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不曾褪色的回忆
兰天似乎被他的话给问住,好半天都没再吭声。
梁语曦原本想说算了,可能是哪里弄错了,可楚译却明显不愿就此揭过。
“兰先生,虽然你是语曦的朋友,可我也不能让你就这么带走她。你说有人要害她,请问能具体说说是什么情况吗?比方说这个想害语曦的到底是谁,又比方说……”他仍旧咄咄逼人的一迭声追问道。
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兰天硬声打断,“我没时间说。”
说罢可能是觉得自己说话太冲了,他又稍稍软了些语气,“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陪着她一起离开,我不方便在这多做逗留,有什么话等回头再说。”
楚译对他的回答并不满意,可他看得出来兰天并没有说谎。
扭过头,他和梁语曦对视了一眼。
梁语曦没有任何迟疑的表态:“我相信兰天,他不会害我的。”
“既然这样,那就走呗。”楚译见状知道自己再坚持也没用,只能无奈的耸了耸肩,妥协道。
他这么痛快的答应离开,梁语曦反倒不好意思了。
连忙伸手拦住楚译,她忙不迭婉拒道:“兰天送我出去就行了,你不用特地陪我一起离开的。你不是专门来参加酒会的吗?又和人家主人认识,现在说走就走,未免也太不礼貌了。”
“就这么让你一个人和他离开,我可不放心。”扬琛也不会放心。
楚译面上笑盈盈的,心中却默默补充了一句。
梁语曦闻言正要再次婉拒,可还没等她开口,兰天就当先拍板道:“那你们就赶紧走吧,我先替你们去探探风,以免有人越过我来堵截你们。”
说这也不等两人拒绝,就兀自警惕的先一步往门口方向走去。
“他真的可信吗?”楚译若有所思地看着他隐没人群的背影,问道。
梁语曦仍旧想也不想的点头,“当然,他是我的朋友。”
“那就走吧。”楚译不置可否的唔了一声,也抬脚朝门口方向走去。
梁语曦见状连忙跟上。
两人走的匆忙,谁也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离开的时候,一道燃烧着愤怒火焰的眼眸,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也不知是兰天摆平了暗地里的汹涌,还是原本就没事,两人顺利出了酒店。
楚译绅士的开车送梁语曦回别墅,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
梁语曦一直无意识的把玩着自己的手机,面上虽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心里却烦躁的厉害。
如果兰天说的是真的话,那这就不是第一次有人想要针对她了。会是上次那个来历神秘的外国女人吗?
如果是,那对方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害她?
是因为她无意中得罪了人,还是因为她不小心碍了谁的眼,抑或是她在不经意间卷入了某个未知的权利斗争的漩涡?
脑海中乱糟糟的全是最近发生的事,可她却怎么都没法理出个头绪来。
她不知道该和谁说这些事,想来想去也只能给varjo发了一条简讯,可就像往常那样,简讯再一次的石沉大海了。
自打差点出事的那夜,她和varjo联系过一次以外,之后就再没联系过了。
有时候她都忍不住要怀疑,varjo是真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吗,还是那只是她自我安慰的一个幻想?
因为和普通人相比,varjo真的是太神秘了。
心里正胡思乱想着,耳畔冷不丁响起楚译熟悉的嗓音,“在给你那位叫varjo的朋友发简讯?”
梁语曦闻声醒过神来,笑着点了点头。可那笑容却分明有些勉强。
“能和我说说你那位朋友吗?说真的,我对你这位和扬琛长得一模一样的朋友,实在是好奇的很。”楚译趁着空隙看了她一眼,状若不经意的问。
梁语曦没听出他的试探,十分爽快道:“你想听什么?”
“就说说你们怎么认识的吧,我知道你们是在拉斯维加斯认识的,但我还想听你说说其中的细节。”见她这么好说话,楚译直接问了自己最感兴趣的。
梁语曦这次没有立即回答,反陷入了沉思,看样子似乎是在回忆。
好一会儿,她这才缓声开口:“其实说起来挺狗血的,那时候我去国外参加比赛,因为人生地不熟的,整天都只能闷在酒店里。这一天两天还好,时间长了就有点受不了了,所以有一天晚上,我就一个人去了酒吧。”
“拉斯维加斯可不是国内,你一个女孩子独自去酒吧,也太危险了。”楚译听到这里,忍不住皱了眉头,略带训斥道。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这一点的。”
梁语曦知道他也是在担心自己,不由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容却明显透出了几分甜蜜,“当时我是打车去的酒吧,沿途并未遇见麻烦,可等我进了酒吧后,却发现里面非常的混乱。有的人抱着酒杯痛哭,有些人拍着桌子狂笑,有的……”
她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没有真正经历过那个场面,是完全没办法去想象那一幕的。
尤其国内的治安相处稳定,对枪械的管理又严格,在酒吧或许会遇见打架斗殴的情况,但绝对不会碰到一言不合就拔枪的场面。
当时看到枪的时候,她都惊呆了。
“你要是经常去就明白了,拉斯维加斯是全球闻名的赌博之城,可以说一面是地狱,一面是天堂。那些赌输了的赌徒,会用最后剩下的钱,在酒吧买醉。相反,那些赌赢了的赌徒,则会豪爽的一掷千金。”楚译闻言了然道。
“对,对,就是这样。”
梁语曦小鸡啄米一样猛点脑袋,“我当时到酒吧的时候,正好是输钱的赌徒和赢钱的赌徒发生冲突,其中一人噌的一下就摸出了一把枪,像我们这种常年在国内生活的人,哪里见过这种场面,我当时就吓傻了,连躲都不知道躲。”
“varjo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楚译闻言摸着下巴,若有所悟道。
梁语曦再次点了点头,“当时的场面一度失控,我被人挤的摔倒在地,差点没被踩死,那时候我心里特绝望,可就在这个时候,却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给用力拽了起来,一路护送出了酒吧。”
“你们就这样认识了?”
果然够狗血的。楚译心里吐槽了一句,面上却不露声色的笑问。
梁语曦这次却摇了摇头,“没有,varjo把我送出酒吧后就离开了,当时的场面特别混乱,我根本来不及问他的名字,甚至连他的长相都没能看清。大概三四天后,在一个挺有名的画展上,我们偶然相遇,还是他先认出了我。”
“varjo主动和你打招呼的?”楚译不动声色的问,心里却十分讶异。
果然是完全不同的人格吗?
以霍扬琛的本性,是绝不会主动,和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孩打招呼的。
梁语曦笑着应道:“对啊,varjo说之前就有见过我,他看过我最开始参赛的那副画,他很喜欢,在酒吧就是因为认出了我,所以才会救我的。正好那次比赛还需要再交一副画,我就请他给我做模特了,然后我们就慢慢熟悉了。”
果然跟拍电视一样,有够狗血的。
楚译暗暗腹诽了一句,脑海中却在飞速分析着,到底是什么诱因,导致霍扬琛分裂出一个完全独立的人格。
“你最初参赛的那副画还在吗?”想了想,他有些不肯定的问。
“当然了,我所有参赛的画,比赛完了都仔细收着的。”
梁语曦想也不想的回道,说着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微微拧了眉毛,“不过那副画现在在我爸那里,你应该知道的,我爸是大学的美术教授,我那副参赛的画被他拿去给学生当教学案例了。”
楚译闻言有些失望。
虽然他不能肯定,那副画就一定和霍扬琛分裂出第二人格的事有关,但他并不想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只是他也听说了梁语曦被赶出家门的事。
这种情况下,他总不好再让她回去拿画。
若无其事的笑了笑,他故作遗憾道:“我本来还想看看那副画呢。既然是这样,那以后有机会再看吧。我也挺好奇,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一幅画,居然让你那位朋友一眼就认出了你。”
梁语曦不疑有它,闻言痛快的点了点头,“好啊。”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varjo太过神秘了,她现在特别愿意和别人说varjo的事。
要不然,她总是会忍不住担心,那些属于她和varjo的回忆,会慢慢随着时间的流逝,悄无声息的褪色了。
这绝不是她愿意看到的。
还好,那些过往的曾经,目前还不曾有褪色的迹象。
“好了,到这里应该非常安全了,我就不送你进去了,谢谢你的故事,非常动人。”将车在别墅最外面的镂花大铁门钱停下,楚译笑着说道。
梁语曦抬头一看,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居然已经到地方了。
挠了挠头,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才应该谢谢你送我回来才对。”
说着她朝楚译挥了挥手,道了声再见,这才转身下了车。
197 偶遇霍岭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霍扬琛今天不在家,从镂花铁门到别墅正门的这一段路上的路灯,居然全都没有开。
梁语曦进门后,不得不借着月光,勉强辨认着脚下的路。
就在她全神贯注之际,一只滚烫的大手却横空伸了过来,一把扣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揽入了一个火热的怀抱中。
呛人的酒精味,扑鼻而入。
梁语曦头皮一麻,下意识就要尖叫挣扎。
嘴巴却于第一时间被紧紧捂住,伴随着低沉沙哑的一句,“别动。”
梁语曦这才听出身后之人竟是霍扬琛。
高悬于嗓子眼的心脏缓缓的落了回去,梁语曦有些没好气道:“霍扬琛,你是不是三岁半啊,大晚上的躲在这里吓人!赶紧给我放开!”
说着就再次用力挣扎了起来。
却没能挣脱的开,反倒被霍扬琛给强行将她拉到了后花园。
梁语曦没办法,只能冷冷讽刺道:“我说霍总,你身边都有佳人相伴,还鬼鬼祟祟的把我拉到这里来,这不是在给我拉仇恨吗?”
语落她又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这话未免也太酸了,忙又紧紧闭上了嘴巴。
霍扬琛闻言原本阴沉的目光,却于一瞬间亮起,刀锋般锐利的嘴角边,甚至还隐隐浮出了一抹笑意。
“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他难掩戏谑的问。
梁语曦想也不想的反驳:“你才吃醋了呢!”
说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激动的态度,根本就是欲盖弥彰,原本白皙的脸庞上,瞬间又飘起了两朵红云。
霍扬琛定定看她一眼,忽然就低声笑了起来。
笑声沉甸甸的,透着一种十分性感的微哑,就像是午夜时分,乘着夜风而来大提琴声,有着一种诱人沉沦的力量。
梁语曦感觉自己的耳朵就像是被羽毛挠过一样,痒痒的厉害,她下意识就想要去揉耳朵。
可霍扬琛戏谑的目光,却让她强行忍住了这股冲动。
“笑p啊笑,有什么好笑的。”撇了撇嘴,她有些忿忿的咕哝,这模样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撒娇。
霍扬琛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了,可看向她的眼神却是晦暗莫测。
抬手一点点摩挲着她细嫩的脸颊,他十分突然的来了一句,“有时候我真想打个笼子,将你装在里面。”
刻意被放缓的语速,带着一种迫人的威压。
“你疯了吧?我又不是你的宠物,你没权利限制我的人生自由!”梁语曦心里有些发毛,下意识就躲开了他的手,色厉内荏的喝道。
霍扬琛垂眼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心,眸光陡然就是一厉。
可当他抬眼看向梁语曦时,那抹骇人的厉色,却又仿若冰雪消融一般,瞬间就湮灭殆尽。
这副模子却反倒要比阴沉着脸瞧着还要可怖些。
“你,你是不是喝多了?”梁语曦神经再粗,也察觉到了他的不对劲,不由紧张的问道。
霍扬琛沉沉笑了一声,却是想也不想的反驳:“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会喝多?”
说着,在梁语曦猝不及防间,他忽然俯身捧住梁语曦的脸庞,眼睛直直看着她的眼睛,低声哂笑道:“这么害怕干什么?我不过就是想看看,你这张脸究竟是有什么魔力,怎么就能勾的那么多的男人,因为你而神魂”
“啪!”不堪入耳的侮辱言语,被震天响的巴掌声打断。
梁语曦气的浑身都发起抖来,两眼喷火地看着霍扬琛,好半天才勉强从牙齿缝挤出一句,“霍扬琛,没想到你的思想竟这么龌龊!”
也不知打哪儿来的力气,她说完就一把挣脱霍扬琛的桎梏。
霍扬琛想要伸手去拉她,却根本来不及。
他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梁语曦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而他的手只能那样可笑的伸着,慢慢散尽最后一点温度。
夜,越发的深了。
月光凄清,从高天之上流泻而下,映照的四周的树木都影影绰绰的,仿佛无数未化形的妖魔在起舞。
梁语曦下意识缩了缩肩膀,恐惧的心脏都控制不住的蜷缩了起来。
她身上还穿着那件珍珠白的鱼尾礼服,过长的裙尾拖曳在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就像是妖魔扯着嗓子在身后怪笑。
这个念头让她根本不敢回头,只能卯足了劲往前跑。
可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就像没有尽头似的。
霍扬琛的这栋别墅是建在山腰上的,平日里坐车进出倒没什么太大感觉,可如今完全靠着自己的两条腿,却让人不得不感叹这路未免也太长了一点。
梁语曦跑的两条腿都要断了,终于鼓起勇气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却让她彻底泄了气。
刚刚她跑了那么久,原以为怎么着也跑了一大半路程了,可现在她却突然发现,自己根本连三分之一路程都没跑到。
要照这个速度,她什么时候才能跑下山?!
这样一想,梁语曦只觉两条腿都跟灌了铅似的,再也迈不动一步。
偏这个时候,前方忽然又传来道引擎发动的咆哮声。
梁语曦闻声悚然一惊,下意识循声看了过去,就见前方公路的拐角处,一辆黑色的法拉利跑车,仿若离弦的箭矢般,一路疾驰而来。
不过转眼的时间,竟已然到了面前。
梁语曦之前因为害怕,一路都是闷着头在跑,不知不觉之间,竟跑到了路的正中央,这一时间根本就来不及往旁边躲开。
她傻傻地站在那里,脑海中一时只剩下一句话,我命休矣……
“吱”电光火石间,跑车急停的刺耳刹车声,却猛地响了起来。
梁语曦看着离自己只剩下一个拳头不到距离的车头,吓得脸都白了,两条腿更是软的仿若面条一样,站都站不住。
“啪!”她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声响。
正在这时,头顶上方却传来一道怒气冲冲的叱骂声,“喂,你走路长不长眼睛啊?大晚上的跑马路中间,想找死啊?!”
梁语曦自觉理亏,只能强忍着疼痛,不停的向对方道歉。
可对方显然不肯善罢甘休,还在那里骂骂咧咧个不停。
饶是再好脾气的人,被这样不依不饶的追着骂,也要心头火气,更别说梁语曦现在本就疼的厉害,和对方道歉又花去了她仅剩的力气和耐心,如今见对方竟这么得理不饶人,她一时间也火了起来。
猛地抬起头来,她正要反击回去。
可当她看清从后面走上前来的人时,却又蓦地怔愣在了那里。
才从后面绕上前来的是一位老者,保养的非常好,看上去也就五十出头的样子。虽然现在是大半夜,可头发衣服全都打理的一丝不苟的,配着他握在手中的那支擦拭的闪闪发亮的拐杖,登时就给人一种威严无比的感觉。
“行了,小王,别说了。”
果然,他只淡淡吩咐了一句,那个叫“小王”的司机立刻就闭上了嘴巴。
梁语曦怔怔地看着对方,眉毛微微拧起,似在回忆着什么,随后她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蓦地就惊呼了起来,“老爷爷,是你?!”
“小丫头,你认识我?”对方显然并不记得她,闻言不冷不热道。
梁语曦倒也不觉得尴尬,她小心翼翼的扶着车头从地上爬起来,满脸开心的比划道:“老爷爷,您忘了吗?上次我被污蔑说酒驾,是您帮我说了几句话,所以我才会被顺利放走的。”
她这话显然勾起了对方的回忆。
“哦,原来是你这丫头。”
霍岭冰雕一般威严的表情微融,冲着梁语曦点了点头,淡笑道:“上次的事情我并没有帮什么大忙,是你自己本来就没有酒驾。不过今天若是有交警在,你大概又要挨教训了。”
梁语曦知道她是在说自己跑马路中间的事,脸上顿时流露出些不好意思来。
好在霍岭只是点到为止的调侃了一句,倒是并没有紧抓着不放的意思,见她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就顺势转移了话题,“小丫头,这大晚上的,你怎么一个人在这路上闲逛啊?”
这话倒是把梁语曦给问住了。
毕竟她总不能告诉对方,她和“老板”吵架之后,一气之下跑了出来,结果出来后才反应过来,这里打不到车,于是无奈之下只能靠两条腿走下山吧……
这未免也太傻了一点。
挠了挠头,她讪讪笑了一声,随口扯了个理由,敷衍道:“我临时有点事想要下山,可是这里又不好打车,没办法,我就只能自己走下山了。”
以霍岭的精明,她这漏洞百出的借口,自然瞒不过他。
不过霍岭并没有深究的意思,他只是抬头朝她身后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问道:“据我所知,这山上只有一户人家姓霍,你是住在这个霍家的?”
“对啊,老爷爷,您也知道霍家?”
梁语曦不疑有他,闻言想也不想的点头。
说完她自己倒是先被自己的话给逗得笑了起来,笑容略显讥诮,“也是,放眼整个a市,会有几个人不认识霍家呀。”
198 我找不到她了
霍岭敏锐的察觉了她语气里的嘲意,眸光不由微微闪烁了一下,状若无心的问道:“怎么,你不喜欢霍家?”
“没有啊。”梁语曦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
霍岭见状还以为自己多心了,就又听她话锋忽地又是一转,“我只不喜欢霍扬琛那个混蛋而已。”
“咳,咳咳!”司机小王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激烈的咳嗽了起来。
就连一向八面闻风不动的霍岭,面部表情也于一瞬间变得极为怪异,细细观察的话,甚至还能看出,他的嘴角正在小幅度的一抽一抽的。
梁语曦神经大条,倒是没有察觉两人的异样。
不过小王的咳嗽声,倒让她后知后觉的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老爷爷,你这么大晚上的坐车来这里,肯定是认识霍家的人吧?你是来找霍扬琛的?”
现在才想到,您还能再迟钝一点吗?
小王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了一句,碍于霍岭素日里的威严,到底没敢造次。
霍岭也被她问的一愣。
可出乎小王意料的是,他听了梁语曦的话后却并没有生气,反倒哈哈大笑了起来,“没错,我是来找霍扬琛的,你这么肆无忌惮的在霍扬琛的客人面前,说他的坏话,难道就不怕我等下告你的状吗?”
“告就告呗,我才不怕他,大不了辞职不干。”梁语曦气呼呼的撇嘴道。
为了那副《varjo》,她的确能吃常人所不能吃的苦头。
可这并不代表,她就会忍气吞声的任由霍扬琛侮辱她。
更别说那混蛋还三番五次占她便宜!
霍岭听了她的话却误会了她的意思,还以为她是别墅工作的女佣,立刻就再次大笑了起来,“对,别怕他,他要是敢骂你,我帮你骂他。”
这要是换个脑袋灵光的,听了他这话肯定能猜出,他和霍扬琛关系不一般。
再根据他的年龄进一步推测,基本也能将他的身份给猜的**不离十了。
可惜梁语曦的神经堪比电线杆那么粗,闻言不仅没听出丁点异样,反连连点头,义愤填膺的附和道:“那您一定要狠狠的骂他!那家伙看着人模人样的,实际上可小心眼了,翻脸也快,太后老佛爷都没他那么难伺候。”
司机小王闻言都忍不住要替她捏一把汗。
霍岭却强忍着笑意,拍了拍她的肩膀,故作一本正经的说道:“那好,你跟我一道上车,我带你一起去骂他。”
“好”
梁语曦下意识就要点头,可当她想起之前霍扬琛说的那些混账话后,又蓦地黑了脸,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我看到他那张脸就讨厌,要是现在上去,肯定会忍不住打人的。我还是在这等您,回头等你他回来捎上我一道下山就成了。”
刚刚被那么一吓,她现在是完全走不动了。
与其累死累活的走不了几米远,还不如在路边等着老爷子折返,反正霍扬琛的别墅是不接待外客的。
霍岭见她说的认真,并不像是在欲拒还迎,倒是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自家孙子打小就是个冷硬的性子,因为这个缘故,不知吓走了多少爱慕他的名媛千金。可饶是如此,在霍家泼天富贵的诱惑下,还是有不少女人,前赴后继的想要坐上霍家少奶奶的宝座。
他就曾见过各种千奇百怪的手段,欲拒还迎的同样也见了不少。
可那些女人表面上拒绝,眼睛里却透露着**裸的野心,不想面前的这个小丫头,从嘴巴到眼神到表情,无一不写着“嫌弃”二字。
这倒是稀了奇了。
“扬琛那孩子脾气虽然稍微臭了一点,可为人还算不坏,你怎么就这么讨厌他呢?”他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梁语曦并没有回答,只反问道:“老爷爷,你确定真的只是稍微臭了一点?”
霍岭愣了一下,随后再次忍不住摇头失笑。
很显然,认识霍扬琛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气绝不是能用“稍微臭了一点”来形容。
“行吧,既然你现在不想见到他,那我今天也不去别墅了。”
霍岭笑着说了一句,跟着直接扭过头,对站在一旁装壁花的小王吩咐道:“直接掉头下山吧。”
“不用了,老爷爷,我可以等您的……”
厚着脸皮蹭顺风车,已经让梁语曦非常不好意思了,她又哪里好意思让人家放着正事不做,专门开车送她下山?
霍岭见她拒绝,却是笑盈盈的来了一句,“听说这山里可是有野狼的。”
“啊?野狼?!”
梁语曦呆了一下,忍不住偷偷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问:“您,您开玩笑的吧?”
“小王,你告诉她,我是喜欢开玩笑的人吗?”霍岭没答,只回头吩咐了句。
小王不敢怠慢,闻言立刻声音洪亮的回道:“这位小姐,我们老爷从不和人开玩笑,这山里面的确有野狼。”只是几年前都被打光了而已……
他板着一张正直严肃的脸,默默的将这最后一句给咽了下去。
梁语曦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吓得脸都隐隐泛出了一层青。
“怎么样,还要继续坚持在这里等我吗?”霍岭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饶有兴味的笑问。
梁语曦忙不迭摇头。
虽然这样很不好意思,可在得知这山里面竟然还有狼以后,她是绝对不敢再继续一个人待在这里了。
霍岭见状满意的转身上了车。
顶级的豪车速度自然是无与伦比的,梁语曦之前走了那么半天,都没能从山上走下去,劳斯莱斯前后不过开了十来分钟的样子,就已经到了山底。
霍扬琛远远地看见那道黑色虚影后,心中陡然间冒出股异样的感觉来。
梁语曦从别墅跑出来以后,他一直在原地站了很久,才逐渐清醒了过来。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开车追了出来。
原本以为以那女人的脚程,肯定走不了多远的。
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一路从半山腰开到山地下,居然都没有看见那女人的踪影,这让他心里十分的不安。
如今陡然间瞧见一辆豪车出现,他本能的就觉得梁语曦肯定在里面。
这样一想,他一打手中的方向盘,连忙追了上去。
却到底没能追上。
那辆豪车本就离他十分的远,他刚刚走神的功夫,那辆车立刻就仿若落入大海中的水滴似的,瞬间就淹没在了浩荡的车群中。
“该死的!”霍扬琛重重的捶了一下方向盘,恼火的低咒了一句。
也不知道是在咒那消失的无影无踪的豪车,还是在骂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车群。
强忍住想开车直接撞过去的冲动,他暂时将车停到了路边。
没有任何犹豫,他直接拨了一个下属的号码,直接冷冰冰的命令道:“之前让你去调查梁语曦的时候,不是听说她有个非常要好的朋友,是开画廊的吗?把那个女人的号码发给我。”
说完也不等对方开口,直接就撂了电话。
两三分钟后,车里响起了简讯提示声。
霍扬琛点开简讯,直接按着那串号码,点下了拨打键。
方澜接到霍扬琛的电话时,刚刚洗漱完毕,正在做面膜,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让她下意识就皱了眉头。
不过她还是随手接了起来,看也没看,直接懒懒道:“您好,哪位?”
“梁语曦有说去你那里吗?”电话那头传来毫无温度的一句。
方澜感觉这声音有点耳熟,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只能一迭声反问道:“你到底谁啊?这深更半夜的,语曦怎么可能会来我这里?你找她有事?”
“霍扬琛。”电话那头再次传来毫无起伏的一句。
“什么霍扬……”
方澜原本还有些漫不经心,可随后猛地反应过来对方说的什么后,却又惊讶的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不敢置信的惊呼道:“你,你是霍扬琛?!”
因为动作太过剧烈,面膜都从脸上滑下来了,可她却没心思去管。
霍扬琛根本懒得搭理她这个愚蠢的问题,只再次冷冰冰的问道:“梁语曦刚才有给你打电话,说要去你哪里住吗?”
他是知道梁语曦已经被家里赶出来了的。
现在她又冒冒失失的离开了别墅,想来想去,也只可能去投靠,她这个所谓的最好的朋友。
“没,没有啊。”
方澜慑于他的威势,下意识回了一句,说着却又猛地皱了眉毛,“怎么,语曦出什么事情了吗?”
“她半个小时前离开别墅,现在已经彻底不见了。”霍扬琛满脸森寒的回道。
方澜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也可以感觉到他语气里的森凉的寒气,她被冻得激灵灵一哆嗦,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不见了是什么?!”
“字面意思。”
霍扬琛很不耐烦她愚蠢的问题,可想到梁语曦离开别墅后,唯一可能投靠的只有这个女人,他也只能强行忍耐着她的愚蠢,冷道:“我现在找不到她了,麻烦你仔细想想,除了你以外,她还有可能会去什么地方?”
199 酒吧买醉
听说梁语曦不见了,方澜自然也跟着着急上火。
可霍扬琛的话,却又让她迟疑了起来。
别看语曦平日里一副活泼开朗的样子,可实际上她的防备心特别重,这么多年以来,也就只有自己这么一个朋友。如果她真的离开别墅出走的话,倘若不是跑来找自己,那唯一有可能去的地方,只能是去暗影找varjo。
可问题是这事能告诉霍扬琛吗?
可能是因为家庭环境的缘故,语曦打小就不是一个任性的人,她之所以这么大晚上的从霍扬琛的别墅跑出来,必然是事出有因。
作为语曦最好的朋友,她实在没道理将她的行踪,透露给一个“外人”。
霍扬琛见她久久不说话,猜出了她心中的顾虑,寒声警告道:“方小姐,希望你不要有任何隐瞒。这深更半夜的,她一个单身女孩子在外面非常危险,你应该也听说了她之前差点遇害的事,你多耽误一分钟,就多增加她一分危险。”
这话让方澜十分无语。
感情语曦要是出了什么事,还成了她的责任了?
不过她心里无语归无语,却也明白霍扬琛有一点说的非常正确,语曦一个单身女孩在外面非常危险,现在不是想那些乱七八糟事情的时候。
“我目前为止还没接到过她的电话,她是被家里赶出来,如果不来我这,那唯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只能是暗影了。我不知道语曦有没有和你说过,这家叫暗影的酒吧的老板,和霍先生您长得非常相似。”
何止说过?
还错认过好几次呢!
霍扬琛冷冷笑了一声。
其实他之前不是没想到这种可能,可一方面,他并没有收到梁语曦发给varjo的短信,另一方面,也是打从心底不希望梁语曦一有事就找varjo,所以本能的将这个可能性给排除了。
现在看来,他果然小看了,“varjo”在那女人心中的分量!
幽冷深邃的眼眸中,一瞬间翻涌起滔天的怒火,仅剩的一丝理智,却到底还是让他没有立即发作,只硬邦邦道:“我知道那个地方,我先过去看看,倘若那女人打电话联系你,麻烦你通知我一下。”
“好……”方澜下意识应了一声。
话音还未落地,手机那头就只剩下了一片忙音。
方澜有些无语的撇了下嘴,心里到底担心梁语曦的安危,还是试着给梁语曦打了个电话。
果不其然打不通。
这深更半夜的,她一个人实在是不敢出去找人,想了一下,她只能又给兰天打了一个,想让他帮忙出去找找看。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兰天的电话居然也打不通。
“这一个个的都说好了一起闹失踪的啊?”方澜满脸黑线的嘀咕了一句,这下是彻底没辙了,只能分别给两人发了条短信,让他们两个看到短信后,务必要在第一时间联系她。
梁语曦还不知道,方澜正在牵肠挂肚的担忧着她的安危。
坐着霍岭的车下了山后,她原本的确打算去画廊将就一夜的,可当霍岭问起她要去哪里后,她心念一动,却直接将暗影的地址给报了出来。
霍岭起先还不知道她要去的是酒吧,等到了地方后,却是立时皱了眉头。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深更半夜的不赶紧回家,怎么跑来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语气微沉,他有些不愉的说道。
因为身份使然,语气难免带了几分训斥的意味。
梁语曦虽然不太喜欢,他用“乌烟瘴气”来形容varjo的酒吧,却也没有去和他争辩,只笑眯眯的解释道:“我暂时不方便回家,这酒吧是我朋友开的,里面的气氛非常好,我过来让他先收留我一夜。”
霍岭虽然仍然不相信,酒吧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能有什么好气氛,但见她说的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
“既然这样,那你自己在外面当心一点。”
淡淡丢下一句,他没再多说什么,径直扭回头,吩咐小王开车。
顶级的豪车再次展现出了优越的速度优势,不过转眼的空隙,就将车背后的梁语曦,远远的抛在了背后,直至彻底消失不见。
小王透过后视镜看了霍岭一眼,犹豫了下,还是小小声问道:“老爷,我们还去少爷哪里吗?”
“不了,直接回去吧。”霍岭容色淡淡的摇了摇头。
小王闻言忍不住再次讶异的看了他一眼,之前老爷子过来的时候,可是怒气冲冲的,怎么这么一会儿工夫,就突然敛了怒气,好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总不会是因为刚才那位小姐的缘故吧?
他心中实在是有些莫名其妙,可慑于霍岭素日里的威严,到底不敢多问,只诺诺答应了一声……
黑色豪车彻底消失在夜色中后,梁语曦这才深吸了口气,转身进了酒吧。
酒保是老熟人了,见她进来,立刻笑着朝她招手,“好久不见啊,语曦,最近在忙什么呢?”
“上班啊,还能做什么。”
梁语曦走到吧台旁的高脚凳上坐下,四下环顾了一番,没有看见varjo的踪迹,不由失望的问道:“你们老板今天不在店里吗?”
酒保闻言没回答,反一脸夸张表情的哀怨道:“你怎么一来就找老板啊!虽然我没有老板长得帅,可怎么着也算是一枚大帅哥吧,你难得过来一趟,怎么也不知道先问候一下我的?”
“问候你什么?问候你和美女**调的爽不爽?还是问候你和辣妹媚眼抛的眼皮抽不抽筋?”
梁语曦没好气的朝他翻了个大白眼。
说着直接拿酒吧敲了一下台面,略显不耐烦的催促,“赶紧别废话了,你就直接告诉我varjo在不在吧?!”
“不在!”酒保被她揭了底,心里有些羞恼,直接没好气的回了句。
梁语曦一听脸上顿时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失望来。
酒保见状立刻将脑袋伸了过来,一脸贱兮兮表情道:“怎么,很失望啊?老板可是有段时间没过来了,你今天就算是把整个酒吧里的凳子都给坐穿了,估计都等不到他来咯。”
很显然他还在记刚才的仇。
要是换作平时,梁语曦少不得要呛上几句。
可现在她却完全没有这个心情。
浑身的力气好像一瞬间被抽光,她没精打采地趴在吧台上,恹恹道:“那就给我来杯酒吧。”
“蓝色夏威夷?”酒保闻言挑眉笑问。
这个蓝色夏威夷是一款果汁打头型的鸡尾酒,颜色非常的漂亮,酒精度数也不是很高,是很多酒量一般的女性的最爱。
不过这款鸡尾酒若是给酒量不错的梁语曦喝,那显然和果汁没什么两样了。
梁语曦已经连白眼都懒得翻了,直接将他的话当成了空气,没好气道:“给我来杯伏加特,加点冰块就行。”
“omg,你疯了吧?!”
酒保起先还以为她是在开玩笑。
可当他发现,梁语曦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时,又目瞪口呆的差点没将眼珠子给直接瞪掉出来。
伏加特可是高酒精度的烈酒。
别说梁语曦这么一个弱质女流了,就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一杯纯伏加特灌下去,也得晕上个一阵子。
“你那什么表情,我很能喝的,好不好?”
梁语曦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肯定被小瞧了,不由朝天花板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说着她又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不耐烦的催促,“赶紧把酒拿来,别磨磨唧唧的,跟个女人似的。”
酒保被狠狠噎了一下,简直呼她一巴掌的心都有了。
不过他到底没能拗得过梁语曦,最后还是难掩担忧的将酒给了她。
梁语曦也没有去管他,接过装着伏加特的方口酒杯后,直接就一仰而尽,速度之快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酒保有些傻了眼。
就连几个原本想要上前搭讪的男人,一时间也都有些望而却步。
不过有止步不前的,自然也有饶有兴致的。
酒保这边不过转身调了杯酒,再回过头时,就见喝得晕晕乎乎的梁语曦,正被一名带着眼镜的年轻男人,从座位上给半拽半抱了起来。
“你干什么?”放下手中正在调制的鸡尾酒,酒吧连忙上前制止道。
梁语曦似乎也觉得很不舒服,趁势蚕蛹一般小幅度的扭动了起来,嘴里哼哼卿卿的咕哝道:“你……干什么呀……别……别拉我……我……我要继续喝……”
“我那边很多酒,你跟我过去随便喝,怎么样?”眼镜男闻言立即道。
梁语曦连灌了四五杯伏加特,神智早就跟浆糊一样了,一听他这话,立刻就大着舌头问道:“真……真的?”
她说话的时候微微歪着脑袋,一双水气氤氲的星眸一眨一眨的,瞧着十分的清纯无害,可她那张经过化妆师有意雕琢的脸庞,在潮红的脸颊衬托下,却显得非常妩媚动人。
这两种完全相悖的气质,在她身上神奇的融合在一起,一时间竟生出一股说不出的勾魂摄魄的味道。
眼镜男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酒保见状却暗暗叫了声糟糕。
200 谁允许你碰她的?
别人不认识这眼镜男,酒保在酒吧工作了这么长时间,却是再清楚不过,在这男人看似斯文的外表之下,实际上隐藏着一颗怎样龌龊的内心。
说的难听一点,就算是用“衣冠禽兽”来形容他,都是不为过的。
可偏偏这个男人还挺有本事。
仗着一副人模狗样的外表,这人明里暗里拐了不少女人上床,事后也曾有人找过他麻烦,可愣是没有一个人能拿他怎么样。
讲真的,如果今天坐在这里的不是梁语曦,酒保是不愿去管这个闲事的。
可现在显然是不管不行了。
“张先生,这位小姐是我们老板的朋友,她今天来这里,是专程来等我们老板的,还请您高抬贵手吧。”知道自己的身份压不住对方,酒保只能狐假虎威的将老板的名头抬出来,希望对方能知难而退。
眼镜男闻言果然面露迟疑。
上次酒吧出事,很多人都以为暗影要彻底倒闭了,谁料后来竟神不知鬼不觉的就没事了。
对此稍微有点门路的人都听到了一些风声。
虽然很多人对那些风声都嗤之以鼻,但更多的人却都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尽可能的不来招惹暗影了。
毕竟谁也不想好端端的招惹个“阎王”回来。
酒保见他面有松动,心中总算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可还等他将这口气给完全吐出来,一直被冷落在一旁的梁语曦,突然歪歪斜斜的站了起来,大声诘问道:“喂!不是……不是说要请我喝酒的吗?怎么还不走啊?你该不会是突然想反悔了吧?”
因为愤怒,她潋滟的杏眸中,好似有火在燃烧似的,是说不出的耀眼。
眼镜男见状暗暗倒抽了一口冷气,实在舍不得放弃这么个尤物,索性假装没有听见酒保的话,扶着人就走,“怎么可能反悔,我这就带你过去。”
“好呀,好呀。”梁语曦尚且不知自己将羊入虎口,还在那里笑嘻嘻的点头。
酒保看着她那满脸兴奋的模样,简直想打她的心都有了,果然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啊!
“语曦,你不等老板了吗?”
暗自磨了磨牙,他只能故作严肃的恫吓道:“你就这么走掉了,回头老板来要是找不到你,肯定会生气的呦。”
“对哦,我是来等varjo。”梁语曦闻言一拍脑门,始才想起自己来的目的。
酒保看着她那傻样儿,嘴角抽搐了一下,简直无从吐槽起。
不过见她终于不再傻乎乎的跟着人家走,他心里倒是偷偷松了一口气。
眼镜男见状却是面露不善。
不过他似乎并不想直接和酒保卯上,因而也耐着性子,对梁语曦循循善诱的诱哄道:“没关系,你可以先跟我过去喝酒,等老板人来了,再过来就是了。”
梁语曦闻言似乎有些心动。
眼镜男见状正暗自得意,就见梁语曦忽然又慢吞吞的摇了摇头,“还……还是不了……varjo会不高兴的……”
这出乎意料的回答,差点没噎的眼镜男直接背过气去。
酒保闻言却是彻底放了心。
梁语曦可不知道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大着舌头拒绝了眼镜男后,她就将这事抛到了后脑勺,整个人像个无尾熊似的,重新趴在吧台上,可怜兮兮的对酒保哀求道:“再给我一杯酒吧,最后一杯,我保证!”
要酒的时候舌头倒是不打结了!
酒保无语的在心中腹诽了一句,未免她又眼皮子浅的跟着那眼镜男走了,他到底还是屈服道:“好吧,最后一杯,不准再耍赖了啊!”
不过他心里却暗自决定,给梁语曦倒一杯果汁就行了。
反正以梁语曦现在的状态,就是给她一杯白开水她也喝不出来。
梁语曦睁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乖巧的点点头,两手柔柔地搭在吧台上,瞧着就跟只准备讨食的小狗似的。
酒保刚刚就是在这样的眼神攻势下,才会节节败退,给了她一杯又一杯的。
生怕自己又一次屈服在她的眼神攻势下,他不敢再继续看下去,哄她在座位上坐好后,忙不迭就转过了身去。
可就在这时,背后却突然响起梁语曦抗拒的叫喊声,“你干嘛呀?”
酒保悚然一惊,下意识转身,就见那个他以为早就离开的眼镜男,一手扣着梁语曦的手臂,一手搂着她的腰背,竟强行将她往酒吧门口的方向拖去。
这家伙竟然想直接将梁语曦带走!
这个清楚的认知,让酒保惊得脸色都变了了,再顾不得会不会得罪顾客,忙高声朝对方吼道:“张翼,这个姑娘不是你能动的,你赶紧将人放下。”
那个叫张翼的眼镜男看着斯斯文文的,力气却非常的大。
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他就已经将梁语曦拖出去老远一段距离了。
听闻酒保的警告声,他头也不回的冷笑道:“有什么不能动的,不就是你们老板的女人吗?你们老板到现在都不出现,我暂时先替他照顾一下,也免得美人寂寞难耐,回头你们老板说不定还要感谢我呢。”
说着就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声极为得意。
酒保被他的污言秽语气的脸色铁青,下意识就要按警铃叫保安,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瞥见从门口大步进来的一道高大身影,脸上的表情却又于一瞬间变得古怪了起来。
“暂时先替我照顾一下?就凭你也配?!”
森冷阴鸷的嗓音,就好似从地狱深处刮出,携着让人不寒而栗的深重戾气。
这个大步从门外走进来的男人,穿着笔挺的黑西装,五官深刻宛若刀刻,眉峰凌厉好似利箭,周身气势强盛堪比王者,只飘飘的一眼,就足以让无数人畏惧的匍匐在他的脚底下。
他甚至不需要开口吩咐,人群就自发的给他让出了一条道来。
张翼借着晕黄的灯光,眯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本能的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他不是个莽撞的人,心念一转,便笑着试探道:“不知这位先生是……?”
霍扬琛却没有立即言语,他大步走到眼镜男的面前,仗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的俯视了他一眼,薄削的嘴唇上下一磕,这才吐出一句,“谁允许你碰她的?”
这颐指气使的语气,委实不太客气。
眼镜男闻言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来,嘴角轻翘,讥嘲道:“没人允许,我就是碰了,怎么着,你也想要英雄救美”
话还没有说完,却蓦地戛然而止。
之前因为灯光照射的角度缘故,他一直都没有完全看清,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的长相,可刚在就在他说话的时候,一束灯光忽然打在了男人的脸上,让男人刀刻般俊美冷漠的五官,瞬间展露无遗。
“霍,霍扬琛?!”猛地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不敢置信的惊呼。
霍扬琛没有回答,只一把将傻愣愣看着自己的女人扯进怀里,边随手就近捞过桌子上的啤酒瓶,用力朝那个眼镜男的脑门砸去。
“你得死。”薄唇微掀,他淡淡吐出一句。
那轻描淡写的语气,就好似自己刚刚砸过去的,不过就是一朵棉花似的。
“啪!”
“啊!”
“砰!”
啤酒瓶砸开花的声音,眼镜男疼的哇哇乱叫的声音,身体后倾带倒桌面的声音,在一瞬间全部都杂糅在了一起,就像是一曲别出心裁的交响曲大合奏,气势磅礴,直指人心。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一时间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尤其当众人看见,霍扬琛一脚将眼镜男踹到在地后,擦拭的闪闪发亮的手工牛皮鞋,竟直接有一下没一下的踩上了眼镜男的脸时,更是吓得噤若寒蝉,只恨不得挖个地洞躲进去。
眼镜男疼的全身抽搐,已经连叫都叫不出来了。
“你……你为什么老踩……踩别人的脸……”一直没说话的梁语曦,虽然脑袋目前仍是一团的浆糊,可是却隐隐觉得,眼前的这一幕有些眼熟,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霍扬琛闻言想也不想回道:“看着碍眼。”
“可是……可是我看着害怕……”那红通通的血液,混合着从鼻腔中流出可疑透明液体,总让她联想到某些很不好的画面,梁语曦只偷偷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继续看了。
霍扬琛看着她那缩头缩脑的可怜样儿,心里忍不住有些发软。
可想到自己要是再晚来一会儿,这女人指不定就被人带走了,心中又陡然窜起一大把邪火来。
“还知道害怕?”
搂着梁语曦腰肢的臂膀,无意识的一紧再紧,他寒着一张脸,声色俱厉的呵斥道:“我以为你喝醉了,连天王老子都不怕呢!”
梁语曦扭了一下腰,想要甩开他的手,却根本甩不开。
“疼……”她只能可怜兮兮的嘟囔道。
霍扬琛进门时本来一肚子邪火,如今被梁语曦这么接二连三的一闹,再大的火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松开踩着那个眼镜男的脚,他看也不看的丢下一字,“滚!”
201 误会大发了
梁语曦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要炸开了似的,疼的要命。
她扶着自己抽痛的太阳穴,慢吞吞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环眼四顾,一时间却有些闹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在哪儿。
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房间。
里面的装潢极其简约,却并不显得寒酸,反处处于细节处彰显奢华,看得出来屋主是个十分懂享受,却并不浮夸的人。
不过也不知是低调,还是什么其他缘故,屋里并没有任何证明身份的东西。
梁语曦四下逡巡了好半天,都没能找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不由泄气的敲着自己的脑袋,努力想要回忆昨晚发生的一切。
她记得当时听酒保说varjo不会过来,她心里郁闷,就稍微多喝了一点。
后来……
脑海中正苦思冥想着,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从门口方向传来,“这么早就醒了啊?我还以为你会多睡一会儿呢。”
“你怎么会在这里?!”梁语曦见着来人却是蓦地愣了一下。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酒吧的酒保!
酒保也没有进来,只懒洋洋地倚靠在门上,闻言促狭的朝她挤挤眼,“你是不是还不知道这里是哪儿啊?这里是酒吧,这个房间是我们老板的休息室,我身为酒吧员工在这里再正常不过了。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呢?”
这个房间是varjo的房间?!
梁语曦讶异的瞪圆了双眼,瞬间头也不疼了,身体也不难受了,一骨碌从床上翻了下来,急急问道:“varjo呢?他在哪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让我怎么回答啊?”酒保眼看着她像兔子一样从床上蹦了下来,顿时无语的抽了抽嘴角。
梁语曦却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他,闻言想也不想道:“那就一个个回答。”
说话间,她一溜小跑的跑到门口,勾头勾脑的就朝门外看去。
“别看了,老板不在。”
酒保见状伸出一指,抵着她的脑门,将她重新推回了房间,略有些没好气的说道:“要是他人在的话,又怎么可能会让我来喊你起床?”
梁语曦想想也是,顿时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重新瘫回了床上。
酒保看着她那副没精打采的样子,简直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起。
上前几步,他踢了踢梁语曦垂落在床边的脚,有些没好气道:“哎哎哎,你还想不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啊?”
“说吧。”梁语曦仍旧恹恹的问道。
酒保满头黑线的翻了个白眼,但还是事无巨细的,将昨晚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不过他并没有提眼镜男叫破霍扬琛身份的事。
这倒也不是他刻意隐瞒,而是酒吧当时正放音乐,两人的说话声都被盖住了。
梁语曦听完倒是来了几分精神,翻身过来扬着脑袋问他,“你是说我昨晚喝多了差点被人带走,是varjo突然出现救了我,还我把带到了这间休息室?”
“老板原本应该是打算带你离开的吧?”
酒保偏头努力回忆了一下,回道:“我记得当时张翼被他撵走以后,老板就带着你往门口方向走的,结果没走几步,你突然吐了,不仅吐了自己一身,还弄到了老板的身上。你们当时的样子实在不好出门,所以老板就带你来这了。”
梁语曦闻言下意识低头,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了。
昨晚她是从酒会直接过来的。
来时身上穿的是珍珠白的礼服,可现在却是一套明显大了很多的男士睡衣。
“谁,谁,谁替我换的衣服?”白皙的脸颊上瞬间飞起两朵红云,她看似镇定,实则羞涩的拉扯着身上衣服,结结巴巴的问。
酒保原本想说是酒吧的保洁大姐给换的。
可一看梁语曦那粉面含春的表情,他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又坏笑着模棱两口的反问道:“你说谁替你换的衣服?这还用想吗?”
梁语曦哪里知道他的坏心眼。
她本能的以为是varjo带她过来的,那自然也就只能是varjo替她换的。
这个念头不过在脑海里闪了一下,她远本就通红的脸颊,瞬间更是殷红的仿佛能直接滴出血来。
“是v……varjo啊?”她磕磕巴巴的问,因为紧张,舌头都打了个结。
酒保看着她那样子差点没笑破肚皮。
偷偷于暗地里狠狠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他这才勉强将到嘴边的笑意,给强行咽了下去,故作无辜的摊手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反正我就看见,老板亲自将你抱了进来。”
他这话一点也没有说谎。
只是在霍扬琛进来后不久,酒吧的保洁阿姨也被喊了进去罢了。
梁语曦哪里知道他的险恶心思,闻言只以为是varjo替她换的衣服,羞得头顶都要冒烟了。
暗自咽了咽口水,她强作镇定的问:“那varjo人呢?”
“不知道,昨晚急匆匆的出去了,之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只是临走前特地叮嘱我,让我多照顾着你一点。”酒保闻言却是摇了摇头。
梁语曦虽难掩失望,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笑了笑,她扬了扬自己过长的袖子,“你能不能帮我去买套衣服,我这副样子可没办法出门?”
说着猛地想起什么,又问:“对了,我那件礼服呢,不会扔了吧?”
按照那个嘴巴刻薄的设计师的说法,那件礼服可是高级定制的,要是扔了她可赔不起。
就是不知道,那裙子弄脏了,还能不能洗了。
“衣服不就在你床头吗?今天一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至于你那件礼服实在是太脏了,已经送到专门的干洗店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人家说了,你那件礼服可是高级定制,金贵的很。”酒保朝嘴头努了努嘴,回道。
要是不金贵,她就直接让他们扔垃圾桶里去了。
梁语曦撇了撇嘴,扭头一看,果然发现床头整齐的摆放着一套干净衣服。
抖开来一看,居然是一套浅蓝色的职业套装。
“老板也没说要准备什么样的,我想你今天要上班,就准备这个。怎么,衣服不好看吗?”酒保见她一脸讶异,有些没好气的回道。
梁语曦忙不迭摇头,“没有啊,很好看,谢了啊。”
酒保见状递给她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随后径直转过了身。
“行了,那我先出去了,你赶紧洗漱吧。这里早上不怎么好打车,你不早点的话,说不定就要迟到了。”
梁语曦摸过手机一看,已经快七点半了,果然快迟到了。
惨叫一声,她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蹦了下来。
风风火火的洗漱完毕,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正好是八点整,草草和酒保打了声招呼,她一路风驰电掣的出了门,刚巧赶上一趟出租车送完人。
这下时间算是绰绰有余了。
梁语曦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这下终于有时间去琢磨,自己昨晚睡在varjo的休息室,varjo还帮自己换了衣服的事情了。
这简直就是质的飞跃。
两手捧着自己烧的通红的脸颊,她胡思乱想了一会儿,还是壮着胆子给varjo发条简讯,“varjo,昨晚的事谢谢你,给你添麻烦了。”
varjo一如既往的没有立即给她回。
如果是以前,梁语曦多少会有些失落,可这会儿她却只觉甜蜜。
只是相较于她难掩雀跃羞涩的心情,手机那头的霍扬琛,在收到她的简讯以后,脸色却是于一瞬间变得极其的精彩。
“哈哈……语曦这是误会昨晚救她的是varjo?”楚译见状好奇的勾头过来看了眼,顿时就拍着大腿,哈哈大笑了起来。
霍扬琛的脸色更黑了。
虽然他已经强行忍耐了,可重重将手机掼在桌上的举动,多少还是昭示了些他内心的郁闷和火大。
楚译见状知道他快要发飙了,忙将到嘴边的笑意给咽了下去。
“怎么,昨晚你救语曦的时候,她难道没有认出来是你吗?”他故作不经意的问,可嘴角却一直控制不住的微微抽搐着。
霍扬琛冷冷剜了他一眼,没吭声,显然懒得回答这个弱智的问题。
楚译见状忍了忍,到底没忍住,最后还是挑着嘴角,笑嘻嘻的揶揄了句,“啧啧啧,没想到你霍扬琛也有为他们做嫁衣的一天啊!”
心里只觉说不出的痛快。
认识霍扬琛这小子那么多年,从来只见别人在他手底下吃瘪,包括自己,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在别人手底下吃瘪呢!
“昨晚的事,你想出解决的办法了吗?”霍扬琛懒得去看他那幸灾乐祸的模样,只转而冷冷问道。
原本还笑嘻嘻的楚译,一听他这话,顿时就拧了眉头。
好一会儿,他这才面带忧虑的迟疑道:“我暂时还没有想到解决的办法,但你的第二人格,要是再这样抢夺身体主动权下去,肯定会一点点的意识到你的存在,要真是这样,那以后再想要消除你这第二人格就难上加难了。”
霍扬琛闻言心中猛地就是一沉,要真是那样,无疑是最糟糕不过的一种结果。
202 偶遇梁语瑶
梁语曦赶到公司的时候,直接接到了人事部的通知,说是让她收拾一下,准备和总裁一起去大同国际展览中心。
因为命令是人事部发下的,梁语曦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只能郁郁应了。
“行了,快别愁眉苦脸的了,小心别人打你!”
诸葛红娇见状偷偷在她腰间掐了一把,忍俊不禁道:“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不知道多少人在羡慕嫉妒恨呢,你没看见她们都恨不得吃了你吗?”
梁语曦抬头一看,果然发现不少人在瞪她。
她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郁闷,忍不住咕哝道:“那家伙有什么好的,这些人怎么都跟蜜蜂见了花儿似的,嗡嗡嗡的直往上扑?”
她心里还在记恨霍扬琛昨晚出言“侮辱”她的事。
这也就是看在那副画的面子上,要不然她真的再不想看见那家伙。
“也不全是因为总裁的原因。”
诸葛红娇闻言笑了一下,耐心解释道:“你不知道,我们霍氏除了那些寻常的工作以外,还做一些艺术品古董的投资。你想啊,能出入那种地方的人,不是社会名流,就是豪门子弟,要是能认识个贵人,那岂不是一朝飞上枝头变凤凰?”
感情还是拐弯抹角的想钓个金龟婿啊?
梁语曦实在是有些无语了。
告别了诸葛红娇,梁语曦收拾好东西后,直接去了霍扬琛的办公室。
她想通了,在拿到画以前,她反正是要见霍扬琛那家伙的,与其扭扭捏捏的让人看笑话,还不如大大方方的。
倘若霍扬琛再“出言不逊”,她就直接糊他一脸就是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以后,她整个人都变得十分的平和,连看见霍扬琛后,眼神都没有任何的波动,“总裁,我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霍扬琛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只径直站起了身,“走吧。”
两人从公司出来,司机早就已经在楼下等着了,等两人上了车,就载着他们朝大同国际展览中心驶去。
约莫半个小时后,两人就到了地方。
大同国际展览中心位于市中心,是本市首屈一指的展览中心,里面除了会展览一些名家的字画,价值不菲的各种收藏品以外,也会展览一些当代年轻画家书法家的作品。
这一次的展览就是这样的一个性质。
“里面有你的画吗?”进门后,两人随意的欣赏一下,几位书法家遒劲有力的书法作品后,一直没说话的霍扬琛,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梁语曦不想理他,假装没听见。
霍扬琛见状倒也不以为忤,只慢悠悠道:“估计也没有,能在这个地方展览自己作品的,都是全国小有名气的画家。你虽然得过奖,可也就那么一副,画还被我给买了,现在估计也拿不出像样的作品来展览。”
“谁说我没有的。”梁语曦一个没忍住,气呼呼的扭头瞪他。
就像手艺人最不能听别人说自己没手艺,梁语曦也是这样,别人说她其他的还好,要是说她不会画画,她当场就能炸毛。
“你也有?不可能吧。”霍扬琛轻飘飘的瞄了她一眼,故意逗她。
话音刚落,两人身后就传来极为刻薄的嗓音,“就是啊,姐,你可别为了所谓的面子,打肿脸充胖子啊。要不然,回头拿不出自己的画来,丢你自己的脸也就算了,岂不连爸爸也跟着你一起丢脸?”
却是梁语瑶突然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
梁语曦懒得搭理她,拉着霍扬琛就朝另一边走去。
霍扬琛虽然不喜有人那么嘲讽梁语曦,可难得见梁语曦主动伸手拉他,倒是没反抗,顺从的跟着他离开了。
这一幕落在梁语瑶的眼里,更是让她气的牙痒痒。
刚刚她远远的就看见霍扬琛的,起先她还没认出他的身份,只觉得他看上去气势非凡,身份一定不一般,于是就琢磨着想要上前搭讪两句。结果上前两步却突然发现,他身边还跟了个女人,而且她还认识。
这让她瞬间想起了霍扬琛身份的同时,也差点没把肺给气炸了。
不过是个小三养的贱种罢了,凭什么就这么好运?!
“别走啊,姐。你不是说你有画参加展览的吗?赶紧说说看啊,爸爸平常总是让我多向你学习学习,我正好趁此机会向你讨教一下。”三两步冲上前,一把将梁语曦给拦住,她笑盈盈的说道。
刻意拔高的嗓音,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恶意。
梁语曦敏锐的发现,已经有不少人在往他们这边看了,还有不少人正对着她指指点点的,脸色顿时就是一沉。
梁语瑶见她一直不吭声,却以为她是在心虚。
“姐,爸爸从小就教育我们,做人要诚实。你要是真没有画作参加,直接说就好了,根本没必要骗人啊。反正你那副名为《varjo》的画,是在国际上都拿过大奖的,想来凭此大家也会高看你一眼,你根本就没必要撒这种谎。”
这话看似是在关心梁语曦,实际上却可以说非常恶毒了。
毕竟如果只是说梁语曦因为虚荣心作祟,骗人说自己也有画作参战,别人因为不认识她,顶多也就议论个几句。
可现在梁语瑶说了梁语曦的身份,那意义可就完全不同了。
因为那副扬名国际的《varjo》,梁语曦不仅轻轻松松的跻身于,国内一流的青年画家行列,还被人冠以“天才”的称号。
要是现在爆出梁语曦弄虚作假,那别人肯定会怀疑她是不是江郎才尽了。
不仅如此,甚至还会怀疑她的人品。
要真是这样,即便梁语曦以后有再大的成就,这弄虚作假的黑历史,也绝对会成为尾随她一生,成为她最为人诟病的地方。
梁语曦死死咬着牙,几乎没将后牙槽给硬生生咬碎了。
她打小就知道梁语瑶非常讨厌她,但她一般都不会和她计较,却没想到她不仅越来越变本加厉,还屡屡想法设法的抹黑她。
她是不是非要见自己过得落魄凄惨她才满意?!
“你不是要见我参展的画作吗?”
咬着后牙槽冷冷笑了一声,她趁着梁语瑶猝不及防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往右前方拽去,边一字一字咬牙道:“来,我带你去看。”
她倒是要好好的看看,等下她这个好妹妹还有什么话说!
她们这一走,其他人也跟着一并往那边走去。因为梁语瑶刚才恶意的提高了音量,已经有不少人听见了这边的对话,如今眼见有热闹可瞧,自然都一窝蜂的跟着她们过去了。
约莫走了三分钟的样子,他们这才在一副抽象画前站定。
梁语曦指着右下角自己的名字,冷冷笑道:“我的好妹妹,麻烦你告诉一下大家,这个名字是不是我的吧?”
说着微一停顿,她又似笑非笑的补充,“当然,你要怀疑这个是同名同姓的话,我们可以当场验笔迹。”
梁语瑶没吱声,脸色却瞬间姹紫嫣红的,毫不精彩。
见她不吭声,人群中一个年轻女人走了出来,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淡淡说道:“那次国际大赛上,我曾有幸见过梁语曦小姐一面,我可以确定,这幅画就是梁语曦小姐的。”
全场瞬间哗然。
听说过梁语曦的都知道,那副让她扬名国际的画作,是一副写实作,所以大家本能的都以为,她是写实派的。
可现在她参加展览的却是副抽象画,水平还完全不次于那副写实的作品。
这是不是说明,她不仅擅长写实画,甚至还擅长更考究功底的抽象画?
众人议论纷纷,看向梁语曦的眼神都变了,如果说之前他们过来的时候,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的话,那现在无疑是打从心底尊敬梁语曦了。
有本事的人总是更容易获得别人的尊敬。
梁语瑶看着众人客气的和梁语曦打招呼,嫉妒的眼睛都隐隐泛出了红,脑袋那么一热,冲口而出就一丝一句,“有什么了不起,不过就是个私生女罢了,也值得你们这么吹着捧着?”
“这位小姐,说话要讲证据的。”之前那个女人闻言不客气的说道。
梁语瑶已经完全被气糊涂了,根本不想着自己的话,会给梁路杰造成什么样的糟糕印象,直接不管不顾的冷笑道:“呵,你要不相信,自己问问她,她妈妈是不是个抢人老公的小三,她是不是厚颜无耻的赖在我们家那么多年?她……”
“够了!”话却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道毫无温度的冰冷嗓音打断,是一直沉默的站在一旁的霍扬琛,越众走了出来。
梁语瑶看着他冷漠的俊颜,心里又是害怕,又有些嫉恨,“霍先生是吧?您也是位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成天跟这样一个身份不堪的女人在一起,好像也太有辱您的身份了吧?您可千万别被她的脸骗了,她这样的人……”
“她什么样的人?”霍扬琛再次强硬地截断了她的话,看向她的眼神,锐利的仿若冰刀一般。
203 他的维护
梁语瑶被他冰冷的眼神蛰了下,当下看也不敢看他,只呐呐道:“私,私生女啊!她可是小三的女儿唉,母亲那么不道德,身为女儿的她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们可别被她楚楚可怜的外表给骗了。”
起先她还说的磕磕巴巴的,后来却是越来越理直气壮。
那模样就好似自己说的是什么真理似的。
霍扬琛看了一眼死死咬着嘴唇,闷头不语的梁语曦,心里有些微微的疼,这让他看向梁语瑶的眼神,越发不善了起来。
“如果照你这个逻辑反向推理,你这么刻薄刁钻,咄咄逼人,是不是你的母亲和父亲也是这样的人呢?我记得你的父亲是位享誉国内外的知名画家吧?难道他平常表现出来的谦和,其实都是骗人的?”
梁语瑶没想到他居然“倒打一耙”,气的脸都青了,“你,你胡说!”
“我如果是胡说的话,那你岂不是也是胡说的,我这可完全是按照你的逻辑来反向推理的。”霍扬琛却是一脸的平淡。
性格冲动鲁莽的梁语瑶,实在不配做他的对手。
要不是生怕梁语曦心里不好过,他三言两语就能让梁语瑶直接闭嘴。
梁语瑶被他的话给噎了下,好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我懒得和你们说,你们这些人都被她清纯无害的外表给骗了,无论我怎么说,你们都会以为我是在污蔑他,既然这样,那我……”
“你先别急着撂狠话,梁小姐。”
霍扬琛不等她把话说完,又一次的打断了她,望向她的眼神满是戏谑,就像是逮到老鼠却不急着吃,反饶有兴味的逗弄一番的猫咪似的。
“我们今天是来看画展的,既然这样,不如来说说画吧?”
嘴角微微挑起一个可疑的弧度,他优雅地半转过身,指着身后的一幅画,要笑不笑道:“如果我没有认错,这副签名为‘梁语瑶’的画作,应该就是梁小姐你此次参展的画吧?”
“是,是又怎么样?”梁语瑶就算再傻,也看出他笑的不怀好意了,可画的确是她画的,这种事情是完全没法否认的。
“不怎么样。”
霍扬琛干净利落的回了一句,梁语瑶正疑惑他怎么突然变好说话了,就又听他不紧不慢的来了一句,“我就是想请问一下梁小姐,你认为你的画和你姐姐的相比较,水平如何?”
这话可谓是问的十分刁钻了。
如果梁语瑶说自己的画比梁语曦的好,那别人肯定会说她狂妄自大。
毕竟梁语曦可是国内小有名气的画家,梁语瑶却一点名气都没有,就算她本身画的再好,可她要张口就说自己比已经得到认可的梁语曦画的好,自然还是会给人留下一个轻狂的印象。
如果她回答不如梁语曦画的好,那就很值得人玩味了。
张口闭口的叫人家私生女,结果却是私生女遗传了作为画作大师梁路杰的基因,这岂不是被活生生打脸的节奏。
梁语瑶也听出了他话里的陷阱,一张俏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她原本就不是口齿伶俐的人,平日里和人相处,尤其是和梁语曦相处时,之所以处处占上风,不过是因为她胡搅蛮缠的性格罢了。
可现在她这个性格显然起不来效果了。
霍扬琛也不着急,只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一副等她慢慢想的架势。
梁语瑶气的脸更红了。
也不知是不是被逼的激发了潜能,她绞尽脑汁苦思冥想间,脑海中忽然就是灵光一闪,“霍先生这话可让我为难了,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画画又没有什么硬性的标准,这让我可怎么评判呢?”
这话可以说是非常的圆滑了。
就是霍扬琛也没办法从她的话里挑出刺来。
梁语曦打小和她一起长大,再清楚不过她有头无脑的性格,闻言甚至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梁语瑶见状面露得意。
只是这抹得意尚且还没有爬到她的眉峰,就被霍扬琛似笑非笑的话语,给弄的滞了一下,“这文无第一是说两人的造诣半斤八两,所以才争不出个高低,这样看来梁小姐对自己的画作很有信心啊。”
“我想在场每一个参展的人,都对自己的画作有信心,毕竟都是自己的心血之作,说是自己的孩子也不为过,自然会有信心。”
连番吃了霍扬琛语言陷进的亏,让梁语瑶变得谨慎了很多。
这一席话虽称不上多漂亮,但也算非常的得体了。
“心血之作啊……”
霍扬琛闻言刻意拖长了语调,略显意味深长道:“梁小姐,你确定吗?或者说你确定你参展的作品没有拿出吗?”
“你什么意思?!”梁语瑶眉头一皱。
霍扬琛没有回答,只轻笑了一声,往后退开了半步,以便梁语瑶参展的整幅作品,可以完整的呈现在众人的面前。
众人下意识顺着他的动作看去,很多人立时皱了眉头。
梁语瑶见状却是一头雾水,实在闹不明白,自己的画究竟哪里出了问题,这可是她的得意之作,她画了整整三个多月,连她爸都夸了一句不错。
霍扬琛见差不多了,这才故作疑惑的开了口。
“大同国际展览中心,在本市乃至全国都是首屈一指的,能在这里展览的作品,无一不是精品之作。可梁小姐你的画顶多也就比小学生好一点,我实在是弄不明白,你的画为什么出现在这,甚至还和你姐姐的画并列展出。”
“噗嗤”话音刚落,人群中就响起了忍俊不禁的喷笑声。
说实在的,梁语瑶的画虽远称不上精品,可要说只比小学生好一点,那也太夸张了。
其实她的画远比很多学画的大学生要画的好。
只是有她姐姐梁语曦这个珠玉在前,她苦心创作了三个月的作品,却还是明显要逊色很多。而且比到梁语曦作品的灵动,她的画显然太死板僵硬了。
不过对于一般人来说,其实已经算是非常不错的了。
霍扬琛的话明显有些太刻薄了。
不过他本人显然不这么想,轻描淡写的丢下一席话后,他微微停顿了下,又故作恍然道:“话说现在很多商家都喜欢弄买一赠一的活动,难道这大同国际展览中心也开始来这一套了?”
刚刚还有很多人忍着笑,一听他这话,顿时再也忍不住。
拔地而起的哄笑声,让梁语瑶面红耳赤的,直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偏这个时候,霍扬琛还不肯放过她,又微微沉了语气,续道:“我并不想质疑此次展览的公正性,可以梁小姐你的水平,你的作品实在不应该出现在这。如果不是你的姐姐,我实在很怀疑,你的父亲是不是暗自替你运作了什么。”
“我爸没有!”梁语瑶再也忍不住,失声尖叫了起来。
梁语曦也微微蹙了眉头,于暗地里不动声色地拉了霍扬琛一把。
虽然梁路杰屡次伤她的心,甚至还将她从家里撵出来了,可他毕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她不希望他的人生被人抹黑。
而且她心里其实还是幻想着,有朝一日梁路杰会主动让她回家。
要是霍扬琛的指控真的被坐实了,以梁路杰爱惜名声胜过生命的性格,肯定这辈子都不会原谅她的。
霍扬琛感觉到了她的不安,于暗地里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
不过他面上仍是一副面沉如水的模样。
“当然,梁大师的人品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他身边已经有了梁语曦小姐这么个珠玉在侧,想来是不会做这种糊涂事情的。不过其他人可就未必了。比方说梁语瑶小姐您的母亲,她肯定很希望你能替她争一口气的吧?”
“你这是污蔑,我妈没有!”梁语瑶闻言再次尖叫起来。
除了尖叫,她现在似乎已经不知道能说什么了。
相较于她的激动失控,霍扬琛始终表现的十分从容镇定。
漫不经心的理了理袖子,他头也不抬的淡道:“我什么时候污蔑令堂了?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可是每个做父母的梦想,难道令堂不这样希望吗?”
想要和一个智商高达180的天才辩论,纯粹是自我找虐。
因为他绝对会用严密精准的逻辑,环环相扣的陷阱,强大无比的自信,洞悉人性的分析,辩的那你哑口无言。
梁语曦就不曾一次的吃过亏。
现在她倒是有点同情梁语瑶了。
被霍扬琛这么一嘲讽,梁语瑶和季凝的名声肯定都臭了,她心里现在肯定在后悔不已,之前为什么要跟上来找茬。
梁语瑶的确在后悔。
不过她是个极其自私的性格,即便是后悔,也不认为自己有错,反一股脑的将所有错处都推到了梁语曦的身上。
“我说不过你,你们都是一伙的。”
色厉内荏的吼了一句,她到底不该对霍扬琛怎么样,只能转而朝一直没说话的梁语曦厉声威胁道:“梁语曦,你给我等着,你这么败坏我和我妈的名声,爸爸不会饶了你的。”
说话间,也不等其他人反应,掉过头就跑了。
204 你的心思怎么这么歹毒?
主角都散了,其他人自然也跟着散了。
至于他们背后会不会再议论什么,就不是梁语曦他们能管得着的了。
梁语曦是个公私分明的人,虽然她心里仍在恼恨,霍扬琛昨晚出言“侮辱”她的事,可霍扬琛刚才帮了她是真的,她也不会当没看到。
“刚刚的事谢谢你了。”她满脸诚挚的道了一声谢。
霍扬琛闻言却是微微挑了眉头,似笑非笑的反问:“只是刚刚的事?”
这话说的梁语曦一愣。
霍扬琛也没和她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道:“昨天晚上我救了你不说,还被你吐了一身,你难道连声感谢都没有?”
“昨晚是你救我的?!”梁语曦这下是彻底惊住了。
“要不然呢?”
霍扬琛从鼻腔中哼出一句,略显不愉道:“你大晚上的从别墅跑出去,还跑到酒吧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喝的五迷三道的,除了我会跑去救你,还会有谁会这么闲得无聊?”
“可是,可是……”
梁语曦满脸震惊地看着他,好半晌才勉强从牙齿缝挤出一句,“可是酒保说昨晚救我的是varjo啊。”
这话却是让霍扬琛嗤的一下笑出了声,笑声极尽嘲弄,“不要说别人,你就问问你自己,到底是谁救的你,难道你心里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梁语曦被他给问住。
同一时间。
梁语瑶被霍扬琛冷嘲热讽了一番后,直接羞愤的打车回了家。
梁路杰去学校上课了,家里只有季凝一个人在,见她冷不丁从进门,不由奇怪的问道:“唉,瑶瑶,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今天大同国际展览中心展出的作品中,有自家女儿创作的一副得意之作。
按说以自家女儿爱炫耀的性格,不待到天黑应该不会回来的……
“不回来干什么?继续留在那里让人看笑话嘛!”重重将手中的钥匙往茶几上一掼,梁语瑶脸朝下扑倒在沙发上,瓮声瓮气的回道。
这模样一看就是在外面受了气。
季凝就她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打小就溺爱的要命,见状顿时心疼的不行,连忙在旁边的位置坐下,拍着她的后背问道:“怎么了,瑶瑶?谁欺负你了?”
“还能有谁,不就是梁语曦那个小贱人!”用力捶了一下沙发,梁语瑶尖着嗓子,大声叫骂道。
季凝闻言眉头一拧,沉声道:“梁语曦也去了?”
“何止是去了,还是那个大名鼎鼎的霍氏集团的总裁陪着一起去的呢。那个霍扬琛简直脑子有病,我好心告诉她梁语曦那小贱人是私生子,他不赶紧和那小贱人撇清关系不说,居然还反过来嘲讽我的画连小学生都不如。”
如果说第一眼看见霍扬琛时,她心里还生出些爱慕之心的话。
那在霍扬琛对她冷嘲热讽了一番后,那些爱慕则全都成倍的化作了愤恨。
季凝虽然也心疼她,可到底比她有脑子多了,闻言立刻就抓住了其中的关键点,凝声追问道:“你和霍扬琛说梁语曦的身世了?只和他一个人说的?”
“还,还有其他人在场的。”
梁语瑶被她严肃的模样弄的有些紧张,结结巴巴的回道,说着她再次用力捶了一下沙发,又恼火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他们那么气人?那个小贱人不过就是个私生女罢了,可他们却好像她放个屁都是香的,我实在……”
“梁语瑶,谁教你说这种粗话的!”可还没等她说完,季凝就厉声打断道。
平日里瑶瑶张口闭口喊梁语曦小贱人,她都假装没听见,那是因为她知道瑶瑶只是在家里面喊喊,在外人面前是绝对会知道分寸的。
她季凝的女儿,就算画画天分不如梁语曦,其他方面却绝对不能比她差。
尤其是礼仪教养方面。
要不然,梁语曦一个没娘的孩子都那么有教养,她苦心培养了那么多年的宝贝女儿,却一嘴的粗话,这岂不是在打她的脸?
梁语瑶平日里虽然常和季凝撒娇。
可季凝要是真的生气了,她心里还是有些发憷的。
撒娇的摇了摇季凝的袖子,她讨好的说道:“妈,我就是一时的嘴快。”
“就算是一时嘴快,你也不能说那种污秽不堪的粗话!你是国学大师梁路杰的女儿,即便没有画画的天分,在外人面前也应该是一位有修养的淑女。”平日里十分宠爱她的季凝,这次却并不买账,仍严厉的喝道。
梁语瑶见状知道她是真生气了,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乖乖的点了点头,老实的答应了一声,“我知道了,妈妈。”
“这才是我的乖女儿。”季凝闻言这才满意的拍了拍她的头。
不过她脸上的表情仍紧紧绷着。
细细看去,甚至还能在她眼中捕捉到一抹不安。
只是那抹不安十分浅淡,不过眨眼间,就风过无痕般消失的无影无踪。
梁语瑶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见她不再生气,便重新依偎到她身边,揪着她的衣服,撒娇道:“妈,你说怎么办啊?当时有好多人在场的,要是谁一时嘴快把这事透露给爸爸,那我肯定会挨骂的。”
“现在知道怕了?”季凝闻言醒过神来,有些好笑的戳了一下她的额头。
梁语瑶撅着个嘴巴,面带不快的哼道:“我倒是不怕爸爸骂我,我就怕他对我太失望了,转而重新将目光投到梁语曦那小贱人的身上。我们可是好不容易才把她撵走的,要是再让她搬回来,再想要撵人可就困难了。”
这话显然正中季凝的要害。
“放心吧,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黑津津的眼眸中,陡然掠过一抹厉声,她轻拍着梁语瑶的后背,语气却十分的温柔,“等下你就回房间去学习吧,不管听见什么都别出来,等回头你爸爸回来了,我来跟他说这件事。”
梁语瑶自然是求之不得。
梁路杰在别的事情上或许会不计较,可对于自己的名声,却是计较到了一种近乎病态的地步了。
这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当众戳破了梁语曦的身世,那他肯定会大发雷霆的。
想到这,她草草的和季凝敷衍了几句,忙不迭就上了楼。
季凝默默的端坐在沙发上,却是一直在暗自沉思着。
梁路杰晚上回来的时候,就见她微微拧了眉头,一脸愁容的坐在沙发上,几次欲言又止的想要对自己说什么,可最后却都忍住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梁路杰见状忍不住问了一句。
季凝仍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直等他换鞋进了家门,她这才起身走过去拉着他在沙发上坐下,“等下不管我说什么,你都得保证不动气。”
“什么事啊,这么神神秘秘的。”
梁路杰被她弄的失笑,见她仍旧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这才微微敛了脸上的笑意,点点头,“行,我不生气,你说吧。”
“事情是这样的……”
季凝添油加醋的将大同国际展览中心的事说了一遍,其中对梁语瑶不利的地方,她全部都避重就轻的一语带过,至于梁语曦身为姐姐,竟伙同一个外人欺负梁语瑶的“事实”,则在她的移花接木之下,说的跟真的似的。
梁路杰一听火气登时就上来了。
“砰!”
重重踹了一脚面前的茶几,他一骨碌站起来,一边往座机电话那边走,一边大发雷霆的骂道:“孽女,这是孽女!”
“老梁,你说了不生气的。”
季凝见状连忙跟了上去,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语曦这孩子没教好,是我这个当继母的失责。她和瑶瑶处不到一起,我的确希望她能搬出去住。这已经是我的私心在作祟了,你要再这样,我这么继母哪里还有脸再面对她?”
她说的言辞恳切,完全是一副慈心良母的模样。
可她越是这样却越让梁路杰生气。
“就是你这样处处忍让着她,才让她越来越无法无天了!”重重甩开她拉着自己胳膊的手,梁路杰快步走到电话旁,直接就拨了梁语曦的号码。
季凝几次作势要抢他的电话,可实际上却并没有怎么出力。
梁路杰轻轻松松就避开了她的手,等电话一接通,完全不给梁语曦任何说话的机会,劈头盖脸就叱骂道:“你现在画了几幅画,稍微闯出了一些名堂,就以为自己翅膀硬了是不是?”
“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别说瑶瑶是你的妹妹,就说季阿姨照顾了你那么多年,就算看在她的面子的,你也应该多忍让着她一点。”
“可你却处处和她过不去,还一心想要毁了她,你的心思怎么这么歹毒?”
梁语曦原本接到他的电话时,心里还挺高兴的,可被她这么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顿时就蒙了,本能的问道:“爸,是不是梁语瑶又和你说什么了?”
和梁语瑶打小一块长大,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梁语瑶有多么会恶人先告状。
刚刚的事,梁语瑶当众丢了那么大的一个脸,用后脑勺想也知道,回去后肯定会不遗余力的抹黑她。
205 你给我老实一点
梁路杰闻言却是越发肯定,梁语曦是在故意针对梁语瑶了,“不想着好好反省自己哪里做错了,张口就想着把自己的妹妹拉下水,梁语曦,你的礼仪教养都喂了狗肚子里了吗?”
“爸,我没有,是……”梁语曦下意识就要反驳。
可梁路杰根本不给她把话说完的机会,直接蛮横的叱道:“你不要说了,当初让你搬出去住,是我的决定,不关瑶瑶的事情,要是再让我知道,你暗地里针对报复瑶瑶,那就别怪我不认你这个女儿了!”
说着也不等梁语曦说话,径直就撂了电话。
梁语曦呆呆地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只能怔怔地站在那里,好半天都没有再动一下。
“轰”暮色沉沉的夜空,忽然划过一道青白闪电。
不过转眼的时间,瓢泼大雨便倾盆而下。
梁语曦木楞楞地站在雨幕中,转瞬就成了只落汤鸡。
她此时正站在梁路杰所居住的小区外面,原本是偶然路过了这里,心中犹豫半天,最后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岂料还没进小区,梁路杰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自嘲的勾了一下嘴唇,梁语曦最后看了一眼泼天雨幕中,那熟悉的窗户中透出的影影绰绰的亮光,终是毫不犹豫的扭头离开。
她知道,自己就算进去,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那个所谓的“家”早已经没了她的位置。
她觉得委屈,觉得愤怒,可又能怎么样呢?
这个世界上,唯有感情是强求不来的,无论是爱情,抑或是亲情……
迷迷糊糊的,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走,她只能本能的想要离开这里。
她不停的往前,往前,再往前,也不知自己究竟走了多久,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胳膊好像被人给拉住了。
“你疯了是不是?那家人不要你了,你就不想活了吗?”
似乎有人在自己耳边大声怒吼。
可她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她只能看见那遮天蔽日的夜幕,只能听见那仿若要撼天动地般的雷声。
除此之外,什么都入不了她的耳朵了……
霍扬琛看着她那副行尸走肉的模样,简直一把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之前在门口停车放这女人下车的时候,他心里就隐隐有些担心,可这女人却表现的大大咧咧的,害的他还以为这女人真的能自己应付呢。
谁曾想,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这女人就失魂落魄的出来了。
明明面对他的时候,总是一副伶牙俐齿的模样,可面对那几个根本没把她当亲人的“垃圾”时,却总是一副很怂包的样子。
这女人就不能争气一点吗?
霍扬琛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心疼多一点,还是怒其不争多一点,他只能更紧的抱着怀里的女人,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平复一些,他想要冲到那户人家,将那些害她伤心流泪的“垃圾”,全都大卸八块的冲动。
“先生,我来吧。”司机见梁语曦一身的水,生怕他也把自己弄湿了,连忙恭敬的伸手示意道。
霍扬琛却径直避开了他的手,大步朝前方停着的豪车走去。
司机见状愕然地看了他一眼,到底没敢说什么,忙不迭打着伞追了上去。
回到别墅的时候,家庭医生早已经在待命了。
霍扬琛全程都没有吭声,将人放在床上后,就兀自走到门外,点上了一根烟默默的抽着,也不知他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约莫十来分钟后,家庭医生推门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霍扬琛第一时间掐了烟头,脸上有着显而易见的担心。
虽然看上去梁语曦好像只是发了点高烧,似乎并没有什么大事,可是只要想到这女人站在雨中时的孱弱身影,他心中仍不免有些担心。
医生脸上挂着惯常的职业笑容,“只是寻常的发高烧而已,少爷不用担心。”
说着微一停顿,他又问:“她的胃不怎么好吧?”
霍扬琛没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
还是旁边的bella偷偷瞄了他一眼后,壮着胆子,小小声回道:“的确是不怎么好,我经常见她饿过头了会揉胃那个地方。”
“那就没错了。”
医生笑着说道:“让她以后稍微注意一点,尽量不要吃辣,她的胃病不算严重,要是专程胃炎,那可就麻烦了。”
“还有其他问题吗?”霍扬琛点点头,继续问道。
医生闻言偏头想了一下,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续道:“对了,她最近是不是受过极大的惊吓,或者碰到什么重大的事情,导致心绪起伏过大?”
“什么?”bella一时间没听明白他的意思,下意识问道。
医生拧着眉头,耐心的解释道:“按说这位小姐都已经是成年人了,不该淋点雨就发高烧的。我检查过她的身体,并没有什么不足之症。那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她心绪难平,导致内分泌失调,自身提抗力下降。”
bell是没有看出来,梁语曦哪里心绪难平的,只能疑惑的朝霍扬琛看了一眼。
“的确是有这么一回事。”
霍扬琛并没有管她,只沉着脸,微一点头,“前段时间,她差点出事,是我路过的时候救了她。后来见她好像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在她休息了一天后,就允许她回去上班了。”
要是知道她会弄成这样,当时他怎么也不会允许她去上班的。
“那估计是没休息好,后来又碰上了其他的事情。”
医生十分肯定的说道:“这位小姐看样子心思比较重,虽然平日里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可时间长了,对身上是大有害处的。尤其是像现在这样的情况,绝对是雪上加霜,所以以后还是要劝她放宽心一些。”
霍扬琛一脸沉重的点了点头。
医生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告辞离开。
梁语曦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的事了,外面的天黑的深沉。
她睡得很是不安稳,意识里虽然知道自己在睡觉,脑海里却有很多的画面纠缠在一起,她用力去看,似乎看到了很多,却又好似什么都没有看见。她伸手去抓,直到握到一个温暖的东西,一直忐忑的心方才稍稍安定些。
睁开眼的时候,她下意识长舒一口气,只觉得这一觉睡的真的是疲倦非常。
“醒了?”突然响起的说话声,在偌大的房间里显得有些突兀。
梁语曦本能的循声看去,就见床边的位置不知什么时候摆了张藤椅,上面正坐着一个人,交叠的腿上放着一本书,一手优雅的覆在上面。
因为逆光的缘故,并没能完全看清他的脸,只隐隐瞧见一点轮廓。
梁语曦眨巴了一下眼睛,下意识喊了一句,“varjo?”
被用力握着的手,蓦地就是一疼。
“varjo,你干什么呀,我手快要断了!”她冷不丁就倒抽了一口冷气,下意识就嚷嚷了起来。
因为生病的缘故,声音有气无力的,却是小奶猫哼哼没什么区别。
死死攥着自己手的力道一瞬间松开,紧跟着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猛地伸到了她的眼皮子前,伴随着凉飕飕的一句,“看清楚我是谁!”
“霍扬琛?!”梁语曦一惊,脱口而出就是一句。
霍扬琛闻言没吭声,只从鼻腔中嗤出一声,算是默认了。
梁语曦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自己身处的房间,一时间有些闹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在这里?”
要是没记错的话,她因为心里难过,一直漫无目的的在街上乱走。
后来迷迷糊糊的好像看见varjo来了……
不对,那不是varjo,是霍扬琛?!
“当然是我把你带回来的,要不然,任由你一个人在雷雨天在外面瞎跑,明天指不定要去给你收尸了!”
霍扬琛冷冷嘲讽了一句。
说完瞥了她一眼,又凉飕飕的来了一句,“还是说,你更希望是你那个varjo带你回来的?”
那语气怎么听怎么酸溜溜的。
接连被梁语曦错认,即便他面上再装的若无其事,心里到底有些意难平。
他不想承认自己是在吃醋。
可是这一刻,他比任何时候都希望,那个该死的第二人格能赶紧消失。
在得知带自己回来的不是varjo ,梁语曦心里的确有些失望,但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还是礼貌的道了声谢,“谢谢,我好像又给你添麻烦了。”
她这副难得的顺从模样,却让霍扬琛心里不大痛快。
可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里究竟在痛快什么。
用力的将腿上的书往一旁的桌上一扔,他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就大步朝门口走去。
可刚没走两步,他突然又折了回来,动作粗鲁的将梁语曦给塞进了被子。
“我去给你倒点水,医生说你要多喝水,你给我老实一点,别让我看见你再把胳膊伸出来,要不然我可要罚你了。”
他的语气起先有些硬邦邦的,可说到最后一句,却又突然带出几分戏谑来。
梁语曦倒是没留意到她语气的转变,她已经被霍扬琛的话给弄的愣住,“你去给我倒什么水,别墅里没有其他佣人了吗?”
要他霍大少爷给她端茶倒水,她恐怕会折寿十年吧?!
206 杀死他
似乎看出了她心中的腹诽,霍扬琛眸光蓦地一冷,却是凉飕飕的反问:“怎么,你有意见?”
言辞间的威胁之意显而易见。
梁语曦被他这冷硬的态度给气笑了,索性老老实实的躺好,“我能有什么意见啊,你霍大总裁能去亲自伺候我,那可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我感激都来不及呢,又何来……唔!”
阴阳怪气的言语瞬间戛然而止。
梁语曦水光潋滟的杏眸陡然瞪得老大,里面几乎能直接喷出火来。
霍扬琛见状微掀覆在梁语曦唇上的薄唇,直接重重咬了她一口,疼的她下意识皱了眉头,这才满意的离开了她的樱唇,“下次不准再像刚才那样,阴阳怪气的和我说话,我不喜欢。”
我管你喜不喜欢?你喜不喜欢跟我有半毛钱关系?!
梁语曦气的满脸通红,简直恨不得一口咬死他,可考虑到两人悬殊的武力值后,以及自己现如今虚弱的身体,她到底还是咬牙咽下了这股冲动。
“乖。”霍扬琛满意的拍拍她红扑扑的脸蛋,这才转身出去了。
梁语曦愤怒地瞪着他离开的背影,简直恨不得直接用眼神,在他后背上面戳几个窟窿。被这么一折腾,她刚刚才恢复了的一点气力很快就消失一空,她两眼慢慢磕上,很快就又再次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又再次梦见了那个和varjo初遇的日子……
霍扬琛端着开水折返回来的时候,梁语曦已经彻底睡熟了,连他开门的声音都没有听见。起先霍扬琛还以为她是在装睡,仔细观察了一番,确认她是真的睡着了以后,却又不由摇头失笑。
静静安睡的梁语曦显得十分的温柔娴静。
可能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她的脸色显得有些苍白,乌黑浓密的头发柔柔的散落在枕巾上,衬得她那张瓷白的小脸,越发显出一种楚楚可怜的意味来。
这样虚弱安静的梁语曦实在很少看见。
霍扬琛放下手中的水杯,抬手一点点抚摸着她苍白的脸颊,失笑的低声呢喃道:“要是白天也能这么乖就好了。”
话音刚落,他突然敏锐的感觉到,梁语曦的嘴巴动了一下,似在说什么。
他本能的俯下身去。
“varjo……”
再熟悉不过的一个名字,清楚的落入了他的耳中。
霍扬琛感觉自己脑海中,一根名为理智的神经,“啪”的一下就断了,嫉妒的怒火几乎没让他当场发狂。
“疼……”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细弱的**声,却蓦地惊醒了他。
下意识低头一看,霍扬琛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正死死捏着梁语曦的下巴,他忙不迭甩开手,却猛地惊觉因为力道太大,他竟硬生生在梁语曦的下巴上,留下了两个红彤彤的手指印。
那血红的颜色刺痛了他的双眼,他猛地站起身,逃避似的转身出了门。
他走的太快,所以没看见,在他迈出门的那一刹那,一直好似沉沉入睡的梁语曦,忽然睁开了双眼……
“我说霍大少爷,虽然我是个心理医生,可我也是需要有自己的生活的,好不好?!”顶着一头乱糟糟堪比鸡窝的乱发,被强行从被子里拽出来的楚译,满脸怨气地看着对面的霍扬琛。
霍扬琛理也不理,只径直转身,边丢下一句,“给你五分钟。”
靠,这该死的家伙到底有没有在听他说话啊!
楚译看着他大步走出房门的笔挺背影,心中忍不住再一次懊恼起,自己的交友不慎,也再一次的后悔起,自己为什么要将这家伙的指纹,录入自家大门的指纹锁里,这简直就是给这小子闯空门提供了便利!
不过心中抱怨归抱怨,他到底还是乖乖的起来了。
这么多年的朋友不是白交的,他知道霍扬琛这么晚跑来将他从床上拽起,绝对是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要不然以他冷漠刻板的性格,是不可能这么无聊的。
以最快的速度翻身下了床,他直接穿着睡衣就出去了。
彼时霍扬琛正仰面靠在客厅的真皮沙发上,骨节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杯宛若红宝石般耀眼的红酒,有一搭没一搭的慢慢啜饮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是我的珍藏!”楚译扫了眼茶几上的酒瓶,眸光一凝,立时惨叫起来。
霍扬琛被他凄厉的叫喊声打断了思绪,面上瞬间就掠过了一抹不快,直接拧着眉头没好气道:“别吵,回头还你。”
刚刚还一脸“痛不欲生”表情的楚译,闻言顿时就露出了花儿般的笑容。
“那我可得自己去挑!”
认识霍扬琛的人都知道,霍扬琛有个私人的美酒储藏室,里面储藏了来自全世界的顶级美酒,有些甚至早已经绝版。
楚译对此早就垂涎不已,如果好不容易见他松了口,自然喜不自禁。
相较于他的喜笑颜开,霍扬琛脸上的表情却十分平静,闻言他甚至连眼皮子都没有撩一下,只径直淡淡哼出一字,“嗯。”
他本身并不是小气的人,可对于自己珍藏的美酒,他却一贯吝啬的很。
楚译认识他这么多年,曾无数次试图从他的私库里弄瓶珍藏佳酿,却从未成功过,如今见他竟这么轻易就松了口,一时间不由讶异的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霍扬琛没有立即回答,素来冷酷的脸上,十分难得的出现了一丝犹豫,似有什么事情一时难以决断。
这可真是件稀奇事。
认识霍扬琛的人都知道,他这个人非常的有魄力,无论多严重的事,他都能第一时间做出判断选择,绝不会有哪怕半秒钟的犹豫。
可现在自己竟在他脸上看见了一丝犹豫?
楚译条件反射的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时间竟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心中才这样想着,耳畔冷不丁就响起一句,“你想到杀死他的方法了吗?”
“啊?”楚译呆了一下,越发觉得自己可能是睡糊涂了。
要不然霍扬琛这小子,怎么会问一向奉公守法的自己这么古怪的问题?
他又不是杀手,怎么会想法子杀人?
他是心理医生,只会想法子救人!
霍扬琛看着他那蠢样有些不耐烦,但还是耐着性子重复道:“那个人,你想到杀死他的方法了吗?”
什么那个人?
楚译下意识就想问道,可脑海中忽地灵光一闪,他蓦地又拧了眉头,“你说的那个人该不会是varjo吧?”
“除了他,你手不能提的还能杀谁?”霍扬琛冷冷剜了他一眼。
若是平日里,楚译少不得要替自己争辩几句,可这一次他却只是沉着脸,严肃道:“我应该跟你说过,最好是让‘他’慢慢消失,或者直接同化‘他’,直接杀死他是最糟糕的法子。”
“我知道。”端起红酒浅抿了一小口,霍扬琛闻言却是淡淡吐出一句。
楚译一看他那模样就知道,他根本不知道这事的严重性。
“你根本不知道这事有多严重,虽然‘他’只是你分裂出的第二人格,可既然‘他’是你,自然也会有你的警觉性。如果你不能彻底将‘他’杀死,反激起了‘他’的反抗欲,那你的病可能永远都治不好了。”
这无疑是最糟糕不过的一种结果。
普通人精神分裂尚且不为世界所容,更别说是高高在上,手掌整个霍氏集团的霍氏总裁了。
“那就彻底杀了‘他’。”霍扬琛闻言仍云淡风轻的说道,那轻慢的模样,似乎压根就不觉得这是多大点事。
楚译简直要被他这油盐不进的模样气死。
暗自深吸了口气,强压住想要一巴掌拍死这家伙的冲动,他咬牙切齿的一字字问道:“我能请问一下,是什么原因,让你做出了这样突然的决定吗?”
“没有什么原因,我只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霍扬琛略显不耐的将酒杯往茶几上一搁,直接冷冷道。
“我看不是这样吧,或者说不只是这样。”楚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慢声道。
霍扬琛闻言终于抬眼看他,“你想说什么?”
“是因为梁语曦?”楚译不想再和他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道。
这话让霍扬琛瞬间就阴沉了脸。
不过也只是一眨眼的事,随后他就敛了脸上异色,轻描淡写道:“你想太多了,这事跟她没关系。”
只是他虽然表现的十分镇定,可楚译定定看了他一眼后,却是突然笑了。
“扬琛,你知道的,我是个心理医生,你在我面前说谎没有任何意义。”正常状态下的霍扬琛,自己很难窥探他的内心,可现在的霍扬琛,显然不像他表现的那么正常。
霍扬琛面无表情的看他,“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死鸭子嘴硬!
楚译闻言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一句,面上却只懒懒耸了耸肩,“好吧,如你所愿,我会尽快想出杀死‘他’的方法的。”
说着他又忍不住劝了一句,“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再慎重考虑一下。”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霍扬琛却只淡淡回道。
207 忌日
梁语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快八点了。
这个时间并不算早,好在今天不用上班,倒是用不着再那么着急。
高烧已经彻底退下去了,可到底是病了一场,身体还是有些虚弱的,梁语曦起床的时候,甚至还有些头重脚轻的。
万幸尚且还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她略缓了缓后就径直翻身下了床。
从楼上下去的时候,没看见霍扬琛,也不知他是在书房忙,还是又去公司了。
梁语曦也没去问,和管家打了个招呼以后,就直接用手机叫车出了门。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今天是她母亲的忌日。
她母亲的墓地在城西的百翠山,当年梁路杰将她从孤儿院接回来的时候,也将她母亲的墓地一并迁到了a市,而且还特地买了一块价值不菲的墓地。
这件事可以说直接击中了她的心房。
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以为梁路杰对她们母亲是有感情的。
可现在看来,这一切不过是她的自欺欺人罢了……
心里胡思乱想的,她也没怎么留意脚下的路,结果也不知绊了什么东西,身形猛地就不受控制的朝前扑了过去。
她下意识挥动着手臂,想要抓住什么以稳住身体。却只抓了空。
她心里有些绝望,只能死死的闭上双眼。
电光火石间,一只强健有力的大手,忽然紧紧扣住了她的肩膀,伴随着一道明显熟悉的声音,“小心点。”
梁语曦惊魂未定,一口气卡在嗓子眼,好半天都没能喘出来。
“没事吧?”耳畔再次响起耳熟的一句。
梁语曦下意识扭头看去,在对上一张明显熟悉的脸庞后,她不由又诧异的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惊呼,“兰……天?!”
站在她身后的不是别人,正是已经“失联”好几天的兰天。
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搞些什么,整个人竟包裹的跟个粽子似的,要不是他脸上的口罩被稍微拉下来了一些,她估计都认不出来是他。
“怎么,不认识我了?”
松开扣着她肩膀的手,兰天摸了一下自己的脸,龇牙咧嘴的笑道:“虽然我现在的样子有点有损形象,可应该无法阻挡我本身的英俊气质才是。”
梁语曦被他说的有些想笑,可看清他的脸之后,又有些笑不出来。
也不知道是摔的,还是被人打的,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尤其是眉峰的位置,竟破了好大一个口子,这会儿正用创口贴贴着,整个人瞧着是说不出的狼狈憔悴。
“你这是怎么搞的,被人打了?”眉头轻皱,她忍不住担心的问。
兰天闻言眼神蓦地就闪烁了一下,面上却若无其事道:“开什么玩笑,像哥这样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怎么会有人打我?我这是骑车的时候不小心摔的,都是小事,过几天就好了。”
“摔的?怎么,你又去和人飙车了?”梁语曦微眯双眸,狐疑地看他。
“没没没,绝对没有。”
兰天一听立刻就连连摆手,忙不迭否认道:“你可千万别冤枉我,要是给方爸爸知道了,回头又得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我可怕了他了。”
说来也是奇怪。
兰天虽然整天笑嘻嘻的,没个正行,可一看就是不服管的。
可每次只要方爸爸一瞪眼睛,他立刻就会服软的认怂。
如果说一开始还可以说,是因为方澜受伤的缘故,可现在方澜的脚都已经好了这么长时间了,按说他根本就没必要那么怕方爸爸了的。
可事实好像却恰恰相反……
想到兰天每次看见方爸爸的时候,就像见了猫咪的老鼠一样,梁语曦一个没忍住,噗嗤一下就笑出了声,“你还说呢,那天在酒会上见过你之后,突然就联系不上你了,方爸爸为此都已经唠叨好几回了。”
“我这不是有事在忙,一时间没顾得上给手机充电嘛。”兰天闻言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眼神却再次剧烈闪烁了一下。
梁语曦没注意到他的异样,只随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
说着似乎是怕兰天听不懂,她紧跟着又补充了一句:“那天你不是说有人要害我的吗,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兰天抿了抿唇,没有立即说话。
也不知是在思考怎么说,还是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说。
梁语曦那天晚上虽然听他的话离开了,可她心里实际上对他的警告并不怎么以为然,如今见他一脸迟疑的样子,心里倒是生出了几分警惕来。
“到底怎么回事,兰天,我可一直当你是朋友的。”
见她语气重了几分,兰天知道她这是铁了心要答案了,心中略一犹豫,终究还是开口道:“具体什么情况,我一时也说不清,那晚我原本是去帮忙的,过去的时候,他们指着你让我想法子让你去客房,之后的事情就不需要我管了。”
“让我去客房做什么?”梁语曦闻言有些莫名其妙。
兰天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他斟酌了好一会儿,这才点到即止道:“我不好说他们具体会做什么,你可以自己想一下, 他们既然打算害你,又让我当想法把你弄到客房去,那客房里肯定藏了什么东西的。”
梁语曦从来没遇见过这种事,是真不知道客房里能藏什么。
不过酒店这种地方,房间的隔音都挺不错,想象一下,要是她当时真的被骗到客房里,门一锁上,里面却突然冒出个男人来……
不敢再继续想下去,梁语曦满脸惨白道:“你知道那个要害我的人是谁吗?”
兰天低垂了眼睫,掩下了眸中闪烁的情绪,微微摇了摇头。
梁语曦见状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再多说什么,那天晚上要不是兰天,她十有**就遭了对方的“毒手”了,只凭这一点,她就欠兰天一个天大的恩情。
“虽然光说谢谢挺没诚意的,但我还是要郑重的和你说声谢谢。谢谢你,兰天,要不是你,那天晚上我真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事。”尽管兰天说的十分含糊,可想也知道那晚将会是多么凶险的一晚。
兰天闻言倒是一脸无所谓的耸耸肩,“嗨,跟我还说什么谢谢,咱们可是朋友,不是吗?”
“也是。”
梁语曦勉强笑了一下,不想再提这种扫兴的事情,直接转移话题的问道:“对了,你怎么会来这里?你也有亲人要祭拜?”
这里方圆几十里都是墓地,来这的人除了工作人员,基本都是来祭拜的。
只是这个墓地虽然挺贵的,但因为位置比较偏僻,过来比较麻烦,葬在这里的本市人非常少,因而来这里祭拜基本都是外地人。
但兰天可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
“嗯,一个故人。”兰天显然不愿多提,只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句。
梁语曦见状识趣的没有再追问下去,说笑了两句后,就告别了兰天,往自己母亲的墓碑走去。
墓地当初是梁路杰亲自挑选的,地理位置那是没话说的。
昨天下了一整个的雨,沿途的林木都被冲刷的翠绿翠绿的,一路走过去,鼻尖尽是青松的清香和泥土的芬芳,倒是比市区里污浊的空气要让人舒服的多。
梁语曦轻车熟路的找到了自家母亲的墓碑。
因为自己来的比较勤快,母亲的墓碑被打理的还算不错。
尤其是墓碑上的照片,看上去还和十几年前刚贴上去一模一样。
那是一张朴素的黑白照,照片里的女人约莫二十出头的样子,眉目婉约,笑容甜美,梳着那个时代所流行的黑油油的大辫子,整个人都给人一种非常温柔恬静的感觉。
就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梁语曦鼻头一酸,莫名就有种想哭的冲动。
以前母亲还在世的时候,虽然两人过的比较艰苦,但却并不怎么觉得苦,因为记忆中的母亲虽然看似柔弱,却总是会为她撑起一片安稳天地。
母亲过世以后,她流落进孤儿院,后来又辗转被梁路杰带回家。
那个时候,她以为父亲会像母亲一样疼爱她,可到了梁家以后,她却发现家里竟然有了另外一个“母亲”,还有了一个比她小不了多少的妹妹。
当时心里不是不觉得委屈的。
可因为母亲一直将她保护的很好,以至于她总觉得只要自己真诚待人,别人自然也会拿出同样的诚意来对待自己。
她一直这样坚信着,直到自己的信念,被一次次的现实所击败……
视线猛地就变得模糊了起来,她赶忙上前几步,将自己抱着的鲜花,恭敬的放在墓碑前。
“我又来看你了,妈妈……”
狂风呼啸而来,转瞬就吹散了她的哽咽声。
霍扬琛开车过来的时候,入目所及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翠绿欲滴的苍松之间,一个小巧玲珑的女人,恭敬的俯身将一束花放在了墓碑前,呼啸的狂风撩起她的长发,她的脸苍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远远的看着竟仿若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跌落人间……
208 突然冒出的哥哥
如梦似幻的一幕,却让霍扬琛心中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他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心里有点慌,就好像被梁语曦强行隔离在了她的世界之外似的。
冷不丁从脑海中掠过的这个念头,让他再也忍不住快步走上前。
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在静无人声的墓园显得尤为突兀,梁语曦闻声下意识扭头看去,在看清来人是谁后,脸上顿时就流露出抹显而易见的错愕来。
“怎么,你也有人要祭拜?”待人一走近,她下意识就问道。
霍扬琛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俯身将手中捧着的花束,整齐的搁在了梁语曦摆放的花束旁边,动作优雅且不失恭敬。
梁语曦今天带来的是自家母亲最喜欢的香槟玫瑰。
霍扬琛带的则是一束香水百合。
同样淡雅清新的花束,整齐的摆放在灰暗朴实的大理石石碑前,乍眼瞧着竟有种出奇的和谐,就好似它们本就该这样亲密的挨着一般。
梁语曦心里有种莫名的别扭。
碍于这里是自家母亲的墓前,她也不便发作,只能僵着张脸,再次问道:“你怎么来这儿了?”
“路过。”霍扬琛直接面无表情的吐出俩字。
梁语曦闻言一梗,差点没喷出一口老血来。
这附近除了墓地还是墓地,离市中心又远的要命,究竟要怎么路过,才能路过到这个地方来?
真当她是二傻子不成!
暗自磨了磨牙,她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讽刺道:“既然是路过,那怎么还会特意带束花来,霍先生总不会告诉我,这花是路边采的吧?”
霍扬琛抿了抿唇,这下总算是不说话了。
虽然他脸上仍旧维持着一贯的冷漠表情,可耳尖位置却泛出了一层可疑的淡粉色,在雪亮的日光照耀下,显得尤为的晶莹剔透。
神经大条的梁语曦,并没有注意到他这一异样。
见他不吭声,梁语曦还以为他是被噎的说不出话来了,心里虽然还是有些不大痛快,但总算是有了种出了一口恶气的感觉。
再次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她没有再去管他,而是重新转而面向了墓碑。
“妈,这位是我的……嗯,上司,你知道这么个人就行了,用不着特别的去记他,反正……”
她原本想说反正以后也见不着了。
可还没等她说完,就被霍扬琛一把截断了,“伯母,您好,我叫霍扬琛,目前是语曦的上司,以后……”
他突然停了下来,没有再继续往下说,只淡淡瞥了身旁的梁语曦一眼。
那眼神很是有些意味深长。
梁语曦心中的那种别扭感越发明显了,偏又没法说什么,最后只能泄愤一般于暗地里狠狠瞪了霍扬琛一眼。
有霍扬琛在场,也不便多说什么,梁语曦和自家母亲打了个招呼后,索性就直接转身离开了。
趁着回身的空档,她下意识朝四周围扫了一眼。
没瞧见兰天。
不知道是早就走了,还是因为忌讳霍扬琛选择避而不见。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梁语曦总觉得兰天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她,这种隐瞒倒是没带什么恶意,反倒像是在默默的保护她似的。
或许……只是错觉?
“在找什么?”霍扬琛见她一直东张西望的,还以后她在找什么,就随口问了她一句。
梁语曦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已脱口而出一句,“没什么!”
语气里有着显而易见的戒备。
她这倒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兰天。
上次兰天从别墅逃走的事情,她至今都还记忆犹新。
虽然兰天始终不肯说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可看他当时仓惶惊慌的表情就可以猜到,他和霍扬琛之间绝不会有多友好。
霍扬琛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倒没想到她的反应竟这么大。
幽冷深邃的眼眸中瞬间升腾起大片阴霾,他偏头看着身旁女人明显还很是苍白的侧脸,脑海中翻滚着无数暴躁骇人的念头。
“疼……”直到一道细弱的**声涌入耳中,他始才彻底醒过神来。
就见梁语曦白皙的脸庞上,泛出一层不正常的潮红,似乎是疼的厉害,这会儿正拧着眉头,没好气地瞪他。
霍扬琛下意识就松开了手。
当他看见梁语曦手脖子上明显的红痕时,心中忍不住就有些后悔。
脸上冰封的戾气一瞬间散去,他正要说几句软话,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憨厚的男中音,却蓦地横插而入,“小梁啊,你又来瞧你妈了啊?”
那是个干瘦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洗的发白的制服,一看就是老实人。
梁语曦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是啊,我妈今天忌日,总是要来看看她的,赵叔你最近身体还好吗?”快走几步上前,她笑着朝来人打招呼道。
赵叔闻言含笑点头,“好,挺好,劳你惦记了。”
说着他又不解的问:“我之前就想着,今天是你妈妈的忌日,你肯定会来看她的。只是后来见你哥哥一个人过来,替你妈妈整理墓地,我还以为你今年有什么事情,没法亲自来了呢。”
“哥哥?”梁语曦被他说的一愣。
要说妹妹,她倒是有一个,可说到哥哥她还真没有。
赵叔没有发现她的异样,笑呵呵的点点头,“对啊,挺俊的一个小伙子,你们家人都长得挺好,而且为人也孝顺。昨晚下了一夜的雨,这大清早的我还没来得及打扫墓地,他天没亮就过来,整整打扫了好几个钟头。”
说着他下意识扭头看去,“刚刚还……唉,人呢?”
梁语曦听了他的话后,刚开始还有些莫名其妙,可当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的时候,却又蓦地拧了眉头,赵叔看的方向分明就是兰天所在的地方。
可兰天什么时候成她哥哥了?
“什么哥哥?”慢一步跟上来的霍扬琛淡淡问道。
他是有派人调查过梁语曦的,所以非常清楚她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哥哥,顶多也就只有一个不对付的继妹罢了。
赵叔虽不知这些弯弯绕,但见他们表情不对,也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妥。
“不是小梁你哥哥吗?我看他天没亮就来了,亲力亲为的替你妈扫墓地,我们这里树多,一刮风下雨就掉了一地的叶子,都是他一点点的扫干净的呢。”指着梁语曦母亲墓地的位置,他呐呐的解释道。
梁语曦也被他说的狐疑起来。
她之前一直以为墓地是赵叔打扫的,现在听赵叔一再提及,是她那个素未蒙面的“哥哥”弄的,心中自然是觉得怪异不已。
她心中已经打定主意,回头一定要找兰天问个清楚,面上却丁点不露。
“不是我哥哥,不过有可能是我妈妈那边的什么亲戚吧。”假装若无其事的笑了一下,她随口敷衍了一句。
赵叔倒是没多想,只表示了解的点点头。
霍扬琛闻言却是若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
客气的和赵叔道了一声别,梁语曦和霍扬琛比肩从墓园出来,霍扬琛的车正停在外面,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的车了。
梁语曦一看顿时就不高兴的沉了脸。
知道这边不好打车,之前她进去的时候,有专门招呼司机师傅等等的,现在她打的车莫名其妙的没了,不用想也知道是因为谁的缘故。
霍扬琛假装没看见她难看的脸色,拉开车门,淡淡问道:“一起回去?”
“谁要跟你一起回去,我自己……”梁语曦气结,本想说自己打车的,可话还没说完,自己就被霍扬琛拎小鸡一样,扣着肩膀塞进了副驾驶座。
“砰!”
震耳欲聋的关门声,震得梁语曦都有些微耳鸣了,她刚要发火,坐上驾驶座的霍扬琛却凉凉横她一眼,“我劝你最好不要出言无忌,你应该知道的,我有的是法子惩罚你。”
这个惩罚究竟是什么惩罚,两人心知肚明。
梁语曦气的脸发青,简直一巴掌呼死他的心都有了,咬牙半晌,这才勉强压下心头怒火,从牙齿缝挤出一句,“无耻!”
霍扬琛闻言倒是不以为杵,只似笑非笑地瞄了她一眼。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有刻意交谈,只各自想着自己的事情,车厢里的气氛倒是有种莫名的和谐。
霍扬琛照旧将车开回了别墅,梁语曦现在没地方去,也就没反对。
只是想到昨晚霍扬琛近乎“咄咄逼人”的态度,她心里多少有些别扭,下了车后就忙不迭钻回了自己的房间,之后再也没出来过。
霍扬琛倒也没去拦她。
他只是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深邃幽冷的眼眸中,极快的掠过过了一抹志在必得的亮光。
好在梁语曦没有看见,要不然,只怕她根本不敢再留在霍扬琛的别墅里。
“少爷,老爷之前打电话过来,让您回老宅一趟。”管家等他敛回视线,这才快步走过来,恭敬的禀道。
霍扬琛闻言头也不抬的问:“知道什么事情吗?”
管家略一犹豫,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听说是商量您订婚的事情。”
209 对我负责
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多的嘴,霍扬琛快要订婚的消息,不到一晚上的功夫,就传遍了整栋别墅。
梁语曦第二天早上起来后,发现所有人看自己的眼神都怪怪的。
起先她还没怎么放在心上,可当别墅里几个和她交好的女佣,经过她身边的时候,陆续满脸同情地拍着她的肩膀以后,她就算神经再粗壮,为人再迟钝,多少也觉察到了一些不对劲。
“到底怎么回事?”一把拽住擦肩而过的bella,她有些没好气的问。
bella没吭声,只欲言又止地看着她,似不知该怎么开口。
她越是这样遮遮掩掩的,梁语曦心里就越莫名其妙。
直接将人拖到拐角处,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满脸莫名的问:“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我早上起来,脸上没洗干净不成?”
bella被她的动作弄的有点想笑。
可随后也不知想到什么,看向梁语曦的眼神,又莫名变得同情了起来。
犹豫了一下,她这才期期艾艾的回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昨天老宅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少爷马上就要和童小姐订婚了……”
“霍扬琛要订婚了?”梁语曦闻言下意识重复了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在重复这句话的时候,她心里忽然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bella偷眼看了她一记,小心翼翼地点头,“应该没错,昨天你们回来后,少爷直接就去了老宅,一直到半夜的才回来,大家都说老爷找他商谈婚事去了。”
“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强行按捺住心中的异样,梁语曦一头雾水的问道:“是他霍扬琛快要进入婚姻的坟墓了,又不是我,你们干嘛都用那种同情的表情看着我?”
“这还不是因为大家都以为……”bella闻言下意识回道。
话还没有说完,背后突然传来一道咳嗽声,“咳!!”
梁语曦和bella双双回头,就见管家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们身后,也不知究竟将她们的对话听了多少。
bella见状脸刷的一下就白了,结结巴巴喊了一声,“管,管家?”
“霍家的员工守则还记得吗?”管家淡淡应了一声,问她。
bella嘴皮子发颤,好一会儿这才勉强挤出哆哆嗦嗦的一句,“少……少说多……多做。”
全程却是连看管家一眼都不敢。
“既然知道,还明知故犯,你这是不打算在霍家继续做下去了吗?”管家起先还算平静,可听到她这句话后,脸色却是陡然一沉,声色俱厉的斥道。
bella闻言两腿一软,几乎连站都站不住。
梁语曦见状不忍心,连忙伸手扶住她,大包大揽的对管家说道:“管家,您要罚就直接罚我好了,别罚她,她也是被我给强行拉过来的,并不是有意要在背地里说三道四。”
bella满脸虚弱地被她搀着,望向管家的眼神中尽是哀求。
管家看了俩人一眼,终是妥协的松了口,“希望没有下一次了,霍家可不是普通的人家,这次的事情犯在我手里也就算了,要是你们不小心冲撞了别人,那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们。”
bella忙不迭点头。
梁语曦也感激的道了一声谢。
管家朝bella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去忙,等她走得远了,他这才一脸认真的对梁语曦说道:“梁小姐,下人们乱嚼舌头的话,您用不着放在心上。订婚是老爷决定的,少爷并没有答应。您只管放心,少爷他不是始乱终弃的人……”
“……等等,什么叫我只管放心?”梁语曦听到最后才听出了不对,忙抬手打断了他的话,一头雾水的追问道。
“就是让您只管放心的意思啊。”
管家也被她追问的有些莫名,但还是耐着性子道:“这些日子您和少爷的相处我都看在眼里,少爷他明显对您动了真情,他那样的性子,一旦认准了那绝对是一辈子的事情,所以您尽管放心好了,少爷他会将事情都处理好的。”
其实从私心里来说,他更希望自家少爷能选择童小姐做伴侣。
毕竟无论是身份,地位,还是家世,样貌,童小姐都明显要与自家少爷更加般配一些,也更加适合成为霍家以后的女主人。
可千好万好终归抵不上自家少爷一句心头好。
上次差点被撵回老宅的事情,已然让他彻底认清,这位梁小姐在自家少爷心中的地位。
这种情况下,他自然不可能再去扯自家少爷的后腿。
“我说管家,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和你们家少爷,可绝对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早已经有……”梁语曦闻言简直哭笑不得。
只是还没等她解释清楚,楼上突然传来一句,“梁语曦,你上来一下。”
是霍扬琛在楼上喊她。
梁语曦不想上去,直接假装没有听见。
可一向惟霍扬琛命是从的管家,又怎么可能让她无视自家少爷的话?
“梁小姐,少爷叫您呢,您赶紧上去吧,别让少爷等急了。”恭敬的朝二楼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管家满脸带笑的催促。
梁语曦倒是有心想不理,可让她眼看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毕恭毕敬地躬身在自己面前,一直笔挺挺地维持着“请”的姿势,她又实在是看不过眼。
暗自将霍扬琛从头到脚的问候了一遍,她终是妥协的转身朝楼上走去。
霍扬琛房间的门是半开着的,估计是之前开门出来喊人的。
若是平时,梁语曦进去之前,肯定会先礼貌的敲几下门,可这会儿她心里本就窝着火,霍扬琛又挑在这种时候喊她,那简直就是在往枪口上撞,当下她想也不想的就直接推门进去了。
“霍扬琛,你一大早的喊我……”
话却还没有说完,就好似突然被猫叼走了舌头似的,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此时正背对着梁语曦站在穿衣镜的身影,有着泛着健康色泽的蜜色肌肤,肌肉紧实有力,全身没有一丝赘肉,从梁语曦的角度看去,堪堪可以将那宽阔结实的肩背,劲瘦的腰肢,窄健的臀部,修长有力的双腿……一一纳入眼中。
“啊!!”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看到了什么后,梁语曦猛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双眼,失声尖叫了起来。
霍扬琛被她叫的头疼,三两步走上前,一把将她拽进了房。
“砰!”
房门被带上发出脆生生的一声响,伴随着一句难掩戏谑的恫吓声,“再叫我可亲你了!”
梁语曦闻言瞬间僵硬,下意识改捂眼睛为堵住自己的嘴巴。
只是当她瞧见面前**的蜜色胸膛后,她本就通红的脸蛋,瞬间又红的几乎能直接滴出血来,忙又再次该堵嘴巴为捂眼睛。
霍扬琛被逗的笑了起来,故意道:“你撅着个嘴巴,难道是在等着我亲你?”
梁语曦被他问的捂眼睛也不是,堵嘴巴也不行,索性转身就逃。
可惜她不过才刚动了一下,霍扬琛就牢牢地钳制住了她的肩膀,似笑非笑的问她,“还想跑?你可都把我给看光了,难道不需要对我负责吗?”
这“厚颜无耻”话,直接把梁语曦给气的脸都青了。
直接一巴掌打开霍扬琛的手,她索性也不逃了,而是恼羞成怒的吼道:“霍扬琛,你还要不要脸?你自己换衣服不关门,还好意思怪我把你看光了?我这还没怪你害我长针眼呢!”
“你进来前应该先敲门的。”霍扬琛也不生气,只要笑不笑地看着他,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其中的关键。
梁语曦这下直接被噎的说不出话来。
霍扬琛见她不吭声,猫戏老鼠一般继续逗弄道:“你自己说吧,你不敲门就闯进来,害的我被你看光光了,是不是应该对我负责?”
“你一个大男人被看一下会少块肉啊!”
梁语曦闻言又羞又恼,脑袋一热,脱口而出就是,“而且我就瞥了一眼,根本就没有看清楚!”
“哦?那现在呢?”霍扬琛昂头挺胸朝她逼近一步。
梁语曦下意识就想朝她**的胸膛看去,万幸在最后一秒,她堪堪忍不住了这股冲动,一把将人推了开来,“霍扬琛,你现在都已经快是有妇之夫了,有些玩笑别开的太过分了啊!”
“什么有妇之夫?”霍扬琛很是不喜她语气里的嘲讽,嘴角边悬着的笑意瞬间就淡了下去。
梁语曦抬头和他对视一眼,淡淡道:“你不是马上要订婚了吗?”
说着她又低垂了眼睫,喜怒不辨的补充:“那位童小姐我也见过,她人挺好的,长得又漂亮,家世也好,你们俩很般配,你别辜负她了。”
“你说的是真心的?”霍扬琛被气笑了,眼眸中却丁点笑意也无。
梁语曦没看他,只垂着眼睫,淡声回道:“当然。”
“呵,好,很好。”
她毫不犹豫的反应,刺痛了霍扬琛的心。
霍扬琛低低笑了一声,不等梁语曦再说什么,直接就抬手指着门口,声色俱厉的低吼:“滚出去,现在!”
他必须赶紧将人撵走。
要不然,他真的不敢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210 你怕自己会爱上他?
“你真就这么滚了?”听完事情的前因后果后,方澜有些不敢置信的问。
梁语曦正躺在画廊休息室的木板床上,闻言有些不舒服的翻了个身,懒洋洋回道:“要不然呢,难道还死皮赖皮的继续呆在那儿吗?”
当时霍扬琛让她滚后,她转身就出了门。
原本她是要回自己房间的,后来想想房间也是霍家的房间,索性拿了自己的钱包,直接打车离开了霍扬琛的别墅。
万幸方澜今天正好在画廊有事,要不然一时半会的她还真不知道去哪。
“我没说让你继续呆在那里,只是以你的性格,不像是会这么夹着尾巴就灰溜溜闪人的啊!”梁语曦虽然看似大大咧咧的,却并不是个会随意任人揉扁搓圆的人,发生这种事情,以她的性格怎么着也会还击一二才是。
梁语曦似乎是被她给问住了,好一会儿都没再吭声。
方澜见状不死心,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她的小腿肚子,笑嘻嘻的追问道:“说话呀,你怎么就那么灰溜溜的逃了呢?”
“什么灰溜溜的,我明明走的很光明正大,好不好?”
梁语曦耐不过她的纠缠,只能没好气翻过身来瞪她,“而且那种情况下,我又能怎么办,难道也脱光光的和他比不要脸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在和霍扬琛的相处中,你似乎变得越来越没有招架之力了,往往霍扬琛只要一表现出侵略的姿态,你立刻就溃不成军了,我想不通你究竟是在怕什么呢?”方澜敛了脸上的谑笑,却是难得认真的问道。
梁语曦闻言抿了抿嘴唇,没吱声。也不知道是不清楚该怎么回答,还是根本就不想说。
方澜不容许她逃避,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低垂的眼睫,犀利的诘问道:“你怕自己会爱上他?”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爱上他?”梁语曦闻言想也不想的大声反驳。只是她越是表现的这么激动,却越发表明了她内心的心虚。
方澜歪头打量了她一眼,忽然弯着嘴角,笑了起来,“语曦,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让我想到了什么吗?掩耳盗铃!”
“我没有!”梁语曦闻言再次大声反驳。
说着她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太过激了,忙又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下自己的心情,随后这才认真辩驳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可你应该知道的,我喜欢的是varjo,从来都是他,也只有他。”
可能是受家庭环境影响的缘故,她打小对男女之情就寡淡的很。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也不是没有男生追过她,可是她从来都没有动过心。
她原本一直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任何人的。直到遇见varjo,她才真正明白什么才是心动的感觉。
“你确定吗?”方澜闻言也没有和她争辩,只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的眼睛,淡淡反问了一句。
梁语曦下意识就要点头。
可当她对上方澜洞若观火般的犀利眼眸时,却又突然好似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再吐不出一个字来。
这一刹那,连她心中都忍不住生出些迷茫来。
眨巴了一下眼,又眨巴了一下,她忍不住茫然的开口问道:“怎么,难道你觉得我不是真的喜欢varjo吗?”
这话问的委实有些可笑。
是不是真的喜欢一个人,自然是自己心里最清楚,问别人又有什么用?
可她现在那一脸茫然的样子,看着实在是有些可怜,方澜心里虽然有些不忍心,但为了点醒她,最后还是冷酷的反问她,“你一直口口声声说喜欢varjo,可你真的了解他吗?你确定你喜欢的是一个活生生的真实的?varjo”
“那当然啊,我们已经认识很久了,也见过很多面。”梁语曦闻言立刻略显急促的辩解道。
只是也不知她究竟是在辩解给方澜听,还是只是在辩解给她自己的听。
方澜有些同情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却依旧冷酷,“你们的确认识很久了,也见过不少面,但你敢说你们有真正相处吗?你敢说你所了解的那个varjo,不是像你画的那副名为《varjo》的画像那样,只是存在于你虚拟的幻想中?”
可能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连她这么个只凭借自家好友的描述,一点点勾勒出两人相知相识乃至于相恋经过的外人,都看的出他们之间所谓的爱情,有太多怪异且不合理的地方。
可语曦这丫头身为当事人,却始终没有发现丁点不对劲。
难怪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是负数的……
梁语曦被她问的一时无言。
尽管她心里非常想狠狠的反驳回去,可她却也不得不承认,方澜说的的确有些道理,varjo一直都很神秘,她对varjo的确是知之甚少。
不过这也不能表明,她就不是真的喜欢varjo了。
就像她在霍扬琛面前总是节节败退,其实也并不能说明,她真的是在害怕会喜欢上霍扬琛一样。
她讨厌霍扬琛那家伙都来不及呢,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他?!
方澜打小就认识她,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肯定又在“自欺欺人”了,索性也不再继续多嗦什么。
时间是最好的炼金石。
反正迟早有一天,这丫头会看明白自己的内心的……
因为想了一晚上乱七八糟的心事,梁语曦夜里完全没休息好,以至于第二天去上班的路上,整个人都还浑浑噩噩的。
这人一旦倒霉起来,喝凉水都会塞牙。
她恍恍惚惚地走在路上,突然不知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
强大的冲击力迫使她往后踉跄了好几部步,她还来不及去细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一道尖利刺耳的女高音声,就蓦地在耳边炸开,“哎呦喂,我的脚,我的脚断了,哎呦!”
梁语曦定睛一看,始才发现一位中年大婶摔在了自己面前,这时正蜷缩着肥硕的身体,在地上一扭一扭的,凄厉的喊着疼。
她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脑袋里一时间有些当机。
虽然身处信息大爆炸的年代,“碰瓷”早就不是什么新鲜的词语,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这两个字还只存在于新闻报道之中。
尤其梁语曦自打被发现画画天分后,就一直沉浸在艺术的殿堂里。
像“碰瓷”这种事情,别人要不是特意和她说起,她这一时半会的还真反应不过来,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过鉴于人就倒在眼皮子前,她还是好心问了句,“阿姨,您还好吧?”
她这话原本是好心,岂料落在那位腿“受伤”的中年女人耳朵里,却不啻于捅了马蜂窝一般。拍着自己的腿,她直接就大声叫骂了起来,“你瞎了吗,我的腿都断了,还能有个好?!”
梁语曦长这么大,不是没见过人品恶劣之人。
像她那么好继母季凝,表面上装的端庄大方,背地里却用尽了手段,论心肠之恶毒,只怕十个大男人都不如她。
可季凝就算再恶毒,表面上的样子终究还是会装一装的。
哪像眼前的这位中年大婶,张嘴就不顾形象的大声叫骂起来,完全不管别人会怎么看她,简直用泼妇骂街来形容都不为过。
这样一个“市井小民”,梁语曦还真没有应付的经验。
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心头陡升的怒火,她淡淡回道:“这位阿姨,如果您的腿真的断了,我建议您还是不要那么用力的拍了,要不然,就算是华佗再世,只怕您的那条腿也就不回来了。”
说着绕过那位中年女人就打算离开。
直到这个时候,她尚且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给“碰瓷”了,还单纯的以为,自己不过是倒霉的撞上个没品的路人。
可惜,现实很快就狠狠地打了她的脸。
“你这挨千刀的,撞断了别人的腿,居然还想跑路,还有没有天理了?来人啊,有人撞人不负责,麻烦来个人帮下忙啊……”
尖锐凄厉的叫喊声,再次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这会儿本就是上班高峰期,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行人,闻言顿时就有不少人驻足看了过来,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的,显然是怕惹麻烦。
梁语曦被那些人当猴子一样围观着,不由有些气结。
偏她刚刚完全没有防备,在经过那位中年大婶身边的时候,冷不丁就被那位中年大婶给抱住了小腿,现在就算是想走也走不了。
“麻烦你放手,要不然我可报警了。”
梁语曦甩了两下腿,却没能甩的开,又不好直接将人给一脚踹开,只能冷下脸来,沉声警告道。
“你报啊,有本事你报啊!”
那位中年大婶闻言却立刻叫嚣了起来,“我倒是要看看,这世道究竟还有没有王法,撞了人居然就想跑,还要打电话报警威胁人?你倒是报警啊,我看最后究竟抓进去的是谁!”
这架势一看就是铁了心赖上梁语曦了。
梁语曦心里有些不耐烦,再次用力抽了一下自己的腿。
她本也没觉着能把自己的腿抽回来,却不曾想这一抽不仅抽回了腿,那位中年大婶竟也随着她的动作,朝一旁骨碌碌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