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 以鬼镇鬼
戚先生的脸一阴,看了看胡幺儿,见胡幺儿微微点头后,便转头对着胡风道长吩咐了一句:“昆仑天梯的事已经解决,麻烦胡道长先把十五给放了!”
胡风道长虽有些犹豫,但还是依言过来,念念有词地将我身上捆绑的红麻绳给解开。孙大帅想要说点什么,胡风道长制止过后,反而又将那捆尸绳往他身上一套,把他给捆绑了起来。
我是压抑得有点过了,一得自由就什么也不管地冲那领头的鬼魂叫道:“你们这些老鬼,我师父给你们自己选择,已经是很尊重你们了!明知这里有大能之人和得道高僧,难不成还想来和我们讲条件么?”
那鬼魂吓得往后飘出了些,带着惊恐的神色问道:“你……你不是死活人吗,莫非你从昆仑出来,就修成仙了?”
镇定了一些后,他接着问:“你知道我是谁不?我可是当年大元世祖灭大理国时的先锋队长。你这样跟我说话,当我们真的不敢对你们下手吗?你们进墓时,是阴差压着我们而已,两位大人可没说出墓也不准动你们哟!”
我冷笑道:“那你们就试试吧!不过我可得提醒你们,这里的阴差压着你们,正是应了我的要求呢!而且你们那正主生前死后够牛了吧,好像在我们面前也不堪一击嘛!”
话说得大,其实我冲动过后也有点心虚,这些鬼物实在太多,而且长年在可汗坟里后,怨气确实是非常的重,要真的发作起来,我感觉我们还确实没有任何胜算。
那鬼物还未接话,云峰道长便先抢道:“十五,这些家伙乃是井底之蛙,看来不露一手给他们见识一下,他们都非得自寻灭亡不可!”
我试着沉思了一下,身体虽然无恙,但完全就无法感应星辰之力,换句话说,此时如果我行法,恐也就是虚有其表,一出手便会被那些老鬼看穿。
戚先生他们一众老头子却都微笑看着我,好像他们不知我法力尽失了一般。
骑虎难下之际,心头和耳朵里却同时响起两个声音!
“十五,你先念放魂诀,然后再施展你想施展的术法,那我就可以用我的修为来助你完成了,而且保证这些没见识的家伙看不出来!”
“十五,你尽管施展自己会的东西,别忘了你还有一个道鬼师姐在身上呢!”
我心头一喜!难怪戚先生他们如此胸有成竹,想来他们早就想到此着了!
“其致之也,谓天无以清,将恐裂;地无以宁,将恐废;神无以灵,将恐歇;谷无以盈,将恐竭;万物无以生,将恐灭;候王无以正,将恐蹶。”
我也不客气,开口便是一句百鬼千斩诀,那是《道德法经》里的一项术法,口诀是德经的原文,心诀却引之灭百鬼。
这道术法我之前练得也并不娴熟,而且《道德法经》之术本来是要灵魂出窍我才能施展的,但此时有两个道行不浅的女鬼配合,我便想直接以肉身来使出来,反正最后加敕的事我是不能做也做不了的。
随着最后一句“李老君急急如律令”在心头念出后,还好术法开始生效。
只见整道墓室里阴风劲闪,跟着便出现了一道道手持兵器、长相凶恶的虚影,先是一个、随后越来越多……
那些虚影也是鬼物,但全部都是地府鬼卒,是大规模出动了来捉拿群鬼的使臣。
之前那个鬼物头领见虚影冒得差不多的时候,便有点不淡定了,对着我凌空跪下大声叫道:“大先生饶命!各位大德、道爷和高僧饶命!我们不敢造次了,昆仑是不敢想的,我们愿跟随阴间大人,前去接受问审!”
它确实是个有见识的鬼物,知道此时若有反抗,那将彻底失了轮回陷入万劫不复。
但我心头却连呼好险,因为我这百鬼千斩术虽然成功使了出来,可到召请来的鬼卒数量有限不说,还都只是半请半现身状态,要是那些老鬼硬是执迷不悟,万劫不复的也可能是我们一行。
但我还是装腔装到底,冷着脸回了句:“算你们识相!”然后才故作清高地点了点头。
那边心明大师和妙智和尚看着阴魂一道道快速散去时,却是佛号连宣,也算是给我们自己和那些鬼物都给一点度化。
戚先生却吩咐张恩强:“关门!”随后将那面令旗往昆仑天梯里一扔,大声叫道:“各位上神留在阳世的东西,请你们收回去!天有天道、阳世自有人间道,用不着这条近道。”
张恩强几句咒语低念,墙壁上的门便缓缓关闭。
我瞟了一眼那门里,只见令旗扔进后,那幅祥和的仙境景象,竟在慢慢地裂开,在门关彻底关上前便已支离破碎……
“千年来修行之人一直向往和找寻的一步登天地,到此时又有一条算是彻底地消失了!善哉善哉!”
看着那门彻底关闭变成一整面石壁,心明大师不禁感慨。
严朗闻上前问道:“师父,世间真有昆仑仙地吗?”
“有!”心明大师回道:“但修行走近道,那还叫修行吗?世人多积善因、多行善事,自会得蓬莱青睐,那就会登上仙岛!再经仙岛修行,最后才可踏进昆仑!不过如果修行是为了昆仑,那这条路可就彻底断了。这就是祖先们所说的‘求而不得’!”
戚先生他们一众老头子也有些感慨,不知是不是和心明大师一样心有同感!但我的注意力却全部重新转回到了那边逐渐散尽的阴魂上,而且慢慢地心头又升起了新的不安。
坟里的鬼物倒是全部散了,但我施术召来的那些鬼卒,却没有要散去的意思。所以我才会不安,我的见识有限,经历过请神容易送神难的事,但这鬼卒,莫非也是好请不好送?
戚先生他们感慨完后,也发现了这个异常。
云峰道长反应快,从身上拿出一些黄钱来后,又催促大家道:“你们快把所有的阴钱冥币全部拿出来,下界的军爷们穿梭阴阳一趟不容易,大家都贡献点出来,犒劳犒劳他们。”
这些人平时都是行阴阳之事的,香烛纸火乃是身上必备的常带物品,全部都搜了出来交到云峰道长手上。不过贡献得最多的,竟是另外的那三个坟耗子大哥。
云峰道长将那些阴钱摆成三堆,嘴里笑道:“各位军爷,少是少了点,但我以龙虎宗的福祉加敕一番,想来也够军爷们花些时日了,请众位不争不贪,大家都有份!”
阴钱香火焚化后,那些鬼卒的身影这才散去了。
戚先生招呼着大家出坟,说这次的任务彻底结束了,剩下的乃是阳间明面上的事,应交由给其他人来善后。
但我却朝胡幺儿跪了下去,恳请他救救眉心中弹后倒下的坟耗子光头!光头倒下后一直未见魂魄飞出,更未见阴差前来捉拿,那说明他并未丧命。但如果就这样不管他的话,即使阳寿不尽,他也绝对活不了。
胡幺儿没有闪避,大大方方地受了我一拜,然后伸手在光头那发亮的头顶上一拍,那颗弹头竟直接就弹了出来。
“出去后,我找棵树给他转转伤,那就没什么危险了!”胡幺儿安慰了我一句,然后对那三个坟耗子说道:“你们这朋友我救了,但我得奉劝各位一句:这挖坟盗墓之事本身就大伤阴德,搞不好还是个失祖绝后的事!所以金空活佛之前才会交待说这是大家最后的一次。我希望这次你们出去后,严守你们的誓言,金盆洗手了吧!”
三个坟耗子唯唯诺诺地点头,然后过来帮着把光头负在身上,随我们一起返回。
我们是从第十一层叠棺里的那口石棺通道里走的,戚先生说这一来是要见识下传闻中的大理宝藏,二来也为躲开前几层叠棺里那些凶物。
我是最后一个下棺的,刚把脚伸进去,忽然感觉绿光一闪,连忙伸手本能地格挡,谁知却抓住了一样东西。
拿起来一看,那不是已经溶进刘师叔脸上的翡翠面具吗,怎么又从哪里飞出来了?
第二百八十六章 甩不掉的面具
这是我第一次触碰到翡翠面具,以前听王兴良说起这个东西的时候我没在意,一直到我们进入主墓打开石棺、见到这幅面具的时候,我其实也都不太感兴趣。而亲眼看着这东西两次溶入人的脸后,我更是对面具有了一丝厌恶。
可此时把它抓在手里时,我内心去升起了一丝**,还有一种想把它往自己脸上罩的冲动。我隐隐觉得,如果它戴在我的脸上后,自己就会变成一个道术逆天的人。
我并不想成仙,可如果我的道术修到至高境界,那肯定就能打破我克家、克爹克娘克家人的宿命,可以实现我一家人再也不受鬼物干扰、好好地团聚、幸福快乐地一起生活的愿望。
先下去通道的戚先生他们一行并不知道此事,也没人问我什么。但我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毅然克制住那种冲动,将翡翠面具用力向石棺外扔去,然后身子猛地一缩便钻下通道去了。
出门三年,我对戚先生的情感和依赖已经刻骨铭心,丝毫不亚于我对家的眷恋。正是这一份感情让我作出了如此决定!我心里明白,如果我真的和家人永远团聚,那就意味着自己会失去与戚先生之间的师徒感情。
通道里没有什么诡异或意外的事发生!点着火把行得一段路转了个弯后,左侧忽然就多出了一道金光,接着就传来了戚先生他们啧啧称奇的声音。
我上前后也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呆了!
在通道的左侧,多出了一个至少两百平米的石室,石室没有门,里面所有的东西都一目了然,全部堆满了黄金财宝和珍珠玛瑙。
说起财宝,我们进墓时在第五层叠棺也是见识过的,但那个墓室里的珍宝和这里比起来,那就不是一条街两条街的距离了。这样形容吧:这里的石室里面,黄金估计是最廉价的了,因为边墙壁和地板,都是用一块块金砖镶筑而成,而里面堆积的奇珍异宝,更可以称得上是堆积如山……
如不是这样,也不至于让见多识广的戚先生他们也为之惊叹了!特别是心明大师和妙智和尚,本身就是出家人四大皆空,竟也忍不住跟着称奇!
相比下来,反而是三个之前到过这里的坟耗子大哥,表现要淡定得多了!
不过所有的人都只是称奇而已,都没有要上前去取一点带走的意思。云峰道长笑着让三个坟耗子去拿一些,说这个无关因果,是他们辛苦一生应得的,但三人却都摇了摇头,便跟着大家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仍在队伍末尾断后,离开那个石室的时候,我忍不住回头再看一眼,如此壮观的财富场面,恐怕对我们来说以后都不可能再见到了!
但这一回头,我的心跳立时又有些加快,赶紧把头转回来跟上大家的步伐。因为就在回头之际,我发现在一堆红绿蓝混杂的宝石上面,赫然摆放着那幅翡翠面具……
这是怎么回事?我之前莫名其妙地抓住翡翠面具后,明明将其给扔在第十一层叠棺里了,而且刚才谁也没发现面具回到了这里,为什么此时却又……
我不敢多想,只安慰自己:也许这是仿造的呢!再说也有可能翡翠面具本来就不止一幅呀!
那通道很长,而且自石室过后便一直是向上的台阶。虽然一路忐忑不安,但出通道的时候我还是有些惊喜,因为在那个通道口前,站着三个人在那等着我们,他们分别是杨月琴、杨苗子和阿昌大巫。
见杨家父女没事已经很高兴了,更为高兴的是在他们身边还躺着阿达大巫的尸首,从尸体的样子和尸体上同样死去的护身虫来看,那个叛徒应该是真的死了!
一问之下才知道,这个出口的地方居然就是红苗上寨,而我们这一趟可汗坟之旅,足足用了两天两夜。我们是前天晚上进的坟,此时已是第三天的早上了。
就在这两天的时间里,红苗寨也发生了很多事情,除了杨苗子父女和杨顺等人被迫害外,还有很多红苗普通人受煽动,直接到上寨来要往我们出来的那个口进去。
他们肯定是冲着大理藏去的,但一直很正直同时又被阿达大巫给蒙在鼓里的阿昌大巫,此时才反应过来红苗寨有难,于是奋力守住了那个一直是禁区的洞口。
那个阿达大巫在可汗坟里时果然没死,后来可能是觉得红苗寨的民众不是阿昌大巫对手,所以便赶了回来同阿昌大巫交手,这便是为什么后来我们在可汗坟里,没有再遇到他从中阻拦的原因。
本来阿昌大巫已经抵不住了,结果昨晚杨苗子父女被一众活死人从洞口送回来,那盗门九当家出手相助,加上杨苗子父女,终于把阿达大巫给彻底击杀。而经过盗门九当家跟大家说明之前的事实真相后,总算平息了红苗内乱。
那些活死人怕见阳光,帮着处理了红苗寨的事后便趁黑离去。
而杨苗子和戚先生他们乃是多年的“战友”、“同事”和朋友,他们之前就对进可汗坟的事进行过推测,所以三人便在这洞口恭候我们……
所有的事情总算是得到了圆满解决,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杨苗子便安排大家回到中寨去休息。这两天两夜的奔忙,别说是我,所有人都太过劳累了!
但嘴巴上说是休息,其实也就只有我和三个坟耗子躺在木楼里睡大觉而已,其他人几乎都没闲着。
戚先生是在胡风道长的陪同下开作法,给孙大帅进行借命。那个兄弟自从被胡风道长反绑后,便真正的如一具尸体一般,是胡风道长亲自摇着铃将他“赶”着出来的。本来他说要我给他借命,但我现在这状态,实在是心有余力不足了。
胡幺儿则由云峰道长伴着,去村里找合适的树给光头转伤。听说这转伤之术极为逆天,也不亚于开作法的阵势,因为那是要把光头所受的伤转移到树上去。
至于心明大师,则带着妙智和尚、张恩强和严朗闻,一起去给德吉和尚的遗体举行焚化仪式。
我那一觉睡得特别安稳,甚至还在梦里梦见了父母家人,是真正的梦境而非幻觉的那种!醒来的时候,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杨月琴那张漂亮迷人的脸宠,她亲自煮了一锅紫米粥,用保温壶装了给我送来,正等着我醒过来呢!
吃着这个苗姑娘煮的美食,她曾经和我相识、相知以及这久在红苗寨发生的一切,忽然之间都有种遥远的感觉,特别是那天我拒婚和五年之约,更是恍若梦中。
经历了一场生死大难过后,杨月琴好像也有同感,至少她对我好像多了一分自然、少了一份暧昧。
服侍着我喝粥的时候,她对我平静地说:“十五,我听阿昌大巫和我阿爹一起跟你师父说过了,我俩之间那些什么因果、什么姻缘,好像从可汗坟出来后便一切归零了!也就是所有的事情都就只是成为一种过去。”
“而且这回我也想通了,红苗寨遭受了如此大的劫难,我身为红苗圣女,应该先把个人感情放朝一边,全身心地来重新带领族人走向兴旺。所以我和你也好,我和朗闻师兄也好,今后如何都看以后的缘分吧!”
“其实,我现在更想做你的苗姐姐,做朗闻师兄的苗妹妹,希望今后,我们能像长辈们一样,亲如一家……”
听着她铜铃一般的倾诉,再想着过往点滴,我忽然感觉一阵轻松。可等她离去时,看着那婀娜的背影,我心里却又不禁一阵失落。
眼见天色尚早,戚先生他们又都不在,而且我的身体还是感觉很累,于是便倒头继续睡觉休息。
但这回刚睡下,我立即像触电般地跳下床来,因为我发现那个翡翠面具,不知何时又回到了我的枕头边。
第二百八十七章 面具是她的执念
我的第一反应仍旧是要将其拾起扔掉,但转念一想,这面具如此跟着我,扔恐怕是扔不掉的了,不如将其收起来,直接告知戚先生他们吧!
在我准备去拿那面具的时候,心里的阎莫爱却忽然阻止道:“十五,别去碰那东西!”
那面具拿在手上时的感觉我是知道的,好像一碰到便很难守得住内心的清明,心里有的只是各种各样的**,所以听阎莫爱如此一说但赶紧住手。
面具要是伤害到我也倒罢了,但我的身体如果有了什么问题,阎莫爱和白潼汐该怎么办,难道又要做回那孤魂野鬼吗?
其实我内心还有一点不情愿的想法:如果我的身体出了问题,阎莫爱恐怕就只得回去服侍鬼王、或者又去找施肩吾的残魂了……
一直到傍晚的时候,一群老头子终于忙完了全部回到木屋。
看着光头和孙大帅没事儿一般地跟着众人回来,我压抑的心头总算是舒缓了好多,不过见德吉和尚已经变成了一罐骨灰和三十来颗舍利子时,又忍不住潸然泪下。
因为还有红苗寨的其他人在,所以晚饭时我也没有提及此事,直到光头带着同伴连夜下山、红苗们也全部散去后,我才把戚先生带到我睡的那间房,指着面具把这东西粘着我的事说了。
戚先生见到翡翠面具时也很诧异,不过听完我的讲述后他却说:“面具从昆仑天梯里飞出来好像并不奇怪,白天处理孙大帅事情时,我顺便多嘴向谢元帅问起过此事,他也说天梯遗留人间并不是只等某一人,千余年前佩戴面具进入天梯的修者不在少数。”
沉吟了一下后,他接着说道:“王兴良进去后面具飞出来不奇怪,但我和恩强已经赶在面具从你刘师叔身上飞出时,就将昆仑天梯毁了封住,按说这逆天之物不应该再出来了的呀!”
阎莫爱又在心里对我说道:“十五,你放我出来,我知道是怎么回事!”
戚先生见我突念放魂诀,忽然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不是真正的翡翠面具,而是某人……某鬼心头的一道执念!”
“不错!”出了我身体现身在床边站立的阎莫爱低低应了一声,对我说道:“这个面具,只是我心里的一道执念。”
我感觉阎莫爱出现后,戚先生看我的眼神便怪怪的,忙追问阎莫爱这是怎么回事。
但阎莫爱长叹一声后,却只怔怔地看着那幅面具出神。
戚先生一声轻笑后说道:“时间不早了,让我来告诉你吧!你这女鬼姐姐肯定也听说过一些翡翠面具的事,并且也对登上昆仑很是向往。但她连轮回都丢了,再世为人也难,就更别提想上昆仑了!”
“恰好这面具本来就由修者的执念而生,她身为千年女鬼,所以心里所想凭空生出又一幅翡翠面具来实在不足为奇!”
几句话解释清楚后,他有些疑惑地问阎莫爱:“我只是不明白,十五被刘仁天抓进了天梯的时候还被胡道长的捆尸绳所缚,按说你如果要挣脱出来的话不是难事,可你既有此执念,为何却又巴巴地被孙大帅给召回来,还配合十五行法镇住那些老鬼,眼睁睁地看着我们毁了天梯呢?”
阎莫爱仍旧不回答,背对着我们的身影看起来竟是在抽泣的样子。
我心中不忍,忙打岔问戚先生:“师父,兴良哥和刘师叔进入天梯后真的成仙了吗?兴良哥的命是我帮他借的,如果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我是不是会受到天谴?”
戚先生也看见阎莫爱的表现了,跟着轻轻叹了一声后回道:“进入了仙境是肯定的,成仙嘛……呵呵,自上古以来,几千年真正成仙的有几人呢?至于王兴良嘛,他本来有他的阳寿,你也给他借了命,但一切咎由自取,却是与你无关了。”
回答完我的问题,他接着说道:“此间的事看似已了,但我们却不能遗留下个烂摊子,让方圆众生来承担因果。”
“在可汗坟里收那正主的时候你也看见听到了,范元帅说至少都是几百人性命攸关的事,所以我还得请示分局,先把松山的事搁置一下,待我几个老头子在这先尽点力!”
“至于这个由执念而生的翡翠面具,不是冲你而来,你就做一个旁观者就好!不过它与你始终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为师只给你一个忠告:万事不强求!”
说完后他看着阎莫爱又叹了一声,转身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我见阎莫爱就只盯着那幅面具,良久良久都不说话,于是上前轻声问道:“莫爱姐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也和兴良哥、刘师叔他们一样,想上昆仑去吗?”
阎莫爱转过身来,抬手轻轻地在我脸上摩挲了一下,犹如一道凉风拂过我的脸庞!
她的手滑过我的脸后,幽幽地开口道:“十五,你长大了!看着你已经成了一个真正的男子汉,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其实做一个有担当的男人,比你学到多高强的术法都重要!”
我听她语气有些不对劲,连忙安慰道:“莫爱姐姐,在我心中什么都没有你重要!你放心吧,这面具无论与我有无关系,是不是冲我而来,我都不会像师父说的那样做一个旁观者!”
阎莫爱的身影一个颤抖,原本忧郁的脸上忽然就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但她的笑却令我内心更加不安,总觉得她好像是要向我道别一般,我甚至都差点就念收魂诀将她收回身体里了,只是想着戚先生那句“万事不强求”,这才近乎乞求地说:“莫爱姐姐,这三年多来,你早就是我、我也早就离不开你了,没有你在,我感觉自己的灵魂都不完整!所以,请你答应我一个要求好吗?”
阎莫爱是真的在抽泣了,只是她的鬼影不会流泪,否则应该是早就泪水满襟了吧!
一边抽泣,她却一边点头应道:“只要你说,什么要求我都答应!因为就像你说的一样,三年来我早把你看得比自己都还重要了!”
我想搂她入怀,但看着她那妩媚的面容和娇美的身段,却又有点不好意思!只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要你无论何时何地,都别离开我!就算以后我死了,我们做鬼也永远在一起!”
我话音才落,身旁白影一闪,跟着传来一道酸溜溜的声音:“哎哟,酸死我了!酸死我了!我在不下去了,还是让我回省城做个野鬼算了吧!”
是白潼汐从我的小布袋自己飞了出来,她这一出现让我和阎莫爱之间那颇为暧昧的气氛立时变得很尴尬。
更尴尬的是,阎莫爱见白潼汐出来后,忽然说道:“十五,白小姐呢!如果她现在真的走了,你舍得吗?”
我不知该如何回答,对于这个同为鬼物的师姐,我的感情更为复杂!我也很舍不得她,但和阎莫爱不一样,我感觉和她更多的是同门之谊。
还好白潼汐出来却不是存心捣乱的,抢着答道:“他有什么舍不得的!我可只上过他的身几次,不像你,连他心里想着哪家大姑娘都第一时间就知晓了!”
阎莫爱有此不好意思地过去拉着白潼汐笑道:“白小姐,你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我等来了我那个他的身体,你却等来了你那个他的灵魂,你说人家能舍得你吗?再说了,他要舍得我也不同意,因为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牙尖嘴利!当年你那个他恐怕就是因为你这张嘴而离开你的吧?”白潼汐跟着笑了一句后,却马上又严肃地问阎莫爱:“现在妖虫彻底解决了,难道你要变卦?那天华阳子说过,妖虫灭亡之日,便是你俩苦尽甘来之时,这面具如此跟随于你,难道你不明白是他……”
第二百八十八章 情缘道心
阎莫爱听了白潼汐的问话后,走过去拿起那个面具,忽然就罩在了自己的脸上!
她这一举动吓坏了我,也让白潼汐深感意外,但我们都来不及阻止,只怔怔地看她戴上面具后会有什么样的变化……
“施肩吾,我生前你曾对我说过一句话:誓言再坚,终会随风而逝!”阎莫爱戴着面具幽幽地说了句,然后又长声叹道:“我用八百年的等待,来证明我当初对你的爱有多执着!但从今以后,我会终止这份等待,让你知道错过我是多么的可惜!”
她话我能听得懂,因为我知道我这道体的前世宋代道士施肩吾,正是阎莫爱苦苦等待了几百年的前世恋人。
我对自己道体的前世有点不太待见,因为在省城时我曾请他来上过一次身,但却差点让他在我身上赖着不走了!更重要的是,阎莫爱一见到他便神魂颠倒,后来居然都跟我不辞而别了。
不过现在我却很开心,因为刚才我和阎莫爱的那番交流,以及此时阎莫爱所说的话。而且我更相信,她嘴上的表白和誓言,都跟当日我和杨月琴的那番表白不一样,至少我相信阎莫爱不会像杨月琴那样,再爱上其他人了!
我唯一担心的,就只是她脸上的那张面具!
白潼汐听了后也深有感慨,自言自语地附和了一句:“有时等一天或等一万年其实是一样的,我们未必就真的是在等谁,我们等的,或许永远只是正确的那个人。”
我也顾不上跟着她们感慨,上前一把将阎莫爱的面具摘下,如惧瘟疫般地一把扔向漆黑的窗外。
那面具确实诡异,带着绿光在窗外划出一道弧线后,又直直地飞了回来,瞬间又回到了屋里,而且这次,连同面具一起到来的还有一个身着青衣道袍的身影。
我本能地将阎莫爱拉了往我身后,并挡在了她和白潼汐的身影前面,这才比着一个手诀喝道:“道友是何方神圣?”
“贫道华阳子!”那面具下的人冷冷地回应了一句。
我心头一震,这还真是想曹操曹操就到呀!
这施肩吾到来不是冲我而来的,不耐烦地答应我后便直视着阎莫爱问道:“莫爱,现在苦尽甘来,我可带你永住昆仑之上,你难道真的愿意放弃?你在人世间已经呆了太长时间,如想重新进入轮回的话,就得重找肉身,你可要想好了?”
阎莫爱在我身后笑道:“施肩吾,刚才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明白了,你在我心里已经成为了前世、成为了过去,你不懂吗?如若我心里还有犹豫,那刚才我戴上面具后,又怎么可能还拿得下来呢?”
面具露出的一双眼睛眼睛里忽然精光一闪,让我心里又是一寒!但我没有退缩,就凭阎莫爱的那句话,即便现在我道术全无,那拼了性命也不会让他把她带走。
谁知施肩吾缓缓地取下面具来的时候,脸上却满是欢悦之意,看着阎莫爱笑道:“当日奈何桥上,孟婆说只要你愿意等,就一定能等得到。时至今日,你觉得她是不是骗了你?”
“不重要了!你已经是得道真人,不会在意这份情缘的了,不是吗?所以,现在也请你不要为难于我们这些孤魂野鬼、凡夫俗子!”阎莫爱的回答不咸不淡。
“哈哈哈……”施肩吾仰头一阵长笑,随后说道:“看来你在我的转世道体里这几年,深得道恩,已然彻悟。这样我也就放心了!莫爱,当年孟婆并未骗你,如今你等来的,不正是我的转世吗?”
阎莫爱无言,我和白潼汐也没言语。
只听施肩吾自顾自地接着说:“妖虫之事,虽非我亲手所灭,但却是我的转世道体所致,我为此强行转世很多次都夭折了,总算皇天有德。而除了妖虫外,你是我的另外一大因果,本来如果你执念不改,那我也得继续停留世间,现在你看开了,我也就放心了!”
“不过你之前说的那句话,很有道理,相信道祖太上老君听了也会感动!世间等到的,必定就是正确的……”
眼见他说着身影便渐渐变淡,显是要就此离去,我戒备之心渐减、喜悦又涌上心头!
可白潼汐却忽然高声叫道:“前辈留步!”
施肩吾本已快要消失的身影又重新回来,有些奇怪地看着白潼汐问道:“这位好像也是位女道友,请问你有何指教?”
白潼汐上前行了一个道礼,有些娇羞地说:“前辈,晚辈也和莫爱一样,是在等前世的那个人,但晚辈道行浅显,参悟不透。请前辈指点一二,看晚辈还能等下去吗?”
施肩吾笑道:“之前给你们拔除鬼蛊的时候我就说了,你命格跟莫爱很像,她现在等到了对的人,你何尝不是一样!这小子道体转世和道魂投胎虽不是一体,但今世之后注定已经是他了。”
白潼汐更是羞得不行,转过头来看着我和阎莫爱笑道:“听前辈的语气,我等的圣宾也不会出现了的!看来以后我会给你俩添麻烦了。”
我不好意思说什么,但阎莫爱却笑道:“同是阳间痴情鬼,何谈麻烦呢,一切随缘罢了!”
施肩吾伸着大拇指笑道:“执念放下,道心便已成!莫爱说得很对,一切随缘!只不过我也提醒你们,修道之人的情感,向来都是求之不得、得而不顺!鹿悟仕更是天生道体道魂,更难修得情缘,你们可别只嘴上说说,又把他变成下一个华阳子或者东瀛子了!”
他这话令我有些黯然,因为在此之前,王腾越、戚先生和玉虚师兄等几个授业恩师都不只一次说过类似的话,而我小时候朦胧喜欢过的嫂嫂冉娅、情窦初开时表白过的杨月琴,也无一例外地证实着这个规律!如今正爱得欢悦的两个女鬼,不知以后我们会走到哪一步……
白潼汐和阎莫爱倒不在乎,几乎异口同声地“嗯”了一声。
施肩吾见了我的神情后,微笑着说道:“以后请神时别想着我了,我是因那妖虫的一道执念,以及受以前莫爱的那道执念才存世一丝残魂,今后要再请也请不来了,省得白白浪费存思之力!不过现在趁我未走,有什么不解的你尽可相问,我必知无不答!”
我愣了好半天也没开口,阎莫爱长附我身,自然知道我心所想所虑,便替我问道:“其它的也没什么要问的,你既已早登昆仑,他就只想请教,从昆仑天梯进去的王兴良和刘仁天,如今是死是活?”
施肩吾叹了一声道:“他们也是修道之人,道心却还不如你们几个了!那昆仑也只是一个世界,跟阴阳两界没甚区别,不同的是那是仙家所居而已。阴阳之物进入后,修为及因果仍不变,又何必居那大能福地呢?”
“他们到了昆仑后,人倒也还好好活着,却活得不如昆仑虫蚁,倒不如在人世自在!但昆仑难登更难下,生死自然只能听天由命,却是谁也难预料了!”
说完那两人的情况后,他也不等阎莫爱继续发问,接着说道:“至于这可汗坟的事,因为你们灭了墓主帖不花刺甘,当年的一些因果便要应验,方圆众生受牵连是不可避免的。我见戚棋带着一众人下山普渡,去解救生灵,但那样做,是以他们各自的修为作为代价的。”
“虽不知他们最后能解救得了多少,但道法自然,也只是尽力而为罢了……”
说戚先生他们以修为作为代价去普渡生灵,当场就让我惊在原地!
修为对于修行之人来说,有时可比生命还更重要,戚先生他们居然付出如此大的代价,那我岂能再在这里聆听前世指教、再在这里想着我的道家情缘?
所以不等施肩吾说完,我便转身向外飞奔……
第二百八十九章 斗鬼卒,化天灾
阎莫爱和白潼汐没有犹豫,阴风一闪便跟了上来,她们都没再理会施肩吾,甚至都没有像样地道别一下……
不过说起道别,我和杨月琴也没有像样地道别一下,但我却不是有意的,我冲出房门遇见她的时候,不知道我这一走竟是离别。
冲到下寨一问,戚先生他们一行是去了镇上,于是又摸黑一个人往镇上赶。
下山路上经过成仙地的时候,白潼汐告诉我,说之前昆仑天梯真正存在的位置,应该就是那下面,她要我再去那演示一下,如果成仙地的神奇不在,那就说明昆仑天梯真的从这里消失了。
我一路上其实早就按捺不住了,因为自打从下寨出来,我便发现有好阴魂在跟着我。
本来走夜路就让我有些烦燥,何况我还身有急事,可身后跟着一群野鬼的影子实在太不舒服,害得我不敢念轻身诀借力不说,后背那时不时传来的阴冷感觉也令我怒气渐重。
所以听了白潼汐的话后,我故意冲到那块平地,随后便使了道天火术,不过加敕过后,却没有如我存思时所想的一样,让道道天火铺天盖地卷来,只是符纸上的一道火苗然起。
这倒让我确认昆仑天梯被毁掉了!而我也懂得借坡下驴,手握天火后喝了一句:“各位朋友,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如果再跟着我的话,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些鬼物总有三四十只,一看装束便是之前从可汗坟第十二层叠棺出来的,我本以为自己发怒后,它们肯定会前来反抗攻击我,没想到他们却一齐唯唯诺诺地向我跪下。
一个看起来年长得点的鬼物跪下后回应道:“鹿先生,我们都是当年被蒙古鞑子抓来修坟的壮丁,坟修好了便被活埋在各个墓室里,因为那可汗也是个厉害的人物,所以我们死了后便被封镇。如果不是你们把可汗坟毁了,我等不知还要遗留在世间多久呢?”
“我们被您召来的鬼卒抓到地府后,此地判官翻看了因果簿给了我们轮回。但我们在前往奈何桥时,无意间听阴间大人们说起,这里今晚要发生灾难,所以便集体恳请阴差,此生最后来阳世走一趟。”
“鹿先生千万不要误会,我们知道您是有大本事的人,灾难自然不会降到你的身上,但如果能亲眼见得你平安无事,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那鬼物的话令我百感交集,谁说鬼就一定是坏的,除了我身上的阎莫爱和白潼汐外,眼下这些虽也是几百年的烈鬼了,但他们却是一群真正懂得知恩图报的鬼!相比下来,某些人比他们可就差得太远了。
我收回天火,对着他们默念了一遍道家超度鬼魂的《地母经》,然后又对它们行了个道礼,也不说什么客气话,接着往山下赶。
那些鬼物自然知道我那举动意味着什么,又是连连对着我磕头后,便继续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
我见它们其实很是克制收敛,尽量都不让本身携带的阴气外散,那种情况是肯定不会去害人的,所以也就由得它们……
到了镇上的时候已是深夜,然而那镇上的景象让我很是意外!
只见在一块比较空旷的街道上灯火通明,聚集了至少几百个老百姓在那里,戚先生带着心明大师他们分坐成几个角,将那些百姓围在了中间。
除了站在一起的严朗闻和孙大帅外,戚先生他们每人面前都或多或少地摆了一个神坛,他们坐在神坛后面,似要开作一个什么祭祀法事。
我还未奔近,忽然间天空一声炸雷响起,大地也为之一震,晃得我都站立不稳直朝路边窜去。
我以为是因为自己本身虚弱,急走之下后太累所致,但在身后的鬼物忽地奔上前来,用他们本身的气息强行让我站稳后,我才发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整个大地如同惊涛骇浪上的船只,仍在毫无规律地颤动个不停,一座座房屋在摇晃中相继倒塌,就连四周的山上,也有石头在滚落,发出一阵阵让人心悸的轰鸣声……
戚先生他们很镇定,似乎早已预见了这场地震,仍旧稳坐如初。被他们围着的老百姓也没有惊慌,就只尽量挤坐在一起不至摔倒。
地震的时间只有短短十余秒,但却让我真正见识了什么叫神力不可抗拒!那十几秒过去后,整个小镇已经变得尘土飞扬面目全非。
我正为好像没有人员伤亡而庆幸,但一阵电光之后,地底下忽然就冒出来一大队由阴差带领的鬼卒,手里都拿着铁链和兵器,出来后直接朝那些聚集在一起的民众奔去。
老百姓们自然看不见他们,秩序没乱。戚先生等人也意外地没加理会,只是鬼卒出现时便各自开始念诵道经或佛经,装作看不见阴差鬼卒的样子。
鬼卒们的铁链往活人身上套去时,原本还在谈着话的妇女、哭闹着的小孩和抽着烟的老头,立即就被拉出魂魄、身体猛地躺倒……
我见过阴差捉人,也见过众多的鬼卒现身,却没见过鬼卒这种大规模地取活人之命的场面,当场就惊得愣在原地。
但没愣多长时间,我又赶紧朝戚先生他们奔去,还未奔近便将身上能拿得出手的几道符纸甩了出去,也不及存思或者踏步,就只念得一句“急急如律令”。
这般心急,是因为我见鬼卒们的铁链也会使空,拉不出目标的魂魄来时,他们也不拉第二次或者对那些人做什么,一旦拉不出来便立即回身,就近找个念经的人,抡起铁链便狠狠地抽打一下。
就那一瞬间,戚先生身上已经挨了不下十链子了,其他几个老头子也好不到哪去,如果那些铁链不是虚影而是真实的话,就算是座石像估计也快被抽坏了!
但阳击伤身、阴打伤魂,挨鬼铁链抽打对一个人的伤害,未必就比真实的挨打要好受!所以我才不顾一切……
可奇怪的是戚先生发现我的举动后,立即起身将手上的小算盘一扯,跟着把上面的那些珠子挥出,将我挥去的符纸全部击落,嘴里更是大叫道:“十五,住手!”
纵然不解,但我也必须得听他的,奔近后正要开口相问,十余条长链虚影朝我一齐击下,直打得我一阵眩晕,当场便昏死过去……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当地的县医院里了,除了戚先生外没见其他熟人的身影。见我睁开眼睛后,戚先生什么也没说,给了我一粒丹药吃下后扶起我便往外走。
医院里的伤病号很多,也没人注意到我们的离去,而见戚先生表情凝重,一路上我什么也没敢问他。
但在乘坐中巴车离开时,我还是了解到了具体的情况:两天前发生地震灾难,虽然震级不高,但震心位置受灾严重,共造成149人死亡,百余人受伤!其中一个蒙古族村庄全村覆灭,无一人生还……
戚先生没带我回省城,而是去了滇西德宏州,在中缅边境的一个傣族村子旁的山头上定下居来。
那个山头好像是戚先生曾经隐修的地方,不但修得有一座吊脚竹楼,楼里的生活用品也一应俱全,并且听戚先生说这还有个很文艺的地名,叫“望月居”。
安定下来后,我才得知事情原委:因为几百年前可汗坟的诅咒,我们为了毁昆仑天梯灭妖虫而将可汗打入地府,那是要让周边生灵付出代价的,具体就像黑无常范元帅所说,至少得以五百以上的生命来抵消当年罪孽。
戚先生等人不愿那些因果由民众担当,于是以牺牲自身的方式,强行用法力加敕来救助百姓性命,也就是我在镇上见到的那一幕。
本来戚先生的打算是留我在红苗寨,不让我参与这场法事,谁知最后我还是没能幸免。最后的结果是他们几个老头子都留得本元,只需闭关静修个一年半载便可恢复,而我却也同样修为受损……
戚先生告诉我,当时我的冲动相当于是在积德,因为眼下他们还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解决松山的鬼子阴魂和阴兵扰民之事!如果几个老头子全部废掉,那重担可就得我们小字辈来完成了!
心明大师等人是先我们一步各自散去的,他们或回各自门派闭关,或找福地修养。我们因为九宫门的事,所以戚先生便带着我来了这望月居。
“我们好端端的时候,阴阳两界的各路修者也上门麻烦不断,此番劫难最大的考验不是修为受损,而是仇家上门。所以在法力彻底恢复前,我们就只能当自己是普通人,任何时候都不可擅自出头!”
这是戚先生给列最严厉的忠告。
然而,有时麻烦不是想躲就能躲掉的,而且麻烦来的时候,我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阎王好惹、小鬼难缠”!
第二百九十章 路遇奇怪殡葬队
戚先生并不是在吓唬我,到望月居的当天,我便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之处!具体说来就是:我会的那些本事,好像在被鬼卒们的那一顿打了昏睡后,几乎全部都失去了,连最普通的开阴阳眼口诀也无法生效。
最令我痛苦的是,我竟然都无法再跟阎莫爱在心里交流,更听不见白潼汐在耳朵里说话,呼唤她们也没有任何反应,只有胸口处巴掌大的皮肤及胸前那小布袋永远都是冰凉的,让我相信两个女鬼仍旧还在我的身上。
幸好戚先生告诉我,说我天生的道体道魂没变,只要勤加修炼好好调养,修为也会很快恢复。而我天生的阴阳眼,是被胡幺儿用药物给封住的,目的是不让我看见有些东西,以免无端地惹麻烦上身。
他告诉我说,用最土的那招纯阳童子尿抹眼,仍旧可以打开我的阴阳眼,但打开容易封住难,在我的口诀法力恢复以前,决不准我提前打开。
让我安心地在望月居调养修炼的,是他告诉我阎莫爱和白潼汐都没事!她们不出现,是因为无论开口或现身,都无可避免地带来阴气,那会阻碍我的法力恢复……
虽说在离开家三年多的时间里,我早已经习惯了孤寂的生活,但在红苗寨那一段时间,我却重拾了长辈的关爱、兄弟的关切,关键是好像还收获了刻骨铭心的情感。所以初到望月居的那几天,我心头的失落和寂寞可想而知。
不过和戚先生独处,也让我一直依赖的师徒情变得更加深切!
戚先生说他的修为还算保留了好些,至少可以对付普通的鬼物。我不知他本元受伤的情况,但见他每天十之六七的时间都用在了打坐沉思上,我觉得他其实伤得也很重。
尽管如此,他却把我俩的生活给安排得清清爽爽,毫无后顾之忧!而且在他难得清醒的时间里,除了每周一次下山赶集外,几乎都花在了指点我的道术学习上。他说现在我虽然没有法力加敕施术,但那些口诀、手诀和罡步,却是必须要学习记在心里的,这样法力一旦恢复,立即就可以使出来。
最让我感动的是,为了让我多点时间学习或休息,生活中洗衣做饭这类家务,竟也全部是由戚先生完成的,要知道以年龄而论的话,当时他可是一百余岁的老人了……
那是到望月居快三个月时,戚先生已经恢复到可以无火燃香烛纸符的程度了,久违的精光出现在了他的双眼;而我也恢复到能加敕符纸、还能勉强度化轻微的阴气。加上临近年关,所以他在下山时难得地第一次带上我。
当地是少数民族混居的地方,在那个叫勐宋的集市上,最有特色的就是汉族很少,人流中主要是傣族、景颇族和德昂族,还有很多长得个小体黑的缅甸人。
好长时间没见到除了戚先生外的其他人,所以我就跟乡巴佬进城一样,对什么都感觉到新鲜好奇。戚先生说我那天玩得很疯,像个三岁小孩,我觉得他的形容不算过份。
一直逛到傍晚等集市散了后,我才恋恋不舍地跟戚先生回程。
也该我们倒霉,在回来的路上,我们居然遇到了一支送葬队伍。
“早上出殡,阴散阳生;下午抬人,守住阳门;傍晚起灵,鸡犬不宁!”
还远远地,戚先生便小声嘀咕,接着嘱咐我道:“路遇出殡迎头来,原地不动手抱怀。一会人家路过的时候,记得站定双手护住胸口,跟着棺木灵位缓缓转身,待其过完后,注视着念上三遍‘大吉大利’,然后再回转身子、放下双手,继续走路!”
借命先生也是先生,这些阴阳间的基本常识我还是懂的,但却有些好奇地问戚先生:“师父,我俩是修行者,好像不用忌这东西吧?”
戚先生低喝道:“听话听半截!忘记我之前的那句了?这天都快黑了才出灵,死者只有三种可能:要么诈尸、要么枉死、还有就是双怨。而这几类死鬼,满头七之前,连阴差都是不管的。”
“诈尸的话得用铁棺,看那样子不像!但无论是枉死还是双怨,都极难处置,搞不好就有伤阴德背上因果。最怕的是受冲!特别是双怨,极易冲撞生人,偏生还不能直接打散,否则必引群鬼众怒……”
戚先生还未说完,见出殡队伍已经走近,便也不再言语,只停站在路边,双手似是无意地抱在胸前。我见状后也赶紧照做
那送葬队伍和小时候老家看到的不同,随葬品里除了花圈祭帐、金山笼钱外,最多的竟然是用各式各样的纸糊别墅、轿车等物件!
而当我们抱着胸口、缓缓地跟着棺木灵位转身时,我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这送行的队伍大大小小怎么全是男人,而且竟然见不到一个披麻戴孝的孝男孝女?
队伍前面倒也有一个道士,但他就只是一言不发地带着抬棺的人往前走,别说作法念唱,连起码的鸣炮开路也没有做。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最让我不舒服的是那送葬队伍除了抬着棺灵外,最后还有竹滑竿抬着两个似是睡着了的孩童……
“换在平时,这种民间之事我是肯定要得管的!”戚先生看出的东西肯定比我多,转过身时嘀咕了一句后,接着又叹道:“只可惜如今我爷俩泥菩萨过河!其实要是我们都好好的没有受伤,又哪有时间在这些地方混迹呢?所以说万事皆因果、皆因果呀!”
我本来就有些忍不住,于是趁机接话问道:“师父,你也看出古怪来了?这傍晚出殡的,是个什么不详的主?”
戚先生没好气地回道:“我先不就说了嘛,要么是枉死、要么就是双怨,反正不是什么好主!你离完全恢复还早,难道皮又开始痒痒了不成?赶紧回去给我抄写道经,要不下一周的年货街不带你来了。”
我吓得吐了吐舌头,赶紧跟着他往回走。
但没走出几步,后面忽然有人大声呼喝:“前面那两个,你们停一下!”
那时路上也没其他人,一听那声音就知道是冲我们师徒来的!戚先生听了后迅速塞给我一道符纸,微笑着低低地对我说:“如果他开口相求,你就叫他放掉滑竿上的孩童,把棺材上所有的符纸撕了,换上这道符纸贴上!”
他给我的符纸我认识,因为在红苗寨闲暇时云峰道长教过我,乃是龙虎宗的一道引路符,专门用来度化怨鬼的。大意就是让心存怨气的鬼物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别寻他人晦气和麻烦,这样的话报仇不计阴德,心愿完成便怨气消散,顺利找到黄泉路入阴府。
回过身来时,见奔过来的正是送葬队伍里那个道士。
还没跑到我们面前,道士便接着高声大叫:“不知两位是哪家哪派的高手?刚才招呼不周,多有得罪!这点钱拿去买酒喝,请两位帮忙安抚一下亡人,省得我也再浪费几道紫金符!改天有机会了请你们来勐宋吃撒皮。”
撒皮是当地的一道名菜,要真有人请我们吃这东西,那绝对是对我们的尊敬。但那个道士语气中毫无尊敬,连个道礼都没向我俩行过,这也就罢了,最过分的是他居然将几张卷在一起的百元大钞直接向我们“砸”了过来。
他这举动别说我生气,连戚先生都忍不住了,看着地上的几张钱冷笑道:“这位道长,我们好像还没死,暂时用不着这开路钱!”
不过他发完飚后却吩咐我:“十五,把引路符拿给这位道长!既然是个执紫金的人,倒也省了那番口舌,他自己知道该怎么办!”
道士已经来到我们跟前,听了戚先生的回话后,有些诧异地盯着我们看了两眼,随后又用那种傲慢的语气说了句:“原来是茅山龙虎宗的,倒还真失敬了!当我没来过就是,青山不改,后会无期!”
说完后他不接我递上前的符纸,也不捡自己刚才扔给我们的钞票,转身又一溜烟朝殡葬队跑了回去。
戚先生也没捡那些钱,只叹了一句:“为了自己的面子,无端搭上无辜之人的性命,他修这道,可不是什么正道呀!”
第二百九十一章 我驼回来的鬼物
我自从跟了戚先生后,生活虽有保障,但过得还是比较清贫的,要不当初也不会想着去打工补贴生活了!此时见那几百块钱在地上快被风吹走了,看着就有点心疼。
戚先生可能看出了我的不舍,微笑着说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想要那钱,只不过弯腰之劳,但拿了钱后,这事你却就不得不管了!”
我上前将钱捡了起来,又从我们买的香烛纸火里取出一叠黄钱,在路边焚化,嘴里为刚才那素不相识的亡人念了一遍洗罪经。
戚先生对此没发表什么意见,就只站在旁边看着。
起身之后,我表情坚定地对他说:“师父,如若涉及无辜人命,纵然没有这钱,我也是要管的!”
“无上太乙道德天尊!”
回应我的只有戚先生宣的一声道号。但就是这一声长宣,却令我忽然之间就神清气爽,那感觉跟当初在九宫山接受四大先生的请敕如出一辙。
“很好,你这一份正道之心功德不浅,看来今天下山比你在山上静修三年的效果都要好!”戚先生似乎也很意外,满脸欣喜地接着说:“要是把这事办妥了,最多两年你就可助我们一起去处理松山之事了!之前我还跟心明大师他们说,那行动恐怕要等你下一次借得性命之后呢!”
不过说完之后,他却吩咐我赶路回望月居。
我们来这里闭关近三个月,虽说独处一个山头,但却从没遇见过什么孤魂野鬼。这一方面是因为我的阴阳眼被封、戚先生也只顾静养修炼,更主要的还是我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有一点罡气!既然我们不主动去招那些东西,人家躲着避着还唯恐不及呢,又怎么会主动找上门来呢?
但我们重新上路后,我却感觉到有那什么东西跟着我!那一路,我算是体会到常人被阴魂跟着的滋味了……
滇西的冬天并不是很冷,但仍有阵阵寒风吹来,袭得我的后背一阵阵地发凉。但还有一丝凉意不是因为寒风天气,因为那丝凉意不是由外而内,是从心底升起后再透到脊梁上的。
稍一留意,我脖颈处还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规律地哈着冷气,身子也感觉越来越是沉重,胸口更是闷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如果是常人,没准以为自己是受害伤风感冒了!
我却知道,这先是有鬼物在跟踪我,现在更是已经爬到我身上来了。
但我没有任何表示,因为和我并排的戚先生表现得很淡定,鬼物跟脚,他不可能感觉不到,难说都早就看见了,只是故作不知而已!
不过我心里其实希望那东西来上我的身。且不说我身体里本来就附得有一只千年女鬼,就是我心里那些本能地冒出来的各种咒语,如果它扑进来的话也足够喝上一壶的。
可一直走到山上我们的竹楼边了,那鬼物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除了偶尔在我身上蹦跳得一下压压我外,并没做出什么过分的伤害行为。
我等戚先生先一步进了院门后,装作无意地在路边扯了根枯死的狗尾巴草,反过身去快速地结了个捆鬼绳,心里默念道:“七星镇灵,阴阳玄明;阳关渺渺,黄泉关门……“
“李老君急急如律令!”
一道徒手捉鬼令念完,我的身子顿时便感一阵轻松,于是便头也不回,顺手将那结好的捆鬼绳扔在院门外,自顾钻回院里去。
但被鬼物压过后,即使将其收服或驱离,身体仍旧会留下鬼气,如不及时驱除,那还真的就得病上一场。所以我在进屋前,又默念了一遍清净经,憋气一阵等心头那股凉气变暧后,长长地将其吐了出来……
“这么在肩头停了一阵,便将怨煞播进心里,看来是个凶怨呀!”戚先生一边给我们供的神位法像上香,一边感叹道:“没有阴阳眼,看不清形势;阴阳眼常开,又扰五根!所以万事都有利有弊。”
等我们吃了晚饭、沐浴更衣后坐来神位前,准备做晚课的时候,戚先生才针对民间鬼物禁忌,跟我讲了很长时间的道术。
他说我们修的是大道,所行之事也是福及苍生之事,动不动便是跟鬼头妖灵、或者魔道邪修打交道!把这些小鬼孤魂之事反而给忽视了。殊不知道由无生一,由一生二生三直至万物,行小道才是积大德之根本……
“我们今天遇上的,看似小事,但世间大灾大难、大怨大戾,却都是这类小事累积的结果!”他如是说。
我问起缘由的时候,他却对今日之事又不多讲了,只说道法自然,我已经沾上那因果,想躲也躲不了,等着人家找上门来就是。同时他也安慰我,说我道心自然,恢复的法力已经足以应付了。
他说得没错,我不主动,事情仍旧会找上身来!
当天的晚课还没做完,门外便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我以为是傍晚山下的那个道士,但开门后却是一个景颇老人,而且好像还是戚先生的旧识,说他们村子最近不**宁,恰逢今日有人在集市上见到戚先生,所以便赶来相请。
戚先生倒好,我的事他都只说个半截,遇老乡邀请时却是积极得很,二话不说便背上他的那些家什,打着手电筒便跟着人家下山了!
当夜我上床时已经深夜,练功过后身体有些倦,加上白天背着个鬼物走了那一大程,所以头跟枕头亲密接触上便睡了过去。
但合上眼没多会我便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全身竖起的汗毛告诉我,定然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针对我来了。
因为身子是侧朝外的,我就没动,只是将眼睛微微睁开后,手在被子里分别做了两道手诀,同时积了一大口唾沫在嘴里。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我见房门内的门栓自己朝一边褪开,接着房门便“吱嘎”一声便无风自开,一个身影慢慢地飘了过来……
那是个女人的身影,长发遮住面孔真垂一胸前,身上穿着一条宽大的白裙子,但在裙子下摆处,却有着几道很明显的血迹,让人看着心里就有点发毛。
这是我来到望月居见到的第一个鬼物,我没开阴阳眼也能看见,说明她是有备而来,专程冲着我出现的。
站在我的床边后,她抬起手将头发撸开了一些,见她比裙子还要苍白的面容上,一双圆睁着的双眼竟然是暗红色的,还有点点血泪残留在脸颊上时,我不禁又是微微一颤。
这找上门来的女鬼,看起来很像是个横死的凶鬼呀!
除了把眼睛全部睁开外,我仍旧没有动。
女鬼看了我两眼后,忽然将手伸过来搭在我的被子上。
顷刻之间,我便感觉有如泰山压身,全身冰凉,但还没到动弹不得的地步。
那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鬼压床,因为身子被压上后,我下意识地想把四肢动一下,但感觉已经也支配不了自己的身体,全身上下好像就只有头脑还清醒和眼睛还能看见。
不过我还算镇定,因为我知道只要自己一句口诀心间冒出,立即就能除掉这种半梦半醒的不适感。
心头怒气虽重,可我在尽量忍耐。我不清楚这女鬼想做什么,索命?找替死鬼?积怨拟或是纯粹的害人?再说我看出这女鬼生前定然有什么冤情,否则不可能流出血泪。
那女鬼用手压了我好一会,见我没什么反应后,幽幽地叹了一声,接着便抽回手臂,居然慢慢转身往门那飘回去了!
“呜呜”
“哇哇嗯哇哇哇……”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风声,接着便传来一道清晰的婴儿哭声。
本来已经飘到门边的女鬼,听见那声音后忽然将身子一转,抬起双手、张着一张黑洞洞的大嘴,“呀啊”一声长叫便向我扑了过来。
第二百九十二章 打女鬼打出悲惨事
烈鬼对活人的攻击分好多种,比如冲撞、上身、吸阳、布阴等,而此时这女鬼对我的攻击,则是原尤为歹毒的一种,叫撕魂!
就算我再隐忍,此时已到该暴发的时候了!
嘴里那泡唾沫随着早就准备好的心诀用力向她吐出,把女鬼击得“啊”一声尖叫,身影跟着退着撞到了门边的墙壁上。
舌尖是人身上阳气最旺的地方,唾液也是活人阳气的凝聚物。我那唾液在嘴里准备多时,得舌尖之气温养不说,还经过我心诀的不断加敕,威力自是非同小可,喷过去除了将女鬼击开,还将她的身体上腹部也烧出一个大洞。
我是嘴下留情了,如果我那唾沫吐向她的胸口或是面部,必然让她的魂魄受到大损不可!
但那女鬼反应也是极快,在我跳下床来的时候,她的身体猛地释放出一道黑色阴气,瞬间便弥漫了整个房间,那张开的嘴也不再露出牙齿,而是直接一条红色舌头向我吐来,缠在了我的脖颈上面。
但这却难不倒我,起身时我便双手同挥,在空中虚划着一道镇鬼符和一道驱邪符,嘴里高叫“急急如律令”。这叫先敕后请,叫完的时候心里便默念相应道经口诀。
也亏得我反应快用了这招,如果先念口诀再请奏道祖的话,估计口诀都没念完一句就被勒得说不出话了。
所以尽管被她反制,但我仍旧很镇定地憋着气把两道虚符全部画完,并且心头口诀念完过后,两道巨大的虚符立即便闪出了带微弱金光的影子……
将左手的驱邪符挥出后,房间里的阴气立时消散了大半。
右手的镇鬼符我却用手诀控在手上没有发出。这虚符肯定不能把鬼给收了,但要把她打进地狱永远不得超生还是可以的!私下聊天的时候,我曾对戚先生笑言,说太乙宫的这道符纸乃是鬼魂的绝命符。
用这个来对符一般的鬼物,我总觉得太过残忍,要不当初也不会同意让阎莫爱在我身体里养魂了。
那女鬼也意识到了危险,想要缩回她那条舌头,但我哪会让她得逞,手诀微微向红舌头边上一指。
那镇鬼虚符的金光微移,碰到女鬼的长舌上后,顿时将那舌头溶断,我的脖颈也立即变得轻松。
女鬼又是“啊”一声叫,身子一闪消失不见……
虽然看不见她的身影,但那道冲出房门的阴风我能感觉到,所以将手诀收起来后,我冲出门外大声叫道:“善因得善果,你刚才那一勒没有下死手,所以我才不对你赶尽杀绝的,还望好自为之!”
门外没有回应,但那凛冽的风声夹着婴儿的哭声却更响了!
我也懒得理会,披上衣服去取了几道符纸来枕边候着,然后准备继续关门睡觉。
手刚碰到房门,那阵阴风又扑面而来……
我的阴阳眼没开,但我知道是刚才那个女鬼。鬼和人一样,每一个都会有属于自己特殊的体味,那种味道虽有很多人无法察觉,但却也是难以遮掩的!现在那阵阴风的气息,正是女鬼的。
等我快速返身抓起两道真的符纸时,女鬼又自己现身了。真正的符纸在手后,本来我是更有底气的,但回身见到她的身影时,我却当场愣住了!
女鬼的身影形象没有改变,不过却是跪着的。刚才还试图来撕我灵魂的女鬼,此时却一现身就给我行那么大的礼来了。
见我手上符纸散发的正气令她有点不敢把头抬起,我先将双手反负着遮住符纸后,这才冷冷地出言喝道:“你是哪里的野鬼,怎么不去找阴差报道,却闯到我望月居作恶来了?”
“道长,求求你救救我、救救小儿,救救我们母子吧!”
听我发问后,女鬼带着哭声一边回应一边抬起头来。她的面容已经不再如刚才那般诡异,除了脸颊的血泪还在流以外,眼睛和嘴巴都变得跟常人无异。
我早已预料到她必有所求,否则不可能向我下跪,所以继续板着脸说:“先回答我的问题!”
女鬼却仍旧没答,只张口大声回道:“道长,我娘俩跟随你们上山时,我女儿被你进门前捆在了院门外,麻烦你先去把她解开!她已经很可怜了,我求你、求求你了……”
从山下回来,进门前我结那捆鬼绳的时候就知道,自己那一出手铁定是把骑着我上山的鬼物给捆住了,没想到居然是这女鬼的女儿,看来门外那断断续续的婴儿哭声,便是那个小鬼发出来的了!
愣了一下后我却有些生气地回道:“今天你要不说清楚,别说你女儿了,就是你也休想离开此地。”
我会如此,是因为我想起了曾经的一些往事!
记得当初我被戚先生带出来时,在半路曾被一个小黑鬼攻击过,那逆天的鬼力就连阎莫爱都被吓得不轻!所以一提起小鬼,我就莫名地有种厌恶感。
其实我知道这女鬼的女儿只是个婴儿鬼,不是别人专门养来害人、连阴世都列为禁物那种严格意义上的小鬼。真正的小鬼除了对养鬼人外,平时是没有一丝敬畏和惧怕之心的,并且非常的嗜斗,要是让它们像傍晚时那样骑在我的脖颈上,估计三秒钟都不要就来撕我了,哪里还会给我有捆它们的机会!
但我想知道这女鬼母女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跟着我们上山,还有就是刚才女鬼为什么听见婴儿叫声便想对我撕魂?
“唉!冤孽呀!”那女鬼慢慢地站起身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后终于缓缓道来:
“我本来是勐宋中学的老师,今年已经二十七岁了!”
“我们这里的男女青年成家都比较早,一般的青年过了二十一二不结婚,那可就算得上剩男剩女了!即便像我这种有工作的,也很少有超过二十五岁还不成家的。”
“而我直到现在都没结婚,是因为我爱上的是个有家室的人,他以前是我们学校的校长,现在是我们勐宋镇的镇长,名叫尹昆。”
“他是我高中时候的班主任,早在那个时候我们就已经好上了!当时他也还是单身,我高中毕业后拿到师大的录取通知书时,我们俩便在月老庙里私订了终身,约定五年后他便娶我为妻。”
“四年大学过后,我因为成绩优秀,本来可以留在城市里的,即使回当地来,也可直接到县市里去。但为了我们的爱情,我毅然放弃了那些很有前途的工作,回到了家乡做一个普通的教师。”
“可就在我回来的头一天,尹昆结婚了,对象是我们镇长家的女儿。我知道吵闹无济于事,只把苦和泪往心里藏。”
“谁知他才婚后第三天,便主动找上门来,一见面便紧紧地抱着我,说他选择那个女人是为了我们将来过得更好,因为他不甘一辈子做个普通的老师,而他岳父已经接到调令,即将荣升副县长了,难得那一家子都很中意他,他得抓住这个机会。”
“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后,我相信了他,我们之间又有了新的五年之约,只待他借那关系飞黄腾达后,便离开那个女人重拾我俩的爱……”
“虽然后来他和她的妻子有了女儿,追求我的人也足可编成一个排,但我们依旧坚守着这份爱,并且像我上学那个时候一样,犹如做贼似的偷偷在一起……”
“今年刚好是我们约定的期限,刚好我也怀孕了,所以便多次催他离婚的事!谁知他说现在他岳父已经是州里的要员了,他自己的事业也正在上升期,这婚离不得!要我再继续等上两年。”
“但他又不准我打掉孩子,因为他和妻子生的是个女儿,他想要一个儿子。”
“我这么大年龄不结婚已经够给家人丢脸的了,未婚先孕更让全家人都抬不起头来,最关键的是这孩子的父亲是谁还不能说。”
“为了我们的爱,以及我们爱的结晶,所有屈辱我都忍了,只盼能生下一个儿子来,就此母凭子贵!”
“谁知天不遂人愿!我却生了上女儿。尹昆得知消息后居然悄悄摸来医院,劝我将孩子扔了或者掐死。那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呀!”
“所以我一时犯傻,在生产的第三天就把女儿抱到他的办公室,然后转身从镇政府五楼跳下……”
“可我的死没有换醒他的良心,那个丧心病狂的人竟然亲手掐死了自己的骨肉,还指使大家说我是抱着女儿一起跳楼寻短见的。”
第二百九十三章 失踪的婴儿鬼
虽然还只是个懵懂青年,但女鬼的故事却让我听得怒火中烧,特别是听见那尹昆居然残忍到杀害自己亲生骨肉时,一拳重重地捶在床上,嘴里大骂了一句“畜生”。
还不等女鬼讲后面的事,我便迫不及待地打断道:“行了,先去把你女儿放了再说!”
女鬼也很高兴,赶紧转身,但飘到门口的时候却又停住,有些惊慌地侧头说:“我女儿咋没哭声了,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我也一惊,三步并作两步地紧随她直奔到院门外。
那枯萎的狗尾巴草还在,捆鬼绳也没被解开,上面拴着一只绿色的鬼头蚂蚱,但那只鬼头蚂蚱却被人给踩死了!
女鬼见状后当场就瘫坐在了地上,大声哀嚎道:“我的女儿呀呜呜呜……”
我也愣了!这鬼物被我以道术加敕的捆鬼绳拴住后,幻化成为鬼头蚂蚱是很正常的事,否则如果我一直不放的话,到了白天日出之时便会被阳气冲得魂飞魄散。
结那捆鬼绳也是有讲究的,结成后不但能将鬼物困住,而且其它的鬼物也是绝不敢靠近的,因为那捆鬼绳对鬼物来说就相当于一只铁猫,靠近后便有同样被拴住的危险。这也是为什么女鬼不敢亲自去解开自己女儿的原因。
所以呀,女鬼的女儿也绝对不可能在被拴着的时候,遭到其它鬼物来趁机攻击。
还有就是,因为鬼物自身阴气和气场的原因,一般情况下飞禽走兽也会本能地绕着走,换句话说,鬼物被拴着时幻化的鬼头蚂蚱,也不可能遭到其它动物的袭击。
而此时出现这种情况,唯一的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有人来故意为之。
我知道鬼头蚂蚱被弄死意味着什么!鬼物本身是不会再死一回的,只会魂飞魄散彻底消失。这鬼头蚂蚱被弄死后,鬼物本身会逃出捆鬼绳的束缚和禁锢,但自身怨气立时便会成很多倍地增加。
也就是说普通鬼物出现这种意外时会变成烈鬼。而我捆住的是个婴儿鬼,如此一来,那可就会变成一只真正的小鬼头了就是我曾遇到过甚至给我留下心理阴影的那种小鬼。
因此,愣过之后,我急忙往屋子里跑。既然出现这种意外,那肯定是有人要针对于我,我得去做一番准备才行,否则可对付不了怨气冲天的小鬼头。
而要对付小鬼,首先的一点便是得把阴阳眼打开!攻击我这样有点道行的人,小鬼头们可不会主动现身来让我看见,因为它们知道靠吓唬是没有用的。
女鬼在哭喊着的时候身体便渐渐淡化直至消失,只有一声比一声惨的哭声萦绕在我的耳边……
虽然从受伤道行受损后,我就不能通过口诀来打开阴阳眼了,但心随意动,想到阴阳眼的时候我还是自然而然地将那几句口诀在心间闪过。
那女鬼不知道我在想什么,见我往屋里跑便哭着跟了进来,进门的时候我见她身影一闪窜在了我的前头,便有些诧异地问道:“这位……老师,你现在是自己现的身吗?”
女鬼一边摇头一边哭问:“道长,我女儿究竟怎么了?是不是已经魂飞魄散了?呜呜呜……”
我没顾得上回答,又在心间念了一遍封阴阴眼的口诀,没想到真的又看不见女鬼身影了,只听得到她的哭声和问话。
这让我心头一喜,看来我的法力还真恢复了好多,连阴阳眼口诀都生效了。这倒是省了点尴尬!否则要是让这个追问着我的女鬼盯着我撒尿,那可就太丢脸了!
重新打开阴阳眼后,我告诉女鬼,她的女儿不会魂飞魄散,但怨气大增之下会六亲不认,这下连她也可能有危险了。
女鬼生前毕竟是老师,我稍微一解释她便懂了!不过她的胆子更小,一知道自己也有危险后立即噤声,有点茫然地问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忙着找出些戚先生的法器放到门边和挂在窗上,接着又到供奉的三清天尊、地藏王法像前用朱砂画着一道道镇鬼符和驱魔符……
女鬼怕我挂在门窗上的法器,对我画好的一道道符纸也颇为忌惮,至于我们供奉的法像更是连看都不敢看上一眼,只诺诺地缩在屋子角落。
我见她其实也挺可怜,一边画符一边问她:“你女儿的化身是有人故意踩死的,除了你说那个姓尹的畜生外,还有谁会来害你们?”
“除了他还有谁?”
女鬼恨恨地应了一句,接着之前没讲完的话说起来:“我死了以后到了阴间,当地的判官却说我是横死,必须回阳间来将今世所积的阴德耗尽,才能到地府受刑。只有那样,才可以重新投胎做人。”
她的描述,特别是她死后发生的一些事,对我现在来说可能是一种帮助,因为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我便能知道自己该如何去处理下一步的了。所以我也没插嘴,就只管画符和倾听。
“我是从地府回来才知道女儿被他给掐死的。阴差送我回来的时候就说了,要我回来后抓紧时间报仇,我知道他们是在唆使我行恶,好让我快些将阴德耗完,但还是忍不住去找尹昆报仇。”
“谁知我是新鬼,没那害人的经验,当晚连续三次去他家里捣乱都没能收拾到他,反而让他有了戒心,第二天一早便找来了一阳那个恶道。”
“因为我是横死,死了后跟尹昆的事也彻底公之于众,令家里头更是羞上加羞辱上加辱,所以家人也懒得给我收尸,把一切都推给了政府。尹昆见状正合他意,至少他残杀新生女儿的事不怕人追究了,于是就将我们先安排在医院的太平间放着。”
“一阳那个恶道来了后,先是使法将我这魂魄给抓到手上,接着又召回我女儿的魂魄,将我们母女都用紫金符困在尸身上。接着他安排尹昆去买了一口梧桐木做的棺材,把我母女俩都给收殓进了棺材里。”
“他知道我的怨气太深,便用这种办法,将我们的魂魄也困住,想让我们被梧桐木慢慢吸完阴气,彻底消失在棺材里,以免今后还找尹昆的麻烦。”
“但是出殡的途中,我忽然感觉到一股正气降临,接着便逃脱了恶道的控制。但我发现他们找来送葬的,竟然全部都是男人,阳刚之气太重!而且他们还抽干了两名童男的阳气来镇我娘俩,让我们根本出不了棺。”
我听得又是怒气勃发!全部找男人来送葬镇住死人怨气,看好时辰以密法将横死之人的魂和体全部解决,这种做法本无可厚非。
但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抽干了童男的阳气,那可就太过份了!送葬男人沾了怨气也只不过会损伤点运势,伤不及本元,可抽干阳气对一个孩子来说,相当于是丢了性命呀!作法的人做出这种出格的事,真不愧是一个“恶道”。
可我还是没有打断女鬼,她肯定不知道那些送葬人的后果,但她对事情的陈述对我很重要!
“我就这样消失了倒无所谓,毕竟命是我自己结束的,恨透这个世界后,下辈子我也不打算再继续做人了!再说阴差也告诉过我,阴德耗尽过后,我就算能进入轮回,恐怕也是投胎做猪做狗给某些人来宰杀偿命。”
“但我的女儿呢,她出生才三天就被自己的生父给掐死了……”
“所以我们脱离了恶道的控制后,便利用鬼力来压棺,让抬棺人再也无法前进半步。”
“那个恶道通灵来问我怎么挣脱的,听说我是感觉到正气降临时,忽然说了句‘原来是刚才那一老一少’!接着吩咐大家休息,说去找人来处理。结果不知为什么,你们师徒俩竟没帮他!”
我听到这里时心里又是一颤,惊声问道:“你就是我们上山时遇到的那个……那队出殡棺格里的主?”
女鬼还未回答,门外隐隐又传来婴儿的声音,但不再单纯的是哭声,而是一种让人一听就心里慌慌的嘶吼声。别说人,就是正在讲话的女鬼,虚幻的身影也明显一颤,好像想找地方闪躲起来的样子。
第二百九十四章 小鬼来袭
我提前的准备没有白费!听见那婴儿的嘶叫声后,便赶紧起身去将刚才所画的那些符纸,一张张全部贴在了房屋的墙壁上。
其实贴符也是有讲究的,我的符主要是用来抵御小鬼头入侵,所以就是将符反贴,有字的一面对朝墙壁,一边贴还一边念道家心经加敕。
窗户和大门倒是不用了,挂着那些戚先生的法器比我画的符更管用。再说我还想通过门窗观察外面的情况。
最后一道符纸贴好,我转身的时候才发现女鬼的身影变了小得如一只猫,一脸恐惧地缩在我画符坐的小板凳下面,而且身影也抖得厉害。
她会如此,一来是惧怕门外那一道接一道的嘶吼,二来是我贴的符纸多少对她有点影响,还有就是刚才我念的那些加敕口诀……
这是个可怜人!生前命运多舛,死后做鬼竟然也不得安宁!
我感叹一声后,忙又回到神桌前画了一道九宫门的隐魂诀,点燃后俯身往她那鬼影上一绕,有些抱歉地说了句:“现在你可以不怕符了,出来吧!”
见女鬼出来后身体恢复了正常,果真不再惧怕符纸发出的法力,我心里更坦然了一些,毕竟这再次证明我的法力恢复得不错!
女鬼虽然不怕符,但对法像和门窗上的法器仍旧很是忌惮,又缩回了之前那个角落,才不解地问我:“道……道长,这声音听着是我宝贝女儿的,但咋变成这样了?”
“忘记刚才我跟你说什么了吗?它被人利用,已经变成毫无良知的小鬼头了!别说是我,就是见了你它也照咬不误。”我冷冷地回了后,接着问道:“你刚才说自己就是我们回来时遇见送葬的的主?”
女鬼点了点头,幽幽地回答:“是呀,我们感受到的正气,就是你们师徒身上散发出来的!那恶道说来找你们帮忙时,我当时满心欢喜,因为阴差曾说过,如果我能有缘遇上正道高人,那不但此仇能报,还可不伤阴德,即使不愿投胎做人,那也不用受阴间十八道地狱的苦刑。”
“你们从旁经过就能带那么强烈的正道气场,必定就是阴差所说的正道高人!
说着说着,她又开始低低哭泣,不知是因为自己女儿的事,还是因为自己的不幸遭遇,一边哭一边接着说:“谁知恶道没请到你们,回来后又通灵来跟我商量,说可以放我们母女出来,让我们亲自来相求,条件是不准我们再去找他的麻烦。”
“可我那女儿毕竟来在世间活了三天,不懂事!上山的时候就老往你的身上爬,她以为我们还是在棺里,又不知轻重,终于得罪了你,被你把她给捆在了院外。后来你师父外出,我本来下跪相求,但他却不理会我……”
我听得很是惭愧,原来此事还真跟我们有那因果相缠,这也无怪人家找上门来了!要早知如此,我之前就不该去捆那婴儿鬼,也免生了后面的事。
不过现在我基本可以肯定,那个给我们钱的什么一阳道长还真是个恶道,婴儿鬼幻化的鬼头蚂蚱,肯定就是他来给弄死的。因为他的动机太明显:要是让婴儿变成小鬼把我师徒俩害了,他可以出气;如果我们把这对母女给收了,他也省了一番事!
听那小鬼头的嘶吼声越来越近,我起身看着那女鬼说道:“我已经明白事情的经过了,现在我问你,你们母女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想害别人,我就想让那狼心狗肺的尹昆一命抵一命,为我的女儿陪葬!”女鬼咬牙切齿地回答的时候,身上忽地又冒出一阵阵黑气,但黑气冒出来后,墙上我贴的符纸、门窗上挂着的法器、甚至连神堂上挂着的法像,全部都发出道道金光,瞬间便将其化解。
我知道女鬼不是故意的,只是提起尹昆时心中怨气大增后的正常反应,便瞪了她一眼后警告道:“报仇什么的那是你自己的事,但在我们这望月居里,你最好不要造次,否则所有后果自负。”
女鬼也知道自己失态了,加上婴儿的嘶吼声已经到了院内,吓得再也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我往门口看去,果然见一个小小的孩童从院门那慢慢进来挤进来。
婴儿鬼真的变成小鬼了,还是个很不简单的小鬼,从那鬼影是个紫色的就可看得出来!
见到它后我心里却轻松了许多,主要是它进来的动作,既不是爬也不是走,更不是飞,而是“滚”着进来的,那动作就跟初生婴儿一样,纯粹是在乱扭动身体。
看来一阳那个恶道并不是专业的养鬼人!有了以前那次遇见小鬼的经历,我入门九宫门后,特意对小鬼这种特殊的存在作过了解,知道小鬼一旦成形,养鬼人需在第一时间与其通灵,用术法将自己变成它们的唯一主人。
而就是这个过程,养鬼人便会教这些还没做人经验的魂魄,教它们如何行走、飞行和对人攻击等。
因此小鬼的魂魄是越大越难养,因为人出生后,成长过程中天门渐关、有了做人的智力和意识后,也就会有自己的主见意识。很多人认为小鬼生前活的时间越短,养成后威力便越大,这种说法在抛开怨气的强弱后其实是不对的,正确来说是因为大的小鬼不会完全接受养鬼人的传授!
但越小的小鬼越难对付倒是真的,特别是专业养鬼人养出来的那种害人鬼,它们赴汤蹈火也只会按养鬼人的吩咐去做事。
眼前来的这个小鬼连走路都还不会,看样子要么是还未与养鬼人通灵,要么就是养鬼人实在太业余。
但就算如此,我也不敢大意,有意识的小鬼还知道个轻重缓急,有时懂得知难而退!但这种没意识的小鬼头,我真不知道它会做出什么事来。
还真就是这样,那小鬼笨拙地进了院门后,直接就一个弹跳、倒立着便直接从大门那冲过来,挂在房门上的是戚先生的灭神棍,小鬼弹来时那短棍闪出一道金光,直接就将其给刺了翻滚着跌回院心。
但那小鬼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吃了一次亏也不长记性,长嘶一声后也不朝其它地方攻击,竟又向大门弹跳而来……
一次又一次地被弹回后,小鬼头的身影虚了许多,嘶哭得虽一声比一声的凄烈,但声音却逐渐小了。
女鬼也看出那就是她的女儿,想出言求我放过,自己却也惧怕,就只跪在那角落里低声抽泣道:“我的儿……我的儿呀……”
待得见小鬼身影已经虚了差不多的时候,我慢慢走出房门,待它再一次弹上前来时,一道迷鬼符往它身影上按去,将他紧紧地贴在了屋檐下。
那小鬼头刚才受了法器释放出的正气打击,从其身影来看的话,它的鬼力至少已经消失了十之六七,但我接触到它的时候仍旧是心里一抖,虽然将其给控制住了,我自己也被震得不轻。
这要是没有事先的准备,或者它已经被人通灵,那我估计只得等它被彻底被灭后才敢出门了!
转身交灭神棍摘下来装在身上后,我对女鬼说道:“出去感化一下它,如果它还能回过一丝天地敬畏之心,或者能意识得到一丝轮回之念的话,那我就送你们一道引路符,不伤阴德地去做你们该做的事。”
女鬼死后回魂,一心便只是为了她这女儿,此时听我这样说,也顾不得害怕了,奔出门外便俯身下去亲吻小鬼头,喃喃地哄道:“宝贝,宝贝!我是妈妈呀!别怕,妈妈带你去报仇好不好……”
我听着很是心寒,但那小鬼头却彻底失了理智,先是只顾看着我吼叫,那双血红的眼睛发出冷冷的光。见挣脱不了后,又一口咬向了那个女鬼……
“无上太乙救苦天尊!”
一声道号在院门外宣了传来,我见正是傍晚送葬的那个道人,心头猛地便是一惊。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与恶道斗智,跟小鬼斗力
对付人和对付鬼物可不一样,在心头惦量了一下后,我觉得就算拼拳脚应该也不会怕那个半百老头!这才摸出灭魂棍,走下院子挡在两鬼前面,这才开口喝道:“这位道友,不请自来是为哪般?”
“我看你用的符纸和手法,不像是正宗的茅山道士呀?”那道士走进院门,面带微笑地问我。
我巴不得和他多拖延一下时间,好让女鬼早点将小鬼头唤得一丝理智,不要让这恶道有机会通灵。所以便也微笑着反问:“何以见得?”
“茅山道士最是假惺惺,入门便先讲礼道!如果你是茅山传人,见了我后定然会是惺惺作态地一番礼节,绝不会如此直白!”那道士虽然回了我的话,但眼光从我身上移到那两个鬼物身上后,脸上笑容渐消,转而一脸严肃。
我见他如此,心头也是一凛,继续沉着脸警惕地问:“如果我就是茅山传人,那又如何?”
“那她俩的事我不会再管,所有因果各自背负。”那道人也冷着脸回话。
我是巴不得有他这话,只要他不处心积虑地来害我,那我便可好好地让鬼母女完成夙愿顺利进入地府了!
露出一丝笑容后,我下了逐客令:“那就赶紧走呀!我们这地方穷山恶水,可没什么什么好招待的,恕不远送!”
那道人脸上怒气一闪,转头过来看着我,不咸不淡地说了句:“看来我那几百块钱,出得还真的很值呀!不过我觉得你始终不像是茅山来的,那就多赠送你一句话:如果她们母女就此魂飞魄散,你的因果可就大了,送她们回来的阴差也绝不会饶你!”
说完后他还真就转身走了。
我没想到就这样唬走了那个恶道!但细想也不觉奇怪,他看起来也是有些道行的人,能看出我不好对付嘛很正常……
有点小得意地转过身来时,我却惊得合不扰嘴!
刚才我只顾防着那个道人,没关注身后的情况,此时一看,只见那女鬼的脸被小鬼头咬得溃烂,但女鬼却只是一边流着血泪一边咬牙忍受着。
反观那小鬼,咬食了自己母亲后,身影竟变得又浓了好多。它没被人通过灵,没有养鬼人来控制,但那种攻击性却是成了小鬼头后便随之而生的的,包括这食鬼壮鬼的本事。
看清情况后,我赶紧冲上去一把将女鬼推开。要是再这样下去,她迟早被自己女儿全部给吞食得影都不剩。
但此举也激怒了小鬼头,用力一挣后居然挣脱了我的迷鬼符,身影一个弹跳便吼叫着朝我扑来……
无奈之下,我举起了灭神棍大叫:“敕”
那一棍击下,我相信定然能将它打得魂飞魄散,倒不是说我法力恢复到了那个地步,而是戚先生的灭神棍威力太大,挂着不动就差点灭了它,这用法力加敕后,自然更是了得!
但没想到女鬼护女心切,竟不顾自己已经快成残魂了,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就向我撞来,把我给直接撞了跌坐在地。
还好撞完我后她又一把将小鬼头抱住,大声叫道:“宝贝,道长是好人!他是为了我们好,你别伤害他……”
小鬼头连她都咬了,又怎么会听她的话呢?不等她说完便一把抓在她本来就已经面目全非的脸上,跟着更是一嘴咬向她的胸口……
我不知道鬼被鬼咬是什么感觉,但想来应该和人咬人差不多吧!可小鬼头此时的鬼力远非女鬼可比,那种伤害可想而知。
不过女鬼也真的是很能忍,不自禁地叫了一声后,痛苦地安抚小鬼头:“宝贝……你是饿了吧?那妈妈给你……吃奶,你要乖乖听话……”
说着她还就掀起白裙,露出一只**向小鬼头的脸上蹭去……
有人说母爱是世间最珍贵的爱!其实何止人间,于鬼物不也一样?
那一幕令我也为之动容,唯有一句“无上太乙度厄天尊!福生无量!”
足以感动神佛的母爱,外加我的祈福加敕,小鬼头终于回过一丝理智,愣了一下后竟真的含住母亲的**,似在大口大口地吸食。
回过神来后,我吩咐女鬼:“快趁这个机会,把你的思维灌输给她!记住,多传善念,还有教会她各种技能!”
“道……道长,我感觉自己……很……很虚弱!”女鬼却有些无能为力地回答我。
见窗口法器和那面墙壁都在隐隐发着金光,我以为是那些符纸的法力对她有攻击,同时也有点怕她的魂魄先于小鬼头消散,便接着安排道:“那你先带她去找尹昆那个畜生,算完账就赶快回来,我送你们进到阴世就好了!”
女鬼估计也就等我这句话了,应了一声后抱着小鬼头便飞走了……
墙上金光散去,我长出一口气后,心里默默回忆心明大师教过我的《地藏菩萨经》和妙智和尚传我的《阴阳往生咒》,两道佛经都是用来超度亡魂的,我想等她们回来后,用佛经来给这对可怜的母女一个好的超度。
“唉!小小年纪就有一身法力固然难得,但这般的处事毛躁,迟早也是被人利用的主!”
没想到之前那道人并未远去,而是站在院门外注视着这一切,此时见女鬼飞走后,又忍不住在那对我指手画脚。
只要他不追去害那对母女,我也难得理会他!见他没走,便自己转身先进屋去,心想如果他要敢闯进来,我就去厨房提菜刀来跟他一较高下。
道人没闯进来,我关上房门后听见他自言自语了一句:“我把尹家那些臭钱给了人家,原是想甩开因果,没想到事情弄成这样!算了,我也不管了,大不了就在这窝一辈子,不再回茅山去!”
从门缝里见他说完后便真的走了,我这才彻底放下心来。不过那道人走的时候,在院门前弯腰,把之前婴儿鬼幻化的死鬼头蚂蚱和捆鬼绳给捡了带走,又令我有些许不安。
我怕他下山后,用那死了的鬼头蚂蚱去对女鬼母女不利,毕竟对于那养鬼术,我只是了解一些皮毛。所以便没再睡觉,而是又画了几道符纸,收拾了一些必备的东西后,便打着手电筒连夜下山。
我得去找到那尹昆家,看看那对母女的情况。当然,无论她们怎么对付尹昆,那都是因果使然报应不爽,我是不会出手阻拦的!我的任务,只是完成自己对她许下的承诺,好好地送这对母女进黄泉大道。
好久没走夜路,一个人行在山间时,总感觉有什么东西跟在身后,时不时还传来几句模糊的窃窃私语声。
我知道肯定是被山间野鬼盯上了,但也懒得去理会。鬼跟脚有时并非是有意的想来害人,只是它们发现活人气息后,趁夜间阴气旺盛条件允许,便好奇地想跟来感受或回味一下做人的滋味而已。遇上这类鬼物,别疑神疑鬼地回头是最好的选择!
当然也会有流落在世间的恶鬼,想趁机寻找替死的冤魂,以助自己早离阳世得进阴间。不过一路上都没遇上鬼哈气,说明跟着我的并无那一类恶鬼。
一直走到山脚时,我才摸出几张纸钱,靠路边焚化后冷冷地说了句:“别争别抢,一人一份平均分!拿了后都给我滚,再跟着你道爷,看我不把你们全部收了才怪!”
冷风袭来,瞬间卷走了纸钱灰烬。再回头看时,却哪里还有半点鬼影。
但快要进入大路的岔口时,却有两个十来岁的鬼物站在路口,背对着我把小路给挡了个严严实实。
死鬼占道,还占了不留给活人一点去路,这样的鬼挡道可不是什么吉兆呀!
第二百九十六章 又见连环命案
遇见鬼挡道,如果硬闯过去的话,普通人肯定就此撞鬼,身体要受损不说,运势也必定会就此急转直下。
但我不一样,我要硬闯的话还是做得到的,别说我是有备下山,就算没有任何准备我也做得到。
不过想着自己还有要事在身,我怕两个鬼物阴魂不散地缠着的话会节外生枝,再说这无端多出两个鬼物挡道,难说是那恶道故意为之。
所以我没硬闯,而是上前没好气地喝了一句:“滚开!”
两个鬼物没滚,而是幽幽地一齐问我:“大哥哥,你为什么要害死我们?”
我怔了一下,随即冷笑道:“胡说八道!我是修道之人,生平最忌背负因果,与你们又素不相识,怎么说我害死你们了?”
两个小孩没回答,而是缓缓地转过身来。
我一看就呆了,这两个孩童,不正是之前女鬼母女出殡时、送葬队伍里坐在滑竿上的那两个童男么?
这两个童男死了,那多少还真和我有点关系,但也绝对不能说是我害死了他们!所以呆愣过后,我仍旧冷笑:“生有因、死有果!死了就是死了,我们也就一面之缘,你俩却把生死算在我的头上,看来是连鬼也不想做了吧?”
稍大一些的小孩阴阴地回道:“如果不是因为你,一阳道长会把莫小梅家娘母俩放出来吗?她们如果连魂带尸一起埋了,我们兄弟俩也就用不着死了!你自己说,是不是你害死了我们?”
“呵呵!”我不怒反笑,手里缓缓地摸出两道符纸,这才不耐烦地回应道:“即使是这样,那害死你们的人也应该是那个一阳道长而不是我,你们不问青红皂白乱给我戴帽子,想来便是一阳道长安排的吧?”
没想到小一点的那个孩子嗤道:“一阳道长那个废物算什么东西?自己没多大点球本领,却要主要来管尹叔叔家的闲事,害死我和哥哥不说,还害得那些叔叔伯伯全都成了阴间不接、阳间不爱的野鬼。”
大一点的那个接过话头:“他也好过不到哪里,我们来找你,那些叔叔伯伯就去找他,反正要做鬼就一起做,大家都不吃亏!”
听说还有人因此事而死,这回我是真的惊到了,连忙追问:“小兄弟,你们刚才说什么?什么叔叔伯伯?难道送葬的人不只死了你们两个?”
见他俩只是冷笑而不回答,我使出了对付鬼物最管用的一招收买!
“小兄弟,如果你们告诉我是怎么回事,那我就想办法让你们活过来!”
跟鬼谈条件这个招数是我从九宫门李仁福李师叔那学来的,当初他用这招来收买九宫山的义军阴魂,后来我便用来在可汗坟收买阴差。想那些对象都是逆天的主,都被我们给收买成功了,何况这两个死了没多会的小阴魂呢!
果不其然,两个小孩听了后立马就眼放亮光,小点的那个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开口,大的那个却拉了他一把后,疑惑地问我:“你别骗我们了,你又不是阎王老爷,要谁生就生、说谁死谁就死!”
我知道他们年纪尚小,死后又未入得地府过,于阴阳之事肯定还很懵懂,便耐心地解释道:“阴间才不接收你们,那是因为你们阳寿未尽,也就是说阎王老爷并没要你们死。而且你们死了还未过夜,只要把真正害你们那人的术法破了,你们都是可以活回来的!”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这回那小的也学精了,质问着我。
我淡淡一笑回道:“因为我是华夏……也就是全中华唯一借命先生戚棋的传人,阳寿尽了的人我都可以给借来命继续活着,何况是你们这种阳寿未尽的。”
他们不知道借命先生的名头,但却对能活过来很是渴望,便都一齐点头,大点那个问我:“你能让我们藏起来不,那个道长很厉害,被他发现我们不听他的,没有来缠着你的话,他又会用红香头来烫我们了!”
“可恶!”我心头暗骂那一阳道长卑鄙,竟然用香头来烫阴魂逼其就范这样的恶劣手段!我就说两个孩童刚死没多会,咋就会出来害人了呢!
我见路边有一块鹅卵那么大小的火山石,捡起来后摸出一道收魂符贴上去,做了个手诀后念收魂诀将两个小孩鬼魂收到那石头上,握在手里一边问话一边往勐宋街上赶。
那一路我虽然心急,但却没有借力来赶时间,因为在收了两个小阴魂的时候,我感觉那荒郊野外忽然一道很猛烈的阴风闪过,还夹带了几滴寒雨。那星光满空的夜里出现这种异常,绝对是很不正常的,但我忙着收魂,所以就没看清有无鬼影。
两个小孩倒也识相,见我一出手就能收了他们,于是争先恐后地跟我说他们去给那个叫莫小梅的女鬼母女俩送葬的事。
“我爸爸以前是尹叔叔的驾驶员,前不久因为喝了酒把车开到田里去后,被政府给开除了。但昨晚尹叔叔却找上门来,说可以给他恢复工作,但是要我家兄弟俩去给莫阿姨送葬。”
“他也没瞒着我爸爸什么,直接说找我们兄弟俩去送葬的话,我们可能要大病一场。不过他说不影响什么,所有看病的钱由他出,连我妈妈以后看病的钱也由他来出,还当场就拿出一沓钱给我爸爸。”
“我爸爸本来是不同意的,说生病倒好说,但要是惹了鬼上身,那可就不是钱的问题了。但我们苦苦相求,主动愿意去,他才勉强同意了。因为我们全家都靠爸爸的工资生活,我妈身体又一直都不好,所以我爸爸被开除后家里已经买米都成问题了。”
“那些送葬的叔叔伯伯们大多是尹叔叔和他的手下去一个一个请来的,至于怎么请的就不知道了。也有主动送上门的,但他却不是每个人都要,必须要经过一阳道长看过后合格的才行。”
“我们从昨晚上起就被安排了守着莫小梅阿姨的寿材,一阳道长也是作了一晚上的法!但是到天亮后,叔叔伯伯们还能坚持得住,我们兄弟俩去睡着了。”
“后面的事我们也不知道,反正是我们醒了后就被一个穿白衣服和一个穿黑衣服的人给抓住了,跟我们一起被抓的还有五个叔叔伯伯。”
“那两个人凶得很,不断地用铁链子打我们,说我们浪费他们的时间。我们见叔叔伯伯们都不敢吭声,所以也不敢说什么。直到后来两人把我们放了后,有个叔叔伯伯才告诉我们,说我们已经死了。”
“我们不信,但是见自己的尸首就在莫阿姨的坟边躺着,我爸爸妈妈还在抱着我们哭,另外那些叔叔伯伯家的人也一样。他们有些人好像要去找尹叔叔算账,但是有派出所的人拿着枪在那里,又不敢怎么样了。”
“后来那个道长来了,他一来就用符纸把我们贴住,让我们七个死了的人谁都动不了,然后他又跟我们那些死者的家属说,我们死了是好事,都是给家人挡了灾,谁要是再闹事的话,他就不管了,那样的话我们这些人家的所有人都会死掉。”
“我爸妈他们一听就不敢言语了,加上尹叔叔又叫人直接送了一大箱钱来,说给死了人的几家平分,这样就更没人敢闹了。”
“那个道长很厉害,让派出所的人把现场的家属们全部都叫走了,说我们的尸体必须要等到明天太阳出来了才能收殓,否则会冲到家人。”
“结果等人一散,他却拿出拂尘来打我们,叫我们按他的吩咐分头去办事。我们一听说是要去勾魂害人,大家都不愿意,他就用香头来烫我们。”
“后来我们受不了,他就告诉我们,说像我们这种野鬼在世间,会被各种会术法的人追杀,还会被那些陈年野鬼欺负。”
“后来我们受不了他的折磨,加上真的有好多很凶的野鬼在旁边守着,看样子是要对我们不利,最主要的是,道长告诉我们,如果没有你和那个老头出现的话,我们本来是用不着死的,而我们要想得到安生,就必须找到替死鬼提前去阴间报道,所以我们就同意了……”
两个小孩人虽然小,但口齿伶俐思维清晰,你一言我一语几句就说清了整个过程。
他俩的话不亚于那女鬼之前讲的尹昆恶事,听了后差点把我给激怒得当场骂娘。
本来他们还没讲完的,但刚讲到这里,我感觉握着火山石的手一阵僵冷,接着就见两人魂魄的影子如电光般地闪了出去,消失在了路边的树林里。
第二百九十七章 镇上遇险
这收在火山石里的魂魄,如果不念放魂诀加敕的话,是不可能自己跑出来的。
我低头一看,贴在火山石上的那道收魂符像被水溶过一样,符居然全部溶在了符纸之上,看起来那黄符犹如在血水里浸泡过一样。
肯定是恶道搞的鬼,只有他事先在那两个小孩的魂魄上做了手脚,才可能出现我收不住那鬼魂的事。
这下我是再也淡定不下来了,大路上的夜晚也没车经过,便赶紧念那轻身诀借力,朝着镇上急奔而去。
那两个小孩本来和我扯不上多大关系,但这般枉死之事被我给遇上了,如果不管的话内心实在不安。更主要的是恶道事事都是有的放矢,除了保护尹昆那个恶棍外,似乎还有专门针对我的嫌疑。
而那莫小梅母女,我不管都已经管了,如果出什么意外,我是脱不了干系的!
因为临近年关,加之冬天气候寒冷,所以尽管已经不早了,但镇上却仍热闹非凡!特别是宵夜摊、美食街等地方,更是人头攒动。
今晚的事情看来还没传出来,所以我转了一圈也听不见有人议论,反而是我问起尹昆家在哪的时候,所有人的表现都很异常,要么是装没听见不搭理我、要么就是一脸警惕地连说不知。
没办法,我便换了一种询问方式,直接问镇政府在哪里。但人家听了我这外地口音,可能加上尹昆是镇长的缘故,还是同样的一问三不知!
直到我转到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后,才有一个老者过来,似是自言自语一般地低声说:“前面三岔路口,左转一直往前,两三百米处房子最高的地方就是政府;后方十字路口,直走两百米后右手边有一个巷道,进去大门最雄伟的那家姓尹……”
经过三年多的修炼,我的各项术法都已经有所小成,但之前借力赶来时,我却发现自己的术法只恢复了不到一半的水平。以这种状态直接去尹家的话,难说不是那恶道的对手!为了稳妥起见,我得先保证莫小梅母女的安全,不行就等戚先生回来再作打算。
所以我对着那佝偻的背影微微鞠了个躬后,便飞快地往镇政府跑去。
镇政府大门紧闭,门口的两只大石狮子各自拴了一大朵红布挽成的花,不懂的人看着是特别喜气,但我一看就知道出自行家之手,那是用来挡煞锁鬼的人间曼珠沙华,也就是人造的彼岸花。
为了驱邪避磨,人造阴物加以密法来化灾解难本无可厚非,但仔细一看,这人造的的彼岸花却不仅是用来挡煞锁鬼的,还带有吸阳之法。说得直白一点,那东西加在石狮身上后,不但让石狮有了挡煞的功能,还会慢慢吸收从此门出入的活人本元。
看来那恶道还真不是一般的人,幸亏在望月居的时候他没对我动手,否则以我现今的状态,铁定不是他的对手呀!
而尹昆也不简单呐,要不怎么会请得动恶道这样的高手呢?
那地方才出命案没两天,晚上倒也没人靠近,连个守大门的人也没有。
不过这倒方便了我,点了三柱清香一番念叨了插在门口路边后,我上前小心翼翼地上前,从怀里摸出一张红纸,撕下两小片来贴在左边闭着嘴的那只石狮双眼上,接着又摸出张黄纸,同样撕出两片来将其双眼粘了起来。
做完那一切后,我才再次回身,四顾了一下确实没人后,便掏出一道符纸,外加几叠黄钱和三柱黄香,开始踏罡步念口诀召唤莫小梅母女。
见识了那个恶道的一系列厉害手段后,我的心里面越来越虚!现在顾不得收拾尹昆了,只要能将那对母女的阴魂平安召来,回望月居去想办法化解其怨气,再顺利将她们送入阴世,那就算是我吉星高照了。
估计恶道也没料到我会先来镇政府这,也可能他对自己那人造彼岸花太过自信,反正我行法时还算顺利,符纸和纸钱烧完过后,一道阴风袭来,就见莫小梅抱着她女儿已经站在了我的身边。
见到她们后我又安心了一些,虽然莫小梅身上的鬼气息有些异常,她怀里的小鬼头怨气也比之前重了很多,但到少两鬼都还平安,而且那莫小梅之前被小鬼头咬过的地方全部都恢复了。
不及细想什么,更不及细问,我拿出之前收两个小孩的那块火山石,又是一道收魂符贴上去后,也不念收魂诀了,直接吩咐道:“快钻进去!”
莫小梅母女去报仇的时候肯定也是碰钉子了,二话不说就听话地将身影闪进了那块小小的石头里。
我见大功告成,就着那昏黄的路灯赶紧往回走……
之前我最担心的是过那条繁华的街道,一来是那人多阳气重,怕那小鬼头受不了诱惑后会逃出来,因为我怕母女俩再受束缚后增加怨气,所以之前没念收魂诀加敕,那样的话她们是可以自己飞出收魂符的;二来我也怕恶道或者他的同伙会混在那里,直接向我发难。
令我意外的是过了三岔路口来到之前那条街道后,灯光虽然依旧,可刚才还闹成一片的大街上居然忽然宁静了下来,别说那些吃宵夜逛夜市的,就连那些小摊小贩也消失无踪,所有的店铺也都关门大吉。
还好街道上有个警察,独自牵着只狼犬在巡逻。
也正是因为看见那个警察,所以我才没用德吉和尚曾教过的感应力。其实对环境的感应是任何人甚至动物天生的,只是强弱的问题!想要把环境辨识得清清楚楚、人鬼分明的话,那可是必须有点修为,并且很耗法力的。
可我没想到,走完那条街后,前面没有路,反而是只有一道紧锁着的大门。再回过头时,哪里还有什么街景,只有一幢高楼和两间二层小楼,此时的我竟然是在一个封闭的院子里了……
鬼打墙?
不,这是鬼引路!
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刚才我不是在往回走,而是有人打开了院门,我估计是溜达了一圈,根本都还没到那条街就折回来进了镇政府大楼了。
但好歹我也是经历过一些事的人,虽然修为未完全恢复,但想我九宫门的传人,岂会就此被吓倒?
我所担心的,并不是鬼物,而是那个从未谋面的镇长尹昆。从女鬼和两个小孩的口中,我感觉他在这个镇上完全就是个只手遮天的人,要是他叫人直接来害我那该怎么办?
走上前去推了推大门,好像已经从外面上锁了,那“哐”声在夜里听着有些刺耳。再回过身后,好像有人影在那幢大楼的阳台走道上晃动。
我见暂时没什么危险,便暗自存思,行那感应之术……
待那句“嗡嘛呢叭咪”默默念出后,我心里坦然了很多!我感应到了,这院子里就只有一个人在,并且除了一大一小俩女鬼外,再无其它鬼物在此。
看来是我多虑了,应该是之前我没发现,那恶道在镇政府大门前还布了什么**阵之类的阵法,把我给弄了走进院来了。
不过在我存思那一会,莫小梅这个女鬼却抱着她的女儿擅自也钻了出来,她们估计也是感觉到了情况的不对劲吧!
为了防止再生意外,我吩咐莫小梅快进到火山石里去。
她却将抱着的小鬼头往我怀里一塞,嘴里说道:“道长,我们之前着了那恶道的陷阱,出来后这孩儿不知为何怨气大增,我怕跟她时间呆太长了后控制不住自己,请您帮她先化解化解。”
我听她说得在理,便将小鬼头接了过来,同时低低地交待她:“现在你这孩儿只听你的了,一会万一要是有人跟我动手,恐怕她会控制不住出手,到时你可得千万要叫住她,免得再生罪孽!”
莫小梅点头应允,接着又问了一句:“我们到这里来的时候遇到两个小孩,就是给我们送葬的那两个童男,没想到他们也死了,这因果是不是也要记在我们头上?”
我安慰道:“没事的,他们还没死透,我能救得了他们的,当务之急是要保住你们母女安全!如果……唉哟……”
话还没说完,我忽然感觉灵魂一痛,那小鬼头居然不识好歹,一口咬在了我的脖颈上。
我连忙掏符念咒,想将其先弄开了安抚,但身边的女鬼莫小梅竟然也在那一刻鬼气大盛,伸手一把就将我的灵魂从身体里给抓了出来。
第二百九十八章 上鬼当
还好我已经掏到了符纸,口诀也念了一些,虽没加敕,但好歹已经有了一些法力,所以灵魂被莫小梅给抓出来的时候反弹了她一下,将她的鬼影给直接弹了出去。
抬头看去时,我心里暗自怒骂!原来那女鬼根本就不是莫小梅,而是另一个短头发、也是浑身怨气冲天的家伙。我就说之前她们到来的时候怎么那鬼气息有点不对劲呢!
看来这女鬼本身不简单,而且铁定是被恶道用了什么特殊的术法,否则咋可能连我的天生阴阳眼也被骗了?
小鬼头本来就是咬我灵魂的,我被抓离身体后他仍旧咬着我魂魄的脖颈不放。虽然看它倒还是莫小梅的那死鬼婴儿,但我仍旧没客气,一个戮鬼手诀直接戳到它的头上。
它尝到了苦头,终于一声长长的嘶吼过后飞回到那个女鬼身上去。
我算明白了,莫小梅可能是因为灵魂过于虚弱,就算把母乳搬出来,终究也未能完全控制住自己的宝贝女儿小鬼头,反而是眼前这个假莫小梅给抢先了一步,成为了小鬼头的主人了。这小鬼头之前如此听话,也算是迷惑我的原因之一。
话说人养小鬼的事我有所了解,但这鬼养小鬼嘛,之前我让莫小梅那么做的时候也是没把握的,所以现在自己也算是咎由自取吧!
情况危急,我是一点时间都没敢耽误,戳走小鬼头后便急忙踏罡步,想施那雷诀来速战速决。
这女鬼可恶不说,怨气那么重,都已经直逼小鬼头了,平白无故地来加害于我,那是必须要灭的;反而是那小鬼头灭不得,之前我已经沾上因果许过承诺,那就无论如何也得让她完成心愿进入阴世,即使最后免不了魂飞魄散也只能由地府来动手。
因为可汗坟的事修为受损后,我一直都没敢再修炼《道德法经》,因为戚先生不让我灵魂出窍。
还好三个多月来的第一次出窍,我并未感觉到什么异常,那术法施展也来也和以往一样得心应手。
让我好笑的是那个女鬼和小鬼头,放开我了之后居然看不见我这道魂了,女鬼是一脸不可思议地左右察看,小鬼头则化为一道黑气四处飞舞寻找。
引雷术的步罡就差最后两步了,大楼二楼忽然一张黄色的大网飞了下来,将我罩了个严严实实,令我不得不中断那罡步。
那网其实也是道虚网,我见去真正飞来的其实是一道没见过的银符。
估计是网的形状让女鬼和小鬼头看出了端倪,愣了一下后,她们一齐向我飞了扑过来。
即使不能引雷,即使魂体被困,但我现在也不怕她们了,就只故伎重演,双手各捏了一道戮鬼手诀摆着,就等她们飞身自己撞上前来。
“住手!”一个声音从大楼的走道上传来。
声音听着很是陌生,应该是我第一次听见,但我还是知道是那恶道,因为就是他那外省的口音。
我早就不敢看轻此人,之前他对我们是绝对有所保留的,要不我现在也不会身体倒在地上、魂魄受困网中了,更何况就凭他这一声吼,却似有什么力量强行拉住了两只鬼物一般!女鬼住手可以理解为反应快,那小鬼头可是一旦攻击起来就不管不顾的,竟然都被那声吼给震住了。
如此高手,能看得见我这道魂也太正常了。
从大楼里慢慢走下来的恶道,此时却未着道袍,下身一条黑色休闲裤、上身一件黑色带着帽子的羽绒服,帽子罩住了大半个头,脸上还戴着个大黑面罩,乍一看还以为是地狱来的使者呢!
他用来困住我魂魄的,确实是纯粹的道家手法,而且我感觉出来了,跟云峰道长的术法很像,看来绝对是同出一脉的。难怪之前见了我们用茅山的引路符时,他会当场拂袖而去。
“看不出小小年纪竟有如此修为,不但修身还修了魂!想我当年开始修魂,那也是入道三十年后的事了。”恶道走下来的,先“夸赞”了我一句,接着走到我身体边嗅了一嗅,又有点蔑视般地说:“原来还真是个天生道体,我就说呢,就算再有慧根,从娘胎里开始修道也不至于嘛!”
但说完了转过身后,他却仰天长笑道:“我到这边远的蛮夷之地一呆就是十年,看来皇天不负我,太上老君还是眷顾我的呀,哈哈哈哈!”
这下我才恍然大悟,此人既然早有安排,那想必是提前窥破了一些天机,算得我会在此出现吧!他呀,根本就是冲我这道体来的呀!
如此看来,那莫小梅母女的事也并非偶然了?
只可惜,我对人心的揣摩实在太肤浅了,我们来望月居三个多月,戚先生也不让我下山,说起缘由他总说是为了我的道体安全,之前我还一直抱怨他找借口,现在才知道我这幅身体还真就是个祸根。
笑完过后,恶道转头对那个短发女鬼说道:“沙秋,只要你再上这个人的身一次,从楼上跳下来,那你的功德就圆满了!我便也兑现承诺,让你平安进入阴府并不受任何刑法,而且保准让你投胎后下辈子大富大贵。”
我知道这恶道完全就是胡说八道,且不说阴世乃黑白分明之世,纵然他也能买通阴差镇住鬼吏,但他能降得了牛头马面、黑白无常吗?更别说崔判官和十殿阎王!而且就算他是天上太白金星神君下凡,那地府可还坐着位地藏菩萨呢。
然而那叫什么沙秋的女鬼对他的谎言却是深信不疑,点了点头后慢慢朝我的身体走去。只是站在我身体旁边后才有些怯意地说道:“道长,我已经跳了两次的楼,拉着莫小梅跳的时候虽然明知不是我自己,但还是又一体回味了横死的滋味。这一次,我可不可以不上这个男人的身,直接把他拖上楼去扔下来呀?”
恶道冷笑一声回道:“他是天生道体之身,你要有本事将他拖动,那也不用来求我了!”
女鬼犹豫了好半天,这才鼓足勇气闪进我的身体……
她刚上了我的身去,却又猛地被弹了出来,还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尖叫。
我心头大叫好险,这肯定是阎莫爱发飚了。那个近千年的女鬼也是三个多月没有踪影,这时冷不防地出现,沙秋这个女鬼又怎么能不吃亏?
但随后我便知事情不妙了,恶道连我的道魂都能控住,要收拾阎莫爱怕也不在话下,她此时暴露了后,那可是件非常危险的事。
那恶道见沙秋被弹出来,轻轻“咦”了一声,马上就是三道符纸甩出,嘴里大叫“急急如律令”。
阎莫爱可能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危险,将沙秋弹出我体外后,立时便控制着我的身体去掏灭魂棍。她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要用我的身体加她自己的修为,来跟恶道进行一场肉搏之战。
可惜恶道本领实在高强,竟没给她半点机会。那三道符纸甩出后一道贴在了我身体的眉心、两道贴在我左右前胸,立时便令我的身体动弹不得。
我在一旁只能干着急,只希望阎莫爱好好在我身体里呆着不要出事。
但事与愿违,恶道都懒得理我,直接奔过去我身体那,随手一抓便将阎莫爱的身影给抓了出来,嘴里仰骂了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这还一体两魂了,居然还是个女的,难道是想做阴阳人不成!”
阎莫爱也不知怎么想的,被抓出来后立即释放浓浓的阴气,并拼尽全力地往恶道身上冲撞。
那拼命的架式还真让恶道有些忌惮,踏了两步罡步避开冲撞后,随手便将阎莫爱甩开。
不过阎莫爱忽略了一件事,沙秋女鬼虽被她给弹了跌得不轻,但旁边还有个小鬼头一直候着呀!
所以她被甩开后还没站稳,身影忽然就被小鬼头给牢牢抓住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两个茅山道士
阎莫爱虽是近千年的鬼物,但面对怨气冲天的小鬼头时也很忌惮,一边尽力地甩了躲避小鬼的撕咬,一边往我的身体靠近想钻回去。
那恶道却将我之前收魂用的火山石拾了起来,将就我那贴在石头上的那道收魂符,几句口诀一念便将其收了进去,接着还咬破食指在收魂符上加了一个“”字。
我看得那个心痛呀!阎莫爱三个多月没和我有半点交流,更别提见面了,虽然我知她时时在我身,但三年多的相处,她何止在我身,早就已经深存我心了!谁知造化如此弄人,此时她出现,却会遭此大劫!
“莫爱姐姐!”
那一声嘶吼不足以表达我的悲愤。那恶道使的可是血封术呐,就算我能逃脱,如不得这血封本人施术放出,我就算请来大罗金仙可也是无法解封的。
叫完过后,我当场就跪下了,大声哀求道:“一阳道长,先前晚辈无知,得罪了您,望您念在同为老君门人的情分上,放了那个女鬼。您想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就算您要我的道体,要我魂飞魄散也在所不辞。”
恶道却将火山石往怀里一揣,一道眼光冷冷地向我看来,声音却似冰块一般地回道:“你的这请求很好,条件很诱人,本来我是要同意的。可你一开口就错了!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提一阳二字,因为我对道祖下过重誓,谁提那二字,我便要与之反道而行。”
我愣住了,没想到自己以命相求,却求之不得。
不过我还是不死心,愣过后便使出自己觉得最有用的一招诱惑!所以接着开口:“前辈,晚辈知道昆仑天梯的下落,还知道该如何进天梯一步登天的密法,如果您同意晚辈请求,我愿以此相告。”
修道之人忌打诳语,但我却是没有骗他,如果他放了阎莫爱,那我真会如实相告,只不过也会告诉他天梯已毁、面具不复的事实。我可没保证他能一步登天!
那个诱惑确实大,修道之人,哪一个不想得道成仙,只不过有人修人间大道、也有人修个人仙道而已,想求我道体而且愿为此害人的道士,想必便是为了成仙的呀。
恶道看起来确实心动,不过想了想后却仍旧摇头,有点遗憾地说道:“昆仑也是道祖庇护之地,我那重誓仍是报应不减,所以就算了吧!”
我不甘地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能提一阳二字?这是为什么?”
“因为他对我一阳道人恨之入骨!因为他怕我王瑜这个茅山叛徒会跟他抢那太清门掌教之位。”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大门外响起,口音和这恶道一模一样,声音却是我之前听见过的恶道声音。
我这回愣住后说不出话了!这又唱的是哪出?莫非此恶道非彼恶道?
那话音落下后,镇政府大院的大门慢慢天启,之前我见过的那个道长从门外缓缓走进来后,大门又自动关上。
那一瞬间我立即就反应过来,而反应过来后我肠子都悔青了!原来一开始我就先入为主地给弄错了!我们遇见的送葬的道长、让莫小梅去求我们的道长、以及后来闯入望月居的道长,是此时进来的那位;想必一直藏在暗处害人的,却是此时与我为敌的这个不敢见人的家伙。
我还真就猜了个**不离十。进来之后,那穿着道袍、名叫王瑜的道长先对着我行了个道礼,平静地说了句:“既然你不是茅山道士,之前我在你们家门口说的话可就作不得数,我不知你是九宫门的借命先生传人,倒显得对戚先生不恭了!”
接着他又转头对那个真正的恶道说:“谭师兄,我王瑜当日被师父逐出师门一事,茅山各宗各派都是知晓的,又怎么会去抢太清门的掌教之位呢?师父他老人家临终时给我加敕,改号一阳道人,那是因为他知我当年必有冤情,否则不会二十年济世赢得那些身外虚名。”
“何况就算师父原谅了我,要重收我为太清门之徒,可我也是在当年立下过重誓之人,并未答应,再说论修为本领,我始终都难及于你,你何必要如此多心呢?”
“我得知上清门一智道长失踪多年、不知云游何处而不理宗派事务时,也就只找永宁师侄核实了个真伪,并无插手门内之事。而且不但太清门,就算茅山其它宗派,我也几乎都是敬而远之的,为何你还是如此多疑?”
“见你在这为了一己之欲残害生灵,我尾随而来接手这人伦惨事,那也是在为你洗罪,不是插手你的好事呀!为何你还要一错再错?”
“你既然那么恨一阳,那我就当你面再对三清立誓,自愿放弃我上清字辈,把师父予的这个道号永远舍弃,这样你总放心了吧?”
面对王瑜的连番陈述追问,黑衣恶道只是不答,直到其问完过后,他才一个摆头示意,那早就蠢蠢欲动的小鬼头猛地一声嘶吼便朝王瑜飞去。
被阎莫爱弹出去的女鬼沙秋同时叫了一声,也跟着向他飞了过去。
王瑜不敢怠慢,两道符纸摸出来分别贴向两鬼。
可那个恶道似乎早料到他会这样,手一挥便是一块木牌跟着打来,嘴里还叫道:“叛徒,受死吧!”
王瑜的符纸还没贴到两鬼,便赶紧忙着躲避木牌,这给了两鬼可乘之机,一左一右地各自抓了他的身体一下。
“唔”地轻叱了一声,王瑜也不用符纸了,将道袍里一面挂在脖子上的八卦镜取出来,对着那两个鬼物一闪。
两只鬼物都不是善茬,却被那八卦镜一照后立即后撤,缩去大楼下面好像不敢出来了。
恶道冷哼了一声,也从外衣里掏出一把拂尘来,这才开口说道:“很好,师父把太清的镇门之宝都传给了你,还说没有那狼子野心,连鬼都不信。今天,我们就作个了断,太清门以后是由你姓王的执掌,还是由我谭一智继续,那都手下见真章吧!”
王瑜表情凝重,只顾摇头道:“谭师兄,就算我永世不再是太清门人了,但我俩毕竟朝夕在一起生活了近二十年,又没啥深仇大恨,却为什么还是要拼个你死我活?”
谭一智那个恶道应该也不敢轻视王瑜,拂尘一挥应了句:“你想要插手此间事也行,现在就跪在我面前,引雷自废一身道术,那我便立即放了这个家伙,也不在此对他的道体动手。”
王瑜苦笑着说:“我没做错过什么,天谴也不至于废我道术!师兄如此相逼,我也没有办法。但我想提醒你,借命先生戚棋名满天下,九宫门也不是好惹的主,万望你对这戚棋唯一的传人别下死手,否则别说你自身麻烦,太清门恐也要受灭顶之灾。”
谭一智冷笑:“你什么时候又识得九宫门的借命先生戚棋了?如此壮其势,难不成是指望命丧我手后,人家来给你借命复活吗?”
“我哪里会识得戚先生?今日虽有一面之缘,却是有眼不识泰山,不但没有认出来,还得罪了人家,以至这小道友卷入你的旋涡。否则我又何必再来管这般闲事?”王瑜看着我,有些惭愧地回答。
那边谭一智却大声说:“那就对了,我说我的老朋友戚先生为什么跟你扯上关系?原来只是你一厢情愿呀!废话少说,今日之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还是术法上分高下吧!”
说着他将大面罩往下一拉,挥着拂尘便开始踏动罡步。
王瑜见毫无回旋的余地,只得比了个手诀,也一步步地踏动起来……
我不及看他们踏的是什么步伐、施的是什么术法,自那谭一智取下面罩后,便快速地念动《道德法经》所有的内容,心诀也是一句不漏地跟上。心里只有一个信念:死我也要挣脱束缚,先把谭一智这家伙收拾了。
因为他取下面罩的时候我才发现,此人正是之前上望月居去请我师父戚先生的景颇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