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换魂
胡幺儿走了后,王腾越又问炎无思:“炎四爷,这位王师弟已经和十五做了道家神祭,难道还是免不了这全镇受灾的命运?”
炎无思应道:“一阳道长和小鹿先生的那场法事呀,做得非常的及时!更及时的是你们提前就把这里的山神和城隍给解决了,所以只要赶在今晚亥时之前,把我正在雕刻的那块无字碑运来,栽到昨晚的道场位置,那么三五年内是可以挡住不让大灾降临的。”
“但那样下来的话,这地方也就危险了!就像我说的,煞气怨气积攒的越长,那就会强大,一旦灾难发生,恐怕不仅是这个小镇的问题,而是方圆上百公里的事了!”
王瑜听了后似乎很是不安,接过话头问道:“假如鹿悟仕现在就恢复,是不是这里的问题便能彻底解决?”
炎无思肯定道:“这小鹿先生乃是天生道体,如果得他全力配合我加敕,那我要不了一个时辰便可完成那块无字碑,这样的话,至少可让这里的问题压制一百年。如果能将这里的风水改一下,比如让这个乡街子像三峡工程一样,沉入水下不见天日,那问题也就真的算是彻底解决了!”
“有时人算真的不如天算呀!想改这里的风水不难,政府是绝对会支持的。问题是难求鹿十五这娃儿恢复呀!”王腾越长叹一声后,接着说道:“算了,两位!眼下之计,也只能是见子打子,先去把眼前的棘手问题处理了再说吧!”
炎无思也赞同:“是的,我能多在那碑上凿得几下,便可多保得街子几天!胡医生刚才也在这周围动过了一点手脚,料想一只蚊虫也不会飞进此地里来,小鹿先生在这个地方休养是最安全的,我们先去把那事办了再说。”
王瑜却不放心,接了一句:“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我总是觉得不妥!反正栽无字碑的事,我也帮不上什么忙,还是让我在这里守着他算了!”
王腾越沉吟道:“我的意思是趁这个机会,我和炎四爷也做个和事佬,把你和谭掌门的事化解一下……”
“多谢您了!可那是我太清门的内务,牵扯到已故家师的某些遗嘱,实在不敢劳驾两位。我待这里的阴兵之事有个结果,立即就会离开此地的。我和鹿悟仕的交情不比你们差,主要是想留在这里,再想个什么办法让他能早些醒来!”王瑜婉拒。
王腾越见状后也不多说什么,带着炎无思便急匆匆地离去……
现场只剩下王瑜后,他先在左近转了一圈查看,又回到小庙里,取出一些法器和符纸摆来我的身边,这才开口说道:“十五,现在这里算是真的安全了,你可以放心地醒来吧!我们商量一下让你尽早恢复法力的事!”
我之前一直在用感应术,观察这小庙周围的各种气场,但没有嗅出半点危险来。这让我不禁有些怀疑,是不是胡幺儿想向我暗示点什么,或者他不同意我去参与炎无思的封镇。所以便一直就那样装昏睡。
王瑜好像知道我是在装的,否则他不会非要留下来,而且此时又对我说灾样的话。
按理说这个时候我是真不该继续装下去了,可转念一想,如果那样的话,岂不是有损胡幺儿的声名?他说我三天之内不会醒转的。王瑜跟他也显然是今天才认识,我在王瑜面前拆胡幺儿的台,恐怕会让王瑜看轻了那外鲁班医门的传人呢!
所以我仍旧只能继续装下去,对王瑜暂时不理不睬……
又呼叫了我两声后,王瑜好像也有点慌了,自言自语地说了句:“难道你以前跟我说医术逆天的胡幺儿,真的已经伤到了这个地步?”
完了后他又拿出一些东西来摆在我身边,应该是些香烛纸火之类的。接着说了句:“十五,不管你醒也好、睡也好,这镇子上的灾难都有你的因果,既然胡幺儿一时救不了你,那就让我这做朋友的人来替你了结吧!”
说着他便焚香一番祷告:“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三柱真香,虔诚奉请,奉请何以,奉请东方青帝,南方赤帝,西方北帝,北方黑帝,中央黄帝,五方五帝神君……”
他是在施术,这术法我没学过,但能感应出是茅山正宗的出窍入魂之术,似要想控制我的身体,去完成个什么事情。
果然,祷告完还没正式施术,他又过来抚摸着我的右手叹道:“十五,我现在以自己的魂魄来上你的身,借助你的道体去协助那个炎四爷完成封镇之事。为了安全起见,我会先将你的魂魄请进我这幅皮囊里,望你醒来后切莫惊慌。”
我心下有些感动,因为我知道以我的身体去完成某样事情,虽然用的是他的魂他的法力,但因果功德仍旧算入我的头上。王瑜这样做,那可是真心要把阴兵压境之事解决,还是要以我的名去解决的。
这样不计自身得失、为他人做嫁衣的行为,实在值得敬佩。
本来我此时大清八醒,无论他这移动术多高明,也难以施术成功的。正因心头感动,所以我决定配合一下他,在他术法加敕的时候,便主动念了出窍诀,灵魂从身体里钻了出来。
王瑜的修为确实也不简单,两年前在解决勐宋那些怨魂戾气时,他肯定是不忍对谭一智下重手,所以才有所保留的。别的不说,我出窍后,见他跟着从自己身体里出窍时,便很是娴熟。
他出窍后,自己的肉身也如睡着了一般,盘从在那一动不动。不过他的魂魄却没停,急速一道罡步走出,大声叫道:“千叫千应万叫万灵,欢欢脱离金身,喜喜上得玉体……”口诀未完,已经钻进了我的身体。
我见他上我的身还算顺利,心头石头落地,便也应着他的口诀,飘向他的身体里。不过为了不做作,和他调换了身体之后,我仍旧立即装睡没有醒来!
变成了我的王瑜倒是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后又是几番口诀,完成了自己的术法。
将香烛纸火焚完后,他对着我说道:“事不宜迟,我就先告辞了!你且暂时忍耐几个时辰。”
我没应声,但心里很是放心!听他快速离去,便又自存思打坐……
其实我知道,此时自己所休养来的体力,等到我和王瑜的魂魄换回来后,是属于他的,但人家如此仗义,我又怎能闲着呢?
不过上了王瑜的身以后,我还是有些惊讶的,因为我发现他这正值壮年的身体,好像情况并不如我平时所想的那么好!身上的好多器官似乎都因为超负荷运行,而有所老化和损伤了,并且还在隐隐作痛,身上的体力也很是虚弱。
我觉得他平常之所以看不出来,应该是以术法加敕,提前透支的吧!就像我那个借力的术法一样。只不过他的这术法更持久而已。
正打算蓄得点体力后站起身活动一下时,门外却窜进了一个人进来。
我一看立即怒气上涌,没想到自己想要找的人,此时竟自己出现了!
来人正是王瑜的师兄谭一智。看他手持拂尘,本来一脸焦急的样子,冲进门来后却立即转为满脸怒气,我心头的怒气却变成了满身戒备和不安。
我倒是不怕这个恶道,可问题是此时我不是“我”呀!要是交起手来把王瑜这本就不太好的肉身给损坏了,那叫我如何向人家交差?
所以我就只起身来,和他两眼相互瞪视着,强压心头的愤怒不敢出声。
“你是鹿十五?”
僵持了一会后,他好像看出了是我不是王瑜,脸上怒色又转为惊奇,开口问我的时候好像也放松了警惕。
第三百六十章 惊变
我觉得此时想要逃避是不太可能的了,谭一智一直觊觎我的道体、想要害我不假,但他也很害怕王瑜抢他太清门的掌教之位,对王瑜也绝对不会仁慈的。
就算此时我还是我,但我的身体是王瑜的身体呀,借机毁了王瑜的肉身,对他来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吧?
所以我听他发问,便直接冷眼应道:“既知我是鹿十五,那就乖乖地把冉娅和阎莫爱交出来,再给我有多远就滚多远,那我便考虑留你一身修为和一条狗命。”
其实我我如此强硬,还是有我自己的底气!昨晚得关、张两尊门神眷顾,摸了我的顶之后,我便发现自己的修为好像更上了一层,就算肉身的修为此时都被王瑜给带走了,但至少我魂魄所能凝聚的法力都还在,所有术法我都还能铭记于心。
我以为此话一出,谭一智立时便要动手,所以狠话一说完便立即将各种口诀流转心间,准备踏动罡步与他斗法。
可这家伙也不知怎么想的,长叹了一口气说道:“鹿十五,你还真是蠢得可以!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把我一智看成是你的敌人,而把一阳看成是你的朋友吗?”
而且他说完后将拂尘一收,转身便要离去。
我既然杀心已动,又岂能现在放由他走?他有如此表现,明显是有什么顾忌,只怕这一走便会永远避着我了,他逃走倒无所谓,但到时叫我上哪去找冉娅和阎莫爱?
“回来!”
一声怒叫过后,我跟着便抬腿踏那困道罡步,同时抬起手来比了个三清诀。不请鬼不请神,也不设计布阵,直接以道术攻击同为修行的人,向来也是有违天理之事,所以我很理智地选择了这道威力稍弱的困道术。
谁知就是这么简单的一道术法,我也没能完成!手诀没有问题,口诀也是先就在心头准备好了的,问题主要是出在罡步上,我居然一步也没能踏到位。
谭一智停住并回头了,不过他似乎已经预料到了我的情况,只一脸嘲讽地问我:“怎么?就你现在这样子,也想向我叫板?”
我没应话,心里不及细想便是一道出窍诀跟着念出。纵然王瑜这身体我不适应无法施术,凭我出窍后的使出《道德法经》上的术法来,也绝对不怕谭一智的!
“不用费力气了!本来你如果不上他的身,以你天生的道魂,就算他抢走了你的道体,那要抢回来也并非难事。可你现在却钻到了他的身体,那就相当于掉进了他为你设的最后一个致命陷阱,你所会的东西差不多已经全部废了。”
谭一智慢慢地走了回来,脸上的表情倒没什么,却仍是保持着那嘲讽的语气说了一句。
他说得没什么,我心里头却是大惊!因为我的出窍诀念过之后,魂魄竟无法离开王瑜的身体了,就像是常人掉进了沼泽地一般,越是想挣扎却越是挣扎不了。
也就是说,谭一智所说的我形同废人,并不是在讽刺我,而是说的真话?
稍微镇定了一下后,我却继续冷着眼,装着没事一般回道:“叫你回来,不是让你来贼喊捉贼的!一阳道长可没你那么卑鄙,整天就想算计着我的道体。”
“呵呵!”两声干笑后,谭一智哼道:“他不卑鄙,他不卑鄙的话便不会自编自导那么多戏,更不用来跟我抢那个本应送入轮回的女鬼,然后又千方百计地搬到你们望月居,天天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了。”
“我承认我是在等你的道体,也想过进行强夺。但那是为了我师父的遗愿,想要以此肃清茅山祸乱,还我道家传承清净之地。而不是像一阳那样,只想着自己的成仙得道、永享天年!”
“看在跟戚先生多年的交往上,你对我如何误会,我都管不着,而且你师父自己也跟我交待过了,不违道心便是天道!可我没想到你迂腐到了这个地步,自己被人给卖了,还在零替着人家数钱,真是可悲可笑!”
“如果不是因为一阳乃本门叛徒,我早就懒得跟你纠缠、更不会跑来这鸟不拉屎的山沟沟沾染此间因果了……”
面对他的喋喋不休,我怔在那里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听他的意思,王瑜才是那个真正在算计我的人!而他,反而是在暗中护佑着我!
会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我忽然想起好多可疑的地方:
首先是两年前,我在勐宋的山上给小文小武两个孩儿叫魂后,下山来遭到暗算,后来多亏了王瑜相救才得以逃脱。当时我一直以为害我的是谭一智,可后来跟树神南青良确认过了,谭一智被困住后没有出来过,而且我被蒙住双眼时没真正看见是谭一智,只是隐约听见他回应王瑜的声音。
其实是这次回来在彝州,我出窍去万佛寺回魂时,醒来后被王瑜扛着在山间奔走,他说是有人劫持我们,但事实好像不是那样。
再就是和王瑜这两年的相处过程中,他确实有好多疑点,而且今早冉娅失踪,不也只有王瑜在场,谭一智反而是一晚上都在跟我们并肩对付阴兵吗?
但我觉得那些都只是猜测,是谭一智此时的一面之辞。王瑜是有值得我怀疑的地方,可他对我的例子更加数不胜数,况且这两年多以来,戚先生一直都在我的身边,他对王瑜虽说不上热情,但也从来没有过丝毫敌意呀!
所以直等到谭一智唠叨完,我才开口笑道:“你这离间计使得不错,可惜我鹿悟仕不是那种妄加猜忌的人。我可以告诉你,你说的什么陷阱不存在,我是自愿把身体借给一阳道长的。”
谭一智愣了一下,忽然一道符纸挥出,正打在我的脑门之上,接着才回应:“要怎么想怎么认为是你的事!现在你这身体是肯定走不出这道山门的,我贴一道本门的解稂气符给你,可以在半个时辰内暂时让你灵魂离体,你自己飞出去看看情况吧!”
说着他一个转身,大袖飘飘地便出得门去,人影已经消失在门我上,才又大声向我传了一句话回来:“那个女鬼我不知道,不过跟着你那个小娘子,被一阳藏在了你昨晚救的那个烧烤老板家里……”
我急忙又一遍出窍诀念出,这回总算是顺利飘出了王瑜的身体了。回首望去,见谭一智打出的那道符纸确实没有半分攻击之气,这才急忙飞往街上。
出窍之后我便有些相信谭一智的话了,因为我虽然得以飞了出来,但我能感觉到有股无形的绳子连在我和王瑜的身体上,我相信他说的我只有半个时辰,期限一满后肯定会被自然地拉回来到这具身体里。
不过刚到街上,我便看见一辆农用车载着一大块只完成了一半的石碑,正往街边上的牛市场空地驶去,还有一辆小吊车跟在后面。而那农用车的货厢里面,王腾越和“我”正在比着手诀各自念唱,显然是在给石碑加敕。
他们肯定没看见我,但王瑜控制着我的身体很是卖力,那样子丝毫不像是想要抢我道体的人,否则他根本没有必要那么卖力!就算此时一走了之,以我身体的因果,也决不至于受到天谴。
想着可能是谭一智的诡计时,我心头比中了大奖还要更开心!我和王瑜是朋友,没有什么比朋友的背叛和算计更令人难过,如果那一切都是假的,那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所以在飞向烧烤老板家的时候,我心情轻松了许多,直到看见冉娅真的坐在那家客房里看电视时,我也只想着是王瑜提前把她给救了来安排在那的。
冉娅看不见我,我激动地叫了她两声她也没有反应,只是坐在那有一句没一句地跟那家女主人聊天。
无奈之下,我想到一个主意,两句口诀念出后,便钻进了那家的电视机,以那种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的方式来和她交流。
第三百六十一章 神鬼易分、人心难辨
那时已近傍晚,电视里本来正放着新闻联播,我的魂魄钻进电视机里去后,忽然就看见女主人一脸惊讶,而冉娅则是一脸惊喜,想来屏幕上应该是出现了我的面孔吧!
“大嫂,你别惊慌!我是人不是鬼……实际上,我是个先生!来这里是帮你们的。”我怕女主人吓掉了魂,先开口安慰她。
那女主人却仍旧猛地对着电视机跪在地上,一边磕头一边如祷告般地叨叨:“小老表,我认识你,我和你们村子原来那个严小强家是亲戚!我知道你不是鬼,你是戚大先生的徒弟,我昨天还见你和表叔、表婶他们一起在街上吃饭呢!”
我一听这女主人居然是严朗闻的亲戚,而且还认识戚先生,心下顿时一喜!要这样的话倒省了我好多麻烦,在电视上现形后我还一直担心吓到她而担上因果呢!
于是连忙回应道:“别说是亲戚了,就算陌生人,你也不该向我下跪!我来这主要是找我家这个……这个朋友的,如果吓到你的话,还请见谅。”
女主人站起身来后,却继续唠叨道:“我知道你也是大先生了,很有本事,有事求你才给你下跪的!”
不过她也很识趣,知道我是来找冉娅的,唠叨完过后便往内屋退去,但嘴里却继续嘀咕道:“幸好我看见过鬼,要不然真被吓死了!我们江家积德呀,这回小弟的事有救了……”
我也不顾那女主人说些什么了,只急着问冉娅:“是不是一阳道长把你送到这的?”
从见到我出现在电视上开始,冉娅的表情就有些复杂,先是很惊喜、随后却又很担心害怕的样子,听我发问,有点结巴地反问道:“十五,你……你是自己主动出窍的……还是被……被人给打出来的!”
我被她问得怔住不知该如何回答,说起来我算是主动出窍的,因为我是自愿跟王瑜交换的身体!但想想又觉得哪里不对,我出窍前,王瑜做了一番法事,如果算是被他强行给弄出窍的也说得过去。
“十五,你一定要好好的如实回答我!否则有些事情我一辈子也不能告诉你!”见我犹豫,冉娅心事重重地又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冉娅虽然修为尽失,但见识仍在,对某些禁忌或者说是天道之类的事很清楚,因此才一路上跟着我都是小心翼翼的。她现在的表现和话语,肯定是有深意的!
于是便想了好一会,才如实应道:“我是自愿被人给弄出窍的,这样做是想借我的身体去给一阳道长,让他去处理有些事情!”
冉娅对此没有觉得惊奇,点了点头后又问我:“那你现在能回魂吗?还是已经回不去了?”
“我觉得应该可以的吧!一阳道长只是借用一下我的身体而已。”想到谭一智说的那些话,我心里也有点无底,这万一王瑜真的是那种人,不还我的身体了可怎么办?毕竟从小到大,想打我身体主意的人不在少数!
但随即我心里又是一宽,小青年特有的那种傲气冒了出来,接着又补充道:“我的身体我作主,就算有人抢了我那道体,我也分分钟就会抢回来!你可能不知道,昨晚我将这地方的三个小神给灭了,对神我都敢作对,还怕抢我身体的人不成?”
冉娅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向我招手道:“你出来吧!先躲到我的身体里面来!”
那时我已经隐隐有了一点感觉,就是之前被王瑜的身体召唤那种感觉!可能是谭一智的解稂气符时效快到了,我觉得牵在自己魂魄与王瑜身体上那条无形的绳索越来越真实强烈,随时都会被那身体给强行将我拉扯回去。
所以听了冉娅的呼唤,我不及细想便立即飞出电视机,往她的身体上撞了进去。
“十五你别说话,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也别想着控制我去行那些术法!身体的修为跟不上魂魄的话,很容易导致法力消失。我自己就是前车之鉴!”冉娅感觉到我已经上了她的身后,立即在心里和我交流。
得到我的回应后,她接着向我传达意识!
“一智道长来过这里了,如果我没猜错,他应该把一切都告诉你了吧?一直以来,你认为正确的东西,未必就真的是正确的!”
“两年前你先入为主,一直认为是恶道的谭一智,确实是这一路上暗中保护我们的人。而你一直当作知心朋友的一阳道长,才是真正在打你道体主意的,而且我们回来这一路上所遇之事,应该也都是他所为。”
虽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从冉娅这里得到确认,我心头还是伤痛万分,瞬间便觉得这世界好像除了自己外,每个人的心事都那么的重,每个人都那么的不可靠。
冉娅能感觉到我的情绪,和我交流时语气也有些低沉,接着跟我解释道:“两年前他趁黑暗算你的时候,我就已经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了!而在之前,戚师叔也早就看穿了他,并提前就跟我打了招呼,要我不准声张!”
“戚师叔说你始终都要长大,要得学会自己去明辨是非!修道路上,不经历些苦难,是永远也不可能真正练就一双慧眼的!要不当初的住持元阳真人也不会说‘鬼神易分、人心难辨’了!”
“最主要的是,那时你和戚师叔都受了伤。用戚师叔的话说,这个王瑜不简单,当时如果戳穿他的话,我们所有人和鬼都很危险!”
“怕我对你关心则乱,当时戚师叔逼我发下重誓:在你的魂魄被人打出体外、并遇到大劫之前,决不允许我将真相告诉你。所以很多次,我都只能揣着明白,而和你一起装糊涂!”
“其实即使到了现在,我也不想告诉你的,因为我怕你……你真的是为了她而自愿舍弃身体的!我太了解你了,你越是长大,就爱她越深!但你身为凡人,始终都不可能跟一个女鬼有结果。”
“还有就是,你对自己认为的朋友总是那么掏心掏肺,我怕自己说出来的话,你听不进去!那以后你也就不会再信任我了……”
事到如今,我对王瑜的所作所为哪里还有怀疑,但我没有回应,心里只是在为冉娅的话而感慨!
我知道她所说的那个“她”是阎莫爱。失去那个女鬼两年多了,可我每时每刻都记挂着她,即使冉娅和白潼汐合为一体后,我对这个曾经的嫂嫂和鬼师姐爱得越来越光明正大,在内心深处我仍旧牵挂着她……
其实说到后来,虽然讲的是王瑜的事,但冉娅的情绪也好不到哪去。感觉到我在想阎莫爱时,她便话锋一转安慰我道:“你其实不用想太多,我知道莫爱姐姐在哪里!你如果真的那么在乎她,趁现在这个机会,是可以和她一起……一起厮守到永远的。”
我还来不及高兴,她却接着说道:“难道造化真的那么弄人?莫爱姐姐等的是你的身体,最后却要得到你的灵魂;而曾经的我等的是你的灵魂,最后却不得不接受那个已经不是你的身体吗?我这些天还一直对莫爱姐姐心怀歉疚,觉得我抢走了她要等的身体呢!”
她这话的意思很明白:无论我能不能回到自己的身体,她都要跟着阳世间的那个“我”,也就是跟着我的身体。
心下大惊之际,我连忙回应道:“白……嫂……不,冉娅!我待你的心如何,你一定都是知道的。在我回魂之前,你可千万别做傻事!”
冉娅还没回应,已经变成我了的王瑜忽然闯进门来,大声吆喝道:“冉娅,快跟我走!这里有危险!我们去一个没人的地方,从此隐居过那神仙般的生活去!”
这王瑜估计是真想做我了,用了我的身体后,那说话的声音都变成了我的,只可惜他学不会我对冉娅讲话时的语气,我在冉娅的身上也感觉不到他半丝的温柔。
冉娅有些木然地迎了上去,我的心却再次悬起,因为那女主人听见王瑜的大声吆喝后,从内屋又钻了出来。要是她暴露了我来过这里的事,那王瑜恐怕要立即对冉娅动手了!
第三百六十二章 将计就计
还是冉娅聪明,见到女主人出来后,立即将脸阴下来抢着说道:“你的事我会跟这位鹿先生讲的!他是戚大先生的徒弟,要解决你小弟的问题是小菜一碟。但有个前提条件,今天你家里发生的事,从现在起不准向任何人再提起半点,否则你家小弟的问题就严重了!”
那女主人愣了一下后,连忙看着王瑜保证:“鹿先生放心,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王瑜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过来牵了冉娅的手转身便走。
虽然那是我的身体,可我心头却很愤怒,但我知道王瑜远非我所熟知的那点本事,所以一点也不感表现出什么,就只窝在冉娅的心头不断念诵道经让自己平静……
王瑜拉着冉娅走到街后僻静处后,恢复了他自己的声音笑道:“大美女,你猜现在牵着你的人是谁?”
冉娅有些冷淡地回道:“你一开口我就知道了!你能伪装出他的声音,但你却装不出那份感情!我只是奇怪,你也是名门正派,用这种手段去抢占十五的道体,不怕报应吗?”
“大道万千!只要我仍供奉三清和历代祖师,哪里又有什么报应了?”王瑜放开冉娅的手,仰头叹道:“天道只管一颗道心,可不会来管每个人的衣食住行,我要是不怕报应、不存一颗道心的话,得了道体便不用去帮助王腾越和炎无思封镇阴兵了!”
叹过后,他转头盯着冉娅问道:“你既然看出是我了,刚才为什么要为我说话,交待那家妇人不可声张我的行为?”
冉娅微微笑着反问:“我现在已经是个普通人了,你说我是跟一个活人在一起现实,还是跟一个游魂在一起现实?”
王瑜听后“哈哈”大笑,很是得意地说道:“如此说来,你爱的只是这幅长得好看的身躯而已!很好,很好呀!放心吧,我能给你的只会更多,待一会我上山去把我之前那幅快要撑不住的身体妥善地处理好,我就带你去你梦想的仙境,我们永远做一对神仙伴侣!”
怕冉娅不放心,他接着安慰道:“刚才我牵你手的时候,感应到你在心底念诵道经,既然你什么都还记得,要再恢复修为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
我在冉娅心头大叫“好险”,王瑜还真的是能感应到,要是刚才我冲动的话,只怕连同冉娅一起给加害了。
冉娅叫我继续克制,自己却淡淡地回答王瑜:“十五跟我好歹也是近三年的感情,跟我这身体更是亲如同出,我觉得无论怎么说,你都应该好好安置好他!”
“那当然了!我老早就看出他和我收的那个女鬼感情不一般,恐怕都超过对你的感情了,所以决定成全他们,让他们永远在一起,给我看守我之前的那幅皮囊!哈哈哈……”王瑜又是一阵得意的长笑。
冉娅不再说话,低着头便往山上走,见王瑜抢上前来后,只顾在前边带路,没再来拉她的手,便在心头对我问了句:“你之前上了他的身体里时,难道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有一点,我感觉身体有些疼痛,但听那个一智道长的意思,好像是王瑜过度使用了身体的缘故!”我如实回答。
冉娅却说:“我说的不是指身体本身,我是问你,难道你没发现他身体里还有另外一道魂魄吗?”
“谁?”我又是一惊。
“当然是莫爱姐姐呐!我也是昨晚被王瑜掳走后,才知道莫爱姐姐这两年原来一直都被王瑜封在了他自己的身体里。否则刚才那家伙也不会说什么成全你的话了!”冉娅回答。
我心里乱得像团麻似的!阎莫既然就在王瑜体内,那为何我上了那具身体后,她丝毫也不作声呢!
对冉娅的话我倒一点也不怀疑,而且我忽然明白了,自己在王瑜身上时使不出半点术法,原来是因为一身两魂的缘故。
虽说以前阎莫爱在我身上时,对我只有益而无害,但那一来是因为我乃天生道体,其次是我才是本魂。要是一个身体里有两道魂魄,而且两道魂魄都不是本魂的话,那这两道魂魄都不可能操控身体。
谭一智显然早就知道阎莫爱之事,所以在我要攻击他的时候才会懒得防备……
我对王瑜已经谈不上愤恨了!对一个人心死过后,或者说仇恨上升到某个程度后,心里反而会看得开一些,只会将所有的感情都付诸到行动上去。
所以沉默了一会后,我毅然对冉娅开口道:“这家伙看来是要返回小庙,一会快到的时候,你找个借口落在后面等着,我要出来跟他有个了结!”
冉娅酸酸地回了句:“是不是有点迫不及待地想去找莫爱姐姐了?得到她的消息后,就算永远困在王瑜的身体里,也要赶着去与她厮守!”
我也不跟她解释什么,只一字一句地回道:“我向你保证:你再见到我身体的时候,绝对是我本人。否则的话,我的魂魄便随身体一起消失!”
没想到冉娅也斩钉截铁地回应了句:“我也向你保证:如果到明天天明了再见不到你,或者再见到你的时候,你还不是你,那么我的魂魄也会和身体一起消失在这个世上!”
我心下感动,连忙柔声安慰道:“上苍有眼,正道不灭!你我如此情……情深,老天不会不垂怜、道祖也不会不保佑的。”
“那莫爱姐姐呢,你打算怎么办?她……其实也很苦!”冉娅也有些感动,但却始终放不下那个心结。
我也不掩饰,直接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露出来,正色地回道:“她跟我的这些年,为我挡灾避煞无数次,如果她不爱我也就罢了!要是她对我还有那么一丁点感情,那么我不会计较什么人鬼殊途,绝对真心对她。”
说也奇怪,这冉娅本来一直都有很深的醋意,听了我的话后反而变得高兴了,竟还乐得笑出了声。
那时已经快到半山腰的小庙了,王瑜听见冉娅的笑声后,有些警惕地回头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刚才在那家的时候,那个女人跟我讲的一个笑话。”冉娅若无其事地回了句。
王瑜却更回怀疑,盯着冉娅看了一会后,忽然回过身来,一个手诀快速在她的额头上戳了一下,接着说道:“你就在这等我算了,我感觉我那谭师兄在这山上,一会要是动起手来可能保护不了你。我刚才给你施加了一点法力在身,野兽鬼怪什么的不敢来动你的!”
我觉得这还真是天助我也,正在叫冉娅找借口呢,谁知王瑜却自己让她留在这了。
哪知冉娅冷着脸回了句:“你不放心我,又何必找理由!别忘了我修行圆满变成道鬼的时候,你也还没出生呢!”
王瑜有些尴尬,笑了一笑后便回身走了。
冉娅倒还罢了,她的话却将我吓得半死,生怕王瑜改变主意呢!
不过随后我又不得不佩服冉娅的胆识,王瑜本来是有疑心的,她这一“表演”过后,料想王瑜就算是神仙,也不会想到我此时其实就在冉娅身上了。
话说回来这也叫做天不助恶,王瑜加在冉娅身上的那点儿法力,实际上是用来镇住冉娅、以防她趁机逃掉的,但现在那丝微薄的法力却能让我更回安心地出来,因为有了那丝法力,即使出来后仍被那条无形的绳索把我牵回王瑜肉身,那我也有足够的功夫逃脱了!
对冉娅交待和安慰了几句,让她在我带走那丝法力后找个地方藏起来,我便试着飞出了她的身体。
还好之前那种被牵引的感觉已经没有了,一个飞身到小庙山门时,我见王瑜已经站在了小庙里面。
让我惊奇的是,王瑜的肉身也正在从庙门里迎了出来,还有我的声音欣喜而关切地问道:“一阳道长,你可回来了!”
第三百六十三章 庙里的争斗
王瑜也有些惊奇,一边迎上前去一边问道:“十五,你醒了?看来那个胡幺儿也真不靠谱,他还说你要三天后才会醒来呢!”
我惊过之后却想通了:说着我声音的王瑜身体,现在肯定是由阎莫爱控制着的。她一定是想以此来迷惑王瑜,让他知道我不简单,然后顺其自然地把魂魄身体换回来。
阎莫爱对我,那可真的是好得没话说……
王瑜走到自己的肉身跟前后,无所谓地接着问道:“你既然醒了,难道没有发现点什么异常吗?”
“发现了呀!我一看身体不是自己的,当场就被吓到了!后来一看是你的身体,这才想到可能是我俩互换了。”阎莫爱控制着王瑜的肉身回答。
阎莫爱回答得天衣无缝,也让我感动得一塌糊涂。然而我还没感动得两秒,便被王瑜泼了冷水。
只见王瑜冷笑一声后说:“你误会了,我说的是,你没发现你喜欢的那个女鬼在我身体里吗?我交换咱们的身体,为的就是成全你们,让你们永远地在一起的!哈哈哈……”
“哈哈哈……”
王瑜的那肉身却也跟着笑出声来,那笑声不再是我的声音,而是一个不男不女的笑声,在这暮色里听起来不禁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鬼王?”我听到那笑声后心头大惊,因为那是鬼王的声音。看来控制着王瑜肉身的不是阎莫爱,而是她曾经的主人鬼王。
就在我惊魂不定的时候,一个久违的声音在小庙那残破的神像背后响起:“王道长,你如果真想成全我和十五,就应该早放我出你的身体,让我回到十五的身体里去呀!我看你的目的,根本就是为了十五的道体吧?”
我听到声音后差点就直接冲出去了,因为随着那声音从神像后飘出来的,正是两年多我不曾得见、却每天都在想念的阎莫爱。
但我控制住了,我想起即使我出去,她也看不见我!而且我知道此时情况太过复杂,我不能冒然就这样现身……
鬼王的笑声早已打断了王瑜得意的笑,也让他受惊不轻!不过微一愣神后,他却把头一抬怒道:“你是何方鬼怪,竟敢擅自上了我的金身?识相的话赶紧交出鹿十五的魂魄后离去,念在你昨天放过我一次的份上,我也就不追究了!”
鬼王笑道:“谁稀罕你这破阳体了?我来这里,为的是救这个曾经跟了我八百多年的人。既然你跟我套交情,那就自己识相,快来把你的这身体搬走,别去占着人家的道体。“
“我呸!”王瑜唾了一声,摸出一道符纸和两支黑色木钉,大声回道:“给你根杆子你还真就顺着爬了!你别拿几百年来吓唬我,我告诉你,别以为昨天晚上你真的伤得了我,我只是想在那个时候就拥有道体而已!”
鬼王也不生气,仍旧保持微笑道:“我当然清楚,你是想让鹿十五尽力救你,然后趁他术法施展身魂不稳时强抢,只可惜被王谭两位掌门坏了你的好事。”
王瑜没有否认:“没错!如果不是他们坏事,昨晚我就打散你了!”
“呵呵!我倒觉得,他俩是在救你!”鬼王嘻笑道:“因为这道体呀!不属于你!”
这下王瑜不怒反笑:“难道不属于我,却是属于你这老鬼吗?你倒来抢抢看,瞧我这千年棺钉加茅山盖尸符能不能收了你!”
“我不抢了!”鬼王摇头道:“五年多以前我抢过一次,被打回了坟墓里,差点就又得苦修千年了!我的意思是,这道体还是还给鹿十五的好!”
王瑜忽然将手中纸符一挥大叫道:“那是你自己没本事!既然你如此窝囊,那还是早日散了的好!”
说着他的符纸已经燃起,向着自己的肉身飞去,跟着两枚棺材钉甩了打出。
鬼王也不避让,任由那符纸飞到身上了,这才猛地几道黑气飞出那肉身,幻化成他平时的样子飘浮在院子上方。
庙门里却窜出一个人影,拂尘一卷将两枚跟着飞到的棺材钉收了过去,嘴里大声喝道:“一阳,你可想好了,这是你自己的金身,毁了后你可就要永远化为不得轮回的野鬼了!”
窜出来的人正是谭一智,鬼王都来了,他在这也没什么奇怪的,难说之前他就没下山去。
“来得正好!”王瑜哼了一声后,高傲地看着谭一智道:“你一直说我想夺你的掌教之位,好吧,现在我承认了!太清门掌教向来都是术高者任,师父那老顽固却非要说什么德才兼备。我才高于你,难道德便输了你吗?现在给我乖乖地交出掌教之印吧!”
一语未毕,他双手齐挥,只见几道金光如同飞箭似的,对着谭一智便急速射去。
谭一智身后也算不错,眼见躲避不开,干脆就势藏到了王瑜的肉身后面去。
“嗤嗤”几声轻响,只见已经失去了魂魄的肉身上燃起了点点星火,看样子被王瑜自己使出的金光伤得不轻。
王瑜却不管,接着又是和二波金光发出……
“一阳,你真的不要自己的肉身了?”谭一智不敢露头,只躲在那具肉身后面大叫。
王瑜一边继续攻击,一边大声笑道:“有了道体,我跟神仙有什么区别,还要那肉身来做什么?你也许不知道,我回来就是要把以前的肉身给灭掉的。我现在拥有的这道体,所有的秘密我都已经参透了,现在神仙也拿我没办法,哈哈哈……”
飘在空中的鬼王也在用阴气进行还击,无奈王瑜的金光很是厉害,竟很轻松地便挡住了鬼王的阴气,而且几乎没有耽误他继续攻击谭一智。
我一直等王瑜把他自己的肉身毁坏得差不多是千疮百孔了,这才躲在山门外一道《道德法经》的幻影术使出。
随着术法生成后,我幻化的是一片祥云之气载着个老道驾临,心里想的则是王瑜的师父。
“徒儿一智,参见师父!”
幻像生成后,先迷惑到的却是谭一智,当即便跪拜在地。
王瑜却一道符纸打出,嘴里叫道:“老顽固,你的法力都已经给了我,此时又出现在这做甚,摆造型吗?”
“孽障!你身为茅山正派,却干出这么卑鄙的事来,还不赶快交出鹿十五的道体,虔诚认错!岂不怕我太清祖师降罪于身,落得个魂身两空吗?”幻像中的老道大声斥责。
王瑜不理,又是两道符纸打出,一道飞向老道虚影,一道却打向谭一智。
我心头一惊,生怕因此反而害了谭一智,连忙将术法一收,同时一个手诀指出,生生地以自身法力将飞向谭一智的那道符纸击落在地。
同时祥云和老道一起消失,王瑜估计还以为是自己的符纸原因,但看见红光一闪便为谭一智挡了那招,又显得有些警惕。
抬头看了看已经躲朝一侧的鬼王,王瑜大声叫道:“是何方高人在此,请现身一见!”
我哪还敢现身,刚才施术都是躲在门外完成的,因为以王瑜的真实修为,那是必定能看见我这道魂身影的。
不见回应,王瑜快速踏出一道罡步,接着喊道:“今天我就让你们所有人都见识一下,我一阳的修为加上这天生道体后,法力有多厉害!大家都准备受死吧!”
我看出他这是一道很厉害的术法,只要使得出来,可能谭一智和鬼王、阎莫爱恐怕都真的难逃毒手。但我对此也有些束手无策,因为我不敢用其它术法来反攻他,他现在的身体可是我的道体呢!
第三百六十四章 魂魄请神
谭一智仍旧跪在地上,见王瑜脚踏罡步时,他不及站起便将身上的一方黑色大印取出来,双手高举过头顶叫道:“窦将军、女鬼,快进来……”
与此同时,王瑜张口大唱:“神兵天将,任我指挥;驱动金木水火土,一切死活我长长,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随着王瑜那一声喊,天雷夹着暴雨骤降,四方风起犹如阵阵金戈之声,数道绿莹莹的灵火从小庙院墙上喷出,庙堂里残破的那些泥石砖块往外急飞,连院里的几棵枯木也折断后枝叶横飞……
那一小方天地,可谓是天崩地裂!而一切的攻势,都向朝谭一智、鬼王和阎莫爱。
鬼王反应速度快,听见谭一智吩咐后立即化身一道黑气,一个俯冲便钻进了大印。
阎莫爱也化为一道白影飞来,但那时王瑜攻势已成,她还未飞近,五行翻动着风雨雷电瞬间便将她包围……
“莫爱……”
我大声惊叫,并不顾一切迎着四下翻飞的杂物飞了过去。
阎莫爱却被比我更快一刹的鬼王给搂在了怀里。鬼王本来已经藏身进了谭一智的大印里,看见阎莫爱遇险,却又折转飞出,比我更先一步飞到。
王瑜这道术法的确厉害,我印着道道攻势奋不顾前时倒不觉得,但一看见阎莫爱得救后,立时感觉浑身上下都传来阵阵刺痛,身影也有些被困住的感觉。
也直到此时,我才发现他的这攻势竟然是敕兵咒。这是专门针对魂灵的一道术法,生成后在术法范围内无论鬼神还是活人,都会受到施术者意念的打击。
而且我之前看到那些万物纷飞的情景,其实都只是幻像非常真实的幻像。身处其中后,朝我们攻击而来的,在眼里是真正的飞刀、木梭镖、烈火等。
鬼王和谭一智好像也都被困住了,谭一智高高举着大印、鬼王紧紧地护住阎莫爱后,任由各种“武器”攻击在身上。
谭一智倒还好,那些武器什么的击打在身上后立时化为虚影,身体并没有被伤害到。不过他的魂魄想来应该也不好受吧!
而鬼王就不同了,被攻击后,身影被一点一点地削去,整个鬼影在慢慢地变淡。
情况最好的要算我,除了浑身刺痛外,暂时还没有灵魂受伤的感觉。
所以微一愣神后,我急忙念道:“乾元阴覆,玄运无偏。造化发育,万物资焉。东西南北,任意安然。云行雨施,变化不测。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感觉身体能动了一点,也顾不上再念咒化解对自己的攻击,挡在鬼王之前,并将他连同阎莫爱一起抓了往谭一智高举着的大印里一把塞了进去。
王瑜继续踏动罡步,见我救了鬼王和阎莫爱后,立即一道符纸挥出,将本来是五行的攻击全部化为熊熊烈焰,就只专门烧在我和谭一智的身边。
我见谭一智虽然在低低念动口诀,全力对抗王瑜的攻击,但他的脸色越来越红,两边腮帮似要迸出血来,心想再这样下去,即使能保住性命,怕他一身修为也要大为受损。于是又连忙一道口诀念出,站在他的前面挡着一些后,用力向他的额头上一拍。
那是一招护魂术,目的是助他将灵魂出窍,不受身体所受的那些攻击。
谭一智也许他看不见我,但必定能感觉得到我的术法,他倒也知我心意,配合着一出窍便立即往自己肉身举着的那方大印里钻了进去。
这一切自然逃不过王瑜的双眼,我还未转身之际,他已经收起了那一波攻势,抢上前来三道符纸盖在谭一智的大印上,并将那大印抢了拿在手里后,随即又迅捷无比地回身退到原位。
我想飞身过去抢夺,他左手一挥后袭来一阵猛烈的大风,刮得我连忙定在原地不敢动弹。
“哈哈哈……”他右手高举着大印,有些轻蔑地看着我一声长笑道:“十五,你已经是道魂了,这道体于你来说算是可有可无,何不我们俩人联手,纵横华夏,重新将道家传承发扬光大?”
我知此时自己真斗不过他,因为我必须得顾忌自己的身体!
所以听他发话,便在心头暗地里念那请神术,嘴里却回应道:“修好本身,也就算是在发扬传承了!我对你如何,你是知道的,但我不希望你以前对我那些都是假的!”
“当然不假!”王瑜知道我不会受他的摆布,也懒得看我了,只盯着他手里的大印接着笑道:“如果是假的,岂不是被你们是师徒给察觉了?不过做任何事都要有自己的目标,我的付出到了今天,算是有收获了。”
见我只是满脸愤怒而不回应,他接着说道:“为了这身道体,为了我太清门的这颗掌教大印,我有二十年来一直违着本心,做着你们认为的所谓济世之举,人前神后地为他人降着福祉,总算是不负有心人!哈哈……”
魂魄状态下请神,我是第一次施展,而且我知道这样只能借来意念和少许神力,无法像肉身请神一样,直接让神灵或高人残魂请上身!请神所费的力气也不一样,口诀足足念了三遍,仍没有一点神来相助的感觉。
反而是在这请神的时候,我很是担心被王瑜看透后暴起攻击。由于自身的法力都在暗里加敕请神,他这时如果再用什么厉害的术法来对付我的话,那可就危险了!
所以我见状后又回了一句:“你得到道体又如何,就算你真的能称雄华夏,但在世人眼里,那也是我而不是你!你得到掌教大印,以你的为人,恐怕你这掌教也只管得自己一人。所以得与不得,于你王瑜都无好处!”
话音刚落,我脑海里已经有了请神成功的感觉。于是赶紧凝神,不再管王瑜如何作答……
这次请神,我没敢请真正的天神,因为我怕神的意念会与我的某些想法冲突,更怕神发现此间小神被灭是我所为!我也不敢请戚先生,他对王瑜之事是早就察觉的,却一直不予揭破,我想他肯定是还没恢复的缘故。
因此我请的是一个跟我现在状态相似的人玉虚师兄。
请神成功后,玉虚师兄先是带给了我一道很强的法力,在我的魂魄周围形成了两道如同贝壳般的护盾,将我团团围住后才和我交流。
没想到他先是将我一顿夸:“十五师弟,不错呀,都可以用魂请神了,看来《道德法经》修炼的可以嘛!我这些年还一直担心你把这传承给丢了呢!”
如果是肉身的话,我想我的脸肯定得红到脖根!连忙回道:“玉虚师兄,你别夸我了,是我学艺不成,所以才会请您老来帮忙的!对了,您还好吗?现在是在阴府还是在人间?”
玉虚师兄笑道:“你个小家伙,说什么呢?看不起我这把老骨头吗?好歹我也是几十年的正道鬼修,放眼华夏都没几个呢!”
我心头一喜,他这话的意思,好像竟是成仙了,因为他的回话意思,是既不在人间、也不在阴府。
玉虚师接着说:“你不用怕,先想办法把太清门的掌教大印夺回来,然后把这谭掌门和那两个鬼物给护住。其它的也就不用考虑太多了!”
“那我的道体呢?要怎样才能抢回来?”我接着请教。
玉虚师兄又笑了:“那本来就是你的,怎么能说抢呢?这个其实简单,他是用你的身体修为来攻击你,相当于一种自残行为,只要你保持清明,那他的术法就不用顾忌了!再说,《道德法经》里不是也有那专攻灵魂的术法吗?”
这一回答令我大喜,其实我之前也想过用直接攻击王瑜灵魂的术法,但我总是有点下不去手。无论怎么说,我对王瑜总是有感情的,他的肉身已经毁了差不多,我不愿再去打击他的灵魂,我只是想要回属于我的道体……
我得了玉虚师兄指示,立即回过神来,却发现王瑜居然也在行请神术,才平静的内心又开始不安起来。
第三百六十五章 鬼修再现
王瑜此时的法力如此之高,如果他再用请神术的话,我怀疑他可能会真的请来天神将领!而且我最怕的,是我在灭了山神和文武城隍的事败露。
但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只能运起全部法力,使出了伤魂而不伤身的是星辰追魂术,一边以手诀指向他,一边大声念唱:“昊天升起日月星,通天透地鬼神惊;击煞攻凶走不停,六丁六甲听符令。保得我鹿悟仕命,追出王瑜霸道魂……”
我的念唱和王瑜的请神口诀混杂在一起,而我俩身上也各升起一道紫色的天罡正气!
两道强烈的气场没有相互攻击,只是升起的便汇集到了一起,形成一团紫色的雾气,在初升的圆月下面,奇幻中也显得有些诡异。
“有我在,不用怕!”玉虚师兄的意念传来:“咱老少师兄弟联手,定能把他的魂魄从你身体里揪出来!”
我信心陡增,大声加敕道:“李老君急急如律令!”
手诀指向王瑜的时候,一道红色的光芒从指尖发出快速射向他,而且那光芒瞬间就变得更红、更亮和扩散得更粗壮……
“阿婆咪哚彩!”
眼见王瑜马上就要被红光覆盖,头顶那团紫色雾气中却传来一声怪叫,跟着一道紫色光芒落下,也是极亮极粗,将我发出的红光在王瑜身前截住,两道光芒相撞后一闪即全部消失。
“鹿十五,这回你该死心了吧!”王瑜“哈哈”一声笑后,大声说道:“我已经给你留下道魂的机会了,可你自己不珍惜,非要逼我请出你的死对头和克星。但我没想到请来的居然是个鬼修不死之身,那你想以魂魄活着也没希望了,还是安心地让我替你活着吧!”
王瑜确实值得兴奋,而我也确实是有些沮丧!因为这家伙居然没请天兵天将,也没请他的历代祖师,而是请到了我一直想找、却又一想起就胆颤的张二爷。
不过随后我便又踏实了,因为在张二爷的虚影从那团紫色雾气里,如天神般慢慢降落的时候,另一个真实得就像活人的身影也出现在了我的身边,那就是我请来的玉虚师兄。
张二爷还是一贯的飞横跋扈,下来后没正眼看谁,包括请他来的王瑜。只是脚一沾地便仰头吟道:“天道苍苍、顺我者昌!你们是自己献上魂魄,还是要我亲自来取?”
玉虚师兄上前一步,但还未开口,庙门外忽然传来一句:“张**师,莫非你竟没感觉到这是何处吗?当初我们相互的承诺可是焚香启奏过上苍的,你难道想要重回血棺,永远被镇到龙眼下的十八层阿鼻地狱?”
我心里又是一喜,因为随着声音进来的,是炎无思和王腾越两人。这两个人可绝对是我的帮手哟!
说话的是炎无思,他进来后便拿出一方黄色宣纸,就着月光举了对着张二爷的身影。而王腾越进门后先是对着玉虚师兄行了个道礼,随后便忙着将谭一智的肉身单手抱了往门外搬。
张二爷终于正眼看人了,先是看向炎无思,再逐一扫视。他各人时的眼光不尽相同,回应的语气也不一样。
先看炎无思的时候,他高冷地回应道:“我来这地方,不是自己来的,而且我来的是残魂,上苍如何算我违誓?你本领不错,见识却差了些!不过等我血修一成,你的末日恐怕就要到了!”
接着他看了看抱着谭一智的王腾越,哼了一声:“天残也改变不了你灭亡的命运!”
看向我时,他先是有些惊讶,接着却叹道:“冤家路窄!你始终逃不了我的手心呀!今天你既然只剩魂魄,那就是我最好的祭品了!”
我觉得又有些没底,王瑜刚才的话,看来并非是在恐吓我呀!不过我对张家恶鬼,向来是憎恨多于恐惧,有多害怕、愤恨就更多得一层。所以不甘示弱地回了句:“可惜你是道残魂,否则倒可看看谁是谁的祭品了!”
他没理会我的回应,转而看向请他来的王瑜,马上一喜,同样蔑视地叹道:“可惜呀!我的正魂暂时不能来,否则你倒是立了大功了!不过早一日晚一日也无大碍。此间事情一结,你立即给我把这道体送到八百里开外,我上了这道身踏平华夏之后,定带你共赴昆仑。”
王瑜一愣,但随即笑道:“法师弄错了,这道体已经跟我的灵魂融入一体,不会属于其他人了!不过共赴昆仑之事,我倒不会忘了法师的。”
张二爷脸现怒色道:“不,这道体不会属于你的!以你的法力,就算暂时有了道体,也不是我这一丝残魂的对手,要是你永远呆在这里,倒可让你享受个三年五载,出了这镇,不识相的话我会让你魂飞魄散!”
我心头大喜,看来王瑜这是引火烧身呀!如果他知道张二爷的来历,怕绝对不会请这尊“神”来吧!这请神容易送神难的事,想当年我也遇上过呢!
但王瑜没慌,只是不置可否地把头一扭道:“你能搞定这里再说,我请你来,可不是因为自己搞不定,而是不想伤了我好不容易积下的阴德。”
张二爷不再跟他废话,这让我隐隐有些失望!两个家伙都太自负,却都没有像我想的那样小气。
最后,张二爷的眼光移向了玉虚师兄,只一眼,立即神色大惊地问道:“华夏不是不容鬼修吗?你……”
“是呀!”玉虚师兄很是谦和,那种神态才是我见过的仙风道骨之气,应了一句后接着说道:“所以我和法师一样,不得人请是不敢现身的。不过我比法师稍好,没有什么禁忌,所以来的是个全魂。”
张二爷眉头一扬回道:“那又怎样,还能挡了我的好事不成?”
话音未落,他随手一抬,头上那股紫色雾气瞬间便散开,而天空明亮的圆月则立即变红,庙内的空间也马上充满了一种压抑的气息。
我连忙运起法力,心头急念道经进行抵抗,因为那气息虽然没有什么表面上的攻击性,但瞬间便侵袭到我的内心,让我想起好多好多负面的事情,如不抵抗的话,会有一种想自己散了魂魄的**。
还好张二爷的这一招说起来,比起之前王瑜的直接攻击力度还稍微弱了一些,抵挡起来并不算太费劲。不过他以一丝残魂便能发挥那么强的威力,而之前王瑜至少也是全力而为,孰强孰弱立见分晓!
我终于明白,当初在战场上足以对付越寇一个国家法师的戚先生他们,为何最后八人联手也只堪堪胜过他那么一点了!也明白戚先生为何从上海回来,立即就要躲避这个逃出封镇的对头了!
张二爷这鬼修,真的已经到了逆天的地步。
那时王腾越已经出了院门,本来准备进门折返,却只跨了一步便又急忙退回去,一脸怒意地抽出黑色匕首观望。
王瑜也没能躲过这氤氲气息,立即比了个手诀运起法力抗衡。按理说他现在是张二爷的主人,即便驱使不了张二爷残魂,也绝不至于反被其害,错就错在他请来的“神”是个邪神吧!
玉虚师兄没有任何反应,这在我的预料之中,毕竟同为鬼修,他应该不至于怕张二爷一道残魂。令我意外的是炎无思居然也没任何反应,只是退朝一边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微微摇头。
“你们俩过后再说!”张二爷冲玉虚师兄和炎无思哼了一句后,左右扫视了一眼我和王瑜,大声叫道:“至于你俩,一齐消失吧!阿依婆咪勒……”
第三百六十六章 恶魂恶报
天上月亮更红,空气中的那种负面气息也瞬间强了好多。
王瑜大叫一声后掏出一道符纸往自己额头上贴去,准确地说是贴在了我肉身的额头上,然后猛地朝院门口窜。看得出来,他好像有点抵不住了!
实际上,就算抵得住,也必须要大耗法力,王瑜此举无疑是明智之举。
但他刚到门口,却被门外的王腾越一剑刺了过来,硬生生将他逼回。
“看见了吗,鹿十五,你不是曾经说太乙宫王掌门对你如何好,可现在呢,他照样要伤害你的身体!”王瑜运起法力一边抵抗张二爷,一边回头冲我吼叫。
王腾越退出门外后,便躲开了张二爷那种负面气场,听了王瑜的话后,吹着胡子怒道:“贫道要杀的是你肮脏的灵魂,不是十五的身体!他的身体就算挨上千刀,有胡幺儿在,要修复那也不会是什么问题!”
王瑜无奈地又退回来,盘腿坐下全力抵抗……
我其实也好不到哪去,随着张二爷的咒语一道接一道地传入隔膜,我慢慢地就想放弃了,心里只觉得自己原本就不该投胎和转世,否则世间不会有那么多因我而生的事!
所以我都忘了像王瑜那样,去选择逃走离开这里了!要知道如果我逃走的话,绝对不会有人来拦我的。
正绝望之际,玉虚师兄忽然开口道:“十五师弟,防不住的时候,便可全力进攻。古时叫背水一战、也叫釜底抽薪!这种攻击往往都能笑到最后。命都可以不要了,又有什么可顾忌的,又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他的几句话犹如一盏明灯,瞬间指引了我,而更让我意外的是,随着玉虚师兄话语传过来的,还有一道看不见但却很是强烈的法力。
那法力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因为我忽然想起一件事:赐我法力的,何止此时的玉虚师兄,我身上可还有金空活佛的修为、也有德吉和尚的本领呢!而且昨晚,两尊门神也都赐予了我一些神力……
之前因为灵魂出窍,我都把这些事给忘了,主要是因为出窍之后,我以为那些法力都在我的身体上,已经被王瑜给霸占了。
“十五,修行之路,最怕不开窍!你头顶金光忽现,应该开窍了吧?道祖李老君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你想到则有,想不到则无!”玉虚又是几句教导。
我确实已经开窍了!此时我不但已经找回了别人赐我的法力,连之前很多参不透的术法,也瞬间融会贯通。
“阿依婆娜、巫咕赫提……阿拾弄代、阿拾弄剪,破以月世哞!”
“阿依婆娜、巫咕赫提……阿拾弄代、阿拾弄剪,破以月世哞!”
张二爷还在大声念咒,我那时已经无所顾忌,跟着他的咒语便鹦鹉学舌地也是大喊。
那情景有些滑稽,不明就里的人,恐怕还以为张二爷是在教我学术呢!连玉虚师兄看了也不禁莞尔,炎无思和门外的王腾越更是忍不住哈哈大笑!
他们能如此轻松,是他们都看出来了,我跟着张二爷念叨的咒语,竟然也是有效果的,而且是同模同样的术法。
张二爷的术法在攻击着我,可我已经无谓了,几乎等同于无效!但我攻击他的术法,却是有用的,他一道残魂的声音越来越小,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是难看……
最受罪的应该是王瑜,他受张二爷术法攻击的时候,抵抗起来是比较轻松的,刚才想逃无非是因为他不想再耗费法力而已。但此时就不一样了,他是同时在受两道相同的术法攻击,而且后面这道相同的术法,威力与之前那可绝不能相提并论……
没错!我跟着张二爷使出来的术法,威力要比张二爷使出来的更强得多!因为我不但用了自己的修为豁出去,还找回了别人赐予我的法力一齐加敕,要不张二爷也绝不至于被我给压下去了……
即使张二爷的声音小了,但我也跟着在大声念唱。
玉虚师兄看着我不住点头,炎无思笑过后却退出了门外去,有些不解地问王腾越:“这鹿十五究竟何方神圣,竟逆天到了这个地步?之前我看他不像呀!”
“没什么奇怪的!”王腾越却不感惊奇,给炎无思解释道:“他现在失了肉身,跟个鬼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他没有失了修为,也就相当于他也是个鬼修了,自然可以使出鬼修的术法。”
张二爷倒还聪明,听了王腾越的话后立即就住口了,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好:我是在学他,他不“教”,我自然也就学不了,便会停了!
但我绝不会让他得逞,他才停下,月亮都还没变回黄色,我便立即转念《道德法经》的口诀心诀,同时快速踏出一道雷诀罡步。
这下张二爷再不敢狂,知道情势不妙后怪叫一声,本来就很虚幻的身影快速变得更淡。
我心头叫了句“不好”!看那样子,这丝残魂是想要溜之大吉。
不过我没办法留得住他,因为我不懂怎样去留住请来的残魂!
关键时刻,一直旁观的玉虚师兄出手了,随手一抬,一道虚符印了过去,张二爷快要消失的残魂又快速回到了刚来时的状态。
“老牛鼻子,你这是……”
回复过后,他有些愤怒地冲玉虚师兄吼叫。
而玉虚师兄却只笑道:“没什么,大家公平交手,我不会帮你,也不会帮我的小师弟。但因果了结之前,谁都别想着先走!”
张二爷还想说着什么,我一道天雷已经引下,击在他的头顶后瞬间打断。
“鹿十五,我可分身残魂九十九道,你灭我一道无关紧要,但我他日会原样奉还于你千百倍……”
张二爷没有任何喊叫,那道残魂便被我引的天雷击得四散,只传了一丝残念到我的脑海里。
那对我来说没用,即使今晚不灭他一丝残魂,他日他也不见得就放过我。
王瑜仍旧保持着抵御的姿势,而我也没有对他客气,趁着天雷术未尽,又是一道雷电引下,直击他后背灵台。
那是专门攻击人的灵魂方式!事到如今,我不会对他留情了……
但王瑜毕竟见多识广,在那危急关头竟然用了个金蝉脱壳之计,魂魄猛地便钻出了我的身体。
他这一下也够歹毒的,我那道闪电可是不偏不倚正中我肉身的后背呐,他这一出窍,那闪电必然存留我身,非等身上魂魄受了攻击,这才会消失而去的。
所以,即使他出来了,我要是回魂入体,那肯定也会被自己的术法将灵魂击个半死……
“好歹毒!凭你也配修习华夏传承?”玉虚师兄看出其中诀窍,怒骂了一句后飞身上前,如老鹰抓小鸡般地将王瑜的魂魄抓住。
其实王瑜就算脱离了我的道体,就算玉虚师兄已经成仙得道,实力也决不至如此悬殊!可王瑜的法力之前被张二爷和我消耗得太多,而且他这一下险中脱身实在是非常的凶险,几乎是在我雷电击中的时候脱身而出,所以侥幸过后全然忘了防备。
我不想让玉虚师兄担上因果,在他抓住王瑜魂魄的时候,跟着飞身上前时,一道灭神符已在空中虚画完成,念了句“急急如律令”加敕后,直接往王瑜的头上按去,这才又跟着念道:“一符通天庭,二符鬼神惊,三符祖师剑,灭法走乾坤!”
“十五……”
见我此举时,玉虚师兄有些惊讶,连忙做了个阻止的手势,但听我念完后,却又不作声了。
我把王瑜灭了,不过我没忘记这道法禁忌,如果就这样打灭一个修行之人的魂魄,太上祖师必定降罪,因为这和我昨晚灭神的性质不同!这可不是一方神灵的事,这乃是我擅自坏了阴阳呀!
所以我只灭了王瑜的法力,而保住了他的三魂,因此玉虚师兄才会不加阻止。
但纵然如此,玉虚师兄放开了和普通魂魄无异的王瑜后,还是忍不住叹道:“十五师弟,你还真是个惹事精呀!这下可真是麻烦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玉虚的点化(上)
周围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除了我和玉虚师兄外,王瑜的魂魄、冲进院子里来的王腾越和炎无思表情各异。
王腾越和炎无思是满脸欣喜外加惊奇,其实别说他俩,刚才我那术法的威力,连我自己都被惊到了!
而王瑜就不一样了,惊讶中带着不安!他跟冉娅的情况有点像,纵然此时已经修为尽失,变成了一个普通的魂魄,但毕竟他的阅历和见识还在那,明白此时自己的境况。
如果此时我们不管他了,那他肯定就这样永远游荡世间了,跟一个普通的孤魂野鬼没啥区别。不过这也是他自作自受,他那肉身,可是他自己亲手给毁得不成样子了的……
“太乙宫王腾越,拜见前辈!”
“游方石匠炎无思,拜见前辈!”
微微一愣后,王腾越和炎无思忙着向玉虚师兄行礼。
玉虚师兄为人谦和,跟着回礼后连连谦虚道:“我是十五的师兄,虽然虚长你们几岁,却不敢当你们的前辈!我们九宫门除了四大先生外,都是不论辈分的,跟你们也平辈相称得了!”
“早就久闻戚师叔说起过太乙宫王师弟的大名了,今日得见,风采更甚大名,实在有幸!”
“炎师弟乃是华夏封镇世家传人,今日得见,也是着实幸会!说起来六十余年前,我和令尊在大理跻歇岭还有过一面之缘呢!”
王腾越和炎无思都有些受宠若惊!玉虚师兄乃是九宫门的住持,自然是跟戚先生一样的名满天下,得他如此盛赞,自是极为难得的!虽说九宫门此时已不存了五年有余,但想来外界并无几人知晓吧,再说玉虚师兄的修为,刚才他俩可是亲眼目睹的!
客套完毕后,玉虚师兄双手一抬,那小庙的院墙上立即便多出了几支火把,将周围照得更加亮如白昼,接着他才又折而问我:“十五师弟,现在你想作何打算?”
我即使刚才大显身手,着实威风了一把,但此时真的还有些麻烦:
回魂吧,刚才我施术引了两道灭魂天雷击在了自己的肉身上,王瑜的魂魄从我身体里钻出后两雷击空,但那雷术威力不击到灵魂,是永远也不散去的。换句话说,现在如果我回魂,魂魄立即就要承受自己所施天雷的打击!不但我,任何魂魄现在上了我的身,也都是一样的后果。
我自己引的雷,威力如何我最清楚,要是现在回魂接受打击,我这些年来的修为恐怕就全废了……
但我也总不能就这样耗着呀!我以这魂魄状态,做上个三五天甚至是三五年的“野鬼”倒没啥问题,但我那“植物人”的道体要是三天不吃不喝,估计也就得彻底枯萎了!
所以听了玉虚师兄的发问,我只得一阵沉默……
“十五,你忘了师兄当初跟你怎么说的了?道法自然,要的其实是道心自然!只要守住一颗道心,肉身不重要、魂魄也不重要!”
正当我有些手足无措的时候,脑海里忽然传来了一丝玉虚师兄的意念。
我愣子一下后立即就反应过来了,当着王腾越和炎无思的面,玉虚师兄不好对我明言,所以便仍旧以意念来点化于我。
他这话也让我心头一阵轻松!既然如此教导于我,我觉得问题好像也没多严重,至少他应该是有办法的。而且我此时除了豁出去,好像没有第二个选择,大不了就跟玉虚师兄一样,做个世间的鬼修者,继续自己的修行路吧!
王腾越和炎无思也知我此时情况的严重,跟着我一起默然不语。
在故作深沉了一下后,我忽然抬头坦然一笑道:“玉虚师兄,我的事并不重要!身为老君传人、姬师尊的弟子,一切自有天定!倒是现在,请师兄和王道长、炎四爷一起,帮助我一起把谭掌门他们的事处理一下。”
玉虚师兄满意地点了点头,附和了一句:“如此甚好!还有这个一阳道长,毕竟也是道家正宗、张大天师门人,总归得好生安排才是!”
看着王腾越和炎无思都向我投来钦佩的眼光,我心下很是有些得意!
王瑜的魂魄不敢飞走,因为那样的话他可就真的没救了,所以被玉虚师兄放开之后,他就只一直战战兢兢地呆在原地,话也不敢插上一句。直到此时听了玉虚师兄的话,他终于忍不住了,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连忙跪下大声求饶:“老前辈福生无量!如能让我还阳存世,我王瑜定当痛改前非,虔诚地重新修行济世!”
我冷眼看他喝道:“你自己坏了自己的金身,却还来指望我们圆你的白日梦,可能吗?”
谁知王瑜此时失去法力后,看不见我也听不见我的声音了,对我的喝斥无动于衷,只是连连向玉虚师兄和王腾越、炎无思磕头不已。
“十五,我看出你身上有密宗法力和传承,那你应该最懂佛家慈悲为怀的真谛!你看着办吧!”玉虚师兄不理会王瑜,也没给我具体的指示。
不过他随后说了句:“这里以你为主,我相信王、炎二位师弟也定当会尽力而为的!”
我心里感慨,思虑了一下后,对炎无思说道:“炎四爷,劳烦你到我们来时的路上,去把我……我的朋友冉娅接上来!她之前受了这一阳道长的一点术法,被镇在那里了!”
虽然有点冒昧,但叫炎无思去把我一直牵挂着的冉娅接上来,显然是最合适的选择,再说不把她叫上来,我怕时间长了她以为我有什么不测,做出什么傻事。
炎无思倒很乐意,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后,转身去了。
我接着请王腾越把谭一智的肉身搬进了院内,然后对着圆月大声叫道:“一生二生三四五,正道邪法化为土!一请天解师,二请月退祖,三请茅山张天师,速速解临来解退。李老君急急如律令!”
念完这解封口诀,我手向着太清门的那方大印一指,之前王瑜盖在上面的符纸飞起,火光一闪便**化。
与此同时,谭一智、鬼王和阎莫爱三道身影从那方大印里飞出。
谭一智也很有些本事,魂魄出来后自己立时便回魂入身,跟着起身抢过大印便奔到王瑜的魂魄身前,高高举起大声叫道:“叛徒,今日让我来受那因果,打散你了吧!”
王腾越忙抢身上前,单手阻拦道:“谭掌门,一阳道长已经罪有应得,成了这般模样,十五都已饶他了,你何苦又再伤那份阴德呢?”
谭一智怒意只是难消,但见王腾越出面相劝,又见玉虚师兄和我都在旁边看着,哼了一声后才将大印装入怀中,转而上前向玉虚师兄行礼致谢。
鬼王见状后却身形一闪,一把将王瑜魂魄抓在手里,大声笑道:“所有因果由我来担负吧!你刚才想要灭我,此时我以牙还牙,正好用你来弥补被你打散的元气!”
玉虚师兄不及向谭一智还礼,连忙出声道:“听闻我戚师叔说起过,说在这南疆见到了当年英勇神武的窦神宝窦将军。想当年将军虽以宦官之身,却成就了华夏安定之大功,何等的威武!但却落得个被封镇在南疆鬼道、做个孤魂的下场,想来还是因为将军当年杀孽太深、心胸稍窄之故呀!”
鬼王愣了一下,慢慢放开王瑜后,喃喃说道:“想不到我不主动袒露身份,华夏竟也还有人能记得本官!罢了,华夏大能之人到处都是,我还是回我的黄土堆去吧!”
见他身形一闪便要离开,玉虚师兄却忽然抢上,两道虚符盖了过去,同时大叫道:“窦将军留步!”
我和王腾越也都是一惊,齐声叫道:“不可!”
鬼王在我的印象中不算太坏,虽然想过要害我,但毕竟就那么一次,后来我有意无意间向阎莫爱打听过,他真的没有害过活人,而且这两天以来,他可以说帮了我们很大的忙!
王腾越对他应该更为了解,所以才会出声。而令我紧张的另一个原因,是鬼王离去时是携着阎莫爱一起的,玉虚师兄那两道符纸也是分打向两鬼。
玉虚师兄的法力我已经见识过了,那符纸要是打实了,鬼王倒也不说,但阎莫爱必定当场魂飞魄散!
第三百六十八章 玉虚的点化(下)
鬼王也知那符纸厉害,猛地便挥出两道浓浓的黑色阴气,化身为两个身着盔甲、长相彪悍的古代士兵,向着符纸撞来。
这招防御也够厉害的,那两道阴气足以抵挡玉虚师兄的符纸,而他随后完全还可以有后着进行反攻……
高手过招,一出手即能看出修为如何!
但玉虚师兄的两道虚符,在被阴气化身的士兵碰到之前,倏地一下便不见了,反而是那两个士兵身影直冲他而来。
见玉虚师兄竟没有任何化解措施的时候,我已经不及上前制止了,跟王腾越、谭一智一样轻呼一声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两股强烈的阴气直接撞进了玉虚师兄的身影里……
这下变故连鬼王也甚感惊奇,准备的后着也就此打住不说,还急忙飞回身来,有些惶恐而歉疚地问道:“道长,你要留住本官,说明就是,这却又是何苦?”
那时我已经飞了过去,眼见并无什么争斗,最主要是玉虚师兄居然若无其事,所以便也只立在旁边没有妄动。
但随后我便醒悟:玉虚师兄乃是鬼修,又早已失去了阳身,此时他的身影虽在我们眼中与活人无异,但说开了却只是一个鬼物罢了,加上自身修为了得,哪里又会怕那两道强劲的阴气了?
玉虚师兄还未回话,跟着飞回来的阎莫爱忽然开口问道:“玉虚主持,十五……是在这吗?”
那一分钟我感动得就想直接飞身上前抱住她,只是怕王腾越和玉虚师兄笑话我,这才强行忍住而已。之前见鬼王带了她走,我心里那股酸楚味可真是难以形容呢!
玉虚师兄仍旧没有回话,微微一笑后伸手往阎莫爱的眼前一个虚抹,嘴里低低念了句“收邪减易”,随即又转头微笑着看我。
他这举动我不会,但一听就知道,他这是给阎莫爱“开天眼”,相当于是给常人打开阴阳眼一般!阎莫爱的修为不能看见我这道魂身影,所以玉虚师兄便助她能看见,相当于也是很好地回答她了!
阎莫爱之前虽然知我身体被王瑜所占,但她从神像后出来的,看我身体时的眼神愤怒中依旧带着一丝复杂的柔情,刚才被鬼王拉了要离去的时候,更是不舍地一直回头看着我那已经失去灵魂的肉身。
此时亲眼看见了我的身影,她的激动绝不亚于我,也是要冲上来跟我拥抱的样子……
“玉虚师弟,是你?”门外的一个声音打断了阎莫爱的冲动,接着便看见冉娅闯进门来,有些激动地叫道:“真的是你,玉虚师弟!咦……十五这是怎么了?”
玉虚师兄双是微微一笑,应了一句:“恭喜白师姐脱胎换骨,复得阳身!”随后他也跟对阎莫爱一样,伸手往冉娅的双眼上虚抹了一下。
冉娅将眼光从我的肉身上移开,幽幽地回道:“我已经不是白潼汐了!现在我是……”
一句话未完,她忽然看见我的身影就站在旁边,立即顿住了声。
冉娅的表现也很激动,但她随后又看见了鬼王和阎莫爱。她刚进来的时候,因为失去了修为的缘故,并没有看见这两道鬼影,只看到了身影很实的玉虚师兄……
“十五……你……你真的要做一个鬼魂,跟……”她忽然就有些哽咽,看了看我后又看看阎莫爱,低声说道:“莫爱姐姐,你好……好幸福!”
那边阎莫爱却同样有些哽咽,用着同样的语气说道:“白……你想多了!我注定是要跟着主人的,其实我更……更羡慕你,终于可以真正地跟他……”
玉虚师兄“呵呵”一笑,打断了一句道:“看来是我多事了!不该让你们看见十五师弟呀!不过你们谁都别先忙着作什么定论,十五的麻烦事还着呢!”
冉娅和阎莫爱同时噤声,却仍旧各自感伤着!
我则是五味杂陈,因为王腾越、炎无思、鬼王和谭一智都正嘲讽地看着我呢!如果说王腾越和炎无思是善意的话,那谭一智可是真正对我有些嗤之以鼻,而鬼王则真的是带着点恶意的样子!
还有那个已经瘫坐在地的王瑜魂魄,此时也不知作何感想……
“十五,白师姐……不,这位冉善人和阎善人都暂且放下了,你也就别激动!”玉虚师兄是我请来的“神”,估计对我的心里所想是很清楚的,劝得一句后又说道:“我已经很久没管世事了,今日难得来此,就让我先跟你说几句吧!”
看了看王瑜后,他接着说道:“先说这一阳道长!我觉得同为道脉,他刚才又已经知错,所以我建议你心怀慈悲、以德报怨!而关于窦将军,我得给你介绍一下他的来头!”
“在一千年前,大宋太祖太宗手下有一宦官名窦神宝,但却英勇善战,特别是在镇守北方、河东平叛等事情上,他都立下了汗马功劳,为保华夏大地平安积下了大德。”
“具体事迹我也就不讲了,我只想告诉你,眼前的窦将军,便是当年这位英雄的魂魄。”
我忽然对鬼王就有些敬佩,难怪昨晚对付越寇阴兵的时候,他会那么的卖力!
于是待玉虚师兄话音刚落,便立即向着鬼王一拜,由衷地向他行了个礼……
“十五,我上了你的身后,已知你所有经历因果过往。还记得你和戚师叔封那南青良之事吗?眼前的窦将军也一样,你要是不处理好,迟早将变成一千古鬼妖害人。”
“但你恰好将这里的地方神灵给毁,再来一次号众封神也无不可,你觉得如何?那样的话,也许这里阴兵压境的事也就有了解决之道。”
“还有王瑜,他现在阳身已毁,但肯定不能让他如白师姐般地另找阳身!我觉得你也可以同样处理。他始终是正道之人,将其封神后,可以让天道检验其心,而且也可让他得了神力后,同样助你处理阴兵之事!”
“只是你这还魂之事,确实是有些棘手,我的意见是你求一下那炎石匠,他那封镇术乃是华夏两千多年的传承,很是了得。你让他暂时将你的肉身镇在这小庙,等到合适的时机再行回魂也是可以的,毕竟来日方长!”
“最麻烦的,反倒是白师姐和这女鬼的事,我可帮不上你什么忙了,只能送你一句话:不忘初心!”
在我向鬼王行礼之时,玉虚师兄忽然又以意念瞬间给我指路。
我心下感动不已,他这样教我,自然也有处理助我处理阴兵压境之事,但我更清楚,其实他是在为我着想:如果我能亲自封了鬼王和王瑜,那他俩必定感念我的恩情!如此一来,定会以神力收回神力,为我除去身上的击魂之雷,我也就可以毫发无损地回魂了!
所以向鬼王行完礼起身之后,我先对着玉虚师兄一个躬身,以谢他的点化!接着再开口向鬼王诚心说道:“英魂应有善报!窦将军,后辈有个不辞之请,想请您永保这一小方土地安宁,庇佑这一方天地!”
玉虚师兄见我开窍,又是微微一笑后,身影瞬间变淡,并很快就此消失。
鬼王闻言后先是满脸欢喜,见玉虚师兄离去后却又有些忧愁地应了句:“谢谢鹿先生的好意!但……那可要多少法力加敕?何况天道在上,我怕自己……”
王腾越却笑着打断道:“如此甚好!窦将军不必多虑,地方神灵虽必须得昊天大帝亲封,但那只是个请奏而已,别说是十五了,就是贫道也能做到。最最关键的,乃是要得到万众人心的虔诚膜拜!”
我见玉虚师兄离去,心下虽然难过,但等王腾越解释完后,还是不露声色地继续说着自己要连王瑜一起封进本地庙台之事。
王腾越和炎无思都觉得我的想法甚好,只有谭一智有些不平地冲王瑜说了句:“倒还便宜了你!”
对于加封之事,倒没我想象中的那么困难!王腾越说请炎无思根据鬼王及王瑜的模样,打造两尊神像出来,然后由谭一智加敕,他自己负责去说服本地官员,由他们来进行宣传号召民众膜拜即可。
正说着呢,阎莫爱却冒出了一句:“炎四爷,打造神像的时候,可否照我的模样多造一尊?”
第三百六十九章 心结
阎莫爱冷不丁的这句话,让现场所有人都给怔住!
好一会后,冉娅先开口道:“莫爱姐姐,我不吃你的醋了,你就像以前一样,附在十五的身上就好!你如果不乐意我在他的身边,那我离开他也行!只求你不要这样离开我们!”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由感慨这女人的心真的就如天上的云,刚才还怕我就这样魂魄状态和阎莫爱在一起,现在却又反过来舍不得人家了……
不过阎莫爱那样的决定显然是不现实的!鬼王窦神宝是因为他生前功高劳苦,死后又未进入轮回,无论修为还是资历,要做个山神城隍那确实是可以膜拜而成的;还有王瑜,他是茅山正宗弟子,虽然以前是个奸恶之人,但他头上却仍旧有三清所护,总算也说得过去!再说诸天之神里,奸恶得道的也不少,看具体所司何职罢了。
而阎莫爱虽有近千年的修为,可她就只是一只普通的鬼物,如果封成本地小神,光是奏请昊天那一关,也绝对过不去。
见王腾越他们看着我不发表意见,我尽量平静地跟着劝道:“莫爱,你别任性!”
阎莫爱却大方地看着我和冉娅笑道:“看你们想哪去了?我和十五之间,其实就是那么一段施恩与受恩的情缘,我对十五好是应该的,因为我能复原,完全是靠他的道体滋养。不过话说回来,他对我好也是应该,我本来就是他给打伤的!哈哈……”
她说得无比轻松,我却知道不是那么回事,于是也不怕王腾越他们笑我,直接上前拉着她说道:“莫爱,别说我舍不得你,就算舍得,我们也没办法封你!我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样,等我回魂后就住在我的心里!”
顿了一下后,我接着低声说:“要是你不愿意了,我们也会尊重你的选择。你想去哪个地方,我处理完这里的事后便会送你去,帮你扫除那地方的所有戾气;你如果想进入轮回,穷我一生修行,我也会如你所愿我跟七元帅和八元帅都很熟……”
“十五,你别劝了!”阎莫爱打断后,看着鬼王笑道:“说起来我应该感谢十五,是他让我等施公子等到今世后,算是彻底死了心,可以说是他解开了我的千年执念。”
回头看着我后,她继续说:“我的主人几百年来一直就是将军,他走到哪我就一定会跟到哪!如果你们不连我的像一起塑造,那么他宁愿继续为鬼也不会同意你们的决议!”
“不错!”没想到鬼王一口应道:“我今晚只身来到这里,便是要找寻我的莫爱,我是离不开她的!鹿先生,你可记得昨晚我跟你说过,说我俩的事情还没完,那指的就是要你交出莫爱的事!”
我见鬼王说话的时候,阎莫爱确实是含情脉脉地看他,心里一痛便说不出话来。
鬼王却不管我的感受,转过头看着炎无思说:“炎四爷,经你手打造的山神土地和地方小神的神像,想来有很多吧!”
炎无思点头道:“我炎家除了封镇术外,为诸神塑像确实也是项未断的传承!别说是山神土地和地方小神,就是三清、佛祖,甚至是西方天主,我都是打造过的!”
“所以莫爱的这个要求,其实是有可能的,对吗?”鬼王继续问。
炎无思没否认,只强调道:“我为神塑像只是第一步,能否成神,主要还是靠请敕之人的法力,看能否请得昊天大帝恩准。”
谭一智插嘴笑道:“此事若能成,我们处理阴兵之事便多了一位神力相助,鹿十五,你不会因为个人的情愫,而再有意见吧?”
虽然知道过去自己冤枉了这个太清门掌教,但就凭他现在这句话,我也觉得此人太过可恶……
可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我挽留阎莫爱的资本了,因为接下来王腾越和炎无思都劝我,说从大局上考虑的话,答应阎莫受的请求是最好的选择。最关键的是,阎莫爱看起来真的心意已诀……
无可挽回后,接下来好像暂时没我什么事了,而且也暂时没了王腾越和谭一智什么事,因为炎无思说他在塑像的时候,我们所有人都必须回避。
我没再敢多看阎莫爱一眼,只放心把自己的肉身交给了炎无思后,便送着冉娅下山。
王腾越和谭一智则还不能闲,他俩得继续去做街上的道场,以免阴兵压境的灾难发生。最最重要的,是他们还得去连夜作法,通过一些幻像或者梦境,去先让一部分人有那种重新到山上小庙朝拜神尊。
至于我的身体,现在倒不怕有心之人惦记了!别说有炎无思守着,还有阎莫爱也在现场,就算真被谁来上身侵占,恐怕也是自寻死路,因为那身体里面还藏着两道击魂天雷呢!
下山的途中,我飘在冉娅的身后一句话也没说,见她好像并不因为我失去阎莫爱而感到难过,我又有点怀疑她对阎莫爱的劝解是否出于真心了!也正因如此,猛然间我便发现自己和她的距离,好像并没有自己想像的那么近!
冉娅现在最好的去处,也就只有我家了!这点倒是算心有灵犀,也不用我开口,她在下到街上后,便去买了把手电筒,照着往我家的方向赶路。
一直到了我家的那个垭口,她才忽然回头,满脸微笑地看着我问道:“怎么了,是舍不得呢,还是怪我没有强行留住她?”
“哦……我知道了!”不等我有所反应,她又接着说道:“你是怪我一进门就怪你,误会你是主动出窍、不要身体了的去跟莫爱姐姐,这才导致她死心地成全你和我!”
我心里一颤,这女人心细起来,像我这种人在她们面前居然被看得很透呀!话说我内心确实是这样认为的,如果不是冉娅一进门就误会我,那阎莫爱绝对不会那么绝情!她肯定是觉得不能连累我,让我对她有疚,所以才那样选择的。
但说实话,我怕失去阎莫爱,但我同样怕失去冉娅。所以愣了一下后,我便轻轻摇头回道:“不是的,你别想太多!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得到未必就要去感激谁,而失去也未必就真是因为某人的原因。我……我只是在担心街上的事,接下来好像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别逗了!你忘了我以前是谁了?那些东西还用你来说教吗?”冉娅“噗嗤”一笑,用手戳了一下我的额头,可惜她戳不到,因为我现在只是个魂魄。
我也有些尴尬,自己说的那些话,真的是很牵强。
冉娅接着笑道:“你呀,还真是太小了,不懂女人的心!你以为莫爱姐姐真的想做那神,如果是甘愿做神的人,她会甘愿等上千年也要等曾经心上的人吗?还有,你可能吃那个窦将军的醋,但你别忘了,他是个宦官,怎么可能有男女之间的感情呢?”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最后这句话,猛地就让我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心里的阴霾一扫而空。我忽然发现,我并不是反对阎莫爱去做神,即使她成了神,那我也可天天常伴在她的神像前!我只是反对她和鬼王一起成神吧!
心结一解开,我立即露出会心的笑,反过来安慰冉娅:“你别想太多了,现在你才是我的精神支柱!好好回去家里呆着,陪陪咱妈,还有你的‘侄儿侄女’,等我处理好街上的事,马上就来接你!”
“带着莫爱姐姐一起来接我!”冉娅也甜甜一笑……
目送她进了我家的院子后,我一个飞身,直奔老村子而去!昨晚没能解决的事,今晚我得把它了结了!
第三百七十章 老村鬼影
虽说很早以前,我就体会过了这种魂魄状态的生活,但此时踏着晚风奔走在这夜空中,还是给了我别样的感觉。
这一路上我有点发毛,心里不觉间便有些恐惧。
按说以我现在的修为,就算真的遇见张二爷全魂加真身,也绝不至于胆怯的,更别提一路上只是偶尔见到些不敢靠拢我的普通野鬼了。可说来蹊跷,我偏生就有那种感觉!
总结了一下,我找到了原因:自己经历了太多!做人的时候是这样,越有经历敬畏之心越重;现在做“鬼”了,同样如此!因为我们都无法准确地预测下一秒钟要经历什么,会发生什么事。
就像我当初和王瑜一样,如果不是真正经历到现在,恐怕就算是戚先生说他要害我,我也不会百分之百地相信吧!
所以,我们害怕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
这些感悟倒是让我有了一个新的认识,无论是人是鬼,还是像张二爷那种亦鬼亦人的存在,真正本事了得的,没有把握绝不会轻易下手,因为他们的经历够多,足以让他们保持着非常重的敬畏之心!而毫无顾忌的,肯定都是些没有阅历的愣头青。
我决定去对张大妈下手,因为我已经有把握了!
想起进村垭口炎无思立下的那块“雷区警示碑”,我觉得自己一个魂魄从那越过的话很是不妥,再说我也有自己的其它想法,于是便干脆往北面深山进村。
那北面山头是个真正的雷区,被密林覆盖的泥土乱石之间,不知埋下了多少枚**。在那片人为的死亡地带里,我感觉到了浓浓的怨气,有人的、也有动物的。
可以肯定,这块山地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闯进来,那都绝对是要命丧此地的!虽说死亡方式可能都是被**炸死,但死亡原因绝对是因那怨气所致。即使将来大规模地组织排雷,也必定要在此死上几个人才会罢休。
人间灾难,十之**其实是**呀!
顺利进到村子里的时候,我为自己的及时到来感到庆幸,因为就在我到老村子的时候,有两个大活人也不知什么原因,居然正好骑了辆摩托车,从垭口那里沿着进村道路闯进村来。
村子里仍旧和头天白天我来时一样,嗅不到一点其它生灵的气息。我没有发现张大妈的踪迹,便干脆向那辆驶进村来的摩托车飞去。
我怀疑来人是身负大能的人,否则不太可能在夜间闯到这个“禁区”里来,于是在飞到他们上空之前,先给自己的胸前虚画了一道隐魂符,以免他们发现我的存在。
但看清那两个男人时,我不由得有些失望,原来只是两个喝醉了普通老乡。
骑车人的驾驶技术也不是吹的,在那长年失修、高低不平、还长满了杂草的泥石路上,硬是把摩托骑出了在城市那种柏油路上的速度,径直就往龙眼那个大坑的位置冲了过去。
直到已经实在没路了,两人才下得车来,像对那大坑很熟悉一般,相互搀扶着、说着些醉话往坑边走去。
等我反应过来两人是因为被阴气蒙了双眼,想要飞身上前去阻挡的时候,却已经是来不及了,他们已经到了坑沿边上,一步踏空后双双坠入了坑里。
我有些沮丧,正要去寻我要找的正主张大妈时,坑里却传来了俩人惊恐的叫声,而且随后便看见两人狼狈地从坑里爬了出来,于是又飞过去一看究竟。
只见那坑里倒也没什么特殊,就只有汩汩的阴气在往外冒出来,坑底还是头天白天我看到的样子:长满杂草、白骨嶙峋!并无什么鬼怪之类的在里面。
但回过头来后,我发现村里有一间房屋居然亮起了摇曳的灯光!
而两个男子爬出坑后,酒好像醒了一大半,其中一个刀疤脸大声喝斥同伴:“猴子,你他娘的叫你少灌点黄汤,说那样骑车不安全,你狗日的偏不听!看看嘛,这回骑翻了是不是,瞧把老子给摔成什么鸟样了?”
那叫猴子的男人没似乎更清醒了一些,盯着不远处亮着灯的屋子问道:“四哥,我们这……这是骑到哪里来了?”
刀疤脸出口成脏开骂的时候,我心里暗自为他俩感到高兴,因为无论什么鬼物,面对污言秽语都是比较忌讳的,要是他俩懂行的话,就那样破口大骂不止,保准头脑会越来越清醒,难说就此又走出村去也有可能。
可惜就只刀疤脸那么骂了两句便停了,而且猴子问话的时候明显心里不安,他这一虚后,两人的气势立即便软了好多。
刀疤脸长相凶,刚才的骂声也恶,可听了猴子的话过后,忽然就双腿打颤,用发抖的声音回道:“我……我日他……他个先人板板……好像有点像鬼……**!”
我一听就知道坏事,他这一软,自己先就把自己吓得失了一魂,到了已经没有天魂护佑、只能任由阴气侵蚀的分上了。
果然,两人都开始浑身颤抖起来,各自轻轻叫得一声后,便仓皇地去找他们的摩托车。
此时如果我如果念个口诀暂时驱散一下阴气,或者对他们念上一遍清净经的话,想来俩人也能逃出这鬼地方。但我没有那样做,因为如此一来的话,就算张大妈看不见我和感觉不到我的存在,但也绝对知道是有人相助猴子他们,搞不好反而就此不露面,那我可就算是白来了!
我这也不能算是见死不救,猴子他们两人莫名闯进这里,身上定然有他们自己的因果。而且我敢保证,他们俩就算是阳寿都尽了,那我也绝不会让他们死在这个地方。
跟在他们后面,我发现两人不但已经失了天魂,连眼睛也被障住了,明明都已经撞到了摩托,却犹如视而不见般地继续寻找。
“算了,我觉得这地方太怪了,还是先去亮着灯的地方看看吧!”猴子提议,马上就得到了刀疤脸的赞同。
我不动声色地跟上去,还没到那间房屋前,心头便是一阵激动,因为我终于发现张大妈的影子了!她正悬空飘在那家房子的门前,阴着脸不停地向猴子和刀疤招手……
也不知猴子他们的眼中看去,眼前是幅什么样的景象,反正两人奔近后,好像都各自平静了下来。刀疤脸一边走上那屋的台阶,一边还对着那空荡荡地屋子挥了挥手,大声叫道:“是阿老表呀!唉呀,见到你可太好了!我和猴子都干醉了,正想来你家讨口水喝呢!”
自然是没有人来回应他的,就只有张大妈还在向他俩招着手,似在呼唤他们。
猴子却跟着应了一声:“谢谢了,阿老表!不用客气,不用客气!”走上了人家台阶后,站在廊沿那伸出手,做了个接东西的动作,随后又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往嘴上塞。
我看见刀疤脸接着也做了个同样的动作后,这才反应过来,两人是在接烟的样子!
其实他两人面前什么都没有,倒是他们上了台阶后,一身红衣的张大妈飘过来站在了他们的身后,静静地看着他俩。
也许在张大妈的眼里,俩人的这些动作看起来很有趣!但在我看来,却是显得那么的诡异,要是肉身看见这一幕的话,保证早已是满身的鸡皮疙瘩了。
为了弄清两人眼里看到的究竟是什么,我决定也飞近去!满是戒备地靠拢后,发现张大妈真的感觉不到我的存在,于是便暗念一句口诀,随后便钻进了猴子的身体。
我没有丝毫要控制他的身体,甚至都没有惊扰他身上仅存的两魂,就只感觉了一下他的五官。
看清周围后,我不禁有些心惊,眼前竟然完全是另一番的景象:
只见此时是置身于一家新的楼房门外,一个陌生的男人正在一边抽烟一边招呼:“屋里边坐,我给你们烤茶吃!”随后一边先跨进房门,一边大声吩咐:“张澜,快去给两位表叔找水烟筒。”
而房门里面是灯火通明,一个小胖妞甜甜地应了一声后往另外一间屋去了。
跟着那男人进屋后,屋里不但有个陌生妇女迎上来热情地招呼,还有一个男老人坐在火坑边烧水,另有一个老妇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一个抽身从猴子身上飞出来后,我却只看见他和刀疤脸两人笑意盈盈地坐在那间破烂的屋子里,一身红衣、脸色苍白的张大妈仍飘在他们身后……
第三百七十一章 左阴右幻鬼像生
猴子他们两人一边比着抽水烟筒、喝茶的动作,一边和根本就不存在的“阿老表全家”聊着天,说到他们自己刚才骑摩托翻车的事情时,两人还毫不介意地放声大笑。
“啧啧啧……”张大妈飘在他们身后也跟着笑了,但她的笑声空空荡荡,听起来刺耳之极。
我没对这个可恶的鬼婆娘动手,现在我基本可以肯定,猴子和刀疤脸是酒醉后撞了邪气,误打误撞地将车骑到了我们村口,然后被张大妈勾引进来要进行加害。但我不能理解,张大妈搞出这些鬼幻像,究竟是何用意?
于是我只在心头默念:“神兵火急如律令,闻吾符语不留停,一点东方甲乙木,清天清地清眼睛。左眼睁开,鬼神精怪全现形;右眼睁来,海市蜃楼幻像生……”
口诀念完后,我比了个手诀往右眼上一抹,眼前看到的景象顿时变成了双重影:一重是我看到的真实情景,还是在那间荒凉的破屋里,有猴子和刀疤脸,有脸色煞白、双眼空洞、嘴角流血的张大妈;另外一重是刚才我钻到猴子身上看到的幻像,新屋子客房里,阿老表全家。
这是一道阴阳术法,双眼只抹其一,目的是看清真实与幻象,也避免惊扰天上地下一切神灵鬼精……
张大妈阴阴地笑完后,双手一抬。
我左眼圆睁,见一堆污秽之物被强劲的黑色阴风席卷进屋子里,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浓烈的恶臭。那些污物有白骨残渣、有腐肉烂泥,更多的是一些看起来黑乎乎的粘液,都是真实存在的,并非张大妈所弄出来的幻像!飞进屋子里后便飘浮在猴子他们的头部上方。
猴子和刀疤脸浑然不知,仍旧放松地谈笑风生。
我右眼凝神,只见“阿老表”从将火坑里的茶罐抬起,倒了一杯烤好的茶水递给刀疤脸,嘴里,热情地笑道:“来来来,阿老表吃茶了!”
刀疤脸客气了一番,接过那杯滚烫的茶水,放在口边轻吹了两口,赞了句“好香”之后,便小口小口地品酌起来……
然而我左眼看到的却又是另一番模样:刀疤脸比了个接杯的动作,捧在手里的时候,张大妈抬起手动了下手指头,原本飘在空中的黑色粘液便掉了一些到刀疤脸的双手之间,被他就那样捧着慢慢给“品尝”下肚。
明知这死鬼无论给人家喝的是什么,但绝对都是百害而无一益,我却不敢加以阻止,生怕提前对她打草惊蛇。
“阿老表”又倒了一杯“烤茶”给猴子后,接着吩咐他家“小胖妞”:“张澜,去倒点老酒来,给你两个表叔再喝点,倒我平时的那个壮阳酒,顺便再抓点生花生米来!”
“小胖妞”又笑着去了,倒来两杯黄色老酒后,又用碟子抬来了一大碟花生米。女主人还贤惠地跟着起身帮忙,抬了一盘像是吃剩了但仍旧剩得很多的凉鸡,过来摆在了他们围坐的火坑边上。
我看得清楚,那老酒仍是黑色的粘液,而那些凉鸡则是张大妈弄过来的白骨和腐肉,最离谱的是那碟花生米,分明就是张大妈从嘴里吐出去的一条条黄色蛆虫,虽然飘在猴子他们前方,却仍旧在一弯一扭地蠕动……
在我们老家,倒酒迎客向来都是最高礼节,有着“管你爱喝不爱喝,都要喝”的习俗。猴子和刀疤脸对“阿老表”的盛情有点受宠若惊,但看得出两人都是贪杯之主,竟有些迫不及待地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看着那些污物一团一团地钻进两个大活人的嘴,我还算能忍得住。可看见他俩将黄色的蛆虫当成花生米往嘴里塞的时候,我心里一阵又一阵地翻腾。
如果我的肉身在此,估计连胃都要给当场吐出来……
待两人吃光喝尽的时候,坐在沙发上的老头忽然转过头来问道:“够吃了不?”
猴子满足地打了个嗝后,转头笑道:“够了,够了!这一顿宵夜吃的太爽……”
随后他的笑容却僵在了脸上,双眼圆睁瞪着老头说不出话来。因为那老头正在用手往脸上抓,一抓就抓下来一团蛆虫爬着的腐肉,露出白骨的脸却仍旧笑着说:“没事,接着吃!我这肉还多着呢!”
那是我右眼看到的景象,猴子和刀疤脸看到的肯定也是一样。
而那一刻我算是明白了,张大妈搞出这些花招,并非她一个孤鬼在老村里闲得无聊的娱乐,她这样做,是有目的性的!因为我见猴子和刀疤脸两人的脑门上,有一道黑色惧气正随着冷汗往外急涌。
人的内心在恐惧到某种程度后,会自然生成一种惊恐气息,那种气息常人看不见也摸不着,但被其冲撞到以后,身体是会有反应的。比如某人突然受惊,发出个惊惧的表情或者声音来,其他人看见或者听见后,也会跟着不自觉地害怕颤抖,那就是这种惧气作怪的原因。
张大妈眼见逼出了两人的惧气,连忙上前将惧气吸进了黑乎乎的嘴里。她这样做,显然是在利用两个大活人来增加自身的鬼力!
猴子和刀疤脸见到老头表演的那一幕,定然是害怕到了极点。惊吓过后,连忙一齐回头看向“阿老表”,猴子还颤声问了句:“这表叔是怎么了,为何他……”
但同样是一句话没说完又立即怔住,因为那“阿老表”正抬着盘子,张嘴往里面吐了满满一盘黄色的蛆虫,递过来后阴笑道:“没事的,吃吃吃,我家这些东西还多得很!”
而他递过去的时候,那些蠕动的蛆虫还真就变成了花生米,不过随后又变成了蛆虫……
那个胖妞小张澜也来凑热闹,开口说道:“表叔,再送你们一条卤香猪舌头!”请一说完立即将舌头伸了出来,抬手抓住后血淋淋地扯了出来,而且连着心肝肺也一起给拉出来了……
不等猴子和刀疤脸惊叫出声,女主人也站上前来了,双手往下马一捧说道:“没吃饱的话,我这还有刚煮的粉丝。”接着“哇”地一声,吐了一大堆黄黄白白的东西出来在手上。
那些呕吐物乍一看还真有点像是粉丝,便仔细一看却也在蠕动……
猴子和刀疤脸吐了,因为他们看得清楚,那哪里是什么粉丝哟,根本就是一堆蛔虫或者是白蚯蚓……
张大妈趁机又飘上前,把两人吐出来那些东西上的热气全部吸进嘴里。人吐出来的东西无论何物,都带有本人身上的阳气,她这是不肯浪费两人的半丝阳气呀!
我已经准备好了,只要这鬼婆娘要对两人下手,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不过张大妈显然还没玩够,仍旧利用“阿老表”一家人恶心地吓唬着两人。
“快跪,见鬼了!”刀疤脸吐过之后,如梦初醒般地拉着猴子往房门外窜。
但只出门,两人又吓得连连后退。只见张大妈现了原形,正把自己吊在一颗歪脖子上,红色的身影随着阴风一晃一晃,舌头伸出来老长。
“是……是**的张……张婆娘!”猴子叫了一声后,不自觉地又往破屋里跑回去。
屋里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情景,没有新房子、没有电视机,更没有了“阿老表”一家。不过却多出了一个龇牙咧嘴的老年人和一个满脸是血的中年妇女,一齐张牙舞爪地朝两人扑了过来。
那仍旧是张大妈幻化出来的,在我的左眼当中,张大妈仍旧吊在那老树上随风飘曳,大张着嘴吸取猴子他们身上不断冒出来的惧气……
冲到门口的猴子和刀疤脸一见两个人影后,直接就给吓跪了。
刀疤脸在大声哭喊:“爹,你别来找我,生前是我不孝,但也是你自己想不开呀!我没……没害你呀!”
猴子则颤声向妇女求饶:“老婆,我不该喝酒,不该喝了酒还骑车载你,我不是故意要摔死你的,我宁愿摔死的是我呀!老婆……求求你放过我!我跟张银那个骚婆娘是真没打算要永远在一起的。”
第三百七十二章 重入虎口
原来这两人身上都背有为老不孝或为妻不忠的因果,难怪会阴差阳错地闯进老村子来了!但他们能够遇见我也算因果一道,我肯定不能撒手不管的。他们纵然该死,也决不该死在老村子里。
张大妈化出的两个鬼物其实就只是两道阴风,并非魂灵。但扑上前来后两个鬼影仍旧一鬼对付一人,分别抓住猴子和刀疤脸就要开咬。
两人被阴风直接抬了全身离地,但是在他们眼里,自然是被鬼给抓起身来的,那两声惊叫回荡在空荡的村子里,让村里的阴气都陡然增强了许多。
“啊呸!”刀疤脸被其“父亲”抓住后,突然一泡浓痰对着鬼影吐了过去。
他肯定是听人讲过这一招,危急之际竟懂得以口中污物还击。而且这一下还真有效果!
虽是阴风所化,挨了那泡浓痰后,抓住他的鬼影立即消失无踪。
一跤跌坐在地后,刀疤脸见猴子情况危急,不及起身又连忙几口唾沫跟着吐出,救下了脸都已经憋成紫色的同伴。
“咳咳咳,呜呜呜……”
猴子已经经不住恐吓,瘫坐在地上崩溃地放声大哭……
刀疤脸倒像是摔醒了一样,头上冒出的那些负面气息低了许多。将猴子扶了起来后,他转身看着树上挂着的张大妈,颤声说道:“张嫂,我以前跟汤……汤致航在一起做工时,没少照顾他。我知道你跟他有一……有过故事,张礼光就是致航的私生子。看在那个情面上,你……放……放放过我们吧!改天我给你和致航,还有小光都多烧点纸。”
猴子好像也开窍了,在一边帮腔道:“你个不要脸的**,要是再害我们,我们就……就拿老尿灌你!”说着他还拉开拉链,作势要撒尿的样子。
张大妈脸上怒意一闪,身上阴气大甚后立即隐去不见……
她只是消失在了我的右眼,在左眼里我却看得清楚,她又飞到两人头顶上了,而且脸上变得更凶更恶。
刀疤脸愣了一下后,也不敢开口说话了,和猴子两人相互牵着手壮胆,警觉地慢慢往他们停摩托车的地方走。
可能是终于嗅到了周围那股恶臭,两人一边走一边继续呕吐不止,而看到自己吐出的那些肮脏东西后,他们更回忍不住了,差不多是连黄胆水都吐了出来。
张大妈飞在两人头顶,一路吸食着呕吐物里冒出的微薄阳气。
我心里稍微轻松了些,如果那两个大活人就此能出得村去,不沾我这点恩惠便能脱险,那么也算他们的造化!
所以我也跟在张大妈后面,什么也没做,就只防备着不让张大妈突然出手。
顺利摸到摩托车边上后,两人镇定了许多,跨上去一轰油门骑着便跑……
不过他们没有往来时的路上走,而是骑到村里荒芜的一块空地上转了好几个圈,随后又骑着车来到了刚才的那间破屋。
这一切,自然是张大妈的安排!猴子启动摩托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张大娘在车前左右随便弄了一下手脚,就见两道墙的虚影平地而起,将摩托车夹在了中间。
之后猴子骑车急走,实际上是沿张大妈给他安排好的道路,一直在两道墙中间奔驰而已!
这是典型的鬼打墙,而且还是很厉害的鬼打墙!猴子和刀疤脸看不到墙也就罢了,在他们的眼里,还是已经出了我们村子,一路飞驰去到了另一个村,根本不知自己已经中了鬼打墙的怪圈。应该说,这是鬼打墙加鬼迷。
张大妈看来也是不能和当年同日而论了,一个人能营造鬼打墙已经不易,她居然还能同时进行鬼迷。幸好昨天我肉身进村来的时候,因为炎无思的出手而没有跟她发生直接冲突,否则后果难料呀!
话说我尾随着他们又一次来破屋前时,右眼里又是另外一幅景象了,房子变成了另外一种形象,而且那屋同样还亮着灯。
“今晚是怎么都不敢回家的了!再骑我怕又得摔到路坎下去。今晚我俩都撞了鬼,要是摔到路坎下的话,估计是都别想活了!”猴子停下摩托后,惊魂未定地冲刀疤脸说了句。
下车来后他接着说:“这是张银的家,这久就她一个人在,我们今晚就先在她家寄宿一夜算了。”
刀疤脸哼了一声道:“刚才你还在你那死鬼老婆面前讲什么来着?逃出来就立马来找老情人,这怕是不太合适吧!”
飘在他们背后的张大妈露出个诡异的笑容,自言自语地笑道:“合适,太合适了!老娘吓不死你们,就算少了道戾气,但也必须多出一道阴气来。既然你们不喜欢被吓死,那我就让你们乐死吧!”
一句话完,她朝着屋里便飞了进去。
猴子不知这里还是那屋,更不知张大妈的一切,听了刀疤脸的话后回应道:“我跟张银虽然情投意合,但我俩都没害过我老婆,没什么心虚的。再说如果还有鬼敢跟来,我们不是已经找到办法了吗?”
他话音刚落,那屋子的门忽然推开,只见又一个妇女在里探头张望,我看着心里暗骂:“这张家死婆娘花样可真多,不知这回又要上演哪一出了!”
那女人自然是张大妈所化,在我看来就是一举一动都是张大妈和她的重影。
只望得一眼,她便喜出望外地窜了出来,看着猴子媚声媚气地嗔道:“唉哟,昨晚不是说要休息两三天才来的吗,你个死鬼!”
看见刀疤脸有些尴尬地在一边站着,她又连忙招呼着:“方哥也来了?快进家坐!”
猴子嬉皮笑脸地应道:“这不是想你嘛!晚上一个人又不敢出门,叫上方哥来一起做伴。”说着他们便一齐跨进门去。
此时猴子和刀疤其实长点心眼的话,是绝对能发现异常的,就算眼前的影像太真实,发现不了眼前的什么张银其实是张大妈,但也肯定能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因为他俩身上可都还发着恶臭味,但那个“张银”居然没有半点嫌弃。
还有一点他们也没注意:两人进屋去后各自点了支烟压惊,但那烟燃的很快,我能看见张大妈分身出来,大口大口地吸食两人的香烟……
我跟了进去后,见张大妈这回并没有弄才能恶心的东西出来,也没有化出什么恐惧的情景来吓唬两位,就只是很好地扮演了那个“张银”的角色,坐在客房里跟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坐着聊家常。
好一会过后,“张银”站起身表示要休息了,还安排刀疤脸去一间客房里睡,自己则肆无忌惮地搂着猴子,往她的“香闺”里去。
刀疤脸看着迫不及待要去“睡觉”的两人背影,低笑着咕哝了一句后,又点了支烟独自坐着,看样子是还不想休息。
也亏得他有此一举,刚才我跟着张银去她安排的那个客房转了一圈,那哪里是什么客房嘛,右眼看起来虽然整洁干净无比,左眼看到的,实际上是以前村里这户人家的粪坑……
见刀疤脸一时不至于出什么问题,我跟着猴子和张银进了他们房间,谁知这一进去,却惊得差点折头就走。
准确地说是差点羞得回头就走!
那张大妈也真的是太不要脸了,才进屋居然就把衣服给全部脱了甩朝一边,正像条水蛇一般地缠在猴子身上,帮猴子也脱着那身满是污秽的衣服……
难怪当年她会勾引汤致航,生下张礼光那个孽种了,原来扮这风骚的张银,竟是她本色出演呀!
纵然眼前景象不堪入目,但我却不能走,因为我知道猴子这回是真的危险了,很可能就此把命交给了张大妈。
第三百七十三章 *字头上一把刀
看得出猴子很“爱”张银,他的那卖力程度就是最好的说明……
我在他爬上床开始“办正事”前,便飘了过去,在他的双脚底上各画了一道虚符并以加敕。张大妈乃是横死之人,还未入地府记名,要想保住猴子性命而又先不让张大妈发现我的存在,只有在这“天不知”的部位画道保命符了!
猴子似乎是要故意向刀疤脸炫耀似的,当然也有可能是在发泄之前受到惊吓的紧张情绪,反正张银倒还好,他自己那“耕地”的声音反而叫得是满屋震响。
这倒让我放下心来,因为我见刀疤脸居然悄悄地跑来门口偷窥了!
张银也发出了刀疤脸,两腿将猴子用力一缠后,我的左眼只见猴子身上一道精气快速被她吸进体内,而猴子也跟着最后大叫了一声,接着便如一头死猪般地趴下一动不动了……
张大妈肯定以为猴子已经死了,因为随着他的精气被吸,跟着便有一道猴子的虚影从身体上飘了出来,浑浑噩噩地从窗户那直接飘走。
但我知道猴子这只是暂时的失魂,而且是我预料之中的事,他这一走,反而变得安全了,至少今晚上不会再遭什么灾厄,所以倒也不急。
张银很会演戏,又缠了猴子一会,见其真的一动也不动了,轻轻地将其推开后娇嗔着说了句:“没用的东西,整天就知道喝酒,把身体都快要喝空了!”
“唉,把人家给弄渴了,自己却睡得跟个猪一样,这下叫我怎么灭火嘛!”
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她又故意自言自语地嘀咕,眼睛却有意无意地往虚掩着的房门边瞟。而且下床后,她便骚首撩姿地故唱“独角戏”,那场面比刚才和猴子的“二人转”更加不堪入目……
我是真的看不下去了,想我正当血气方刚,又还未经人事,虽然在心里默念了三遍清净经,但还是感觉有些受不住,心里只是大骂这死鬼婆娘太不要脸。
但我在转身离去的时候,刀疤脸却一把推开房门,满脸赤红地扑向正在表演的张银,嘴里含混不清地叫道:“张银妹子,你渴了我给你水喝!你的火让我来灭!”
我原来是打算出去后,便通过上身的方式,叫刀疤脸去把猴子的身体搬出来,指引他走出村外,然后等我收拾了张大妈,再出村去给猴子回魂的。见刀疤脸受不了这恶鬼引诱,色心大起自己闯了进来,又只得跟着回身留下,不得不继续看戏。
那张银跟刀疤脸之间发生事,倒也没什么好说的,和刚才她与猴子之间的事如出一辙!反正一个是有的放矢、一个是色心大起,**,瞬间就缠得不可开交……
倒是我遇到了一点麻烦:因为床上还躺着猴子,所以他们是站在地上办的事,我无法像给保猴子的命一样,为刀疤脸也在脚心画上保命符!
眼见张大妈已经快没了耐性,要对刀疤脸下手了,我不得而已只能飘飞过去,以一个手诀按在刀疤脸的灵台,以免他被直接害死。
还好那一下处理及时,我的手诀刚按上去,张大妈便下手了,而且她知道没必要再演戏下去,猛地将刀疤脸的精气吸出时,立即就消除了她营造出来的所有幻像。
可怜这刀疤脸呀!猴子虽然失了全魂,好歹他还一直以为跟自己苟合的,就是他的情人张银,就算真的死了,说起来也不算太遗憾。而这刀疤脸,满以为自己捡了便宜,哪知在最后这一下,他看到的却是满脸狰狞的老女鬼张大妈,身处的地方也是那残破的地方……
如果刀疤脸这下真的死了的话,那他绝对是个怨气十足、甚至不愿进入轮回的厉鬼。
看着刀疤脸的魂魄也浑浑噩噩地飞走,张大妈得意至极地大声道:“哈哈哈……姓炎那臭男人来了后,倒是好久没尝过这么爽的勾人滋味了!今天晚上呀,看来我得好好享受这两幅尸体!”
今天晚上我回村来,可以说是受了阎莫爱要离我而去的刺激,所以其实一直都是心头有气的。见刀疤脸的魂魄飘走后,我立即就要对张大妈动手,让她吐出两个男人的精元不说,还要把她打入地狱受刑才会罢休。
可听了她这番话,我却又有些犹豫。听她的口气,害死了两人得了好处后,似乎要连人家的“尸骨”也不放过!
再厉害的鬼物,害人也只为了吸食人的阳气精元,以壮鬼气,但从来不会连尸体也不放过的。把活人连气带身地蚕食,只有鬼修才能做得出来,因为他们需要那样做才有可能重修肉身,停留阳世。
要是这张大妈也已开始鬼修了,那可就不是只把她送入地狱那么简单了,我不动手也就罢了,一旦动手,就必须将其打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存才行。可就凭自己一个失去了身体的道魂,我实在是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所以我决定再观察一下,摸清她的实力后再动手。
张大妈倒也不墨迹,笑完过后立即一头钻进猴子身体里,适应了一下后便容却僵控制了那具身体。
那个情景的诡异程度,绝不亚于之前她幻化出来的所有幻象:猴子从一片狼籍的破床上,没有借助手脚之力,便直愣愣地坐了起来,衣服也不穿,直接木然地走上前,将刀疤脸的身体抓了扛在肩上,慢慢地朝着龙眼大坑便走去!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那些动作却犹如会动的木偶。
更离奇的是他走路的姿势,跟他自己之前的大为不同,倒与张大妈那外“八”字罗圈腿很像……
我跟在她的后面走了一小段后,忽然便醒悟过来了:张大妈这是要将两人给抛进大坑,然后再利用坑里特有的阴气来侵蚀这两幅身体,而她自己则可以借机在里面修炼。
她这行为应该只是鬼修的初期,还未正式修成,否则她肯定不会那么大费周折了,像当初张二爷一样,直接把身体吸了当场腐朽便是。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立即一道虚符画成,冲着猴子身体的后背上便印了上去……
我的本意,是要将其暂时封在猴子的身体里,然后以赶尸之术将其赶出村子,那样的话只等明日天明太阳初升,再找来红色雄鸡站其头顶,用黑狗血浇身的话,便可把她这鬼魂彻底灭了。
可我也是有点糊涂了,我此时乃是魂魄状态,所画之符护身有用,想要封镇,还达不到那个水平呢!
果不其然,虚符印上猴子后背后,张大妈马上就察觉不对,猛地从猴子的身体里飞了出来,飘在空中大声叫道:“炎无思,老娘对他们可没有违规,你凭什么……”
一句话未吼完,她见四下无人也无鬼,疑惑地又飞了下来,仔细查看倒在地上的猴子身体,还对着那一丝未挂的身体从头到脚嗅了个遍。
她这一嗅肯定是发现点什么了,四下张望着大声吼道:“是谁,谁在这里与我作对?”
鬼的声音再大,但也没有回声!我见她虽然感觉到了点什么,却仍旧看不到我,心下稍安,连忙一头往刀疤的身体上钻了进去,然后爬起身看着她笑道:“是我,你的方哥!”
这下轮到张大妈惊恐了!一脸不解地看着我,有些惶惶地问道:“方……你不是已经……你是何方神圣,竟然有两条命?”
“不,我不止两条命,我是猫神,有九条命!”我玩心一起,便想趁机以牙还牙好好吓唬她一下。
然而她却不给我机会,也不再寻根问底了,红影一闪便即逝去。
她是逃脱不了我这阴阳眼的,看清楚她是往以前她家老屋那个方向飞去后,我将刀疤脸的身体往地下盘腿一坐,然后飞了出来,追着朝那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