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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北燎     我是半妖txt下载     我是半妖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九百五十七章:大智若愚

    万般诸多魔象如涛如怒,其中蕴藏的巨大杀伤翻涌出狂暴的气流。

    剑骨未至,陵天苏身体骤然往下一沉,浑身骨骼像是被重锤不断敲打上万次一样,裂骨满身。

    他根本承受不住这样的恐怖一击,剑骨甚至无需穿透他的身体,只需轻轻一击,他这一具半妖之躯,便会化作一片血雾。

    陵天苏清楚知道这一点。

    ‘陆姬晨’亦是如此。

    苍怜俏脸苍白而扭曲,眉心黑莲似是剑至一瞬便要释放完全。

    隐司倾亦是不顾体内魔染重伤,眉心两颗本命星辰在身体最难堪重负的时候强行点亮,似是要召唤出什么。

    场间,唯一神情不变的,只有陵天苏。

    纵然此刻在那绝强一击之下,通体肌肤已经开始泛起一片不正常的湛湛粉意,七窍之中鲜血狂流。

    他的眉眼依旧凝沉平静。

    ‘陆姬晨’从不觉得这只少年小妖能够从她剑下安然存活。

    甚至有自信在这一剑破开他的妖躯后,身后那个贱人也绝对难以幸免于难。

    可当她抬眼之间,看到少年那疯狂溢血却又不失自信的双瞳,她心口莫名一滞。

    蹙眉一瞬后,她居然发现,那一抹滞意竟然并非错觉。

    而且滞意疯狂蔓延扩散,如一张无形的巨网,长满钢针倒刺,将她全身笼罩蔓延。

    ‘陆姬晨’闷哼一声,唇角溢出一缕青黑色的乌血,手中剑势如雾散去。

    暗光一闪,化作骨鞭形态,无力散落垂地。

    她连连倒退,看恶鬼一般看着陵天苏,手中骨鞭都拿捏不稳,凄厉惨叫一声。

    她双手痛苦抱着头颅,面上血裂的痕迹愈发严重,面皮如同岁月剥落的墙角大片大片的往下落。

    容颜不再倾世绝俗,肌肤也不再白皙如雪。

    面上的幻术加持,在她体内奔腾难控的气息之下直接崩溃散开。

    露出一张普通的五官,肌肤微微泛着不健康的黄色。

    更难看的是,还有一道蜈蚣般粗大的伤疤从她额角一只斜斜蜿蜒至下巴处。

    伤口之深,可以想象得到当年这一道伤口几乎将她的脸劈开。

    她神色无比痛苦的捂着心口,面色怨毒地死死盯着陵天苏的脸:“你对我做了什么?!”

    陵天苏颤抖着手掌抹去脸上的鲜血,方才那一剑虽未落实。

    但神游必杀一剑,余势还是给他带来了根本性的伤害。

    凤凰灵火也难以治愈。

    他看着痛苦抱头的女人,冷冷启唇道:“我不对你做什么,我只是想要杀你!”

    陵天苏掌力一吸,将地上的妖骨鞭吸入掌心之中,面色阴沉地端详片刻后,递给双眸怔忪的苍怜。

    苍怜傻傻接过,没想到她的小妖儿居然如此牛逼,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终日打雁,终被雁啄了眼。

    做羞羞的事之前,小妖儿说他要算计这个女人,苍怜还满心不屑。

    现下,她忽然觉得苏邪当真是个明白人。

    她的狐狸相公,果然打人脸最是娴熟了。

    苍怜傻傻地抱着自己的骨头,问了一个跟‘陆

    姬晨’一样的问题:“你对她做了什么啊?她这样。”

    陵天苏对待苍怜就又是另一个态度了。

    他朝她柔柔一笑,道:“没什么,这还多亏了凤凰,当我还是一只小狐狸的时候,便日日跟她抄写经文。

    那经文是凤陨秘术,专治邪魔,我将经文之力,融入一丝凤火一丝劫火以及我的本源妖血,在那命魂珠中设下一道封魔印。

    她吞得倒是迫不及待,我们以正当手段伤不了她的肉身,那便从内部开始瓦解吧。唔……看来很有成效。”

    陵天苏上下将陆姬晨打量了一番,忽然咧嘴一笑:“你想用那么荒唐的手段登临天道,破了凤凰的道心,在她被世人抛弃绝望之时,再将她一身血脉吞噬纳为己用,破境,渡劫,飞升。这如意算盘倒是打得挺好,不过现下嘛……”

    陵天苏摸摸下巴,眸光冰冷含笑:“道心先破的,是你小青毛啊,狐狸尾巴都露出来的,她的皮子,你也就别继续顶着了吧,看到你顶着这么一张脸,我也着实犯恶心。”

    苍怜被那一声小青毛给逗笑了,虽说当年她捡回来的那只狐狸,品种却为青狐。

    她拉了拉陵天苏的衣摆,轻笑道:“什么小青毛,她也是有名字的,叫大智,大智若愚的大智。”

    大智……

    这个名字,当真是别有一番……

    陵天苏嘴角抽搐,一脸古怪地看着鼻子高高翘起的苍怜:“你取的吧?”

    苍怜十分得意:“很多人都说老娘我取名字忒有意境,忒衬景。”

    陵天苏忽然觉得好对不起那只青狐。

    人家叛你,也叛得着实不为过了啊,妖尊大人!

    ‘陆姬晨’面色亦是狠狠一抽,仿佛被戳到了伤心事。

    但很快复杂的心绪又被身体里的剧痛所掩盖。

    她早些就听闻过封魔印,寻常正道修行人士皆会如此印法。

    可她还从未见过谁设下的封魔印居然如此博大精深,让她堂堂神游境都如此痛苦不堪,灵魂备受折磨。

    她一向自诩心智超凡,能够在逆境之中暗害一代妖尊。

    却不曾想,百年之后,突然冒出这么一只小妖,单比心智谋算,他竟是犹占上风。

    先是诱她吞下暗含封魔印的命魂珠,再以鱼生刺入心脏一刀为因,令她道心动摇,再彻底引发封魔之印。

    如此说来,他与鱼生,事先也必然有了联系。

    可笑她还……

    以为鱼生当真对当年青狐动了情意。

    也是,他有着一个貌美如花,一世无双的师尊不去喜欢,怎么可能喜欢他神尊身边一只不起眼的妖宠小狐。

    只是她不解,十分不解,在她剥离出此子妖魂之时。

    其中流露出的妖魂之象分明是妖尊无疑。

    除了亲口品尝过妖尊大人魂魄的她,天底下还有谁能够对此气息如此熟悉。

    青狐眼风一动,视线飞速扫动一方空间,那里有着道元结界弥散过的痕迹。

    瞧着她这么瞅啊瞅的眼风。

    苍怜的小眼神就开始变得心虚起来,吹着口哨缩到了陵天苏的身后。

    青狐目光转回之间,又看到那妖族少年大敞的衣襟之下,抓痕遍布。

    她似

    乎明白了什么。

    忽然觉得好生荒唐可笑。

    双眸放空了片许,她眼底说不出的讥嘲。

    甚至体内封魔印给她带来的痛苦伤害她都能够暂且无视几分。

    用看笑话一样的眼神看着苍怜:“我道妖尊大人您是何等的风霜傲骨人物,原来在绝境之中,也会甘愿委身于一只小妖,这还是当年那个不可一世的妖尊大人吗?

    我怎么记得在五百年前,就连妖帝之子向您示好,以妖界半数疆土为聘,您都不屑去多看他一眼,好高的心气儿啊。

    今儿个倒是玩的尽兴?地板都湿了大片,对着这座毁你一切的五曜神殿,你居然还起得了兴致也着实是一件奇事了。”

    苍怜心中一悚,探出小脑袋往方才战场上偷瞄而去,觉得有些丢人。

    陵天苏反手将她脑袋给按了回去:“别看了,这女人故意气你的,才没有湿一大片。”

    苍怜拍拍小胸脯:“那就好,那就好。”

    陵天苏一本正经:“你睡着后,我早就擦干净了。”

    苍怜小脸一僵,无地自容。

    青狐亦是一脸无语地看着这少年,心道你小小年纪的,怎地生得这般无耻。

    她继续打压刺激苍怜道:“我可是记得妖尊大人您来时分明不过通元之境,就这么小半夜的功夫居然就突破了长幽之境,您这小妖,倒也生得着实不凡了些。”

    她舔了舔嘴唇,看着苍怜:“当年您老人家有好东西都会第一时间会同我分享的,如今这只小妖儿一看便是上好的鼎炉,不若,也让我来沾沾光,我与他同为妖狐之身,怎么看也比您老人家合适吧?”

    苍怜面色一变,如同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毛跳出:“你个小贱人!如今连老娘的男人都要觊觎,要死啊你!”

    接过刚跳出没两步,陵天苏面色一沉,骤然伸手搭在苍怜的肩膀之上,将她用力拖回。

    几乎是同一时刻,苍怜脚下地面腾出一道染着青炎的铁片。

    铁片之上的铭文飞速燃起,万道魔兵带着无声的必杀之意冲天而起,贯穿殿宇苍穹。

    苍怜小脸煞白,看着那铁片心惊不已,这一脚落实,她怕是就要被捅得千疮百孔了。

    陵天苏一剑刺透铁片,上前几步,鞋底将那枚铁片碾压成灰烬。

    他提剑缓步来带青狐面前,二话不说,一剑刺出。

    青狐下意识想要抬手格挡,陵天苏反手一剑,剑光之中划出一道雷霆之光。

    她惨叫一声,手掌被一分为二,四根断指残破飞溅而出。

    陵天苏沉着双眸,剑势不停,直接刺入她的心口之中,手腕用力一搅,将她心脏绞杀成一片血沫。

    碎心之痛,青狐疼得狂呕鲜血,模样凋零。

    陵天苏满目阴郁地看着她,惯来澄净温和的眸子里早已风霜连天。

    他语气不悲不喜很平静的问道:“疼吗?”

    青狐疼得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可我觉得这还不够疼。”陵天苏冷冷替她回答:“碎心之痛,怎抵得过遭人背叛之痛,怎抵得过自爆之痛,怎抵得过三百年苦寒之痛!”

    (ps:好了,假货真名浮出水面,大家别再叫她陆姬晨和假陆了,人家有正儿八经的好名字。)

第九百五十八章:没出息

    青狐呵呵冷笑,嘴角沾满鲜血,眼神阴森怨毒地看着陵天苏:“你在为她抱不平?你算什么东西,也敢为她抱不平。”

    陵天苏歪了歪脑袋,眼底一派寒凉冷静:“为什么不可以呢?你也看到了,她是我的女人,你伤他,我不该为她找回场子吗?”

    深知苍怜是何脾性的青狐心中大道机会来了,她强忍住眼底的光,放声大笑,看着苍怜可劲儿刺激。

    她最是知晓,这位妖尊大人骨气傲,自尊强,素来最是讨厌旁人为她强出头。

    她从来不习惯在旁人面前示弱,一颗妖心坚硬如铁。

    纵然是当年她身处于蛮荒战场,一战厮杀三年的她,早已是疲惫不堪,浑身伤骨累累。

    又逢十万域外天魔大军欺压而下,她亦是不愿鸣笛召来她手底下的十大妖主带兵增援。

    一人陷入蛮荒死境,被天魔大军重重包围,生生独自一人再度拼杀五年,直至将那域外天魔杀得一个不留,血流千里不止,她才止杀回归。

    亦是那一战,她成了灵界之中,所有子民人们心中最强大的女人。

    如此要强之人,从来都只有她护着别人的份,即便如今落魄,又何须他人相护。

    “妖尊大人丢了妖身,连带着骨气也一起丢了不成,居然沦落到要一只骨龄不过十六的小妖来护。

    您今年可都一万一千岁了,老牛吃嫩草也就罢了,怎么占了人家便宜,还要人家来保护你?”青狐眼底泛着阴险狡诈。

    她纵然还有实力反扑,但苍怜自开打以来,这小子就将她保护得极为周道。

    分明她才是其中最强的一个,偏偏愣是没受什么伤。

    青狐十分不甘心。

    若是不出意外,死要面子的妖尊大人必然会提出单打独斗的要求来。

    可谁曾想……

    这货朝着青狐眨巴眨巴眼睛后,似是从她眼瞳里看到了自己的模样。

    她陡然惊呼一声,捂着那个擦伤的脸颊,一手抱着陵天苏的腰子,在他背后委屈轻拱,嘤嘤可怜两声:“小妖儿,老娘脸刮花了,疼~~~~~~”

    青狐目瞪狗呆!

    顿时生出一种自己是不是又上当认错人的感觉。

    我怎么记得,当年妖尊大人您在蛮荒一战回来,手臂都炸掉了一只,身上插满了魔箭,妖骨都濒临崩溃了。

    还是能够面不改色心不跳得开完了一次彼岸朝会,整顿这战局后事繁琐,才慢悠悠地回去一人独自疗伤。

    心气儿傲得连养伤都不愿被外人看到,都是一个人包扎伤口,当真是女中豪杰。

    今日你不过是脸蛋蹭破一点就在那嘤嘤起劲儿,傻子才会觉得你是真的哭疼。

    插入心口的剑,突然被抽离出体。

    原本急着杀死她的那个少年居然不继续杀她了。

    就这么把她晾到一旁,手中剑也随便插在大地里。

    只见他眉宇压沉凝几分,小心翼翼地扶着苍怜瘦弱的肩膀,一脸关切心疼地朝着她脸上伤口吹吹气。

    柔声问道:“很疼?也是,这个女人阴险毒辣,手段层出不穷,肯定很疼的,不哭不哭,我再给你吹吹。”

    这副心疼哄人宠溺到骨子里的语气是闹哪样啊喂!!!

    比起那位嘤嘤装可怜的妖尊大人,狐妖小子你确定你不先看看你自己身上的伤势吗?

    喂,就在你刚刚转身蹲下的

    瞬间,身上都在滋滋冒血啊。

    我这神游一剑纵然没落实,也不是你这个小小通元能够承受的,你不应该先关心关心自己吗?

    被秀一脸的青狐觉得自己都快要崩溃了。

    一脸诡异深沉地看着苍怜假装抹泪的模样,嘤了半天一滴眼泪也没滴出来。

    未知汝乃如此之人哉!

    咚的一声巨响,殿墙之上,龟裂蔓延。

    三人目光同时望去,只见某位白衣女子悄然地将自己砸红的小拳头藏到背后去。

    她面无表情地揉了揉眼睛,做出一副刚困醒的模样:“方才做梦,手滑了一下,你们继续。”

    青狐心中大骂放屁,你特么站着也能睡着?!!!

    更让某两位女子崩溃的是,从方才开始就一直在疯狂掉节操的妖尊大人,索性都懒得去捡她碎成渣的节操。

    愈发无耻地在陵天苏面前扭了扭,一脸可怜相地看着他:“亲亲就不痛了。”

    嗯,撒娇的女孩儿最好命。

    这是青狐心中一闪而过的念头。

    可她下一个崩溃的念头却是:你都已经是一万岁的老妖婆了!!!纵然顶着一张十二岁小姑娘的脸,但是对着这么一个嫩得可以掐出水来的少年撒娇求亲亲真的好吗?!

    以目尝之!其味甚幸!

    陵天苏无奈地在她额头上亲了亲,转身回望青狐,以神念御剑,断其四肢。

    离尘剑就这么在青狐身前飞来飞去,极为精准地一瞬间里在她身上割除数千道口气,他面色淡淡道:“不能动任人宰割地滋味如何?”

    青狐一面惨叫一面咧嘴森然的笑着,不答话。

    陵天苏又是一剑落下,刺入她的左眼眼眶之中。

    剑落剑起之后,她面上就多出了一个血淋淋的眼洞。

    左眼已废。

    他以气御剑,面上不见任何残暴快意,他本身便不是一个喜欢施暴的人,看着他人凄惨模样,心中亦是不会生出任何快感。

    但是,这些。

    他都必须做。

    “你方才说,苍怜有好东西都会分你一份?可见这个笨女人,虽然平日里凶得一碰就炸毛,整个人看起来强大冷硬得好像一块经过千锤百炼的精铁,可是啊……”

    陵天苏身子有些撑不住,索性席地坐在地上,懒懒地依靠在苍怜的身上,继续落剑道:

    “她真的很好,纵然嘴上不说,她依旧会将自己重视地人藏到自己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其实你也是明白这一点的。”

    又是一剑落下。

    右目已残。

    苍怜揽着陵天苏肩膀的手掌微微一颤,极夜般的眸子闪烁出莹莹的光。

    “可是你纵然明白这一点,还是叛了她,我挺生气的。”

    青狐扭曲尖锐的嗓音哈哈大笑:“你生气?哈哈哈!生气了就好,这个贱人她不该死吗?

    凭什么强大的生灵天生就该高高再生,弱小的妖类合该成为别人口中粮食!

    我就是要告知这个天下苍生,弱妖……也是能够成为猎物的!哈哈哈!你看,我这不是成功了吗?

    纵然你夺回了自己的妖骨,可曾经被我饮下的妖血也是再也回不来了!”

    苍怜低头看了手中的妖骨鞭,她嗤笑一声:“很不巧啊,我从来就没想要会这些东西。”

    无需掌心用力,这妖骨本就出自她

    身。

    如今落入到她的手里,她不过起了一个舍念,手中堪比魂器的妖骨鞭怦然炸裂。

    如此她仍自不满意,薄唇轻启:“焚。”

    言出法行,漫天骨粉,无火**。

    几朵碧幽磷火乍起乍灭,便什么也找不着了。

    她拍了拍小手,顺势还不忘摸了一把陵天苏滑溜溜的脸蛋。

    看着青狐凄惨模样,苍怜眼底蕴藏着的,是她无论怎么极力模仿也模仿不来的一代妖尊霸气与洒脱:

    “沾染了背叛者气息的东西,我不想要了,你体内的半数妖魂,一身妖血,我亦是没打算取回,我想要的很简单,送你上黄泉路。”

    青狐面上扭曲笑意一僵:“可笑,你以为失去了这些东西,你还是灵界妖尊吗?枫瑟,武寒醒,随便一个都可碾杀……”

    “可笑!”苍怜冷冷打断:“我是否为妖尊,又岂是容他人来决定的。”

    纵然眼前此人是她必杀之人,可苍怜眼底还是流露出了一次冰冷的失望之色:

    “我素来知晓你没出息!可好歹也是我教出来的人,怎地还是一如当年初入观龙山那般窝囊!

    决定一个人强大的,你以为是这些所谓的血脉?妖灵?陆姬晨这三个字,是战出来的!而不是世人夸赞出来的!

    我不需要他人给我带来的荣耀与夸赞,你若是真的强大,那便应当是让你自己的名字惊世!

    顶着她人的名头接受着世人的顶礼膜拜,你以为从我这盗走一切便是胜了我?殊不知,你一开始就输给了你自己!!!”

    青狐张了张唇,似是被其一番霸气言语所摄到。

    她嗫喏了嘴唇办响,在苍怜冰冷的眸光下,她凉凉自嘲一笑。

    竟是爆了一句粗:“我他妈倒是也想以自己的名字名扬天下啊!可是你他妈给我取了一个什么名字?!

    大智!大智啊!去你的大智若愚!纵然是名声鹤起,不过也是世人眼中的一个笑话罢了!”

    这事儿啊,坏就坏在苍怜身为妖尊,身边收的小妖若是无名,有幸得她赐名。

    这个名字便会刻在妖界的妖名石上,名字是能够跟妖一辈子的。

    嘛……言出法行,妖尊特权。

    陵天苏不忍直视得抚了抚额角,忽然有些同情这家伙。

    当然,同情之余,又落下几剑,捅出几个冒着血花的窟窿眼。

    苍怜霸气扬言一番后,又将嘴巴凑到陵天苏的耳朵旁。

    声音小小的,生怕叫旁人给听了去:“小妖儿,老娘把自己的骨头给灭了,而且已经放话,妖魂妖血都拿不回来了,你以后可得争点气啊。”

    陵天苏一脸莫名,心道你这些东西拿不回来,跟我争气有何相关。

    苍怜没皮没脸地又凑近几分,咬着他的耳朵撒娇道:

    “小妖儿~~~光凭我自己,短时间内肯定是恢复不了的,被枫瑟和武寒醒这两人压在头上我不舒服。

    你得争点气,腰子也得给点力,咱们安全以后继续啊。一天也不求多,就来个十次二十次的,要不了多久,缺的这些东西就都给补回来了,以后我罩着你。”

    说完还拍拍自己的小胸脯,一副我是你老大哥的模样。

    陵天苏被那一天十次二十次的数字给深深惊住了,心道妖尊大人您脸了。

    方才还霸气扬言,一副教训人的口吻,感情您才是最没出息的那个啊!!!

第九百五十九章:妖主

    陵天苏开始翻她的裙摆,一脸迷惑。

    苍怜拍开他的手:“找啥呢?”

    “我找你的脸啊,真奇怪,方才还好好挂在你面上的,怎么一个说话间的功夫,说不见就不见了?”

    “去你的。”苍怜俏脸微红,甚是娇羞地用肩膀撞了陵天苏一下。

    陵天苏龇牙咧嘴,身上的小血花又喷出几朵,他抬抬手掌:“你轻些,轻些……”

    苍怜秀眉微蹙,小心翼翼地抱了抱陵天苏:“青狐一剑非同寻常,你也敢胡乱硬接,疼死你活该。”

    嘴上说着疼死你,一双手掌却贴在陵天苏的后背上徐徐为他渡送元力。

    又道:“别在凌虐她了,给她一个痛快吧,我们早些寻一个安全的地方疗伤。”

    陵天苏唔了一声,脑袋枕在苍怜的肩膀上,尚未说话,前方惨不忍睹的青狐大口喘息一声,声音沙哑难听地大笑出声。

    只见她面容扭曲血腥,那一道横劈下来的巨大伤疤更是为她模样增添了几分丑陋意味。

    “你以为他是不想杀我?他是杀不了我才对!”

    陵天苏面色微冷:“废话真多。”

    离尘剑应声落下,贯穿其咽喉。

    寻常修行者受了如此重伤怕是早已死得不能再死了,可要杀死一名神游境,这是远远不够的。

    神魂之境,道元领域足有万里,可以说是早已脱离了半个凡躯,魂魄**,只要灵魂本源不灭,肉身便可重聚。

    摘星揽月,动用星辰力量可帮助毫无资质的凡人点燃命星,将命星之火隔着九重天域瞬间纳为己用。

    这样的强者,远非陵天苏如今的境界能够轻易击杀。

    纵然她此刻毫无反抗力地倒在地上,任由他一剑一剑的凌迟。

    毁掉的也不过是一具躯壳而已。

    正如苍怜,既是丧失半数妖魂,肉身自爆到无法修复的地步,仍旧能够活得完好。

    陵天苏本以为依靠天眼的力量,能够找出青狐体内的本源弱点所在。

    不过……此女显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狡诈,竟然将自己的本源力量抽离出体,另行安置了起来。

    十分令人头疼啊。

    青狐依旧猖狂大笑,一双血淋淋的眼眶虚虚‘凝望’过来,宛若来自恶鬼死神一般的视线:

    “很遗憾啊,我并非陆姬晨这类蠢货,鸡蛋不会安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岂会不知?

    小子,你的确聪明得超乎我的想象,可那又如何,纵然你将我这副身躯投放至业火烘炉之中,我依旧能够复活无数次,待那时,灵界六海九域——”

    她面容带着嗜血残虐的狰狞:“再无你三人!容身之处!!”

    说完,她竟是自信震断全身经脉,不再受凌迟之辱,口鼻鲜血狂溢之间,脑袋一偏,已然无了生机。

    “咚!”

    “咚!”

    “咚!”

    在青狐咽气之时,殿宇之外,观龙山巅之上的巨大暮鼓晨钟无人自行敲响,发出了声势震天之音。

    苍怜面色微变:“不好,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此地,阁主身陨,晨钟示警,余下的九大妖主必有所感。

    九大妖主之中,鹤妖主,鹿妖主,羊妖主,鼠妖主皆为长幽境,不是我们三人能够应付的!”

    陵天苏低头看着地上冰冷的死尸,目光可惜,随即有些奇怪道:“可你才是真正的妖尊陆姬晨,十大妖主不应该都是你的手下吗?只有你恢复原来面貌,他们……”

    苍怜咬了咬唇:“事情没有你想象的这么简单,不能用我们自己的性命,去赌妖主们的忠诚,三百年太久了,能够改变的东西……太多了。”

    唯有遭受过真正的背叛,才能够知晓,忠诚这种东西,一旦变质,十分可怕。

    陵天苏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伸手召回离尘,剑锋之上的灵光黯淡而去,归入鞘中。

    苍怜身体玄光闪烁,恢复出成年绝美的模样,扶着陵天苏起身说道:

    “你也别强撑了,我知晓你现下伤得很重,我背你离开此地,没有人比我更能了解观龙山的山势了。”

    陵天苏苦笑一声:“没想逞强,全身上下的骨头感觉一碰都要裂开了,还正需要你背我。”

    苍怜将太古剑收入识海之中,反身背起陵天苏,一个迈步,穿梭空间,便来到隐司倾的面前。

    看着她面色浓郁的黑死魔意污染得愈发严重,纵然青狐神念以解,但十六夜魔雨毒息,仍是能够要她性命的。

    苍怜小脸有些沉重,带着一抹呵斥的口吻说道:“都伤得这般了,你体内的反噬隐患本就可怕,还敢强行动用双子命星,你当真是不要命了。”

    隐司倾低头看了一眼苍怜胸前的波澜壮阔,不动声色地蹙了蹙眉,没有说话。

    苍怜啧了一声,也不管隐司倾愿意不愿意,伸手揽腰抱紧隐司倾的娇躯,就穿入空间阵光之中。

    靠在苍怜的背上,陵天苏终于有了一丝松懈喘息的时间。

    从一开始的十六夜雨连天,他撑伞入云海,虽说此阵并非刻意针对他而设。

    但对他侵害依旧十分严重,别看他能够一副安稳平淡的模样在五曜神殿之中与苍怜大战三百回合,实际上体内苦楚,唯有自己知晓。

    后又遭受魂链贯体放血,一刻也不敢松懈地继续谋算布局,一次又一次的受伤,以伤换伤。

    青狐虽是没有杀死,但这一次陵天苏给她带来的伤害,恐怕也不是十年八年就能够痊愈的。

    实在疲惫不堪的陵天苏枕着秀肩上的长发与幽香,只觉得苍怜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幽莲清香,好闻极了。

    眼皮子逐渐沉重,固执倔强的眉眼间,虚弱憔悴也再难强撑掩饰。

    陵天苏意识迷迷糊糊间,似有一根冰凉的手指覆上了自己的眉梢眉眼。

    指尖微凉,却很温柔。

    ……

    ……

    当陵天苏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处破庙里,四周光线十分阴暗,一睁开眼,便看到黑漆漆的破洞房梁。

    破洞以外,依稀能够看到几颗星星闪烁。

    身下垫着柔软干净的稻草,身上覆盖着一张不知何种动物皮毛织成的毛毯。

    他动了动鼻子,除

    了毛毯里扑鼻而来的野兽气息,还有隐隐幽幽地一缕夜莲清香。

    陵天苏心有所感,一侧脑袋,便对上苍怜那张天上地下难得一见的绝色貌美容颜。

    她正自熟睡,墨黑的睫毛生得极长且柔软,在夜色下细细瞧来,更是为这张倾城的容颜平添了几分娇柔。

    很难让人联想到,拥有这样一张好看脸蛋的娇柔女子,居然会是驰骋蛮荒死地的一代妖尊。

    陵天苏身体微动,却是发觉腰身被一只修长的**紧紧缠住,那触感很清晰地告诉他,两人皆是寸缕不着。

    身体一动之下,身旁女子鼻息间发出一声细细丝丝的绵长之声,雪白的俏脸也泛起了微微红意。

    听得这别样熟悉的声音,陵天苏忍不住心间一颤,酥酥麻麻的。

    苍怜缓缓睁开那双比夜色星空还要好看的眸子。

    眼帘掀起瞬间,墨色眼瞳里折射悠远的古老岁月,与生俱来的庞大气场压得人心魄莫名紧张。

    当她眼瞳清晰倒映出陵天苏的脸后,那逼人的气场与威压顿散一空,化作一抹淡淡的羞意与惊喜:“小妖儿,你可算是醒了。”

    陵天苏有些头疼:“你怎么不穿衣服抱着我?”

    苍怜嘿嘿一笑,抱他抱得更紧,腰间上的那条腿也缠绵更紧了一些,逼得他呼吸紊乱了一些。

    她个傻憨憨浑然未察,将下巴搁在他的胸膛上轻声说道:“当日在五曜神殿,你身体受到了魂链的精血掠夺之创,后来体温凉得可怕,怎么灌药也没用,实在没辙只好这样了,我慰着你的身子足足慰了三天三日才慰暖回来,还不赶快谢谢我。”

    陵天苏有些受不了她这副趴在他胸膛上。

    一副小狗巴巴的黑汪汪眼神十分要命。

    他磨了磨牙,有气无力道:“你先起来把衣服穿好,凤凰呢?她可还好?”

    苍怜顿时酸溜溜地,抱冰块似地抱着这小子足足有三日,这小子一醒来就念着别的姑娘。

    妖尊大人很不得劲儿的哦了一声,正欲起身收回回自己的大长腿。

    陵天苏“唔……”了一声,眯起眸子,也不知是痛苦还是舒适。

    然后默默地看了一眼俏脸微红的苍怜,有些心虚地将脑袋偏过另一边。

    这么一偏,恰好就看到破败的古佛之下,燃燃篝火旁静坐着一名白衣身影。

    她微阖着凤眸,似是昏昏欲睡,但不知为何,面色有些泛着清霜冷意。

    陵天苏脑子一时有些混乱,也不知她是真睡还是假寐。

    陵天苏忽然轻嘶一声,便看到苍怜将下巴重新放到了陵天苏的胸膛上,指尖拂过他的唇畔,漆黑的眼儿浮现出几抹春媚。

    她的嗓音细细绵绵的:“小妖儿,才刚醒过来就这么有精神,是又想要了吗?”

    她心中有些小小得意,果然小妖儿还是沉迷在了她的大胸大长腿里了。

    陵天苏伸手握住她的手掌:“别胡闹了。”

    苍怜哼了一声,不屑道:“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火。”

    看着她那凶凶烁烁地小眼神,陵天苏就晓得这货又要跟冰窟时一样旧病复犯,要霸王硬上弓了。

第九百六十章:肌肉是怎样练成的

    这货牛气哄哄地毁了自己的妖骨,实际上内心还是怂怕怂怕的。

    一心想要早日恢复巅峰的妖尊大人,只要一逮着机会就想着将他给推倒一波。

    陵天苏甚至有些怀疑自己这昏迷三天的日子里,毫无抵抗能力之下会不会给这没节操的女魔头吃干抹净好多回儿。

    不然为啥现在感觉身体其他部位的伤势都大有好转,唯有腰子总是空落落的犯虚。

    妖尊大人的人品,十分值得怀疑啊。

    妈的,养这么一只女魔头在身边,小爷我不会被她榨干吧?

    一番折腾下来,妖尊大人下手愈发没轻没重,势必要拿下这只小妖儿。

    这没祸没灾,又不是什么紧要关头,当着凤凰的面,陵天苏自是万般抵抗。

    就这么推推搡搡之间,兽毯都给蹭到了地下去。

    忽而,隐司倾清冷的声音在夜色中响起:“后面的追兵还有很多,你们若非要打上一架的话,麻烦事会有很多。”

    突如其来的开口吓得陵天苏身子狠狠一颤。

    凤眸淡扫而来,恰好捕捉到他狼狈一幕。

    眼瞳微缩,然后冷哼一声,面色平静地收了回去,俯身轻轻翻了翻篝火里的红薯。

    嗯,看似十分平静,可她自己也没有察觉,她是徒手翻动着红薯。

    烈火没有烧伤她的肌肤,但也将她雪白的衣袖燎烧起来。

    苍怜勃然大怒,甚是心痛:“浪费是可耻的!过分!”

    “哗啦啦……”

    木柴散了一地,声音从门口传来。

    三人视线齐齐望去,只见门口呆呆地立着一名青衣女子。

    她生得极是美丽,一张脸清若芙蕖,在冷冷月光的映照之下,眼眸柔若春水宁和。

    原本该是一个安安宁宁的美丽女子,此刻面上却早已是绯红一片,被眼前这一幕惊得不轻。

    怀中抱着的木柴都散了一地,她勉力地笑了笑,声音微哑且震惊:“师……师尊……”

    方才那一句霸气扬言,弟子我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哦。

    陵天苏已经没眼去看了。

    苍怜这个傻憨憨,一个人丢脸也就算了,还要死要活非要捎上他一起。

    没脸见人了。

    他哀叹一声,随手抓过一蓬稻草掩盖在自己的脸上,四仰八叉地躺着,也懒得去遮掩什么了。

    爱咋地在地吧。

    隐司倾面无表情地拍散袖间的火焰,容颜愈发清冷。

    一炷香功夫过去……

    稻草已经收拾整洁,四人围绕着篝火而坐。

    从苍怜口中得知,她们三人当夜逃离五曜神殿没多久,身后的大量追兵已然而至。

    百名通元,四名长幽。

    足足追杀了十天十夜,虽说三人之中。

    只有苍怜一人无伤无损,但对于这般恐怖可怕的追杀量,也是压力如山。

    好在苍怜怎么说也是一手创下彼岸阁的大能人物。

    早些年间入蛮荒死地,一留便是数十余年,也磨砺出了一身厮杀战术。

    对于如何摆脱追兵暗手,在灵界之中,她若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接连十日的追杀,迎来了暂时的安全,更令人值得舒缓一口气的是还多了这么一位青衣女

    子的增援。

    苍怜唤这名青衣女子为阿绾,语态难得亲热。

    同鱼生一样,是十大妖主之一,也是十大妖主之中为数不多拜苍怜为师的妖主。

    鱼生为鱼妖主。

    阿绾为蛇妖主。

    比起那四位实力恐怖的长幽境妖主,阿绾虽说只有通元巅峰之境,甚至比起鱼生还要稍弱一线。

    可凭借着她妖主的身份,倒也能够在暗中接应一二,轻扫一些余尾追兵。

    篝火旁,阿绾一脸好奇地打探着前方对面而坐的妖族少年。

    心中十分费解,这少年究竟有何资本,居然能够得师尊这般人物青睐有加。

    世人都说师尊是妖界万古以来第一美人,悠长岁月里,在一代代天骄美人妖女之中稳居第一是件十分不易之事。

    占着这第一美人的名额,这眼界自然是高出天界。

    不论是惊才艳艳的妖族俊杰青胥大人,还是对师尊痴恋多年求而不得的鱼生师兄。

    师尊从来都没有多看一眼。

    所有人都说,师尊天下无双,独一无二,即为灵界尊主,自然是瞧不上天底下的一切儿郎。

    三日前,她见到师尊的时候,她怀中抱着那位昏迷不醒、浑身冷透的少年。

    师尊蹙眉含忧的模样就连她这个女子都看了觉得心尖儿颤动。

    那会儿她便觉得这少年不一般。

    更令她震撼的是,师尊居然为了给这少年回暖身子,愿意与他肌肤相亲。

    看到稻草堆上师尊抱着心头宝贝似的抱着那少年,阿绾心中叹息了一遍又一遍。

    为自己的师兄默默哀叹。

    今日方才种种,更是颠覆了阿绾心中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她看到了什么?

    她居然看到那位让灵界上下万千男儿痴迷的师尊大人居然在逼迫一个少年委身与她。

    如今这么细细瞧来,这少年倒也没有多大出奇的地方。

    虽说模样生得颇为清俊秀气,一副白净皮子,可她记得师尊素来是对这样的白净小生极不感冒。

    当年她随师尊前往妖界一行,正撞上了一件俗世。

    比武招亲。

    招亲的是一位娇滴滴的羽妖小娘子。

    获胜者是一位气拔山兮气盖世的英豪。

    站在那儿就跟一座小山似的魁梧,师尊随口夸赞了一句那小娘子有福。

    得了鱼生师兄诸多好处的阿绾便替他一直念住了这句话。

    原来师尊是喜欢魁梧英武类型的男儿。

    为此,鱼生师兄为了造就出一声铁打的肌肉吃了不少苦头。

    直至后来,那位豪杰壮士在妖界一场宴会之中,初见师尊,惊为天人,如花美眷都顾不上去宠了,可劲儿朝着师尊献媚示好。

    最后却落了一个半身不遂的凄凉下场。

    于是阿绾拍了拍好不容易练就出来一身魁梧肌肉的鱼生师兄的肩膀。

    得出一个结论,并对他说道:师尊原来不是喜欢肌肉猛男,而是喜欢又猛男又强大的人。

    鱼生看着实力足足有着神游之境的魁梧大妖被师尊一拳轰得日后只能在病榻上渡日,心碎了一地。

    现下师尊这是年纪大了,所以改变了口味?

    喜欢这种嫩的可以掐出水的孱弱少年了

    吗?

    阿绾对于鱼生师兄不由感到十分歉疚与惋惜。

    早知如此,她便该提醒鱼生师兄一句好了,叫他莫要天天晒日光浴练肌肉,将自己晒得黑黑的五大三粗。

    若是养养白,示个弱什么的,心许师尊大人母爱就此泛滥开来,也就此宠上了你,岂不是皆大欢喜?

    苍怜见陵天苏模样怏怏,甚是心疼,挖出一块番薯细心地剥下软皮,露出其中红糯的薯肉。

    带着一丝讨哄的意味递给陵天苏:“小妖儿,你肚子饿不饿,吃块番薯啊?”

    阿绾恰好捕捉到那便的白衣女子正好也剥好了一个红番薯,身子轻侧正要递给师尊大人的心头肉。

    却不曾想慢了半拍,被师尊抢先了一步,然后又默默地缩了回去。

    还以为谁也没有发现她这小小的举动,低着脑袋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咬着番薯。

    模样真是看得叫人觉得怪心疼的。

    阿绾一脸趣味了然地又去看那少年,想知道面对妖尊美人亲手剥的红薯,他该会露出怎样受宠若惊的表情来。

    谁知,陵天苏面上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师尊大人的番薯,还往白衣姑娘身边靠了靠,蹙眉道:“你洗没洗手啊,直接抓番薯,我不吃。”

    阿绾用手支着的下巴一个打滑。

    苍怜顿时炸毛:“你弄脏的你怪我!”

    陵天苏哼了一声,显然对她还很是窝火。

    也不去哄她,反而凑到隐司倾面前,眼睛黑亮黑亮的:“凤凰吃啥呢?”

    隐司倾幽幽地掀了掀眼帘,抬起脑袋看着他:“番薯,我也没洗……”

    手字还没说完,陵天苏就低下脑袋,咬了一口她手里的小番薯,呼呼着热气:“有点烫。”

    隐司倾低着脑袋看了一眼手中番薯肉里的牙齿印,面上神情还是没有多大变化。

    可她却朝着手中番薯吹了吹,然后递到陵天苏唇边,一句话也没有说。

    可阿绾却看到这位姑娘的耳垂湛粉湛粉的。

    苍怜手掌的番薯顿时成了一团番薯泥。

    她落寞起身,蹲到小墙角里,用手指在地上画着圈圈。

    阿绾眼睛亮晶晶的。

    有趣诶~~~~

    她顿时对这少年起了兴趣。

    暗道这是何等人物,竟然能够让灵界最不可能开情窍的两个女人露出这般姿态。

    她深感佩服,于是凑了过去,扯了扯陵天苏的衣摆:“少年少年,你叫什么名字啊?”

    陵天苏还没来得及回答,两道视线就杀了过来。

    一个眸光极其冷淡,凤眸不怒自威。

    阿绾身子抖了抖。

    另一个视线里饱含的杀气就要露骨大气许多,一路杀过来,四周空气都快要被她冻成渣渣。

    阿绾一屁股惊坐在地上,欲哭无泪。

    苍怜露齿一笑,牙齿森森,骇人极了:“小绾儿,勾引人也要看对象的,那是你师公。”

    坚持小命要紧,安全第一为原则的阿绾果断跪坐在地。

    也不顾这少年都可以当她孙子了,就朝着陵天苏深深施了一礼,跟她师尊一样没节操的毕恭毕敬道:“见过师公大人。”

    陵天苏嘴角抽抽,心累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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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一章:白骨飞天道

    苍怜又兴高采烈地蹦了过来,面色的阴暗之色早已在这一声师公之下席卷而空,化为晴空万里。

    她摸着阿绾的小脑袋,甚是欣慰:“孺子可教也。”

    阿绾睁着一双水汪汪的青色竖瞳,有些委屈:“师尊您摸弟子脑袋是弟子莫大的福分,可是您……能先洗洗手吗?”

    虽说她不吃番薯,但也是个洁身自好的好姑娘好吧。

    您这样,让弟子真的很难做人啊。

    苍怜悻悻然地收回手掌,看向陵天苏很是果断地转移话题问道:“小妖儿可做好逃亡的打算了?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陵天苏低头准备咬一口小番薯,番薯不大,两三口早就没了,一口下去没咬着番薯,倒是含住了一根玉凉纤纤的手指。

    隐司倾凤眸微眯,不动声色地抽出手指,顺势还不忘捎去陵天苏唇角的一抹番薯屑屑。

    陵天苏小心地咽了一口口水,继而说道:“嗯……夜雨之毒必须尽快解决。”

    苍怜深以为然道:“这是必然,冰块脸虽然为人讨厌了些,但着实仗义,不能见死不救。”

    陵天苏蹙眉道:“逆**术出自于大轮明宫那样的禁地,解法我尚且不知,女魔头你活了一万一千年,经历得多,见识广,可知晓有何法解那魔染浊息之危?”

    苍怜摇摇脑袋。

    陵天苏一脸失望。

    谁知这货来上这么一句:“我今年不是一万一千岁,你别把人家说得这么老,还差三年呢。”

    陵天苏被这货气得一噎:“这个才是重点吗?!”

    苍怜缩缩脖子:“关于大轮明宫的记载,我彼岸阁并未有所收藏,倒是凤陨宫……”

    说完她倒是还不忘看了一眼隐司倾。

    隐司倾淡淡掀眸道:“我已经不是凤陨宫的弟子了,没必要再给师……给枫瑟宫主添麻烦了。”

    陵天苏蹙了蹙眉,心道凤凰人这么好,那个老女人有眼无珠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凤陨宫内的弟子们也是个个人心凉薄,确实没有必要再与那个地方有任何瓜葛。

    但……

    “那便不给她添麻烦,我们跟她情报互换好了。”陵天苏说道。

    三女同时歪了歪脑袋:“情报互换?”

    陵天苏耸了耸肩:“我想那个老女人也不会轻易交出关于大轮明宫的相关记载,不过我想有一个情报,她应该十分感兴趣。”

    苍怜不由好奇问道:“什么啊?”

    陵天苏眸光闪过一抹深沉的幽色,启唇慢吐道:“白骨飞天道。”

    三女眼瞳骤然一缩!

    “白骨飞天道!”

    隐司倾面色微微有些发白:“你从哪里知晓此术的?!”

    苍怜隐隐约约猜出什么,深吸了一口气:“难不成……”

    “不错。”陵天苏点了点头:“我在观龙山幽阁之中,看到了石壁之上刻有万千推演图轴,轴结通天阵,推演了无数次,也失败了无数次,可我在禁室尽头却是看到了最终的结果。”

    陵天苏语调微寒:“那是无数白骨通天积累出来的飞升大道,白骨如山血如海!那个女人她想成神,而且是以灵界众生为代价!”

    隐司倾忽然起身,薄唇绷紧:“我要回凤陨!”

    陵天苏揉了揉额角,心道此话由凤凰你亲口来说,你师尊可未必会信。

    可他不愿伤隐司倾的心,起身笑道:“好哇,好哇,我同你一块去。

    隐司倾蹙了蹙眉:“不必,此事与你无关,我自己……”

    话尚未说完,小腹一麻,却是陵天苏一指无色缚符落在她的丹田气海之中,将她给点晕过去,面色深沉地将她打横抱起,安放在稻草堆上。

    苍怜心知他要做什么:“小妖儿……”

    陵天苏蹲在稻草旁,静静地看着她的侧颜,轻声说道:“我知晓她性子倔强,若是自己的事情倒也罢,即便是被那魔雨污染得痛死过去,她也会打落牙来和血吞,绝不会去麻烦恳请她的师尊,可若是事关凤陨安危,她纵然知晓自己见到枫瑟,会被她的师尊一掌毙命,她仍是要固执傻傻地回去。”

    陵天苏抬首理了理她鬓间的发丝,眼底有着怒其不争的怜爱:“可你明明……一点也不想回去的。”

    “所以,还是我替你走一趟吧。”

    苍怜酸溜溜道:“你对她可真好。”

    陵天苏回首冲苍怜笑了笑:“我以后也会对你很好的。”

    阿绾有些傻眼,这是什么花心大萝卜的发言。

    谁知她那傻师尊就偏偏吃这一套,还露出了甜甜的笑容,傻不愣登地说道:“我跟你一块去。”

    陵天苏缓缓摇首:“我一个人去,这里总要有一个人护着她才好。”

    说着,他轻笑一声:“还得将苏邪接走才是,留她一个人她会生气的。”

    实际上,他却是知晓,以青狐那个女人的谋算,不可能不知晓他们需要凤陨宫内关于大轮明宫的记载典籍。

    九齐山上,必然陷阱重重,杀机四伏。

    那个女人那么想要苍怜死。

    他的女人,怎么可能让她身涉险地。

    这其中的门门道道不仅陵天苏懂,阿绾自是也十分清楚明白,她再次重新审视这少年。

    忽然有些明白,师尊什么会喜欢他了。

    唯有反射弧极长的苍怜傻傻不懂。

    心道反正小妖儿和凤陨宫也没什么恩怨,况且苏邪也在九齐山上被那个女人当块宝似的。

    去借两本典籍自然不再话下。

    既然小妖儿这么重视冰块脸,她得替他看好了。

    出了破庙,告别了苍怜与阿绾,陵天苏手中拎了一个小包袱。

    是苍怜给他的,这段时间里,苍怜一直替他保管着凤凰给他缝制的小包袱。

    他取出其中的两块肚兜,以及铃铛。

    当他在合欢宗一战,魂飞魄散之际,九重鸣幻铃成了无主之物,也就随同离尘剑一般,自我封印了。

    可怜了铃铛里的小猫儿,在里面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怕是早已经哭晕在了小河边上了吧。

    看着手中两块柔软的肚兜,陵天苏下意识地摸摸胸口。

    曾经小妖女也赠了一块肚兜给他,他贴身收藏的,只可惜在那一战中,随着自己的肉身凋零湮灭。

    说来也是奇怪,川芜山上煞九幽的亡灵足足有着长幽境的修为,他以自爆灵魂与轮回才堪堪能够与它同归于尽。

    甚至可以说,他付出了难以挽回的沉痛代价灭掉一只长幽境的亡灵,救下苏邪,可以说得上是血赚。

    在最后神念归于天地的最后一瞬,陵天苏并不抱有任何希望,能够有一线生机。

    妖骨以熔,灵魂已灭。

    可在无边无际的混沌之中,他莫名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感应召回。

    能够活下来,守住魂魄,的确十分出乎他的意料。

    凤凰说他命魂已碎,虽说不知会留下何等隐患,可到目前为止,陵天苏并无感到一丝不妥之处。

    只是……关于入世以来的记忆,却是有一部分莫名的断断续续难以连接,就好像有一部分被人强行抽离,空白了出来。

    有心想要去捕捉这些,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陵天苏不再坚持执着。

    有过一次教训的陵天苏学乖了,将这两块肚兜珍藏在铃铛之中,并取出许久未用的凛冬与霜叶。

    腰间配刀,身后负剑,他又成了当年永安城的叶家世子。

    并未惊动铃铛内的小猫儿,如今他四面受敌,小猫儿上次在镜渊魔自爆之中伤势沉重,想必至今尚未痊愈。

    既然是他唯一的小徒儿,自然没有必要将她拖入这滩泥水中来。

    陵天苏抬首,看向黑夜沉沉地茫茫云海,一步朝着月色踏出,已是百米之外。

    ……

    ……

    人间,永安。

    暂时迎来了短暂的春夜与明媚,接连数月的暴雨连天,总算是稍有停歇。

    但这些,却不是苏家家主苏安的功劳。

    在叶家世子妃的治疗之下,本油尽灯枯的苏安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恢复如初。

    他曾多次请求先祖显灵,庇佑大晋,修复社稷山河图。

    可天生大帝是何等的存在,在神界以风流之名著称,四处播种留情,光是膝下儿女孙辈,都是遍布各方星域。

    他的子孙后代若是真正要计算起来,怕是都能够组建出一个小国了吧。

    这位神尊大人的脾性,简直比顾瑾炎还要顾瑾炎。

    顾瑾炎虽说为人风流,祸祸了无数女子,但也从未听闻过他将那家姑娘肚子给搞大过的。

    这位可倒好,儿女子孙成群,搞得现在神界各方天域之中的神族子民们,在追求道侣之前,都要先要将对方身世查的知根知底,以免撞上了本家。

    神界尚且一屁股的风流债都还未偿还完,怎会理这凡间的遗嗣。

    且苏家万年以来,体内神血也日渐稀薄,纵然是那位神尊大人十分看好的苏天灵小姐,如今也年芳十七,并未见得觉醒神尊血脉。

    自然不会屈尊降贵地再次坠凡理会这红尘俗世。

    只要苏家血脉不散,大晋亡不亡的,恐怕这位神尊大人还未必真的会多加上心。

    大晋万数子民心道这可真是一个笑话。

    叶家世子为了带回这位苏家家主,都丢去了性命。

    却不曾想,也是枉费性命。

    有人说,这场祸连数月的雨停的甚是及时,由星父大人占卜所知,在二十九日之前,灵界三尊共同请雨授道,招来神灵天雨十六日。

    以至于人、妖、灵三界雨露,皆被借入那云海结界之中。

    暂且免去了大晋的暴雨连绵,为接下来的战事,获得了极大的喘息与帮助。

    听雨轩,幽室内,一豆灯火幽幽明明。

    骆轻衣脚下趴着一只斑斓猛虎,正打着盹儿。

    那双青黑的眸子一派空洞,早已失去光明,严重破损的手指轻轻搭在身前白玉床上女子雪白皓腕之上。

    玄侍首领林淡心面色微微透着一股难得的紧张,立在骆轻衣身后,小声问道:“如何?她何时能醒过来啊?胎儿还稳定吗?”

    (ps:没有,北北没有断章,也不是因为骆姑娘故意断章,绝对没有,然后……弱弱求订阅。)

第九百六十二章:手中罗盘

    骆轻衣缓缓收回手指,一个简单的元气探体搭脉,都仿佛耗尽了她极大的心神,张了张唇,正欲说话。

    忽而眉头一蹙,面上的痛楚极难掩饰,她捂唇沙哑剧烈低咳起来。

    很快,不大的幽室里就泛起了淡淡的血腥之气。

    平日里素来与她不大对头的林淡心听到她这撕心裂肺的低咳声,一颗芳心都紧紧地揪了起来。

    她赶紧蹲下身子,用帕子擦擦她指缝唇角的鲜血。

    看着她面上难以掩饰的死灰之意,林淡心有些生气道:“吴婴太子都将冷炎灵蓬给你了,为何还不服用?!你当真以为凭你自己,能撑得下去?!”

    骆轻衣微微苦笑,语气中带着一丝埋怨:“我也想用啊,可是谁叫你乱翻我药经的。”

    林淡心叹了一口气,有些委屈:“这是叶公的命令,而且我也不想你死啊,你可是我们的世子妃。”

    听到世子妃三字,骆轻衣眉角微不可查的轻动一下,她笑了笑,没有说话。

    林淡心有些不甘心,再次劝慰道:“其实你可以放心服用那冷炎灵蓬的,虽说叶公知晓你服下以后会将你送到吴越皇宫去,这样也很对不起世子殿下,但轻衣你始终没有承诺过世子殿下什么的啊,也不算对不起他的。”

    她继续昧着良心,循循渐进道:“而且我也见过那吴婴太子,所说眉眼生得冷戾阴柔了些,但模样也是难得的人间绝色……”

    “行了,你不用说了,将盒子拿过来吧。”骆轻衣无奈地笑了笑,打断道。

    林淡心眼睛一亮:“你终于想通啦。”

    骆轻衣接过她递过来的盒子,将盒面打开,一股浓郁的冷炎气息扑面而来。

    幽寒之中有带着内敛的灼息,冰与火的两种元力属性 交织不断。

    其中安放着的,是一枚冷莲,色泽如白玉,莲蓬之中内嵌着九颗莲子。

    每一颗莲子都灼灼的燃烧跳跃着一簇玉白的冷火,九颗白玉似的莲子尖端分别渗出一缕殷红之色,色泽如血。

    骆轻衣残破的指尖轻轻拨弄着那九簇火焰,空洞无光的青黑眸子有着无奈的决然。

    她缓缓拾出一颗莲子,凑近唇畔。

    她轻轻一笑,笑容依稀能够看出她当初的几分影子:“三个月了,真的好痛啊,撑不下去了。”

    “可是……”她声调忽然微弱了几分:“我若是撑不下去了,他的孩子怎么办呢。”

    不吃这颗莲子,身子很痛,已经到极限了,若再是强撑,今夜便是她的最后一夜。

    吃下这颗莲子,依旧会很痛。

    但是她能够为他的孩子,多争取一些时间。

    再将莲子送入唇中前一刻,骆轻衣朝着林淡心微微一笑:“若是这孩子有幸出生的话,到时候你帮我在他屁股蛋上甩两巴掌,实在是太会折腾人了。”

    我其实……真的很累了啊。

    林淡心眼眶有些发热,嗓音哽咽道:“骆轻衣你当真是我林淡心这辈子见过最好的女人了。”

    骆轻衣咽下口中莲子,那股狂暴的冷炎力量一下子在她胸腹之中爆炸开来。

    那是结合了古老神兽应龙的龙炎吐息灵

    威,再加以结合灵蓬的冰霜极寒之意。

    两股交织而庞大的力量,绝非一个安破境能够承受住的!

    但莲子尖端,却有一滴指尖血,含有一抹温醇的力量,小心温柔地呵护着她体内的重要心脉,避免那股狂暴的力量彻底摧折她的身躯。

    骆轻衣痛苦低吟一声,额角青筋暴起!

    难受控制的身体倾栽下去。

    林淡心下意识地伸手去扶,可下一刻,手臂骤然一紧,却是被她颤抖战栗的手掌死死扼住!

    她满目担忧地看着骆轻衣,只见她面上神情十分痛苦,却是没有呻吟惨叫出声。

    似是在极力隐忍这某种灼心寒魂的疼楚。

    原本就青黑一片的眼瞳此刻更是晕染开了一滩血红浓稠的色泽,大量的血花自她双瞳之中绽放泊泊溢出。

    她无处宣泄这份蚀骨锥心的痛苦,只能够死死地扼住林淡心的手臂,指甲深深凹陷至她的衣衫肌肤之中。

    林淡心无法想象,虚弱到这般地步的她,竟然还能够发挥出如此令人疼痛的力道来。

    可见她此刻身体之中,爆发的痛楚惊人到了一种难以想象的地步。

    看到她隐忍咬唇,唇畔都咬的鲜血淋漓,林淡心简直要心疼坏了。

    她赶紧扶好骆轻衣的身子,触手之间,更是被她身子的体温吓坏了。

    一会冰冷得像千年玄冰一般,触手如万道冰针扎掌一般刺痛。

    一会滚灼如火山底部的岩浆,体温高得吓人。

    没过一会儿,她扶着的凋零女子就开始浑身痛苦痉挛,整个人透着疯狂窒息的无助。

    青红交织的肌肤里,时而喷涌出一抹莹白的流火,流火之中包裹这鬼子菩提的漆黑毒雾。

    这种最为强硬的生生拔除毒素的方式虽然最为简洁有效,却也极为痛苦。

    林淡心眼眶之中的泪水狂涌,将骆轻衣轻轻抱紧。

    痛苦的冷汗将她衣衫尽数打湿,双眸之中流溢而出的鲜血难止,打湿了她的下巴与衣襟。

    她整个人倒在林淡心的怀中意识都渐渐不明,开始说起了胡话。

    林淡心依稀听到她模糊念出了当年黄侍首领的名字。

    但更多的,是世子殿下……

    林淡心一面流泪一面哼哼两声:“若是世子殿下还在的话,本姑娘非得逼着他也给轻衣你一个孩子不可!”

    说完,她垂头丧气下去:“只可惜……没有如果。”

    也不知时间过去多久,怀中的女子终于安静下来。

    她额角满是大汗,青黑的眼眸已经被那强烈的痛楚折磨得有些涣散凌乱。

    残破凋零的身体犹自在痛苦的余韵之中微微颤抖,她往林淡心的怀中有些无助地拱了拱。

    一只手掌攥紧她的衣襟,良久以后似乎才缓平气息,开口说道:“九儿姑娘暂时没有性命之忧,胎儿尚稳,但是千年醉恐是暂时无解,不过有一点很奇怪。”

    服下一颗莲子以后,骆轻衣面上的死意总算是淡去了几分,说话也恢复了几丝气力。

    林淡心眸光一动,轻声道:“哪点奇怪?”

    骆轻衣将脸颊在她衣服上

    蹭蹭干净,继续说道:“九儿姑娘她服下千年醉后,不似醉酒,反倒更似……回梦。”

    最后缓缓吐出的二字让林淡心心头一惊。

    “回梦?”

    骆轻衣揉了揉眉心,指尖尚且还在残余未散的痛苦冲击中微微颤抖:

    “不错,我原以为九儿姑娘是听闻世子殿下的死讯悲痛交加,难以承受便饮下千年醉逃避现实。

    不过,似乎是我想的太简单了些,这姑娘倒也着实隐藏的深了些,直至今时今日,我才发现一丝端倪。”

    骆轻衣有些不解,何以她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灵魂回梦。

    既然是回梦,她又是想……追溯些什么呢?

    不知为何,骆轻衣隐隐觉得此事定然与世子殿下有关。

    她语气忽然有些着急:“林淡心你快看看,九儿姑娘她身上有何异常之处。”

    骆轻衣双眸早已失去光明,无法视物。

    “异常之处?倒是没有,只不过这九儿姑娘从昏睡之日起,手中便握着一块罗盘。”

    “罗盘?”骆轻衣眉心一蹙,忙问道:“怎样的罗盘?”

    林淡心端凝两眼,确认后道:“是储忆罗盘。”

    “储忆罗盘?!”骆轻衣面色一变:“为何这么重要的事情从来不与我说?!”

    林淡心缩了缩脖子,有些委屈:“我……我也不知道啊,你……你别生气。”

    骆轻衣心绪渐渐难宁,储忆罗盘,是能够将修行者的一段记忆储藏至罗盘之中,再以元力催动激发,便可看到记忆之中所见到的景物。

    她沉声道:“扶我过去。”

    林淡心将骆轻衣扶到床榻旁。

    骆轻衣摸索着,指尖触碰到床榻上少女秀美的眉心处,她取出一根银针,低头喃喃道:

    “得罪了,若只是千年醉,尚可慢慢参悟如何去解,可若你在回梦过程中,灵魂遭受重创,即便是千年之后,也再难苏醒了。”

    说完,空洞的眼底一绝,落针如眉心之中,一股牵引之力自她之间绽放流溢。

    顺着银针缓缓侵入她眉心识海之中。

    “唔……”一丝低吟。

    牧子忧终于打破三个月以来的死寂安静。

    眉心之中掠出一抹微微痛楚之色。

    骆轻衣不敢再继续下针,赶紧抽出银针,落指搭脉,精纯的元力徐徐渡进。

    而床榻上的少女,也终是缓缓睁开了双眸。

    朝露般澄澈的眼眸在灯火的映照下透着微微橙光,光暖照人。

    她手掌紧紧握着那枚罗盘,好似握住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一般。

    少女面上微微有些迷茫混沌,支起身侧眸看着床榻边上目光空洞且关切的年轻女子。

    她揉了揉额角,蹙眉道:“你是……骆轻衣?怎么变得这般模样了?”

    骆轻衣还未说话,一旁林淡心却先炸了:“什么骆轻衣,这位可是叶王府的世子妃,你说说你好端端的没事喝什么千年醉,真是给人平添麻烦?!”

    “世子妃?”牧子忧眼瞳掠过一丝茫然,随即抬首看着骆轻衣,嘴角伤情且苦涩:“你同他成亲了?”

第九百六十三章:小咒言术

    骆轻衣:“我……”

    出乎意料的是,牧子忧并无多大反应,朝露般的眸子却是染上了几分柔和的凄清。

    她缓缓抬手,指尖覆上她尽毁的容颜:“倒也难为你了。”

    骆轻衣微微一怔,旋即柔声说道:“九儿姑娘……”

    牧子忧眸光一动,声音却是比她还柔软一些:“唤我子忧吧,他就是这般唤我的。”

    骆轻衣心中一时怅然:“好,子忧,我且先问你一句,你何以要借助千年醉的力量来入境回梦?”

    手掌里握着的罗盘忽紧了几分。

    牧子忧呼吸明显停滞了一下,绝俗倾城的容颜之上浮现出几抹阴霾之色,她喃喃说道:“我同他有过约定的,我会帮他寻回娘亲?”

    “世子殿下的娘亲?”骆轻衣心口一紧,忙问道:“世子殿下的娘亲怎么了?”

    牧子忧见她面上乏倦,便起身将骆轻衣扶至踏上来,让她躺在自己的身旁,轻声说道:“他的身世你应该也多少清楚一些,他的娘亲是妖,九尾狐妖,我同他娘亲一样,亦是九尾狐妖。”

    平静地述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令林淡心与骆轻衣心间俱是一颤。

    “我的家族与他的家族隔着血海深仇,其中有太多不堪的阴秽狡事,我不想多提……

    九尾妖狐血脉特殊,凡是觉醒九尾血脉的妖者,之间必然有着一定的微妙感应,我入永安,藏身至听雨轩,一是为他而来,二是想要借助听雨轩的暗门势力替他寻回生母。”

    说道这里,她吸了吸鼻子,眼眶微湿:“我知道的,他自幼娘亲不在身边,一个人在天凰山上长大,因他半妖身世,总是免不了要被族中他人奚落排挤。

    当年在狩山之中,他昏迷时分下意识的喊着娘亲,从那时起,我便起誓,不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会替他寻回母亲。”

    骆轻衣安静聆听,在少女柔美的嗓音之下,她眉眼亦是愈发柔和暖人。

    她忽然觉得,世子殿下身边有这么一位姑娘,痴痴地喜欢他,守护他,等待他……

    真的很好。

    两人都这么好,或许他们才是天生一对。

    若是世子殿下没有死,想必她才是当之无愧的世子妃吧。

    “三个月前,所有人都说他死了,魂飞魄散,可我不信,当年在天凰山上那般绝境之下他都能够活下来,我不信他会死。”

    骆轻衣手掌忽然一软,却是被她轻轻握住,牧子忧微笑含泪道:“除非我找到他,亲眼看到他成了灰,成了土,不然我是不会信的。”

    骆轻衣轻声嗯了一声。

    牧子忧正色说道:“可是在三个月前,我还没来得及出发,便感应到了来自另一道九尾血脉的强烈呼应,那感觉太过于强烈激动,但我捕捉不到来自何方,但也知晓,定是他的娘亲出事了。”

    骆轻衣侧了侧身子,手掌轻抚牧子忧的脸颊,轻轻一笑道:“所以你便饮下了千年醉?”

    牧子忧点了点头:“千年醉虽是醉人,却能助人回梦,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十分重要,已经不是关乎狐妖九尾一族了,此事已经足以牵扯至七界。”

    她面色十分凝重,朝露般

    的眸子醉意开始上涌。

    骆轻衣一针不过是将她短暂地拉回了现实,并未解除千年醉的醉毒。

    她仍自强撑醉意道:“他的母亲在灵界,但并非本意去至那里,具体在灵界何处方位,还得待我继续探查。

    我看到九尾狐前辈她被关押在一片幽冥夜晦之地,有着万道幽紫大阵将她镇压,阵光正在剥夺她的妖魂与本源,蕴养无数……唔!”

    话语骤然中止,她就仿佛被什么极为可怕的力量窥视压制一般,无数之后究竟是何,竟是无法将之说出。

    骆轻衣眼眸深眯,却是没有继续逼问:“这是小咒言术,有人在干扰你。”

    牧子忧神色痛苦,握紧了罗盘,继续说道:“我还看到有无数幽针扎进她的妖魂之中,正在……唔……他们想要将她炼制成……

    前辈的状态极其不好,好似陷入某种癫魔的状态,我还看到一个人的脸,那是……咳咳……”

    想要说出那人模样,却是如遭重创,好似触碰到了什么禁忌,牧子忧咳血不止。

    她神情痛苦道:“在小咒言术下,我无法口述太多,我回梦窥测到的记忆都会尽数刻入这罗盘之中,希望到时候对你们有帮助……”

    话语之声逐渐微弱,那双好看的朝露眸子也逐渐迷离涣散,轻轻握着骆轻衣手掌的那只玉手也渐渐无力。

    骆轻衣松开她的手掌,双手捧过她雪白的脸颊,认真说道:“子忧,我接下里要说的话你必须每一个字记在心里,你现在可以睡过去,但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终有一日,我会让你彻底清醒过来。”

    “保护好……自己?”牧子忧眼眸逐渐阖上,轻轻摇了摇脑袋:“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骆轻衣咬了咬唇,道:“你与世子殿下他……是否有了夫妻之实?”

    牧子忧微阖的眼眸睁开了几许,实在不解她为何会突然有此一问。

    但实在抵不过身体里传来的醉意侵蚀,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嗯。”

    骆轻衣青黑色的眸子似有一阵柔和的光芒荡开,她朝着牧子忧轻轻一笑,轻声说道:“子忧,你知道吗?你有孩子了,是世子殿下的,所以我不许你出事,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孩子?”意识逐渐空濛的她足足发应了三息才反应过来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朝露似的澄澈眸子猛然张大,其中含着无限的惊喜与希望,她开始语无伦次:“你……你……你是说我,有孩子了?我和他……有孩子了?”

    骆轻衣用额头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

    见她高兴心中也替她感到开心。

    这份笑容或许也是这三个月以来,唯一的明媚阳光了吧?

    “是啊,是世子殿下……和你的孩子。”

    牧子忧再也镇定不下来,她手掌缓缓抚上了平摊的腹间,微微合上眼帘消化着这个惊人的事实。

    睫羽微微颤抖,缓缓勾起的唇角含着柔情与蜜意。

    我和他,的孩子吗?

    她的腹中,正在孕育着新的生命。

    他曾经对她说过:子忧,给我生一个小狐狸吧。

    如今,她算不算是……兑现了一个跟他的承诺

    她低眸笑着,可是笑着笑着,眼角的泪水却是无声滑落。

    含着笑,含着泪,睫羽渐渐安宁不再颤抖。

    她最终,还是陷入了千年的梦境之中。

    骆轻衣缓缓松开她的身子,重新坐直身子,目光空洞的‘凝视’着虚空。

    她唇角含着一抹凄婉的笑,歪了歪脑袋:“忽然,好想吃糕啊~”

    可是,无人喂她甜糕了……

    ……

    ……

    火离曜月,大殿巍峨。

    在煌煌天火之中,那座大殿宛若浴火重生的神凰,古老而强大。

    陵天苏一双湛湛蓝瞳,早在风雨之中洗练得深沉幽蓝。

    当他踏足九齐山上三千白玉台阶时,万千古老剑阵如雨一般朝他纷纷撞来。

    虽说凤陨宫山门之中的剑阵极为强大复杂,但陵天苏若是有心想破,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他深知接下来会有苦战,不宜再次浪费精力。

    脖间玉魂闪烁,成千上百的强大剑阵纷纷避让开来。

    他轻松踏上台阶,终是来到凤陨宫神殿之前,神殿所在之处,正是九齐山主峰之首的通天峰。

    这里,距离天道很近。

    但陵天苏不喜欢这里,因为他深知,那个连小葱韭菜都分不清的笨凤凰,一定不喜欢云端里的天道。

    她更喜欢人间烟火,十月风雪,万里桐华。

    大殿之前,白茫茫的人海,皆是凤陨弟子。

    枫瑟一袭华美金色长裙,依旧那么的高高在上,冷艳动人。

    她立于众多弟子前端,一双冰冷无情的杏眸深深凝望着古道上步步而来的少年。

    可是陵天苏却没有看她,而是将眸光转道她的身侧,那张金凰神座之上的盛装少女身上。

    少女眉眼之中有桃花潭水深千尺,汪汪泽泽最是清澈潋滟。

    不是小妖女苏邪又是谁。

    她身上穿着的并非平日惯来穿的白衣,而是凤陨宫专有的白色道袍。

    比起寻常凤陨弟子,她这一声道袍更显奢贵华美,以金丝镶边,神凰绣尾,一头青丝拢成一个高高的马尾,以金色冠冕束起长发。

    看着倒是一副十分尊贵的打扮。

    可落在了陵天苏的眼中,她却更像是一个任人摆布的精致人偶。

    套上好看华美的衣衫,配上名贵的玉佩,束着灵界最尊贵的冠冕,坐在那高高在上的御座之上,看似光辉万丈,亦如云端上的神女。

    可他绝知道,苏邪最讨厌的,就是任人摆布了。

    他在看苏邪的同时,苏邪也在打量他。

    陵天苏朝他露齿一笑,笑容说不出的春光灿烂,念出了一个久违的称呼:“小妖女,这些日子下来,你有没有认真听我的话,不去采补其他人啊?”

    苏邪眸光顿时大亮,又惊亦有喜,但她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朝他勾人一笑:“你一个人便足以喂饱我了,又何必去捡芝麻仍西瓜。”

    此言一出,全场轰动!

    (ps:感谢小望的大额打赏,今天加更,嘤嘤嘤。)

第九百六十四章:连战五日!!!

    什么?!苏邪小师姐居然与那冥邪的妖宠……双修过?!

    大师兄辕一心都碎了,他好不容易放下执念,沉沦到下一个感情里,如今突然一句话,又让他道心不稳起来。

    枫瑟宫主柳叶眉威严一蹙:“放肆!污言秽语,休要脏我凤陨门楣!”

    一句之言,饱含神游威压。

    而攻击对象,正是陵天苏。

    陵天苏闷哼一声,唇齿溢血,差点被她一言逼回台阶之下,可颤抖欲退的双腿偏偏就如生了根一般,死死地驻扎在地!

    他一步未退,反而更加逼近三步,目光森然如子夜凶狼,死死凝视着枫瑟。

    眼瞳深处没有恨意,只有无尽冰寒凶杀:“凤凰是你亲手养大的,我不好从你手中抢,如今是你不要她了,合情合理,我可以将她珍藏于袖。”

    枫瑟心头微惊,虽说这小子小小年岁便有着通元之境十分难得。

    可再难得,他也不过是通元之境,能够在她神游一言威压之下硬抗且不退反进,着实令人意外。

    鲜血顺着他的下巴一缕缕地淌下,可陵天苏仍在不断朝着枫瑟逼近而来。

    他幽蓝的眸子簇出劫火的光辉,冷冷启唇道:“可是苏邪,是我的人!你也敢打她的歪主意,是不是过分了些!”

    苏邪顿时不满说道:“喂喂,陵陵我可从来没承认过是你的人哦,虽然我们睡了一觉,可你才是我的鼎炉。”

    全场再次轰动!

    听到两人亲口承认,果然……是真睡了吗?

    枫瑟眼底一寒,杀机森然毕露:“竟然是你坏她身子!我凤陨之人,岂容你相欺!”

    指尖凝聚出一团金色火焰,炎炎的神圣气息蔓延开来,惊天的气势在她指尖骤然磅礴起来。

    虽是极为简单的灵罹指,凤陨内门弟子皆会的一道指法,可由神游之境的枫瑟宫主施展起来,却与有着云泥之别。

    众人光是望其指意气势,都不由为之心悸难受。

    这少年又如何抵挡得住?

    可苏邪那满不在乎的声音居然还能够轻松响起:“枫瑟宫主啊,你这火气可撒得着实冤枉了些,我乐意被他压在身下欺负,我爱死了他在我身上有力驰骋,这是闺房之乐,你未免也有些太多管闲事了吧。”

    凤陨宫一众弟子,皆修清道,远离红尘,曾几何时听闻过这般放浪不堪的言语。

    一时之间,一片身穿白衣的女弟子们都羞红了脸,心道这苏邪小师姐当真是好邪性啊。

    师尊可真是有得头疼了。

    “闭嘴!!”一张阴沉的脸亦是涨红大怒,指尖流火激射而出。

    恐怖的攻击瞬息而至,神游之境太强大了。

    两个大境之隔,纵然是随手一击,也绝非陵天苏能够接下化解。

    在心含深深嫉妒的辕一期待目光之下,陵天苏双眸大睁,其中似有诸天电光闪过。

    闪电很快被金色的光辉所替代,幽蓝的眸子化作一双神圣的黄金之瞳。

    两簇金色灵火自他眼窝之中熊熊绽放。

    他锋冷的薄唇微启,吐出一个音符,不似人间大地上的任何一个语言。

    音符裹挟着神祗才能拥有的气息,将那一抹指意撞得飞散成无数金色流光萤火

    他唇中吐出的力量散去,而枫瑟一指之威也抵消大半,余下小半仍是没入他的肩头之中,炸开一蓬血红。

    再度负伤。

    可他仍在前进,脚下飞洒着猩红点点的鲜血,染红了白玉铺就的大地。

    苏邪眸子深眯,平稳地呼吸声也重了几分。

    辕一看了一眼苏邪的面色,声音复杂道:“苏邪师妹,其实我对双修之道也十分感兴趣,日后我们同宗同源,师兄修为也比这小子高深不少,你若是……”

    苏邪冷冷一笑,桃瓣的眼眸说不出的冷嘲,斜斜地瞥了他一眼:“快别若是了,陵陵是我见过最强壮,最有力,最**的鼎炉了,他能够连战五日剑不折,你能吗?”

    这般污污的言语,还真不知叫辕一如何去接。

    他一甩宽袖,冷哼道:“夸大其词。”

    而他身后的一众女弟子们,早已经以手捂着羞红的脸。

    可听到那‘连战五日’之词,她们又忍不住张开指缝,目光偷偷打量着那个背剑挎刀少年。

    不过偷偷扫看一眼,眼睛里的羞意更浓了。

    苏邪朝他眨巴眨巴眼睛,浅笑嫣然:“自己短小无力也见不得别人腰子好?我亲身体会过的又何须骗你,当然了,你若是不信,可以问问你的隐小师姐,她也是深有体会哦。”

    辕一面上表情更是如同吃了苍蝇一般,又青又绿:“胡说八道,那冥邪不过是血脉污浊,隐司倾的性子,我还是知晓的,断不可能!”

    苏邪哎呀呀一声:“哦,对了。”

    她一扭小腰,就不知从哪摸出一颗浑圆硕大的夜明珠来,在他面前晃啊晃:“你瞧瞧这夜明珠,它啊,又大又圆又亮呢,你的隐小师姐都爱哭它了呢?”

    虽说话语无厘头了些,可那暧昧的小眼神足以说明一切。

    辕一眼角被那夜明珠内散发的光深深刺痛。

    枫瑟捕捉到了他眼底的金色流火,更听懂了他舌尖含绽的神奇音符,眼瞳剧烈收缩之下,声音剧哑:“凤凰灵火?太古神诀?”

    陵天苏所施展的,正是凤陨宫本源功法,太古神诀上部心经,《焚天》。

    头一次施展便成功,这并非是运气。

    陵天苏浅浅眯起眼瞳,金色的瞳仁让他眼神宛若回到了千万年以前,那般的冰冷无情。

    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之下,枫瑟心头莫名一颤。

    就是这么一颤的功夫,陵天苏已经逼至她的面前,一双金色的辉煌瞳子倒映着枫瑟的脸。

    众人心头一惊,暗道这小子该不会如此的不知天高地厚,竟要向师尊出手吧?

    “啪!”

    一声响亮的脆响!

    整座九齐山上所有的凤陨弟子齐齐僵住,宛若雷劈一般。

    不包含一丝元力的一记耳光,就这么重重地抽到了枫瑟的脸上,将她头给打歪了三分。

    而他们的宫主大人,从方才起就不知在发呆个什么劲,居然也不躲不闪?!

    诡异至极。

    陵天苏揉了揉掌心:“一口一个我脏她身子,男欢女爱本就是天经地义,你说我欺她那更是可笑至极,你若是松开苏邪身上的禁制,倒是可以瞧瞧,她是愿意跟我走,还是继续呆在你这里做什么凤陨亲传弟子!”

    枫瑟眼底已经翻涌出了滔天怒火。

    她任道几千载,还从未有那个小辈,敢当众如此羞辱她!

    可她还是强行憋下了心底的杀气,目光森然地盯着陵天苏。

    冷声道:“你应该知道,在灵界有很多人想要你的性命。陆姬晨与武寒醒皆对你下了必杀帖!今日当你踏足这九齐山,我便不可能让你活着下山!”

    苏邪眯起好看的桃花眼,轻笑道:“宫主大人别这么大怒火嘛,和和气气不好吗,我苏邪挑选的鼎炉天下一绝,我看在你对我这~么~好的份上,也不建议让你也尝尝鲜。

    毕竟孤独寂寞了一万年,女人空虚起来的戾气的确是很重,让陵陵给你泄泄火,你肯定会迷恋死他的,就不会整日想着打打杀杀了,多好。”

    全场弟子皆被她这一句口无遮拦的大胆发言惊得屁股蛋悚凉。

    你开自己的玩笑气宫主也就罢了,怎么还把这污秽的玩笑开到了师尊身上?

    陵天苏似笑非笑地偏头看了一眼苏邪:“我家小妖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了啊,是糖葫芦不够甜了吗?”

    苏邪小脸一僵,面色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臭。

    枫瑟决定对着妖女的话充耳不闻,虽然道心动荡的厉害。

    可她面上却是稳如老狗一般,一派深沉:“少年,本座观你资质不错,小小年纪能够领悟灵火真谛,你若愿意加入凤陨门下,本座愿意收你为亲传弟子,待遇甚至可与苏邪一样,本座亦不会阻拦你们之间的往来。”

    一席话说得慷慨大度,好一个一派宗师的气度。

    陵天苏冷冷一笑,正欲回怼,却不成想凤陨宫山门之中,还是隐藏着一些口无遮拦的猪队友。

    例如那位田七长老。

    只听得她一声惊呼,甚是吃惊的道:“天呐,宫主师姐你居然收男徒?!该不会是真如苏邪小师侄所言,空虚寂寞太久,打算拿这小子泄泄火吧?”

    长老一言,信服度大大的提升。

    一众弟子屁股蛋再次悚寒。

    辕一掩目无声落泪。

    完了,宫主大人都看上这小子的‘连战五日’了。

    枫瑟周身气息再度狂暴起来,一个强悍的眼神杀过去,田七长老呻吟一声连连后退,已是重伤。

    田七长老一边咳血一边后跌,众人皆知宫主大人正值盛怒,也无一人敢去搀扶。

    她呛咳出两口鲜血,一脸后怕:“恼羞成怒了,恼羞成怒了,惹不起,惹不起。”

    枫瑟杏眸更冷,看着陵天苏语调寒凉道:“你应该知道,若是你今日拒绝了本宫,接下来将面对的,会是什么。”

    陵天苏轻嗤一笑:“原来凤陨宫也不过如此,威逼利诱得来的弟子,你受得住这‘师尊’二字吗?”

    手掌压在凛冬刀上,态度已经决定一切。

    他目光幽然地凝望着这位灵界三尊之一的大人物,说道:“直接开门见山吧,我要关于大轮明宫的一切记载典籍。”

    枫瑟杏眸深处划过一丝无情的冷芒,启唇道:“你是为了那孽障而来?”

    拢于宽袖之中的右手手掌不自觉地微微摩挲一阵。

    陵天苏忽然很想再给这个老贱人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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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五章:说什么仙魔正邪

    枫瑟冷哼一声:“冥邪后裔,受神雨洗礼,纵然你倾尽所有,替她抗下灾劫,可她一旦身授神雨,神灵雨意净化污浊之躯直至归湮,也不过是时间问题,你觉得本座会给你机会翻阅大轮明宫历史典籍,找出破雨之法不成?!”

    陵天苏垂下眼帘,淡淡说道:“神灵天雨?虽然我知晓不论怎么解释,你也不愿再相信她。

    可是这场神灵天雨本就是一场阴谋,以逆轮十六夜轮转乾坤大雨,将一场神雨逆转为一场十六夜的魔雨侵蚀污浊灵台,造就成了现如今这般模样。

    她现在情况很危机,若你还念及这二十年来的师徒情分,还请你交出典籍记载。”

    枫瑟眼眸深眯,其中的冰冷怀疑丝毫不加以动摇:

    “可笑!神灵天雨是本尊亲自授雨请神,逆轮十六夜更是上古邪秘大术,早已失传,更何况命珠做不得假,其色污浊浓黑,岂是神灵血脉之色泽!”

    陵天苏目光愈发冰冷:“就算退一万步,她当真不是神灵后裔,可她从未做过为祸苍生之事,即便如此,你仍是要她死?!”

    枫瑟缓缓启唇,无情的声音让人唇齿生寒:“不错,生而为魔便是邪源之根,其行本恶,其恶必诛!此乃天道!”

    “天你 妈 的狗屁道!”

    陵天苏毫不留情面的怒斥道:“众生本无正邪对错,一切因缘生,万般不由人!世间没有对错,只有因果,说什么仙魔正邪,不过是世人的一场大梦春秋罢了!”

    枫瑟面色铁青,竟是被一个狂妄小辈给堵得哑口无言。

    陵天苏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今日来不是同你辩道的,彼岸阁内的那位主儿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你比我更清楚!

    你宁可相信她,也不愿相信自己的弟子,这些我都不同你个蠢货争论计较,你将典籍给我,等同交换,我赠你一场情报。”

    枫瑟面色冰冷:“我同你,没有什么可说的。”

    “白骨通天道。”

    简简单单五字,让枫瑟面色紧紧一滞,就像是被鬼掐住了脖子一般,不可置信道:“你方才说什么?”

    陵天苏眸光薄凉:“彼岸阁里的那位新主儿,如今筹谋的,正是此道,以天下苍生为祭。”

    “绝无可能!”枫瑟面容难看:“此术乃为大轮邪术,她不可能……”

    “是我亲眼所见。”陵天苏冷冷打断:“不论有没有这种可能性,但事关灵界苍生,枫瑟宫主应该不敢冒这个险吧?

    白骨通天道,须得知晓道图推演之法,才能够知晓破解之道,很不巧,在观龙山上,我将推演之法,尽数记在心中,枫瑟宫主以大轮明宫的记载典籍为换,并不吃亏。”

    陵天苏金色瞳仁微微闪烁:“并非我以着二十年来的师徒之情来求得你的同情,而是……一场交易。”

    枫瑟显然情绪波动极大,胸脯不住起伏,眼底阴晴不定。

    良久以后,她眼底迷茫散去,化作冷铁一般的无情森然:

    “万年之前,我亲手救活了那祸害,是我之失,是我之过,不管你小子今日所说种种是真是假,本座绝不会给那孽畜一丝的活路!”

    压刀的手骤然一紧,手背因为愤怒都突起了经脉,他压低嗓音:“这么说是没得谈了?”

    看着少年周身翻涌的寒意杀气,枫瑟蹙眉淡淡道:“杀气重,孽障

    深,虽说是个好苗子,却也需要好好管教一番。”

    陵天苏森然冷笑:“想将我管教得像你这般绝情寡薄?是不是有些异想天开了些!”

    拇指一推,刀出鞘一寸!

    森凉雪亮的刀光刺目耀眼,一股惊天的寒意自陵天苏体内狂涌而出。

    整座火离神殿都被一股霜白之意侵压而下,脚下大地更是漫起了令人心窒的寒意。

    足足方圆百里,蔓延出惊人的寒霜,翻涌如雪山崩塌张狂。

    一些实力低弱的弟子,皆在这恐怖的寒意之中冻结成霜。

    一声声痛苦惊呼,犹如浪潮自枫瑟身后叠响而起。

    水种之力与凛冬刀属性相辅相成到了一种极致的状态。

    连陵天苏自己都大吃一惊,如此惊人的寒意竟是从他体内散发而出。

    许久不曾握刀,今日再御凛冬。

    竟是与当年,产生了绝然不同的心境。

    悄然内视,却是发现深埋于丹田气海之中的水种早已悄然进化。

    在一股强大磅礴的元阴气息包裹之下,那一颗水种早已凝结成冰。

    陵天苏忽然想起了什么往事,念及苍怜本体为何,心中一时释然。

    果然,太古大妖的元阴之力,妙用无穷。

    但深细一想,他记得在五曜神殿与苍怜一番双修之后,体内水种并无任何变化。

    想到这里,陵天苏冷薄的唇角微微一抽。

    果然……在他昏迷不醒的三日里。

    那个没节操的妖尊大人居然真的对他做了没羞没臊的事。

    感情她当初咬耳朵跟他说一天十次二十次竟然不是撒娇开玩笑?!

    大战临头,陵天苏没有来的屁股蛋一片悚凉。

    枫瑟冷哼一声:“当着本座的面,你以为你还有拔刀的机会?”

    她双眸微睁,身后那座被风霜压制火光的巍峨大殿犹如火凤涅槃复苏一般,光芒大盛!金炎冲天!

    一种令人胆战心惊的澎湃气势由虚无化作实体的金色烈焰,骄阳似火。

    方圆百里的寒霜之气骤然被逼回了凛冬刀中。

    冰冷杏眸含着浓郁的火光,她周身火焰颜色渐浓,仅仅一个眼神,便招来堪比天火一般的恐怖炎势。

    陵天苏灵台裂疼,烈焰热浪滚滚朝他倾席而来,浑身上下犹如烈焰钢刀割体体焚燎。

    这便是神游境吗?

    衣衫带着皮肉翻卷割开,血珠飞溅继而又被热浪蒸腾成一片血雾。

    手中凛冬刀宛若被可怖的烈火高温熔焊至死,不仅愈难抽出,反而在一股无形的巨力之下,反推回去。

    陵天苏眼瞳之中,流寒之意一闪!

    在火光映照下的俊秀面庞非但没有半分暖意,反而愈显冰冷好似冬夜寒霜。

    他并拢剑指放与唇前,一字吐出,饱含无上道威:“止!”

    一字止境!

    冰霜的气息自他周身荡开,就连他每一根头发丝都凝结出一派霜白之色。

    时光宛若静止一般,漫天流火气浪皆数冻结,就连空中飘浮着与火交织的微尘冻结光阴一般。

    天地之间好安静。

    寒霜烈火皆无声。

    唯有陵天苏手中的刀,一寸一寸,在烈火之中悄然出鞘。

    枫瑟前不久还说,在她面前,他无法拔刀出鞘。

    现下,他腰间凛冬强势破焰出鞘!

    周身霜寒之意无法成为守护他的身体,神游境对于通元境而言,就宛若不可跨越的山川和大海。

    天地堑,十万里鸿沟,岂是如此轻易可跃过的。

    灼热已经侵入骨髓,陵天苏放任不管,任由那炎炎烈火顺着他的血脉四处散开摧折。

    他能够感受到自己的灵魂在寸寸蒸腾,可他没有浪费一丝元力与守护自己的身体。

    全力一击的进攻,便是最有效的防御!

    眼神如他人一样,笔直前行!

    刀锋划破火海,在无数火星绵密之中,森凉的刀光划出一道凌厉的雪白弧线。

    宛若被天光开刃出的锋芒,携着雷霆万钧之势破开身前一切。

    面对这一刀,枫瑟神色淡淡,不紧不慢地一掌掀出。

    掌心拍在霜寒的刀身之上。

    陵天苏眼瞳大睁,只听得咔咔裂开之声,森凉雪亮的刀身瞬间宛若万火淬炼过一般,通红如岩浆。

    紧接着伴随心悸的碎开之声。

    凛冬刀终是……断了!

    三截断刃,犹自带着淬熔赤红之色,崩飞出去。

    灵气大散,一看便知报废到了无法修复的地步。

    磅礴的掌意不仅震断凛冬,更是随着刀身蔓延至陵天苏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从头骨到腿骨,再度熔裂开来。

    遭受如此重创,无人觉得这位少年还能够保持清醒的站立不倒。

    就连枫瑟,亦是如此想法。

    辕一眸光大亮,心中好不畅快。

    暗道此子狂妄无度,竟敢公然挑衅宫主大人,当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若是就此废在这里,便是再好不过了!

    头疼欲裂的陵天苏强行咽下一口逆血,幻杀术大开,掩去一掌天机。

    就连枫瑟都未曾察觉,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想到,在受此摧折重创下,这少年还会有着反击之力。

    嗤!

    刀刃入体!

    下手无比狠绝!

    谁也没有料想到,面对一名通元境的少年,宫主大人身上竟然会身绽血花。

    枫瑟愕然抬首间,温热的猩湿染红她的半张脸颊。

    杏眸下的黑瞳缩如针孔,肩膀处的烈刃入体之痛,并非幻觉。

    原来,是那本该倒下的少年,竟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左手握住了崩飞而出的一截断刃。

    以幻术遮掩,谁也没有察觉,无从反应。

    就这么狠狠地扎进了她的肩窝之中!

    滋滋的血肉炎灼之声。

    神游境的肉身,早已超脱**凡胎,坚不可摧。

    寻常通元境,纵然是正面全力一击,也未必能够伤她分毫。

    这小子倒是会投机取巧,竟然借助她一掌未散之威,借力反打,断刃之中的炎炎之威,一丝不减地尽数回馈与她。

    微低着头,看着少年握住断刃而鲜血淋漓直冒血雾的手掌,断刃仍自通红似火,恐怖的高温将他掌间骨肉都给熔烧。

    一眨眼的功夫,左手便已经融去了大半血肉,可见森然白骨。

    (ps:感谢书友stopslander的大额捧场,嗯,加更吧,还是。)

第九百六十六章:搜魂

    她无法想象,在狂暴气息包裹断刃之下,这少年哪里来的勇气,竟敢徒手去握。

    这是何等的狠绝,对待自己竟然都是这般无情残忍。

    迎上对方那双金色冰冷的双眸,枫瑟心底莫名一悸。

    因这一悸,她开始愤怒。

    她居然会畏惧一个小辈的眼神。

    想也没想反手一掌,轰在陵天苏的肩头。

    看着掌意呼啸而至,陵天苏飞快拔出断刃,不敢有丝毫大意。

    全身泛起一层青色的龙鳞,龙鳞密集汇聚与一处,虚幻的青光龙鳞在重重密集叠加之下,凝化成实。

    青玉一般的龙鳞宛若世间最坚固的铠甲。

    一掌轰在肩头,青玉龙鳞如玉碎一般分崩离析,荡然无存!

    而在凝实的龙鳞抵消之下,总算也是冲缓了这一掌的大半力道。

    陵天苏肩骨尽碎!肌肉以着一个恐怖的塌陷弧度深深凹陷下去。

    借着反震之力,陵天苏倒飞而出,在半空之中后翻几个跟头,控制好身形,勉强站稳落定。

    唇角鲜血狂溢,左手手掌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焚炽炎火肆虐之下,他体内极重的内伤开始爆发扩散。

    浑身骨头都在咯吱作响,体内血液沸腾难宁。

    熬出来的疼痛几乎让人神魂崩溃!

    他目光一冷,驭气召回残碎的凛冬刀,归入鞘中。

    比起**上的疼痛,他更心疼子忧赠给他的这把刀。

    枫瑟抬掌抚了抚肩窝处的伤口,鲜血沾满了手掌,眸光冰冷愤怒之余,还有一抹不易察觉的赞许。

    此子战斗力绝佳,擅长逆战,这股子狠劲是在腥风血雨的绝境中拼杀出来的。

    反观她凤陨门人,就要显得小家子气儿了些。

    不过,很遗憾。

    此子过于愚昧,非要立于黑暗世界之中,与光明为敌。

    “事不过三,本座对你出手三次都未能取你性命,这是你的本事,出于敬意,本座不会再出手。”

    淡淡扔下这一句话,她冰冷的目光扫视一众弟子:“就交给你们了,拿下此子,本座要活的。”

    田七长老小鸡啄米般的点了点头,舔着脸笑道:“晓得勒,晓得勒,活活嫩嫩的才好用来泻火,死得邦邦硬就要扫宫主师姐你的兴致了。”

    枫瑟好不容易稳下的心绪差点又给这货逼出了杀念:“本座是要搜魂取忆!此子口中白骨通天道非同小可!不得不防!”

    陵天苏冷笑一声:“原来所谓的名门正派,不过也与邪魔之流一样蛮横不讲理!”

    搜魂?

    就怕到时候搜出来的记忆,你无力承担!

    辕一大步踏出,目光森然冰冷:“弟子愿为宫主分忧,拿下此子。”

    他眼底一派狠绝,宫主大人要活口,不代表不能废了他!

    一个废物,他倒要看看如何博得苏邪师妹的欢心。

    纵然对于此子能够与宫主正面交锋三招,且伤到宫主大人,辕一自认为公平较量他不一定是此子对手。

    不过在方才一战中,这小子分明已经是重伤沉疴之身,如何能是他的对手!

    苏邪眸光凉凉地扫了一眼辕一,没有说一句话。

    可辕一后颈却是忽然刺痛,心生莫名寒意。

    枫瑟神色淡淡,对于以多欺少,她并无多大自豪之意:“去

    吧。”

    辕一面色凝沉,大步跨出,腰间凤剑应声出鞘。

    亲传弟子的每一把凤剑,皆出自与神火大殿的淬炼,以灵火锻造而成。

    立于九齐山中,凤剑能够发挥出空前的威力来。

    他十分自信,光是依靠手中武器,他便遥遥领占先机。

    对于气势凶昂的辕一,陵天苏直接忽视他眼底流露出的极度森寒,而是朝着苏邪方向走去。

    与凤陨宫谈不拢,他只能另寻办法。

    他就不信,天地之大,还找不出破解魔雨污噬之法!

    但是苏邪,他不能放任不管!

    辕一见他这般无视自己,居然还走近苏邪,当即怒斥一声:“大胆!”

    凤剑燎鸣,金色罡气充沛,直入云霄,将九齐山上的漫漫云层硬生生分开一道金色长线。

    从山的尽头划至海的尽头。

    辕一怒喝一声,苍穹上的流云狂卷而下,被剑气拨动,燃在一起,汇聚出一只巨大的火灵凤凰。

    蓄力不过短短几息,便已经势不可挡!

    枫瑟满目称赞地看着辕一年轻的背影:“以辕一当下年岁,便可轻易施展出凤陨亲传绝学‘凤火燎云’,实为不易。”

    凤陨宫大师兄亲自出马,对付一个重伤小子,很快便能分出胜负。

    果不其然,正如枫瑟宫主所预料。

    胜负很快分出。

    只见陵天苏什么也没有动,微微侧首,身后背负的长剑嗡然一颤,便化作一道青影,掠入长空。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辕一高大挺拔的身躯轰然倒塌,口鼻溢血不止,面上泛起极为浓郁不正常的赤红之色,正是血气狂乱难控之象。

    天空之上的火烧云很快淡去,重新化作了建绵起伏的重重云海。

    “花里胡哨。”陵天苏淡淡扔下一句,脚步未停。

    一宫之人,全部傻眼。

    大师兄就这么……败了?

    败的还如此轻易。

    一声清喝,一名千寻峰亲传女弟子,浑身上下透着通元境的气息,提剑而来:“小子休要放肆。”

    陵天苏冷冷斜了她一眼:“十三主峰的亲传弟子一起上了吧,大家时间都有限。”

    “小子狂妄!”

    “那你就领教领教我们凤陨的厉害吧!”

    整整九名白衣女子,身佩亲传弟子才有的凤寰青佩,齐齐压剑而立。

    并非陵天苏狂妄,而是正如他所言,他时间真的有限,离开凤凰越久,不安定的因素就越多。

    彼岸阁、隐世宫两方势力的人都在四处追杀。

    不在她身边,真的让人十分放心不下。

    一个个跳出来单打独斗,太浪费时间。

    他只能,将全部的压力与风险押注在自己的身上,才能够尽早回去。

    金戈交击之声很快激烈响起。

    九名亲传女弟子虽然个子挑出来实力稍弱于辕一,可九名就有着通元中境的实力,且无伤无损。

    而陵天苏多次出手,与枫瑟苦战,原本与苍怜一番双修大好的妖骨现下又已经被他折腾成了一副不堪的模样。

    九名女子布下玄妙剑阵,再结合山中大势,给陵天苏带来了极大的压力,九道身影你来我往,编织出密不透风的剑网。

    伤势趋渐难抗的陵天苏

    动作似乎也变缓了几分,好几次都没有避开杀机腾腾的剑锋。

    不多时,身上血口淋淋,再难寻出一片完好的肌肤。

    可是……

    陵天苏还有底牌。

    金色的双眸流溢过一抹诡异的光。

    在九道剑锋毫无死角地朝他急急刺来,避无可避!

    陵天苏面色平静,不见一丝慌张,他松开离尘剑,剑锋自行归鞘。

    他双臂大张,骤然抬起。

    一枚金色风环迎风大涨!

    魂器的力量催生到了极致,磅礴的火光将他笼罩其中,外界却早已是一片火海泛滥。

    九名女子皆被这股强大的力量当面扫中,手中凤剑飞快融成铁碎。

    接二连三的凄厉惨叫声不绝于耳。

    她们各自纷纷倒跌而出,就此重伤昏迷!

    枫瑟一双眸子霎时森然,死死盯着那枚圆环快速缩小。

    极富灵性的返回至陵天苏的手腕之间,散发出金色灵沛的光泽。

    风环乃是一对。

    阳环掌生。

    阴环掌死。

    此环威力极强,且富有灵性,乃是灵界炼器大师秋雨亲手为隐司倾量身锻造而成,练就成本命道兵。

    且此环发展空间极大,假以时日,凭借主人道法愈渐高深,更可挤身列入虚器之中,远非凤剑能比。

    凤环唯有认主方能受其驱使。

    那孽障!

    竟然将自己的本命道兵,赠给了一个少年!

    陵天苏垂下双臂,眼底的憔悴再难掩饰。

    一击逼退重伤九名通元,看似轻松强大,可他却也因此耗费体内所有的元力。

    但是他,终归是来到了苏邪的面前。

    那御座暗藏高深禁锢之法,苏邪看似行动自如,却始终无法离开那御座方寸之地。

    苏邪面色复杂,眸光寸寸流转在陵天苏遍体血淋的伤口上,一颗心揪疼起来。

    她抬眸看着陵天苏染血的面庞:“陵陵,你带不走我的。”

    陵天苏并非难以认清事实的人,他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点了点头:“想来也是。”

    苏邪心口一滞,并未因为此言语而感到薄寒,更多的是心疼:“你分明知晓,却还是一步步走到了我的面前。”

    陵天苏朝她笑了一下,面庞虽是染血,眉宇之间还有激战过后的肃杀余温。

    可是这份笑容落在了苏邪的眼中,却是极为好看的。

    他缓缓抬起手掌,指尖残留这温 湿的血迹,将苏邪鬓间一缕秀发挽至耳后,伏下身子与她平视道:“有些担心你,上一次在川芜山,吓坏了吧?”

    苏邪鼻尖一酸,眼眶有着微不可查的湿红,她抬手覆上他的手背,将他手掌轻轻摩挲着自己光洁的脸颊,鼻音渐起:“担心我做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陵天苏眸子里的金光透着一抹灼亮,他凝视着苏邪那双极是漂亮的桃花眸。

    口吻玩笑,眼神却是认真道:“还有,我想你了,想过来……亲亲你啊。”

    (ps:不成了不成了,昨天码字四点睡的,早上七点爬起来上班,我就知道要不妙,脑子跟要爆炸似得,今天不能码字了,狗命要紧,还有一更在凌晨,北北设置自动更新,就不艾特全员了,感谢小裤衩为北北组织的众筹活动,也感谢各位的支持与心意,半妖冲鸭!!!)

第九百六十七章:

    苏邪两帘深浓簌簌的睫羽下,一双墨黑的桃瓣眸子化作了细碎星点的光,好似风歌中的渔火。

    眼底的羞赧一闪而过,她是天底下最听不得情话的女子,同时,也是最会诉说情话的女子。

    她伸出纤长的玉臂,轻轻勾住陵天苏的后颈,将他揽近面前。

    四目相对之下,她眼神勾人的缠绵,细细地舔了舔唇畔。

    她梨涡深深,笑容浅浅:“好巧啊,我也是。”

    搭在后颈处的手掌微微倾压,她天鹅般的修长玉颈微探,轻轻吻上了她的唇。

    凉凉的,带着几分湿糯的气息。

    无数双眼睛,震撼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心道这对男女当真大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此亲热缠绵。

    有人鄙夷,有人羞耻,亦有一部分女弟子,偷偷暗羡。

    心道若是有这么一个人,愿意为她仗剑死战,带着坚定的步伐,刻骨的目光一步步来到她的面前。

    即便是用这珍贵的凤陨弟子名额来换,也心甘情愿。

    枫瑟嘴角抽搐,正欲呵斥一声够了!

    却不曾想那边吻得正值陶醉的少女举止更加过分起来。

    一只手掌捧着少年的面颊,另一只手居然悄然探入自己的衣襟之中,好一阵的摸索。

    五指无比灵巧的解了女子的贴身之物,飞快地塞入陵天苏的怀中。

    唇分,她朝着陵天苏眨了眨眼,指尖尚且停留在陵天苏的下颔处,暧昧的端着他的下巴,眼神甚是遗憾道:“只可惜啊,条件不允许,不然本宗主还真想就地将你给办了。”

    陵天苏摸了摸胸膛下的柔软,强且还残留着少女未散的体温,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眸光一动,面上却是未显分毫。

    轻笑道:“又送我这个啊。”

    苏邪斜咬着唇畔,眼梢微微上挑,更增添撩人风情:“上次送你的一条不是给烧坏了吗?你的小包袱里可是藏着两个女人的肚兜,又怎么能少了我苏邪的。”

    枫瑟终于忍不住了:“够了!”

    陵天苏缓缓起身,手指覆上苏邪被吻得娇艳欲滴的唇瓣,指腹轻轻的拭挲着她的唇:“我得走了,今日无法将你带走,是我弱小不够强大,不得不遵守这世间的规矩。”

    说着,他眼底冷芒掠过:“不过这种规矩,我很快就会打破,信我。”

    苏邪眼底浮现出几抹笑意,她微微压低脑袋,将他的手指咬含在口中。

    轻笑道:“陵陵一番话说得很是帅气,不过你似乎遗忘了些什么,纵然你想带我走,可我若是不愿,你便带不走我。”

    陵天苏指尖忽然一锐,却是被她一颗尖锐的小虎牙微微刺到。

    不痛,细微的锐利感反倒带着几抹**的味道,勾人到了心魄里。

    只见她眉眼弯弯,双眸之下似含潺潺溪水:“所以陵陵要赶快变强,唯有强大,才可以征服我,占有我。你若是能够不问任何人的意愿包括我,成功将我抢走的话。那么苏邪…

    …才是真正的属于你。”

    陵天苏也低头含住她纤长嫩白的指尖,咬下一个浅浅牙印:“好。”

    枫瑟言出即行,纵然心系白骨通天道,但她说了事不过三,今日便不会在对陵天苏再次出手。

    而十三主峰峰主却是可以拦阻,强行将他给留下。

    几名峰主强悍的气息渐渐涨起。

    田七长老解下腰间酒壶,送入唇中灌了一口,眼底掠起一团浓醉之意。

    她痴痴一笑,将手中视若如命的酒壶扬抛而起,清冽的酒水渐了那几名峰主一身,很快烈酒化作烈火,燎燃缠身。

    那几人勃然大怒:“田七你发什么疯?!”

    田七长老迷醉这一双眸子,平日里一贯浮夸调笑的眼眸难得地,也多了几分认真的嘲意:

    “各位老家伙要点脸面吧?那小家伙满打满算妖骨也不过十六,你们都一大把岁数了,还要群殴,丢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一口一个诛魔卫道,守护灵界,可本长老看到的,却是一个傲骨铮铮坚持守护自己所爱的少年,以及一个无辜的孩子因为他人言语便被你们便随意抛之!弃之!憎恶之!”

    田七眼底嘲意随着酒醉愈发深浓,唾弃道:“连本家之人都守护不好,更妄论守护什么天下!一个个自称什么道心高深坚稳,狗屁的坚稳!

    不过是心若硬石,一块冷冰冰的石头,绝情寡义,有什么好修的,太上忘情并非绝情!自己不去探究真相,还要将赴死上山告知事实的人百般刁难!恶心不恶心啊你们这群老东西!”

    说完,她踉跄几步,醉意大涌,就此伏在地上醉死过去。

    醉的并非是酒,而是失望无奈的心境。

    陵天苏看了一眼这位田七长老,倒是仿佛重新认识此人一般。

    枫瑟眼底风云变幻莫测一番,随即一声叹息:“罢了,让他下山,隐世宫的人马早已极其在山下,自有人拿下此子,不必让凤陨宫平白落得一个以众欺寡的骂名。”

    ……

    ……

    残破古庙,佛像金漆早已剥落,门窗被岁月朽坏,处处透着一片萧瑟景象。

    篝火燃燃,蛇妖主阿绾正在熬着一锅粥汤。

    腾腾雾气缥缈出一缕浓郁的药香,也不知粥水里加了怎样的药材。

    苍怜听着风外风雨之声,视线带着几许担忧,透过窗棂看着被漫天雨丝笼罩的黑暗世界,心情也随这沉重大雨一般压抑。

    距离小妖儿与她们分别,时间已经过去半月之久,可始终未归。

    而来自灵界五方的追杀暗兵,都好几次探查到这间暂时歇脚的古庙。

    若非阿绾以彼岸阁妖主身份出面周旋,她与隐司倾怕是早已暴露行踪。

    可即便如此,阿绾也顶着着莫大的压力,以及暴露的风险,此番下来,绝非长久之计。

    按照苍怜身经百战的多年丰富经验,若是在遭遇千军万马的纵横追杀,最理智的做法,绝不可在同一个地方长时间逗留。

    可若是她们就此

    离开此地,也会断了与小妖儿之间的联系。

    若是等不到他,在这茫茫万方势力的可怕追杀之下,再想汇合,必然是难上加难。

    一声隐忍至极的低咳之声,打断了苍怜的视线,她转目望去。

    惨败的古佛下方,白衣身影依靠墙壁而坐,清秀眉宇间的黑煞灼息浓郁到了肉眼可见的地步。

    一声低咳,让她捂住了唇畔,秀眉隐忍低蹙之间,污黑的血液很快染脏了她洁白的指缝。

    苍怜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冰块脸玉白精致的耳垂后方,自那处百汇穴慢慢蔓延而下的细细缕缕漆黑魔丝,心情不由愈发的沉重压抑。

    她取过阿绾递过来的一碗药粥,走到隐司倾的面前,用木勺盛满,喂至她的唇边:

    “热粥可以恢复体力,粥中加了净息草,虽说对于你体内的浊息用处不甚明显,却也聊胜于无。”

    隐司倾目光怔忡地看了一眼勺中热粥,没有拒绝,安安静静地咽下热粥,与半月之前坚定固执非要上那九齐山全然是两个模样。

    苍怜亦是大感意外,感叹一声后道:“原以为你醒过来会要死要活地上山找你师尊呢?”

    隐司倾低头咽着药粥,根根纤长而分明的睫毛顺服垂着。

    她淡淡说道:“既然是他不让我去,你必然是听他的话不会让我去,执意离开上山,必然要同你打上一架,我现下打不过你,又何必耗费你我的元力。”

    苍怜又盛了一勺,细细吹温,送入她的口中:“你倒是乖觉。”

    她凤眸微微一黯:“我已经给他添了很多麻烦,身后追兵重重,又何必在自添压力。”

    一旁静静烤火的阿绾也是忧心忡忡:“是啊,此地实在不宜久留,青狐肉身尽毁,这半个月以来不停地在寻找灵界资质绝佳的女子进行夺舍,足足折磨死了二十多名女子才找到一副合适的躯壳,怕是过不了几日她便能出关了,到那时……才是真正的死境之刻。”

    说来说去,她们如今最大的敌人,仍旧是那位彼岸阁的青狐。

    苍怜墨瞳深沉,喃喃道:“也不知道小妖儿有没有成功取到关于大轮明宫的记载书卷,冰块脸体内的浊息也不能再拖了。”

    阿绾叹息一声,拾过脚边的药篓,道:“我再去采一些药来吧?”

    三女心中清楚知晓,当日在彼岸阁的重重追杀下,即便是苍怜,也耗费了整整十日不眠不休,才彻底摆脱身后的追兵。

    而陵天苏一人独自上山,再要面对的,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彼岸阁。

    莫说这半月,在未来半年时间里,他能够活着并且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都是一件十分了不起的事了。

    阿绾背过药篓,刚一走至落败的门口时,便听到一串急促而凌乱的脚步声,踏碎了夜色,栉风沐雨而来。

    她青色竖瞳微微颤抖,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眸看着夜色雨幕之中被鲜血染得赤红的身影。

    浓烈的血气掺夹着冰凉的雨息扑鼻而来,那道跌跌撞撞速度却是奇快的身影不带一点挽回之势地狼狈撞入她的怀中。

    药篓落地,溅起一蓬尘埃。

第九百六十八章:归来

    阿绾下意识地将那湿漉漉的身子接住,连跌三步,回首朝着苍怜惊喜道:“师尊师尊,是师公回来了!”

    苍怜手中粥碗摔落在地,赶紧起身相迎。

    隐司倾一贯清冷淡然的面容也产生了一丝变化,亦步亦趋跟上苍怜的背影。

    苍怜只觉自己的眼睛被那鲜红的血色狠狠剜痛!

    只看到她的小妖儿浑身浴血,即便是漫天大雨也冲不散他身上不断渗出的殷红血迹。

    浑身上下条条道道的伤口深可见骨,有刀剑劈砍过的痕迹,有灵符炸开他皮肉的模糊血肉,整个人就像是刚从血池里捞出来一般。

    全身上下,竟无一处完好之地。

    尤其是腹部,洞穿了一个拳头大的血洞,从腹前到腹后,完全贯穿,更是不见其中的丹田气海。

    陵天苏身材本就生得偏瘦,半月不见,如此更是瘦了整整一大圈,更显羸弱憔悴。

    生得清俊的脸颊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在雨水的清刷之下,伤口外缘皮肉微微翻卷狰狞,顺着未干的雨水正渗着丝丝殷红鲜血。

    苍怜一颗心紧了又紧,寒了又寒!

    极夜般的眼瞳瞬间里,掠过无数刀光剑影的杀伐。

    陵天苏虚弱半睁着眼眸,一双幽蓝的眼眸看不到任何焦距,显然脱离的清醒的意识。

    可他仍自绝境喃喃:“抱……抱歉,身后还有几只尾巴跟着……”

    说完,一根紧绷的弦终于断了,眼前一派沉黑,就此昏迷过去。

    压在太古剑上的手掌狠狠一紧,苍怜眼底闪掠过森然的杀机,长幽气场横扫之下。

    她感应到了十里以外的两名通元,一名长幽气息,正在飞速朝着这里逼来,虽然有心探查陵天苏的伤势,但是那些尾巴却不容忽视。

    “一群找死的狗东西!敢伤本尊的小妖儿!本尊现在就灭了你们!”

    苍怜冰冷的目光淡淡扫了一眼阿绾。

    阿绾立即会意:“师尊你且去灭了那几个家伙,师公弟子会好好照看的。”

    苍怜离去后,阿绾半扶着重度昏迷过去的陵天苏,正欲将他小心安放在稻草床上。

    谁知下一刻,一双寒玉冰冷的手掌探了过来,接过陵天苏的身子,将他打横抱起。

    阿绾一脸愕然地看着眼前这名白衣女子。

    只见她眉目淡然,白衣纵然沾染上了少年的鲜血也依旧那么的清冽似水。

    虽说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可她那双墨色渲染的凤眸折射出的光却是前所未有的寒!

    阿绾没由来地打了一个寒颤,目光怔怔地看着这位白衣女子就这么抱着她的师公大人步步走上稻草堆那边。

    她并未完全将他放下,而是依着墙壁,两人身下垫着柔软的稻草,将他半抱在怀里。

    清寒的目光一寸一寸的凝视过他身上的每一道伤口,眼底愈发寒凉似霜,也不知是冷还是疼。

    修长冰冷的指尖先是极其轻柔地抚了抚陵天苏半边脸颊上的巨大狰狞血口,破坏了原本英俊面容的美感,但是并不难看,反倒添了几分血腥的野性。

    指尖微颤,又缓缓滑落至他的左手处。

    阿绾不知是不是看错了,好像捕捉道白衣女子凤眸之下爬上了一片细密的血丝。

    她缓缓低下头,阿绾再也看不见她面上是何神情。

    只看到她冷白如玉的手掌,轻轻覆在了少年已经不能称之为左掌的森然白骨上。

    指尖簌簌地颤抖着。

    隐司倾眸光沉凝,看着白骨森然不见一丝血肉,手腕间的白骨血肉相连之处,有着一道整齐残忍的切口。

    可以想象,当时他暴虐蚕食他手掌血肉的炎息何其可怕。

    他抵御不住那狂暴的炎炎之威,为了不让整只手臂血肉都被熔掉,便只能自己拔剑,削斩去腕间的血肉!

    纵然此刻陷入深度的昏迷,不省人事。

    可她能够感受到,他肌肤下的每一寸血液骨髓,都在煎熬沸腾,犹如强行灌注了地底沸腾的岩浆一般。

    隐司倾于凤陨修道二十载,对于那抹狂暴浩瀚而可怕的摧折之力,无人能够比她更熟悉了。

    若是换做旁人,早在这种非人的折磨下精神崩溃了。

    可是,他却托着一身伤残,穿过无数次生死追杀,与整个灵界为敌周旋整整十五日。

    她不敢想象,这十五日他是如何熬过来的。

    “那个……隐姑娘,我这有一套干净的衣服,师公他浑身都湿透了,沾着伤口不好。”

    阿绾从空间戒中取出一套新的衣衫,递给稻草上的白衣女子。

    隐司倾将衣物接过,微微点头致意道:“能劳烦姑娘为我打一盆干净的水来吗?”

    阿绾虽说本体是一只青蛇,可她的性格却不似一般的冷血动物,十分平易近人。

    很快,她便端来一盆清水,一块干净的帕子,顺势还将身上常备的伤药以及绷带备好。

    温和的目光打量了陵天苏一眼,随即说道:“隐姑娘,我身上伤药有些,他身上伤势颇多,怕是有些不够用,我且先去山上采一些止血补元的草药。”

    阿绾很快冒着风雨,背上药篓,步入黑暗之中。

    隐司倾伸手解开陵天苏身上的腰带,从他怀中取出一块肚兜,保护的很干净,卷成整齐一团,用系带绑好。

    除去肚兜,还有一枚古老的卷轴,有翻阅过的痕迹。

    她眼眸微凝一瞬,随手将这些食物放置一旁。

    在他衣衫尽数褪去间,看到他身上密密麻麻的伤口,凤眸不禁狠狠一缩。

    尤其是肩头凹陷下去的恐怖弧度,深深的淤红之色遍布大半身子,好似肌肤被严重烧灼过一般。

    打湿干净软帕,细细擦拭着他身上鲜血。

    在轻轻擦拭的过程中,能够从他身上每一道伤口,推演出每一次的惊险交锋。

    更触目惊心的是,在他肋骨或是胸膛或是大腿小腿处,甚至都够看到刀刃断锋在伤口之中,亦或者是某种暗器棱刺以及妖兽的利齿断根深深扎入肌骨。

    可见在逃亡之中,他根本没有时间处理自己身上的伤口。

    在被妖兽獠牙以及追杀的武器贯穿身体的时候,甚至都不能有半刻喘息去敌人周旋。

    只能够将武器以及獠牙震断在体内不去理会,用最短最快的方式摆脱厮杀与纠缠,继续穿梭在黑夜大雨之中。

    不多时,一盆清水已经成了血红汤汤。

    在取出他体内的那些利刃断齿,伤口之中的鲜血再度

    狂飙而出,带着腾腾的滚沸之意。

    垫在二人身下的枯黄稻草染红一片。

    这几下的疼痛可想而知,可陵天苏身体却是没有多大的反应,不过是微微抽搐一下,眉宇之间浮现出一抹痛楚。

    并非是感觉不到疼痛,而是实在过于疲累,连疼痛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隐司倾眉头越蹙越紧,十指灵敏,飞速上药止血缠绷带。

    做完这些,她后背薄衫早已被汗水湿透。

    篝火幽幽,晃动的光晕擦过她苍白的面颊,半明半暗。

    她低头认真看着少年的眉眼,那双洗涤凡尘的双眸此刻早已是黑漆漆一片,庙中的篝火光晕没有一缕能够映入她的眼瞳之中。

    忽然,手掌一热,少年尚且完好的右手滑落在她的掌心上,微颤的拢了拢,想要抓住什么握住,终是因为痛楚长指微微痉挛颤抖,终是要无力滑落。

    他双唇动了动,微微翕张,声音微弱道:“凤……凰……”

    凤眸微微一动,心口不知为何,有些发疼,有种情绪宛若成魔一般在心底生根疯涨。

    她手掌一翻,稳稳地握住了他即将滑落的手掌,轻轻淡淡地嗯了一声。

    冰冷的手掌紧紧贴住滚烫的手掌。

    日月无声,水过无痕,恒静无言。

    唯有此方,十指紧扣缠绕,叩住了生死相依,指尖芳华。

    ……

    ……

    当陵天苏恢复意识的时候,天色已经大明。

    大雨已停,艳阳天。

    此刻他却并非身处于破庙的稻草床上,身下晃晃悠悠,咯吱咯吱,传来车轮碾压石子的声音。

    前方牛儿的哞哞声时而响起。

    一睁开眼睛,便被天空高悬的一轮红日刺痛双眸,泪水不禁逼出几分。

    很快,一只寒玉似的美丽手掌替他遮掩住了刺目的阳光。

    鼻息间传来幽幽冷香,脑袋下枕着一只柔软的大腿,这才发觉,自己原来躺在了一处牛车里。

    青牛拉车,苍怜坐在车架前,挥舞着手中的小皮鞭,青牛缓缓前行。

    陵天苏抬首看着隐司倾洁白无瑕的完美下颔,一张口说话,声音沙哑得可怕:“我们这是出发去哪……咳咳……”

    嗓子烧疼地厉害,宛若生吞了一块火炭一般灼烈撕疼。

    苍怜立刻回首,双眸微亮竟是带着莹莹水光,惊喜道:“小妖儿你醒啦?!”

    隐司倾将他身子扶起,取过水囊,凑到他的唇边,喂他清水。

    清冽的冷水吞咽如喉,撕裂火热的咽喉突然被冷水这么一刺激,犹如冰针一般扎得疼。

    “咳咳咳……咳咳……”咳得撕心裂肺,面色通红,灌入口中的清水都来不及咽下,全吐了出来,将衣衫打湿。

    剧烈咳嗽之下,连带着浑身伤口都一阵崩裂得疼。

    苍怜扔了手中小皮鞭一脸关切就要过来。

    陵天苏咳嗽难止,身上的衣衫都因为伤口的崩裂而微透血晕。

    他正欲换一口气,强行忍下,却是忽然感觉到有东西印上了他的唇,软糯冰凉,带着幽幽清香。

    眼前是隐司倾近在咫尺的墨黑睫羽,宛若白雪之中簌簌振翅的黑色蝶翼。

第九百六十九章:好可惜

    脑海正值茫然之际,一股温热带着一抹淡淡甘甜的清水缓缓渡至他的口中来。

    清水的温度不再冷寒,由她舌 唇温暖的温度刚刚好。

    一口口清水吞下,喉腔竟不似方才那般血腥撕裂得疼了。

    苍怜怔怔愣愣,反应过来后,明眸一眨,重新翻过身子,两根细细的食指互相点啊点:“不生气,苍怜一点也不生气。”

    唇分,陵天苏一脸愕然。

    隐司倾倒是十分平静,举起手中的水囊轻轻晃了晃,认真问道:“还要吗?”

    陵天苏目光落在她苍白薄透还有些微湿的唇瓣上。

    他亦是认真回应道:“还要。”

    端起水囊,再度含了一口清水,渡来。

    陵天苏缓缓咽下,渡完一口清水,她正欲起身,陵天苏神色一动,却是轻轻咬含住她的唇畔,不让她就此离去。

    隐司倾身体微微一颤,手中水囊倾斜,清水自囊口缓缓溢出尚不自知。

    不过难得的,她竟是没有推开他。

    直至将她苍白无血色的唇畔吻得润泽欲滴,宛若上好的丹朱一般,陵天苏这才放过了她。

    她缓缓撑起身子,凤眸似是微微有些迷茫失色,抬指轻轻触了触自己由冰冷转至火热的唇畔。

    刚一触碰上去,就宛若被那温度烫伤一般缩了回去。

    许是觉得这样的自己一点也不像平常的自己,眼底茫然强自镇定地逼散而去,又恢复了以往冷若冰霜的模样。

    陵天苏看着面色清冷的女子,艰难地抬起手臂,捏了捏她的耳垂,笑了笑:“凤凰耳朵好红啊。”

    隐司倾修长玉冷的指尖轻轻拭去他唇角的水迹,淡淡道:“错觉。”

    陵天苏强忍这唇边即将绽放的笑意:“嗯,你说是错觉那便是错觉吧,不过你手中的水囊要是再继续这么漏下去,我可就没水喝了。”

    隐司倾恍然回神,发现手中水囊倾斜,水浪费了不少。

    陵天苏发现自己衣衫下的身子颤满了绷带,伤势虽说处理的很好,但最为沉疴的,还是枫瑟那位神游境给他带来不可磨灭的伤势。

    自从负伤下山,他体内沸腾的血液与骨髓就从未休停过。

    煎熬了整整十五日,如今一觉睡醒,却是发现那狂暴的炎息摧折之力已经平复。

    他目光幽怨的看了一眼架着牛车的苍怜,不知何时又恢复成了十二岁的少女模样:“我睡了几日?”

    苍怜觉得他的目光大为古怪,但还是回答道:“四日。”

    陵天苏哦了一声,摸摸腹部原本贯穿的伤势,丹田气海也已然回归,然后又一脸忧伤地摸了摸腰子。

    平日里反射弧极长的苍怜这回却是秒懂他此举的含义。

    顿时炸毛道:“上次你昏迷三日老娘是对你上下其手吃干抹净了不假,但这次真跟老娘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别凭空污蔑人了!

    这四日以来,冰块脸将你当个命 根 子似地护在怀里,就连睡觉都不曾撒手,老娘哪有机会!

    再着说了,你都成了这副奄奄一息的模样,纵然老娘再次对你上下其手,你也无力使唤啊!”

    苍怜觉得自己委屈极了,没想到在小妖儿的心中,自己竟然是如此没有

    底线节操之人。

    伤心了……

    隐司倾放下水囊,不温不火地用凤眸扫了一眼苍怜。

    她轻嗯一声,尾音拉得长长的:“妖尊大人好本事,原来上次在破庙之中还上下其手了三日,看你话中意思居然还成功了好几回,当真是真人不露相。”

    养灵宠不易,养一只模样俊俏的狐狸灵宠更是不易。

    这才短短多长时间,从冰窟起始事件至那三日破庙事件。

    她的狐狸在她眼皮子低下被这只万年老妖究竟猥琐了多少次,就连她自己,都数不大清了。

    苍怜面色红红地,低下脑袋喏喏不语,也不知是得意还是在心虚。

    陵天苏一脸古怪莫名:“不是你,那我体内伤势怎么稳定得这么快?”

    隐司倾面色微变,可苍怜的嘴更快:“还不是你那冰块脸饲主,当真是肉疼紧死你了,见你那副惨兮兮的模样,她自儿个分明都要死不活去了半条命。

    居然还不知死活的动用曦坎本命星辰为你化解体内那股炎息,别看她现下模样正常得很,都是装出来的,昨夜我都还看到她咳血了呢,真是胡来!”

    陵天苏笑容逐渐消失,抬指便要去搭她的脉搏,却被她轻巧避开。

    凤眸平静地看着陵天苏,问道:“白骨通天道,凤陨可曾知晓?”

    陵天苏心中无奈,知晓她这是刻意转移话题。

    不过话说回来,你个笨凤凰,就不知道担心一下自己吗?

    一张口就问凤陨,居然也不问问他是否找到大轮明宫的逆轮十六夜相关记载破解之法。

    “我同你师尊说了,可是她不信,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凤眸微微一黯,却是没有再说话。

    苍怜倒是晓得问道:“那大轮明宫的记载典籍你可曾得到,这冰块脸可撑不了多久了。”

    陵天苏虽说很不愿再让隐司倾与凤陨宫有任何瓜葛,更是觉得枫瑟没有当她师尊的资格。

    可是一看到她黯然的眼神,话到了嘴边又心软了。

    他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道:“嗯,枫瑟宫主虽然为人冷厉了些,但在我说出逆轮十六夜后,她半信半疑,最终还是交出了大轮明宫的相关记载,我看了看那些记载,关于逆轮神雨而产生的灼息,在灵界之中以一种名为冥烟果的灵物可净化魔雨浊息。”

    陵天苏正说得起劲儿,身下牛车正好碾压过了一处低洼处。

    车辆一阵摇晃不稳,他的身子眼看着也要跟着东摇西晃。

    车子晃得厉害,可最终他的身子却是没有跟着晃起来,却是被一只玉手小心圈住,玉掌倾覆护着他的脑袋,让他舒适地枕在她的秀肩上。

    隐司倾低头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小心坐稳。”

    其实她明白的。

    师尊没有交出大轮明宫的相关记载,若是真如他口中所说的那般,半信半疑。

    他便不会受伤至此,就连左手,也化作了森然白骨。

    至于冥烟果能够解她体内魔雨浊息,却是不假。

    但这个消息并非是从枫瑟口中得知。

    在她整理陵天苏怀中事物的时候,苏邪留给他的肚兜之中,暗自藏了一枚桃花花瓣。

    花瓣之中以墨轻点出三个小小字迹,正是‘冥烟果’三字。

    身处于凤陨宫内的苏邪,虽是失去自由,但枫瑟将她视为继承人,在修行方面自然对她极是慷慨。

    而苏邪为人又极为乖觉,在凤陨宫中神不知鬼不觉的浏览大轮明宫相关记载,并找出魔雨浊息的破解之法,并非什么难事。

    隐司倾没有点破陵天苏的谎言,是不想他过于担心自己。

    “冥烟果?”苍怜将这三字细细琢磨了一番,随即说道:“此果我倒是知晓的,只三个地方有此物。”

    陵天苏目光一亮:“哪三个地方?”

    苍怜道:“一个是人间的大是非之山内生有一枚此果,不过那是千年以前的消息,也不知如今是否还在。

    然后还有就是暗渊殿殿主手中有一枚,据说是在殿主五百年破境之用,想来还在。

    最后一个地方就是灵界与神界的临界彼端,登神殿,殿内万宝之中,亦是收藏此果一枚。”

    “人界……”陵天苏眸光微微闪烁。

    隐司倾看到了陵天苏眼底的光芒,她没有迟疑,淡淡道:“去人界。”

    陵天苏缓缓摇首:“不行。”

    虽然自恢复记忆以来,他归家心切,家中人知晓他的死讯必然也是遭受了极为沉重的打击。

    还有子忧……

    那个傻丫头,陵天苏更是不敢想象她现在处于何种心境。

    但凤凰她如今举世皆敌,若是连他都为了一己之愿,而弃往人间。

    这种负心之事他做不出来。

    此刻人间,是万万回归不得。

    虽说人间是他主场,但是在通往人间的结界前,必然埋伏千万重。

    毕竟下凡容易,登天难。

    青狐那个女人自然也是知晓大是非之山暗藏冥烟果,比起暗渊殿以及登神殿,人间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但这种最好的选择,也会成为他们自投罗网的死路。

    苍怜蹙了蹙眉,道:“路途还很遥远,小妖儿你脑袋瓜子好使,在这段途中,可以好好的抉择。”

    是该好好抉择一番。

    陵天苏嗯了一声,脑袋枕着隐司倾的肩膀,余光却是看到那双漆黑睫羽下的凤眸一派深沉。

    他知晓她仍旧走不出往事,有心逗她闷子。

    “凤凰啊。”他忽然唤道。

    凤眸涟过一道微光,她侧首看他,轻轻嗯了一声。

    陵天苏唇角弯弯,笑容有些坏坏的:“我忽然觉得好可惜啊。”

    “可惜……什么?”

    “你还记得当初你在沾舟峰的冰窟里将我救回去的那会儿吗?”陵天苏毫不留情的揭开自己的黑历史。

    苍怜耳尖动动。

    隐司倾眼底一片莫名:“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觉得好可惜,你那会儿对我挺好的,还帮我上药。”

    苍怜轻嗤一声,酸溜溜道:“她这会儿也对你好,你身上的药都是她上的,绷带的每一处细结都是她打的,老娘想摸你一下,都不给碰,哼!”

    某人玉白的耳垂又微微泛红。

    (ps:感谢看北北的黄狐狸大额捧场,今天加更)

第九百七十章:虚合镜

    陵天苏砸了咂舌,也不知是在回忆些什么:“那不一样,若是这次运气好点,凤凰你又可帮我揉揉痛处了,对不对?”

    他眼睛亮闪闪地看着隐司倾绝美的侧颜,嘴角含着一抹调戏的微笑。

    隐司倾微微一怔,许久才明白过来他此话所指何意。

    耳朵根子的红衣泛滥得更加明显了,她淡淡地斜了一眼这个无耻狐狸。

    薄唇启伏,缓缓吐出一字:“滚。”

    当初念他不过是一个灵智大损的狐狸,便也不好同他多做计较,今日倒是学会得寸进尺。

    陵天苏不要脸的功夫都是跟苏邪学的,他往她怀中凑了凑:“嗯,我滚了。”

    听不懂陵天苏暗有所指的苍怜继续专心赶路。

    隐司倾凤眸微抬,看了一眼苍怜的背影,她忽然轻唤一声:“狐狸……”

    陵天苏已经阖上了眼帘,沉重的伤势让他十分疲惫,他需要通过补觉来恢复体力,轻轻的应了一声,没有睁眼:“怎么了。”

    隐司倾的声音依旧淡若流云白水,清冽却也动人:“坐好,别乱动。”

    陵天苏有些疑惑,心道我这不老老实实在你怀里躺着吗?

    可下一刻,即将呼之欲出的疑惑言语化作了一声低低轻吟。

    潺潺溪水,清风徐徐。

    他豁然睁开眼睛,便看到一张倾世容颜,面颊不再苍白,透着微微薄红。

    陵天苏宛若深处梦境之中,身体僵直,眉心低蹙,口中舒适的闷哼之声难以控制的加大了几分。

    可下一刻,一根玉指抵在了他的唇上,抬首间,迎上凤凰那双水润泽亮宛若黑曜石般的眼睛,其中羞意难掩,面容倒是生得平静。

    她微微俯首,将锋薄好看的唇畔贴近陵天苏的耳畔,声音轻轻如流水渐玉:“不许出声。”

    陵天苏觉得这很难。

    他艰难喘息一声,压低嗓音,眼神不解:“凤凰,你……”

    隐司倾睫羽微颤,掌心传递而来的热度灼人,她语调依然平稳:“乖乖睡觉,不许多想。”

    陵天苏苦笑,你手掌这么软,我很难不多想啊。

    ……

    ……

    午后,众人寻了一片绿荫处暂时歇脚。

    苍怜支起火架,用太古剑从那只青牛的牛腰子上割下一块血淋淋的牛排,喜滋滋地舔着嘴巴说是要给陵天苏靠肉补补身子。

    陵天苏看得眼角直抽,说了一句不要欺负小动物。

    况且这只青牛载了他们一路,也着实不易。

    后来苍怜却来了一句,说是这只青牛正是彼岸阁殿内牛妖主的曾曾曾孙子,道行不过三百年,就敢来找他们的麻烦。

    苍怜十分不客气的收了这只妖孽,并一手禁了他一身妖气,如今就跟一只凡间普通的青牛没甚两样。

    只不过牛肉有灵,甚是滋补。

    苍怜烤牛肉烤得正欢,却是见她甚是讨厌的冰块脸一个人默不作声地朝着溪边走去,默默净手。

    绿荫下,一片翠绿欲滴的落叶飘然的落在了苍怜的小脑袋瓜子上,她全然未察,努了努小嘴:“真是贵人多矫情,吃个饭还要洗手。”

    天苏轻咳一声,没有接话。

    “不过小妖儿你也挺厉害的,在那么多强者的追杀之下,能够在十五日里摆脱追杀,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陵天苏唔了一声,还是没有接话。

    就在这时,隐司倾折返回来,听到苍怜此言,也不知勾起了心中的哪一道怒火。

    原本在暖阳映照之下的凤眸回升的几许温度也骤然冻结:“不是厉害,是愚蠢。”

    她看了一眼陵天苏,却发现陵天苏也在看她。

    看她宽袖之下露出的一截盈盈指尖,正顺着完美的指腹滑落一滴剔透的水滴,怔怔出神,眼神甚是回味。

    她咻的一下将那截指尖缩回,面颊微红道:“你面颊上的爪痕是乱魔林的幽兽所为,身体里的断齿也是幽兽所留,那里是灵界死地,你胆子倒是挺大,竟敢胡闯乱魔林。”

    听到乱魔林三字,苍怜亦是心尖儿一悚,有些后怕震惊的看着陵天苏:

    “小妖儿你脑子是坏掉了吗?竟然跑去乱魔林,那里幽兽不死不灭,极为抵触外来之人的侵入,纵然是长幽境也不敢随意踏足其中,你真是蠢啊!”

    陵天苏笑笑,此举也是在没辙。

    当日他前脚离开九齐山,后脚隐世宫、彼岸阁以及万数奇杂宗派的人就已经将他给盯死。

    一路逃亡,身后的追兵杀之不尽,避之不及,其中更有长幽境界的大修行者一路锁定他的气息。

    想要追踪他,找到隐司倾。

    要想用最快的方式摆脱身后的追杀,他唯有祸水东引,强行入了乱幽林。

    各方势力聚集在乱幽林之中,又是杀得好一通昏天黑地。

    他入林出林,所付的代价也是让人难以想象。

    不过索性,算是挣开了那死亡杀网。

    虽然他有很多种方法,甚至将牺牲化作最小,甩开那些追杀,但是如此一来,所耗费的时间却是百倍不止。

    他耗得起,隐司倾却是耗不起。

    他必须尽快回到她的身边。

    当然,这些他亦是不会挂在嘴边来明说。

    接下来的路途,十分遥远而漫长,他们三人无法施展空间领域,横渡空间。

    整个灵界,都在三位尊主的合力之下,锁死天地道网。一旦她们三人横渡领域,必然方位暴露。

    所以只能用最笨方法前行。

    好在青牛脚程不慢,可以日行千里。

    虽说时而苍怜兴致起了,会随手割下一块牛肉下来烤着吃,但也会随手塞几株灵草给他,让来快速回补肉躯。

    至于那位蛇妖主阿绾,却是因为那个假货妖尊的出关,被强行召回出去,暂时与她们三人分离。

    一路下来,十日过去。

    三人也算是安稳度过,纵然偶尔遇到几个追兵,也能够被苍怜轻易解决。

    又是五日过去,陵天苏伤势大有好转,决定前往登神殿,去取冥烟果。

    可她们三人,同时也引来了旅途以来最棘手的麻烦。

    陵天苏看着隐司倾头上斜斜高悬着的一轮虚幻古镜,镜面无法折现出任何景物,只有一片白茫茫的光。

    “这是什么?”陵天苏问道。

    隐司倾怔怔地看了一眼那轮高悬与顶的古镜,薄唇微抿道:“是虚合镜。”

    苍怜面色一变:“竟是虚合镜,那个老女人她真是疯了,要死!你命珠还在她的手中,她完全可以借助虚合镜的力量,不论是隔着天涯海角,都能够在瞬间追踪到你的方位。”

    虚合镜,乃是凤陨密宝,千年从不现世。

    每一次现世,那便意味着在凤陨宫门之中,出现了极恶极邪的大逆不道之徒,逃离凤陨。

    对于这种逆徒,宫主便会请出虚合神镜,以命珠镶嵌,便可点亮其行踪。

    不过每一次点亮虚合镜,都会耗费施术者的百年修为。

    而且,虚合镜只认凤陨宫宫主为主,唯有枫瑟,再无他人能够开启动用此境。

    她这是要,赶尽杀绝!

    当晚,陵天苏三人便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追杀。

    纵然是苍怜身经百战,经验丰富,一时躲避开了第一批追杀。

    可过不了几息,隐司倾头顶上方的虚合镜再次闪烁,远在九齐山上的宫主以意念报出具体方位,绝命的追杀再度降临。

    冥神之名,整个灵界都痛恶厌憎。

    光是这第一批追兵,其中就有三名长幽,百名通元,万名安魄。

    苍怜以一敌三,将那百名通元分给陵天苏,而隐司倾状态极为危险,施展不出原本的实力百分之一,便将压力最小的万名安魄分配给她。

    避无可避,唯有正面交锋,死战到底!

    苍怜妖魂折损,妖骨以灭,纵然如今有着长幽之境,对付三名长幽亦是压力倍感大增。

    不多时便已经伤痕累累。

    陵天苏见她神上挂彩,眼眶蓦得通红,双刀一剑齐齐出鞘,大杀四方,手段极其残忍拉仇恨,硬生生将其中一名长幽拉至了自己的战局之中。

    苍怜顿觉周身气息轻松不少,对战两名长幽,双方实力也隐隐拉回持平状态。

    一夜下来,整个林子宛若人间炼狱,满地的残肢断臂,血流热肠,宛若连夜落了一场倾盆血雨一般。

    三人就立在这鲜红地狱之中,精疲力尽。

    而隐司倾的气息,也愈发危险,不仅浊息更浓,就连以前体内便已经存在的功法反噬之危也开始爆发。

    她知晓,这种时候,她应该再度劝陵天苏带着苍怜与她分别。

    一个人送死总比三个人一起丧命得好。

    与世间为敌的那个人是她,而非苍怜和狐狸。

    可是那一夜,陵天苏浑身浴血归来的模样仍自历历在目。

    她若是再提此言,连她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如此辜负他一直以来的种种坚持与努力。

    自责与无力两种情感不断交织挣扎,熬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三人继续前行,其中,苍怜倒也没有多大怨言,更没有要求陵天苏主动离开隐司倾这个大麻烦。

    亦是不声不响地跟在他身边,守在他身边,哪里也没有去。

    三日之中,追杀量越来越庞大,不仅给三人都带来了沉重的伤势,还严重的拖慢了三人的脚程。

    (ps:虚合镜是个很好很乖的镜子,同意+1。)

第九百七十一章:林间小兽,狐狸凤凰

    而隐司倾情况越来越危机,以往在陵天苏面前还可以强撑一二,到了夜间,才会一个人偷偷躲在一角隐忍低咳,咳出大量黑血。

    如今却是连强撑的力气都没有,一口黑血斑斑点点地渐了陵天苏一声,容颜愈发憔悴伶仃。

    照这样下去,他们根本去不了登神殿。

    陵天苏目光幽深地凝着隐司倾头顶上的那一轮古镜。

    他不得不承认,枫瑟这个女人当真是有本事,纵然是那假货妖尊,也从来没有将他逼得如此无力过。

    果然,最伤人的不是敌人,而是过往最是亲密无间的人。

    他眸光闪烁,似是捕捉到了什么,忽然转头对着苍怜说道:“苍怜儿,我有些困倦,今夜可以让你守夜吗?”

    苍怜素来心疼她的小妖儿,自然是全包全揽,提着太古剑就匆匆赶至外围巡视去了。

    隐司倾依靠着一颗古树而立,神色倦倦,一袭白衣也在多日的厮杀之中染上斑驳猩红,不再纤尘不染,但明眸依旧清澈干净。

    她目光幽幽地看着陵天苏:“你有意支开她?”

    陵天苏没有回答,用手指了指那轮古镜:“保险起见,我还是要多问一句,这轮古镜是你师尊开启的,旁人可看的到我们这一端的景象。”

    隐司倾摇了摇首。

    陵天苏十分满意,大步上前,一句话也没有多少就将她抱入怀中。

    隐司倾眼底掠起一抹羞恼,却没有推开他:“你做什么?”

    耳垂冷不丁地被陵天苏咬住,他声音极轻极轻的在她耳畔响起:“我要你配合我。”

    “配合?”她双手下意识地撑住他的胸膛,不解。

    陵天苏轻嗯一声:“今日白日,林间有两只小兽正在做羞羞的事,你师尊的古镜很是敏感的黯淡了一瞬,好一会才重新点亮。”

    隐司倾凤眸微张,顿时明白他的意思,心头一下慌乱起来,面容微冷道:“你休想!”

    陵天苏轻轻一笑:“放心,你若不愿,我不跟你做羞羞的事情,骗过你师尊的眼睛就好。”

    “荒唐!”隐司倾偏开脑袋,不让他继续咬耳朵,凤眸温怒:“你找苍怜去,她乐得跟你一块。”

    陵天苏又笑了笑:“不成的,你师尊看过我和苍怜,还看了老一会儿,心中已经有所防御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何支开苍怜?”

    听到这么一句话,不知为何,隐司倾只觉心底恼意更深,想也没想就道:“原来是你跟苍怜不成所以才来找我。”

    陵天苏微微一怔,旋即笑道:“醋?”

    苍凉的雪颜涌起一抹绯色,也不知是怒还是羞,咬了咬银牙:“你够了!”

    陵天苏忽然神情肃然,将脑袋埋入她的肩窝处,声音嗡嗡沉沉:“说实话,我确实想同你欢好,但绝不是以这种方式。

    两相欢好,需得你情我愿,你我远古一程的荒唐,终究都是情非所愿,可是现在我不一样。

    凤凰,我喜欢你,却不愿逼迫你,但是……我真的不想你死啊。”

    腰忽然被少年的手臂圈紧,隐司倾凤眸微怔,一双美丽的瞳色在夜色中荡起一轮光晕。

    紧接着,她又听到他说:“比起让你死在我怀里,我宁愿你难堪一些,逼迫你一些。”

    隐司倾紧绷的身子缓缓松弛下来。

    良久,她缓缓阖上凤眸:“你说得对,我也……不想你死。”

    染血的白衣在她十指纤纤之下解去大半,衣衫半解甚是诱人。

    冰肌玉骨清无汗,月华渡在她绝美清寒的肌肤上,映得她的肌肤犹如暗夜下幽然绽放的洁白昙花。

    她是造物主造就出来最完美的事物。

    修长的十指微蜷紧缩的捏住陵天苏的衣角,指尖颤抖而微弱,凤眸微微簌簌,墨色的眼瞳在夜色下如水清冽,眼梢尾端却是微染残红之意。

    她自幼本就是儒重守礼之人,一言一行皆在师尊的严厉教导之下明仪端庄,严守礼道。

    如今,她却是在自己最敬重有加的师尊面前,对着一名少年宽衣解带。

    饶是再淡漠的心境,也经不得这样的刺激。

    可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狐狸不想凤凰死,凤凰亦是不想狐狸死。

    万幸的是,眼前这位少年,是她的狐狸。

    ……

    ……

    “轰!!!”

    一声巨响!

    凤陨宫的巍峨大殿之中,一方神台轰然成烬。

    三宗之人皆汇于殿内,众人包括青狐‘大智’,隐世宫宫主武寒醒,都面色不解地看着忽然火气暴涨的枫瑟宫主。

    青狐已经夺舍成功了一个新的肉身,只不过陵天苏将她阴害不浅。

    原是有着神游巅峰境界的她,如今为了于这副身躯完美融合,化去了她不少修为,如今生生跌境至神游初境,比起枫瑟,甚至都要稍稍弱上一线。

    她不再以金箔覆面,精湛的幻术加持,仍旧顶着妖尊大人的脸,看着几乎怒发冲冠的枫瑟,不由问道:“枫瑟宫主可是推演出了那孽畜的新地标?”

    虚合镜虽然妙用无穷,能够倒映出命珠主人的周身景物。

    但需要极为精准的推演出具体方位,还是需要掐指推算的。

    不过这一次,枫瑟宫主指头还为来得及掐算一二,就将大殿内的祭祀神台给毁了,还露出如此怒意勃发的神色来……

    这又是闹哪样。

    枫瑟深深吸了一口气,银牙死咬:“无事!”

    她不敢相信,自己一手教出来的弟子,为了苟活居然如此不知廉耻,竟敢在她面前……

    这种丑事,她如何好当众言说!

    但隐司倾是她一手带大,如何品性她心中在清楚不过。

    想来是那妖族少年无耻成性,想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想让她退去虚合镜。

    可笑,纵然隐司倾如今冥魔身份暴露,可枫瑟心中依旧相信,这不过是逼退她的一种手段。

    无关血脉身份,她这徒儿性情一向清冷孤傲,断不可能容许这少年真的对她做些什么。

    枫瑟一声冷笑,捏好指诀,目光重回镜面之上。

    杏眸又是被眼前这荒谬一幕,狠狠一剜。

    少年身躯在有衣衫遮挡时显得偏显瘦弱,如今衣衫褪去,却是再也不见任何单薄之感,身材修长匀称,肌肉绷紧时,影影绰绰的凌厉线条充满了张力。

    胸前腹部腰间布满了横竖交纵的狰狞伤疤,皆是在上一次重

    伤逃亡时遗留下来,大部分的伤口已经结痂痊愈,但身上的这些疤痕却是退不掉了,不复当初那般白皙无痕。

    隐司倾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数不尽的伤疤,眼眸一颤,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她从苏邪口中得知,他是人家极盛皇朝的世子爷,养尊处优,即便是平日里受了些家训家法,被抽了几鞭子,家中都有黄侍随身伺候养伤。

    曾经在永安城犯下过错,遭受雷鞭刑罚,一番细心疗养后,身下也不见落下一道伤疤。

    可见平日里家中长辈对其是何等的疼爱有加。

    他是一脉单传的独孙,世家公子,如今却为了她,落得满身伤痕难退。

    心绪正值复杂间,陵天苏已经将褪了的衣衫垫在她身后的古树之上。

    隐司倾眼风幽幽地看了一眼陵天苏只剩森然白骨的左掌,心头更是酸涩难当,她抿唇道:“你这左手,可有法子复原?”

    陵天苏将她身子抵在树干上,手掌触碰到她雪腻柔滑的肌肤。

    他嗓音有些发哑,笑了笑:“无妨,这世间生白骨活肉的灵药数不胜数,你还担心我一直盯着一个骷髅手不成,唔……虽说是难看了些,有些煞情趣,你别看了。”

    隐司倾见他说得轻松,但师尊的手段她是知晓的,哪有这般简单。

    陵天苏俯身轻咬着她纤细雪白的脖颈,辗轻吮吻。

    隐司倾只觉得被他唇齿绵吻轻咬过的地方又灼又热,知晓他亦非当初远古之地的那个懵懂少年,如今也是身经百战。

    不知为何,念及此处,她心中莫名有些窒闷。

    但余光看到虚合镜内的白昼光芒丝毫未减,不放心地小声提点了一句:“不许……骗我胡来。”

    说完,自己的脸到先红了起来。

    陵天苏扑哧一声轻笑出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知道了,都听你的。”

    隐司倾十分羞恼他这副哄孩子般的调戏语气,秀眉低蹙,带着一丝催促之意:“你快些……”

    在师尊的注视之下,她浑身上下都觉得难受得紧,若是这会儿苍怜再返回来,她更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了。

    隐司倾虽是不懂男女欢好之事,究竟有何愉悦舒适,清孤了二十年的她不能够理解。

    就连第一次,在远古雪谷之中,荒唐五日之后,她觉得浑身上下并无任何舒适之感可言。

    除了痛还是痛。

    素来洁身自好的她甚至有些反感抵触男女之间的欢好之事。

    甚至到了今时今日,她不否认他对眼前这少年动了心。

    但动心不代表着动欲。

    所以她不能理解陵天苏眼底的火热究竟为何而来。

    微阖水朦的凤眸有些迷茫,但看到陵天苏因为**而红润的脸庞,她眼底熠熠流淌着纯澈的纵容,淡璃的宠溺。

    这份纵容,在午后晴空下的牛车里,她亦是悄然流露出过半分来,但谁也没有察觉到。

    当陵天苏半真半假地开着玩笑,纵然当时她怀中的并非灵智丧失的狐狸,而是一个与她有过肌肤相亲的少年,她仍是纵容了他。

    在这样目光的注视之下,陵天苏反而冷静了几分,这才察觉到头顶上的那轮白昼的镜光已经消失不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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