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缘分天定
红线在无数人眼中越来越短,男男女女紧紧牵住自己的线,生怕放错了或者弄混了,为自己牵来一段孽缘。
一对对男女逐渐走进,有人欢喜有人愁,看到自己另一半符合自己心意的人早已咧嘴笑红了脸,也有人看到线头对面的人紧紧蹙起了眉。
寒心迟迟没行动,就怕自己真的和哪个女子扯了同一根红线,又是一件麻烦事。
寒心回头,却不见司徒烈的身影,四处寻找,却依旧没看到,只以为司徒烈生气了,自己走了。顿时有些伤神。
那公孙小姐站在不远处,却目光灼灼地看着寒心,眼中一抹势在必得的坚定。寒心看到公孙兰英的目光,嘀咕一句:“果然是一家人,和那凌珑看着司徒烈的眼神都是一样的。”
红线在一根根消失,人也在逐渐较少,寒心眉间蹙得更厉害了。
眼看拿走红线的人越来越多,公孙兰英却依旧站在不远处,手中拿着的红线没动静。寒心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自己难不成真的和她牵住了同一根。
瞧着寒心直直没移动步伐,那公孙兰英却缓缓朝着寒心走了过来,眼底的笑意越来越浓。
寒心脑袋转的飞快,心底竟然有隐隐的担忧,难不成自己的缘分是个女的?自己长时间以男儿身份生活,莫非连月老都忘记了自己是个女子了?
眼看公孙兰英越走越近,却猛然间停住了脚,脸上漫上了些许恼意。
寒心望去才知道,原来是几根交叉的红线绕在了一起,还打起了结。心底顿时闪过几分窃喜。
那公孙兰英急忙吩咐侍女将红线的结打开。几个侍女上前左右忙活,寒心却瞄准时机打算溜走。不料,才转身,却看到有好几个公孙家的侍卫立在身后。看着就是怕寒心偷偷逃走,一双双眼睛都快黏在寒心身上了。
寒心正欲出手,却听到红线的结打开了,那公孙兰英顿时一喜,朝着寒心疾步走了过来,却在一步之遥,被另一根红线挡住了去路。
顺着红线的一头望去,只见司徒烈目光温暖地站在不远处,一身风华,睥睨天下,红线稳稳牵在他白皙的五指中,格外好看。而线的另一头却还紧紧攥在寒心手中。
公孙兰英有些难以置信,朝着自己手中红线的另一头望去,只见一位长相平庸,身材魁梧的男子牵住红线,似是没想到自己竟然牵住了公孙小姐,一阵大喜。
再看到不少人投向自己羡慕的目光,和如潮水涌来的恭贺,笑得一阵颤抖,圆圆的肚子还随即晃了晃。
公孙兰英看到那男子的样子,眼中一阵嫌恶,一把甩掉了自己手中的红线,离开了月老殿。那男子欲追上去,却被公孙家的侍卫挡住了去路。
看戏的人都有些愤愤不平,小声嘀咕公孙小姐嫌贫爱富,不守承诺,抛绣球时看到接住绣球的是个翩翩公子就一脸羞涩与欢笑,如今牵红线牵了其他人,却这般冷漠。
指责声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大,终于引得公孙小姐驻足,一脸恼意,正欲说些什么,却被突然策马而来的一中年男子呵斥地闭了嘴。
“兰儿,在外抛头露面成何体统。还不快快回去,你的婚事要由陛下赐婚,岂能这般儿戏。”
公孙兰英回头不甘心地看了寒心一眼,屈身回道:“是,父亲。”话音落,便由侍女搀扶着上了马车,驱车的马夫用力一甩鞭子,马车便匆匆离去了。
原来还在低声斥责的百姓听到公孙啸的话,只得闭上了嘴巴。谁都不敢随意置喙皇上的旨意,再不敢多言。
公孙啸闪身下马,朝着那牵住红线的肥胖男子一鞠躬,“小女顽皮,是老夫管教不严,替她给公子陪个不是。这小小意思,只当是赔礼了。望公子不要介意刚才的事,就当玩笑吧!”话音才落,一旁的家丁便端上了两锭银两,该有百两。
那男子虽然有些不甘心,却还是收下了银子,讪讪离去。
眼看人群也逐渐散去,公孙啸却侧眼一看,朝着司徒烈走来,“参见烈王爷。”说着,急忙跪下行礼。
司徒烈压根没看跪在地上的公孙啸,而是缓缓收起红线,一步步走向寒心。待红线收完,自己也刚好站在了寒心面前,目光灼灼看着寒心,低声道:“这才叫天定的缘分。”
寒心感受到司徒烈眼中的浓情蜜意,脸蹭的一下红了,就像天边的云霞,煞是好看。
“阿心先回去吧,本王还有点事要处理。”
听到司徒烈的话,寒心急忙转身,逃窜一般,狼狈逃去。
“平身吧!”司徒烈转身,浑身的气质大变,再没了原来的柔和和惬意,从骨子里透出的都是冰冷与疏离。
“公孙大人当真是好计谋,竟然算到了本王身上,难不成东晋的待客之道就是这般。那本王当真要去问问凌皇。”
公孙啸本欲起身,在听到司徒烈的话后又再次跪了下去,“请烈王爷息怒,小女也是爱慕王爷多年,微臣这个做父亲的也是一片爱女之心啊!”
话语透着的都是一位老父亲的爱女情切。
司徒烈冷哼一声,“本王已有王妃,这个天下任何女子在本王眼中不及她分毫,以后公孙大人就断了这不该有的心思,否则别怪本王不近人情。”
话音才落,只见遗风已经带着属下等在了一边,一匹汗血宝马早候在一侧。
司徒烈利落上马,扑腾而去,贴身侍卫急忙跟上,一众背影缓缓消失在路的尽头。
公孙府内,公孙啸一巴掌狠狠扇在了公孙兰若的脸上,“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为父惊心策划好的一切全被你搅黄了。”
公孙兰英从地上爬起来,跪在公孙啸脚边,颤抖地说道:“女儿不敢了,女儿是朝着那个方向将绣球扔过去,不知怎会被另一男子接住了。”
公孙啸,狠狠瞪了女儿一眼,“你要是将绣球扔给烈王爷,你如今就是烈王妃了。真是枉费为父一番心血,本以为这次能和烈王爷的关系更近一步,却被你搞砸。”说着,抬脚将公孙兰若狠狠踢向一边。
倒在一边的公孙兰英脸上早已肿起一大块,低声啜泣,“烈王爷不是已经有王妃了么,女儿就算嫁过去也顶多是个侧室。”
公孙啸却冷声道:“为父早就派人去探查过,烈王爷在玄武根本没成亲,哪来的王妃。他口中的王妃不过是搪塞别人的借口而已,烈王爷身份如此尊贵,欲嫁入王府的女子如过江之卿。就算成为侧室,也是荣耀。”
大大喘了口气,接着道:“在东晋,太后本就与你姑母有嫌隙,凌皇绝对不可能让我公孙家的女子嫁入皇室。可是要巩固我公孙家的地位,必不得找一个更坚硬的靠山。”
公孙兰英看到父亲如此坚定,不敢再说什么,只得低声掩面哭泣。
第一百五十章 呈信
清雀殿内,彩月小跑着进门,“回主子,那月贵妃今日以与皇上相识的纪念日为由,将皇上留在了月幽宫,今夜怕是不会来了。”
夏清溪放下手中抹了一半的胭脂,淡淡挥手,殿中的侍女急忙退出了内室。
“皇上不是早厌了那苏浅月吗?怎么她又得宠了?”
彩月俯身,低声道:“她看到皇上日日宿在清雀殿,早就坐不住了,今日这般,只怕是打算以回忆唤回皇上。要是月贵妃再得盛宠,只怕会对付主子,主子还是早做打算才好。”
夏清溪听到彩月的话,不自觉的点了点头,“是该打算了。”说着,眼睛时不时看向自己梳妆盒,踌躇半刻,吩咐道:“彩月你先出去。”
彩月看到夏清溪莫测的脸色,赶紧退出了内室。
夏清溪看到屋中的人都走光,伸手拉开了自己的梳妆盒,里面琳琅满目的珠串首饰人让人眼花缭乱。而她却倒出了里面所有的东西,朝着盒底,稍稍一用力推,只见光华的底部还有乾坤,木板下面竟然是一封书信。
夏清溪拿出书信,打开看了看,又小心翼翼地再次折起,放进了怀中。朝着门口走去。
彩月隔着门缝看到夏清溪的动作,不自觉冷笑一声。便退往一边。才站定,门便被吱呀一声推开了。
夏清溪疾步走出,“去告诉皇上,就说本宫有事关社稷的急事要禀报,请皇移步清雀殿。”
彩月听到夏清溪的命令,急忙往月幽宫的方向跑去。
半个时辰之后,凌炎一脸恼意地来到了清雀殿,对于夏清溪打扰了自己的兴致颇为不满,“清溪着急找朕来,到底有何事?”
夏清溪看到凌炎对自己的态度,眼底有些难过,却还是开口道:“此事重大,还请皇上屏退左右。”
凌炎有些不耐烦,却还是摆摆手,让贴身的太监侍卫都退了出去,“说吧,到底什么事?”
夏清溪从怀中缓缓掏出那封信,“回禀皇上,臣妾无意中得到这封信,不知是真是假,还请皇上过目。”
凌炎接过信,打开看了看,脸色越来越难看,捏信的手指越攥越紧,指关节劈啪作响,最后猛一下将信拍在了一边的桌子上,惊得一边的茶水晃出了茶盏,滴落在桌子上。
“皇上息怒,兴许这封信是有人故意作假的,目的就是挑拨皇上和萧将军的关系啊!”夏清溪急忙劝说着凌炎,面上一派难以置信。
凌炎却摆摆手,“这笔记乃舅舅的亲笔信,笔迹一模一样甚至连平时不易察觉的笔画偏移弧度都是一样,旁人怎会模仿得出。”
“这封信你是怎样来的?”凌炎顿时有些奇怪,这样的军机密信,怎会轻易落入一女子手中。
夏清溪看到凌炎的质疑,解释道:“臣妾虽为公主,可是才出生便有先生说臣妾幼年会与母妃相冲,所以从小,臣妾便被养在了圣天兵马司元帅夏齐将军的府中,夏将军将臣妾视为己出,在臣妾来东晋和亲时,夏将军因挂念臣妾,遂将此信交予臣妾,只希望臣妾能得皇上些许真心相待,平安一生。”
说着,顿时红了眼。惹得凌炎心中一阵怜惜。急忙伸手将夏清溪拥入怀中,爱怜一番。
月明星稀,寒心却迟迟睡不着。
闭上眼都把羊数了几万只,脑袋里徘徊不断的还是司徒烈那摄人的丹凤眼,有喜,有怒,有哀,有悲,各种情绪,反反复复,感觉已经深深印在了心中。
寒心翻了几十个来回,最终败给了失眠,爬起来,披上外衣,打开了窗子。
一道冷风拂来,清醒了不少,脑袋也没有原来的混沌了。
抬眼望去,满天星辰,格外漂亮。寒心伸手撑住自己的小脸,只见那白皙纤细的胳膊上,五彩凤镯还是那么显眼,彩色的凤凰栩栩如生,就像是马上要腾飞于九天的雄傲姿态。
抬手开始数天上的星星,一颗、两颗、三颗
以为数着数着能睡着,可是天上的星星实在是太多了,寒心数着数着便没了精神,索性抽出长剑,飞身而下,立在了凤仙楼后面的小院中。
月下孤影,挥剑而起。
一套流利的剑法舞得出神入化,一招一式极有力量。好久没有活动筋骨,寒心顿时来了精神,身姿灵活多变。将每一招都舞到极致。灵动飘逸的身姿就像踏月而来的仙子,让人想一探究竟。
只见皎洁的月光下,再次飞来一道身影,和寒心交缠在了一块。
“阿心当真是好兴致!”说着,司徒烈抬起手中的剑,便朝着寒心袭来,两道身影又原来的你追我赶,变成了激烈的打斗。
寒心有着不输于任何人的应变能力,记忆力更是超群,因此对上司徒烈虽说不得能取胜,但也不会输得太惨。
司徒烈的招式本就厉害,让寒心避无可避,最终被挑掉了剑,败下阵来。
看着寒心紧锁的眉头,司徒烈缓缓开口道:“今日本王便教你一招,否则老是被冥殿那个无脸怪欺负,也怪可怜的。”
寒心听到了“冥殿”两个字,又想起自己上次不敌冥夜,被重伤的场景,不禁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把。
“看好了。”司徒烈的声音传来,让寒心一下子集中了注意力,盯着那腾跃的身姿。只见司徒烈手中的剑就像长了眼睛一般,静若伏虎,动如飞龙,急如闪电。剑身飞过,徐徐微风,卷起的落叶,如同环绕飞舞的巨龙,带着气势与潇洒。
寒心的眼睛紧紧锁定月光下潇洒的身影,真是大开眼界。
随着司徒烈一挥手将剑送进了剑鞘,这闻所未闻的招式终于结束了。
“看清楚了吗?”司徒烈朝着寒心所在的方向问道。
寒心慢慢点了点头,“应该是看清了。”
说着,自己抄起长剑,凭着头脑中的记忆力,一遍一遍去练习。
越来越熟练,才知道,这剑法的杀伤力是真的大。
第一百五十一章 诚邀
寒心将司徒烈刚才的一招一式都记在了脑子里,身法也由原来的生疏变得越来越娴熟。
司徒烈就在一边安静地看着,适时给出最中肯的指导,时不时还陪自己练几招,让自己进步得更快。
两个时辰之后,寒心停下来,才发觉自己早出了一身薄汗,鬓边和脖颈都被滴落的汗水打湿了,自己竟然都没发觉,只能说刚才实在太投入了。
司徒烈看向寒心,神秘一笑:“这才是开始。这套剑法的绝妙之处在于,你可以双手同时用剑,灵活多变的双剑,能让杀伤力加倍,相当于两个你同时跟别人过招,只要你熟练掌握,一般的高手都不会是你的对手。”
寒心听到司徒烈的话,眼中早已燃起了斗志,这双剑当真是第一次听说,却有着某种魔力让人想要去征服。
左手拿起另一把剑,寒心便听从司徒烈的指导开始练习。
可是才片刻,寒心便有些吃力,由于左手不习惯,挥剑的时候,还几次差点划伤自己。
骨子里的不服输再一次支使着自己,再接再厉。
一夜时光匆匆而过,破晓时分,寒心终于累得趴在了一边,由司徒烈将她扶回了房间。
后面的半个月,寒心都在重复地练剑中度过,时不时和司徒烈切磋,以求突破。
寒心武学天赋极高,再加上天资聪颖,短短半个月,便学会了双手使剑。
这日午后,陈渊来报,“公子,那衣服已经制作完毕。接下来该怎么办?”
寒心抬手将面前棋盒中的棋子一颗颗摆在了棋盘上,眼神晃动,“去,将本公子与宗大人合作的消息必将成功,因为夏清溪就是内应的消息,放在第一只信鸽上,放出去。”
陈渊一听,顿时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公子,这万万不可啊!”
寒心一脸狐疑,“为何?”
陈渊急忙说道:“还是属下亲自去一趟吧,要是鸽子被有心人捉到,那一切不就暴露了。”
寒心听完,却不怒反笑,“要的就是有心人听到。”
陈渊顿时明白过来,紧绷的眼角终于浮起了些许笑意,“是属下愚钝了。”
寒心却对陈渊相当满意,原来还觉得有些不放心,可如今看来,陈渊胆大心细,实在不错。
“一个时辰后,你再放另一只信鸽出去,告诉宗大人可以摆好棋子了。这一次,本公子一定要下一盘好棋。”寒心再次吩咐道,眼底闪过的波云诡谲异常危险。手中的一颗白棋稳稳放置在了恰当的位置上。
陈渊知道公子的本事,不再说什么,领命去做了。
陈渊刚走,司徒烈便进来了,今日换了一身素色华服,没了平日的高不可攀,反倒平添了几许平和。
看到司徒烈不请自来,寒心已经习以为常,“你来的正好,这个棋局,我破解了好久还是没解开,你来帮我看看。”
司徒烈移步到寒心对面坐下,看了一眼棋局,缓声道:“五天之后,便是凌炎生辰,前朝后宫同贺,本王希望你能陪本王去。”
寒心听到司徒烈的话,专注于棋局上的眼神终于移动到了司徒烈身上,半响之后开口道:“我不去。”
去了有什么意思,这种场合无非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然后喝酒,相互恭维,一堆假笑。
自古说“夜路走多了总能遇见鬼。”自己一直男扮女装,要是换回女装次数多了,难保不会被别人发现,如今大仇未报,岂能暴露身份。
看到寒心直接拒绝了自己的提议,司徒烈也不恼,拿起一子放在了棋盘上。
寒心原本混沌的眼神一下子开明了,看着棋盘上的棋局变化,两眼放光。
“要是本王破解了这个棋局,你就陪本王去,如何?”说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寒心,执在手中的棋子却迟迟不放下,急得寒心瞪了司徒烈好几眼。
最终只得点点头,“好。不过我也有个条件,就是你必须得在一炷香之间解开,否则答应你的条件便不作数了。”
司徒烈仿佛早已料到寒心会这么说,同意地点了点头。看着棋盘,微微蹙起了好看的眉毛。
寒心心中大喜,就算这司徒烈再厉害,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到,毕竟自己都研究这么久了,才一知半解,除非他是天才。
可是有些事情就是这么的出人意料。寒心一盏茶都还没喝下去,却见司徒烈手中的棋子就如同他常握的利剑一般,势如破竹,毁天灭地,将挡在面前的障碍统统杀个片甲不留。
在一炷香燃尽最后一点时,棋局大变,柳暗花明。
司徒烈目光潋滟地看着寒心,“记得那天好好打扮打扮,本王的王妃。”
寒心有一瞬间的呆愣,这司徒烈真的是个天才;也有一瞬间的庆幸,他没有提出什么更过分的要求,否则自己早把自己卖了,还在这沾沾自喜。
司徒烈伸手在寒心眼前晃了晃,“怎么了?被本王迷住了?”
寒心一把拍掉司徒烈的手,低声道:“你早就看出来这个棋局的玄妙了是吧?还故意引我上钩。真想把你的眉毛一根根拔掉,因为它也会撒谎。”
司徒烈被寒心的话逗乐了,失笑道:“本王就随意蹙了蹙眉,你就认为本王不会,那要是本王叹口气,你只怕更是会觉得本王要低头认输了。”
寒心不置可否。
里面一派祥和,外面却吵翻了天。
流烟追着葛辰冲上了二楼,边跑便吼道:“你给本姑娘站住,赔我的酒。赔我的酒。”
葛辰一下子冲进寒心房中,站在了寒心身后,脸有些泛红,流烟紧接着冲了进来。
看到流烟气呼呼瞪着葛辰的模样,寒心问道:“这是怎么了?双眼要是再瞪,就要掉下来了。”
流烟收回目光,朝着寒心和司徒烈行礼,“公子,今日我看葛辰闲得慌,让他把刚采购回来的酒顺势运进酒窖中,他同意了,岂料进去了两个时辰都没出来,我进去拿酒,才发现,他把公子珍藏的桃花酿喝光了。”
寒心转身才发现,葛辰脸颊泛红,眼神混沌,一身酒气,站在寒心身后有些摇晃。
寒心正欲说什么,却只见葛辰摇晃几下,朝着地面直直倒了下去,时不时打起了呼噜,显然已经睡着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引蛇出洞
寒心看着倒在一边呼呼大睡的葛辰有些无奈,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段时间以来,葛辰的恢复情况相当好,已经由原来的闭口不谈变得时不时开口说几句了。
寒心看着他的变化,是真的开心,总希望那个活蹦乱跳的葛辰能赶紧回来。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流烟。是她整天和葛辰斗来斗去,吵架拌嘴,还一天戏弄葛辰,才让葛辰有如此大的改变。
流烟看着葛辰已经睡着了,终于乖乖闭上了嘴。
吴旭一身劲装,从外面匆匆而入,“公子,一切准备好了。属下按照公子的吩咐,买下了抚顺大街转角最大的酒楼,并已经清空装修,只要选定吉日便可开张。”
寒心听到吴旭的话,淡淡点头,“这事儿办得不错,等一切上了正规,给你休息几天。”
司徒烈在一看到寒心的笑,就想起那个自己被她耍的砸了烟雨楼的夜晚,“你这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本王看到,那地段最大的酒楼已经停业多日,你不会是要重新开张吧!而且依着你的性子,已经有酒有肉,还能听书喝茶娱乐,这次不会是什么刺激的事情吧!比如开赌场!”
吴旭听到司徒烈的话,有些意外,没想到这烈王爷竟对自家主子如此了解,顿时有些佩服。
寒心端起茶盏啜了一口,“你还真猜对了,我就是打算在这东晋最富饶繁华的地段开下最大的赌场。”说完,眼中似乎早就看到满天飞的银票金子,顿时笑得一脸奸诈。
司徒烈难得看到寒心这般财迷的样子,顿时有些好笑,“龙都有不少地下钱庄,背后都有势力,你就不怕人家说你呛行?天天来找麻烦。”
寒心原本还嬉笑的眼眸一下子清明起来,看向司徒烈的目光透着温暖。
司徒烈从寒心的眼中觉察到了些许讨好,“你不会有事要求本王吧?”
寒心慢悠悠开口:“我看过了,后天就是开业的黄道吉日。可是这赌场得有人坐镇才行,我相信凭着烈王爷如此聪慧的头脑,异于常人的智谋,定能赢遍天下无敌手,成为我们赌场最大的庄家,您说对吗?”
司徒烈蹙着眉头沉思了片刻,再看看寒心那可怜巴巴的祈求眼神,纵然觉得有些荒唐,还是应承了下来。
“本王也不是白白帮你,帮了你这次,等这里的事情告一段落,你就答应跟本王去玄武,如何?”
寒心就知道,和司徒烈谈条件无异于与虎谋皮,是要付出代价的。不过,等这里结束了再说。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无奈自己偏偏就只是个小女子。
可是看在面上,还是朝着司徒烈用力地点了点头。
忙碌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这三日寒心一直在忙着赌场开张的事,忙里忙外。
万里无云,阳光正好。
一阵连绵不断的鞭炮声震天响,炸得过路的行人纷纷捂住了耳朵。
“是哪家这么大排场啊?”
“听说这是新开的赌场,叫什么常胜坊。”
“听说这赌场背后有着很大的金主。”
“这常胜坊规模如此庞大,怕是龙都最大的赌场啊!”
驻足于路边的行人都在窃窃自语,谈论着自己知道的有关常胜坊的一点一滴。
鞭炮声不绝于耳,两炷香后才慢慢散尽。
只见吴旭由一众小斯打手小斯跟着,从赌坊中移步而出。
“今日是我常胜赌坊开张的日子,骰子、牌九、投壶马吊,弈棋,赌快,一应俱全,而且一切物品,均可抵押,欢迎进来娱乐下注。”
一众赌徒早就等在一边,看到赌坊的门已经大开,纷纷涌了进去。不一会儿各种买定离手的吆呼声一阵高过一阵,好不热闹。
“公子,一切正常,为了怕今日有人故意闹事,属下早已经在周边安插了不少人马,只要有人敢出手,属下就给他个下马威看看,我们常胜赌坊可不是空摆设。”陈渊立在寒心身后说道。
寒心站在二楼,看着对面的赌坊人来人往,低声道:“司徒烈是不是已经在里面了?”
陈渊点了点头应和道:“烈王爷已经在里面的雅间休息了,而且按照公子的吩咐,今日白天会将十万两银子一点点输出去。”
赌坊内,各种赌徒兴致不减,因为今日赌徒们的运气极佳,只要下注,或多或少都能赢钱。
人心总是贪婪的,在常胜赌坊能赢钱的消息一下子扩散出去,聚集在赌坊内的赌徒越来越多,都准备好了满满的荷包,准备大吃一笔。
陈渊看着少有出来的一个个赌徒都是脸上含笑,攥着荷包,高高兴兴地回家了,不由开口道:“公子为何不直接让烈王爷来坐庄,偏要等着?”
寒心看着那些贪婪的笑脸,低声道:“因为正主还没来啊!”
半日一晃,夜幕降临,街道上只有个别人影,而赌坊内人声鼎沸,热闹不减。
赌坊内的赌徒都在扬言,这常胜赌坊开不了三日,就会变成‘常输赌坊’了。因为从早上开张起,庄家基本上一把没赢,反倒是让进来赌钱的赌徒们赢的盆满钵满。
月色弥漫,寒心斜靠在赌坊对面雅间的软榻上,手拿酒壶一口一口喝着。看着空旷的街上,赌坊前终于来了五个样貌诡异,身材矮小的老人,涣散的眼神一下子聚拢,轻声吩咐:“正主终于来了,让司徒烈陪他们玩玩。”
陈渊即刻领命去做。
寒心身影移动,一下子便消失在了房中,片刻之后立于赌坊二楼内间。扫视了一遍,只见那五个老头在各个赌桌旁徘徊,最后分散开来。
原本热闹的赌徒吆喝声,再次掀起了一波热潮,原来是那几个身材矮小的老头才一炷香时间,就赢关了桌上的所有钱财。其他桌的情况也大致差不多,原本兴致高昂的赌徒们也一个个有些焦灼,毕竟自己赢了一天的钱财就这样进了别人的口袋,心里总归是有些不平衡的。
五个老头每个人面前的金币都已经堆成了小山,却依旧不罢手。
吴旭已经退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一身锦缎灰衣,风采卓然的高大男子,半个黑色面具遮住了如玉的脸庞,通身的气质与赌场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寒心看着手拿筛盅的司徒烈,一阵轻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烈王爷也被自己弄来摇筛盅,当真成了一件稀事。
一个满头花白的老人站在司徒烈面前,将满满一袋金币扔在了桌子上,“小伙子,老夫和你赌,敢不敢?”
司徒烈看了一眼桌上的金币,淡淡开口:“您想怎么赌?”
那老人浑浊的眼眸肆意扫过司徒烈,“老夫不要钱,只想要你的一只手,如何?”
输光钱的赌徒们原本欲走,却被这老头的话惊到,都纷纷留下来看热闹。
司徒烈垂眼看了看自己白皙的手掌,“那要是前辈输了,本公子也不要金币,就要老前辈的一双手,如何?”
那老头没想到司徒烈的会提这样的要求,有一瞬间的讶异,最后归于平静,“好,一言为定。”
司徒烈轻摇筛盅,随意摆动,看似无比寻常的动作,看不出什么惊奇,旁人都忍不住摇摇头,为这位如此优秀的年轻人即将失去的手臂扼腕叹息。
老人如鹰的眼眸紧紧盯着司徒烈手中的筛盅,口中振振有词,片刻之后,随着筛盅轻落桌,而闭上了嘴。
众人睁大眼睛,注视着桌子上的筛盅,不敢眨眼。
“压大还是压小?”司徒烈缓声道。
老人深深看了筛盅一眼,顿时大声道:“大!”
司徒烈嘴角含笑,在众人期盼的眸光中,缓缓抬起了筛盅,只见筛盅五个筛子均是小。
老头脸色大变,嚷嚷着“不可能,不可能。”
话音才落,便有几个打手匆匆上来押起老头,将他的双手纷纷按在了桌子上,一副要剁手的模样。吓得老头直呼:“刚刚是累了,再来一局,再来一局。”
司徒烈莞尔,“再一局,你打算哪什么来和我赌?”
原来还在其他桌的老头听见这边的声音,急忙跑着过来。眼看自己的同伴被押起,顿时有些恼怒。
“他没有,我们有!”说着,便将自己手上大袋的金币扔在一边,全部加起来,只怕有二十万金。
司徒烈看着眼前金灿灿的一片,目光平缓、冰冷,“本公子不缺钱!这样吧,要是你们这次输了,每人都留下一只手如何?”
“那要是你输了呢?”一个老头急忙问道。
司徒烈思量几许,“要是本公子输了,所有金币你们拿走,本公子再给你们一百万金如何?”
旁边另一老头加上了一句:“还有关闭这个赌坊!”
“好!”看到鱼儿上钩,司徒烈坦然应承下来。
没想到一下子赌那么大,旁人都有些吃惊。要是这年轻男子输了,只怕常胜赌坊真的要关门了,毕竟一百万金不是个小数目。
“为了体现公平,所有的赌博,你们选一样?”司徒烈淡然开口,就像一句嘴边最平常的问候。
第一百五十三章 引蛇出洞(二)
一个老头将目光定格在了司徒烈手上的骰盅,精光忽闪,“既然我大哥是输在骰子上,那我们这一局就用骰子好了。这次我们不猜大小,而是摇大小。每人一个骰盅。看谁摇出的点大,谁就赢。”
众人都聚精会神看着双方决斗,寒心立在二楼,平静的目光扫过下方一切,再看向司徒烈,竟然隐隐有些担心。
毕竟楼下的这五个老头可不是普通人。
“好,就按前辈说的办。”司徒烈抬眼看向二楼的寒心,正好寒心也在看着自己,两道目光在空中交汇,勾起心底莫须有的情绪。似乎感受到了寒心的担心,司徒烈没有丝毫迟疑,开口便应承下来。
再次看向站在自己对面的五个老头,缓声道:“这样吧,你们五个一起来,只要有一个能胜过本公子,就算你们胜,如何?”
话音落,整个常胜赌坊中一片哗然。
众人都觉得司徒烈八成是疯了,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些老头不说个个都是赌神,可是从他们刚刚各个赌桌上的表现来看,都是个中高手。而且上一次的猜大小,兴许也只是他比较幸运,才压对了。再来一次,只怕不会有这样好的运气了。
五个老头听到司徒烈的话,顿时气愤不已,“小小年纪如此猖狂,你可知我们是谁?就敢说出这样的话。”
司徒烈却淡定地摇了摇头,“不知,也不想知道。你们既然进来我常胜赌坊,就是来赌钱的,至于身份地位各种,那是你们的**。”
站在最前面的白衣老头,听到司徒烈的话,顿时大怒:“我们可是赫赫有名的青山五鬼!”
此话一出,整个赌坊大厅再次沸腾起来。
“青山五鬼不是隐居了么,怎么会在这?”
“怪不得赌术如此厉害,原来他们就是传说中的青山五鬼。”
“唉!这常胜赌坊肯定得罪人了。人家连五鬼都惊动了。”
众人一阵低声讨论,将各种情况都列举了一遍。
人群中议论纷纷,只有司徒烈淡定地将骰盅反复擦拭。一切的讨论似乎都与他无关。
看到司徒烈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中,五鬼一阵恼怒,从没见到过这般狂傲的人,今天定要让他好看。
“开始吧!”一声令下,几人均拿起了骰盅,只有那最开始说话的老头看着司徒烈手中的骰子,一阵算计,“老夫想要你手中的骰盅,你没意见吧!”
司徒烈看了一眼自己的骰子,同意地点了点头,让一旁的小厮将两人的骰盅进行了兑换。
看到一切准备就绪,赌坊中的众人纷纷将赌桌围在了中间,聚精会神地看着赌桌上的一切。不少人仔细打量着司徒烈,从没见过龙都出现这号人物,这通身的气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而五鬼乃是名动天下的神手,赢遍四国,自出山开始,基本上就没有失败的经历。他们走遍天下赌坊,可是也难逢对手,最后无奈只得归隐山林。
在众人的一阵叫喊中,赌博开始。
五鬼不愧是传说中的赌圣之子,灵活的双手摇晃骰盅,神形鬼宗,快到众人难以看清,只听得空中传来一阵骰子碰击骰盅的声响,逐渐消失。随着骰盅落在桌子上,一切戛然而止。
五个老头的动作基本一样,连落在桌子上的骰盅都是同步,似乎他们五个早已做到心有灵犀。
反观司徒烈,待五鬼都结束了,才一把抓起骰盅摇了摇。应付式地摇了几下,便定在了桌子上。
众人原以为司徒烈有多大能耐,只怕会让人大开眼界,岂料就这水平,那生疏的动作,连才进赌坊赌上一把的人都比他娴熟。
五鬼看到司徒烈的动作,也是一阵轻笑,眼中的胜意已现,抬手欲收回桌上的金币,却被司徒烈止住了动作,“都还没开,您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赢呢?”
五鬼中的一个老头失笑一声,“我们五鬼虽说年岁已高,可是听音辨骰的本事还是有的。你刚刚晃动的时候到停盅的时间,我们基本上已经知道你的骰盅下到底藏着几?需不需要,老夫说出来给众人听听?”
司徒烈正欲拿开骰盅,却被另一老头按住了手臂,“还是我们先来吧!看你还能怎么作假?”
看到老头眼底奸诈的笑容,司徒烈目光微凉,“好,那几位前辈请吧!”
话音才落五鬼一起拿开了自己的骰盅,只见里面的五个骰子都是六朝上,异常醒目!
众人顿时睁大了眼睛,从没见过这般高超的技能,都有些赞不绝口。
眼看五鬼都已经是五个六,司徒烈是真的输了。
只见司徒烈缓缓抬起了自己的手指,白皙的五官笼上了一层寒霜。而盅里的五个骰子均是六点,最角落中还有半个骰子,为一点朝上。
众人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况,原本欲嘲笑的声音卡在了嗓子里,纷纷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司徒烈就简单几下,便将骰子断在了盅里,可想而知面前的人到底有着多深厚的功力,和摇骰的技巧。看向司徒烈的目光从原来的嘲笑变成了敬佩。
五鬼大惊,没想到自己纵横一世,最后栽在了一个毛头小子手中,都有些不甘心。
可是刚刚的赌约还历历在目。相互看了一眼,便打算从赌坊逃出去。才迈出一步,便被吴旭带来的打手围了起来。
司徒烈负手而立,通身的贵气有些逼人,“原来这青山五鬼也是浪得虚名,也罢,今日砍掉一只手,以后也不用再赌了。”
话音才落,赌场涌入大批人马,将五鬼分别扣押起来。还将五鬼的左胳膊放在了桌子上。
遗风入内,只见一阵刀光的浮影,便有血痕喷洒在地,和一阵狼嚎。
五鬼的左手被从手腕处活活切断,顿时血流如涌。昏死过去。
从没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众人大惊。
自此后,常胜赌坊名声大噪,连青山五鬼都栽着这里,纷纷慕名而来,都想见识一下真正的高手都是什么样。
第一百五十四章 引蛇出洞(三)
只是一晚上的时间,常胜赌坊不但赢回来输出去的十万金,反而倒赚了一倍。司徒烈只是简短地露了一手,便轻松打败了传说中的青山五鬼。寒心看到司徒烈赢了,悬在心口的那一点担心终于放了下去。
“你是如何赢过那五个老头的?”寒心一想起刚刚的场景,还是有些好奇。
司徒烈听到寒心的问答,只莞尔一笑,“等到了玄武,本王自会告诉阿心。”
瞧着司徒烈那故意卖关子的表情,寒心似乎嗅到了一抹狐狸的奸诈。嘀咕道:“不说就不说,看你那小气吧啦的劲儿!”
司徒烈淡淡摇头,“本王觉得,你应该想想这五鬼出事后,背后的人还会用什么方式来对付你!”
寒心却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我身边有你这么大尊佛,还用担心吗?太晚了,回去睡觉了。”说着,身体往前一倒,便靠在了司徒烈的肩膀上。
司徒烈无奈地伸手摸了摸寒心的后脑勺,对于寒心依赖自己有些开心,伸手将寒心打横抱起,便由常胜赌坊二楼飞身而出,回了凤仙楼。
一夜无眠,想必昨日定是累伤了。
一大清早,寒心便被流烟急匆匆的敲门声震醒了,顿时有些生气,“流烟你一大清早还让不让人睡觉?”
流烟火急火燎冲进来,“小姐,不好了,那公孙兰英正在楼下喊你,说是她知道你在这里,一定要见你,你要是再不出现,她就砸了凤仙楼。”
寒心好不容易睁开半只眼睛,闷闷道:“叫陈渊把她赶出去。大早上还让不让人做生意?”说完,再次拉起被子将头捂了个严实。
流烟看到寒心的样子,急忙上前,用力拉开寒心的被子,“小姐,那公孙兰英还说你和她有婚约。凤仙楼本就人来人往,现在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都在看热闹呢!要是把她赶出去,还怎么做生意啊?”
寒心半响终于睁开了眼睛,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床上艰难爬起,“给本公子梳妆,本公子要去气死这女的。”
流烟看到寒心终于起床,急忙照做。
不一会儿,一位偏偏公子便由凤仙楼三楼缓缓而下,一身月牙白衣风流不羁,面若桃瓣,气质不俗。
公孙兰英看到寒心出现,终于停止了叫喊声,一阵高兴,“你终于来见我了。”
寒心抬步走到公孙兰英面前,淡淡开口,“不知公孙小姐今日到凤仙楼,有何贵干?要是吃饭呢,本店自是欢迎,要是闹事呢,还请早早离去。”
公孙兰英没想到寒心对自己说话如此生疏,顿时有些难过,“兰英今日来,就是想问问公子,那日公子捡到兰英的绣球,可还算数?”
寒心想起那日的事,纯粹就是个误会,今日解释清楚了也好。
“那日,本公子捡到小姐的绣球纯属无意,至于让小姐一直误会,真是抱歉。还请小姐无需再将此事放在心上。”
寒心的话说得直白,也是狠心。那公孙兰若听到寒心的话,清秀的双眸早已泪水暗涌,似乎还在强忍着要一个不死心的理由,“纵然绣球的事是个误会,那你就如此看不上兰英吗?”
想她公孙兰英就算不是倾国倾城,那也是一位清秀佳人,有着不俗的家世,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也不再话下,来求亲的人都踏破了公孙家的门槛,可为何到了寒心这里,却一文不值?
看到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寒心也不好再说什么,折损了公孙小姐的颜面,毕竟人家豆蔻年华,还未出阁,要是自此毁了名声,还不成了自己的罪过。
寒心余光一闪,看见司徒烈正带着遗风从二楼下来,索性侧身匆匆而去,走向司徒烈,伸手一把挽住了司徒烈的脖子,“你终于起床了?”
司徒烈看到寒心的动作有一瞬间的愕然,随即明白过来,抬手拥住了寒心的纤腰,“昨晚太累了,所以今早起得有点晚。”
遗风看到寒心的动作,再看到自己主子的配合,嘴巴张的都能塞下一个鸡蛋。自己跟随主子多年,主子从来都是杀伐果断,不苟言笑,自和寒心相识以来,笑容多了,连性格都变化不少,像今日这样的事,以前都没想过会发生在主子身上,今日算是开眼了。
公孙兰英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如此亲密的两个男人,还说着这般暧昧的话,自己想了一百种寒心拒绝自己的借口,却没想过会是这样的情况。
“看清楚了吗?这就是原因。”寒心看着公孙兰若由讶异到惊悚的眼神,轻声说道。
公孙兰英不再说什么,似乎被吓得不轻,由侍女扶着跌跌撞撞出了凤仙楼。
父亲还说要自己去勾引烈王爷,真是可笑,原来烈王爷喜欢的是男人。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不过这样一来,为何烈王爷府中从未见任何妻妾歌姬倒是说通了。
看到公孙兰英出了凤仙楼,寒心终于收回了目光,放下了自己的手臂,岂料司徒烈却仍然紧紧挽住寒心的纤腰,低声道:“本王的王妃利用本王,本王可是会讨回来的。”
寒心竟然从司徒烈深情的眼眸中看到了些许阴谋,暗叫不好,还没动作,就被司徒烈吻上了额头。感受到了司徒烈的温柔,寒心的脸一瞬间红的像个苹果,不安地从司徒烈的怀中挣脱出来,急匆匆回了房间。要是再待下去,自己只怕会找个地洞钻下去。
遗风早就退到一边,用手捂住了眼睛,嘴巴碎碎念:“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儿童不宜啊!”
流烟却一阵高兴,手舞足蹈,“照这样下去,只怕再过不久,小姐就是妥妥的烈王妃了!”
只有三楼的角落,一个高大的背影蓦然转身,有些孤寂,有些落寞。
两日匆匆而过。凤仙楼一阵平和,而宫中却闹翻了天。夏清溪和苏浅月为了争宠,想尽办法,用尽手段,两人均是身份尊卑,旗鼓相当。
流烟在给寒心上妆,每一个首饰都是精心搭配,用心挑选。听到陈渊禀报着宫中的情况,寒心冷笑:“我们还没出手,她两人就斗成这般了,那就添把火,索性烧得更烈吧!”
凌炎生辰,前朝后宫同贺。
寒心答应了司徒烈要陪他进宫,也想顺便看看今晚上到底有多精彩。
梳妆完毕,寒心依旧带起了面纱,遮住了倾国倾城的容颜。
才出门,便看到司徒烈已经等在了一边,眼中含笑地看着自己。一路上,寒心都不言不语,就静静坐在一边。反倒是司徒烈,看到寒心有些扭捏的模样,轻笑出声,“阿星何时变得这般文静了?”
寒心还在想着要怎么怼回去,岂料马车一震,身子一歪,便扑在了司徒烈身上,司徒烈身上的淡淡檀香味顿时充斥于鼻息间。
“阿星还是这么主动。”司徒烈调侃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语调中是藏不住的笑意。
寒心急忙直起身子,“谁主动啊?是你主动来抱本姑娘的,好吗?”
话音才落,司徒烈就伸手将寒心按入了怀中,“既然阿心说本王主动,那本王就主动一回好了。”
也不管是寒心是什么表情,索性紧紧扣住了双手,任凭寒心怎样挣扎,都不放手。寒心都有一瞬间怀疑,自己身边的男人还是不是司徒烈,何时变得这般无赖。
马车一路到达皇宫。
已经进入深冬,宫中的梅花大都已经开了,甚是好看。
今年凌炎的生辰庆贺,便设在了抚梅馆。百官朝贺,后宫同庆。司徒烈牵着寒心的手进来,便吸引了无数目光,今日两人都穿了白色大氅,容颜俊美,站在一起,简直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
官员看见司徒烈进入,都纷纷起身行礼。
不一会儿,凌炎便进来了。
“恭贺皇上福如东海,寿与天齐。”百官朝拜。
“众爱卿平身。”
寒心抬头,只见凌炎已经入座,而他的左右两边各设了一桌酒席,稳稳坐着夏清溪和苏浅月。
两人一看就是用心打扮过,本就生的娇媚,今日更是容光照人,有得一拼。
夏清溪抬手端起酒杯,媚眼如丝,“臣妾恭贺皇上千秋圣寿,万寿无疆。”众大臣随即起身,端起酒杯,敬了圣上一杯。
凌炎原来还不曾注意到夏清溪,被她这么一说,只觉得面前的女子肤若凝脂,气若幽兰,真想即刻拥进怀中爱怜一番。
夏清溪看到凌炎眼中的燥热,笑得更欢了,“皇上,今日臣妾为您准备了一份贺礼。”说着,轻拍双手,只见侍女端着一盆还未盛开的百进来,只是这百合竟然通身金色。
苏浅月看到夏清溪的贺礼,不屑一笑,“妹妹是来开玩笑的吧!皇上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就这一朵镀了金色的百合,也没什么特别啊!”
夏清溪稍稍屈身,朝着苏浅月行礼,“姐姐说笑了,这金百合就是专门为皇上而生长的,只要皇上对着它吹上一口气,它便能即刻盛开。”
第一百五十五章 引蛇出洞(四)
凌炎从没见过这般巧妙的东西,顿时来了兴趣,“天下还有这般奇特的花?”
夏清溪娇媚一笑,“皇上亲自去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凌炎起身,朝着金百合左看右看,还是没看出什么奇特来,索性张口对着金百合猛吹了一口气。
可是金百合除了摇晃几下,并没有任何异常。
苏浅月一时失笑,“妹妹这金百合怕是蒙人的吧!皇上都吹了气,为何不见开放?要是这金百合真不开,那妹妹怕是有欺君之嫌吧!”
夏清溪却神秘一笑,“姐姐还是应该有些耐心,毕竟好的东西都是姗姗来迟。”
夏清溪此话一出,苏浅月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她这话是在说自己是送上门的,算不得好的?
凌炎目不转睛地盯着金百合,就怕错过任何一刻。
在众人的翘首以盼中,金百合就像那沉睡中的娇小姐,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着花瓣一片片张开,金色更加炫目,还散发出奇特香味,凌炎一阵高兴,止不住点头称赞,“真是个好东西,这般奇妙独特,爱妃有心了!”说着,还回头赞赏地看了夏清溪一眼。
寒心坐在下首,只觉得有些奇怪,为何凌炎对于这金百合如此喜爱?仔细一闻,疑惑的眼神终于清明。
总觉得这金百合的香味异常熟悉,原来是女子的体香,异常诱人。凌炎本就好色,对这味道自然异常熟悉,怪不得这般喜欢。只能说夏清溪确实聪明,投其所好还了无痕迹,怪不得才进宫就惹得凌炎对她宠爱有加。
苏浅月没想到夏清溪一下子抢了自己风头,顿时有些生气,却还是一副眉开眼笑的样子,朝着凌炎跪拜道,“皇上,清溪妹妹这般玲珑的心思,真是令臣妾自愧不如。不过,今日皇上诞辰,就算臣妾粗手笨拙,也还是为皇上准备了一份礼物,请皇上笑纳!”
凌炎还没从金百合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又听见了苏浅月的话,笑得更欢了,“爱妃又给朕准备了什么好东西啊?”
苏浅月却朝着侍女一阵嘀咕,不一会儿,整个抚梅馆的窗子和门均被遮住了,正厅中一片黑色。
凌炎更加好奇,“爱妃这是干什么?”
苏浅月喜声道:“回皇上,臣妾的礼物要在这黑景中才能展示。”话音才落,只见偌大的正厅中,几个女子,巧笑倩兮,漫步于林中,三步一回头,美不胜收。而漫步到尽头,几个女子便瞬间幻化,最终形成铿锵有力的‘万寿无疆’四字。
如此奇幻的画面当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
整个抚梅馆早已一阵静谧,众人都将目光汇聚于那一幅画上,今日真算是开了眼。
片刻之后,正厅再次恢复明亮,只见刚刚呈现的奇观竟然只是一幅“少女漫步图”,正由四个侍女拉开,展示于正厅中。
凌炎的眼中早已布满惊喜,朝着苏浅月称赞道:“爱妃当真是有心了,这礼物朕喜欢,非常喜欢。”
苏浅月看着图画的眼神有些莫测,却被凌炎的声音一惊,回过神来,低声道:“皇上喜欢就好,也不枉费臣妾一片心意。”
凌炎似乎好久都没这么仔细看过苏浅月了,自夏清溪进宫,自己似乎早将苏浅月忘在了脑后,可是她却依旧这般挂念自己,顿时有些自责。朝着苏浅月伸出手,“来,坐在朕身边。”
夏清溪原本以为自己这次要再狠狠踩下苏浅月,岂料却让她翻身了,还让凌炎对她如此不同,顿时有些恼意,端起酒杯一口饮下。
许是饮得太快,东晋的酒太烈,经不住,呛在了嗓子中,咳嗽起来。
凌炎看到夏清溪的举动,微微蹙起眉头。
彩月站在一边,看到凌炎眼底的不满,急忙行礼,“皇上,娘娘不胜酒力,怕是有些醉了,奴婢先扶娘娘出去醒醒酒。”
凌炎只当没听到,继续和苏浅月一阵眉来眼去。
看到彩月搀扶夏清溪出了正厅,寒心眼底一阵冷意,不动声色地看了宗政檀一眼。
再看向苏浅月,不禁腹语:“但愿你能当得起本小姐送你的礼物。”
夏清溪出了抚梅馆,被寒风一吹,清醒了不少。已经下过一阵小雪,地上一片白色。满园的梅花甚是应景,可称得上“天地梅海一片白。”
看到夏清溪和苏浅月的战斗告一段落,寒心顿时觉得有些无聊。索性拿起筷子沾了琉璃杯中的酒在桌子上一笔一笔随意写着。
司徒烈看到寒心的动作,低头道:“都闻这抚梅馆的梅花乃是整个东晋开得最好的,要不本王带阿心出去看看。”
寒心早就无聊得紧,听到司徒烈的话,一阵高兴,“好啊!”
看着各处觥筹交错,举杯共饮,司徒烈便与寒心出了正厅。
小雪后,抚梅馆的梅花开得更甚了,一朵朵洁白无瑕,或是粉中带红,别具特色。
寒心看到满园的梅花,一阵惊艳,小跑着入了林。随身的大氅带起一阵风声,晃动了手边的梅树,花瓣随即飘下,零零落落。
越往里走,梅花越多,密密麻麻,真是开了眼。
寒心竟然分外高兴,兴许是从小没见过这般多的梅花,兴许是自己报仇的路迈出了一大步,兴许是那身后满眼暖意能瞬间融化冰霜的男子,都是值得欢呼的事。
雪地总是滑的,况且寒心一身复杂的女装,还是来了个和雪地的亲密接触。
司徒烈看到滑倒的寒心还依旧笑得像个孩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三步并成两步走到寒心身边,伸手将寒心缓缓扶了起来,并将她有些凌乱的发丝挽到鬓边。
看到被冻得通红的小手,毅然伸出了自己的大手紧紧将其包裹住,“很冷吧?”
寒心原本冻僵的手顿时一阵暖和,“不冷。”
司徒烈将寒心拉起,并拍了拍落在她身上的雪花,“还是在本王身边才安全。”
说着,牵住寒心的手,漫步于梅园小径上。两道人影走走停停,行于梅海中。
才走不就,却在梅园中见到了缓步的夏清溪。看着是换了一件外披,正欲回抚梅馆。
“烈王爷和王妃当真是鹣鲽情深。”夏清溪看到司徒烈牵住寒心的手,不由开口道。
自己期盼多年,却仍然一场空,是他的心太冷,还是自己的情不够深?
寒心微微垂下了眼睑,避过了夏清溪的视线,毕竟他们认识,要是被夏清溪看出自己来,只会是麻烦。
看到寒心垂下头,夏清溪只以为烈王妃害羞,轻笑出声:“烈王爷如此疼爱王妃,当真是让本宫羡慕。烈王妃这鬓边的梅花,只怕是烈王爷簪的吧!”
寒心听到夏清溪的话,伸手抚上自己的鬓边,才发现那里稳稳插着一朵粉梅,顿时有些意外。
刚刚自己摔倒,司徒烈扶了一把,怕是那时插上吧!
司徒烈转头看了寒心一眼,对于自己的杰作似乎分外满意,“溪贵妃得凌皇盛宠,这等小事谈何羡慕之说。”
夏清溪苦笑一声,“那就承烈王爷吉言了!”
说罢,便由侍女搀扶离去。
寒心看着夏清溪离去的方向,一阵若有所思。
“怎么了?发什么呆?接下来,她该上场了。”司徒烈莫名的话语似乎早已知晓一切。
寒心却故意拿下鬓边的梅花,朝着司徒烈低声道:“司徒烈,你越来越狡猾了。”
知道寒心故意岔开话题,司徒烈也不恼,邪魅一笑,“人比花娇,花儿怎么会有你美。你要是真喜欢,以后本王一定为你种一片属于你的梅海,比这里还要大,还要漂亮。”
寒心顿时脸一红,却低声道:“你过来,我想跟你说句话!”
司徒烈看到寒心这般娇俏的样子,缓缓低下头来,还未等到寒心的悄悄话,却只感觉耳边一凉,自己鬓边也插上了一朵水灵灵的梅花。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早已经跑到三步之外,笑得一阵欢脱,“司徒烈,你带花的样子可真娇艳!”
司徒烈无奈一笑,却朝着寒心跑去。两人在梅海中一阵欢闹,笑声不绝于耳。
路过的宫女太监,隔得好远便避开了。自此东晋都在流传玄武的摄政王与王妃恩爱非凡,情比金坚。
那些个还在妄想嫁入烈王府的女子都纷纷叹息,却对烈王妃无比羡慕。烈王爷位高权重,一表人才,文韬武略,却如此深情,要不是上辈子救了国,怎么能遇到这样的男人?
夏清溪越过清风小筑,正欲回抚梅园正殿,却被一道低沉的声音惊得驻了足。
“你听说了吗?刚刚来给皇上贺寿的路上,萧衍大人将吏部尚书给打了!”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到底还有没有王法。当街殴打朝中大臣,难道皇上也不管这事儿吗?”
“唉萧衍大人也不是第一回儿了,可前几回,皇上也只是怒斥了他几句,并没有责罚他,这次只怕也是一样。”
“难道就因为是萧家,所以什么事都要忍耐吗?萧家再厉害,也不过是臣子,越不过皇上去的,只要皇上愿意惩罚,就能打压萧家的气焰。”
第一百五十六章 童年回忆
“说得容易。这萧家乃是太后的母家,萧衍可是当今皇上的亲舅舅,就算犯再大的错,咱们皇上也不能惩罚的。朝中谁都知道这事,你没看到朝中的大臣逢年过节往萧家跑得有多勤。就连尊宠无上的月贵妃都几次让贴身侍卫将礼送去,与萧家多多亲近,也好保住自己的地位。”
“萧家现如今在东晋一家独大,无上荣光,再这样下去,只怕江山危矣!”
“这话,你可别乱说,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只怕是掉脑袋的死罪。”
“最近,坊间流传,萧家在秘密训练死士,虽说是谣传,可未必是空穴来风。”
“这话要出传到皇上耳中,只怕又是震怒,咱们就当不知道好了。”
脚步声渐行渐远,远远看去,两人都穿着一身朝服,行色匆匆。
刚刚的话一直在夏清溪的脑中回想。按理说,萧家是凌炎的靠山,凌炎自是无比亲切的。可是自己在凌炎身边也算多时,每次遇到萧家的事情,总觉得凌炎敏感得紧,特别是上次那封信后,凌炎心中只怕早就对萧家心有嫌隙,却碍于太后的面子,不敢贸然行事。
夏清溪刚到门口,便看见彩月抱着一件厚重的大氅,焦急地在门口左顾右盼,看到夏清溪的身影,匆忙上前,“娘娘,奴婢才去取衣服了,您去哪了?这冰天雪地的,又冷又滑,奴婢就怕有什么事,您回来便好了。”
夏清溪抬手,彩月便急忙扶了上去,“娘娘,要不您还是找个借口,回去休息吧!里面的场景,只怕会碍着你的眼。”
夏清溪冷冷一笑,“走,进去看看。”
帘子被掀开,夏清溪才入内,便看到凌炎拉着苏浅月的手,一阵亲昵,要不是还有大臣在场,苏浅月只怕早就坐在凌炎怀中了。
“皇上,您如此宠爱臣妾,溪妹妹该不高兴了!”苏浅月斜眼看过来,故意说道。眉间的五分笑意中带着不少炫耀。
凌炎随意看了夏清溪一眼,“朕宠爱谁,全凭朕的心意。”
夏清溪原本觉得自己能丝毫不在意,可是现如今听到凌炎的话,还是觉得一阵难堪,自己再此完全就是多余,便起身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席。
“那月贵妃真是嚣张,一得宠,尾巴都快翘到天上了。”彩月一路上愤愤不平,嘀咕不断。
夏清溪却淡然许多,心中无爱,自然也不曾又有恨。
“娘娘,您还是得早早筹谋,现如今月贵妃风头正盛,要是她再诞下个皇子,只怕荣登高位就指日可待了。”彩月的一番话让夏清溪心头猛一跳,自己不在乎凌炎的爱,可是东晋的后位,自己势在必得。
彩月还想再说,却被夏清溪的一句“休要多言”止住了,只得缩了缩脖子,跟在了随侍的队伍中。
寒心和司徒烈在梅园中嬉闹一阵,觉得有些乏,便早早出了皇宫。像是好久没有这般高兴与肆意,寒心只觉得浑身累得慌。才上了马车不久,便睡着了。
看着寒心左右摇晃的身体,司徒烈目光中一阵暖意,稍稍抬手便将寒心揽入了自己怀中,熟悉的女儿香阵阵袭来,只觉得心中跳得极快。
寒心睡着了,面容恬静,狭长的睫毛时不时微微振动,就像那振翅的蝴蝶,欲翩然腾飞。
司徒烈伸手拿掉了寒心的面巾,只见一张白皙精致的小脸映入眼帘,小巧的五官透着青涩,也透着美艳。
此时的寒心就像个孩子,温暖得想让人紧紧将她抱进怀中,不松开。
司徒烈伸出白皙的五指轻轻抚上寒心的眉眼,鼻子,嘴唇,下巴,一遍遍摩挲,想要将她刻入自己的脑海。
“王爷,到了。”遗风的声音传来,惊醒了寒心。睁开朦胧的睡眼,“司徒烈,我刚刚做了个梦,梦见有条狗在舔我的脸。”
司徒烈一瞬间愣住,“你狗肉吃多了,所以它们来报仇。”
寒心蹙眉,“下次应该找好根棍子,让它有来无回。”说着,便从司徒烈怀中坐起来,掀开车帘走了下去。
才站立,只见旁边的一众人朝自己指指点点,小声议论,寒心伸手抚上自己脸,才发现自己的面巾没了。回头,愤恨地瞪了司徒烈一眼,“我的面巾呢?”
司徒烈顿时露出了一副无辜委屈的表情,寒心只得急忙小跑着回了凤仙楼。
才换回男装,吴旭便敲门进入。
“这两日赌坊可还正常?”寒心随意问道。
吴旭如实禀报,“回公子,一切正常,而且生意越来越好,今日萧家的嫡孙萧傲,带着黄金万到赌坊来玩,可是无奈手气太差,才短短一个时辰便输了个精光。”
寒心听到萧傲的名字,浅浅一笑,“来即是客,好好招呼他。萧家本就是东晋首屈一指的望族,如果萧傲明日再来玩,只要他开口,要借钱无所谓,多少都借给他,无上限。”
吴旭对于寒心的话有些纳闷,“公子是说,无论多少都行吗?”
“没错。”得到寒心的肯定回答,吴旭虽有疑问,却也不再追问,便去做了。因为他知道公子做的一切都有自己的想法。
这几日,凤仙楼来了几个陌生人,都是直接去见司徒烈,寒心看到他们个个身手不凡,神色匆匆,料想只怕玄武有事发生。而且最近玄武的大批公文都是被快马加鞭送来东晋,让司徒烈处理。
“司徒烈,你好像挺清闲啊!”寒心迟疑了片刻,还是将这话问出来。其实自己本来想要问的是:“你为什么还不回玄武?”又怕这话问出来有些赶人走的嫌疑。毕竟人家三番五次帮助自己,连伪造龙袍的事情都干了,自己再去赶人走,就太不近人情了。
司徒烈在棋盘上轻轻放下一子,“本王就是个闲散王爷,无兵无权的,自然清闲。”
寒心略吃惊,“不是说这司徒烈在玄武乃是神一般的存在吗?怎么会是个只有空头衔却无实权的闲散王爷呢?”
“也是,看你这吃好穿好的模样,就是个有命享福,无命劳累的主。”寒心开口调侃道。
司徒烈却毫不在意,“本王吃苦受累的时候,阿心还没出世的。”
“看你说的,就像你都已经七老八十一般!”寒心哂笑。一双眸子亮若星辰,独具一格。
司徒烈看得晃花了眼,“你笑起来就让本王想到一个人。”
“谁啊,你的青梅竹马?还是红粉知己?”寒心一阵轻笑开口。
司徒烈却若有所思的感叹一声,“是本王小时候,在杀手营碰见过的一个小女孩。”
寒心还未散尽的笑顿时定在了脸上,疑惑道:“杀手营?你一个身份尊贵的皇子怎么会在杀手营?”
司徒烈看了寒心一眼,若有所思地回忆道:“为了活下去啊!那一年我只有八岁,被送往杀手营训练。我见到一个小女孩,她跟你一样有着一双独一无二的眼眸,似乎能看尽人间百态,世事沧桑。在杀手营那种你死我亡,弱肉强食的地方,她竟然还保存着一丝良心。我不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兴许是因为她的特别,兴许是因为她的善良,兴许是因为她那双动人的眸子,我竟然出手救了她一次,而且是出自本能。不过,两年后我便离开了杀手营,再没有见过她,也许她早就死了吧!”
寒心从没听司徒烈讲过他自己的事情,这是第一次。却令自己如此吃惊。
如果说在命运的轨迹里,有两条线注定会相交,那一定就是自己和司徒烈。自己藏在心底多年的人,那个永久活在记忆深处的人,竟然就坐在自己面前,这不是命运是什么?
寒心听着司徒烈的低声诉说,记忆一下子回到了那个瘦下的身影上,冰冷的世界,是他给了自己一丝温暖。
寒心看着司徒烈有些伤神,开口道:“说不定当年那个小女孩已经长大成人,亭亭玉立,比你记忆中还要漂亮,现在正在某个地方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不用再过,在刀剑上舔血的日子。”
司徒烈赞同地点了点头,“应该会的,我从不相信她死了。”
寒心也默认地点了点头。看向司徒烈的眼中,不自觉地多了几分欣喜。
“半个月后,是萧家家主萧崇老将军的八十大寿,我想给他送份礼物,你说,该送什么好呢?”寒心扶着额头,思考道。
司徒烈瞧着寒心这故作思考的模样,再次放下一子,“你不是早就准备好一份大礼了么?如此贵重的礼物,千金难求。还有,你输了。”
寒心一下子反应过来,自己的棋盘上早已节节败退,被司徒烈围了个水泄不通。顿时有些懊恼,“看来我这棋艺啊,还有待学习,根本做不到一心两用。”
司徒烈看着寒心输得这般惨,一阵喜气,“以后记得做事要专心。”
寒心懊恼地看了棋盘一眼,跟司徒烈下棋就没有赢过,该说是他的棋艺太高,还是自己技不如人。
第一百五十七章 游湖插曲
御书房中,夏清溪跪在地上,将自己在抚梅馆外听到的所有内容,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凌炎。
凌炎坐在高位上,神色冷得吓人。
“皇上,这就是臣妾在殿外无意听到的内容。臣妾料想此事重大,不敢隐瞒。”夏清溪说着,抬眼偷偷打量凌炎,才发现凌炎一双如鹰的眸子,早已烈火腾腾。
“来人。”凌炎低沉的声音传出,门外的太监便急匆匆地进来,“皇上!”
“传朕旨意,溪贵妃蕙质兰心,深得朕意,晋封为皇贵妃。”
夏清溪听到凌炎的话,心底一阵欣喜,却还是一副淡然的模样,跪下行礼谢恩。
这几日寒心却闭门不出,也不允许流烟进房,已经将自己关在里面好多天了。
司徒烈却像是知道什么一般,也不去打扰,只是隔着窗子看到寒心在里面忙活,淡淡一笑,便走开了。
整整十天之后,寒心终于出了房门。
看着万里碧空,小雪也融化殆尽,一片美好景象。不禁大大舒展一口气,“流烟,不要辜负这般美景,我们去游湖吧!这十日当真是憋死本公子了。”
流烟听到可以去玩,一阵雀跃,“好啊,好啊,我都好久没有出去玩了。”
说动就动,寒心一刻都不耽误,带着流烟便出门了。
偌大的湖面就像一面亮堂堂的大镜子,将湖边的山色风光都倒映其中。
“船夫,可以走了!”寒心看着那湖面上飘散的薄雾,只觉得梦幻的很,迫切地喊道。
“船夫今天有事,划不了船了。”寒心没等到船夫的回应,却等来了司徒烈的声音。
一回头,才看到司徒烈款款而来,径直走到了寒心身边,“游湖这等美事,怎么都不叫本王?”
寒心白了司徒烈一眼,“叫不叫你,你不都来了吗?”
“看来,阿心早就料到本王会来,所以迟迟不开船就是在等本王。”
寒心还欲说什么,却看到一道身影也踏上了船,到嘴边的话却没了声音。
“烈王爷,好巧啊!”一身银铃般的甜美嗓音传来,惊起了寒心一身的鸡皮疙瘩。
难不成今日不宜出门,自己好不容易出来游个湖,还一堆人追随?
寒心侧目,只见那凌珑公主在一堆世家小姐的簇拥下,已经上了船。而她刚上船,船便开始移动了。
“烈王爷,今日好兴致,还来游湖。”凌珑看到司徒烈没有回应,再次出声。
一众世家小姐,看到司徒烈,两眼早就放光了,就像那饥饿的狗看到了肉骨头,虽然形容不是跟贴切,可寒心心中就是这么想的。
出于礼貌,司徒烈看了凌珑一眼,“不巧,这是本王游湖的船,公主千金之躯,要是觉得不方便,本王可以派人给公主另外备船。”
凌珑本欲露出她自认为绝世惊人的笑,却在听到司徒烈的话后,僵在了脸上,“烈王爷客气了,能与烈王爷一同游湖,也是缘分。”
寒心听到凌珑的话,只觉得一阵好笑,也就这司徒烈如此不解风情,人家都主动投怀送抱了,他还不接着。
司徒烈许是也没料到凌珑这般死缠烂打,淡淡开口:“公主随意就好。”
船在水中行进,湖光山色映入眼中,仿若仙境,格外迷人。
寒心被一众叽叽喳喳的讨论欢笑声吵得头疼,又不是没见过,为何要这般大惊小怪。索性和司徒烈回了船舱,饮酒聊天。
流烟才将酒暖上,便传出一股浓郁的梅花清香,煞是好闻。
“公子,这梅花酒真香,您是如何酿的?”
寒心看着流烟那咕噜转的眸子,一阵轻笑,“此乃本公子的独门手艺,岂有随便传人的道理。”
流烟没想到寒心这般小气,不禁委屈道:“连流烟也不能知道吗?流烟还说,要是公子将这酿酒的本事交给流烟,那以后公子想喝酒了,流烟都给公子准备好。”
听到流烟的话,寒心还没说话,司徒烈却轻笑一声,“怪不得阿心要找你来给她打理生意,果然是个做生意的好苗子。”
不大一会,酒已经烫好了。
还未喝上半口,只见那凌珑公主故意循着司徒烈而来,早已等在了门口,借着酒香说事,又凑进了船舱中。
三五个世家小姐跟随凌珑而来,清冽的酒香一下子被脂粉味冲淡,寒心眉间都快拧成了一个川字。索性喝酒的兴致也没了,只希望船只快快靠岸。
流烟早已觉察到寒心的不悦,急忙掀开了船舱的帘子,让浓郁的香味能散出去。
司徒烈的神色再没了原来的温柔,刚毅的脸颊上开始浮上一层冰霜。凌珑似乎觉察到,本欲凑近的步伐顿时止住了。
“公主,要是觉得这湖边美色格外吸引人,那便好好欣赏,本王还有事,就先走了。”话音才落,只见遗风已经将小船备好,早已等在一边。
寒心抬步便出了船舱,司徒烈紧随其后,两人正欲乘坐小船回岸边,只见那凌珑公主似乎心有不甘,急忙冲着出来。许是速度太快,脚下一滑,便要扑在司徒烈身上,眼中势在必得的笑意也太过明显。
众人都以为司徒烈会来个英雄救美,成就一段佳话。岂料,只听得扑腾一声,水花肆意,一道身影华丽丽地跌入水中,荡起无数波纹。而司徒烈却稳稳站在一边,眼睁睁看着公主扑进了水中,连手指都没动。
“公主,公主落水了,快救公主!”
随侍的婢女早就忙得一团乱,着急大声呼救。
凌珑在水中不断扑腾,大喊救命,才张开嘴,便喝进了好几口湖水,呛得一阵咳嗽。
船夫好不容易才将凌珑捞上来,吓得早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公主千金之躯,要是今日在这船上发生点什么,只怕自己难辞其咎。
寒冬的湖水更是冷冽,这样一摔,只怕要大病一场才是。
看到凌珑公主被救上来,精致的妆容早就花了,一身绫罗也是**,司徒烈道:“公主受惊需即刻回宫,船夫赶紧将船只划回岸边。”说完,便带着寒心乘坐遗风准备的小船离开了。
目送着司徒烈离去的背影,凌珑一口贝齿都快咬出血来。
小舟在湖面飘荡,虽然没有原来的大船宽敞,却独是一番雅致。
摆脱了凌珑,寒心只觉得连空气都清新不少,索性轻轻哼起了小调。优美的声音在空旷的湖面上,格外动听。
泛舟湖上,真乃快事一件。
寒心犹豫了半天,还是将一枚小小的香囊递给了司徒烈,“这个给你!”说完,不自然的别过脸去。
本以为会有嘲笑声,可是等了半天,却还是一阵沉默。
寒心缓缓回头,只见司徒烈手中紧紧捏着那枚,普通不过的香囊细细摩挲,如视珍宝。
看着香囊上绣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烈”字,却满足地笑了。
“这是阿心亲手给我做的第一个礼物,我一定会好好收着。”说完,司徒烈便轻轻将香囊系在了腰上,小心翼翼,如获至宝。
寒心看到司徒烈的动作,心底竟然闪过一丝窃喜。手指上被针戳了无数个洞,此时却一点儿都不疼了。
这几日自己闭门不出,就是为了这个香囊,那日答应了司徒烈,思来想去,要是赖皮了,只怕会有些不妥。况且他还送了自己如此贵重的一份的大礼。总要做点什么来偿还一下。
“你从来没见过这么丑的香囊吧!”寒心故意问道,心底总期望司徒烈能真心喜欢。
司徒烈反复看着这挂在腰间的香囊,低声道:“这是我见过最好的香囊。”
第一百五十八章 送礼(一)
这日,才起床,寒心便忙活起来,对着镜子硬是捣鼓了半天,才心满意足地停了手。
流烟才进房门,便大声呵斥,“你是何人,为何会在公子房中?”
听到流烟的呵斥,那一身灰布粗衣的小厮,低着头低声道:“小的是刚来的杂役,来送东西,不想走错了房间。”
流烟压根不信,低吼一句:“你要是再不说实话,本姑娘就不客气了。”
灰衣小厮抬头,开口道:“流烟,你认不出本公子了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流烟一下子愣住,对着这张陌生的脸看了半天,才不确定的问道:“你是公子?”
寒心瞬间大笑:“除了本公子,还有谁?”
流烟伸手抚上了寒心的脸,“公子,你这又是唱的哪出啊?”
寒心敲掉了流烟的手,神秘兮兮地说道:“本公子要去干大事,戴着这张脸倒是方便。”说着,抬手缓缓捋了捋自己的眉毛,又对着镜子再次确认了几遍。
今日是要跟着司徒烈混进萧府去,不知道会有多少大事要发生,自己索性掩住容貌比较好。
陈渊急匆匆走了进来,看到寒心的另一张脸,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公子?”
寒心对于陈渊能勉强认出自己,还是比较满意的。
流烟看到陈渊的神色,知道公子有事要处理,索性识趣地出了房间,顺便将门拉上。
“事情如何了?”
“回禀公子,一切准备就绪,我们的人马已经潜入了萧府。今日萧崇大寿,王公大臣都会前去萧府,最是纷繁复杂的时候。”
寒心满意地点点头,你就藏在萧府外,必要时候,助一臂之力。
陈渊拱手领命。
寒心刚听吴旭来报,这萧傲近半个月来整日沉迷于赌博,奈何自己运气不佳,已经连着输掉了几十万两。在常胜坊签下的各种抵押契约已经有两只手之多。
从没想过当日萧家寄予厚望的翩翩公子,骨子里极爱赌博,狭隘自私,这些天整日赖在常胜坊中,就指望有翻盘的机会。
可是越赌越输,越输越赌,早已没了一点世家公子的模样,真不知道,要是萧家老头子看到自己的嫡孙这副模样,会不会气的吐血而亡?
这几日萧傲已经赌光了自己名下的所有产业,还欠下一屁股债,寒心就盘算着他走投无路时,能回去坦白呢,这样一来,自己倒是省力不少。
“公子,烈王爷问您准备好了没。”流烟的声音从门口处传来,拉回了寒心的思绪。
站在司徒烈面前,寒心就像那种最低等的贴身侍卫,随时倒茶,赶马,再加擦汗。一身粗布灰衣,在加上身体瘦小,活脱脱营养不良的模样。要是再谦卑些,就是那种沦落街头被主人买回去,放在厨房,专门烧火、挑泔水的杂役。
司徒烈看着寒心如此寒掺,一阵憋笑,“你是要去喂马,还是放羊?”
寒心却一脸沉静,谦恭地俯身行礼,“回公子,今日属下就是公子的马夫,来赶马车的。”
对于这个角色,自己还不太适应,得先练习看看,万不能让人看出嫌疑来。
看着寒心这般较真,司徒烈一阵无奈,“本王要去萧府,给萧老将军祝寿,你速去将马车准备好。”
“是。”寒心即刻入戏,小跑着便去赶马车了。
一路颠簸着到萧府,寒心才知道这赶马车也是门技术活。要是快了,会颠簸到车身的主人;可要是慢了,马儿看见路边的草都能停下来啃食几口,索性就成了走走停停。
才到萧府大门口,只见人来人往,里面早已热闹。
萧家乃是东晋第一世家,光看着这宅子便有着百年历史,无比气派。门口的一对石狮子雄雄立在两边,上面早已挂上了红绸。朱红的大门自是壮观,上面早贴了两个大大的‘寿’字。
萧衍及夫人已经等在了大门口,看到宾客便迎上去,一脸笑意寒暄片刻。
寒心的马车才停住,萧衍夫妇便迎了过来,“参见烈王爷,今日烈王爷能来,乃是我萧家荣幸啊!”
寒心急忙识趣地拉开车帘,只见司徒烈一双眼睛灼灼看着自己,片刻以后在定格在了萧衍身上,“萧老将军的八十大寿,烈也来凑凑热闹,讨杯酒喝。”说着,便从马车上稳稳走了下来。
寒心的目光扫过四周,看着人来人往,总在寻思着要找个什么合适的机会溜进去。跟在司徒烈身边太过显眼了,自己还是趁着人乱,找个能休息也能看戏的地儿才是。
“你跟着本王!”寒心目光都还没有回到正前方,只听得司徒烈的声音传来,只得低声道:“属下将马车栓好,就来。”
萧衍极懂脸色,“来给烈王爷的马车牵到一边。”说完,随手一招,便有家仆上前,接过寒心手中的缰绳,将马车牵走了。
寒心只得悻悻跟在司徒烈后面,进了萧府。
一路上,只觉得无数目光朝着司徒烈看来。自己跟在司徒烈后面,顿时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不少女眷已经朝着司徒烈时不时在张望,要不是司徒烈冷着一张脸,早就已经有人目送秋波了。
难不成自己要一直被如此多的目光盯着?寒心总想寻摸个借口,离开众人的视线。
还未寻得借口,却听到“皇上驾到”的声音,正厅中一众大臣女眷急忙跪下,行礼参拜。
寒心偷偷抬眼打量了凌炎一眼,只见他今日起色极好,眉开眼笑,似在为萧老将军的八十大寿真心祝贺,可是那眉间时隐时现的愠怒还是被寒心快速捕捉到。
想来今日只怕不是祝寿这般简单。凌炎自登基以后,整个人虽然看上去和善,身上的戾气却越来越重,想来帝王身上的多疑和谋略,他也识得一些。
凌炎和司徒烈寒暄的空档,寒心趁着即将开席,人来人往的忙乱,匆匆隐身于萧府的家仆中,溜走了。
萧崇的八十大寿果然气派,龙都中的达官贵人基本都到了。而寿宴也非同凡响,铺张奢华的程度令人咋舌。
人人都知道萧家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只要跺跺脚,东晋都要震动几番。所以无数人都想巴结,这次寿宴是难得的机会,不少达官贵人岂会放过,不请自来的更是不胜列举。
寒心寻了半天,只觉得到处是人,连个清净的地儿都找不到,索性顺手携了半壶酒,纵身一跃上了偏厅的房梁。偏厅刚好在正厅左侧,主位上说的话,大抵也能听清。
好一会儿,众人落座后,热闹的大厅才慢慢静下来。
萧崇坐在主位上,看到自己大寿,八方来贺,总是得意不少。萧衍又说了一套客气话,众人便纷纷端酒饮上了。寒暄大抵好一阵,寒心都快在房梁上睡着了。只听得正厅的客套还没有结束。
刚刚的半壶酒似乎没过瘾,寒心索性翻身而下,准备再去半道上顺上两壶。
岂料,自己的身影才出了偏厅便被人盯上了。没想到这萧府的防卫还不错,今日这般杂乱热闹,却能在人群中分辨出自己,只怕身后的是个高手啊!
寒心却故意放慢了脚步,等着身后的人靠近。眼看靠近,又加快了步伐,完全就是一副老鼠戏猫的姿态。
萧衍听到属下来报,气得将萧家大宅的守卫加重了三倍。
寒心看到身后的人越来越多,知道萧衍定是了解到,有人借着今日的热闹,偷潜入府了。
整个萧府的暗卫加多,寒心知道机会来了,索性借着家仆上酒的机会,淹没在了人群中。
暗卫将人跟丢,索性一慌,却看到黑衣人一个空翻入了萧家主院。急忙追了过去。
黑衣人的行迹明显,手中还拿着明晃晃的刀子,一看就是进府刺杀。暗卫大队集结。追着黑衣人而去。
黑衣人似是故意一般,闪身晃过正厅前,惊得凌炎的贴身侍卫急忙将凌炎挡在了身后,大喊:“有刺客。”
凌炎乃是一国之君,万金之躯,要是在萧府被刺杀,可如何是好?萧家眼看此事不小,急忙召集人马追着黑衣人而去。
“到底是何等小小鼠辈竟敢在我萧府放肆?”萧崇猛一拍桌子,便震怒起身。矫健的步伐便追着侍卫而去,想去看看到底是何人敢在萧府如此横行?
看到萧老爷子行动,其他人也坐不住了,纷纷追随而去。原本热闹的正厅,只剩下不少官家女眷等在原地。
不少人都想在萧老爷子面前博一个熟名,索性都想去碰碰。要是抓到刺客,不仅能得萧老爷子的赏识,还能在皇上面前露脸,是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黑影越走越快,暗卫紧随其后。最终止步在了萧家祠堂外。
萧衍才追过来,便听说刺客进了祠堂,急忙追了进去。
萧家祠堂乃是萧家的禁地,里面可是供奉这萧家世代列祖列宗。暗卫们看到刺客进了祠堂,不敢贸然追进去。
寒心早早便来到了祠堂外,寻了树上的好位置,等着看戏。都道这萧家富可敌国,这话确实不假,整个祠堂修得金碧辉煌,雕梁画柱。要是刷上金色,只怕和东晋皇宫的正德大殿能比上一比。
第一百五十九章 送礼(二)
不断涌来的人马,将祠堂外面围了个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
寒心一阵好笑,一个小小刺客至于吗,如此多人只怕不是来抓刺客的,而是来露脸的。
凌炎紧随其后,眉头紧锁,身后跟着大堆侍卫。
“封锁萧家的几个出口,一定要将刺客抓出来。”
侍卫们分头去做了。凌炎思忖片刻,还是有些不放心,索性将贴身的两个大内高手也遣了进去。
这几日凌炎可不闲着,将萧家这几年的各种消息查了个底朝天。萧家确实厉害,眼线不少,活活挡住了凌炎的手,将自己的痕迹掩藏得一点儿都不剩。
凌炎查来查去,虽然有蛛丝马迹可寻,却找不到实诚的证据,虽然明面上对萧家还是一派客气与厚爱,心底那蠢蠢欲动的火苗,怎会轻易熄灭?
宗政檀将自己手上的证据一点一点交到了凌炎手上,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
当凌炎再让亲信来查萧家时,宗政檀便借着各种机会,将萧家培养死士的消息一点点放出去,听得龙颜大怒。
再顺藤摸瓜来,萧家私自屯粮练兵的事儿也在意料当中被凌炎查出来。
不过凌炎就算查出萧家的不轨,也不会贸然动手,因为名不正言不顺,而且自己心中对萧家还是有些忌惮。
瞧着凌炎这婆婆妈妈的样子,下不了决心,寒心索性就帮他一把了。
“启禀皇上,刺客跑了。但是落下了这个东西。”
听到下属来报,所有人都将目光投注在了,侍卫手上的玉瓶。
那巴掌大小的玉瓶白璧无瑕,浑身通透,虽说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可也是世家大族才能用得起的东西。
凌炎身边的太监急忙上前,将玉瓶检查了一遍。
“皇上,里面的东西好像是五石散。”那太监声音极小,旁人根本无法听见。
凌炎听完,脸色晦暗不明。
这五石散乃是禁药,为何会被刺客掉落在萧家?刺客的身手出神入化,如此多的人都没能捉住,怎么轻易落下这个东西?
一旁的大臣们侍卫们,看到凌炎脸色不对,都不敢出声,齐齐将头低了下去。
萧衍在祠堂找了一圈,确认没有,才带着一众暗卫出了祠堂。却看到太监手上的玉瓶,呼声道:“这玉瓶怎会在此?这乃是我萧家炼药专用的瓶子,难不成这瓶子有线索?”
萧衍的话才说完,便意识到凌炎的脸色极为难看,再看看周围,谁都不敢开口,急忙跪下,小心翼翼地说道,“皇上,今日让皇上受惊,是下官失职,请皇上降罪。”
凌炎深深看了萧衍一眼,只摆摆手,“无碍,起来吧!朕也有些乏了,先回宫了。”说完,便领着一众随侍出了萧府。
寒心看到逐渐散去的人群,却迟迟没起身,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闭眼小憩。
今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戏台上的主角才刚刚登场,**都还没到,怎会匆匆落幕?
眼前落下一道黑影,寒心还未睁眼,却被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这天寒地冻的,要睡也要寻个好地方。”
寒心睁眼,司徒烈已经稳稳抱住自己,飞身而下,站在了地上,眸光灼灼,如同三月的太阳,让人心生温暖。
寒心挣扎了两下,司徒烈终于舍得缓缓放手。
“你怎么会知道萧傲在吸食五石散?”那侍卫捡到的白瓷瓶,虽没有明言是谁的,可只要凌炎稍稍派人一查,便能知道。
寒心第一眼看到白瓷瓶就知道,能这般在恰当时机,而且在萧府祠堂布下这一局的人,只有一个,便是司徒烈。
司徒烈看着寒心透着疑惑的双眸,神秘一笑,“本王什么知道。”
又是这般欠揍的表情,从相识这段时间以来,都不知在堂堂烈王爷的脸上看见过多少次了。每次都搞得这般神神秘秘,倒是显得自己多无知一般。
寒心余光一闪,看到萧府内院的房顶上,恍惚中闪过两道人影,顾不得再和司徒烈说什么,闪身便跟了过去。
看着几道黑色人影没入了内院的主屋,不大一会儿抱着一个黑色包袱匆匆而出,没入了黑暗中,寒心的目光透着蚀骨的寒意。
站在房顶,寒风扑面而来,刺骨、冷冽。
寒心的小厮帽子被风带走了,一头青丝瞬间披散而下,发丝在风中摇曳,摆出各种怪异的形状。
盛极必衰。萧家的辉煌历史从今夜开始,将一步步走向衰败。
此刻萧崇的屋中一片静谧。许是年岁已高,经不住太多折腾,今日寿宴才匆匆吃了一杯酒,便困顿不行,早早歇下了。均匀的呼吸声从床帐里面传出。
只见一道黑影,猫着腰从窗口爬了进去。在屋中再三徘徊寻找,最后看到墙角的钥匙,急忙伸手拿下。
紧紧攥住钥匙的手还没来得及缩回袖子中,整个房间一瞬间亮如白昼。
“来人,立刻拿下他!”萧崇浑厚的声音才传出,几个侍卫匆忙涌入,将黑影绑了起来。
寒心看着内院主屋已经掌灯了,冰冷一笑,带着嗜血与杀戮的眼神,翩然转身,脚尖点地,便消失在了夜空中。
戏已开场,就不知道主角能不能等到完美谢幕。
寒心寻思半天,总觉得少了什么,闪身捞出了两壶好酒,酒香醉人,可是还未闻够,便被清风吹散了,顿时觉得有些惋惜。
萧府行人匆匆,楼道房檐下均已掌灯。才歇下的仆人,各房均被唤了起来。不少人睡眼朦胧,一阵嘀咕,为这静谧的夜增添了几分热闹。
萧崇一脸寒霜,步履飞快,朝着萧府南面而去。后面跟着萧衍以及两个弟弟还有大批侍卫,均是面色凝重,眉头紧锁。
萧府南院,落叶飞舞,多了几丝孤寂。
门被推开,萧傲还一脸沉醉,倒在墙边的软塌上,嘴角含笑,如痴如醉,也不知是梦到什么,极度满足。
门口的贴身婢女急忙进来,轻声唤道:“小少爷,快醒醒,太老爷来了。”
再三推喊,呓语连连的萧傲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睡得极沉。
萧衍看到软塌下面,随意丢落的瓷瓶,伸手捡起,再闻了闻,顿时火冒三丈,大声呵斥,“提冷水来,浇醒这个不孝子。”
侍卫们一桶水浇下,那软塌上沉睡的男子终于一个趔趄,翻了下来。
“谁?谁胆大包天,敢泼本少爷。”眼睛才睁开,却被萧崇一双怒气冲冲的眼睛瞎了一跳。
“你这个不孝子,竟然敢吸食五石散。你知不知道,这个东西有多伤人。”萧衍一想到瓶子的事,就想一巴掌呼过去。
自己这个儿子从小就优秀,什么都是一学就会,人及其聪明,可是自从上次***被伤了双腿,再也不能走路。整日浑浑噩噩,最终成了这般样子。
第一百六十章 送礼(三)
看着自己的儿子再不复当年的风采,萧衍扼腕叹息,“你干什么不好?为何偏偏要惹上这般脏东西?这五石散一旦吸上瘾,要想戒掉简直难如登天。”
萧傲趴在地上,努力想要站起来,可是再三用力,还是才爬起一半又栽了下去,几经反复,最终还是失败。只得稍稍直起身,朝着萧衍磕头,“儿子再也不敢了,请父亲饶恕!请父亲饶恕。”
萧衍看在眼里,有些不忍,重重叹了口气,别过头,站在了一边。
萧崇从进来,目光便在这个曾经引以为傲的孙子身上徘徊。
“傲儿,祖父知道你心中憋屈,可你也不能这般堕落。”说着,眼光扫过那落在一旁的玉瓶,最终化为一丝失望,消失在空中。伸手从怀中拿出一串钥匙,“你在找这个吧!”
萧傲缓缓抬头,看到那晃在半空中的钥匙,眼底闪过些许心虚,不自然地开口:“孙儿,不知道祖父在说什么?”
话音才落,一道人影便被府中侍卫推搡得摔在地上。
“这是你院中的侍从吧!自小跟着你,连他会的那点拳脚都是你教的!”
萧傲一阵哑然,低下头不再言语。
“从今往后,府中一切大小适宜就交给二房处理吧!你既然身体不方便,就好好歇着吧!”萧崇的声音就如同一道霹雳,狠狠霹在了萧傲心中。
萧衍有些忿忿不平,看到父亲的坚定,只得讪讪闭了嘴。
萧傲却僵在了原地,祖父的意思就相当于卸掉了大房的权力,将未来家主的担子交给了二房手上。这么一来,大房算是彻底凉了。
萧崇说完,不满地看了萧傲一眼,转身便出了南院。
立在外面的侍从仆人听到里面的话,顿时一惊。这大房风光多年,萧衍一直在朝中位居要职,而萧傲又是孙儿一辈的翘楚,从小便是含着金汤匙出生,自小就称为内定的家主。这么一来,心中只怕百般难受。
想着自小如此优秀的一个人才,竟然成了今天的样子,不免让人唏嘘。
寒心坐在屋顶,听着萧崇的话,只一阵轻笑,抬起酒壶喝了两口,酒香浓烈,刺喉,烧得一阵火辣辣,为这寂静的夜驱走了几丝寒意。
世家大族就是这般吧,无论你为这个家族曾经付出过什么,人们看到的不过是现在一无是处的你。谁会记得你的曾经,除了自己,再没别人。
夜色朦胧,步履蹒跚。
“阿心,你醉了!”
寒心伸手晃了晃,嘟囔一声,“司徒烈,你别动,干嘛老是晃过去晃过来,看得我眼睛都花了。”
嘟囔的话语都还没说完,经不住醉意,便倒在了司徒烈怀中,打起了呼噜。
司徒烈伸手轻轻抚上寒心的满头青丝,有些爱怜,“快了,一切都快结束了。”
夜色中,只见两道人影划过天际,消失在了黑暗中。
今夜无眠的人,注定有些多。
皇宫中,侍卫将一大包东西放在了凌炎面前。
“打开!”凌炎的话音才落,一旁的小太监急忙上前,将包裹小心翼翼散开。
看着越来越清晰的东西,凌炎的怒火早已燃烧肆意,双目微红,有些微喘。
只见偌大的包袱中,一件金灿灿的龙袍陈列其中。胸口腾飞的金龙栩栩如生,绣工精美,堪称绝品。
“在哪里搜到的?”凌炎低沉的声音带上了些许狠辣的杀气。
“回皇上。在萧老将军的密室中。这龙袍已被陈列在架子上,一尘不染,微臣也是费了好大力,才将龙袍从架子上拿了下来。”
如果说萧大将军萧衍与圣天的夏齐将军私通书信来往甚密是别人构陷,夏清溪听到两大臣的谈话是子虚乌有,自己查到的线索是被人布的局,那这金灿灿的龙袍算什么?
这般做工精美,一看就是大手笔,除了真的将它奉为珍宝,还能想出其他理由吗?况且萧家密室,除了萧家家主,还能有谁进去。里面暗器百种,外人误入,只怕早已命丧九泉。
“传朕旨意,南疆外族部落来犯,让萧衍大将军以及萧家二将军带齐兵马前去肃敌。”
第二天一早,凌炎的旨意便已抵达萧府。
萧衍很是意外,却不敢抗旨,还是接旨领命了。
自从大寿过后,萧崇仿佛一夜之间老了许多,嗜睡的毛病越来越厉害。很多时候,一睡便是一整天,醒来也是精神不济。
这日午后,萧傲以担心祖父,前来探望之名,进了主屋。
许是轮椅的响动太过于刺耳,沉睡中的萧崇缓缓睁开了眼睛,却见到那轮椅上的孙儿正将库房的钥匙收进怀中。
“傲儿,你在干什么?”萧崇沙哑的声音传出,惊得萧傲顿了手。半天没转头,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萧崇还欲开口,却只见那轮椅上的男子猛然转身,将袖口中的匕首插进了自己胸口。
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重,轮椅上的男子急忙抽回匕首,顺势带起一股血丝,迅速扔进了床下。顺手拉起最厚重的被子,稳稳盖在了昏睡的萧崇身上。
当侍女进来时,只看到一副父慈孙孝的画面,不便打扰,又折了出去。
这日午后,寒心还在用晚膳,却被吴旭急匆匆的脚步声扰的放下了碗筷。
“何事这般急忙?连平日的稳重都丢了。”
吴旭听到寒心的话,放缓了步伐,“回公子,萧府的萧傲公子今日派人来,还了欠下的五十万两赌债。”
寒心听到,只平静地开口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有什么可奇怪的,再说了,还清了我们赌场的钱,不是好事吗!”
“而且,今日萧府请进了龙都最有名的大夫,说是萧崇老爷子身体不太痛快,是老毛病了,御医没辙,只得来乡间寻神医。”
寒心再次端起粥,大大喝了一口,含糊地开口:“萧老将军都八十了,身体弱也是常事,有什么可怀疑的。”
吴旭却摇了摇头,“属下已经派人去打听过了,老爷子根本不是什么病,而是被人插了一刀。幸好刀子插歪了。否则,现在萧老爷子已经往生极乐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送礼(四)
“是吗?”寒心冷笑。看来这萧傲还真是个够狠心的人,对自己的亲人都可以这般狠辣。
“公子,那我们还需要做点什么吗?”
寒心眼神眯了眯,“既然火已经烧起来了,我们就顺势添把柴吧,让它烧得更烈些。你去把萧崇老爷子被刺伤的消息放出去。”
吴旭听到寒心的话,点头领命去做了。
流烟从门外匆匆进来,“小姐,那凌珑公主来了,说是来找烈王爷。遗风说是去通报,后面出来说,烈王爷身体不舒服,歇下了,让凌珑公主回去。凌珑公主就当没听到,坚持在烈王爷屋外等烈王爷醒来,见一面。”
寒心听着流烟的话,一阵嗤笑,“这凌珑公主倒是个死性子,对这司徒烈也还真心。可惜妾有情来,郎无意啊!”
流烟看着寒心的表情,闷闷道:“小姐,就不担心吗?要是这凌珑长时间死缠烂打,烈王爷一时心软,收了她,小姐该怎么办啊?”
看到流烟这一脸焦急,寒心却故意似的,“收了就收了,本小姐还能怎么做!耳边反而清净不少,不是好事嘛!”
流烟瞧着寒心这一脸的不在意,顿时有些急了,“小姐,你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烈王爷吗?烈王爷对小姐那是一片真心,流烟都看在眼中,要是小姐错过了烈王爷,一定会后悔的。”
瞧着流烟急红了的双眼,寒心不忍心再逗她了,收起往日的嬉笑,一本正经地说道:“要是司徒烈这般便收了凌珑,那他也不配得到本小姐的真心,不是吗?”
流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小姐还是去看看吧,这凤仙楼本就是小姐的地旁,别人都来你的地旁上嚣张了,你不是该去宣誓主权嘛!”
说着,流烟便将寒心匆匆推出了房门。
寒心也不知自己是着了什么魔,竟然抬步来到了司徒烈房门外,正好看到了等在一边的凌珑公主。
那凌珑从看到寒心开始,娇弱的眼神便像是猝了毒,如同自己口中的食物被别人觊觎一般。
寒心迎着礼节,走到凌珑身边,屈身行礼,“参加公主,不知公主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公主恕罪。”
感受到对方的视线太过于有敌意,寒心抬眼,便看到一双恨意满满的眼睛。
“大胆,依着我东晋的礼节,参见本公主自然要下跪,你无官无职。如此不懂礼,本宫就让婢女示范一次,让你好好学学。”凌珑说着,眼神微微示意。
一旁的侍女授意,匆忙走来,朝着凌珑跪了下去,趴在地上,规规矩矩地开口:“参见公主,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说完,便起身,立在一边,等着寒心依照刚才的姿势来表演。
寒心抬眼看了凌珑公主一眼,淡淡一笑,原本屈身的姿势早已收回,堂堂正正站在了凌珑的面前。
“公主说的是,依着东晋的规矩,草民是该给公主行礼。可是草民虽无官无职,却接待烈王爷多时。这段时间,烈王爷都住在凤仙楼,草民也算是烈王爷的朋友。公主这般对待烈王爷的朋友,恐有礼仪不周之嫌啊!要是被烈王爷知道,只怕会惹得烈王爷不悦。”
凌珑原想在寒心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身份,让寒心离司徒烈远些,不想被倒打一耙,心中的不悦不言而喻。
“这般口齿伶俐,本公主算是小看你了。你对本公主如此出言不逊,自然要惩罚。掌嘴!本公主就想看看,你一介小小百姓,到底能得烈王爷多大庇佑?”凌珑冷哼一声,转身便坐在了一边,狠辣辣地看着寒心。
一旁的侍女似乎早就等不及要动手了,气势汹汹上前来,抬起巴掌便要朝着寒心的小脸招呼。
凌珑目光冷冷地看着这边,嘴角冷笑,格外刺眼。
寒心低垂着眼睑,看到那侍女的黑影朝着自己的脸上袭来,用了三成功力,反手便是一巴掌。
侍女似乎没料到,早就被打蒙了,愣了片刻,才觉得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鲜红的血液顺着嘴角一滴滴滴在地上。
凌珑眼睛睁大老大,似乎没想到寒心这般嚣张,低头看向趴在自己脚边的侍女,分明的五指印记明晃晃地露在眼前,一瞬间的呆愣。
接着便是滔天的怒火,朝着一旁的侍卫吼道:“给本公主拿下他。”
一旁的侍卫刚想行动,紧闭的房门被轻轻拉开了。
“吵死了,哪家的疯狗到处乱吠,吵得本王头疼,遗风,拖出去处理了。”司徒烈懒洋洋的开口,温润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接着便看到那天神一般的男子踏着悠闲的步伐从房间中缓缓走出来。
凌珑没想到吵醒了司徒烈,顿时有些窘迫,“烈王爷,本宫看到有人叨扰了王爷休息,刚要处理,烈王爷便醒了。”
司徒烈抬眼看向寒心,“这位小公子,乃是本王的朋友,谈不上叨扰不叨扰,只要他愿意,住在本王这里都可。”
凌珑没想到司徒烈这般维护寒心,顿时哑然,尴尬地笑了笑。
“公主,要是没什么事,还是请回吧!本王身体不舒服,需要静养。就不招待公主了。请自便。”说着,便拉起寒心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进了房中,顺势关上了房门。只剩下凌珑一人立在原地,无比尴尬。
“司徒烈,刚刚我差点被打,你为什么不早点出来。”寒心挣脱司徒烈的手,不满地开口。
司徒烈也不恼,径直坐上了主位,淡淡一笑,“这个世界上,能打你耳光的人还没出现吧!”
寒心像是不死心地再次问道:“要是,刚刚我碍于凌珑的身份,不出手,你是不是就眼睁睁看着,我被甩一耳光?”
司徒烈看向寒心的眼中像是有亿万星辰,璀璨无比,“不会的,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寒心本来还有要说的话,却被司徒立的深情深深掩埋,飘散了。
眼前的男人确实从一开始就用他的命在保护自己,也从没要过任何报答,自己每一次有危险的时候,都是他出现在自己身边,拼尽所有,为自己带来生的希望。
幼时冰冷世界中的一抹温暖,重伤时的焦急奔走,困顿时的无尽支援,只要自己需要,他都在身边。
寒心道此刻才发现,自己的心中,到处都是他的面容,影子,或喜或怒。顿时一惊,自己这是动心了吗?
在寒心恍惚的时候,司徒烈牵上寒心的手,将寒心拉到了自己身边,揽在了怀中,“阿心,是在想我了吗?”
这一次寒心却没推开司徒烈,对于这个怀抱,自己早已经熟悉,它有着温度,有着温暖,也有着依赖。
难得看到寒心这般温顺的时候,司徒烈的嘴角早已微微翘起,紧了紧手臂,将寒心紧紧暖在了怀中。
第一百六十二章 半路斩杀
一大早,寒心看着手中的信笺,冷冷一笑,撒了这么久的网,是到了收成的时候了。
陈渊立在一边,看到寒心心情不错,不禁开口:“公子,是有什么好消息吗?这么开心。”
寒心将手中的信笺缓缓捏紧,“萧家的几位大臣均被调离了龙都,难道不是好消息吗?”说着,将淡薄的纸张扔进了火盆中。纸张片刻着火,最终化为一个微弱的火花,消失殆尽。
那凌炎虽算不得什么雄才大略,可是这疑心的德行倒是一脉承了凌雄。原以为会被太后阻挡,毕竟是她的母家,可没想到这凌炎动作倒快,只怕消息还没传进后宫,圣旨便下了。先斩后奏,倒也厉害。
陈渊听到寒心的话,有些兴奋,“公子,这样一来,萧家倒下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寒心轻轻颔首,还欲开口,却被匆忙的脚步声打断。只见吴旭急忙进屋,走得太急,有些微喘,“公子,萧衍回来了。”
寒心原本还在好奇,为何萧衍迟迟没动作,不想早已秘密回龙都。原本还在等待一个能让萧家难以翻身的契机,没想到这么快便到了。
“凌炎什么反应?”寒心料想,这凌炎要是知道萧衍不顾战事,秘密回京,想不动怒都难。
吴旭急忙回道:“果然不出公子所料,凌炎一直派人秘密监督萧衍大人,萧大人前脚才回来,消息便已然递到了凌炎手上。凌炎已经派人伏击在了龙都十里之外的伏羲谷,那里可是回龙都的必经之路。这回,这怕萧衍在劫难逃了。”
寒心眼中的冰冷带上了些许嗜血,“如此精彩的戏,我们岂可错过,走,去看看。”说着,便抬步走了出去。陈渊和吴旭紧跟其后。
冗长的狭道上,几匹马御风狂奔,卷起阵阵尘土。
“将军,再过十里,便是龙都了,我们已经连续赶路四天,马儿也已经疲惫不堪,要不休息片刻,让马儿也歇歇吧!”
一边的侍卫提醒道,却被萧衍抬起的马鞭止住了话语。
萧衍狠狠一鞭抽在了马背上,“不行,本将军要及早赶回去,事态紧急,万不可耽误。”
那侍卫不敢在言语,只得咬咬牙跟在了后面。
静谧的幽谷四周也不知从何时起,惊起了无数鸟雀,四散飞腾。看着四周有些许不对劲,一旁的侍卫小心提醒,“将军,恐有埋伏。”
萧衍也觉察到了不对劲,猛然拉住了缰绳,马儿被狠狠一扯,顿感疼痛,抬起前提扑腾几下,还是停了下来,在原地打转。
幽静的四周丛林中,猛然之间站起无数弓箭手,虎视眈眈地看着谷中的萧衍以及一众亲信。尖锐的箭支泛着寒气,紧绷的弓弦透着嗜血的杀气。
萧衍看到自己寡不敌众,只得软下口气,“不知萧某人何时得罪了各位,竟要这般赶尽杀绝?”
山谷周围却寂静无声,也不知是谁大喊一声:“射!”
所有箭支就像脱缰的野马从四周奔来。顷刻之间,萧衍身边的亲信死伤无数。只有几个功夫尚可的,抽出佩剑在尽力抵挡。
可是对方有备而来,这才结束,另一批箭支又划破空气,猛然袭来,这次几个侍卫将萧衍牢牢挡在了中间,打算用肉墙为萧衍铺出一条路来。
萧衍看着身边的亲信一个个倒下,疲惫的双目早已充血,通红。
可耐不住对方的凶狠,为萧衍挡箭的侍卫一个个都成了箭靶,最终用血,换来了一条生路。
马儿全被射死,萧衍拼死逃出,顺着谷中的迷雾,消失了。
漫山遍野的弓箭手,仍是没找到萧衍的踪迹。寒心也派出人去寻找,却还是一无所获,这萧衍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没留下半点痕迹。
“走,回龙都。”寒心发出命令,陈渊却不解地开口:“公子,难道就这么放过萧衍?”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道理,我懂,凌炎更懂。我相信,他会比我们更着急,我们静观其变就好。”说着,翻身上马,尘土飞扬间,已经奔出几丈远。
黄昏时分,龙都人声鼎沸,纷纷涌向皇宫方向。
寒心带着陈渊、吴旭本来打算回凤仙楼,却看到人流队伍,索性也跟着去看看。
才刚到宫门口,便看到百姓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寒心顺着百姓所指方向看去,却见恢弘的城楼上,高高挂着萧衍的人头,发丝凌乱,双眼紧闭,脸色灰暗,紧闭的眉头似在显示死前所遭受的苦难。夕阳照在他的脸上,添了几许孤寂。
“公子,是萧衍,怎么会?”陈渊不解地开口。要是凌炎杀的,怎么会将人头挂在宫门口,可要不是凌炎杀的,还能有谁?这萧衍虽说不是什么绝顶高手,可征战沙场多年,能这般一刀砍断他的脖子,该是多厉害的人。
寒心沉思片刻,却像是想到什么,匆匆调转马头,回了凤仙楼。
“萧衍,是不是你杀的?”寒心刚进司徒烈的房间,却与迎面而来的遗风碰了个正着。
遗风也是一身的风尘仆仆,看着便是出过远门。
司徒烈听得寒心的质问,摇了摇头,“本王的人马找到萧衍的时候,只有尸身,头已经不在了。”
寒心知道司徒烈说的是实话,这个世界上如此痛恨萧家的人,除了自己,便只有他了。
匆匆下楼,顾不得司徒烈后面的话,寒心就要出门。却被流烟一下子拦住了去路。
“小姐,快救救葛辰的命吧!葛辰中毒了。”
寒心欲抬出的脚,收了回来,不确定地再问了一遍:“你在说什么?”
流烟一下子哭出声来,双目通红,“今天正午,我让葛辰帮助将新进的一批酒搬进酒窖,怕葛辰又像上一次一般,偷喝小姐的桃花酿,所以一直在酒窖看着他,也不知是哪里跑来的蛇朝着我扑过来,葛辰为了帮我,被蛇咬了一口,那伤口原本是鲜红的,看着无毒,可是不过才一个时辰,伤口便黑了,如今葛辰已经昏了过去,我怕再过一会儿,葛辰便没命了。”说着,流烟泪如雨下,一抽一抽的吸着鼻子。
寒心听到流烟的话,匆忙走进葛辰房间。只见葛辰躺在床上,脸色煞白,嘴唇早已乌黑。
“马上派人去请龙都最好的大夫。”寒心话音才落,陈渊已经派人去做了。
不大一会儿,那白胡子大夫被陈渊连拖带拽地拉进了房间。
上气不接下气地开始给葛辰诊治。望闻问切半天,慢悠悠地开口:“这小伙只是种了一般的轻微蛇毒,死不了,就是看着吓人。待老夫给他开张方子,一碗药的事儿,不用着急。”说着,便拿着毛笔在纸上行云流水片刻,将方子递给了流烟,嘱咐道:“去煎药吧!”
流烟顾不得其他,拿着方子匆匆出了门。
寒心看着葛辰苍白的脸,一下子反应过来,再看看时辰,天早就黑了。
急忙交代好陈渊,就闪身出了门。
偌大的萧家大宅,依旧富丽堂皇,可是寂静的院落,只能偶尔看到个别下人,倒是显得落寞了许多。不似从前的热闹,也没有了原来的生气。
寒心才到萧家内院主屋,便见一人立在萧崇房内。一身云锦华服,金冠高束,俊美无双的容颜,淡薄出尘的气质,就像那九天之外的神仙,梦中方能见上一面。
第一百六十三章 大仇得报
寒心站在窗边,看着立在屋中的高大身影,目光中尽是暖意,她知道,从始至终,她不是一个人在奋斗。
幼时牵着自己的那只小手,从没放开过自己,自己没有了父母,在这世上还有一个亲人。他一直都在自己身边。
感受到了寒心的视线,那屋中的男子转头朝着窗边看了过来。
“你来了!”
寒心听着熟悉又温润的声音,淡淡点头,便抬脚进了房间。
萧崇早已醒来,看到屋中的两人,似乎明白了什么,一转锐利的眼眸盯着寒心,不甘心地开口:“是你,就是你!”说着,抬起自己的手指,颤抖地指向了寒心。
寒心冷冷看着面前,即将生命垂危的老人,淡淡一笑:“我?没错就是我。”
这一切确实是自己做的,为的是那寒府几百条无辜的惨死的生命,为的是一心为国,却家破人亡的寒冷大人,和暴尸荒野的寒夫人,更为的是那因为一句话便断子绝孙的各位大人的一个公道。
“为什么?”萧崇喘着粗气,不甘心地再次开口。一双眼睛狠狠瞪着寒心,似乎在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慕容煜冷哼一声,“因为天理公道,和你那双沾满鲜血的双手。”
萧崇听到慕容煜的话,一瞬间的呆愣,看着慕容煜的双眼似在回忆。许是时间太久,用了好大的力气,才顿悟过来。抬起自己双手,细细打量,“老夫一辈子,杀了无数人,这双手上到底沾了多少鲜血,早已记不清了。”
“是吗?那本宫就帮你回忆回忆。”话音才落,慕容煜抽出腰间佩剑,猛然出手。
只见一道亮光闪过,萧崇大叫一声,倒在了一边,原本抬起的双手猛然放下,手经均被挑断。鲜红的血液沾湿了衣袖。
“那一夜,杀手闯入寒府,父亲惨死,身上共有一百零三道伤痕,今夜,你便也来承受一番,看看被你一声令下处死的人,在死之前到底有多痛苦?”慕容煜轻声在回忆述说,淡薄的语气似乎让寒心又回到了那天夜里,刀光剑影,血流成河,哀嚎惨叫,一百多条人命啊,一夕之间,便全都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萧崇听到慕容煜的话,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半晌之后,却呵呵一笑,“原来你就是寒府的余孽,老夫后悔啊,没有让人斩草除根,真后悔啊!”
寒心看着那刺眼的笑容,袖口一甩,龙渊飞出,一声惨叫间,萧崇双脚脚筋被挑断。许是太过痛苦,萧崇浑身颤抖,从床上跌落,趴在了地板上。
慕容煜冷冷看着趴在脚边的老人,眼中是化不开的冰霜,“你是该后悔,后悔没有追杀本宫,可惜这一切都太迟了。”话音落,刀剑飞舞,快似半空闪电,直直劈向了那躺在地上的人,声声闷哼,一身血痕。
当长剑入鞘的瞬间,地上的人几乎要死过去。
片刻之后,轻咳一声,又活了过来,蜷缩在地,“要杀便杀,悉听尊便。”
寒心踱步向前,走到萧崇面前,缓缓蹲下,“你想死啊!怎么会那么容易?我要让你看着萧家是怎么一步步走向灭亡,你一直引以为傲的萧家,是如何倒下?你还不知道吧!你那天真聪明,稳坐高位的外孙,一声令下,杀了他亲爱的舅舅,还割下头颅挂在了城门上。”
萧崇一顿,朝着寒心大吼道:“你在撒谎。”双目充血,紧紧瞪着寒心。
寒心却淡淡一笑,“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萧家虽然是太后母家,是凌炎至亲,可如今的凌炎早已不是刚登皇位的毛头小子,他是帝王,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他冷血、多疑,和薨逝的先帝一般。
虽然给了萧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却也处处提防。萧家荣宠多年,可盛极必衰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寒心看着萧崇眼中的火慢慢熄灭,接着道:“你说萧衍已死,那接下来的第二个,会是谁呢?是你的二儿子,还是你最放心不下的孙子萧傲?哦,我忘了,你那不孝的孙子,为了家产和家主的地位,还狠心地捅了你一刀,你心里应该盼着他去死了吧!”
寒心的话就像挂着倒钩的箭支一瞬间射进了萧崇心理,疼得难以呼吸。
萧崇不甘心地欲爬起身,努力半天,也无济于事,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老夫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寒心平静地看着面前垂死挣扎的人,“没机会了。因为地下等着你的冤魂多得是。还有,你最痛恨的孙子,早已经吸食五石散成瘾,这件事凌炎也已经知道了,他很快就会下来陪你了。”
寒心的话宛如一把利刃,一刀刀扎进萧崇心里。萧崇瞪大了眼睛,看向屋顶,幽深的眼眸中是不甘,和痛苦。最终犹如浅滩的鱼,张大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急喘几声,终于闭上了眼睛。
寒心起身,看向一旁的慕容煜,“打算怎么处理?”
慕容煜瞥了一眼死去的萧崇,“当然是送给凌炎了。”
凌炎一直想除去萧家,这次萧家家主死了,他应该是最高兴地,这份礼物当然要给他。
东晋皇宫。
凌炎处理完公文,正欲休息,听到太监轻声,“皇上,有人将一个包袱放在了您的寝殿门口。”
凌炎有些不耐烦,“拿进来看看是什么?”
那太监将包袱呈了上来,另一太监急忙上前,将包袱打开。
只听到太监一声尖叫,便将手上的包袱扔在了一边,跌跌滚滚逃向角落。
凌炎一瞬间惊呆了,只见那滚落在一旁的包袱中赫然陈列着萧崇的人头,一头白发飘散,双目圆瞪,脸色惨白,没了生气。
凌炎不安地看了四周,急忙吼道:“来人,快来人。”
只一瞬间,大内侍卫便将寝殿保护得严严实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经过这件事,凌炎常常噩梦连连,夜不能寐,心慌难安。
听着下属的亲信禀报,凌炎有些难以置信,“是萧傲刺杀萧老将军的?”
那跪在下属的侍卫,肯定的回答:“是的。是萧傲为了偿还自己赌债,欲私进库房拿银子,被萧老将军发现,为了自保,重伤萧老将军,才使得歹徒有机可乘,杀死了萧老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