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章:我娘……(4更)
苏邪眼神幽怨地看他,无不委屈地说道。
“你若是想看就直接与人家说嘛~难不成人家还会拒绝你不成?
还是说……陵陵你就是喜欢偷偷摸摸这种做贼的感觉?”
陵天苏呸了一声,随手打出一道火球。
火球围着她的身体打了一个转,便轻易地将她身上的湿衣烘干。
“谁喜欢看你了,就你那小屁股小胸,还没人家隐司倾手感好呢,送我看我都不看。”陵天苏甩着脸说道。
“哟呵?”
这话怎么就让她听得这么想撸袖子干架呢?
“小子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
陵天苏笑了笑,目光忽然一闪,指了指天空上的一颗绯红流星,笑道:“你看,有流星。”
苏邪目光流转望去,漆黑的双瞳中倒影出那抹绯红星光轨迹,她面上露出一个笑容。
“是啊,真好看,只是流星再美……也不过是个转瞬即逝的东西,留不住。”
陵天苏与她并肩坐下,干脆脱了靴子,将裤脚挽至小腿之上,将双脚浸入冰凉的溪水之中。
他惬意地看着天上并不明亮的星星。
他道:“流星转瞬即逝,那便不看好了,不如我们来看星星吧。”
苏邪侧目看着他微笑,顾盼生辉。
“你怎么就知晓今日我有这兴致了呢?”
陵天苏仰面微笑,没有回答。
看到他这副似是满不在乎的模样,苏邪心中微微有些不满。
她忽然抬腿,将两条小腿压在陵天苏的大腿之上,语气凉凉道:“我也要玩水。”
陵天苏知晓她这几日定是心情不是很好,没有与她过多争执。
便替她脱了小靴绫罗袜,捧着那双小巧精致地双足,俯身送到冰凉的溪水中去。
如此一看看去,那洁白的玉足好似上等剔透的玉石一般,沉浸在清澈的溪水之中微微摆浮,好像要将烦恼一同随着这摆浮动作流至远方一般。
“你想从哪里听起。”苏邪看着天上并不好看的星辰美景,幽幽说道。
陵天苏看着她绝美的少女侧颜,开门见山地问道:“苏安?是你的父亲?对吗?”
苏邪沉默了良久良久,终于……轻轻的点了点头,轻嗯一声。
声音淡得快要听不真切。
陵天苏皱了皱眉,实在不知再如何开头。
苏邪忽然道:“为什么对我的往事这么感兴趣。”
陵天苏看着清澈的溪水,忽然俯身伸手,摸入溪水之中。
摸索了片刻,摸出一颗圆圆的天然白皙石,白的透彻,毫无杂质。
他将这枚溪石握在手中,说道:“因为我想听。”
苏邪偏首看她,几缕秀发从她耳上滑落。
黑发擦着她白皙的面颊,远近高空,夜如凉水,不经意间就悄然形成一道极为美丽的景致。
“不是因为好奇?”
陵天苏轻笑,“我只是想听属于你的故事而已,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真拿这人没办法……
苏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人,明明就是一个嫩羔羊,偏偏就能够在无意之间说出令人心动的话来。”
陵天苏故意做出一副悚然入骨的夸张模样,他抖了抖身体,道:“你还能心动,别吓我。”
苏邪哈哈大笑,笑声渐止……
小巧的双足从溪水中离开,她抱住自己的双膝。
皎洁的月光,清晰的印在她轻锁的眉间,寂寞悲伤的光晕折射在前方的幽静溪面之上,泛起淡淡波澜。
“我的母亲,是合欢宗的圣女,呵……合欢宗那种地方,即便自称圣女,对于外界之人而言,同样也是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风璇乐,深得老祖喜爱,正如我如今被老祖喜爱一般。
直至她二十岁那年,强行被老祖采补,几尽死亡,容颜苍老。老祖命门中弟子将母亲扔到了后山柴院中。
后山之中,到处都是狼,又没有食物,一个如同八旬老妪一般的身体,我不知她是凭借着怎样的心念活了过来。
再后来,我娘撑了下来,拖着惨败苍老的身体,打扫山门卫生,甚至不惜与野狗争夺饭食。”
陵天苏听得遍体生寒,心中一股无名怒火开始翻涌。
世上竟然有着如此残酷无情之地!
苏邪有些疲倦地闭上眼睛,但是她的声音却没有间断的继续说道。
“后来又一次,江南地带爆发瘟毒,谁也不知道,实际上幕后黑手其实是老祖为了收服江南地带的各方势力门派而故意放出的瘟毒。
首当其冲,以水月洞湖湖主母亲中毒尤为深刻。我娘她自然是知晓这些,但是她自身都难保了自然是无从去改变或者试图去改变这些。
瘟毒的爆发,死了很多人,山下都是整片庄园整片小镇的死人,说是尸横遍野也不足未过。
可是对于我娘她来说,却是一个获得丰盛食物的好事,人死了,食物自然便多了。她时不时的会下山收集死镇上的食物。”
“而就是在那时,她在山下一片无人看管的农田之地内采摘瓜果农蔬时,在泥泞之中,捡到了一位身中瘟毒的年轻男子。”
陵天苏心想,这个年轻男子想必就是年轻时的苏安了吧。
“如此说来,那你娘可真是个好人了,即便身处困境,也不忘去解救其他人。”
“好人?”
苏邪那双漆黑的双瞳之中,带着丝丝无奈与嘲弄。
她叹道:“合欢宗出来的,不会有好人,合欢宗堪比人间炼狱,那里没有爱,只有无尽的恨与欲。
我娘她也不例外,习惯了冷情对待人世,怎么可能会心生怜悯去解救他人。”
苏邪直直的看向陵天苏,用一种认真的语气说道。
“那不是怜悯,多年以后,我从我娘的口中得知,她之所以会救人,是因为在当她准备冷眼离去之时,地上那人察觉到了有人,抓住了她的裙摆。
然而也是这一抓,让我娘回首看到了他的眼睛,那双眼睛之中,蕴藏着无比强烈的求生意志,她说她被那双眼睛给打动了。
五年来,她苟延残喘地活着,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她那时候觉得这双眼睛,就像是一缕光,照进了她黑暗的世界里。
她想着,若是用自己的生命来换这么一个拼了命也想活下来之人的性命,那是一件十分有意义且划算的事情。”
陵天苏心想,虽然风璇乐修为尽失,但怎么说也曾经是合欢宗的圣女,对于合欢宗内出来的瘟毒,想必也是有办法解决的。
苏邪继续说道:“后来,她成功的救下了他,将他一身瘟毒尽数渡到了自己的身体之中。”
陵天苏笑道:“听起来是一个很危险的行为,不过你娘她定然没有死在那瘟毒之下,不然也不会有你了,我可不相信那苏安如此丧心病狂,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下手。”
苏邪原本严肃地小脸被他这一句话引得顿时笑喷,她捶了他肩膀一下,笑道:“你可真有意思,那时候我娘可是如同八旬老妪,苏安才没那么重口味呢。”
陵天苏微笑看她,道:“那就说明这苏安是个知恩图报之人,他没有扔下你娘一个人。”
苏邪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他将我娘带回了江南总部,他本就是奉命随着你们叶家黄侍军来此江南解决瘟毒一事。
再说,他与水月洞湖湖主之母是旧交,自然对于这事格外上心。
只是事与愿违,年青冲动的他一下就遭受合欢宗弟子的埋伏,身中瘟毒。
瘟毒散去之后,他便带着我娘去寻求黄侍首领的救助。
可惜啊,我娘她中的可不仅仅只是瘟毒那么简单,她身体本就因为被老祖强心吸走功力修为从而元神而大大受损至脆弱不堪。
黄侍首领虽然有寻常法子拔除瘟毒,但那寻常法子却不能用在我娘身上。”
第六百零一章:十年往事(1更)
陵天苏沉吟道:“黄侍医术,冠绝天下,我家轻衣那一手医术更是不凡。
虽然当年黄侍首领是谁我不清楚,但既然是轻衣的前辈,想必医术自然不俗,寻常法子不行,但是她一定另寻他法解决了瘟毒。”
“你说的不错,那个方法很残忍,代价很大,那就是须得以一人毕生修为尽数灌注到我娘体内,从而帮之炼化,在配以外界扎针施药,方能彻底拔除瘟毒。”
苏邪看着陵天苏眨了眨眼,问道:“你猜放弃修为的人是谁?”
陵天苏肯定道:“苏安。”
“不错,正是他,我娘因祸得福,新得了功力与修为,容颜恢复了年轻,同时,她亦是留在了江南总部照顾跌境严重的苏安。
再后来……呵,便是一些男女之间日久生情的戏码了。他们二人朝夕相处,定下白首之约,我娘也心中立下誓言,绝不再回到合欢宗内行那祸害之事。”
这个故事到此为止都很美好平静,一段相救之情成就的一段缘分,妙不可言。
陵天苏可又有一些不解问道:“你便是在那时候诞生的吗?可为何看那苏安的模样,竟是全然不知?”
“才不是,苏安是个胆小鬼,虽然心中有爱,却对我娘一只未有越轨之举。
我娘呢,也是个傻蛋,哪里还有平日里合欢宗圣女的风范,遇到自己的心爱之人,简直就像是个初涉情事的羞涩少女,半分主动的意思都没有。”
陵天苏笑了笑,心情却有些沉重。
因为他知道,这人世间的因缘,就像是天空上的层云,缥缈无常,变幻莫测。
有些时候,有些人的命运,很难经得起岁月的辗转。
一位是名门大家出生,自幼便受到了世间礼节教育熏陶。
一位却是恶名昭著合欢宗内出来的弟子,对于世人而言,用人尽可夫四字形容可能都不为过。
二者之间的距离,宛若天地横沟。
更重要的是,风璇乐一开始便隐藏了自己的身份。
苏邪看了一眼陵天苏的神情,嗤笑道。
“想必接下来的事情结局,你已经猜出七八,江南那块地方就那么大,一次宴会,造成了我娘这一生毁灭的起始,宴会上有人认出了她的身份……
好在那人是苏安的私交好友,并未当众点破我娘身份,反而私下书信递交给他,他知晓了一切,雷霆震怒,毅然决然的断了关系,回到了永安。
而我娘,悲愤之下,回到了合欢宗,凭借着恢复的容貌,极尽利用采补门中男长老的修为,重回巅峰圣女之位,深得老祖重要。”
有时候转折点就是这么的突然尴尬,陵天苏无奈叹息。
二人分明有情,可苏安却厌恶合欢宗那等龌龊之地。
从瘟毒一事,他就已经对合欢宗怀有怨恨之心,后又因为风璇乐的相救,他丧失修为,爱上了她。
陵天苏不难猜想到,他的毅然与绝情,定是对这场的相救知恩与偶遇保持怀疑,怀疑这是否是一场提前安排好的戏码。
毕竟在他心中,合欢宗之人,骗人,骗情,无所不用其极。
世上多的是为那合欢宗女子们痴迷成狂,不能自拔。
他害怕自己也是其中一个被人玩弄鼓掌之中的蠢货。
苏邪面上挂着悲伤与幸灾乐祸的笑容。
“我娘重获修为与地位,可心中始终放不下被人抛弃的怨恨,多年以后,得知苏安新婚,心中大怒,便连夜赶至永安城。
在他小登科之夜,打昏了新娘取而代之,强行采补了苏安,苏安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从此他们之间路人变仇人,终生再无相见之日。”
陵天苏看着天上那轮皎洁明月,忽然明白过来,人生在世,命运弄人这个道理。
风璇乐心中那牵手情暖生,与之共流年的美好景致之花再也无法在她的未来里盛放。
终究成为一生死结。
但是他不认为,苏邪是在仇恨之中诞生的。
他偏头看着面上带着讥讽笑容的苏邪,不知是在嘲笑自己可笑的由来,还是在嘲笑母亲的执着。
他缓缓开口道:“可是我觉得,你娘她从未怨恨过苏安,若是如此,她盛怒之下,不仅仅只是打晕新娘。
以她当时的实力,完全可以屠了当时的苏家甚至杀死苏安。不要忘了,苏安跌境身体受损,身体绝无可能再像其他人那般轻易修行。
可昨夜我观他气息,居然以达安魄巅峰大圆满,我想你娘不是采补,而是还恩而送上的新婚贺礼吧。”
“这不可能!”
苏邪豁然起身,赤足踩在湿滑的溪石之上,讥讽的笑容蓦然僵住。
那双漆黑的双瞳之中无尽的茫然与无措,就仿佛坚持多年的想法瞬间被颠覆一般。
陵天苏无奈跟着起身,看着孤冷凄清夜晚之下微微颤抖着身体的少女。
他解了外袍,披在她的肩膀之上,叹息道:“我说的,应该是事实。”
苏邪面色苍白,十指僵硬的捏紧外袍边缘,捏得很用尽,甚至能够看到她指节发白。
“这不可能!不可能!若是她不是为了报复苏安,为什么要生下我!折磨我!
若她爱我,为何要将我带上合欢宗内养大。十年!整整十年!我被她关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密室之中!”
她豁然抬首看着陵天苏,晶莹剔透的泪珠不断从她两腮滑落,好似世间最凄美的宝石。
她哭了……
陵天苏不是没有见过小妖女哭泣的模样。
平日了,她没少卖弄自己的泪水来戏弄别人。
只是……他心中十分清楚,过往重重的眼泪,与今夜的全然不同。
她看着他,用一种刻苦铭心、极度认真的语气说道。
“你可曾吃过墙角的土灰积石,喝过地底渗透而出的污水?她平日里事情繁忙,我极少见到她,一饿便是几天。
即便她偶尔想起了我,将十几天量的食物从那洞口内塞进来。
夏天,熟食会腐烂发臭,可我不得不强行下咽!冬天,即便生病发着高烧,为了活下去,我不得不吃下那冰冷寒胃的食物。
十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从未见过阳光。时常衣不裹体,可笑的是,随着时光荏茬,她以她心中寻常孩童大小的衣物应付般的塞进来给我。
她不知我的身体尺码,可若是在黑暗之中多看我一眼,她便能看到那个像小丑一般套着宽大衣服的我有多么可悲可笑。
可是她没有……她从来不肯多看我一眼,与我说过最多的话,便是在她孤独之际,诉说着她与苏安之间的往事。”
晶莹的泪水宛若没有尽头一般的不断坠落。
岁月流逝,埋藏在心间深处的记忆她是记得这般深刻印心,如今被她一点一滴的挖出,自然是疼得令人窒息!
“她不让我说话,不让我哭,因为她害怕我的存在被其他人发现,无尽的黑暗,十年间,我听到最多的声音便是密室房梁之上的老鼠声,以及密室之外她与人欢好的嬉笑之声!”
她的目光犹如寒冷的冰锥,直刺陵天苏的眼底,反问嘲笑道。
“你说她知恩,不怨!若是不恨不怨,她为什么要生下我!你告诉我!在这世间,没有人比我更清楚合欢宗的肮脏!没有人比我更厌恶那个地方,那间密室!就当我以为我即将就这样渡过一生的时候,那扇门开启了……”
说到这里,苏邪眼眶含泪,面上带笑,那笑容是忆起了痛苦往事的浸寒人心。
“我以为,我足够听她的话,足够懂事,就能够等来她的回望,等着她记起……她还有这么一个女儿。那扇门开启的时候,我以为我的苦等与煎熬即将结束,可是……你猜猜我看到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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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二章:向北(2更)
苏邪边哭边笑,身体不住颤抖,好似黑夜寒风之下无助的可怜小花。
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
人间多是离散。
现实的残酷,以及击碎人心中美梦的重锤。
见不到一丝光亮,等不来一丝温暖的孩子,唯有依靠那美梦而活。
但是陵天苏明白,有时候美梦终将成为泡影,能够毅然决然的从里的生命中脱离开。
若是换做常人,这个时候定然会十分识趣地不再追问。
但是陵天苏却从未逃离过她那冷凉刺骨的目光,依旧平静直视,既然是说故事,他从来就不喜欢听故事只听一半。
更重要的是,苏邪需要宣泄与释放。
他上前一步,距离她那危险而冰冷地目光更近一分,平静说道:“看到了什么?”
苏邪敛了笑,却止不住泪,她喃喃说道。
“是我娘的尸体……以及门口那苍老丑陋的身影。她死了,我自由了……”
陵天苏皱了皱眉,用一种肯定的语气说道。
“不,你没有自由,而且这也不是你想要的自由,你不过是从一间小牢笼中跳到了一个更大的牢笼之中去。
而且那更大的牢笼之中,还有一只沉睡的老毒蛇,随时噬人性命。”
苏邪没有说话,她慢慢的垂着脑袋,用一种很轻很轻地语气说道:“抱抱我吧……”
陵天苏沉默片刻,上前将她轻轻抱住,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说道:“你现在需要的,不是拥抱,而是发泄。”
短暂的安静过后,苏邪一把将他推开,目光黑得发亮。
“对,你说的不错。”
语毕,她揽住他的脖子,冰冷的唇狠狠地印了上来,带着无限宣泄之意与侵略。
陵天苏任由施为,没有推开她。
而她仍是不肯罢休,步步紧逼,将他紧紧箍住,一步步的逼到了溪水之中。
溪水很快没过二人的腰身,苏邪的身体像柔韧得像水蛇一般纤长双腿缠在了他的身上,冰凉的溪水一下子打湿了二人的衣衫与头发。
陵天苏推着她的肩膀,双唇分离,他忽然笑道。
“我怎么忽然发觉此情此景,甚是怀念相熟啊。”
“废话少说!”
冰冷的唇再度欺压而下,力度极大,陵天苏只觉牙齿被撞得一阵生疼,紧接着一股大力将他压制溪水之中。
他倒下……
她压下……
没有多余的暧昧之事,只是粗暴至极的不断亲吻。
终于,她累了,陵天苏差点在水中窒息。
她撑着他的双肩,贴在他身体的上半身缓缓扬起。
陵天苏的脸颊慢慢浮出水面,看着上方美丽少女的泪水与溪水交织不断地落在他的脸颊之上。
她无声的哭泣着,语气却是平静得可怕说道。
“若是有一天,我遇到了危险,快要死了,需要耗费你一身功力来救我,你会不会救我。”
陵天苏看着她,平静且认真的说道:“不会。”
苏邪没有流露出任何遗憾的神色。
“也是,我是你什么人?我只是苏邪而已。”
只是说这话时,扣在他肩膀上的十指微微一颤。
她缓缓起身,任由原本披在身上的外袍被溪水冲走没有去捡。
她一步步的朝着岸上走去。
陵天苏看了一眼自己被溪水冲走的外袍,站起身来追了上去。
他一把握住她的一只手,却被她狠狠甩开。
陵天苏无奈的追到她面前,将她去路拦下。
他伸手点着她俏挺地鼻尖,笑道:“你这是在跟我耍小性子吗?”
苏邪道:“没有。”
“听我把话说完,好吗?”
迎上他那温和含笑的目光,苏邪指尖又是一颤,却没有说话,也没有绕开。
陵天苏再度去握她的手,说道,
“我不会让你陷入生命危险,不会让你置身于如此两难绝境之中,我会用我的力量来保护你,弱者才会失去力量,无法保护身边重要之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苏邪的一颗沉寂之心,再度陷入复杂。
有些酸,有些涩,又有些甜。
她抬首看他,喃喃问道:“你说……我是重要之人?”
陵天苏笑道:“亲了这么多次,也摸了这么多次,怎么说也生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感情吧?
当然了,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想我的,但是我知道我的想法,你很好,我会保护你一辈子。”
说完,他将一只藏在手心中的那枚纯白溪石放在她的掌心,说道。
“方才我就觉着这颗石头与其他石头不一样,没有一丝杂质,纯净通透,就像你一般,我很喜欢,送给你好了。”
苏邪面上阴郁一扫而空,却偏偏还要故作嫌弃地看着手中溪水。
她冷笑道:“送女子如此廉价随处可见的石头,你可真是厉害了我的世子殿下。”
话是这么说着,可为什么陵天苏就偏偏看到这小妖女紧紧的将它握住了呢?
二人看着对方湿漉漉,嘴唇红肿,发丝贴着脸颊的模样,不自觉的觉得模样好傻好蠢,不禁的皆失笑出声。
陵天苏面上笑着,心中想着。
合欢老祖,虽然与他无冤无仇,可是他突然想杀他了怎么办。
“行了,这下心情好些了吗?”陵天苏捏了捏她的脸颊。
苏邪亦是抬首使劲捏着他的脸颊,十分满意的说道。
“不错不错,你这鼎炉今日表现十分不错,我这做主人的,甚是满意,看来你深刻的记住了当初我的话。”
陵天苏一怔,她说过的话那么多,一时半会还真记不起来她说过什么话了。
苏邪小脸一黑,随即道:“记性这么差,看你今天表现不错,本姑娘就大发慈悲的在提点你一句,我曾经便说过,只准我调戏你,不准你调戏我,记住了吗?”
陵天苏哈哈大笑,俯身一个偷吻,一触即分。
“抱歉,这可不能记住。”
苏邪满脸羞怒,抡拳做打。
冰冷寒风,凄凉残月,二人就这般借着打闹嬉戏,冲淡着她心中过往的悲伤与往事。
今夜过去,这一切终将成为两个人的秘密,不再由她一人独享苦涩……
回到山脚营地时,追杀白玉洞府的一众人已然回归。
让人意外的是,陆离等人居然在如此围攻之下,依旧成功逃脱。
这不禁让陵天苏好生意外,看赫连乾一众人的眼神都变了。
这群人的委实没用了些吧……
看到陵天苏那眼神,众人自是一阵羞愤自愧不已。
好在云琼出来解释了一番,陵天苏才知晓。
原来是那白玉洞府的二师兄卢惊野在最后生死之刻点燃了生命自爆,拦下了截杀,这才得以让一众白玉洞府之人成功离去。
陆离活了,卢惊野死了。
得了这么一个消息,陵天苏反倒不觉得遗憾了。
陆离与他而言,死与不死不重要。
但是卢惊野,总是能够隐隐的给他一种危险的感觉。
他以为,这次即便整个白玉洞府的人覆灭怕是也难以留下他。
却不曾想,他对他那大师兄倒是真心实意,居然甘愿自爆。
这倒是一个意外收获。
剩下的白玉洞府之人,不足为惧。
了结了余事,便告别了众人,陵天苏与小猫儿苏邪三人便一路向北出发,去寻漠漠踪迹。
待找到漠漠,便是时候回家了。
……………………
与此同时,深处远古之地的一众修行者们,不知南北两国之间的战争已经悄然开启。
烽火已被点燃,不经历鲜血与厮杀,终难平熄。
蛟岭关,是大晋极其重要的关口之一,可谓是国之重要生死之地。
但这蛟岭关之地形却偏偏不是那种易守难攻之地,而是十分令人头疼的通形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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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三章:银枪(3更)
大晋军人可轻易地过去这蛟岭关。
而同时也意味着,蛟岭关对面的敌军北离,亦可轻易地从山河另一头穿梭而来。
若是这蛟岭关有着一丝地形上的优势,能够提前占领地高朝阳之处驻扎,并确保粮道通畅,那将极好把守。
可这些有利条件,对于把守蛟岭关的大晋军人们却一点也没有占据。
粮道早已在半月之前,就已被北离敌军迂回拦截,任何补给物资,兵器甚至是布阵对敌灵石,皆已经断了整整半月。
若放在以往,这蛟岭关有顾家顾然以及她手下的南府军队把守,必是固若金汤。
地势对他们再如何不利,可在顾然的用兵如神之下,她能够生生创造出奇迹与地势出来,绝不让敌军来犯。
这也是当今圣上为何如此信任顾然的原因,哪怕她犯下藐视圣旨的重罪,他仍不舍杀她。
可这一切,因为远古大门的开启,都将改变。
由顾家南府军队时代相守了整整二十年的蛟岭关,却因为大晋军队之中大量军人乃至将首疯狂涌至远古之地中,导致人力严重缺乏。
固然这只坚固强大的南府军队,无一人离开蛟岭关,赶往远古之地中,无时无刻不坚守岗位,抵御外敌,也耐不过身后城池内的援兵迟迟不来。
而北离军队,似是早已预料到了这一点。
调动火力,整整十万大军集合在蛟岭关外,拦截大晋粮草与物资。
而顾然的南府军队却只有一万人。
十倍绝大的人数压制之下,又严重缺乏物资粮草。
蛟岭关……岌岌可危!!!
高耸威严的关岭城墙之上,顾然手执银色霸王枪,一声银甲染着旧血与新血。
旧血已经干涸,混夹着新血在被高空之上的寒风席卷。
她身上浓烈的血腥杀伐之意愈发沉浓得令人作呕。
一双冷冽地目光透着无尽漠然,看着城墙之下一山之外黑压压的北离军队。
“顾将军!探子来报,虽圣上有令,命颖州增援,可颖州城城主步入远古,群龙无首,其义子寒川死守颖州,伤亡惨重,实在难以拨出援军前来救助。”
一名浑身染血的黑衣小将步伐匆快却极为沉稳有力地走至城墙。
距离顾然五步之遥,压刀行礼禀告说道。
在顾然听到颖州城城主步入远古那一句时,黑衣小将明显在她眼中捕捉到了一丝冰冷地讥笑。
如此绝境之下,除了讥笑,竟然未见这位女将军面上浮现出一丝绝望与无奈等等多余情绪。
看到这点,黑衣小将的胸腔之下,那股热血仿佛永难熄灭。
他想着,眼前这位女子,便是他们的将军!这蛟岭关的主人!
有她在,十万大军又如何!
顾然目不斜视地看着那黑压压的大军,目光冰冷毫无惧意。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十万军队,这可真是太看得起我顾然了。”
蛟岭关对于南晋固然重要,但是以常理推断,只需要五万大军,便可将他们这一万南府军队逼入绝境。
可那北离君王,却不惜动用十万大军。
显而易见,北离想要的,不仅仅只是这蛟岭关,还有她顾然的命!
“本将记得,自黑岐城派送过来的粮草资源就快要到了。”顾然淡淡开口。
那黑衣小将头颅垂得更深,回应说道。
“是!还有三日,便可抵达蛟岭关官道,若不出属下意外,那北离定会派出大量军队拦截。这已经是第三波了,他们此举,是想生生耗死我们。”
南岭军队,大多都是修行者,可以没有粮草,但绝不能没有补给的伤药灵石与兵器。
他们每一个人手中,用的都是叶家兵侍锻造出来的良好玄器,锋芒非凡,韧性更是远超寻常玄器。
纵然可破开北离士兵们身上的玄甲,可耐不过对方人数众多,刀锋入甲抽离劈砍,终有磨损甚至断裂。
刀锋断裂之际,便是对方刀刃砍在自己身上的危机降临之刻。
他们的武器已经严重耗损,他们可以不怕疼,不畏死,甚至轻装上阵不需要玄甲护体。
但是他们需要刀刃在手,劈开敌人的头颅。
他们需要伤药治疗身体的伤势,需要灵石恢复自身的元力。
撑过这一战,便是他们的胜利!
可是……他们注定等不到这些。
顾然心中十分清楚这一点,她沉吟片刻,忽然侧首看着手中的银色霸王枪。
她忽然轻笑出声,笑容之中竟然多了几分清丽,少了几分杀伐。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那黑衣小将看到这位女将军露出笑容,不禁遍体生寒。
她手中长枪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锋利地半圆弧度,枪尖凌厉直至北陵军队那端,仿佛点住某人的致命咽喉一般。
“那就派一百五十名南府军士前去干扰粮道,让谢甲穿本将银甲,执本将银枪,一同前去。”
顾然面上笑意不减,眼中却满是冰冷杀机。
黑衣小将心中一悚,惊道:“一百五十名南府军士?将军,这万万不可,这批粮草补助很有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批补助,对我们此战极为重要,若是在与之失之交臂,我军将士们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将会很难熬下去。”
谢甲是南府军队中为数不多的女子参军者,实力算不得太强,黑衣小将一只无法理解为何顾将军会将她带在身边。
而且听顾将军的意思,她竟是不想亲自参与这场夺回粮草资源之战。
顾然冷笑,目光自信,“这场战斗……我会让他很快结束。”
她锋利的目光流转间,重新返回敌军那方。
擒贼擒王,她若是杀了这次领兵者,莫魂商……群龙无首,十万北离士兵又如何?
无了指挥对战之人,她破之……也不过是数日之光。
因此,这次资源补给即便是让了,又有何妨!
她素来是个雷厉风行,杀伐果决之人。
将令不可违。
即便那黑衣小将心中有所顾及,但对于她的命令,他不会有半分迟疑。
距离黑岐城的资源补给送达,还有三日。
南府军队众人之知,谢甲是一名实力中庸的女子人物,却无人注意到,她是体型气质,是与顾然体型十分相似。
顾然脱了银甲头盔,让了霸王银枪。
谢甲面色微微紧张但很快便被坚决的肃然所代替。
她换上将军银甲,头盔上的银色面具将她面容完美遮掩,手执银枪。
一身白衣轻装的顾然看着她淡淡说道:“这三日,你便是本将。”
“是!”面具之下,传来肃然之声。
其言之威,竟与顾然别无而至。
顾然满意点头,腰间配了一把多年不用的幼时修行长剑,她低头抚了抚冰冷剑鞘,冷笑道:“接下来,我便让你饮足鲜血,可好?”
不知那北离将首莫魂商的血,可能满足你的锋芒?
顾然冷笑一声,带着一身暗藏的杀机血腥,出了帐篷。
一人一剑,悄然出了城门,朝着那黑压压的北离大军潜行而去。
蛟岭关,并非易守难攻之地,在这里,出入皆很容易。
但在这种时候,无人能够想象得到。
在那蛟岭关内的城池之中,会有这么一位女将军只身一人,赶至那北离十万大军之中。
十万北离大军……
如同一只盘卧在关外的黑色巨龙,并未急着碾压入境,进关屠杀。
一是忌惮与顾然的用兵如神。
二是有着对于此战的绝对自信,他们想用最少的牺牲,完全将关内那只纵横蛟岭关多年的南府军队生生耗死。
故而驻扎于关外千里之处,隔山观望。
关中大小城池,城中百姓,无不惶恐度日。
生怕那十万大军随时压境屠杀,担心那位战无不胜的顾然将军此番终将成为她的战败结束终端。
结束……意味着死亡。
可偏偏就在这个战火即将点燃的时刻,有这么一个年轻男子,带着一众奇特商队,来到了关中附近的一座小城池,名为风枭城。
(猜猜年轻男子是谁?)
第六百零三章:傻少爷(4更)
在风枭城的一间客栈里,年轻男子身后的一众随从将车马行礼安顿完毕,便随着他共到大堂内点菜用饭。
他们的行囊颇为丰富,整整数十个大箱子沉甸甸的,就这么任意的扔在了大堂之中。
也不知其中是什么东西,放下之时看着颇沉,奇异的是并未撞击出一丝声响。
箱子看起来倒是上乘材质的箱子,里面的东西想着应该颇为珍贵。
但若是如此,这群人怎么连箱子的锁都不上一个?
难不成是架着人多,不怕贼人来犯?
那这个想法当真是太天真了。
那位年轻男子看起来是个身份尊贵的主儿。
居然一人单独占用一桌,其余一众下属离着他不远不近的地方,将桌子坐满。
虽然这名年轻男子一看便是个大财主。
可如今国难当头,随时兵临城下,如今的贵客临门却也是十分恼人心情的。
账房先生有气无力地在柜台之上拨弄着算盘。
跑堂的小二哥则是敷衍了事的端上一些温凉酒食饭菜随意招呼应付着。
若非看那百人人多势众,小二哥怕是连敷衍都懒得应付一下。
更奇特的是,这一众队伍之中,多数人居然皮肤黝黑,身材异常魁梧。
且个个两米之高,体格像个巨人一般雄壮威武,看起来实在不像中原人士。
这副派头不好惹的模样,即便他们心情沮丧挫败,却也不得不再次装起了孙子。
客栈老板与后台厨子都不知去了哪里。
故而饭菜温凉难以入口。
好在这一行人虽然看似凶蛮,却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不好说话。
那群个个满头粗大麻花辫的黑人汉子们竟是将这一盘盘温凉之菜吃的无比认真专注。
小二哥眼睛贼尖儿的发现,他们虽然个个生得五大三粗。
但是细看你能够发现,他们在进食之时,无比虔诚认真,甚至连一粒米饭,一点菜汁都未洒出半分。
温凉的饭食是隔夜的,小二哥随意温热了一下,口感有多差他最是清楚。
反倒是那陈年酒酿,没有掺半分的假,十分香醇。
小二哥故意在上酒只是开了封口,让酒香弥漫而出。
可那一群黝黑壮汉,竟无一人饮酒。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
他观这一群人,应是那种极为好酒的江湖好汉才对,居然面对美酒,连眉头都不曾皱上一分。
怪异的是,这一群黝黑皮肤的大汉之中,还坐着一位身穿麻布短衫的老者,活脱脱一副农家老汉的模样,怎么看也与这群壮汉风景不搭。
反倒是那皮肤白皙的年轻男子,倒有着几分正常人的模样,饭菜一口微动,无不透露着嫌弃。
反倒是对那烈酒,极为钟爱的有一口没一口的往口中灌着。
他身穿普通的外袍长衫,眉目倒是俊朗不凡,身材高挑有着几分公子哥的做派。
可偏偏有一道巨大鲜红的刀口伤疤劈在他的脸颊右侧,看起来多了几分狰狞之感。
他喝酒模样十分豪爽,直接拎起大坛酒口就往口中灌了一大口酒水。
酒水飞溅了他一脸,将他尚且流着血水的伤口冲刷了个干净,那小二哥看着都觉得替他感到疼痛。
这位年轻男子显然酒量极好,喝完了整整三大坛酒,那眼神却是越喝越亮。
可小二哥却等得有些心情焦急,他还盼望着早些打烊,莫要在这动荡之刻引来祸端。
已经这一行人,外貌怪异,更有一箱接一箱的货物,一看便是有钱的主儿。
如今统领蛟岭关各大小城池的南府军队,皆去全力抵抗敌军,便对于城中之事少了约束与管辖。
在这动荡不堪的城池之中,少了军队的管辖,自然是各路悍匪强盗四起,闻不得一点腥味。
这批队伍恰恰便是散发这十足的油腥味,若是再这般张扬显眼下去,怕是得引来祸端。
小二哥本无意搭讪,可看那年轻男子酒量如海,似有着不将他这客栈中酒窖里的藏酒喝完誓不罢休的架势。
如此下去还得了?
小二哥抿了抿苦涩的唇,壮着胆子走近那年轻男子,心思谨慎的他还不忘偷瞄了几眼那边吃着温凉饭菜的一群黑汉子们。
眼见他们居然连眼珠子都没转动一下,不禁心中好笑万分。
暗想这是哪里请来的蠢护卫,居然如此轻易地就让外人接近你们家主人,真是没有半点防范之心。
好在我不是什么武林高手,更不会暗算你们家主子,只是想让他早些回房睡。
“嘿嘿……这位公子,挑这个时间段来我们风枭城的,您可真是占少数,您难道不知,我们这马上就要打仗了吗?
小人观你玉树临风,一表人才,若是卷入这场战乱出了什么乱子,那真真是世间一大憾事,不知有多少姑娘得哭碎了心呐……”
小二哥心想,这酒钱饭钱房钱都已经收过了。
若是能劝这位大财主早些离开,避免那些土匪闹事的麻烦,倒也是件两全其美的好事。
年轻男子放下了酒坛,抬首看了他一眼,傲然笑道。
“那可不,我家中可有着不少娇滴滴的美娘子等着我回去宠幸,可惜啊,这女人,爱男人爱得不仅仅只是皮囊,你若想房中女人多,那就必须钱袋里的金子管够。”
小二哥心中暗自腹诽,这小鼻子小脸小模样的,夸他两句简直快要上天了。
他面色却是挂着赔笑笑容,附和说道。
“是是是……公子您一看便是有钱人,所以说啊,应该早些回家抱姑娘暖被窝才是,何必来此酷暑之地吃苦受累,若是想历练的话,你可真是来错地儿了,这儿啊……可是随时会出人命的。”
听了这话,年轻男子面上露出一个苦涩无奈的笑容。
“我是一名商人之子,原本呢,家中有老父姐姐支撑我的钱囊,只是我那老父亲啊做了一件非常不仁道的事情,让我很不高兴。
所以我决定不再用他的钱财,而我姐姐呢,出了远门,一时半会也归不了家,实在是让人无奈啊……”
说到这里,年轻男子面上露出一个自我满足的傲然笑意。
“所以啊,为了不然我那七房美妾缺银子花,我便只能动用我的人脉之力,来此经商。
唉,我这痴情的种,也是在是被逼得没有办法了啊。
此地虽然危险,但是那北离人的银子好赚啊,我爹他常年便是赚那北离人的钱,如今,只要我与我这群护卫,成功的穿过那蛟岭关辖道,卖出这批好货物,何愁我的美妾们缺银子花,哈哈哈……”
小二哥嘴角直抽,满头黑线。
痴情的种?
你特么都七房美妾了,还是痴情的种。
那我就一个小花媳妇儿那得成了什么?
还有,你这赚银子的美梦未免也想的太好了些吧。
还当如今这个年代是以往风平浪静之时不成?
你穿过去的蛟岭关,所面对的可不是你发家致富的道路,而是整整十万敌军。
谁还管你商人不商人的。
真是……
哪里来的傻少爷,自己找死还得拖着这么一群傻下属。
“那个……”
既然不能劝说这傻少爷离开,那便劝他早些回房休息吧。
刚酝酿好的语言还未来得及说出口,便听到一声巨响,老旧的木门瞬间炸裂成无数木屑,飞溅至大堂中来。
客栈尚未打烊,大门自然是开启的。
大敞着的木门与墙砖是被一根硕大无比的狼牙棒强行轰炸而开。
土砖大门粉裂炸开,吓得小二哥直接缩到了桌子底下,他认出了那狼牙棒,亦知晓他心中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第六百零四章:悍匪
那个海岩帮的悍匪终于还是给这油腥味给吸引过来了。
一个浑身魁梧,身穿开襟领口大衣的男子跨着大喇喇的步法,一身匪气的走近大堂。
大开的衣领满是旧伤刀疤,宛若蜈蚣横行一般狰狞可怖。
身上扛着的那根巨大狼牙棒比他整个人还有高大,他却能一手将之轻松抗在肩头。
身后跟随了整整五十名黑色头巾男子,个个手提大刀,面露凶光地将客栈中的人团团围住。
为首那名魁梧高大男子目光不屑地扫了一眼大堂中央的年轻男子以及那些黑色皮肤的随从们。
他嗤笑一声:“我当是多么了不得的一大笔生意,原来不过是个穷酸地方出来的小人物,随从还是大陆之上人口最多,最为廉价的昆仑奴。
我说你小子是明明很穷却偏偏要充当大尾巴狼拿这么一群破烂玩意儿滥竽充数充当下属吧?”
年轻男子只是笑笑,抱起桌上一坛酒,说道:“兄台力气好大呀,是个英雄,要过来喝一杯吗?”
魁梧高大男子面上原本的兴致勃勃变成了十分丧兴。
原来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真让人扫兴,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好货物。
这下,大当家又要骂他为了一点蚊子腿而大费周章了。
凭着出门在外,绝不可空手而归的想法,他兴致寥寥的吩咐身边一人说道。
“你!去打开箱子,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是!”
一名持刀男子朝着随意摆放在大堂内的众多大箱子那边走去。
尚未走出两步,原本安静坐着吃饭一言不发地昆仑奴们,同时起身!
纷纷用一种目光不善的目光看着他。
刷刷刷!!!
黑斤悍匪们纷纷拔刀,杀气腾腾地刀锋对着大堂内的众人。
小二哥吓得快要哭爹喊娘了,心中大为后悔接待了这么一群傻帽客人。
那年轻男子却是亮了亮眼睛,淡淡说道。
“都坐下,这像什么样子,我观这位好汉是个识货之人,定是想买下我这十箱货物,如此也好,也省的我翻山越岭的穿过那蛟岭关赶往北离了。”
魁梧男子冷笑一声,正如他心中所想。
那群昆仑奴们正如传闻中的没脑子,居然纷纷听话坐下,一言不发,不再阻挠。
那名黑斤悍匪很快用刀尖挑开一箱货物。
叮当一声,一把下品玄刀从那开箱力道中被震落在地。
瞬间……
所有悍匪们的眼睛都直了!
包括那名手执狼牙棒的领头悍匪,他呼吸都重了几分,看向年轻男子的目光如同看一个初涉江湖的毛头小子。
那箱子之中,竟然是琳琅满目的玄器,刀、剑、暗器、内甲、外甲,更有不少江湖人必备的疗伤丹药。
紧接着,他哈哈大笑出声:“真是天赐我也!再开!”
那名黑斤悍匪压抑着兴奋而颤抖的握刀手,再度挑开一箱货物,竟然又是一箱同样的东西。
不用再继续开箱,也能知晓,接下来的几箱会是怎样令人意外惊喜的存在。
狼牙棒悍匪哈哈大笑,目光凶狠狰狞的看着那名年轻男子,说道。
“你方才说,你要出蛟岭关做生意,将这批货物卖给北离军队?”
年轻男子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笑道。
“我这批货物可不便宜,如今我大晋的军队都自顾不暇了,自然是穷得买不起这些东西,但耐不住他北离有钱啊,我锦上添花,高价卖出,他们不会不买。”
那悍匪冷笑:“增强他国实力,只为一己私欲,你这与卖国贼有何不同!这批货物,我要了!”
年轻男子笑道:“话别说得那么难听,我只是想闷声发大财,让我家那老头子对我刮目相看而你。
你若要这货物,当然可以,但是出的价格,绝对不能比北离的价格低。”
“哈哈哈!!!”
一番话,顿时引来所有悍匪们的猖狂大笑,那名为首狼牙棒悍匪目露杀机冷光,狞笑道。
“天真的小子,这十几箱货物,老子全都要了!但是老子不会给你一分钱,而且……你们的命,老子也要了!”
年轻男子放下酒坛,终于打了一个酒嗝,他皱眉不喜的看着他,道:“这样很不好。”
那悍匪魁梧男子不再多说什么废话,举起手中狼牙棒狠狠砸下。
元力劲风骤起,咣当一声,年轻男子身前的桌子瞬间被砸得粉碎,酒菜溅了一地。
躲在桌子下方的小二哥无辜受到牵连,直接被这一击狼牙棒砸成肉泥,死的不能再死了。
年轻男子看着身下那一滩肉泥,眉头皱得更深了。
“放肆!”
一声威严冷喝!
却不是出自年轻男子之口,而是从客栈门外传来。
那魁梧男子回首看去,眉宇渐渐不耐。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城主家的大少爷,怎么……不在家好好待着,又想跑出来充当侠客为人解围?”
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位身穿蓝衣,眉宇正气凛然的少年手中提着一把三尺长剑,面色冰冷的走近客栈。
他看了一眼碎桌底下的肉泥,眼中怒气大生,冷喝道。
“黄抱山!你好大的狗胆!竟敢在我风枭城我城民!夺人货物!你真当我元家无人了不成?!”
黄抱山不屑嗤笑,道:“元家?好大的颜面啊,我记得你爹他不知深浅,非要去那远古之地,甚至不惜抛下妻儿城民,也抵御不了来自远古的诱惑。
即便他是安魄强者又如何,掌管了这么多年的风枭城,还不是说死就死在了尸鬼一族的手中。
你们说可笑不可笑,甚至连们都没进去,就死无全尸,哈哈哈!!!”
在那少年面目阴沉之下,他猖狂大笑,显然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中。
“还是我们大当家知晓分寸,不去那令人向往的远古之地,此城无了元老城主,如今我们大当家突破安魄指日可待,待他破境出关,杀了你那叔叔,我看你元家,还如何执掌这风枭城!”
少年冷笑说道:“如今我为少城主,只要我还活着一日,便绝不容许你们这群小人扰乱城中秩序!”
黄抱山啧啧两声,“元欢啊元欢,你当真是固执得愚蠢啊,既然你这么多管闲事,我今日便替我们大当家取了你的性命,来日再杀你叔叔!”
此人是个阴狠毒辣,说杀就杀的性子,话音刚落,手中硕大的狼牙棒便呼啸砸去。
名为元欢的少年似是早已预料到他会突然下手,面色阴沉冷静地直接抽出腰间长剑,剑气化为悍勇的劲风。
剑棒交击之时,少年面色一阵潮红,明显感受到了对方的力量在自己之上。
可潮红不过片刻,便被他强行压下,剑锋顿下了狼牙棒的攻势,恐怖巨大的余威由在。
他不慌不忙,剑气轻轻搅动,竟是造成一股延绵的柔和力道,尽数轻易的化去了狼牙棒的沉重攻势。
叮的一声金属轻响。
他手腕用力一挑,竟是直接将那狼牙棒带人以一股软绵之劲挑飞逼退一步。
黄抱山以狼牙棒支撑地面,站稳身形,一脸愕然的看着前方少年,“你的修为竟然已达凝魂中期?”
他今年年岁三十,二十五岁抵达凝魂中期却已达瓶颈,难以突破,止步了整整五年。
眼前这个年岁不过十九的少年,居然不知不觉间,已经追上了他的脚步。
元欢没有答话,他将手中长剑横于胸前,看着冰冷剑锋之上的一道明显豁口,便知晓他们之间的差距。
他不过是前不久才突破凝魂中期那道门槛,而黄抱山已经积酿了五年岁月时光,其中差距,不是短短几日就能够弥补的。
第六百零五章:我是一个商人
更何况,他元家家中的所有物资乃至兵器,都已经被他私自捐送至了南岭军队之中。
或许对于他们的帮助不会太大,但是他仍是这么做了。
以至于他自己手中的兵器,不过是寻常公子哥们用来装饰的寻常之剑。
如何能够抵御得住对方那个砸开无数山道却依旧坚固的狼牙棒。
他记得,那根狼牙棒还是他们海岩帮为数不多的下品玄器之一。
方才那一击,若非他投机取巧,怕是这把剑早已断亡。
见那少年无视自己,黄抱山面色愈发的凶狠狰狞。
他极为讨厌变故,索性弃了那所谓的公平。
因为在他心中,从未有过公平二字。
他猛然挥手,吼道:“一起给我上,杀了这小子,提着他的人头回去领赏!
谁在他身上砍下的刀口越多,老子自作主张,这堆货物之中,挑一把玄器赏了!”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简单的一句话,瞬间点燃了众人的杀心。
他们刀锋瞬间换了一个方向,遥遥直指那少年。
元欢面色骤冷,他知晓自己定不是这群人的对手。
从一开始出手,他不是没有猜想到现在这个局面。
只是对于城中动乱,他始终无法做到见之无视不理。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殊死一战!
就在这时……
“啧啧啧……不想花钱就想买我的东西,这位丑汉子,你怕不是想死吧!”
一直坐着看戏的年轻男子终于懒洋洋的开口说道。
分明语气十分不客气,但因为那懒洋洋语调,让人感觉不到一丝杀伐之气。
黄抱山阴沉冷笑两声,握紧了狼牙棒随着他的身体转了过去。
目光饱含杀机的看着那名年轻男子。
元欢坏他好事他尚且都已然表露杀机。
但是元欢于他而言,还是有着本事在他面前跳动两下。
可这个一看便是绣花枕头的脓包公子哥也敢在这里妄言,损他颜面……
这不禁让他暂时放下了对元欢的杀机。
黄抱山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森然的大白牙,说道:“小子胆子挺肥啊……初生牛犊不怕虎,报上名来!”
年轻男子自椅子上缓缓起身,脱了外袍披在地上那团血泥尸体之上。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手执狼牙棒,杀意丝毫不减的黄抱山,笑道:“我叫顾小炎,你应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毕竟我只是一个运输货物的商人。”
黄抱山冷笑道:“原本我的手下不杀无名之辈,不过你这家伙实在是令人心生厌恶,我不介意破例一回。”
名为元欢的少年脸色大变,他连忙冲着年轻男子喊道。
“不要在试图惹怒他了,到我身后来!”
语音刚落,在黄抱山的眼神示意之下,一众黑斤悍匪就已经将他给围住。他们知晓自己三当家是要亲手了解那不知死活的小子。
他们自然不会让这元少城主多管闲事,个个手中钢刀纷纷阴狠毒辣的朝着他身上招呼而去。
虽然这一众人皆只有凝魂初期的实力,但胜在人多,竟是生生将元欢给逼得不得再进一分。
年轻男子走至那几个宝箱那边,随手从宝箱之中抽出一把带鞘的长剑。
看似随意的动作取出一把极为普通的长剑,随着顾小炎……锃!的一声拔出半寸剑身。
那爆发出了冷冽剑芒却让黄抱山眼瞳陡然一缩,随即很快兴奋起来。
“他娘的,看走眼了,居然在这一众多兵器之中,居然有一把上品玄器,当真是天助我也!”
黄抱山目光越发不屑地看着那名为顾小炎商人的取剑动作,根本不屑阻拦。
他以为,是这家伙实力过于低微,想借助玄器上的优势来打败他。
可惜啊,他会让他知道死亡的痛苦。
“顾雷……少爷我热闹看够了,出了人命的地方,少爷不想多待了,今夜便继续赶路吧。”
奇怪的是,那年轻男子并未有着亲自动手的意思。
他甚至连手中的剑都并未完全拔出。
他取剑,并不是为了战斗,那是为了什么?
随着他的一声吩咐,安静坐在大堂人群之中的一位皮肤黝黑的汉子终于站立起来。
两米多的身高在大堂内像一座铁塔一般。
随着他起身的动作,他身体上的气息陡然发生一种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的沉稳与憨笨顿时席卷而空,他摩擦着拳头,面上挂着比黄抱山还要凶残几分的狞笑,如同野兽被人松开了铁链一般。
他迎光站在低他一截的黄抱山面前,笑道:“在少爷面前你也该成老子?早就看你那根大棒子不顺眼了!”
黄抱山亦是冷笑,他当了悍匪这么多年,什么大块头没见过。
再说了,昆仑奴的块头都是看着吓人,空有一身力气,何惧之有?
他二话不说,抡起手中狼牙大棒,朝着这碍事的高大昆仑奴的脑袋当头砸下。
恶风朝着顾雷迎面袭来。
顾雷嘴巴咧得更大了,他不闪不必。
一双蒲扇大的手不带任何兵器竟是朝着那硕大的狼牙棒狠狠抓去!
那副模样,好似没有见到狼牙棒的锋利铁刺一般。
“愚蠢!”黄抱山不屑冷笑,没有丝毫留手。
轰!!!
一声巨响!
黄抱山身体不得再进一分,他手中那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巨大狼牙棒竟是在那只黝黑的掌下寸寸尽裂成碎片。
不仅如此,那一抓之下带来的巨大力量让那整根狼牙棒炸裂而开。
炸裂的余力未歇,竟是将黄抱山的手掌直接炸裂得皮开肉绽。
黄抱山惨叫一声,不敢再继续逼近。
他满面痛苦的捂着伤口准备倒退出那昆仑奴黑汉子的攻击范围。
不曾想顾雷虽然看起来体格庞大笨重,速度却是奇快。
他猛然踏出一步,整个客栈都晃动几分,瞬间来到了黄抱山的面前。
迎上那双比皮肤还要黝黑的眸子,黄抱山心中猛然一惊。
心想今日怕是要碰到狠角色栽跟头了!
短短交手之间,他便已经被逼到了绝境,黄抱山眼神一狠!
大不了鱼死网破!
正欲捏碎袖中暗藏大当家给他留下保命的爆破珠。
顾雷却是反应极快的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冷笑一声,再度摊爪!
他手掌宽大,紧紧将他那只完好的手腕连带衣袖捏了个严严实实,手掌猛然一震!
黄抱山眼神深深动容震撼,他居然察觉到了,不逃反而主动引爆?!
“轰隆!!!”
如同晴天旱雷炸响,深砌在地面的土砖都在这股巨力之下炸得震飞出地面。
黄抱山半边身子直接炸没,他整个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不甘心的睁着眼睛看着顾雷那只完好无损的手掌。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终于知晓自己是遇上一群扮猪吃虎的货色了。
谁能想到,一位九州大陆上身份最为卑微的昆仑奴竟然有着如此恐怖的实力。
那爆破珠就连大当家都不敢正面硬抗,他竟然徒手毫发不伤的接了下来。
他疲倦的闭上眼睛,自嘲一笑,自己这趟死得不冤。
这位魁梧的三当家说死就死了,不带一点犹豫的。
那边招招出手狠辣,决心要取元欢性命的黑斤悍匪们纷纷止了手中的刀。
不可置信的看着倒在地上被轰炸得只剩一半身体的三当家。
元欢亦是怔怔的横着剑,显然是被突入起来的变化所惊住。
那位年轻男子将手中带鞘长剑横放与手臂之上,手指抚摸着剑鞘之上精致的暗纹,笑了笑,笑容略显无情。
“还愣着做什么,都杀了吧。”
顾雷没有再出手。
反而是大堂之内安静坐着的一众昆仑奴们纷纷离开座位,冲向了那群黑斤悍匪。
第六百零六章:从我兄弟那借来的
叠加的惨叫之声不过维持极短的时间,地上便已经是尸体遍布,再无一名活着的悍匪安然站着。
那群黑皮肤的昆仑奴们纷纷抹了一把面上的血迹,返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坐下。
期间,始终无一人说话。
元欢却不在诛杀范围之中,他安然的立在尸体堆中,神色复杂地看着那方年轻男子。
他缓缓收剑入鞘,自嘲一笑,说道:“看来今日,还是我哗众取宠,自取其辱,多管闲事了。”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年轻男子,拱手道:“告辞!”
说完,转身正欲跨出客栈破败的大门却又生生止步。
他忽然转身,神色复杂地看着那方年轻男子,说道:“阁下要做生意,我元欢没有资格多说什么,只是阁下能否听在下一句劝告。”
年轻男子把玩着手中珍贵不凡的长剑,低笑道:“说说看,若是对我有利,可以考虑考虑。”
他的一句可以有利可以考虑,已经将接下来的话堵死。
这不禁让元欢心中一沉,但他仍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话。
“看阁下应该也是晋人,如今两国战争初起,那北离狼子野心便一直不断给蛟岭关施压。
如今蛟岭关的南府军队兵器皆破损不堪,阁下若是有心,能否将这批玄器卖给南府军队?”
那年轻男子嗤笑道:“卖给南府军?你脑子没毛病吧?那南府军已经断水断粮断了这么多天,就连外城的补给都被敌军给劫了去,他们有钱买这批玄器吗?”
元欢面色愤慨失望,“那也不能卖给北离增添他们的势力啊,你虽是商人,国事不涉及你的利益,但是国难当头,你不应该为国家出一把力吗?”
年轻男子懒懒一笑,“别把你那一套用在我身上,这天塌了,有高个儿的顶着,我只是一个商人,就算我将这批玄器卖给了南府军,那又如何?
他们能成功接到这批玄器吗?到头来,不还是会被北离的人劫了去?
到那时,不仅便宜了北离,更让我血本无归甚至有可能丢了性命,聪明人,都知道怎么选。
不过我观你这人挺有意思,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我干这一票?”
元欢神色愈发失望冰凉,他摇首道:“道不同不相为谋!告辞!”
既然多说无益,那便不再多说。
他若是有那实力,定然会全力以赴的劫下这批玄器,可是如今他见识到了这群昆仑奴的实力不凡,心中实在无力。
元欢刚过身去,一声利啸破空传来。
他心顿时一沉,暗想这人莫不是连他也想杀!
握着腰间剑的手紧了紧,头顶一道黑影坠落。
咔的一声……
一把带鞘的长剑插入他身前的石砖之中,砖面裂痕不断蔓延至他的脚边。
他睁大眼睛不解地看着身前那把上品玄剑。
很快,那位年轻商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还从未见过那位少城主的剑这般寒酸,这把剑……送你了。”
元欢眼神茫然,喃喃:“送我?”
这位利益至上的年轻商人……居然平白无故的送他一把上品玄器?
很快,那位年轻商人便开始行动吩咐手底下的人抬起箱子,装上马车,收拾行囊准备离开。
元欢没有去看那把上品玄剑,而是用一种愤愤的目光看着年轻商人,说道:“你这是在侮辱我吗?即便你以此剑相换,我也绝不可能加入你的队伍之中。”
年轻男子笑笑说道:“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吧?你觉得……你值这个价吗?”
元欢一怔,呆道:“那你这是……”
“说了送你,堂堂风枭城少城主,能够倾尽家产的将兵器送往蛟岭关,甚至不惜变卖家产锻造兵器也要送到战场之上去,自己却可怜兮兮的用一把破剑,我如何就不能够送你一把剑。”
数十个箱子虽重,不过很快被搬上马车,年轻男子与他擦肩而过,往外走去。
元欢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问道:“为何……为何你会知晓此事?”
变卖家产锻造兵器送到蛟岭关,此事他做得极为隐秘,甚至不惜走那凶险的官道,冒着随时被北离截杀的危险。
虽然他成功送达出去这些东西,但是这一切皆不足以让外人知晓。
他一个远方而来的商人,为何能够知晓得如此清楚?!
一个只知利益不知国家的卑劣商人……真的能够做出这种慷慨赠剑之事吗?
他想不通,想不透。
所以他飞快的拔出了那把上品玄剑,冲了出去,追上那已经缓缓行驶的马车,他大声道:“我同你们前去北离!”
年轻男子笑了笑,吩咐一名昆仑奴说道:“给他一匹马儿。”
三日下来,元欢越发觉得这个年轻商人身份成谜,且处处透着诡异神秘。
以他们的脚程,分明可以在三日内抵达北离国境。
可这年轻商人却时不时的喜欢犯一些公子哥儿的臭毛病。
动不动的就说骑马太累,要停下来休息。
规模不算太小的队伍就要将就他一个人停下来。
元欢吃着刚从铁锅中煮好的大粗面,目光好奇的打量着靠在树干旁休息的顾小炎。
他面色的那道巨大伤疤也已经全然消失,恢复了一张英俊相貌。
元欢记得,是在出发的当天晚上,这家伙取出了一瓶绿绿的药膏,涂抹上去,竟然那伤疤瞬间就恢复了。
那时候他就在心中暗自感叹,这是哪里出来的奇葩少爷,竟然用如此疗伤圣药。
可用的随从却是最为低下的昆仑奴。
但这昆仑奴又与传闻中的不大一样,他的府邸之中也有昆仑奴,只是他们之间的眼神,那是全然不同的。
这一批昆仑奴,眼神里没有寻常昆仑奴的那种顺从与卑微,他甚至能够在他们那张大黑脸上看出一抹傲然情绪。
这可真是见鬼了。
如今这战乱的年代,居然连昆仑奴都开始骄傲了?
元欢吃着粗大一根的面,喝了一口滚烫的面汤。
三日下来,他已经知晓这名年轻商人异于寻常大多商人,他虽然狡诈,但十分阔气。
正如三日前,他多看了两眼那绿色的药膏,他便随手甩给了他,说是送给他救命的时候用。
短短三日时光,也不禁让他与他直接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看着他面色伤痕已经完全好转。
只是不知为何,这年轻商人的手腕袖口之下,却是缠绕着一层有一层的绷带,然而那绷带之下晕染出淡淡的血迹。
这三日以来,元欢没少见他换洗绷带。
有一次他眼尖,瞅见了手腕上的那伤,好大的一个血洞,一解开绷带便泊泊的涌着鲜血,看着极为吓人。
元欢心中十分奇怪,为何这家伙不用那绿膏膏来治疗手上的伤。
“这些昆仑奴你是从哪里雇佣过来的,我瞅着他们似乎经历过特殊的训练,实力比起我师父都不让惶恐啊。”
虽然他心中有惑,但仍是识趣的没有多问那伤势缘由,而是问出心中最为感兴趣的昆仑奴。
因为他是真的对这群昆仑奴十分感兴趣。
而那顾小炎也是健谈之人,他眉毛微扬,面上带着一丝得意笑容,说道。
“他们厉害吧,我告诉你,他们都是从我一个好兄弟那借来的。”
元欢顿时来了兴趣,他捧着碗,往他那便挪了挪,问道。
“那你这兄弟可真是了不得啊,能将昆仑奴训练成这般强大地步,而且我听说昆仑奴脑子都不大好使,可我居然在昨日看到一个昆仑奴居然在摆阵炼器?
这可真是惊呆我了,寻常人都未必能有炼器天赋,你这些……简直是有些逆天了。”
第六百零七章:传言不假
“那可不……”
年轻男子脑袋傲然一抬,竖起一根大拇指说道。
“他牛着呢,总是能完成一些旁人完成不了的事。”
元欢心中无不羡慕,暗道这顾小炎路子可真是神通广大,居然能认识这么厉害的人物。
他好奇问道:“那你能说说你是怎么认识这么厉害的人物吗?”
年轻男子嘿嘿一笑,道:“说来可巧,我与他的认识方式跟你倒是颇为相似,也是在一个破客栈里认识的。
那时候我们还算不上是朋友,只是后来在永安城的一个街边,共食了一碗牛肉捞面,这才结下了一份兄弟情义。”
元欢也学着他那特有的怪腔怪调,嘿嘿一笑,举起手中的面碗道:“那你也来吃吃我这碗面,我们交个兄弟。”
年轻男子看着他,大有深意一笑。
“你这是想搭好关系,然后以兄弟的身份劝我不要卖这批玄器?”
心事被戳破,让元欢一阵尴尬干咳。
年轻男子并不在意地笑了笑,他低头看了这一碗面,说道:“吃面可以,不过你若是再返程途中与我同归,我便吃你这碗面。”
元欢不解,“什么意思?吃面还要分时间地点的吗?”
年轻男子缓缓起身,对着顾雷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今夜便出发,走那蛟岭官道。”
元欢豁然起身,忙提醒道:“今夜不可,而且万不能走那官道!”
“为何?”
“今夜正是黑岐城运输物资抵达蛟岭关之日,那北离次次拦截粮草,这一次的粮草事关重大,他们不可能不动手,你们这般大张旗鼓的走在官道之上,那北离大军,不可能不对你们动手。”
顾小炎低头冷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吃你的面,哪来这么多废话!若是怕死,你可以回去。”
元欢有些生气,他重重将手中面汤放在地上。
冷哼道:“我不去,你这人如此奇怪,我倒要看看,你在耍什么花样。”
车轮滚滚,马蹄滴答。
顾小炎不顾劝阻的终是踏上了那条官道。
官道之上漆黑无比,众人举着火把,驱散着黑暗,可却驱散不了前方尽头的黑暗。
漫长的官道那方,漆黑幽深,透着一股未知的危险与杀机。
元欢捏紧了手中的长剑,手心满是冷汗。
他知道,这平静只是暂时的,北离军队,随时可能出现。
忽然!
就在一瞬间!
黑夜中的虫鸣之声,鸟兽之声,瞬间止了!
元欢的浑身汗毛直接炸了起来,空气中凝滞这一种浓烈的杀机!
那杀机浓烈密布!绝非一人身上透露而出。
而这一群队伍却仿佛丝毫未察,依旧前行。
元欢偏首看着队伍之中那个模样普通最为寻常的老者。
居然连他,眉毛都不曾因为这杀机而颤抖一分。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手脚冰凉。
终于,前进的火光照亮了一排黑甲。
黑压压的铁甲!一层叠一层!宛若浪潮一般。
元欢呼吸瞬间窒了!
他目光飞速流转,看着前方那军队。
一万人!!!
居然整整一万人!!!
铁甲冰冷,为首的一名将领发出一声冷笑。
“看来这南府军队可真是快要不行了,这次补给物资居然比本将预期的时间提前了一个时辰。
而你们黑岐山的人也真是够蠢的,前方有着那么多次的教训,居然还愚蠢的走那官道,当真是不怕死的。”
元欢心想,完了……
果然被当成黑岐山的人了,这下可真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毕竟那箱子里头,可都是一些玄器。
如今紧张关头,他居然还看到那年轻商人打了一个疲倦的哈欠。
他卷着舌头含糊不清地说道:“这位将军误会了,我不是黑岐山的人。”
那名北离将首冷冷说道:“卑劣地谎言改变不了你们今夜要死的事实!”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一万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极为默契地搭好弓弩,对准他们一众人。
元欢头皮一阵发麻,低声道:“让你不听我的劝告吧,这下得死了!”
他认得那弓弩,那弓弩绝非寻常之弓弩,而是由北离第一炼器师公子异亲自传授的玄妙阵法。
刻印至弓弩箭头之上,便可爆发出极远的距离与威力,甚至能够在近距离直接破开一名凝魂期高手的肉身。
谁知,死到临头,顾小炎还不知死活的笑了笑。
然后摆了摆手,说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这几日连夜赶路,觉没睡好,瞧我这脑子,不好使了,居然忘了带这个……误会了误会了。”
说完,他取出马腹下的一根奇特火把。
那火把只能把柄居然是金属构成,火把尖端点缀着一颗宝石,模样倒像是一个好看的工艺品。
看到那跟火把,元欢明显看到那名将领眼眸凝起。
奇特的是杀意居然退了一分,带着一丝疑惑。
年轻男子嘿嘿一笑,手臂一扬,便将手中火把伸到身后一根普通火把的火光之上。
瞬间,那颗宝石仿佛世间最好点燃的燃料一般,熊熊的燃烧了起来。
冲天的红色火光妖异浩荡,瞬间点亮了这片遥远的夜空。
那名将首端视那火光良久,他缓缓抬首,身后万数弓弩尽数收起。
在元欢睁大的目光之下,他淡淡的语气之中带着一丝不屑意味的说道:“你就是顾小炎?”
年轻男子嘿嘿一笑,“不错是我,将军如何称呼?”
将首眉宇不耐,“本将严神州,你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三天。”
元欢知道严神州这个名字。
严神州,北离千魂军出身,在短短二十年内,便一路高升至千魂军副将之位,深得莫魂商之重用。
他知道严神州参与了此番攻破蛟岭关之战,却没想到,他居然亲自出马劫持粮草。
如此说来,这一次粮草运输,事关重大,若有遗失,恐怕那南府军队真的就支撑不下去了。
“原来是严将军,失敬失敬,哎呀,这江湖上,谁人不知我顾小炎是个从不守约之人,对于约定之日素来是喜欢推迟个五六七八日的,这点莫将军也是知晓的。”顾小炎满不在乎的笑说道。
严神州目光沉凝地看着他,虽然他手中火把信物的确出自北离不会有假。
可是这姓顾的小子出现时机实在是太过巧合,这让他不得不妨。
他沉声道:“你一个人过来,让本将仔细瞧瞧。”
顾小炎耸了耸肩,夹了夹马腹,那马儿便开始向前,慢慢的走到他的面前。
严神州出手如电,忽然!一把扣住顾小炎的手腕!
一丝探查之力瞬间蔓延至他的身体每个角落。
元欢看到这一幕,心中顿时变得无比紧张。
那份莫名紧张,就连他自己都不曾知晓是为何。
只听得顾小炎哎哟痛呼一声!
被扣住的正好是他那只伤手,鲜血渗出更多,瞬间让层层绷带鲜红湿透。
严神州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对于他手上伤势并未过多在意。
毕竟千里迢迢从大晋主城赶至这边关地带,身上不带点伤那才是不正常的。
“都说顾小炎是个毫无修为,只依靠着一群修为不俗的昆仑奴傍身,如今一见……果然不假。”
他冷笑一声,松开了他的手臂,高声命令道:“放行!”
队伍浩浩荡荡的分开,元幻宛若置身于梦境之中。
实在不敢相信就在顾小炎这三言两语之间,就让那严神州放行。
而且听二者之间的对话,这顾小炎居然与北离之间的生意来往不是一次两回了。
一股烦闷失望地情绪在心底滋生。
他以为,这顾小炎虽然行事说话不着调。
但心中隐隐有个念头在告诉他,顾小炎一定是个性情之人,不然也不会赠剑于他。
第六百零八章:
可如今看来,他果然只是一个利益至上的性情中人。
眼含冰冷目光,冷冷地目送商队朝着军队分开的道路中行驶而去。
顾小炎嘴角挂笑,目不斜视地前行而去。
一副并未察觉到元欢神色的模样。
队伍前行,唯有元欢一人停驻不动,自然而然,他一人独立被分离开来的身影就变得格外显眼。
严神州眼睛眯成一道缝,目光深沉地看着那马上少年,冷笑一声,道:“看来你这批商队之中,多了一位不该存在的外人。”
元欢没有说话,失望至极的他,一勒缰绳就欲掉头而去。
顾小炎没有说话,自顾自的领着自己的商队与货物往前行驶。
更是对严神州突然释放的杀意与威压熟视无睹,仿佛正如他口中所说那般,身后那少年不过是商队的外人而已。
元欢身下马儿还未完全转过身去,那股杀意威压如同无形的浪潮一般狂涌而来。
元欢脸色瞬间煞白无比,险些连手中的剑都握不住。
而他身下的马儿马蹄一抽,直接被那股无形杀意掀翻在地。
元欢重重地从马背之上摔落在地,趴在地上以剑撑地,爬也爬不起来。
而由始至终,严神州一步未动,甚至连眼皮子都未掀动一分。
他无情而冷漠的看着倒地不起的元欢,就像是在看一个垂死的蝼蚁。
元欢睁大眼睛,看着身侧马儿口鼻溢血,重重地喘着血腥味浓烈的粗气。
对于北离将首而言,杀死一名来历不明的少年无需理由。
元欢用手中长剑艰难的撑起身子,伸手摸了摸马儿的脸颊,看着它缓缓的闭上眼眸,心中无尽悲愤。
他无奈。
知晓自己仅凭自己的力量,根本无法离开这个鬼地方,他咬牙不甘道:“我是与顾小炎一起来的……”
严神州淡淡地看了一眼商队离去的背影,只见那把奇特的火把从最前方明明晃晃的甩了出来,恰好落在元欢的身前。
严神州收起杀意。
元欢怔怔地看着身前那只火把,咬了咬牙,强行憋回心中的羞辱之感,拾起火把,徒步快速的追上了队伍。
商队终于离开,浩瀚如海分离的两道队伍缓缓合拢,再度恢复以往戒备森严,杀气浓烈,深沉安静的模样。
没过多久,又一对稀稀拉拉的人群举着火把,推着货车出现在这官道的另一头…………
“剑还给你!”
元欢快速追上一马当先的顾小炎,满面气愤地将那把上品玄剑扔给他。
顾小炎嗤笑一声,任由那把长剑甩在自己身上也不去接,勒着马缰绳继续向前。
上品玄剑滑落在地,溅起一蓬尘土。
元欢黑着个脸,他不是这财大气粗的顾小炎,自然不可能如此暴殄天物,让这么一把好剑遗弃在地。
他赶忙拾起剑,用袖子擦了擦剑鞘上的尘土,又追了上去,跟在马屁股后头。
这次元欢不敢再胡乱扔剑,而是跟在他后面喋喋不休的升起说道。
“我以为你是个好人,没想到你顾小炎的名字都已经打到了北离军队之中,呵……看来你平日里也没少做他们的生意吧?”
顾小炎没有说话,似是嫌他话太多,不耐烦地夹了夹马腹,加快了速度将他甩在后面。
元欢皱了皱眉,追了上去,继续说道:
“商人重利轻别离,利欲熏心情意薄,我早该知晓这一点,恨只恨我家底单薄,不然我真想买下你这一批肮脏货物!让你早些滚出这蛟岭关!”
愤愤言语一句接一句的脱口而出,但并未让他心中畅快不少。
元欢重重地吐了一口浊气,还是没能忍住问道:“既然你这般无视于我,方才又为何助我脱困。”
顾小炎终于放缓了速度,回首看了他一眼,眼神奇怪道。
“困境是你自己选择的,那是你自己喜欢逞能却没有能力让自己脱离困境。
三日前,你抱着怀中那把剑,说着要与我一同去北离就应该要料想到今日的局面,是你自己半路反悔,我容你反悔得但是旁人却是容不得。
如何?面临死亡的感觉是不是突然觉得你那一身傲骨毫无用武之地了?”
面对年轻商人的刻薄话语,元欢脸色顿时一黑,但他所说的却是字字插进他的心窝子中去了。
顾小炎收回视线,淡淡说道:“在迷茫之际,既然已有本心,为何不坚持到底去看看那自己的本心能给自己带来怎样的风景?
如此犹豫不决又何尝不是一种怯懦的表现?人这一生,可是没有那么多次机会去给你犹豫的。”
元欢抱着剑,眼神茫然。
他发现,他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个年轻人了。
直至他们来到蛟岭关的南府军队驻扎的城墙之下,这批经商队伍竟是丝毫不遮掩的走着最近的道路,直接从南府军队的眼皮子低下经过,丝毫没有要遮掩一番的意思。
元欢看得心惊胆战、眼皮狂跳。
暗道这小子也忒猖狂了些吧。
还是说你压根就没将这南府军队放在眼皮子底下。
贩卖的是通往北离的兵器货物,居然就这般堂而皇之的从人家城墙近道下穿过去?!
元欢再次后悔了跟他一路同行了,但已无回头路,只能硬着头皮跟上。
事实果然不出他所料,还未等这批商队走出去十里地,马儿蹄急,踏破红尘滚滚黄沙……
两千轻甲铁骑绝尘而来,堵住了商队的去路。
元欢大感丢人的捂住了脸颊。
暗想自己身为铁血爱国之士,居然在此地被人当成奸商卖国贼一般,即将被人押送回营。
想想真是丢人的很。
透过指缝,他偷偷的看了一眼马上的顾小炎。
便见他面朝北方,目光可惜遗憾。
随着轻甲铁骑长矛逼近,他平静的眼神终于难以遏制的浮现出一抹惊慌之色,竟是吓得扑通一声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好汉饶命!!”
只差没眼泪横流了。
这一幕看得是让元欢目瞪口呆。
暗想方才那个一副高人做派指点他人人生模样的翩翩公子与现在这个趴在地上求饶不断的窝囊商人……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话说他不是有昆仑奴相护吗?
怎么也不搏上一搏就此投降了?
还未等他转身去看那群昆仑奴如何暴起护主。
便听到接连而来的扑通!扑通!扑通……重物坠地之声。
元欢捂着脸颊,嘴角抽搐地转身看着身后从马车马背之上吓得屁滚尿流坠地的一众五大三粗的黑汉子们。
就连那一直保持着死人脸的麻衣老者也是嘴角抽了抽,然后眼神无奈地跟着坠下了马,趴在地上求饶不断。
至于他心中是在求饶还是开骂,就无人得知了……
如此诡异傻逼的一面,不禁就连那南府军队的一众人也面面相继。
南晋商人顾小炎要贩卖兵器至北离大军之内的消息他们早已接收,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三个月前,九歌山地带外新生一位年轻商人。
他身份成谜,不知来历,只有那高调的顾小炎三字响彻整个江南。
这位年轻商人不懂武技,没有任何修为,可谓是手无缚鸡之力。
可他身边偏偏有着一群忠实强大的昆仑奴,资金雄厚的他,黑白两道通吃。
甚至敢直截了当不加任何掩饰的强抢那天下第一商会的生意。
虽然那恒源商会大力打压,可在短短数月的时间里仍是无法压制住这年轻天才商人的崛起。
顾小炎这个普通的名字或许无法像恒源商会一般,让九州之人广为人知。
但他能够在恒源商会这座大山之下崛起,闯出不小的名头。
更与北离军帐打通关系,无人知晓他是动用了怎样的手段在短短数月的功夫了做到一般商人世家一辈子也难以达到的高度。
第六百零九章:顾小炎是高手
他虽生在南晋,但对于南岭军府而言,他绝非是大晋之福。
他的诞生是绝大的祸患。
他们曾以为,能够私造玄器,能够将生意做到边疆战场之上的一个年轻商人,绝对有着他非凡的手段与本领。
这次他运输贩卖货物,绝对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这片蛟岭关,进入那北离军帐之中与那千魂军首将莫魂商喝茶闲谈这笔生意。
而万万料想不到那个叱咤商业大道的天才年轻商人此刻却是如此一副窝囊模样。
居然随着他身后一众昆仑奴眼泪横流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一众南岭军府铁骑面面相继,实难相信。
元欢早已傻眼过去,这不懂修为的顾小炎他可以理解他以往是在故作高深做派。
但他身后那一众昆仑汉子却是实打实的个个高手。
怎么这还没交手就纷纷怂了?
南府军队为首一人手中长枪在半空中划出一个锋利的弧度,低首冷漠地看着地上瑟瑟发抖的众人,冷声道:“将他们与货物带回南府!”
“是!”
顾小炎与昆仑奴就这么毫无反抗,轻易的被一众军队带走。
元欢无奈,不敢反抗。
于是被缴了武器,上了枷锁,亦是被捆在马后被带进那高高的城墙之中。
厚重的城门缓缓开启,队伍如一条长蛇,缓缓归入城门的幽长通道之中。
大门合拢,隔绝城外风沙与光线。
顾小炎依旧是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他小声对着那南府军队为首的城守尉问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那名城守尉斜眼看了一眼那大箱小箱的货物。
若是放到以往,他是绝对不屑回答这种愚蠢卖国贼的愚蠢问题。
不过今日这十几箱货物如同及时雨一般及时,总算是解了他们的燃眉之危。
心情好转的他,难得的冷笑说道:“将军这一生,最为痛恨你这种吃着家国之饭却为了一己私欲心向敌国的畜生!如今你们落到了我程非安手中,自是会好生招待你们一番的!”
话语之中的杀伐之意丝毫不加以掩饰。
元欢头皮发麻之际又有一丝心安。
如此也好,总算是没有叫这一批玄器落在那北离大军的手中。
如此一来,这南府军队也总算是能够支撑一段时日了。
只是不知为何……元欢心中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挥之不去。
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顾小炎的背影,便见他气愤般的挺了挺背脊,说道:“我做的是正经生意,你凭什么杀我!”
这次……程非安没有应他的话,而是命令手底下的人将那十几箱货物摆成一线,放在校场之上。
校场四周玄黑旗帜在狂风中撕扯着,元欢怔怔地睁着眼,看着那威严高悬旗帜上的“顾”字,然后又看了一眼年轻商人的背影,眉头微皱……
这应该……只是巧合吧?
一众铁骑翻身下马,以程非安为首,他手中长枪枪尖挑开那并未上锁的箱子,琳琅玄器瞬间映入眼帘。
程非安并非黄抱山那等子山匪莽夫,目光犀利地他一眼便看出此箱的非凡之处。
他皱眉低语喃喃:“这箱子……”有古怪……
虽然看起来箱内空间不小,但其中玄器体积绝对称不想小巧数量杂少,而此箱却能够装下如此数量之多的玄器。
甚至那一层叠一层之势从上往下看去看不到底。
他目光微凝,落目看着箱子内壁之上的条条道道暗纹。
便知晓此箱竟是运用了一丝空间阵法的门道,将箱中之物尽数拢入其中。
他顿时心情大好,郎笑一声,挥手说道?
“甚好!如此一来,我们只需等待将军夺得那粮草物资回归,我们南府军队便又可再支撑一段时日了。”
这一刻,顾小炎的背脊终于挺得笔直。
元欢虽然看不清他此刻面上神情,却是听到他一改常态的嗤笑一声,生意不复方才唯喏。
“支撑一段时日?这话居然是从南府军队之人口中听到,真是可笑啊。
曾经叱咤蛟岭的第一军队,如今却是被那北方的狼逼得沦落到只能够苦撑,我看你也别等你家将军回来了,在这自刎得了,免得带着我这批好货物浪费在战场之上,最终还是给北离缴了过去。”
程非安缓缓转身,目光杀机深沉嗜血,他低笑一声。
“小子,是哪里来的倚仗敢让你在这里如此大放厥词?你难道不知在这蛟岭关的另一头,是整整十万大军吗?就凭你这些东西,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元欢眼神惶恐不安,暗道这顾小炎是不是脑子有病!
在这种时候去惹怒南府军队的人。
哗啦一声……
那是枷锁碎裂坠地的声音。
程非安没有动作,眯起眼睛看着顾小炎,其中寒芒闪烁。
枷锁为玄铁而至,一般凝魂巅峰的强者以刀剑劈砍都未必能够损其一分,但就在方才……
这位年轻商人,他甚至并未看到他如何动作。
紧紧套在他手腕之上的玄铁枷锁毫无征兆地骤然绷断,就像是腐朽的木屑一般散落在地。
元欢也愣住了,心中茫然……
程非安手中长枪如龙出海,掀起一阵狂风,枪尖燃烧出一抹炽烈如阳的火焰,朝着顾小炎的咽喉直点而去。
顾小炎嘴角平和,眼中含着微微笑意,目光平静地看着那抹散发着惊人杀意的一枪,不闪不避。
风止……
枪停……
火灭……
程非安瞪大眼眸,一道冷汗不自觉的从他额角滑落,汉珠然后被一股无形地力量震灭。
风已然停止,然而他垂落在两颊旁的发丝却在无声摆动,发丝轻轻的掠过脸颊,是那么的温柔。
但那发丝给他带来的……并非瘙痒之感。
而是如同刀锋划破皮肤一般,割痛他的脸颊!
握枪的手都在微微的颤抖。
然而此刻他却无法去顾及脸颊上带来的疼痛。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顶在枪尖下方的那根修长手指,以及距离那咽喉不过半寸却再也无法前进一分的枪尖。
他曾与莫魂商之副官严神州交过一次手。
虽然败他三招,但他自认为……即便是那有着安魄初期修为的副官严神州,也未必能够如此轻描淡写地接下他这一枪。
元欢低首看着自己腕间的枷锁,感受着自己体内凝滞不动的元力,脑海之中一片空白。
办响之后,那‘高手’二字才缓缓的从他脑海之中浮现而出。
指尖顶着剑尖,顾小炎似笑非笑的昂头看了一眼旗杆上的玄黑旗帜,他收回视线看了一眼长枪另一头脸颊割伤的程非安。
“人靠衣装马靠鞍,你与严神州实力相当,但却偏偏输他三招,不是因为你比他弱,而是败在了这把兵器之上。他有着一把上品玄刀,名为乱世。而你这把枪,不过区区中品玄器,会输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说完,他手指用力一震,嘭!的一声巨响在枪身之内爆发。
长枪寸寸断裂成片,程非安不受控制的一步步倒退。
周围一众南府之军齐刷刷将手中长枪厉然直指顾小炎,眼神无比戒备,如临大敌!
程非安握着疼痛未散却并未流血的手掌,大吼一声:“阵起!”
嗡!!!!!!!
厚重的号角之声不知从何传来。
伴随着这号角之声的响起,一阵阵漫天声波如海潮涌起,四面八方的狂涌而来,将这片校场包裹成一个巨大的半圆将之封死。
在那半圆即将封死的瞬间,顾小炎漫不经心的抬手一指,一道指意冲上云霄。
一声老鹰悲鸣之声,然后老鹰化作血雾,被风席卷。
“北离的云鹰?”程非安先是一怔,随即不解的看着顾小炎。
第六百一十章:炎鳞
顾小炎却是依旧那副懒洋洋的样子,摆了摆手道:“别这么紧张,我不过是看不惯你堂堂一个城守尉,武器却是这般的寒酸。”
他打了一个响指。
随即一众昆仑奴也终于不再装怂。
双臂上的肌肉猛然鼓胀一倍不止,他们那粗 黑如萝卜的手指凌空快速比划着。
只见那玄铁枷锁一阵隐光自内部消散,随着他们大吼一声,枷锁也干净利落的绷断开来。
如此一幕,不禁让南府军队心中又是一沉。
这群黑奴们,实力竟是如此强大!
顾小炎无聊般的打了一个哈欠,他道:“你们这南府出来的枷锁倒也还算不错,玄铁是个好东西,再配上那独有的练器符文,即可束缚人的双手,又可禁锢束缚者体内的一身修为元力,的确很方便。
可惜啊……我这群护卫,可是懂得那炼器之道,解你们这军用枷锁不是什么难事。”
程非安眼神阴晴不定,沉声说道:“江湖传言,军商顾小炎不懂修行,如今看来,倒是你一直在藏拙了。”
饶是他纵横沙场这么多年,躲过了明枪暗箭,看穿了诡诈人心,此刻却看不透眼前这位年轻高手。
难不成他是借着运输货物为幌子,实则是想让他们放松警惕,将他带入这蛟岭关的要塞城墙之中来,趁着将军不在,将他们内部一网打尽?
若真是如此,那这个年轻人未免太过狂妄了些。
他真以为就他一人以及身边这些昆仑奴们能够抵抗得了这千军万马不成?
可是方才,他为何又要将天空上的云鹰击杀。
北离的云鹰在蛟岭关上空盘旋,鹰眼犀利,洞察形势,是北离的有利之物。
程非安心思百转,看向顾小炎的目光愈发敌意浓烈。
“拿下他们!生死不论!”他猛地挥手说道。
瞬间,四方大阵整整拔高三尺之高,在虚幻却充斥着杀意的阵光之下,平摊广阔地校场随着阵光的暴涨。
地面之上一道十尺之宽的土墙拔地而起,将一众人等尽数禁锢其中。
土墙的表层并非光滑平面,而是极快的生长出无数看着让人头皮发麻的土刺。
只要接下来程非安一声令下,那无数堪比精铁尖刺般的攻击便会瞬间爆发而来。
而他们身上玄甲烁烁,有着淡黄色的符文流转,显然是与那土刺相知呼应,可不受攻击影响。
在这蛟岭关中,程非安绝不允许有任何的变故与隐患,他没有时间去深究此人来历。
既然来历不明,于他而言,那便是来者不善!
土墙发出无数声巨响!
那一根根硕大的土刺宛若出弓的利箭。
嗖嗖嗖!!!穿过外围一众南府铁骑军的玄甲,奇特的是那土刺飞快触及他们身上的玄甲时,便会自动散成温柔细沙,待吸收玄甲上的符光之后,再度凝聚成刺,铺天盖地的弥漫而去。
元欢嗓子干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昆仑奴们与那麻衣老者皆不为所动,半敛着眼眸。
因为他们皆是看到,顾小炎的手指,抚上了他指上那枚铜戒。
“吼!!!!!”
一道难以形容的不知名凶兽怒吼之声伴随着一道火印显现。
四面八方无数土黄色的锐利尖刺瞬间顿在空中不住颤抖。
一只模样狰狞,满口凶厉尖牙的龙形怪鱼虚影一口含住那道火印,满是倒刺的鱼尾摇摆之间,震出一轮含火狂风。
风卷着炽烈的火焰,扫荡!
静止在半空的土刺被那火焰吞噬,然后纷纷瓦解成滚烫的沙粒扑打在地。
无一人受伤……
昆仑奴们低垂着脑袋,模样显得有些百般无聊。
元欢早已惊呆至麻木,他想着,既然顾小炎有着如此实力,为何方才又要装怂求饶,没有半分高手风范。
在城墙以外,尚未被千军万马包围之际,以他的实力,想要安然的带着这批货物离开,不难。
可他为何就要深入这蛟岭城内让人瓮中捉鳖。
要知道,这城中的高手,可不仅仅只有他一个程非安。
元欢猜想着,即便顾小炎破了这土阵,想要离开这座城,非常难!
他心情忐忑的看了一眼程非安。
毕竟在自家领地上,当着众多属下的面,被一名俘虏如此一而再再而三的轻视羞辱,他定是会难以忍耐,爆发出血浓杀意吧?
谁知,他看到程非安呆滞的立在那里。
坚毅棱角分明的脸上震惊,迷茫,呆滞,偏偏就没有任何杀意与敌意。
程非安怔怔地谛视前方那个举剑年轻男子。
那把剑上……火光流转,萦绕在并不光滑布满了鳞甲一般纹络的剑身之上。
那只剑中凶恶龙鱼,在年轻男子头顶之上凝聚盘旋,目露嗜血凶光。
随着年轻男子手腕间纱布下的伤口溢出一串血珠,洒落在那把剑上。
那道龙鱼不甘怒吼一声,吐出口中那道火印,然后被吸入剑中,镇压消失。
“炎鳞……”
程非安喃喃一句,陡然回神,面上的震惊被他强行压下,转而被肃然与恭敬所代替。
在元欢满脸惊骇之下,这位南府军队城守尉程非安居然一掀战袍,毕恭毕敬的朝着那年轻商人跪了下去!
“属下南府军城守尉程非安,见过少主!”
在场一众南府铁骑,无一人不识得那把顾家家传之剑,炎鳞。
金戈长枪纷纷点地,土墙散去,阵法收敛。
黑压压一片人乃至城墙之上暗中的弓弩手,皆纷纷卸下手中武器,跪地恭敬朗声道:“属下见过少主!!!!!”
元欢身体狠狠一晃!
少主?!
顾家少主?
他不是贩卖兵器去北离的奸商吗?
怎么眨眼间……成了顾家少主?
顾小炎……哦不,应该是顾瑾炎。
只见他他收起炎鳞,负手而立,淡淡说道:“都起来吧。”
众人起身,很快便有一名年轻士兵拿着一枚钥匙替元欢解了手腕上的枷锁。
期间,那年轻士兵还满目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似是不解为何少主身边会跟随一位修为如此普通的少年。
元欢被这目光盯的满心羞恼,他对着顾瑾炎说道。
“你居然是顾家的人,那为何一路上要瞒着我?又为何要将这批玄器卖给北方?”
顾瑾炎嗤笑道:“但是此时此刻,这批玄器却出现在了这里,而不是那北离军帐之中。”
元欢蓦然一怔。
程非安那张冷硬的面容之上,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他道。
“少主神机妙算,在短短数月时间里,打下商人顾小炎的名头,成功与北离产生生意来往,获得北离信任,否则……常人可没法穿过那条官道。”
元欢顿时恍然,他神色复杂的看着顾瑾炎,暗想难怪他一路上行为诡异让人捉摸不透,原来他这笔生意,是以北离为幌子。
顾瑾炎淡淡道:“记得传令下去,我的身份不得暴露出去,顾小炎这个名字,于我还有用。”
程非安抱拳道:“是,属下领命。”
顾瑾炎走至那十几个箱子旁,挥袖一震,十几个箱子瞬间被打开箱盖,他指了指其中的玄器,说道:“将这些兵器都捡出来。”
“是!”
很快,箱子便被清理干净。
程非安微笑说道:“少主能够以身涉险,亲自运输这些补给物资,若是将军归来看到,定会十分开心的。”
顾瑾炎偏头看他,笑道:“方才我说得话,可在理?”
程非安一怔,“什么话?”
顾瑾炎面色微冷,道:“南府军队,是我姐姐手底下最强的一支军队,如今无了她的指挥,程大人就变得如此不思进取,只知强撑了吗?”
第六百一十一章:空间石
程非安面色讪讪,这次身份颠倒,他不敢再有任何不满。
而且他心中对于这位少主也却是服气。
自两军交战以来,那个长长的难守易攻的官道便无一个补给队伍能够成功的通过。
而顾瑾炎,还是第一个,大摇大摆地在北离军的眼皮子底下穿了过来。
再者说,他平日里素来看不起这位只知道泡在烟花柳巷的纨绔少爷。
如今这么一交手,居然让他吃了如此大的一个苦头。
他摸了摸鼻子,说道:“少主有所不知,这一仗打得,的确是苦不堪言。如今将士们的兵器严重磨损,说实话,即便单靠这批玄器护甲,怕是也难赢得这场战争。
北离十万大军,他们每一个士兵的玄甲与玄器,皆是引用了北离公子异的炼器技术,虽不是公子异一枚一枚亲手炼制,但也坚不可摧十分棘手,装备之上我们便差了人家好大一截……若不是将军在,怕是这蛟岭关早已沦陷。”
顾瑾炎不可置否地挑了挑眉,道:“所以我来了。”
说完,他微微弓腰,伸手探入箱底,在箱子底部,用力扣下一颗看似装饰用的明黄宝石。
程非安看着他手中把玩着的那枚明黄宝石,震惊道:“空间石?”
空间石乃是高阶空间储物法宝,内里空间甚至远超于空间戒,因为空间戒的构成便是由一抹空间石粉研磨加持而成。
若是空间戒上镶嵌一枚空间石,那内里空间绝对是不容小觑的。
但如此大的一枚空间石,他还是头一次见。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这看起来十分普通的箱子,那箱子装下了那么多的中品玄器,本就是个粗糙的空间宝箱。
空间叠空间,那绝对是个极为艰难地技术活儿。
但是就是这看起来十分普通粗糙的箱子,内藏乾坤,竟然包含了这么大一枚的空间石。
这简直不可思议。
程非安目光发直的盯着那枚明黄空间时,呼吸有些急促。
他不傻,能够以上面层层中品玄器做遮掩的这枚空间石,其中之物,怕是十分不凡。
指间宝石闪烁,一股强大的空间波纹蕴荡而出。
白石铺就的大地,瞬间布满了一瓶接一瓶的碧绿膏体,以及无数印有回元丹,飞天丹的小瓷瓶。
程非安屏住呼吸,心头狂跳,道:“这难道就是那八层楼……”
顾瑾炎摆了摆手,笑道:“你想多了,八层楼贩卖之物岂是凡物,我只是留下了一些研究品留给一位药师研究,这些都是她研制而成,虽然药效不敌八层楼拍卖的原品,但也仿了其中八层药效,用于两军交战,也可谓是大有益处。”
程非安猛然点头道:“何止是大有益处,是非常有用!有了这些药物,我手底下那些猴崽子们的伤势也总算是有药可医了,我想不出三日,便可重新回归战场。”
顾瑾炎微微一笑,随手将那枚价值不菲的空间石扔进箱子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先别激动,还没完呢。”
随之,第二个箱子底部的空间宝石亦是被扣下。
哗啦啦!
如落雨一般的上品灵石泛着浓郁的元力疯狂的自玄光中坠落。
不一会的功夫,便堆积出如同小山一般的灵石。
全场鸦雀无声!!!
唯有那不断坠落的灵石相击的清脆美妙之音。
昆仑奴们咧嘴笑笑,十分欣赏这一众人的表情。
办响,程非安咽了咽口水,不自觉地捏起一枚灵石,感受着掌心传来的非凡质感,他哑着嗓子道。
“这居然……是上品灵石,而且数量如此之多,这……这得有多少灵石……”
顾瑾炎随意的笑了笑,将那枚宝石抛入空箱内,又再度扣下一枚空间石,说道。
“那是十万上品灵石,我听说了,这次北离敌军有着十万人之多,我虽不能筹集出这么多人来,但是灵石……我绝对比他们多,十万人对十万上品灵石,倒也还算公平。”
程非安看着眼前这个把玩着手中宝石的大少爷,心想着这哪里是及时雨啊,简直就是救星。
有了这十万上品灵石,军中那些难以突破的高手们,也有了一个绝大突破的契机,这是在无形之中,拉近了两军之间的距离。
两枚空间宝石就已经给他们带来了如此大的惊喜。
那么接下来的箱子,又能给他们带来怎样的惊喜呢?
想到这里,程非安不由满怀希望的看着第三枚空间石。
顾瑾炎勾唇一笑,道:“都说了你的武器太低级了,既然有中品玄器做幌子,自然这物中物的品阶不能太寒碜了。”
说完他随手一甩,一千把上品玄器,刀剑不一的踊跃而出,依靠在灵石旁堆积着。
元欢终于能够理解这顾小炎为何能够如此大气,眼睛都不眨一下的赠他一把上品玄剑,感情这货根本不差玄器啊!!!
程非安嘴巴都快裂到耳后根了,心想那北离军的武器虽然引用了公子异的练器技巧,但终究他一人能力有限,不可能每一把玄器都亲力亲为。
而这可是整整一千稳妥妥的上品玄器,不论是那一把玄器的质量,都要远超于北离军的装备。
顾瑾炎指了指兵器堆中的一把金色长枪,枪身粗蛮狂野,一看手感十分粗糙犹如砂石。
枪头却是与枪身形成鲜明的对比,枪头弧度锋利切优雅,一枚落叶恰好在顾瑾炎指过去的动作之下落在了那伫立的枪头之上。
落叶尚未触及锋刃,不过是距离锋刃三毫,便被那无形的锋芒一分为二,锋利的切口清晰地呈现在众人眼中。
程非安目光落到那金色长枪之上便再也挪不开视线了。
顾瑾炎说道:“你那破枪被我给毁了,如今赔你一把新的。”
程非安自是喜不胜收,他早就一眼相中了这把狂蛮与优雅并存的枪。
他也没有丝毫做作,上前一步就一把将这把长枪给抽了出来。
耍了几套枪法,愈发觉得称心如意。
“多谢少主赠枪。”
他低头抚摸着粗糙的枪身,感受着这沉重的重量以及枪头锋芒。
赞道:“这真是一把好枪,在下真是好奇是何等能人,竟然能够锻造出如此完美的一把长枪。”
顾瑾炎为他解答道:“这把枪名为戾秋,在这一众上品玄器中是一把较为特殊的存在。
因为这一把枪,是由京城炼器师温大师以及铁大师他们夫妻俩共同锻造而成,那枪身出自温大师的手笔,枪头则是出自铁大师。”
难怪……
难怪此戾秋枪的枪身如此蛮霸,而枪头却是秀气锋利,原来是两个不同的人共同锻造而成。
程非安心中感慨,也唯有那对亲密无间的夫妻才能够锻造出如此违和却又显得浑然天成的一把枪。
“少主能够请的动温大师以及铁大师,实在是厉害。”
顾瑾炎苦笑摇首。
若非他将那两位强行给逮回来,关在小黑屋整整三个月,每日除了炼器,一日三餐甚至是如厕都在那小黑屋中度过。
当然了,能够在短短三个月时间里,炼制出千把上品玄器,其代价不可谓不大。
那是他们夫妻二人,一人以十年寿命为代价拼出来的。
如今这时候,那二位怕是在虚脱中狠狠地痛骂顾瑾炎吧。
顾瑾炎无聊般地说道:“接下来的空间石你们就自行去挖掘惊喜吧,应该不会让你们失望。
还有那小子,他叫元欢,是风枭城的少城主,过会将他的佩剑还给他吧。”
程非安微怔,随即收敛面上欢喜笑容,朝着元欢恭敬拱手道。
“原来是风枭城的少城主,一个月前,元家慷慨解囊,偷偷运送物资至蛟岭关,非安感激不尽。来人,快将元少城主的佩剑归还。”
第六百一十二章:共守天下
元欢大为受宠若惊,何时何地,他能够如此被一位安魄强者这般礼敬有加,随即忙摆手道。
“不敢当不敢当……说来惭愧,我元家这点子薄家底实在是有些不够看,那北离大军即便是知晓了我偷偷运送物资,想必怕是都不愿浪费精力前来拦截的吧。”
程非安笑笑,自是知晓元家给这场战争带来的帮助并不大。
但珍贵的却是这份心意与态度,故而换来了他的尊重。
程非安目光流转,落在了顾瑾炎手腕纱布包裹的鲜红伤口之上,眼神瞬间变得阴厉下来。
他沉声道:“少主,是何人如此胆大,竟敢伤你!我南府军队定不会轻易放过他!”
顾瑾炎面色古怪,看了他一眼,然后扬了扬手腕说道:“这伤是我自己弄的,你要怎么不放过我?”
程非安一脸尴尬,随即哈哈干笑道:“少主你可真会开玩笑,哪有自己把自己伤得这么重的。”
顾瑾炎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随手撕下一块衣摆,很是随意的将自己渗透的伤口再度裹上一层布条。
他一边缠着布条,一边说道:“今夜,你备足一千人马,带上玄甲护具还有上品玄器以及连弩,同我去那蛟岭官道。”
程非安瞬间会意,眼中战意浓烈,丝毫不惧的说道。
“少主是要去接应运输粮草队伍吗?属下这就去点兵!”
顾瑾炎咬着布条绳结,在受伤手腕上打了一个紧紧的死结,他冷笑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冷冽地目光杀意涌动,他的牙齿松开绳结,森然一笑,“我要让那严神州……永远无法返回北离军帐!”
严神州一死,无疑就是让那莫魂商断了一条得力臂膀。
而顾瑾炎正是得到消息,知晓严神州会出动此次争夺粮草的任务。
故而他才在路程之中不快不慢的磨蹭了整整三日。
他的目的,是要严神州的命!
顾瑾炎面上再也找不到任何轻佻之色。
那张英俊的脸庞落在一众南府军人眼中,在这一瞬间,宛若看到了那位女将军的影子。
果然不愧为顾家姐弟。
这份杀伐气度,旁人模仿不来。
顾瑾炎侧目看着惊得说不出话来的程非安,冷声道:“弓弩在第五个箱子里,玄甲护具则是在第六箱,你即可下去安排,不得有误!”
程非安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热血沸腾。
数月来被打压的憋屈与不甘让他也随着顾瑾炎那不容置疑地眼神而变得冲动起来。
此刻他没有去考虑千人与万人之间的军队差距,他朗声应道:“是!属下领命!”
顾瑾炎垂着那只受伤的手腕,抬首看着遥远夜空上的巨大星夜豁口,目光遥远坚毅。
兄弟,我既然无法救你。
那我至少也要在这遵守与你之间的约定,创立出一个属于你我的立足之地以及我们的势力。
如今,距离那个目标又近一步。
我在拼命努力,那么你……也一定要拼了命的活下来才是!
我会守好永安大晋,待你携风雷肃杀归来,我与你共守这天下!
……………………
远古之地,经历了一番生死之战,更是目睹了北离白玉洞府的残酷与卑鄙,这不禁让大部分南晋势力意识到此刻国难的危机。
陵天苏告别了众人,以赫连乾为首,不再留恋此地机缘,毅然决然地返回人间。
而少数部分人,例如贺珏、孟子愉等人势力,则依旧停留在这远古之地。
贺珏因为万首试的赌约,他那护身的小山河剑已经依照赌约被他父亲强行折断。
他势必要在这远古之地,寻出一把不弱于小山河剑的一把武器。
而孟子愉,他痴于修道,孑然一身,两袖清风,他没有庞大的家族背景,国事于他而言,可以置身事外。
他一心只想提升自己的修为与能力,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这次机会。
在远古之地内,像贺珏与孟子愉这样的南晋人不在小数。
但经过这次即翼山一事,以及陆陆续续的天侍军进入远古之地,告知了如今大晋形势,还是有着不少修行者重新返回人间。
但失去联系,很有可能葬身远古的修行者们也占了不少数量。
这次远古之地的多数开启,南晋损失,不可谓不重。
陵天苏察觉到了远古之地天侍逗留过的痕迹,虽然天侍于他而言有利无害,但他仍是小心避开了天侍的寻找视线。
毕竟他还未找到漠漠。
可不能就这么被他们给带回去。
出了即翼山,陵天苏并未动用凤翼的速度。
而是背着苏邪,身后跟着一个双容,双容身后跟着她表妹,一路向北,从平缓的平川广野实地,落脚至那厚厚的积雪。
至于为何要背着苏邪,自然是这不要脸的小妖女以受伤无力为由,各种撒娇发嗲的让陵天苏背她。
陵天苏磨不过她,只好将她一路背到了北方。
双容一言不发,低着脑袋不知为何要一直执着地跟着。
李依依好几次扯了扯她的衣角,想让她赶紧离开此地返回江南地带。
双容没有理会,一双眉毛纠结的拧着。
到了北方远古地带,冰寒百川,万里雪飘。
陵天苏的速度慢慢的降了下来,一路查询漠漠的踪迹,不敢忽视每个地带。
苏邪百般无聊地趴在陵天苏的背上,手指卷着他束发的发带,侧首看着双容,目光流转在她那平板的胸膛前,眼神狭促的吹了一个口哨。
“双容~公子~你这深藏功名而不露的好本领是从哪里学来的,也教教我呗?”
这坏心眼的小妖女老毛病又犯了,一声双容公子硬生生给她喊成了九曲十八弯的调调,不禁让双容浑身冷汗直淌。
李依依顿时唉声叹气,眼神幽怨愤恨的瞪了一眼陵天苏的背影。
对于这个赖着后头不走的双容,陵天苏也是十分头疼。
月儿姐姐啊……
您可真是我的亲姐姐。
真会给我出难题……
原以为你喜欢的是一个见异思迁的负心汉,谁能想到你爱上了一朵百合花……
真真是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这下可好,回去如何跟月儿解释呢……
难不成跟她说……姐姐啊,你爱了多年,牵挂了多年的人实际上跟你胸脯一样壮观,是个雌兔子,是没办法与你厮守一生的,你还是赶紧把她给忘了吧……
光是想想陵天苏都是一阵头皮发麻。
等等……
陵天苏心中猛然好似一下捕捉到了某一点。
这双容……那夜看起来实在是波澜壮观的很,可平日了为何一点痕迹都没有看出来。
她这是使用了什么方法。
突然想到了漠漠,陵天苏微微顿住脚步,然后回首看着沉重拧着眉头的双容,视线落在她胸前。
双容感受到了他的打量视线,也跟着停了下来,俊脸微红,下意识的捂着胸口。
“叶……叶世子,看着我做什么?”
李依依面色一下子黑了,护崽子一样上前两步,双臂一展,就将双容护在身后,目光不善道。
“世子殿下,还望管好你自己的眼睛。我表哥虽然……虽然身为女儿身,但她从小便是被当做男儿养大,你莫要以为这样便可轻视她!”
陵天苏实难想象这脸红如血的双容还能是那坦坦荡荡的大好男儿。
虽然对于那点仍是心存疑惑,不过双容毕竟是个女子,此言也不好多问,倒不如下次见到漠漠,再试探一番好了。
“咳咳,失礼了。”陵天苏干咳一声,继续踩着积雪往前走去。
双容面色一紧,随即很快绕开李依依的手臂,追了上去。
第六百一十三章:十月以后,又是一条好汉!
“叶世子……可否听双容一言?”双容面色微微紧张。
李依依哼哼地跺了跺脚。
苏邪眼珠子一转,拍了拍陵天苏的肩膀,说道:“背了我一路了,我肯定长胖了,快放我下来走走运动运动。”
陵天苏无奈将她放下。
苏邪飞快掉头,去牵李依依的手,笑道:“你表哥肯定是有什么要事要与陵陵交代,我们走慢些,给他们留点说话空间好了。”
李依依早已对苏邪不再心存芥蒂,任由她亲昵地手牵手,目光担忧的看着双容。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陵陵已经有我了,还不至于这么饥不择食的对你表哥~动手的。”
苏邪一番话让陵天苏脸色一青,回首凶道:“又欠揍了!”
苏邪嗯哼一声,笑容灿烂。
双容脸色尴尬的扯了扯陵天苏的衣袖,低声道:“世子,还请借一步说话。”
陵天苏一脸奇怪地看着他,心想你借一步说话就借一步说话,面色那么心虚做什么?
陵天苏与双容加快步伐,与身后两人拉开一段距离。
“有什么事直接说吧。”陵天苏双臂环胸,眼神无奈。
双容轻咳一声,眼神闪烁不断。
“那时,在万首试期间,双容说过,一定会给月儿一个交代的……”
陵天苏想着,若是那时候知道双容是女子,恐怕不会那般为难他,甚至可能会出手阻止她跪下。
“我想,当年你抛弃月儿,与李依依你侬我侬的场景是故意做给月儿看的吧?目的是为了让她死心,对吗?”
双容公子点了点头,满脸羞愧,说道:“没错。”
陵天苏嘴角抽了抽,强行压下心头的无语,说道。
“我实在不知如何说这事了,不过我见那月儿确实是真心喜欢你,别的我也就不多问了,我只问你一个问题,月儿和李依依,你到底喜欢哪个?”
双容不假思索的说道:“自然是月儿了,我知晓在这江湖之上,流传着我与表妹之间的婚约,但那也只是做给外人看的,为的就是隐瞒我的身份……”
说到这里,双容那双清秀入画的面容浮现出淡淡的无奈。
她幽幽道:“实不相瞒,我水月洞湖素来家规森严,祖训有言,非男儿之身不得继承那湖主之位。
而我的母亲,身体出了一些问题,她生我那年,身子大出血,故而无法再有孩子,而我偏偏不争气,是个女儿身。
母亲性子泼辣,绝不允许父亲纳妾,只好出此下策,从小将我当做男儿来培养……”
双容抬首看着陵天苏,心情复杂。
“可我终究不是男儿,身份更是不可暴露,好在有表妹帮我多加维持,才免了那些上门求亲的贵家女们。
可我平生绝无二色,只爱月儿一人!当我知晓月儿也欢喜我的那一瞬,我真的高兴到觉得那一瞬用尽了我一辈子的运气,可是我知道这是错误的,她不该爱上我……”
什么乱七八糟的?
陵天苏听得有些绕,他摆了摆手道。
“行了行了,虽然此事过于奇葩,但我也心中有所了然,你既然喜欢月儿,就应该放心大胆的去追,难不成你还怕月儿无法帮你保守秘密吗?我相信月儿,她喜欢的是你双容,无关男女性别。”
双容皱眉道:“可是……”
“别说什么给不了她幸福那等子蠢话了,月儿欢喜你,而你又并非负心之人,我对你也放心,只要你站在她身边,护她安好,便是给予她最大的幸福了。
你也知晓月儿性子倔,她既然认定了一个人,自然不会再变心爱上其他人,你这般唯唯诺诺,若即若离的才是真的折磨了她,也折磨了自己。”
一番话,让多年蒙尘的心被一只干净的大手拂了个明亮。
双容的目光逐渐坚定,宛若一朝顿悟,她用力的点了点头,说道。
“是我愚钝了,这次返回人间,我会去找月儿,不过在这之前,双容还望世子能够帮我一件事。”
陵天苏很是欣慰,含笑道:“什么事?”
双容目光极亮,宛若黑夜里的星星一般烁烁发光,白皙的面颊淡淡绯红,语气却是异常坚定。
“借种。”
陵天苏笑容僵住,有点懵:“借啥玩意?”
“借种。”双容再度重复一面。
陵天苏连连摆头,道:“不行不行,我家月儿不能给你生小狐狸,而且你也没那本事。”
说着,随即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当即一黑,怒容交加:“你更别妄想月儿去为你寻其他男子!此事我万万不答应!”
双容公子觉得跟他沟通好累,无奈道。
“我的意思是水月洞湖必须有人来继承,这个问题我想了很多年,只是一直不敢去尝试实现。
那夜世子看破我的身份,我便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您又是月儿最为信任亲近之人,若是您的话,双容不是不能接受。”
陵天苏顿时甩袖怒道:“你太过分了!我视月儿一直为亲姐姐,你却……真是异想天开!”
这双容怕不是脑子进水了吧?!
双容:“……”
她抬首望天,淡淡的忧伤……
良久以后,双容视线从天空上收回,一本正经的朝着陵天苏作揖行礼,诚恳说道。
“世子殿下误会了,双容的意思是还请世子殿下能够恩准一个男孩儿给双容,双容虽对殿下并无感情,但是双容一定会好好善待这个孩子,会努力成为一个好父亲的。”
陵天苏屁股蛋悚然一凉,他总算是听明白这货的意思了。
“你的意思是……我!跟!你!”
陵天苏先是伸手指了指自己,然后又指了指她。
双容用力点头,道:“不错,月儿相信殿下,双容也相信殿下,殿下的孩子便是月儿的孩子,如此说来殿下便是最好的人选。”
双容觉得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机智,如此一来,当真是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就连母亲那里,也好交代了。
她与叶家世子的孩子,定是身份显赫,最有资格继承那湖主之位了。
为了月儿,她不介意委屈一回。
反正嘛……生完孩子,穿上衣服,又是一条好汉。
听完这一番云里雾里的荒谬之言,陵天苏只觉得一口闷气提不上来,脑袋却有一种快要脑溢血的感觉。
看到他这副别扭神情,双容继而小心翼翼的问道。
“还是说世子殿下觉得双容没有女人味,而是喜欢苏邪那种的?嗯……如此说来确实有些为难殿下了。”
陵天苏心想何止是为难,这简直是丧心病狂了!!!
“是啊,我十分为难……所以你还是尽快打消这个可怕的念头。”
他实在是不知如何去吐槽与呵斥了。
这双容……已经爱月儿爱到一点脑子都没有了吗?
双容煞是认真的用两根手指抵住她那洁白完美的下巴,沉思片刻,喃喃自语说道。
“这世间男儿都爱千娇百媚的红颜女子,如此说来实在是委屈了殿下,不过无妨,世子殿下出力颇多,双容愿意为殿下女装一回。
双容的容貌或许不必苏邪姑娘那般娇嫩无双,不过若是换上女装,略施粉黛,再向苏邪姑娘请教一二床榻上的礼仪,应该还是能够让殿下勉强心生兴趣的。
唔……只是双容还未自己画过眉,到时候还得请殿下帮衬一二才是。”
陵天苏终于忍不住,一记暴栗捶了下去,捶在她的脑袋上,将她发冠捶歪了几分。
他怒道:“帮衬你大爷!老子是猪圈里的猪吗?随便拖过来就可以随意配种,你真是想太多了!此事绝无可能!你想都别想!”
这货居然还要去请教苏邪?
简直可怕!
以苏邪那性子,指不定又要闹出什么荒唐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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