如今不在家，我也不好将这狼狗送走，要不您看这样，我想将这狗关到后面柴房中去，等我们家公子回来了，我再好好劝劝他？”
“这敢情好，那就多谢你了。”周瑞家的这才长吁了口气，只觉得这安平侯府还真是尊贵，就连一个小厮都这么气度不凡，说话不仅好听，还和气！
青茗又赔了好一番不是，这才用牛骨头引着狼狗走了。
等他将狼狗栓到后头柴房，又吩咐人好好照看之后，这才找到了在房间里看剑谱的许慕原，低声说道：“世子爷，事情都办妥了。”
许慕原翻了一页书，淡淡道：“可有人起疑心？”他压根就没有将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青茗点头，说道：“众人见了这狼狗，都很害怕，小的就说将狼狗关到柴房去，这柴房白日都没有什么人，更别说到了晚上，所以世子爷晚上将这狼狗带到听雨轩去的时候，一定会神不知鬼不觉的！”
这狼狗浑身的毛黑亮黑亮的，到了晚上，若是不点灯的话，根本就看不见！要知道，这狼狗可是许慕原在狗棚子里千挑万选的，又怎么会出差错？
许慕原嘴角微微翘起，说道：“你办事我向来放心，就等着晚上呢！”
话毕，他脑海中就浮现宋凉月那双一笑就发亮的眼睛，众人都说宋家二姑娘性子孤僻，可他倒觉得，这丫头身上像是有一股莫名的吸引力，却并非如此！
倒是青茗看着他，不由得嘀咕道：“世子爷这是怎么呢？看剑谱都能看的笑起来？”
只是他到底还是怕晚上的事情有纰漏，前去听雨轩将这件事告诉了胡嬷嬷，更不忘叮嘱道：“……我们这边的事情都办妥了，还请嬷嬷晚上将不必要的人都支开，免得走漏了风声，而且这狼狗虽看着吓人，却是极通人性的，不会乱咬人，还请嬷嬷转告二姑娘一声，请二姑娘莫怕！”
顿时，胡嬷嬷对许慕原的印象又好了几分，“多谢你了，也请你与许公子说一声多谢。”
等着到了晚上的时候，宋凉月早早就上了床，更吩咐丫鬟们都去歇着，今年冬天格外冷，更别说到了夜里更是冷的厉害，大家一听到这消息，高兴得很，都早早钻进了被窝。
到了约定的时间，宋凉月果然听到了外头传来了一声猫叫，她竖起耳朵，只听见外头又传来了一声猫叫，忙对着胡嬷嬷说道：“来了，他来了！”这是她与许慕原早就约定好的！
胡嬷嬷忙出去开门，却是吓了一大跳，拍着胸脯道：“这狗怎么这么吓人！”
狼狗狼狗，那样子，和狼倒是有几分相似，更别说在夜里那双眼睛熠熠发光，看的就更加吓人了。
宋凉月倒是觉得不太害怕，甚至还想上前摸一摸那狼狗的头，却被胡嬷嬷护在了身后，“姑娘当心些。”
宋凉月只得作罢，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帕子，说道：“我也派人拿到了以晴的帕子，这帕子是以晴常用的。”
昨儿宋安用的是依云想要与珠儿讨教绣活的名头来了听雨轩，今日她让今扇和珠儿用的同样的法子去了落雁轩，珠儿忙着与依云讨论绣活儿，今扇则偷偷去了以晴房间，“借”了一方帕子来。
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许慕原点点头，说道：“没想到你办事也挺利索的，我可是同狼狗主人说借它三日的。”
宋凉月道：“我们开始罢！”
说着，青茗接过了她手中的帕子，让那狼狗闻了闻，拍了拍那狼狗的头，就松开了牵着它的绳子！
顿时，那狼狗风驰电掣地跑开了，这儿瞅瞅，那儿闻闻，边跑还边刨了刨土！
胡嬷嬷不由得有些担心，嘀咕道：“这，这能成吗？”
许慕原是习武之人，耳力是极好的，淡淡说道：“没有问题，它的主人说了，寻常衙门里出了什么盗窃之案，找不到东西的时候，就会借了它去帮忙找东西，到如今，还从未有过不成的时候！”
果然，他的话音刚落，就见着那狼狗叼着一个娃娃过来了。
宋凉月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等她拿起那娃娃一看，果然上头写着宋安的生辰八字，那娃娃上面插满了银针，在黑暗之中还泛着银光来。
胡嬷嬷气的全身发抖，低声道：“大姑娘真的是好狠的心啊！这样的罪名一旦落实下来，姑娘的名声可就毁了！”
就连许慕原脸上也变了颜色，他原本还以为这只是女儿家的玩闹，没想到竟闹出这样的事情来，“二姑娘，你也别太伤心了，我想，也许是大姑娘一时糊涂，所以才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的！”
“一时糊涂？”其实宋凉月对宋安还怀有几分希望的，就算是上一世，宋安也不曾做过这般狠毒的事情来，“她这哪里是一时糊涂，分明就是想要置我于死地，我看过不了几日，梅氏就会找道士上门，说有人对宋安施行了巫蛊之术，到时候从我院子里搜出这东西了，我可就是百口莫辩了！”还好算计啊！
这下子，许慕原也不好说什么了，半晌才说道：“二姑娘也别为了这等黑心肝的人伤心，天色已经晚了，你早点休息罢，我们还要将狼狗牵回去，免得叫人发现了端倪！”
宋凉月点点头，说道：“今天的事情，就多谢许公子了，改日我好好与许公子道谢！”
只是说着是要好好休息，宋凉月又怎么睡得好？一晚上尽是做些噩梦，不是梦到许慕原，就是梦到了宋安，等着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眼睑下竟是一片青紫。
胡嬷嬷见了，自然是心疼的不得了，又是吩咐小厨房炖汤做菜，又是派人告诉梅氏，好让梅氏送些补品过来。
就连今扇晓得了，都忍不住前来伺候，可宋凉月却摆手说道：“你马上就要出嫁了，好好在屋子里呆着就是了，放心，我身边还有胡嬷嬷了。”
今扇还是觉得不放心，“可胡嬷嬷到底是有些年纪了，奴婢又是伺候着姑娘长大的，知道姑娘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别的人不如奴婢晓得的清楚，就算是姑娘真的心疼奴婢，也要等着姑娘的病好了，要不然，奴婢心里怎么过意的去？”话毕，竟是红了眼眶。
如今这份衷心还在，这就够了，让一切就保持在最美好的样子！
宋凉月微微含笑，说道：“到底是你是姑娘，还是我是姑娘？你啊，就听我的，这屋子里的丫鬟婆子可不少，难不成少了你，这天就能塌下来？对了，前几日不是买进来了个丫鬟叫一禾吗？我看她就挺不错的，就让她来我屋子里伺候罢！”
“一禾？她成吗？她和姑娘年纪差不多大，如今也就能照顾照顾自己，怎么能够照顾好姑娘？”今扇却是有些担心。
宋凉月笑着说道：“总要慢慢教才是，你这不是马上就要放出去了吗，到时候屋子里又要有人帮着操心的，难不成这屋子里一辈子都不放人进来来？再说了，这不还有胡嬷嬷在吗？放心，没事的！”
对于一禾，她可是一万个放心，这丫头不仅机灵聪明，胆子也大，早点**出来，也能早点独当一面！
今扇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找人让一禾进来了，又亲自吩咐了一禾很多话，到底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更是吩咐珠儿好好盯着她，免得出了什么岔子！
这些小事自然是轮不到宋凉月来操心的，如今她关心的是宋安那边的情况，“落雁轩那边怎么样呢？”
“还能怎么样？这扬州城的名医都请遍了，可都诊断不出个所以然来，也不想想，这装出来的病，要是真能查出病因来，那可真的就稀奇了！”胡嬷嬷脸上带着几分讥诮，没好气地说道：“如今咱们只管等着看好戏就是了，奴婢倒是要看看这大姑娘怎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想想，她就觉得心里痛快！
他们这边倒是痛快了，可落雁轩那边却是忙得个热火朝天的，别的不说，因为主子病了，落雁轩的丫鬟婆子们也跟着彻夜不休，个个脸上都挂着倦怠和惧怕，要知道，这宋安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落雁轩上下都得跟着遭殃。
依云和以晴两个虽是晓得内情的，但更明白这件事的重要性，更担心了。
042 大姑娘被下蛊了
这边被瞒在鼓里的梅氏也是一天一夜没合眼，朝着周瑞家的说道：“难不成这么大的扬州竟连个名医都找不到呢？你放出话去，只要医治好了安儿的病，这银子的事好商量！”她膝下也就一儿一女，儿子小小年纪就被送去了书院，身边也就只有这么个女儿了。
周瑞家的也头疼得很，说道：“太太，不是奴婢家男人不去找大夫，为了大姑娘的病，我们家男人也是一天一夜没睡觉，不知道找了多少大夫，不仅扬州城的名义，甚至连街头那种江湖术士都恨不得拉到府中来，只是，只是别人都不愿意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梅氏更着急了。
周瑞家的忙说道：“这扬州城虽不小，但赫赫有名的大夫却不多，素来为咱们府上主子们请平安脉的周大夫就是一位，剩下的几位孙大夫、陈大夫昨个也在咱们邀请之列，只是连他们都对大姑娘的病情素手无策，剩下的那些江湖郎中一听，就不敢来咱们府上了，您也是知道的，他们诊治好了大姑娘的病情虽是件好事，但这事儿却不大有把握，他们自然也就不敢前来讨这份没趣了。”
梅氏长叹了一口气，眼泪又掉了下来，“难不成就这样看着安儿自生自灭吗？”
想着昨儿她差人去请宋元嘉来，可宋元嘉只是来落雁轩坐了一会就走了，想必是他对之前宋安做的事仍旧生着气。
一旁伺候的以晴瞅准了时机，低声说道：“太太，奴婢有个法子，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都到了这个紧要的关头，还有什么不能讲的，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溜溜才知道！”周瑞家的忙接话。
梅氏也点了点头，说道：“说出来叫我听听。”
以晴理清了思绪，说道：“昨个儿就有人说大姑娘魔怔了，原本奴婢是不相信的，毕竟大姑娘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老天爷怎么舍得这样对待姑娘？只是从昨到今，该看的大夫都看了，该吃的药都吃了，可大姑娘的病情却是一点起色都没有，反倒更加严重了，奴婢想，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到了大姑娘身上！”
梅氏红着眼睛训斥道：“瞎说，这种话也是你能随便胡诌的，若是传出去了，叫你们家姑娘如何做人？”
训斥归训斥，其实她心里隐隐也是有这个担心的，只是不好说出来，要是这种事传出去了，这姑娘家的名声也就毁了，到时候，谁敢娶一个妖魔鬼怪回去？
以晴想着之前宋安的吩咐，大着胆子说道：“奴婢也希望自己是胡说的，巴不得太太狠狠打上奴婢一顿板子，别说是打一顿板子了，只要大姑娘能好，就算是叫奴婢上刀山下火海，奴婢都是愿意的，只是……只是如今大姑娘的病，太太，不如您就请个道士回来瞧一瞧罢……”
梅氏已经有些犹豫了，都说病急乱投医，这人一着急，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的。
以晴见状，跪在了梅氏跟前，低声说道：“有些话，奴婢想要单独与太太说。”
这个时候说的话，自然不是废话了！
梅氏忙遣了人下去，整个屋子里，只有她们俩，不对，还有一个在“昏迷”中的宋安！
以晴这才说道：“奴婢方才说的那番话，太太可别恼，奴婢这样说是有奴婢的道理的，且不说大姑娘前几日都好好的，大夫也诊断不出什么来，而且……而且大姑娘是从去了听雨轩中才开始不对劲的！”
“听雨轩？和听雨轩有什么关系，你的意思是，难道是二姑娘动的手脚？”梅氏一下子就想到了关键之所在，旋即摇了摇头，说道：“不会的，虽然凉月素来和安儿不合，但到底安儿也是她姐姐，她应该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的！更何况，巫蛊之术可不是什么小的罪名，要是闹出来了，就算是有宁王妃娘娘和蒋老夫人，只怕也是保不住她的！”宋凉月虽不是她亲生的，但她到底也是看着宋凉月长大的，多少也是知道宋凉月性子的。
以晴摇头，低声说道：“可太太难道没有发现二姑娘自从大病了一场之后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吗？奴婢和太太想的一样，按照之前二姑娘的性子，就算是对大姑娘有意见，也是两人争一争也就完了，但如今的二姑娘早已经不是当初的二姑娘了，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有什么稀奇的？”
“太太可别不相信奴婢的话，别的不说，咱们就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件件事情数下来，二姑娘在哪件事上落了下风的？大姑娘也是的，这段时间被二姑娘压得死死的，就连带着太太……也受了诸多委屈，奴婢觉得，怕是二姑娘这次想要斩草除根了！”
最后四个字落在梅氏耳朵里，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可就算是真的怀疑二姑娘，这件事也没有证据啊！”好在她没有真的急糊涂！
以晴见着有希望了，忙说道：“所以奴婢方才才说要太太请道士来看一看的，也让您心里有个底！”
对于道士和尚的话，不少人奉为神明之言！
原先梅氏本就有些相信这些，如今更是觉得半信半疑，当即派人请了道士过来，这一切，都在宋安的安排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果然，当蓄着长长胡须的道士故作神秘的做了会法事，就长长叹了一口气。
梅氏见状，忙问道：“大师，到底怎么样呢？我的女儿到底有没有事？”
那道士又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老道不方便插手！”
“大师，我，我晓得您有法子，求求您救救我的女儿，她是我唯一的女儿，要是她死了，我也活不下去呢！大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求您了！”梅氏的眼里好不容易看到了点希望，怎么会随随便便放那道士走，“只要大师开口，不管用什么法子，有多么艰难，我一定能做到！”哪怕是要了她的命！
顿时，落雁轩的丫鬟婆子跪了一些，“是啊，大师，救救我们家姑娘罢，您就好人当到底罢！”
“我们家姑娘还没有及笄了，照着她这样子熬下去，只怕日子也不多了，大师，您怎么忍心啊！”
……
那道士脸上露出一副极其为难的样子来，拈了拈胡须，才缓缓说道：“其实老道素来是不插手别人的家务事的，但是老道是出家人，要老道眼睁睁看着大姑娘小小年纪就丢了性命，老道心里也实在是过意不去，只是……只是这件事……唉，还是罢了，老道原本就不该走这一遭的！”
“大师，求您救救我的孩子罢！”这下子，连梅氏都跪下来了。
那道士也吓了一大跳，忙说道：“宋太太，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您这样，可真是折煞老道了！”
梅氏哭的满脸是泪，“要是大师不肯救我的女儿，我就一直这样跪着！”
那道士脸一别，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说道：“罢了罢了，就成全宋太太这慈母心罢，这府中，有人给大姑娘下蛊了，哪怕大姑娘瞧遍了大周朝的名医，吃了那千年的灵芝，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是什么效果都没有的！”
“是谁？是谁！！”梅氏被周瑞家的颤颤巍巍扶起来，哽咽道：“是谁这么狠心，要害了我的安儿！若是真的要害，找我索命就是了，安儿只是个孩子啊！”
她哭的凄惨，跪着的丫鬟婆子们也跟着哭起来了，只是到底有多少是真心，多少是假意，那就无从考究了。
哭着哭着，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大师，你可否告诉我那人是谁？”
那道士脸上依旧是一片为难的神色，“老道算到了，这巫蛊之术的施行之地在东南方向，其余的事情，老道就不大方便说了，老道就先告辞了。”话毕，竟真的走了，不过那银子却是没忘记收的。
东南方向？这不正是听雨轩的位置吗？梅氏想到了这一点，不少人都想到了这一点，只是她不说话，谁都不敢说话！
倒是依云和以晴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了，特别是以晴，大着胆子说道：“太太，奴婢就说这件事和二姑娘脱不了关系，要不然大姑娘怎么会一从听雨轩回来就病倒呢？太太，您可要为大姑娘做主啊……”
要是换成了往常，梅氏定然会开口训斥她胡言乱语，但是这一次，她却沉默了。
以晴哭哭啼啼了好久，梅氏才沉声说道：“这件事，我做不了主，来人啊，去请老爷过来一趟！”
以晴怕的就是她不请宋元嘉来，如今正巴不得，“老爷来了也好，也好还大姑娘一个公道，这些日子，老爷觉得大姑娘不懂事，也好叫老爷瞧瞧，看看到底才是那个黑心肝的……”
“好了，这件事等老爷来了再决断！”梅氏开口呵斥，如今她想的再多，也是无用功。
043 太太这是怀疑我？
其实梅氏心底也是极为矛盾的，一方面希望这件事真的是宋凉月做的手脚，那这样，就算是有宁王妃娘娘和蒋老夫人的庇护，只怕宋凉月在宋元嘉跟前也失了宠，可另一方面，她又觉得隐隐有些对不起宋凉月！
不管怎么说，当初蒋氏的死，和她脱不了关系！
她还在晃神的时候，宋元嘉就进来了，皱眉说道：“怎么一屋子人都哭哭啼啼了，安儿如今正养着病，你们这样子，安儿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对女儿失望归失望，但床上躺着的到底是他的亲生女儿！
梅氏像是见到了救星似的扑上去，哭着将方才道士的话重复了一遍，“……老爷，那东南方向的院子不就是听雨轩吗？那道士虽没有将话说明白，但我心里却是清清楚楚的，老爷，您一定要为安儿做主啊！”
宋元嘉低声训斥道：“丫鬟婆子们糊涂，你也跟着一起糊涂？那些江湖术士的话也能随便相信的？他说有人给安儿下蛊了，就一定有人给安儿下蛊了，要他真的这么厉害，怎么不进宫给皇上太后算卦去？留在扬州做什么？”
梅氏从未在宋元嘉身上受到这样的待遇，当即心里就有些不舒服了，哭着说道：“可老爷，如今安儿是什么境况，您怕是不晓得，从昨儿到今儿，这扬州城的名医都来瞧了，可谁瞧见了安儿，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个两个是这样，您可以说是巧合，但个个大夫都束手无策，这其中难道没有猫腻吗？就算是咱们安儿患上了绝症，可大夫也该给句话才是啊！”
“我晓得，我这样说对凉月来说不公平，但我现在并没有说这件事一定是凉月做的，只是那道士这样说了，咱们就顺着查一查就是了，且不说从听雨轩中找不找的出来那巫蛊娃娃，就算是真的找出来了，听雨轩丫鬟婆子那么多，谁就一定说这是凉月做的？若是真的什么都找不出来，我也就死了这条心了，老爷，您就当我着急糊涂了，也被魔怔了罢！”
宋元嘉心里也不舒服，安慰道：“安儿是你的女儿，何尝不是我的女儿，你担心她，难道我这个当爹的就不担心她吗？手心手背都是肉，若是真的大张旗鼓去搜查听雨轩，只怕凉月那儿不好说啊！”
“凉月是个好孩子，我相信她为了安儿能够早些好起来，也一定是愿意的！”梅氏也是走投无路了，竟闭着眼睛说瞎话起来了。
说着，她抹了把眼泪，低声说道：“更何况，我只是说搜一搜听雨轩，并未说其他的，难道在老爷心中，安儿的命还抵不上凉月的感受重要吗？”
“你这是什么话，这些年我对安儿和昊哥儿怎么样，难道你还不清楚吗？”宋元嘉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道：“罢了罢了，这件事就依了你，只是凉月的脾气你也是晓得的，要是她对你们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们权当做没听见罢！毕竟是你们有错在先！”意思就是允许了。
梅氏总算是看到了点希望，忙带着人去了听雨轩。
这个时候的宋凉月正窝在贵妃榻上绣帕子，这江南不比京城屋子里都烧了地笼，一入冬屋子里暖烘烘的，这扬州的天一向都是阴冷阴冷的，更不要说今年了，就连扬州都下了好几次大雪了，这天气有多冷，那就可想而知了！
也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特别想念京城，想念外祖母那香软的怀抱，还有宁王府那做的香酥可口的炸茄盒！
此时，一禾就跺脚闯了进来，说道：“姑娘，姑娘，奴婢方才见着太太带着一大群人朝着听雨轩这边过来了，看那样子，倒不像什么好事！”这话，要换成了别人，那可不敢随便说的！
好在宋凉月晓得她什么性子，点点头说道：“来了就来了，你害怕什么？该做什么做什么就是了。”
一禾才进听雨轩，胆子自然不大，可看着胡嬷嬷和宋凉月一片沉着，倒也放宽了心，甚至亲自撩起帘子让梅氏进来了。
待梅氏一进来，宋凉月就吓了一大跳，昔日姣好的面容不过一昼夜就苍老了不少，一双杏仁眼更肿的像是核桃似的，哪里还有平日的体面？
要知道，这梅氏以前是最讲究不过了的，就连穿什么鞋子，用什么帕子，戴什么钗，梳什么发髻……那都是一点差错都不能有的！
只怕如今梅氏也是太过于着急了罢，这宋安，也太不孝了些，不仅不孝，可谓是狼心狗肺，为了自己的目的，连自己的亲娘都用上了！
想及此，宋凉月在心底长长叹了口气，面上却并不显露出什么来，“这么冷的天，太太怎么来呢？姐姐可是好些了吗？”
梅氏朝着身边的周瑞家的使了个眼色，周瑞家的就招呼了屋子里的丫鬟们都下去了，就连胡嬷嬷和一禾也不例外，只是一禾却不肯走，“我不走，我要在这儿陪着姑娘！”
这衷心，还是一如前世！
宋凉月很感动，不过还是说道：“太太怕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你们都下去罢！”
这下子，就算是一禾不想下去，那也得下去了。
等着屋子里只有她们两人了，宋凉月才问道：“不知道太太想要对我说什么？”
原先梅氏一心想着女儿，并没有想好如何对宋凉月开口，踟蹰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凉月，安儿的病，你也是晓得的，扬州城的名医都束手无策，我没有法子，只好请来了道士来瞧，可那道士说，我们府上有人对安儿不利，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也是病急乱投医，所以想着在府中搜查一番，也许能搜出个什么来！”
她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沙哑，想来是天气太冷，再加上哭久了的缘故！
可宋凉月却没有一丝同情，毕竟她也是个受害者，“我听说，梅家也是世代书香门第，也就是到了这两代，才逐渐走下坡路，太太也是读过书的人，这鬼神指之说也是能胡乱相信的？什么府中有不干净的东西，那道士的意思是，府中还有人想要害姐姐不成？若是搁在别的人家，这种事情说不准还有可能，可咱们家家世清白，爹爹身边又只有太太一个人，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看该不会是那道士缺银子，看太太着急，诓骗太太的罢？”
“我看姐姐病了，连太太也跟着着急糊涂了，这扬州城的大夫们瞧不好姐姐的病，那就从江南找名医，或者我这就写信去京城，要姑母从京城请几个名医过来，我相信，姐姐的病一定会好起来的！”她的院子，可不是想搜就能搜的！
梅氏早知道她这不好说，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如今我也不想再追究了，可如今那道士说了这话，就好像我心头的一根刺，若是现在不除去，我……我怕是日日夜夜都吃不下睡不着的，安儿没好，我也就病倒了！”
宋凉月没说话，就算是你真的病了，也是你女儿害的，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梅氏却是迎难而上，拉下脸说道：“凉月，就……就当我求求你，了却了我这个当娘的心愿罢，要是真的什么都搜查不出来，也好让我早点死了这份心，到时候再去请名医来也不迟啊！安儿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我瞧见她那难受的样子，真是比叫我死了更难受！凉月，你就成全我罢！”
这一番话说的宋凉月也有些动容了，还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只是太太，我之前并没有听说你说要搜查院子的事情，毕竟如今姐姐病重，从情理来说，搜查院子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我倒是想问问，为什么单单第一个搜听雨轩？”
这话问的梅氏一怔，是啊，早先她怎么没想好说辞，宋凉月这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宋凉月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还是太太听人说了些什么，觉得是我害了姐姐不成？”
“怎么会……”梅氏脸上带着几分尴尬，可辩解的话却又说不出来，支支吾吾道：“只是我，我……”说了半天，也没个完整的句子来，她就是再聪明，一天一夜不睡，这脑子也混沌了。
宋凉月讥诮一笑，道：“只怕太太心底就是这么想的罢，这段时间，我和姐姐闹得水火不容，太太会怀疑到我身上来并不奇怪，只是我的院子也不是想搜就搜的，今儿太太来说要搜，就搜了，赶明别人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也说我院子里藏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要搜查该如何是好？”
事到如今，梅氏也只能赔笑脸，“怎么会，凉月，你是宋家的嫡出姑娘，谁敢有这个胆子？”
宋凉月不说话，只含笑看着她。
梅氏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凉月，我知道这事委屈了你，可你姐姐的病……唉，今日也实在是我没了法子……”
044 偷鸡不成蚀把米
“既然太太都这样说了，我也不能拦着，毕竟我心底也是巴不得姐姐快些好起来的！”宋凉月不去看梅氏脸上那欣喜的表情，话锋一转，说道：“还是我方才那话，我的院子也不是说想搜就能搜的，要不然这宋府上下还会有人将我放在眼里吗？待会儿，若是搜出东西来了，我认，但若是搜不出什么东西来，太太打算如何？”
梅氏一下子怔住了，最终还是说道：“那我到时候一定好好给你赔不是！”
“好，既然太太都这样说了，我怎么也要给太太几分面子了。”宋凉月欣然答应，到时候梅氏可就没脸了，连带着在她爹爹跟前只怕也会遭训斥的！
等着她们俩开门出去的时候，不论是梅氏的人，还是宋凉月的人，都伸长了脖子等着结果，不知情的人见了，还以为她们这两群人要打架了。
还是梅氏等不及了，率先说道：“周瑞家的，带人下去搜查罢，可别把听雨轩的东西给摔坏了！”意思就是小心些，仔细些！
一禾梗着脖子站出来了，“姑娘！”
宋凉月点点头，说道：“任由着她们去罢，要是我真的不答应，只怕旁人就会觉得我是做贼心虚。”
她的话音还没有落下，梅氏就带着人下去了，梅氏这次真的是太着急了，甚至连她都带着周瑞家的亲自下去找了。
可怜一禾被瞒在鼓里，急红了眼，“可姑娘，太太这样做，实在是太不把您放在眼里了，到时候府中上下谁还会将您放在眼里？”她虽进府的时间不长，但也找到了些自家姑娘和梅氏母女的恩恩怨怨。
胡嬷嬷咳嗽了一声，低声说道：“一禾，这些话不是你该说的，姑娘自有她的决断！”她不怕梅氏搜查，就怕梅氏不搜查！
一禾红着眼睛，再次站在了宋凉月身后。
这次，以晴自然是跟着梅氏一起来的，毕竟当初那巫蛊娃娃是她埋在了听雨轩后院的那棵香樟树下，为了怕人看出泥土被翻动过的痕迹，还专程找了块大石头将那土给压起来了，只怕宋凉月再怎么聪明，也想不到这儿来！
今天，以晴妆模作样在别处找了一会，就直奔那香樟树下！
只是，当她翻开那块石头，在土里扒拉了好一会儿，可什么东西都没见着，饶是寒冬腊月，她的冷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抱着侥幸的心里又挖了一会儿，可还是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以晴一下子慌了，在周围也找了找，可依旧是什么都没有！
完了，这下子可完了！她竟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倒是宣和走过来，瞧见她这样子，关切问道：“以晴，你这是怎么呢？怎么坐在这儿躲懒，不帮着去找？”她是梅氏身边的大丫鬟，在梅氏跟前颇为得宠！
以前这下子可真是有苦说不出，嗫嚅着说道：“我，我……找累了，歇一歇！”
宣和倒是个和气的，低声说道：“如今这是什么时候，就算是累了，想要歇息，也不能趁着这个时候才是，我瞧着大姑娘先前对你不薄，如今大姑娘病重，咱们做丫鬟的也该出力才是，等着大姑娘的病早日好了，你也能痛痛快快的歇着。”
“是，宣和姐姐，你说的是……”以晴这下子连哭都哭不出来了，像是木偶似的跟着宣和到了屋子里，装模作样的找起来，只是那动作，却带着几分心不在焉。
一群人找了小半个时辰，该着的地方都找遍了，甚至连宋凉月净房恭桶下都没有放过，可什么都东西都没有发现。
周瑞家的走进来，与梅氏低声说道：“太太，什么东西都没有找到！”
“怎么会？”梅氏却觉得有些不相信，小声说道：“那道士在扬州城可是出了名的，法力也高强，他的话怎么会有错，定然是你们不仔细，再派人去找找！要仔细的找！”
就算她再怎么放低了声音，可还是太激动了些，那话语中，还是一字不落地钻进了宋凉月的耳朵里！
宋凉月心头冷笑一声，并没有说话。
周瑞家的带着人又在听雨轩中找了一圈，又花了大半个时辰，依旧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这次周瑞家的上前禀告的时候，不由有些战战兢兢，“太太，还是什么都没有，该着的地方，奴婢们都找了。”她没说，甚至连小厨房里的米缸都被她们翻了底朝天！
宋凉月依旧不说话，含笑看着梅氏。
梅氏一张脸微微有些发红，像是不相信地看着以晴，“你们那边也什么都没有找到吗？”
“没有……”以晴的声音很小，害怕的不行。
只是她倒是忘记了一件事，她们这群人本就是跟着周瑞家的，为什么太太要单独问她一声？
这下子，梅氏的脸色彻底不好看了，低声说道：“原是我太着急了些，我心里只想着安儿的病情，竟不管不顾的冲进听雨轩来了，好在你听话懂事，也记挂着你姐姐的病情，如今既然是什么东西都没有找到，那我就去别的地方好好搜一搜，要不然我这心里也不踏实！”
搜了听雨轩，不搜别的地儿，实在是说不出去。
看着梅氏要走，宋凉月轻声喊道：“太太怕是有件事忘记了罢！”
梅氏侧过身来，像是忘了先前的话似的，“什么事情？凉月，你也是晓得的，如今你姐姐病了，我这一颗心像是被猫爪子挠似的，昨儿的宴会没有办成，府中的事物也都放给了下头的人，明晓得自己是宋府的主母，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该振作起来的，只是这人心也不是人能控制的，我这心里急的不行……若这段时间我有什么轻慢了，你也别与我一般计较，等着你姐姐的病好了，我定会好好补偿你！”大有一副将这件事揭过去的意思！
宋凉月可不依，“太太担心姐姐，我是晓得的，别说是太太了，就连我也是心里担心姐姐的，只是方才太太说了，太太贵为宋府主母，这说出去的话，断然没有不作数的道理罢？”她倒是要感谢梅氏今日带了这么多人过来了，顺道挫一挫梅氏的锐气！
说着，她看了梅氏一眼，缓缓道：“连我都知道，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太太乃是出身扬州梅家，这个道理，自然是比我清楚！我知道太太担心姐姐的病情，不如就在这儿与赔个不是算了，也免得日后满院子奴仆将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站在外面说，这听到的人也就多了。
梅氏的脸色变了变，终究还是担心女儿，冲着宋凉月福了福身子，说道：“今日的事，是我太过鲁莽了，凉月，你就别与我一般计较了。”
虽不是正儿八经的道歉，但已经让宋凉月在人前赚足了面子！
她也是晓得见好就收的道理的，笑着说道：“……那我与太太一起去看看姐姐罢！”
等到了落雁轩，进了内间，依云看到进来的宋凉月，神色很诧异，朝着以晴看了一眼，以晴却是压根就不敢抬头。
梅氏依旧在外头张罗着给宋安请大夫的事情，声音之中带着几分哽咽。
宋凉月看着躺在床榻上的宋安，见着她眼睫毛眨巴眨巴的，知道她没睡着，说道：“大姑娘这几日一直都是这样子吗？期间可有醒过？”
依云轻声道：“醒过两三次，叫了几声太太，胡言乱语了几句，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多谢二姑娘挂记。”
“我怎么瞧着大姑娘的脸色比我上次来倒是愈发苍白呢？可是你们没有照顾好？”宋凉月在床边坐下来，更是亲昵用手触了触宋安的额头，她知道，此时的宋安只怕心里早就气死了，她就非得故意恶心宋安，“我知道，姐姐这一病，你们这些当丫鬟婆子的也跟着遭罪，只是你们到底是落雁轩的丫鬟，姐姐平日里对你们也不薄，虽说比平日累些，但也该尽心尽力才是，别的不说，就说这搁在茶几上隔的凉水，要是姐姐醒了，你们就让她喝凉水吗？虽说不晓得姐姐什么时候醒，但这屋子里的热水最好不要断！”
依云自然是下去吩咐了，至于以晴，压根就没敢进来过。
屋子里宋凉月独大，差了小丫鬟去将窗户开一条缝，又派人去花园折几支宋安最喜欢的梅花进屋子来，更派人去小厨房看看药煎好了没……
等着宋凉月吩咐完了，转头看向宋安的时候，见着宋安嘴角直抽抽！
是啊，宋安这样强势的性子，吃了瘪心里已经怄的不行，这会儿子自己在落雁轩称王称霸，只怕心里早就将自己骂死了罢！
不过，骂就骂罢，自己占了上风，还不准别人偷偷在心里出气？
正当她坐在一旁转好心的时候，一个小丫鬟端着药碗战战兢兢上来了，“二姑娘，这药已经煎好了！”
因为宋安魔怔了，寻常的药也不敢随便滥用，用的都是一些静气凝神的药，像莲心这种东西自然是不会少的！
045 来，妹妹给姐姐喂药
宋凉月只闻着都觉得苦，“都说良药苦口，想必是不假的，我看着姐姐这样子，心里也跟着难受，也不能分担一二，罢了，你将药给我罢，我来亲自喂姐姐喝，也算是尽一点心了。”她可不傻，才不会相信先前宋安都是喝了药的！
说着，她接了药碗，用调羹一勺勺往宋安嘴里喂药。
宋凉月聪明，宋安也不傻，嘴巴紧紧闭着，死活都不肯喝药。
可宋凉月此时却格外有耐心起来了，命一禾撬开宋安的嘴巴，那一禾也是个实心眼的，一手撬开宋安的嘴巴，另外一只手，则牢牢扶着宋安的下巴，生怕她乱动。
就这样，宋凉月一勺又一勺喂着药，就算是宋安半吃半吐，这药也吃进去了不少。
进来的依云见到这样，却不免有些傻眼了，惊声叫道：“二姑娘！”
宋凉月看着她，纳闷道：“怎么呢？”
依云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二姑娘，这等粗活还是让奴婢们来罢，二姑娘您是金枝玉叶，素来没有做过这种伺候人的活儿，还是让奴婢来罢！”今日的事情大姑娘定会大发雷霆，她还是别给大姑娘添堵了。
宋凉月却是长叹了口气，说道：“我不过是给姐姐喂药而已，怎么能说是伺候呢？若真的要说，也该是照顾，这是我应该做的！”
依云却说道：“可奴婢瞧着大姑娘眉头紧皱的模样，像是觉得十分难熬似的，莫不是这药太烫呢？二姑娘，要不您将这药凉一凉罢！”能拖一会是一会！
“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好像我这是在故意刁难姐姐似的，亏得我之前还觉得你懂事妥帖，难道你觉得我还会害了姐姐不成？你别忘了，你们家姑娘可是我的亲姐姐，我在喂药之前，还专程尝了一口的，又怎么会烫着姐姐？”宋凉月只尝了一小口，就苦的直咂舌，“我看该不会是你们在躲懒罢，这几日，扬州的名医不知道来了多少，可姐姐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到了如今，竟白的像宣纸似的，只怕是之前的药都没吃罢，这病怎么能好？你们不是偷懒是什么？”
依云吓得跪在了地上，一个劲认错。
就在这个时候，宋元嘉却带着梅氏进来了，瞧着这样子，眉头皱了皱说道：“凉月，你姐姐还病着，怎么就开始训斥起落雁轩的丫鬟起来呢？”
莫不是因为方才的事，找人撒气？可就算是撒气，也要挑时候才是！
宋凉月站起身来，说道：“爹爹，不是我想要训斥依云，我知道，依云是太太给姐姐的，从小跟着姐姐一起长大，虽说是主仆，但姐姐向来对依云她们像是亲姊妹似的，可依云倒好，方才我给姐姐喂药，她却是百般阻拦，我瞧着该不会是她们之前压根就没给姐姐喂药罢，怕我这药一喂，姐姐就好起来了，到时候她们可就不好交差了……”
“还有这种事？”宋元嘉脸色更难看了。
依云自然是不认的，“老爷，是奴婢看着二姑娘给大姑娘喂药的时候手法生疏，大姑娘更是一副难受之极的样子，只是……只是二姑娘到底是一片好心，奴婢也不晓得该怎么说，又怕得罪了二姑娘，只好推脱……奴婢是一心一意为大姑娘着想的，还请老爷太太明鉴！”
梅氏也出来帮她说好话，“这丫头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就连安儿都在我跟前夸她懂事，想必她的话是真的了。”意思就是宋凉月故意趁着宋安病重，刁难宋安了。
可女人家的小心思，粗枝大叶的男人一般是听不出来的，这话落在宋元嘉耳朵里，倒是觉得小女儿长大了不少，不仅不生气，还以德报怨，“就算是二姑娘做的不好，可这片心却是好的，你在旁边，也该提点才是！”
“想必是依云觉得我是主子，不敢随便得罪我罢！”宋凉月淡淡一笑，就让她们占点便宜又如何，反正她也不将这点小九九放在心上，“只是爹爹太太，我瞧着姐姐的脸色倒是愈发不好看了，虽说这几日有太太在姐姐身边照顾着，可太太到底是我们宋家主母，平日里多有走开的时候，这姐姐身边也就只剩下依云以晴她们了，她们衷心不假，可说到底，她们也只有十几岁，平日里伺候姐姐吃吃喝喝倒是不打紧，但是照顾病人，也不光是尽心尽力就能行的，其中多的是门道，我看不如专程为姐姐身边请人罢！”
只要不是宋安身边的人，受了宋元嘉的命，一定会尽心尽力照顾宋安的，别的不说，这一日三餐的药那是少不了的，更别说有个人时时刻刻在宋安身边盯着，宋安想动都动不了，只能躺在床上装死，这滋味可不大好受！
宋元嘉点头，可梅氏却抢先说道：“凉月可真是个好孩子，只是到底大姑娘这病是见不得人的，要是闹出什么事情来，对大姑娘的名声也不好听，我看，不如就派周瑞家的在落雁轩伺候了，我也会经常过来，想必是出不了什么差错的。”
“我也晓得周瑞家的是太太身边的，只是，她管家看账不错，可照顾病人，也不过是个半吊子！再说了，太太如今本就往落雁轩来的勤，只怕这内院的事少不得要麻烦周瑞家的，要是再让周瑞家的前来照顾姐姐，只怕这内院要乱套了。”宋凉月也是一点都不让步。
宋元嘉颔首道：“凉月说的有道理，我看不如就请一个女娘子来照顾安儿，我听说周大夫家人丁兴旺，大多也是医药出身，待会我就请周大夫推荐一个人过来。”
“可……”梅氏还想说什么。
宋元嘉却打断了她的话，“你倒是糊涂了，都到了这个时候，到底是安儿的命重要，还是名声重要？再说了，这几日扬州城的大夫都来遍了，只怕安儿的病情也是瞒不住的！”
无缘无故被魔怔了，和被人下蛊那可是两码事，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这宋安无缘无故被魔怔了，只怕到时候名声也就毁了！
梅氏只得点头。
宋元嘉看着“一脸关切”的宋凉月，难得夸赞道：“凉月，如今你晓得为太太分忧，照顾你姐姐，还真的是长大了。”
“这是女儿应该做的！”宋凉月浅声答道，可不是嘛，要是被人欺负到头上还不知道还击，那可真的是白活了两世。
宋安的嘴角又忍不住抽了抽，藏在被子下的一双手也握成了拳头。
这小动作，自然没能逃出宋凉月的眼睛，她又继续说道：“对了，爹爹，方才您说想要请周大夫推荐个女大夫前来，您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周大夫的大女儿倒是个厉害的，原先我命悬一线的时候也是靠这周娘子悉心照顾，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当然，她没说，这周娘子是个厉害有手段的，当时她的病好了七七八八，不想喝那药，可周娘子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更是抓着她的嘴直接将药灌进来了，连药渣都没剩！
以至于后来她看到周娘子，腿肚子直打颤，这周娘子可是她重生之后除了许慕原之外，最不想见到的人了！
当时醒着的她都是如此，更别说“昏迷”中的宋安了。
宋元嘉说道：“要是周娘子真的这么厉害，那就请周娘子过来照顾安儿罢！”
宋凉月可不怕宋安不晓得这周娘子是谁，毕竟当初周娘子就是宋安提议请过来的，无非就是因为觉得当时她已经没了活路，派周娘子走了个过场，谁知道竟瞎猫碰到了死耗子，将她救过来了。
为了这件事，后来她可是听说宋安气的在落雁轩摔了好几个茶蛊，可后来知道周娘子“整治”她之后，也就消了点气！
想到这儿，宋凉月心头畅快不少，也就优哉游哉回到了听雨轩。
只是她一走，梅氏也送宋元嘉出去了，依云晓得宋安的脾气，借故将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们都遣出去了，要是这会子不让宋安将气撒出来，到时候，她们的日子就更难了。
果然，屋子里一没人，宋安就坐起来，伸手将一旁案几上的药碗扫落在地，“你们一个个都是怎么办的事？怎么会什么东西都没有搜出来？”
以晴早已经吓得跪在地下了，颤声说道：“姑娘，当初奴婢按照姑娘的吩咐将那巫蛊娃娃埋在了香樟树下，为了引人耳目，还特意在很多地方就晃荡了一圈，奴婢敢保证，一定将那东西藏的好好地，也不晓得怎么就被二姑娘给发现了……”
宋安是晓得以晴的衷心的，要不也不敢随便用她，“蠢得像头猪似的，当初你是怎么与我保证的？说这件事一定是万无一失，可如今你们看看，我被宋凉月整治成什么样子呢？”
说着，她朝地下啐了一口，可还是满嘴苦味，又觉得气不过，将案几上的八角宫灯砸向了以晴，偏偏以晴也不敢躲，只一个劲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