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搞事情?来啊咱们斗心机!
次日一早,花氏镖局一众镖头在花钱大掌柜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开进城主府,接受黎城主的检验。
神泉城的城主府,地处神泉城正中心,占地只有不足百亩,比之花氏宅院小了好几圈。
没办法,神龙帝国经过千年传承,到了现在,已是沉疴深重。
天下间各势力家族、门派帮会层出不穷,武力深厚,而且很多强人耻于到官府当差,导致神龙帝国人才凋零,对天下九界的掌控力越来越差。
官府也越来越弱势。
话虽如此,城主黎大人依旧是神泉城毫无疑问的掌管者,台面上谁也不能冲撞他。
不然,请郡主大人派兵来镇压你!
郡主兵马不够,上面还有总督!
还有神龙帝国!
官府再弱势,成千上万的武士杀过来,什么家族、门派也难以抵挡。
城主府的大院里,花氏镖局和神威镖局的人左右分列而站,对面是黎城主和衙门一众武人。
两个镖局的人马怒目而对。
仇怨结的太深,想化解是没可能了。
黎城主端坐公台后面,面相儒雅中带着一丝坚毅。
但奇怪的是,黎城主身后一丈外还布置了一道屏风,高山红日,颇为壮丽。
黎城主扫过花钱、宋清峥两位大掌柜,缓缓开口道:“赋税押解,非同小可。”
“前方将士们守护家园,流血牺牲清缴匪寇,咱们后方的衣食兵饷绝对不能出问题!”
“既然花掌柜和宋掌柜都想接下本府的单子,今天本城主便亲自裁决。双方各出五人,用实力说话,五五对决,三胜者夺标。”
“花掌柜,宋掌柜,两位有没有意见?”
“没有。”
“没有。”
“好,王统领,你来主持吧。”
一个赳赳武夫奉命上前,简单说明比武规则,宋清峥点点头,抱拳道:“宋某谨遵城主大人指示。”
宋清峥一挥手,连他在内,共有五人大步走到院子中央。
沈利嘉小声道:“姐夫,宋清峥身旁四人,我爹说是合气门门主座下四个长老!很厉害的。”
花独秀道:“一次出动四个长老,也是拼了。”
花钱眼神示意,沈风、花独秀、任镖头和徐镖头等人也缓步站出。
宋清峥看了看沈风,笑道:“这位兄弟很是眼生,请问尊姓大名啊?”
沈风瞪了宋清峥一眼:“宋掌柜,你看我眼生?我还看你眼生呢,宋掌柜不是神泉城人氏吧?”
“呵呵,在下平时在天南郡混口饭吃,确实不常来神泉城。”
沈风拱拱手:“那真是幸会幸会。”
说罢目不转睛看着正前方,再不理宋清峥一眼。
宋清峥有些尴尬,但他话才说一半,必须说下去。
“如果在下没有眼拙,阁下可是‘好再来’寻欢楼的老板,沈风沈兄弟?”
沈风道:“不是,你眼拙了。”
呃,这?
当面装傻充愣?
宋清峥一窒,身后的宋强立刻朗声道:“沈老板,人的名树的影,都是在江湖上混的,谁还不认识谁?不用再装了吧?”
沈风冷哼一声,并不答话。
沈利嘉立刻接口问:“宋掌柜,你今天打不打擂?”
宋强:“……不打。”
沈利嘉道:“不打你就别说话,在城主大人面前勿要吵杂,这规矩都不懂?怎么开镖局的?要不你们回去吧,学好规矩再来。”
宋强脸色难看,咬牙道:“小子,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
沈利嘉嬉笑道:“那我不说话,你也别说了,咱俩都不打擂,谁也别说话。”
宋强脸色铁青,他自持身份,不好当着宋清峥和黎城主等人的面跟一个晚辈争执。
但这小子也太气人了吧?
那天我为什么要收手,怎么不趁机一掌拍死他?
宋清峥跟黎城主不着痕迹的对了一个眼神,黎城主摆摆手道:“都不要吵闹。”
“花掌柜,对垒比武,讲究一个公平公正。沈风沈兄弟是‘好再来’寻欢楼的老板,这个我是知道的。”
沈利嘉腹诽:我爹几次三番给你送礼,想求见你而不得,现在你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的,猜的啊?
还沈风沈兄弟,谁特么是你兄弟,你这个狗官!
黎城主继续道:“你们私底下关系好不好本城主不多过问,但是赋税押解非同小可,今日对垒,不能有外援参与。”
沈风朗声道:“启禀黎城主,草民在花氏镖局有暗股的,不算外人。”
黎城主一愣,暗股?
既然是暗股,那就是没法证明喽?
你怎么说怎么是喽?
这么狡猾?
看黎城主有所迟疑,宋强赶紧上前拱手道:
“启禀城主大人,沈风沈老板十多年前曾是名震烟雨郡的大土匪头子,现下虽金盆洗手、改邪归正,但为避嫌,赋税押运这等大事沈老板还是不参与为好。”
沈利嘉怒道:“姓宋的,亏你活这么大岁数,怎么敢在城主大人面前血口喷人!谁是土匪?谁是土匪?你给我说清楚!”
宋强不理沈利嘉,轻轻看了沈风和花钱一眼。
那意思很明显,沈风是有案底的,虽然他洗白了十余年,但官就是官,匪就是匪。
这次我只说让你避嫌,给你留点面子,若你还执迷不悟,可不要怪我抖落更多的事出来。
毕竟你们的屁股可不干净。
“黑风寨”的大旗还记得不?
那是谁家的啊?
忘了?
这里是城主府,撕破脸你能不能出得了城主府的大门还两说呢!
花钱摆摆手,阻止沈利嘉说话,对沈风拱拱手道:
“风弟,清风高节不需证,不过税赋事大,老弟暂且退下吧。”
沈风狠狠瞪了宋强一眼,无言的退到众人身后。
没办法,腰杆不硬啊。
沈风退下,立刻又有一个镖头补上。
黎城主立刻道:“既然都准备好了,立刻开始吧,不要耽搁时间了。”
王统领躬身道:“是!”
沈利嘉偷偷看了花独秀一眼,花独秀轻轻摇摇头。
五战三胜,沈风不能出战的话,花氏镖局有把握胜出的只剩花钱和花独秀二人。
但看宋清峥等人脸色,似乎对己方五人实力非常有信心,完全不把花钱、花独秀放在眼里。
难道你想五战全胜?
花独秀笑而不语。
王统领已经讲好规则,让众人悉数后退,空出中间一个直径两丈的大圈。
王统领道:“各位镖头都听清规则了吧?出圈、或者倒地三声不起,视为战败!”
“请第一人出战吧。”
神威镖局一方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出列,缓步踏进圈内。沈利嘉又看了花独秀一眼,花独秀对花钱点点头,也踏进圈里。
花独秀从魔流府离开,回家也才一个多月的事,但期间和几波人交手,神威镖局对他实力有一个大体的估计。
虽然他击败了神威镖局四大金刚。
但那四人只是合气门实力尚可的二代弟子而已。
现在出场的,可是合气门门主座下长老。
老者对花独秀侧目而视。
吹什么牛批啊?
不就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嘛?
不就是会点身法/功夫?
合气门派到魔流府的探子回报,花独秀不学剑法,不练内功,态度顽劣,入府仅仅三年就得罪了戒律院首座长老,被开除撵走。
老者上下打量花独秀,冷笑道:“真是一个不知好歹的纨绔子弟。”
花独秀懒得理他。
“魔流府这种顶尖门派你都不珍惜,看来这辈子注定只能躲在神泉城,当个没出息的富家少爷了。”
老者又冷冷说了一句,花独秀终于看了他一眼。
“老伯,你话好多啊?当富家少爷你都猜不出有多舒服,毕竟你是个穷人,而且还一把年纪。”
老者眉头一皱。
“哦?既然如此,那你不该来。一会儿动起手来,老夫不小心打断了你的手脚,岂不是耽误你舒舒服服当富家少爷了。”
花独秀看了王统领一眼,道:“统领大哥,这个老头不打我就走了啊?今天是比拼谁话多么?”
老者一窒,重重哼了一声:“不知好歹!”
王统领轻咳一声,抬手道:“时间不限,切磋为主,点到为止!两位若是准备就绪,现在立刻开始第一场!”
王统领大手一挥,花独秀桃木剑递出,立刻抢攻!
快!
花独秀桃木剑化作一道红光,虽没有什么凌厉招式,但剑剑都刺向老者周身要害!
老者眼神一厉,暗道:果然是快如闪电,宋强没有乱说!
能一人独斗神威镖局四大金刚,实力当然不容小视。
神威镖局四大金刚,个个都是合气门出类拔萃的二代弟子。虽实力比不上长老,但绝对不弱。
老者虽一开始出言嘲讽,但真正交上手,他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看不起是一回事,交手是另一回事。
花独秀完全看不出有什么招式,但单单一个“快”就已经足够强悍!
老者双掌翻飞,和花独秀斗了个旗鼓相当!
众人全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场中激斗二人。
双方僵持不下,时间过得极快,转眼二人打了近半个时辰。
拼斗甚是焦灼,花独秀内力渐渐不济,额头渗出一层细汗,喘息声也大了起来。
所有人都为花独秀捏了一把汗,毕竟是年轻人啊,内力修为不够,实力相当之下,肯定打不得持久战。
又过一炷香时间,花独秀几乎是被老者挤压在半场里难以脱身!
他疲于应付,只能被动防守,根本无力再反击老者。
尤其是喘息声越来越重,显然内力到了极限。
老者嘴角露出一丝笑意:看来我高估了你,毕竟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
螳臂当车啊!
败退吧!
老者双眼圆睁,对角落里的花独秀发起最后的攻势!
正当众人都以为这局即将结束时,花独秀忽然一声清啸,身法陡然变幻,速度再度提升!
第十七章 一对五,花少爷展现惊人实力!
“迷踪九霄!”
有见识的围观高手立刻认出这招。
魔流府“魔流叱风痕”入门绝技“迷踪九霄”!
花独秀最后的依仗!
宋强和四大金刚就是败于这招。
花独秀以迷幻般的步伐迅速闪到老者身后,虽姿态狼狈,但仍不免展露出魔流府身法/功夫的无上奥妙。
“死来……!”
花独秀一声尖啸,手中桃木剑径直刺向老者后心!
这一剑若是刺中,虽是一把桃木剑,老者也必将重伤!
因为所有人都从花独秀的脸上看出满满的狂意。
他,打急眼了!
出手根本顾不得轻重。
不像老者,虽逼的花独秀即将退出场外,但仍旧完美的控制着双掌劲力,没想打死或者打伤花独秀。
毕竟黎城主在台上看着,他要展现自己的前辈胸怀和合气门的名门气度。
但可惜,此时他站在战圈边缘,身后是要命的一剑,躲无可躲,避无可避,心里猛然一慌。
小兔崽子,你居然把绝招藏到最后才用?
前面半个时辰,你在麻痹我?
老者又惊又怒,但没有时间给他发火,在那一瞬间,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个选项:
一,硬受这一剑,然后回身反击。
好处是花独秀已经内力耗尽,这一剑后他处境必然是任人宰割。但后果可能是老者被刺穿后心,身受重伤。
二,顺势往前踏出一步,避开这一剑有效杀伤距离。
非但性命无忧,而且一丝一毫不会受伤,依旧从容潇洒。
但踏出一步,恰好出圈!
何去何从,老者只有一瞬间的时间思考!
或者说,根本来不及思考,只能凭下意识的做出抉择。
感受着后心一阵寒意,老者,迈出了一步!
出圈!
花独秀佯装力竭,这一剑刺空立刻踉跄两步,沈利嘉赶紧抢进场里扶住花独秀。
众人皆惊:老者,居然败了!
老者看着自己迈出圈外的一条腿,脸色羞愤难当。
到嘴的鸭子,飞了。
到手的胜利,砸了!
沈利嘉立刻高喊:“姐夫赢了!姐夫赢了!老家伙出圈了!”
老者神色愧疚的回头看了宋清峥一眼,宋清峥轻轻摇摇头,没有说话。
按照情报,花钱和花独秀实力不凡,花钱应该和四位长老不分伯仲,而花独秀虽能力战镖局四大金刚,但应该弱于长老一线。
也就是说,花钱和花独秀出战的两场,或胜或负,都不出意外。
毕竟实力相差不大。
宋清峥押注的点,在另外三场。
花氏镖局除花钱外,再无一流高手,绝对无人是合气门长老的对手。
所以他们一直防备的,就是出现第三个高手。
比如,沈风。
但沈风被弄下去了,除花钱和花独秀外,另外三个镖头的详细情报宋清峥都调查清楚了。
绝不是四位长老的对手。
更不是自己的对手。
所以首战失利,花独秀侥幸取胜,宋清峥并非不能接受。
他摆摆手,老者愤愤下场,狠狠瞪了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推开沈利嘉,擦擦额头汗水,盘腿坐在场中休息。
没有下场。
王统领道:“第一场,花氏镖局胜!请双方第二战选手出列。”
王统领说罢,看了大大咧咧坐在圈内大喘气的花独秀一眼:“花少侠,请下场休息。”
花独秀摆摆手:“我……我还要打!”
众人皆惊,什么?你还要打?
说好的五对五,你一人打两场,这算怎么回事?
王统领寒声道:“花少侠,规则是五对五,第一场你打赢了,请换第二人上场吧。”
花独秀喘息道:“规则是五对五,又没说……不能重复,我没有受伤,我……我还可以继续打!我就是……第二个出场的人!”
沈利嘉惊呼:“姐夫!你,你不要做傻事!会被打死的啊!”
花独秀摆摆手,似乎累的说话都困难。
沈利嘉悲愤道:“你这样逞强,万一……万一一去不回怎么办!”
“那便……一去不回。”
“你不是向来怕死吗!快回来啊,姐夫!”
花独秀瞪了沈利嘉一眼。
沈利嘉立刻改口:“不不,我是说,你不是向来热爱生活,敬畏生命的吗!”
花独秀含笑点头:“是啊。”
沈利嘉快急哭了:“那你还要冒险!”
花独秀摇头不语。
但他心中说:若我上,有危险的,是敌人。
沈利嘉腹诽:姐夫,你真相了。
宋强怒道:“花独秀,你搞什么花样!说相声吗!”
沈利嘉立刻道:“姓宋的,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吗!”
“规则只说五对五,又没说不能一个人打两场!今天对垒比武为的是什么,为的是确定哪家更有实力护镖!我觉得比武就应该以实战为背景,贴合实际!”
沈利嘉伶牙俐齿,不怀好意的看了宋强一眼:
“宋掌柜,似你们这样以人多打人少,最后谁赢谁输,心里没点数吗?你脖子上的伤痕怎么来的?你们镖局四大金刚都去哪了?”
“五个笨蛋有个屁用?真打起来,顶的上一个高手嘛?”
宋强气的浑身战栗,忽然内息一窒,一阵呕吐感袭来。
“呕……!”
宋强赶紧克制,把涌到嘴里的呕吐物又强行咽了回去!
宋强憋的满头大汗,恶狠狠瞪了沈利嘉和花独秀一眼。
这个臭小子,打伤老子经脉。
害老子内息躁动就会克制不住的呕吐!
真想一掌拍死你!
沈利嘉紧接着说:“不是要讲规则吗?你们不许外援上场,我爹即便在花氏镖局有暗股,是二老板,依旧二话不说服从城主大人的指示,下场观战。”
“可你们呢?”
沈利嘉气势汹汹,掐着腰小嘴叭叭道:
“你们这几个老家伙,你当我们都是瞎子?不就是合气门的长老吗?你们押过镖吗?我们计较了吗?在乎了吗?让你们退场了吗?”
宋强咬牙道:“神威镖局是合气门的旗下产业,四位长老当然不算外援!”
沈利嘉摆摆手:“宋掌柜,你还是吐出来吧,吐到一半又咽下去,恶不恶心啊?我听到那一声‘咕咚’,我头皮都麻,太反胃了,呕……!”
沈利嘉装模作样干呕两声,宋强脸色铁青,他真是恨不得立刻出手拍死沈利嘉。
可越是气愤,越是暴躁,他内息越不稳,那股呕吐感……就越强烈。
“小兔崽子,我……呕……!”
宋强一句话没说完,赶紧又捂住嘴。
宋清峥拍了拍宋强肩膀,让他不要多说。
沈利嘉这小子,嘴太刁了。
宋清峥刚要出言反驳,黎城主身后,那座高山红日屏风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咳。
“咳。”
声音很小,但所有人都听到了。
众人立刻朝屏风看去。
后面藏着的是谁?
他这声咳嗽,是何意?
但一声轻咳后再无下文。
黎城主道:“好了,你们不必再吵了。这里是城主府,喧哗聒噪成何体统?”
“花少侠既然愿意再战,那便留在场中。宋大掌柜,请安排第二人出战吧。”
宋清峥略有些疑惑的看了黎城主一眼,但黎城主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什么信息也没看出。
再看花独秀,满身汗渍没有散去,帅脸红扑扑的,沈利嘉正抓紧时间给他揉背捶腿。
哼,你想打第二场?
那便打吧!
饶是你身法精湛,可是内力不济。
耗也耗死你!
宋清峥看了身旁另一老者一眼,老者会意,缓步上场。
花独秀摆摆手,沈利嘉赶紧起身退出圈外。
花独秀到底累不累?
他是真累。
上蹿下跳的陪一个老头耍了半个时辰,要你你不累啊?
肯定累啊!
而且花独秀从小不练内力,蹦?久了确实是“发自肺腑”的会流汗,会喘息。
他不全是装的。
但是!
请注意,但是!
累,流汗,喘息,并不代表他就打不动,他的身法实力就发挥不出来。
不存在的!
丝毫不影响的。
第二个老者走进圈内,花独秀从容不迫的起身,稍稍活动一番皓玉般的手腕脚腕,扭了扭风骚的腰肢,缓缓提起手中桃木剑。
大雅啊,这次咱们就不玩了,好不好?
花独秀看了手中雅卓一眼。
这么玩,太累人了,嘉嘉这臭小子净出馊主意。
出这么多汗,我得赶紧打赢了回家泡澡去。
太难受了。
老者上下打量花独秀,暗道:这小子,难道是我看错了?似乎……他的气质变了?
无比的自信?
老夫要让你知道,纵然你才华横溢,在老夫手里,你一样要陨落!
花独秀忽然道:“老伯,不错啊,你话不多,我喜欢。”
老者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你跟先前那个老伯不同,那个老伯废话太多,我不喜欢。”
老者冷哼道:“口舌之利。”
宋清峥知道这位长老不喜与人争执,赶紧道:“王统领,可以开始了吧?”
王统领点点头,朗声道:“无关人等退到圈外,第二场,开始!”
一声令下,花独秀再次主动抢攻!
只是这次,他要绽放不一样的花火!
第十八章 你来啊?我就站在这里,你来啊?
花独秀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做“风一样的男子”。
没错,此时此刻,他就是“风一样的男子”!
快如一阵风,艳丽的衣角犹如惊鸿,他是如此惊艳,将所有人的眼睛照亮。
花独秀立刻施展出“迷踪九霄”绝技,一点都不铺垫,一点都不收敛。
一点都不尊老爱幼。
手中桃木剑全力刺向老者!
“什么!”
老者大吃一惊,宋清峥等人同样大吃一惊!
花独秀不是内力耗尽,疲累不堪了么?
他怎么还能如此之快,如此之妖?
难道刚才都是在演戏?
花独秀当然不是在演戏,他刚才真的是累。
但施展“迷踪九霄”,对他来说简直就像是喝杯凉茶那么简单。
宋清峥等人以为花独秀若要施展“魔流叱风痕”这种天下顶级绝技,必然要付出极大精力和损耗,绝不容易。
其实不然。
因为花独秀已经触摸到“魔流叱风痕”的圆满境界,而“迷踪九霄”只不过是入门境界的招式而已。
入门,小成,大成,圆满。
难吗?
对你们芸芸众生来说是千难万难。
对我花独秀如此天纵之才,真的不难。
老者眼前立刻涌现出漫天身影,漫天剑影,他的眼神完全跟不上花独秀的动作,更不要说他的身体!
双掌翻飞,但无力抵挡。
“嗡……!”
一阵细弱蚊鸣的震动声,花独秀终于一剑刺到老者双目之间,停住了绝美的身姿。
老者干瘦的身子微颤,不敢置信的看着距离他双目只有不足一寸的剑尖。
暗红色桃木制成的剑,表面亮滑,甚至隐隐泛着瓷器的光泽。
那是因为花独秀数年的抚摸。
老者白鬓滑下一道汗珠。
花独秀收剑,轻声道:“老伯,你败了。”
老者闻声身子又是一震,无言的点点头。
“魔流府身法,果然惊世骇俗。天下第一,当之无愧,当之无愧。”
老者默默道,“老夫,心服口服……”
不等他人说话,老者默默下场,身形甚是萧索。
花独秀看了老者背影一眼,隐隐有一丝不忍。
花独秀内心挺喜欢这个沉默寡言的老者,尤其是他坦然承认失败,一点不咬牙切齿,不惹人讨厌。
真想跟他说一声,抱歉。
但他没有选择。
不是因为彼此是敌我关系,必须斗争到底。
而是因为我花独秀实在是太优秀了,但凡我认真一点,真实实力展露一点,难免要打击到别人的自尊心和自信心,我也没办法啊!
就像再傲娇的狗子,当它见到下山的猛虎时,自然而然的就会萎掉。
老虎有错吗?
没错。
狗子有错吗?
也没错。
只能怪造物主,让天纵之才跟芸芸众生有如此之大的差别。
怪我太优秀啊!
花独秀内心一声叹息,长身而立。他虽年轻,但此刻竟有一种大师风范。
花钱含笑点头:秀儿这三年果然尽得魔流身法精髓。
沈利嘉高兴的手舞足蹈:“姐夫,你最棒!姐夫,棒棒棒!”
花氏镖局众镖头面面相觑:少掌柜竟然如此厉害!
只要抢夺了今年的赋税押解镖约,趁势反击,花氏镖局肯定能一扫颓势,未来会更加辉煌啊!
与此相反,神威镖局众人脸色全都难看到了极点。
就算是个傻子,现在也看得出花独秀的真正实力了。
这小子,藏得很深啊!
花独秀淡淡看向宋清峥。
饶是宋清峥位高权重,涵养极好,此刻也有些按捺不住。
“花独秀,你耍我们?”
花独秀摇摇头:“宋大掌柜,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啊。”
宋清峥道:“好,我不跟你废话。怎么着,第三场你还要打?”
花独秀道:“刚才已经订好规则,我能打第二场,当然也能打第三场。”
“我就站在这里,宋大掌柜,虽然你们连败两场,但后面还有三场比试。只要能连赢后面三场,今天竞标的胜者依旧是你们。”
花独秀微微一笑,明明十分帅气阳光的绝美脸庞,但宋清峥看在眼里,怎么看怎么欠揍!
那脸上分明就写着:你来啊,你来啊?
我就站在这里,有种你来打我啊?
不服来干啊?
花独秀潇洒的甩甩衣袖,向面无表情的黎城主拱手道:
“城主大人,后面三场,还比吗?”
黎城主道:“自然是比的。”
宋清峥想了想,以花独秀展现出的实力,自己恐怕不是他对手。
刚才他还期望靠耗尽花独秀内力来抵消他身法的优势。
但,显然是徒劳的。
老话一白遮百丑,花独秀单以身法之利,完全能掩盖他其他的弱点。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但战败是一回事,龟缩不出又是另一回事。
宋清峥亲自下场,他要亲自会一会花独秀。
“花独秀,看来传言有误啊,你的魔流身法已入境界,寻常武者肯定不是你对手了。”
宋清峥轻轻卷起袖子,道:“可惜啊,似你这种人才,不该轻易离开魔流府的。如果你再坚持十年,十年后,或许我们都该仰望你了。”
花独秀道:“宋大掌柜,不用十年,现在也是一样。”
花独秀说着,眼神稍稍俯视了宋清峥一下下。
宋清峥一窒,皱眉道:“好狂妄的口气。”
宋清峥双臂一阵,一股浩瀚的劲气涌动,比之先前两个长老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宋清峥不着痕迹的看了花独秀手里桃木剑一眼,脸上隐隐有狰狞神色。
小子,你不就是快么?一会儿我毁去你的木剑,看你还怎么出招?
花独秀忽然看了花钱一眼。
花钱轻咳一声,道:“黎城主,草民有话要说。”
黎城主道:“花老板请讲。”
花钱道:“我秀儿虽实力超凡、罕有敌手,但总不好让他一人打满全场,显得我们花氏镖局其余镖头都不能打一样。”
黎城主眼神一动:“哦?”
宋清峥也皱眉看了花钱一眼,不知这个时候他所言何意。
难道想换人?
花钱道:“我秀儿连胜两场,为的只是证明他有足够的实力。刚才宋强宋掌柜说我们破坏规则,现在在下请求按照之前五对五的规则来打,一人不再出场两次。”
花钱说着,眼神看向圈内宋清峥。
还不着痕迹的撸了撸袖子。
似乎是忍不住想上场跟他对决一样。
这就是无言的挑衅了啊?
宋清峥暗道:以花独秀展现的实力,我取胜概率不超五成。
毕竟这小子实在太妖了,世间罕见。
花家有此天纵之才,真是祖坟冒青烟。
但若是花钱上场,我未必不能赢他。
如果我能打赢花钱,剩下的两场,我方两位长老必然能赢花氏镖局两位镖头。
只要花独秀不再上场,花氏镖局后面连输三局,必败!
想到这,宋清峥点头道:“黎城主,在下同意花掌柜的建议,本次对垒可以重回之前规则。”
黎城主点点头,看了宋清峥一眼道:“那好,既然两位老板一致同意,从本场开始,凡参战过的人不许再上场。”
王统领上前一步道:“宋大掌柜,本场你亲自来打?”
宋清峥点点头:“没错。”
王统领又看向花独秀:“花少侠,请下场,换贵方其他人上场。”
花独秀缓步走出场外,和花钱等人眼神相接,一抹淡淡笑意浮上嘴边。
宋清峥对花钱摊手道:“花掌柜,请吧。”
花钱一愣:“请什么?”
“请上场啊?”
宋清峥看花钱装傻,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花钱侧身大大方方道:“任兄弟,宋大掌柜既是神威镖局的总镖头,也是天南郡合气门的副门主,当世第一流高手啊!”
“能和如此高手过招,机会难得,你一定要珍惜,好好跟宋大掌柜学一学!”
身旁的任镖头赶忙躬身道:“是!”
任镖头立刻跳进圈内,向宋清峥抱拳道:“花氏镖局任东流,向宋大掌柜请招!”
宋清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咬牙道:“好!我便领教一下任镖头的绝技!”
狗日的!
花钱,你耍我?
你儿子耍完,你接着耍?
花氏镖局这么大的盘子,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你们父子俩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人?
还当着黎城主的面?
我宋清峥不要面子的吗?
我们神威镖局、合气门不要面子的吗!
宋清峥气愤难当,可双方刚刚当着黎城主的面把规则定死,他可不像花氏父子这般没脸没皮,不可能再开口修改规则。
甚至不能要求花氏此战换人。
人家花钱没说要亲自上场啊?
派谁参战是人家的权利啊!
你自作多情想跟花钱较量,花钱接不接,那可由不得你啊?
宋清峥恶狠狠看向任镖头,双拳握的咯吱咯吱作响。
好,既然你想玩,老子今天就玩死一个,让你追悔莫及!
第十九章 屏风后的神秘大人物(求收藏哦)
宋清峥和任镖头即将开打,花独秀忽然道:“爹,我先回去了。”
花钱问:“怎么?”
“出了好多汗,浑身不得劲,我回去泡个澡。”
花钱道:“哦,那我给城主大人汇报一声。”
宋清峥原本已拉开架势,双拳凝聚无上拳劲,刚要大开杀戒,硬生生又被这对父子憋了回去。
贱人!
花钱朗声道:“黎城主,我儿花独秀打完两场,身子孱弱,疲累不堪,请黎城主同意我儿先行离开,回家休养。”
这种请求虽有些无礼,但并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
走就走呗?
花独秀又不是镖局话事人,顶多算个镖头,走不走影响不大。
但黎城主一番迟疑,似乎不太想此时放花独秀离开。
花钱一愣:黎城主这是何意?
忽然,高山红日屏风后,又是一声淡淡咳声传出。
“咳。”
黎城主道:“既然花少侠身体不适,那便先行离开吧。”
所有人都看向那座屏风。
屏风后面,究竟是什么人?
竟能两次影响黎城主的决定?
而且似乎这两次决定,都跟花独秀有关?
连花独秀都有些奇怪的看了屏风一眼。
可惜,除了屏风本身外,他什么都看不到。
花独秀拱手道:“草民多谢城主大人恩典。”
黎城主手臂微抬:“不必多礼。”
花独秀离开,沈利嘉立刻追了出去。
“姐夫,姐夫!”
花独秀抬手道:“嘘,城主府里,大喊大叫成何体统啊?”
“记住,咱们都是体面人。”
沈利嘉嘿嘿一笑,他满脸得意。
出了城主府,二人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沈利嘉奇道:“姐夫,屏风后面肯定藏着一个大人物!连黎城主都听他的,这人来头肯定不小啊?”
花独秀点点头,若有所思。
“那人好像对你很感兴趣?”
花独秀问:“难道今天姐夫表现的太过惊艳,惹了什么人青睐?”
沈利嘉朗笑道:“你今天何止是惊艳啊,简直就是惊艳!大大的惊艳!”
“唉,出风头真的并非我本意啊。”
沈利嘉道:“我知道,咱们这么做不都是为了打赢神威镖局,拿下镖约么。”
“你不看任叔和花伯的表演了?”
花独秀笑道:“你鬼主意这么多,安排的这么妥帖,我看与不看有什么分别?昨晚你一说,我脑袋里就有今日的画面了。”
沈利嘉得意道:“嗨,我还打算一会儿再好好气一气宋强那老小子,非得逼得他当场呕吐才行!让神威镖局大大的丢个脸面!”
“得饶人处且饶人啊,咱们都是体面人。”
“对,咱们是体面人!”
二人返回花氏宅院,二喜已经烧好了水,在池子里洒了好多花瓣。
热气升腾,芬芳清润。
这是花独秀专供的汤池,别人谁都不能用。
轻解罗衣,花独秀仰面躺在池子里泡澡,二喜轻柔的按摩着花独秀的香肩,沈利嘉坐在一旁叭叭说个不停。
“姐夫,你说,屏风后面那人到底是谁呢?”
花独秀道:“应该是官府中人。”
沈利嘉点点头:“对!黎城主不苟言笑,听说不太喜欢跟江湖人士来往。能坐在他身后的,应该是官府中人。”
花独秀道:“这种老狐狸,不能只看表面。”
“啊?你是说?”
“黎城主跟神威镖局关系匪浅,神威镖局背后是合气门。所谓的不苟言笑,不喜结交江湖人士,说不定只是他的面具。”
沈利嘉想了想,点点头道:“对!神威镖局在神泉城的分部,就是在黎城主就任后没多久筹建的,黎城主再怎么伪装,事实是没法伪装的。”
花独秀忽然道:“二喜!”
二喜吓了一跳:“少爷,怎么了?”
“今天出了好多汗,一会儿给我用藻盐搓搓。还有,别忘了准备熏香,我担心单单泡澡泡不去一身汗臭。”
二喜:“……”
少爷,你以为你是野猪啊?
泡澡还泡不去汗味?
从你回家的那一刻,我二喜一点汗臭味没闻到,我闻到的只有少爷的体香!
少爷永远是香喷喷的!
哼!
……
城主府内。
任镖头在花氏镖局,武功可谓是花氏父子之下首屈一指,虽比不上宋清峥,但也绝非轻易能够击败。
任镖头动作行云流水,一招一式大开大合,与宋清峥斗的颇为精彩。
不像是在拼胜负,更像是在展示才学。
宋清峥几次想施重手击伤任镖头,可惜任镖头不冒进、不贪功,稳稳守住基本盘,只顾展示身手和拖延战局,对宋清峥的挑衅和勾引视若不见。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不对,是我表演我的。
终于,二人斗了一炷香功夫,宋清峥按捺不住要下狠手了,任镖头这才收回心思,一个漂亮的空翻跳出圈外。
任镖头大大方方拱手道:“宋大掌柜武功卓绝,在下不是对手,是我输了。”
宋清峥铁拳已经凝出十成劲气,只要打中任叔,莫说是一击取胜,就是把任叔打成残废也不是不可能。
但台上有黎城主观战,现场把人打成重伤毕竟不美。
可我咽不下这口气啊!
宋清峥脸色难看,收回拳上劲气,点头道:“任镖头身手矫健,在下佩服。”
王统领朗声道:“第三局,神威镖局胜!”
虽然胜了一局,但宋清峥脸上毫无喜色。
这个该死的花钱,他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拿我来配合任镖头表演?
给你们花氏镖局免费做广告?
大家快看啊,我们花氏镖局随便一个镖头都能跟神威镖局的大掌柜斗上一炷香功夫,还能潇洒的全身而退,我们花氏镖局牛逼啊!
牛不牛逼?
牛逼。
你宋清峥赢了又如何?
那是我们任镖头高风亮节,从容而退。
你是神威镖局总局大掌柜,是合气门副门主,你打赢一个小小的镖头有什么可值得称道的?
猛虎一爪打飞狗子,很牛逼吗?
狗子跟猛虎斗了一炷香功夫,最后全身而退,这才叫牛逼!
而且,最后你也不说了吗?
“任镖头身手矫健,在下佩服。”
你看,你都佩服了,我们家的镖师厉害着呢。
我们花家可不是只有花氏父子武功高强,能打能斗,我们镖局里人才济济,有足够实力接下税赋押解的重担!
宋清峥立刻意识到这一切,重重哼了一声,甩甩袖子走出圈外。
宋清峥强自压下心中怒意,刚深深吸了一口气,但看到花钱晃晃悠悠走进圈内,忽然又是一阵烦躁。
狗东西!
你玩田忌赛马啊?
拿手下镖头跟我打,你再跟我手下长老打?
宋清峥看花钱无比自信,意识到今天恐怕是败局已定了。
花独秀可以轻易击败合气门的长老,花钱多半也能。
花氏代代与魔流府交好,花独秀在魔流府待了三年,而花钱年轻时曾在魔流府习武十年之久。
纵然有天质差别,老子没有儿子那么妖,但花钱打赢合气门长老应该问题不大。
宋清峥闭上了眼睛,不愿再看场中第四场比斗。
不是我本事弱,是花氏父子太狡猾啊!
对了,黎城主……他到底何意?
说好的计划,怎么最后会放水?
果然,花钱很快击败另一名长老,取得了第三场胜利。
宋清峥缓缓睁开眼睛,不看场中二人,径直看向对面端坐的黎城主。
黎城主不着痕迹的点点头,开口道:
“今日比试,花氏镖局五局三胜,赢得神泉城赋税押解单子,恭喜花老板。”
花钱赶忙拱手道:“多谢城主大人抬爱!花氏必当全力以赴,力保货物周全!”
黎城主起身道:“好,各位,今日到此为止,散了吧。”
众人恭送黎城主离开,屏风后一声轻响,一人起身。
但至始至终那人都没有说一句话,没有露面。
会是什么人?
花钱等人自然没有机会知道,他们离开城主府后,沈风告辞离开,花氏众人返回镖局。
城主府密室内,一张不大的八仙桌矗立房中,四周坐着三个人。
其中一人,是黎城主,另一人,是宋清峥,第三人,是一个面相宽厚,举止颇有上位者神态的中年男子。
黎城主恭敬道:“上官大人,今日花氏表现,您感觉怎样?”
第二十章 背后是肮脏的政治/斗争
黎城主一句话,宋清峥大吃一惊,立刻起身。
“啊,是……是郡主大人!”
宋清峥赶忙俯身单膝跪倒。
面相宽厚的中年男子正是烟雨郡的最高掌管着郡主上官杰。
上官杰摆摆手:“起来吧,不必多礼。坐吧。”
宋清峥犹豫一线,看黎城主点点头,只好规规矩矩又坐在椅子上。
宋清峥这一惊非同小可,即便是在天南郡,在合气门的地盘里,他也不可能这样亲近的与一郡之主同桌而坐。
尤其是上官杰。
上官杰是困魔谷老牌的郡主,势力广大,被认为是最有希望承接总督之位的男人。
可惜蛇谷总督彭天林被调来困魔谷,五年内上官杰没了希望。
上官杰不理黎城主,看了宋清峥一眼,淡淡道:“宋门主,你们合气门实力不行啊,连个小小的花家都搞不定?”
宋清峥赶忙又起身拜倒:“郡、君主大人,让您失望了!”
黎城主道:“宋门主,起来吧。花氏父子狡猾如斯,你啊还是太正派了。”
宋清峥满脸通红,规规矩矩又坐回椅子。
上官杰道:“花氏世代与魔流府交好,武功必然不凡。可惜花氏人丁稀少,又老老实实做生意人,成不了什么气候。”
黎城主道:“上官大人说的是。宋门主,烟雨郡有上官大人坐镇,你不必担心,镖局生意尽管放开手脚做便是。”
宋清峥连连称是。
他心里明白,所谓的放开手脚做,不单单指正经生意。
还指千方百计的搞死花家。
上官大人要在烟雨郡养一条能咬人,又听话的恶犬啊!
黎城主看向上官杰道:“上官大人,今天花氏取胜,神泉城的赋税由花氏镖局押送,那咱们烟雨郡……”
黎城主说着,看了宋清峥一眼。
上官杰道:“烟雨郡的赋税,自然由宋门主来押解。”
宋清峥大喜,今天他们败的如此之惨,没想到一切都被郡主大人看在眼里,可谓是大大的丢人现眼。
谁知道郡主大人非但没生气,还一口答应下赋税押解镖约?
“多谢郡主大人!”
宋清峥赶忙又拜倒在地。
上官杰这次没有让他起身,而是淡淡道:
“宋门主,烟雨郡的赋税押解交给你们,完全是看在黎城主力荐的面子上。你要好自为之啊,不要砸了自己招牌。”
宋清峥双拳抱在脑袋顶道:“不会的!神威镖局上下,合气门上下定当竭尽全力,请郡主大人放心!”
黎城主轻轻扶起宋清峥,拍了拍宋清峥肩膀:
“老宋啊,上官大人赏识你,你一定好好干!这次就是机会,干倒花氏镖局,烟雨郡的镖行生意你们就是唯一!”
宋清峥道:“属下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上官杰道:“宋掌柜,活要办好,嘴要管严,知道吗?”
“是!属下知道!”
黎城主道:“你先回去吧,等我通知。”
宋清峥道:“是,属下告退!”
宋清峥退出门外,最后悄悄抬头看了上官杰一眼。
没想到上官杰今日亲自前来。
一个神泉城的竞标比赛而已,竟能惊动郡主大人亲自前来观看?
他目的是什么,是为了拉拢我们合气门?
还是为了调查花氏实力?
更背后的目的呢?
黎城主说让我好好干,这是……这是上官大人准备让我当他的白手套么?
宋清峥后背湿了一片。
上官杰在困魔谷名声极重,一个如此重量级的大人物,今天会主动向他示好,宋清峥感觉这背后绝不单纯。
不单单是挤垮花氏镖局,抢占镖行生意,敛财聚财那么简单。
一郡长官,看中的,自然跟一城城主不同。
黎城主爱财,上官郡主肯定爱别的东西。
至于是什么,只能看后面黎城主的安排了。
哎,走着看吧。
宋清峥离开后,黎城主小心把密室石门关紧。
宋清峥坐回椅子,轻声问:“大人,您觉得花氏今天表现如何?”
这是他最初的问题。
宋清峥走了,上官杰可以放心说了。
“花氏父子都是人才,可惜人丁稀少,路子不够野,不如合气门有利用价值。”
黎城主道:“也不如合气门听话。”
上官杰点点头。
“今天本来能好好挫一下花氏锐气,您为何要帮他们?”黎城主小心问道。
上官杰道:“神泉城的赋税镖约而已,这都是小事情。我今日来,是为了验证另一桩要事。”
黎城主神情一愣:“哦?另一桩……要事?”
上官杰道:“没错。我的探子传回消息,彭天林的女儿几次派人给花氏送礼物,动机不明,所以我今天特来看看,花独秀到底是什么货色。”
黎城主大吃一惊:“总督大人的女儿,给花独秀送礼物?”
上官杰点点头:“没错。”
黎城主想了想,皱眉道:“上次安排人抓捕彭瑶瑶,可惜被花独秀横插一杠,功亏于溃。大人,彭瑶瑶给花独秀送礼物,会不会只是聊表谢意?”
上官杰道:“若是聊表谢意,送些金银便是了。我听说,送的东西除了衣物用度就是珍贵兰花,怕是不单纯。”
黎城主眼神一动,轻笑道:“彭天林这是准备在困魔谷培养势力了。”
上官杰道:“没错。彭天林刚来不久,又是被宰政大人贬来,加之他女儿险些出事,必定会万分谨慎。”
黎城主遗憾道:“可惜,难得彭瑶瑶带那么少侍卫出城。如果不是花独秀捣乱,抓住彭瑶瑶,逼走彭天林,总督之位必定是大人您的囊中之物!”
上官杰摆摆手:“彭天林不简单。这次赋税押解正是一个良机,如果赋税出了问题,困魔谷的军务立刻就要陷入困顿。”
“现在各界域造反势力蠢蠢欲动,宰尉大人雷霆手段,要打压各界域老牌家族门派,加强帝国集权。如果这时候困魔谷军务出了乱子,宰尉大人正好狠狠修理彭天林一番。”
黎城主问:“听说蛇谷那边出了很大的事?彭天林是被贬到困魔谷的?”
上官杰阴沉笑道:“彭天林心太软了,蛇谷六大将军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若不是宰政大人保他,彭天林早就回家养老了。哼哼,‘粘杆司’内部消息,不出三年,蛇谷必乱!”
黎城主惊道:“那到时彭天林必定脱不开干系!”
上官杰道:“可惜,我等不了三年。宰尉大人要加强集权,手里必须有强有力的刀子才行,而我,就是那个立刻就要捅人的刀子!”
黎城主神情一肃,上官杰道:“树神郡的黄波涛和咱们不是一路人,这次花氏镖局拿下树神郡的赋税押解镖约,正是一个好机会。”
黎城主眼神一动:“大人,咱们半路劫了它?”
上官杰轻描淡写的看了黎城主一眼,嘴唇微翘道:
“不是半路。这么好的机会,要一石多鸟,不但坑死花氏镖局,坑掉黄波涛,连彭天林也要坑一把!”
黎城主立刻起身:“属下悉听大人安排!”
……
城主府里两个大人物一番密谋,城南的花氏镖局,花氏父子则轻松的欣赏着艺术。
是的,你没有看错。
是艺术。
至少花独秀是这样认为。
墨香轻绕,金花罗纹的上等生宣平铺梨花桌上,紫毫在手,花独秀专心致志的挥洒一副山河春日图。
一旁的花钱不住点头:“好,好啊!有意境,很有意境。”
“我秀儿真是通文达艺,风华绝代啊!不但字写得好,画作也堪称当世一流,为父甚是欣慰啊。”
花独秀一脸淡然,轻轻给山巅苍松点了几颗黑节。
然后在左上提下一首诗。
花钱摇头念道:“森森千丈松,虽磊柯多节,用之大厦,终是栋梁之才。”
花钱大喜:“秀儿,你有出仕的打算?”
花独秀不语,继续在诗后写道:“赠沈利嘉。”
花钱翻翻白眼,叹气道:“你呀,就知道逗为父。”
花独秀收笔,轻轻吹了吹画作,满意道:“不错,不错。这幅画,至少值一千两,送给嘉嘉,真是便宜这小子了。”
花独秀这副山河春日图,最下方是两条平行的曲线,代表河流,中间是m型的拱起,象征高山,高山上一根竖线,代表苍松。
右上角一个圆圈,代表太阳。
若不是生宣吸水性和沁水性都强,着墨易产生墨韵变化,花独秀这副写意山水画真的是一点意境没有。
左上的提诗更不必说,那个字啊!
见过蝌蚪怎么游吗?
见过壁虎断掉的尾巴怎么扭吗?
惊人的相似。
花独秀道:“嘉嘉这小子虽然顽劣,不过脑袋聪明,人机灵,好好培养一下,将来肯定是个人才。”
花钱点头道:“你们兄弟俩,都是人才。”
花独秀不喜经营,不爱动心机,更不愿与人争锋,但现在局势复杂,尤其是从树神郡回来,花钱心事重重。
虽然今天搞赢竞标大会,但花钱的危机感更强烈了。
他决定今天好好跟花独秀谈一谈。
虽然花独秀生性淡薄,可毕竟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
而且花独秀这段时间的表现非常令人惊艳。
花氏反击之局,怎能少了秀儿?
“秀儿,今日在城主府,多亏了你啊。”
花钱终于开口。
第二十一章 重头戏都在后面呢
“秀儿,若不是你和嘉嘉一唱一和,今天五对五对垒,咱们花家想胜,怕是不容易啊。”
花钱感慨道。
说完,他一脸期盼的看了花独秀一眼。
花独秀一摆手:“你可别想拉我下水啊?”
“这回嘉嘉算计我,让我出一身臭汗,我还没收拾他呢。怎么,你还想让我出去跟人打架?”
花钱一窒,讪笑道:“哪能啊,当爹的都盼着孩子好,谁家当爹的怂恿自家孩子出去打架?”
“不过我秀儿绝顶聪明,为父想和你聊聊今天的事。”
花独秀洗洗手道:“聪明就聪明,绝顶可就算了啊!”
花独秀说着,细长的凤眼看了花钱脑袋一眼。
花钱每天起床出门前,必定要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把残存的一绺头发掀起,抿向另一边,试图盖住光亮的脑门,再用水抹平。
没办法,地方支援中央,农村包围城市,纵然帅如花钱,也要承受脱发的困扰。
花钱笑笑:“呵呵,为父岁数大了嘛。”
“这个不遗传吧?你可别吓我啊。”花独秀警惕道。
“不会,不会。”
花钱下意识的双手扶了扶脑袋上不多的秀发,沉声道:
“这次为父去树神郡,拜见黄郡主,谈的很顺利。只是黄郡主给我一个忠告,让我小心咱们烟雨郡的上官郡主。”
花独秀问:“黄波涛吗?他怎么说。”
花钱道:“黄郡主说,上官郡主行事狠辣,野心勃勃,今年本欲问鼎困魔谷总督之位,结果帝国宰政大人从其他界域调来新总督,上官郡主算盘落空。”
花独秀问:“这些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花钱说:“你没想过今日在城主府,屏风后面是何人吗?”
花独秀问:“是谁?”
花钱猜测道:“地位在黎城主之上,又必然是官府之人,应该是上官郡主派来的使者。”
花独秀道:“也可能是上官郡主本人。”
花钱摇摇头:“一郡之主,统管烟雨郡十几座城,方圆数百里的土地,日理万机啊!再说了,他若来神泉城,哪里还有黎城主坐着的份?”
花独秀轻哼道:“这些官府中人,就是臭讲究多。”
花钱问:“秀儿,你向来神机妙算,料敌先机,不妨给为父分析一二,今年的赋税押解,会不会出什么差池?”
“你都猜到了,还用我分析一二?”
花钱笑道:“我这不是找你映证一下嘛,没有秀儿的确认,爹心里不踏实。”
花独秀想了想,轻声道:“第一,烟雨郡的赋税押解,咱家基本没戏了。”
花钱一愣:“什么?没、没戏了?”
“没错。”
花钱不解:“今天咱们赢了神威镖局,而且神泉城是烟雨郡数一数二的大城,拿下神泉城,本郡的镖约应该也没问题啊?”
“更何况屏风后面的大人物两次示意,分明是偏向咱们花家的。”
花独秀点头道:“越是这样,咱们才越不能盲目乐观。”
“没有黎城主的首肯,神威镖局不可能在神泉城落脚。没有郡主大人的默许,合气门的触角就不敢伸进烟雨郡。你不说了么,郡主上官杰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这种人物控制欲都很强的。”
花钱想了想,眉头渐渐皱起。
“确实如秀儿所说,现在越是顺利,咱们越不能乐观。”
花钱分析道:“黄郡主向来宽厚爱民,跟上官郡主这种强硬派人物互无好感。黄郡主主政烟雨郡五年,咱们花家垄断烟雨郡镖行生意五年。黄郡主转任树神郡,咱们花家也跟着进入树神郡,明眼人都能看出,咱们花家深受黄郡主信赖。”
花独秀道:“打击敌人,向来先从外围着手。先断触角,再打本体,所以我说,咱们啊,怕是要丢了本郡的镖约了。”
花钱来回踱步,思索如何破解。
花独秀道:“爹,不要想了。这事,随他去吧,拿不到便拿不到,无所谓。”
花钱道:“这不单单是一笔买卖的问题,赚不赚钱是次要的,这事关咱家镖局在烟雨郡的声誉和威信啊。”
花独秀笑道:“什么声誉啊,威信啊,虚名,都是虚名,浮云而已。看淡点。”
“再说了,咱家的声誉和威名也砸的差不多了吧?”
花钱苦笑。
哎,你是云淡风轻了,爹可是要操持镖局上下数百口人吃饭呢。
能看淡吗?
花钱问:“今天神威镖局上下被咱们戏弄的体无完肤,咱们是狠狠出了一口气,他们怕是要疯狂报复吧?”
花独秀想了想,说:“正相反。”
“哦?”花钱不解。
“现在已经不单单是咱们花家跟神威镖局的争端了。正如你所说,上官郡主不喜黄郡主,又厌恶新来的总督大人,怕是要搞事情。”
“而且神威镖局今天受挫,暂时轮不到他们扑腾了。”
花钱皱眉道:“你是说,要从上往下来看咱家在这其中的处境?”
花独秀点头道:“咱们,都是棋子啊。”
“一时利益之争没有意义,只有超脱界外,强大到任何棋手都不敢打你主意时,你才能摆脱棋子的命运。”
花钱一惊:原来秀儿胸怀如何广博,怪不得对家里生意没有兴趣。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啊?
花钱激动问:“秀儿,你想当棋手?你想掌控别人的命运?”
花独秀摇摇头:“我什么都不想,就想安安静静的做一个衣食无忧的美男子。”
“但如果有谁不想让我好过,那我就把他的天给他捅烂!”
花独秀音调不大,但气势霸气侧漏,花钱大点其头。
这才是我花钱的儿子,威武,霸气!
只要秀儿肯上心,这局比拼花钱就有信心!
不过花钱立刻又叹口气。
“你的魔流身法练得极好,可是不修炼内力的话,终究有弱点的。”
花独秀也叹口气:“是啊,今天陪那个老头蹦来跳去,累得我出一身汗。”
花钱点点头:“要不爹把你送回魔流府,你再进修几年?”
“你放心,咱们花家代代与魔流府交好,每年都送上大把供养,府主大人不会介意你顽皮的,肯定愿意接纳你回去。”
花独秀生气道:“什么叫我顽皮?把我除名,这是魔流府的损失!”
“好啦好啦,爹知道。像我秀儿这么才貌双全,聪颖过人,要学自然是学天下最好的功夫。‘魔流叱风痕’你已臻圆满境界,内功么,为父会提前打点,给你找一家天下最好的门派!”
花独秀不置可否。
内功这东西,练起来可没有身法那么容易。
靠的是旷日持久的坚持。
他花独秀的特殊能力可以慢动作化的眼睛,在内力修炼上起的作用微乎其微。
短暂沉默,花钱又问:“你……你也老大不小了,准备何时结亲?你放心,爹绝不逼你,你看不上的,爹一概否决,你看得上的,爹就是砸光老本也要帮你搞定!”
“哎,咱家到你可是九代单传啊,爹是怕了啊!”
花独秀别扭的看了花钱一眼。
你怕个毛啊?
怕我花独秀英年早逝,断了花家血脉?
别搞笑了好不好,我花独秀可是要长命百岁的人。
花独秀道:“秀儿心里……只有清月一人。”
花钱轻轻叹口气:“清月这孩子,是个好孩子,只可惜……罢了,不说了,不说了。”
不提感情,花独秀想着内功的事,越想心情越不美丽。
毕竟,今天为了演戏,他生生跟合气门的长老打了半个时辰。
一身香汗。
气喘吁吁。
根源,就是内力不足。
打到后面,尽管是在演戏,可也真是累啊!
还有更可怕的,就是他达不到“内力外放”境界,兵器就无法强化。
桃木剑得不到内力加持,莫说是不能与钢铁兵刃撞击,就是面对赤手空拳的高手,他也不敢硬碰硬去冒险。
沈清月留给他的桃木剑决不能被任何人损伤。
这是一个问题。
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花独秀问:“爹,天下之大,哪家的内功最高明?”
花钱眼神一亮,道:“自然……是漠北纪宗!”
第二十二章 困魔谷千年的秘密
花独秀眉头一皱:“漠北?”
花钱高兴道:“是啊是啊,你想不想学,想学的话爹立刻派人过去送礼,不管砸多少钱,爹肯定把他们大门砸开!”
“爹,能不能不要这么俗啊?”
花独秀有些无语,什么叫用钱砸?
赤果果的送钱贿赂啊?
就不能高雅一点?
比如,不着痕迹的送点字画,送点古董,送点神兵利刃?
这样才会让人收的开心。
你直接砸钱,人家不要面子的吗?
好意思伸手接吗?
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要润物细无声嘛。
看看人家瑶瑶姑娘,人家都送的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打开箱子,任谁看都不觉得俗,反而要夸赞有心和有品位。
当然,现在生意不好做,亏损的厉害,花独秀也舍不得老爹忍痛再去砸钱了。
留着钱给我花独秀挥霍不是更好吗?
这些话花独秀自然不必说,他只是一个眼神,花钱立刻懂了他的意思。
知子莫若父不是?
“你放心,爹肯定不会让人家觉得咱们花家是土包子的!”
花独秀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啊?”
花钱一愣:我理解错了?
不应该啊,秀儿一个眼神我立刻就能猜出他在想什么,不可能猜错啊?
花独秀道:“嘉嘉刚从漠北回来,他说那里风沙特别大,那地方的人喜欢吃沙子。一个喜欢吃沙子的地方,你管他土不土?”
花钱笑道:“你啊,没出过远门。漠北的重镇都藏在沙漠之中的绿洲里,那里风沙大是没错,但绝对不土!”
“非但不土,漠北盟重城还是闻名天下的文化中心!”
花独秀一愣:“文化中心?”
花钱点点头:“秀儿,具体情况容爹以后慢慢给你讲。这样,明天我就安排刘镖头出趟远门,先去拜个帖,探探路。”
花独秀点点头。
这次他没有拒绝。
虽然内功修炼是耗时耗力的事,但不练内功,面对顶级高手,单有绝顶身法也会吃亏。
花独秀叹口气:“我可没答应要去啊?你先问问情况,如果纪宗臭毛病多,又让练拳又让练剑,那我绝对不考虑了。”
“好好好,你放心,爹肯定给你安排的妥妥当当的,绝对不让你有一点委屈!”
花钱满口答应,只要秀儿愿意练武,别管是剑法,还是内功,或者什么,甚至就算花独秀想入仕当官,他也大力支持!
总之,不能埋没了我秀儿的盖世才华!
纨绔子弟,那绝对不是我秀儿的归宿!
花钱喜不自胜的偷偷琢磨漠北的安排,花独秀又问:
“爹,咱花家的眼睛……”
花钱立刻神情一肃,机警的看了看四周。
花独秀压低声音道:“咱们的眼睛,对修炼内功有帮助吗?”
花钱道:“慎言!”
“知道了,这里是我的书房,除了咱俩没有别人。”
花钱点点头:“这是咱们花家最大的秘密,说话千万要谨慎。”
“咱们花家,双目可以把一切动作看慢,分辨细微,这是老天的眷顾。正因为如此,咱们花家才不惜代价世代与魔流府交好。”
“有了能看清一切动作的眼睛,再配上跟眼神一样快的身法,这才是咱们花家在乱世立足的最大依仗。别人看不清,我们看得清;别人练不了,我们练得了;别人跟不上,我们……”
花独秀打断道:“你?掳。空庑┪抑?馈n沂俏剩?歉觥??孕蘖赌诠t忻挥邪镏?俊?/p>
花钱叹气道:“只能说……聊胜于无吧!”
“那就是没用喽?”
花独秀有些泄气。
像我这么热爱生活的人,怎么可能拿出大把时间来修炼内功?
天天一动不动的盘腿坐着修炼,那还不憋死个人啊?
算了,本少爷不练了!
花独秀决绝道:“这事先放放吧。”
花钱看了花独秀一眼。
这个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没什么上进心,又不愿吃苦。
罢了,谁让他们花家九代单传呢?
都是惯得啊!
花钱贼兮兮道:“话不能这么说。咱们花氏来到神泉城已经九代,期间有几位先祖达到非常高的武学造诣,眼睛特异性的妙用,自然是爹没法比的。”
花独秀来了精神:“喔?”
花钱道:“咱们花家几式夺天造化的精湛剑招,便是那几位先祖所创,这里面,肯定涉及到眼睛深层次能力的开发。”
花独秀点点头:“那确实有两把刷子的,不次于我。”
花钱一脸黑:“你小子,连自己先祖都不放过啊?”
“爹,说正事。”
花钱道:“嗯。你天赋异禀,比你爹,你爷爷都强的多。我和你爷爷正因为天赋差些,所以安心在这里做镖局生意。而你不同,你一定可以超越先祖所达到的高度的!”
花独秀又问:“咱们花家的这个秘密,到底怎么回事,我都这么厉害了,你还觉得我不够格?”
花钱又小心探查一番,确定无人偷听,这才认真道:
“没错,爹是该告诉你了。”
花独秀道:“哼,你不打算瞒我了?”
花钱尴尬道:“也不算瞒!你以前年龄小,知道的多万一说秃噜嘴,那是给自己惹灾祸!”
“天下九界,惊人的玄奇和谜未解团何其之多!但最神秘的,还在咱们困魔谷。”
花独秀来了兴趣,八卦他不喜欢,但这种真真假假的传说他最喜欢听。
“等一下!爹,你先等一下!”
花独秀打断花钱,消失在原地。
“嗯?”
花钱不知花独秀何意,疑惑的挠了挠头。
“呼……”
一阵风压,花独秀又迅速返回。
手里端着一盘五香炒瓜子,两杯橘子汁。
咯吱窝还夹着两个小马扎。
花钱看了看身后的花梨木靠背椅子,道:“坐那里不是更舒服么?”
花独秀把瓜子等物放在小桌上,摆摆手:“你不懂!听故事,就得坐马扎才有味道。”
花钱擦擦汗:“好,好吧。”
二人在马扎上做好,花独秀一边嗑着瓜子,一边认真的盯着花钱。
花钱吞吞口水,慢悠悠讲道:
“你知道咱们困魔谷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
“为什么?”
花独秀十分投入的配合问道。
“因为千年前,这里曾经有过一个极其厉害的大魔头!”
花独秀杏眼圆睁:“大魔头?”
花钱道:“对!神龙帝国的初代大君主,正是靠着斩杀了这个大魔头,创下不世之功,这才趁势建立神龙帝国,一统天下九界!”
花独秀皱眉道:“你这个嘴吧,不适合讲故事。”
花钱一愣:“为什么?”
“你看,这应该是个惊心动魄的传说级别的英雄屠魔故事,可到了你嘴里,这么曲折又伟大的故事,你一句话就讲完了。”
花钱尴尬道:“我这不是想说后面的重点嘛。”
花独秀又来了精神:“哦?重点在后面?那你继续讲。”
花钱立刻又换上一副专业神态:
“魔头被灭,天下太平。这里是魔头被剿灭的地方,便被初代大君主命名为‘屠魔谷’。他以为万事大吉,可谁知,随着时间流逝,魔气滋生,屠魔谷里邪事越来越多!”
“初代大君主出于一些考虑,在魂砀山里建起一座恢弘的‘镇魔塔’,希望能借此来镇压魔气。‘屠魔谷’这个名字太过血腥,又被初代大君主改为现在的‘困魔谷’。”
花独秀问:“你说这些,跟咱们花家有什么关系?说重点啊!重点!”
花钱神秘道:“有关系!你听爹慢慢说嘛。”
“受魔气滋扰,困魔谷曾经发生很多邪事。但自从‘镇魔塔’建好,这些邪事便少了很多。咱们花家自从搬来困魔谷,在神泉城定居,身上也发生了邪事!”
花独秀一惊:“你是说……”
花钱点点头:“没错,就是咱们的眼睛。”
“神龙帝国对困魔谷的魔气和邪事非常在意,咱们先祖怀疑,所谓的邪事减少,并不是真的减少了,而是一有传闻,帝国立刻派出杀手剿灭!”
“秀儿,‘百宝庄园’你听过吧?”
花独秀点点头:“听过,破魔城里就有一座‘百宝庄园’。”
花钱道:“没错。百宝庄园名义上是帝国开设的拍卖场,实际,它也是一个情报收集、贩卖的黑市!百宝庄园还有一个神秘机构,据说叫做‘粘杆司’,专门负责刺探情报和暗杀!”
花独秀又是一惊:“那咱们花家……”
花钱点点头:“没错。眼睛的秘密既是咱们花家崛起和安身立命的根本,也是能给花家带来灭顶灾祸的隐患。所以,这个秘密,千万不能透露出去!”
花独秀眼睛转了转,神秘兮兮的问:“咱们花家……不会是什么魔族后裔吧?”
花钱一愣:“你……你想多了。”
第二十三章 祖传的宝贝,爹传给你
花钱笑道:“什么魔族后裔啊,那都是小说里的,现实里哪有?”
花独秀端起橘子汁吸了一口:“没劲!”
花钱道:“你不是从小就想知道阿爹脖子上带的是什么吗?”
花钱说这,轻轻摘下脖子上挂着的吊坠。
花独秀一愣,接过吊坠,翻来覆去的仔细打量。
一个扁扁的黄金小球。
自花独秀有印象起,花钱几乎是从不离身的戴着它,而且即便他对花独秀从小溺爱,也不许花独秀触碰。
久而久之,花独秀对这吊坠失去了兴趣,甚至都忘了这东西的存在。
“这里面,就藏着咱们花家眼睛的秘密。不但如此,祖祖辈辈传下来,据说它还记载了千年前那位魔头的秘密!”
花独秀一惊:“这……这到底是什么?”
“这颗金球有点轻,是空心的?”
花钱点点头:“对,可以打开。”
花独秀细眼一眯,果然发现小金球上有一道淡淡的细纹。
轻轻打开,里面藏着一块残破的兽皮。
兽皮极薄,展开后大概有一颗鸽子蛋大小。
摸起来有种异样的感觉。
花独秀借着烛光反复查看,但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这……这是什么?”
花钱严肃道:“这是一张地图的残片。”
“地图?”
“没错。历代先祖流传下来,据说只要把地图拼凑完整,就能解开困魔谷最大的秘密!当然,咱们花家眼睛的秘密也能同时解开,甚至,咱们花家为何连着九代单传,这秘密也能解开。”
花独秀暗道:九代单传怎么了?
优生优育,少生优生,不好么?
花钱又说:“你拿残片靠近眼睛,试试。”
花独秀疑惑的看了花钱一眼,花钱面带微笑,花独秀只好依言,拿着小块兽皮缓缓靠近双眼。
他的双眼仔细盯着兽皮。
难道靠近了,能看出里面有什么特别的细节?
有什么纹理?
有什么极细小的字迹?
兽皮到了距离花独秀双眼一掌处,花独秀忽然身子一震,忽然把手里兽皮丢掉!
见鬼了!
要不是他天生定力极好,波涛不惊,花独秀差点跳起来。
一种似曾相识的诡异感觉汹涌而来!
记忆深处,被尘封已久的地方,他似乎找到一种熟悉的感觉?
有种隐隐的不适感。
“爹,这……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花独秀说着,轻轻揉了揉眼睛,又看着被花钱捡起来的小块兽皮。
花钱神秘道:“你感觉到的,便是所谓的‘魔气’!”
“‘魔气’?你不是在讲故事吧?”
“当然不是。爹今晚说的,句句属实。”
花独秀又看了看那张残破兽皮,花钱把兽皮递给花独秀,小声道:
“秀儿,你很厉害。爹活到这么大岁数,也只能在一拳左右的距离上感知到地图上蕴含的魔气。”
花独秀轻笑:“你又跟我比,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没数啊?”
花独秀说着,拿着地图又轻轻靠近双眼,再一次尝试那股特殊的感觉。
天空中似乎洒满了浓重的墨汁,白云变成了黑云,霞光变成了幽幽紫光,连光线都变成弯弯曲曲的了。
一会儿墨黑,一会儿玄紫。
而花独秀,就站在这样的天空之下,仰头看着满天的变幻。
血红惊雷猛然劈下,无声,但骇人。
忽然!
一个瘦小的身影从远方幽幽朝花独秀走来!
花独秀起先没有注意,等到他注意时,他惊住了!
“清……清月!”
花独秀看不清那瘦弱女孩的面庞,但他却无比清楚的知道,这个女孩,就是三年来如数次出现在他梦里的沈清月!
三年了,无数次!
但每次花独秀醒来,他记不清他看到了什么,只记得沈清月远远的看着他!
就像现在一样!
不,跟现在不同,此刻,沈清月正缓缓走近他!
花独秀身子剧烈颤抖,他想说话,但嗓子被什么卡住了,一点声音发不出!
他想抬手,但胳膊像是灌了铅,一点也抬不起来!
沈清月缓缓走到距离花独秀三丈远的地方,停住了脚步。
她的身材,依旧是数年前的模样。
而她的面容,隐在一团白雾中,任花独秀如何使劲也看不透。
而在她的身后,地上,一个宽阔的古井缓缓凝出!
花独秀大骇,身子抖的更厉害了!
这一切,似乎就是那个他无论如何都记不起的噩梦真相!
花独秀无声呐喊:“到底发生了什么!清月,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他喊不出来,沈清月也无法告诉他。
慢慢的,画面变淡了。
花独秀看着这一切慢慢消逝,心里难过到了极点。
花独秀把地图缓缓拿远些,眼前的画面立刻消退,最终消失不见。
花钱有些不安问道:“你……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没事吧?”
花独秀这才发觉,他刚才浑身都被汗浸透了。
花钱没敢打断他。
秀儿第一次接触魔气,如果断然插手,可能会引起更不好的后果。
花独秀甩甩脑袋,轻声道:“这东西,好邪。”
花钱点点头:“是的。”
花独秀不愿多说,把兽皮交给花钱手里。
他决定保守这个秘密。
笑了笑,换独秀又恢复那个帅绝人寰样子。
花钱接过,小心的把兽皮叠起,重新塞进金球里。
金球只有指甲盖大小,扁扁的,看起来和寻常饰品并无二致。
花钱把吊坠放到花独秀手中,道:
“现在你已经具备了保护它的实力,爹今天便正是把它传给你!”
花独秀道:“你带我带,不都一样吗?”
“不一样,不一样。”
花钱道:“咱们花家历代先祖都喜欢闯荡江湖,你可知道为何?”
花独秀道:“喜欢自由啊,不喜欢被约束,就跟我一样。”
花钱摇摇头:“非也。历代先祖闯荡天下九界,为的,便是寻找兽皮地图的其他残片,把地图拼完整,然后探究其中的秘密!”
花独秀一愣:“竟是这样?”
“猜不到吧?猜不到就对了。这事,绝对不能让别人猜到。天下间,阴谋家太多了,有见识的厉害人物也太多了,谁知道有没有别人也在孜孜不倦的挖掘千年前的秘密?”
花独秀点点头。
但随即又皱眉问:
“那上百年过去,先祖们一块兽皮也没找到么?其他残片,该不会是埋在什么不为之人的废墟里吧?或者是被老鼠吃了,又或者是被火烧了,哪里还能找到?”
花钱摇摇头:“不,你太低估天下间能人异士了。”
“历代先祖虽没有得到其他残片,但其他残片的所在,却大体探查清楚。”
“,咱们这双眼睛,除了能够把一切急速看慢,把细节看清,还能敏锐的察觉到地图残片上蕴含的‘魔气’。”
花独秀暗道一声是,刚才他已经验证过了。
那感觉,很强烈。
“当然,敏锐程度因人而异。爹为何一辈子老老实实经营镖局生意,没有离开困魔谷,到天下游历?正是因为爹对‘魔气’的敏锐度不高,出去找,根本就是劳而无功。”
花独秀心道:还不是因为你没理想,没追求。
花独秀看了看手里的吊坠,自从残片塞进金球,那种感觉似乎更加遥远了。
花钱道:“你发觉了吧?一旦残片藏进黄金容器内,这种感觉会大幅削弱。”
花独秀点点头。
“你的敏锐天生比爹强,日后随着你实力增长,肯定会越来越强。我秀儿不是池中之物,如果有一天你要到江湖上游历,切记,不要忘了暗中探寻你手中之物。”
花独秀点点头。
他做生意赚钱没什么兴趣,对习武练剑没什么兴趣,对入仕做官更没什么兴趣。
甚至对女人也没有兴趣。
但探寻异宝,挖掘天大秘密,他有十二分的兴趣。
更不要说,这东西给他带来的冲击,给他的讯息,是那么的震撼!
就算这是一件再枯燥无比的事,他也要去做成!
多少年了,那个深埋在心底的梦魇,那个让他无法忘怀的女孩。
花独秀暗暗决定,这事,他做定了!
“我知道了。你快把其他地图残片的线索告诉我,等我以后决定出去闯荡,我一个一个把它们找出来!”
花钱点点头,脸上满是欣慰:我秀儿,终于有干劲了!
欣慰啊!
……
三日后,城主府一位幕宾前来拜访花家。
花钱认得此人,客气道:“王师爷,好久不见!”
王师爷拱拱手:“花掌柜,久见了!”
二人进大堂分主宾落座。
王师爷道:“花掌柜,都是老相识了,我就开门见山直说来意。”
花钱隐隐有不好的感觉。
“请讲。”
王师爷道:“花掌柜,今日郡主府里传来消息,咱们烟雨郡赋税上缴的日期定下来了。”
花钱一愣:“哦?押解重任,可是要公开竞标?”
王师爷摇摇头道:“非也。”
“咱们烟雨郡赋税上缴的日子跟西方树神郡重合,而贵镖局已经拿到树神郡赋税押解的镖约,所以……”
花钱眉头一皱:“所以怎样?”
王师爷轻咳一声,道:“所以,郡主府传来明确指示,为确保赋税安全无虞,不能接受一家镖局同时承接两郡押解重任。”
花钱寒声道:“那就是不让我们花家做了?”
王师爷神色有些歉意道:“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有些事你也懂得。”
“老朽只是咱们神泉城的一名小小幕宾,这些事哪里轮得到我做主啊?就是咱们黎城主也没有说话的份儿,都是郡主府传下来的命令。”
花钱脸色不善,一时没有接话。
王师爷又道:“花氏镖局虽然高手如云,但一郡的赋税押解关乎重大,但凡有所差池,甚至总督大人都会直接降罪,非同小可啊!”
“所以这次……花掌柜,郡主大人的考虑也不无道理。毕竟咱们烟雨郡跟树神郡的赋税上缴日子冲在一起,一家镖局怎好兵分两路?”
花钱沉声问:“是不是神威镖局拿到了镖约?”
王师爷道:“是。”
花钱怒道:“神威镖局已经拿到天南郡的镖约,现在又拿了烟雨郡的,他们就不算兵分两路吗!”
王师爷有些不高兴:“花掌柜,神威镖局背后是合气门,整个门派的高手都会派出来护送镖约,能一样吗?再说了,天南郡的赋税押解时间比咱们烟雨郡要晚半个月,根本无需兵分两路。”
整个合气门?
嫌我们花氏镖局人少?
看不起我们花氏实力?
花钱重重哼了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王师爷摇摇头,起身道:“花老弟,咱们是老相识了,老夫劝你一句:一切看开啊!”
花钱脸色阴沉,起身拱拱手:“王老哥,多谢指点。”
送走王师爷,花独秀和沈利嘉从内室走出。
花钱道:“秀儿,果如你所料啊!”
第二十四章 嘉嘉,你给我好好开动脑筋
花钱说着,给花独秀伸了一个大拇指。
脸上哪里还有一点怒意?
花独秀笑道:“爹,自己人,就不要互相吹捧了啊。”
花钱爽朗一笑,大伙落座。
沈利嘉小眼转了转,轻声道:“姐夫,我都准备好烟雨郡比试的方案了,现在直接内定,咱们岂不是没有机会了?”
花独秀道:“没有便没有吧,老算计人,不好。”
沈利嘉挠挠头,心道:这不是你让我算计的嘛?
花钱问:“这事就这么算了?对咱们如此不公,我要不要去趟城主府,或者干脆去郡主府里闹一闹?”
花独秀想了想,摇头道:“算了,演那个戏干嘛,今天王师爷回去,自会把爹的不满如实禀报。”
花钱点点头:“好,那我便不演了。”
“丢了烟雨郡的赋税押解单子,对咱们花氏镖局声誉影响太大,本来还想靠这次机会扳回一城的。”
花钱说着,看了花独秀一眼。
秀儿啊,你算这么准,后面怎么考虑的?
这亏咱们可不能白吃啊?
花独秀道:“爹,这要看神威镖局是怎么打算。”
花钱一愣:“哦?”
“如果他们稳扎稳打,一点点蚕食镖行市场,那还挺麻烦。若是我猜的不错,黎城主,甚至上官郡主大人,都想利用神威镖局来做文章。”
沈利嘉插嘴问:“郡主大人位高权重,他还需要用神威镖局来做文章?”
花独秀点点头:“有些脏活,累活,敛钱的活,抛头露脸冲在前面的活,得有人替他们做啊,合气门不正好么?”
花钱道:“不错,合气门在天南郡极有势力,天南郡郡主又向来唯上官杰马首是瞻。放手让一条听话狗做大,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沈利嘉接口道:“钱伯说的对,放狗出去咬人,狗链子还在自己手里攥着,肯定好使。”
花独秀说:“如果神威镖局比较激进,或者上面那些人要求他们动作快一些、大一些,那咱们机会就来了。”
花钱眼睛一亮:“机会?”
“他们激进,我们才会找到破绽搞他们,最好是一劳永逸那种搞法,搞的他们几年、十几年都别想翻身。”
沈利嘉挠挠头:“你说的好玄啊,我怎么听不懂呢?”
花独秀严肃道:“晚打不如早打,小打不如大打,打合气门一个,不如拉着背后的黎城主等人一起打。”
沈利嘉更懵了。
花独秀起身,从内室百宝阁取出一幅卷轴,交给沈利嘉道:
“打开看看,姐夫送你的。”
沈利嘉赶忙小心的打开卷轴,原来是一幅画。
一幅山河春日图。
而且左边还有一首诗。
沈利嘉念道:“森森千丈松,虽磊柯多节,用之大厦,终是栋梁之才。”
“赠沈利嘉?”
沈利嘉大喜:“姐夫,你专门给我画的?”
花独秀轻轻喝了一口茶水,道:“上面不写着呢吗,就是送给你的。”
沈利嘉心里美滋滋:“谢谢姐夫!”
“哎,你别傻乐啊,这首诗什么意思,你懂不懂?”
沈利嘉想了想,他虽然看起来嘻嘻哈哈,不务正业,实际脑袋很聪明,而且很会谋划算计。
“你是说,我虽然身上很多/毛病,但是我将来肯定要做一番大事?”
花独秀拍拍手道:“不错,不错,你很聪明啊!”
沈利嘉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将来你想做一番大事,首先,你要先成为‘森森千丈松’,有这个实力。其次,你要‘用之大厦’,不要埋没了自己。”
沈利嘉问:“你说这个……是想让我入仕做官么?”
“哦!我知道了,你是想让我打入敌人内部,混进官府,然后从内部瓦解敌人?至少也能方便找到他们犯罪的证据?”
沈利嘉两眼放光,花独秀叹口气,摆摆手道:
“别激动,别激动!你啊,想一出是一出。”
花独秀道:“我是说,你脑袋很聪明,人机灵,不要总是琢磨一些无聊的事情。”
沈利嘉暗道:吃吃喝喝,泡泡小美女,这些事无聊吗?我没觉得啊?
再说了,姐夫你天天泡澡、听曲儿,你才是无聊。
花独秀眼神一肃,看着沈利嘉道:
“这次你好好算计一下,如果神威镖局趁着这次拿到赋税镖约,在神泉城强势挤压咱们,慢慢蚕食整个烟雨郡镖局生意,咱们怎么应对。如果上面要求合气门搞事情,和咱们激烈对抗,咱们怎么应对。”
沈利嘉精神一振:算计人?这个我喜欢。
不对,刚才你不是说老算计人不好吗?
花独秀道:“如果是第二种结果,我想要一种一劳永逸的办法,让神威镖局,甚至合气门彻底退出烟雨郡!不,最好是直接灭门!”
“还有,我还想让黎城主下台!他从天南郡调来,跟合气门绝对串通一气,留他不得!”
沈利嘉精神再振:“大手笔啊!姐夫,我想想!”
花独秀严肃道:“你尽管天马行空的想,不要担心,你想怎么干,姐夫一定让你理想成为现实。”
“嗯!”
花钱看着花独秀跟沈利嘉一问一答,十分欣慰。
果然是年轻人,有朝气,不吃亏,说干就干,说搞人就搞人。
就这性格,隔夜仇都没有啊。
恨不得立马就报了。
我秀儿将来出去闯荡,肯定不会吃亏。
这次花家的危机,说不定真的能扭转过来。
即便不能像秀儿说的那般夸张,但只要能稳住烟雨郡的局面,花家便能屹立不倒。
花钱问:“秀儿,刘镖头已经出发了。嘉嘉在漠北待了三年,你可以多从嘉嘉这了解一下漠北的水土风貌?”
沈利嘉一愣:“姐夫,你也要去漠北求学?”
花独秀眉头一皱:“了解什么?不用了解,我不去了。”
花钱头皮一麻:“不是说好去的吗?”
“谁跟你说好了,修炼内功那么无趣,又耗费时间,等干倒合气门,我还是老老实实在家里当我的花少爷好了。”
花独秀最后下结论道:“傻子才去漠北求学。”
花钱:“……”
沈利嘉:“……”
沈利嘉开始谋划,花独秀则告别二人,秘密乘坐马车前往北方。
他要去拜访一个人。
这个人对他们搞神威镖局,搞合气门,甚至搞黎城主和上官郡主都有很大帮助。
不是花独秀喜欢搞人,也不是他喜欢借用外力。
实在是家里生意被宋家弄成这样,他无法安心享受美好生活。
如果不搞回去,用不了三年,花氏镖局说不定就要倒闭了。
花公子是被逼的啊!
好好的,为什么要逼老实人?
不知道老实人生气后更可怕吗?
花独秀只能选择一劳永逸的搞残、搞死对手,让打扰他生活的人都完蛋。
这有这样,他才能继续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
……
神泉城,城主府。
昏暗的密室里,黎城主和宋清峥、宋强围坐在八仙桌旁。
宋清峥问:“大人,咱们这么做,会不会风险太大啊?”
黎城主冷笑道:“这是政治/斗争,下手必然是你死我活,怎么可能没有风险?”
宋清峥有些担心道:“可是……可是这是涉及到……”
黎城主摆摆手:“有些事,你们尽管去做,不要问为什么。我当然知道这涉及到更上面的大人物,这些你更加不能问,也不要猜。”
宋清峥硬着头皮问:“真的不能……在城外解决么?”
黎城主摇摇头:“不能,必须在城里解决。”
宋清峥头皮发麻。
黎城主看宋清峥二人有些紧张,笑了笑,拍拍宋清峥肩膀:
“老宋,我知道,稳妥做法是咱们先把烟雨郡花氏镖局的分局都挑了,然后再逼走神泉城花氏总局。但是你要知道,我看中的不是这点镖局买卖,上官大人更加看不上这点蝇头小利,我们对你的期许,是更大、更广阔的领域。”
宋清峥一惊,赶忙抱拳道:“属下知道!”
黎城主道:“时间不等人,你我都是战车上的小小齿轮,虽然小,但是关乎大局。将来大事功成,咱们都是受益人。”
“这次事成,后面,整个困魔谷都会变天!”
宋清峥无言点头。
这些他何尝不知道。
只是要做的事,太过凶险。
不单单是搞花氏镖局了,那都是小儿科。
万一出了岔子,死的是他,死的是神威镖局,甚至会牵连到合气门。
这便是棋子的悲哀。
一局斗完,被吃掉的棋子下场,双方棋手继续下棋。
这世界就是如此操蛋。
没有能力,甚至连当棋子都没资格。
即便当了棋手,在更高层面的人眼里看来,同样是斗争用的棋子罢了。
除非能站在顶点,绝对的顶点。
……
遥远的北方,破魔城。
一间精致又清净的素雅包厢里,石泉叮咚,檀香宜人。
花独秀长身而立,左手背在身后,右手端着一只白瓷茶杯。
茶烟袅袅。
花独秀轻声道:“有一只漂亮的山雀,它站在松树的最高点,沐浴在阳光下,悠闲的歌唱。”
“这时,一只小白兔来到树下,羡慕的看了山雀一眼,说道;‘真羡慕这只美丽的山雀呀,能够快乐又轻松的歌唱,我也要过这样的日子!’”
“于是,小白兔躺倒在树下,晒着太阳,学着山雀也悠闲的唱起了歌。”
花独秀环视众人,屋里四个劲装大汉全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花独秀在发什么疯。
怕不是个傻子?
花独秀品了一口香茗,继续讲:“结果,一只狐狸闻声而来,轻而易举的抓住那只兔子,把它吃掉了。”
四个大汉更加懵了。
花公子到底在说些什么?
小姐怎会答应出来见这种人?
花独秀转身,看向坐在四人身前的一个俊俏女子,轻笑道:
“瑶瑶姑娘,你说,这个故事的寓意,是什么呢?”
第二十五章 花少爷都惊叹的不凡女子
没错,坐在八仙桌旁的款款女子,正是彭瑶瑶。
那个花独秀偶然出手救下的女子。
那个给花独秀送了一车车礼物的女子。
彭瑶瑶转头,眉头轻皱道:“你们四个不能出去等我啊?”
领头一人躬身道:“小姐,路总管特意安排,无论小姐去哪,绝对不能离开我们四人视线。”
彭瑶瑶叹口气:“路叔还说了,花公子武功高强,你们四人就算联手也未必能赢,是不是?”
领头武士脸色微红,抱拳道:“是。”
“所以,有花公子在,又是封闭包厢里,我能有什么危险?你们四个快出去,到门外守着,不许偷听我俩说话!”
彭瑶瑶佯装生气,领头武士脸色挣扎,但最终轻轻叹口气,一招手,四人缓步出了包厢。
出门前,武士首领怪异的看了花独秀一眼。
这个弱不禁风,打扮花哨的小白脸,真的有那么厉害?
哼,路总管肯定瞎说的。
“把门关严!”彭瑶瑶喊道。
武士无语的关紧房门。
彭瑶瑶松了口气,再看向花独秀的眼神立刻变了。
变得温柔许多,嘴角挂着笑意,不再是那么刻板的形象。
花独秀惊讶道:“瑶瑶姑娘,无论你去哪,都不能离开他们四人的视线?那……”
彭瑶瑶撅噘嘴:“讨厌,你想哪去了。”
花独秀坐下,轻声问道:“你说说看,我刚才讲的故事,是什么寓意?”
彭瑶瑶认真道:“嗯……你是说,要想风轻云淡,必须要站得足够高?没有人能够威胁得到?”
花独秀一拍手:“聪明!”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畅快啊!”
花独秀很高兴。
这个彭瑶瑶是个聪明人,更难得的是,她还是个身份特殊的聪明人。
因为,她是困魔谷总督彭天林的女儿。
彭瑶瑶看着花独秀,眼中有些亮晶晶的东西。
但绝不是泪水。
当然不是,没理由嘛?
总之就是,看向花独秀的漆黑的眸子里,有些很闪亮的东西。
花独秀心里一颤,轻声道:“你……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彭瑶瑶略显窘迫:“啊?没有,没有,我就是觉得你好有趣,没想到你能主动来找我,我很高兴呢。”
花独秀翻翻白眼:“你好歹是大家闺秀,要求不能这么低吧?我花独秀又不是什么天之骄子,来找你玩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
难得的低调啊!
没办法,花少爷今天别有目的,不想太高调。
彭瑶瑶问:“我……我送你的礼物,你都收到了吧?”
花独秀点点头:“收到了。”
“那……那你喜不喜欢?”
花独秀道:“很喜欢。你很有品位,蕙心纨质,林下风逸,在下很欢喜能认识瑶瑶姑娘这么一位璧人。”
彭瑶瑶小脸微红,欢喜道:“花公子风度翩翩,国士无双,瑶瑶也很高兴能结识花公子。”
花独秀摆摆手:“好啦,互相吹捧的话就不必多说了。”
啊?什么?
彭瑶瑶一窒。
好不容易渲染起来的气氛立刻荡然无存。
花独秀道:“你不问问我大老远从烟雨郡来找你做什么吗?”
彭瑶瑶道:“不管你找我做什么,你能来,我很高兴。”
花独秀扶额道:“造孽,造孽啊!”
又是一个盲目崇拜我的花痴少女。
拜托,你可是总督的女儿,能不能跟别的花痴少女有点区别。
我可不想牺牲本少爷的色相来诱惑你做一些事情。
我要靠讲道理、摆事实来说服你。
彭瑶瑶奇道:“怎么了?”
花独秀摇摇头:“没事,没事,想起了一些过往而已。瑶瑶姑娘,你从远地而来,觉得困魔谷风土人情如何?过的还习惯吗?”
彭瑶瑶水灵灵的眼睛看着花独秀道:
“你……你叫我瑶瑶吧,加个姑娘,显得生分。”
花独秀一愣:“行啊,以我的风格,能说两个字,最好不说四个字。”
彭瑶瑶点点头:“花公子,你既然能约我出来,想必也有所耳闻。我家从蛇谷而来,比起蛇谷,困魔谷实在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花独秀奇道:“哦?蛇谷很糟糕么?”
“蛇谷遍地是山,遍地是谷,更可怕的是,遍地都是毒蛇。而且蛇谷民风彪悍,奴隶制盛行,非常乱的。”
花独秀皱眉问:“奴隶制?神龙帝国治下,还有奴隶制?”
彭瑶瑶道:“有的,不过天下九界,只有蛇谷如此。”
花独秀想不出蛇谷是一个怎么样的所在,干脆不想,再次回到主题上。
“你知道我来找你做什么吗?”
彭瑶瑶问:“做什么啊?”
花独秀道:“实不相瞒,你一再送我礼物,我很不好意思,便想托人给你送点回礼。可是任镖头传回消息,说你是……嗯,你懂得。我想回送你礼物也不方便了。”
彭瑶瑶歉意道:“是,小女家不太方便进。”
开玩笑,总督府岂是那么好进的?
更何况是想给总督大人的女儿送礼物?
要不是任镖头砸钱贿赂门房,花独秀的拜帖也不会这么容易送到彭瑶瑶手里。
花独秀从袖中抽出一个装裱精美的卷轴,递给彭瑶瑶道:
“送你的。”
彭瑶瑶欢喜的接过,小心翼翼在桌上铺开。
一副兰花图。
轻描淡写的勾勒,如竖子涂鸦,与大家相比,几无美感可言。
但彭瑶瑶却一眼看出这一团东西是画的一盆兰花,而且难能有一股清新脱俗的感觉。
彭瑶瑶确信,花独秀绝对是十分认真的创作此画,而且画出了风格,画出了水平。
额……花独秀特有的风格,不便明说的水平。
左边题字:幽兰香风远, 蕙草流芳根。赠瑶瑶姑娘雅鉴。
落款:花独秀。
彭瑶瑶喜不自胜,欣赏再三,这才小心翼翼把兰花图卷起,用锦绳扎好。
花独秀背手仰头道:“兰之猗猗,扬扬其香。你能喜欢兰花,我很高兴。只有品性高雅的人才会真正的喜欢兰花,你我,都是这样的人啊!”
花独秀一通夸,既夸了彭瑶瑶,也夸了自己。
归根到底还是夸自己。
当然,他今天来不仅仅是给彭瑶瑶回礼的,也不是为了夸她。
更不是想泡彭瑶瑶。
绝对不是。
花独秀认真道:“瑶瑶,咱俩之间的互相欣赏与赞美先告一段落。后面我要说的,你不要被咱俩之间的友情干扰,要纯粹用理性的头脑来分析,来思考。”
彭瑶瑶一肃,不知道花独秀要说什么。
但多少能猜到。
彭瑶瑶是什么身份?
是困魔谷总督的女儿。
花独秀来找她,真的只是单纯回赠个礼物?
如果是,那就好了。
可惜,彭瑶瑶内心深处一个声音道:他有求于你。
这是彭瑶瑶不愿想起的。
但,花独秀早晚要说。
只是没想到他会这么一板正经的说,真是一个怪人。
彭瑶瑶问:“你请说。”
花独秀道:“令尊来到困魔谷,日理万机,政务繁忙。我想知道,他最怕的是什么事?”
彭瑶瑶一愣:花公子这叫什么问题啊?
爹爹……当然最怕他的宝贝女儿被骗走了呗。
嘻嘻嘻。
彭瑶瑶想了想,说:“军队有变。”
花独秀眼睛一亮:真是个聪明的人儿!
“没错。若是军队有变,最大的原因在哪里?”
彭瑶瑶又想了想,说:“精神上不知道为何而战,**上又吃不饱肚子。”
花独秀几乎要赞叹了:如此才女,简直跟我一个模子里出来的啊!
嗯?呸呸呸!
这话说的有毛病。
不容易,不容易啊!
原来天下间还有能追上我思路的人存在。
还是个女人。
而且就坐在我面前,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怀期待的看着我。
花独秀满意的点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令尊掌管一界军务,而我家前些日子刚刚接下一单生意,这单生意,关乎总督府近两成的军费收入。”
彭瑶瑶一愣:“你是说……赋税上缴?”
“不错。我家镖局承接了树神郡的赋税押解重任,树神郡是困魔谷首屈一指的大郡,赋税占比极重,大概能占到五分之一的比重。”
彭瑶瑶道:“是了,困魔谷九郡,树神郡是数一数二的大郡。”
花独秀眼神一厉,正襟危坐道:“但是,有些阴谋家想打这批赋税的主意!而且,他们还想趁机搞更大的政治阴谋,目标,就是赶来困魔谷不久,根基不稳的彭总督!”
第二十六章 优秀的游说员,花公子(求收)
彭瑶瑶有些吃惊。
彭家来到困魔谷后,确实根基不稳。
困魔谷虽不似蛇谷环境那般险恶,但政治生态更加复杂。
蛇谷是有意见当面动刀子,困魔谷是背后使绊子。
水面上风平浪静,水底下暗潮涌动。
彭瑶瑶问:“花公子,你指什么?”
花独秀道:“困魔谷九郡上百个城市,政务由各城主、郡主主持,一界总督,关注重点是放在军务上吧?”
彭瑶瑶点点头。
花独秀道:“有人想搞我家镖局,就是借着这次树神郡赋税押解的机会。”
彭瑶瑶秀眉轻皱:“有人要抢赋税?”
花独秀摇摇头:“那倒不至于。我花家敢接,就不怕抢。如果被人抢还护不住,那是我们花家无能。”
彭瑶瑶一愣:“那你的意思是?”
花独秀道:“我暂时没想出敌人会怎么做,所以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
“但是如果要彻底把我们花家搞破产,树神郡的赋税押解肯定要出事。一郡赋税,我大体算了下,要超过四十万两。我花家虽财大气粗,但绝对赔不起这个数目。”
“而且,就算明知有人要抢,也根本无法隐藏。”
四十万两的赋税,不可能全都换成银票。
短时间里换不出这么多银票。
就算只有一部分要押解金锭、银锭,单单马队规模也不会小。
几十辆载重马车,浩浩荡荡,走到哪都是最吸引人眼球的风景。
怎么隐藏?
无法隐藏。
只能拼实力。
所以,从这个角度讲,上官郡主以花氏镖局人力不足为由,否决花氏镖局同时承接两郡镖约,是完全站得住脚的。
彭瑶瑶问:“那你需要我做些什么?”
花独秀道:“什么都不需要做,你只需要知道,这趟镖,肯定要出问题。而且出问题的根源,一是敌人要搞我们花家,二是要趁机动摇总督府对军队的掌控。”
“树神郡的赋税出了问题,立刻便是四十万两的巨大资金缺口。彭总督才来困魔谷不久,一郡赋税出了问题,其他郡的郡主大人很可能借口推迟赋税押解时间,坐看军饷开支的矛盾激化。”
彭瑶瑶一惊:如果是这样,后果会很严重。
何止是如果这样。
彭瑶瑶还不知道,镇守在困魔谷和黑森林边界的军队,已经出了大问题。
彭总督前些日子刚从外面回来,其实就是去处理军队哗变。
军队的欠饷,已经积累到近百万两之巨,而且其中半数饷银并非是没有到位,只是被本土几位将领故意压住没有下发。
目的,就是引起下层军官和士兵的强烈不满。
这些将领,再把这股不满,引导至对新任总督的不满上。
终于,在彭总督上任半年后,边境军队发生大规模哗变,彭总督焦头烂额的率领几位亲军将领,剿抚结合,费了好大力气才控制住局面。
本土将领为何要跟一界总督对抗?
原因很简单。
一, 历年的军费拖欠已经积攒到天文数字,从上到下怨声载道,这是事实。
二, 彭总督从蛇谷调来,可不是单枪匹马来的,他手下五大将领,注定要取代本土将领的位置。
三, 上官杰深耕困魔谷几十年,早已给本土将领许下更高的承诺。
所以,看似风光无限,位高权重的总督大人,实则跟坐在炭火炉子上没有太大分别。
就连他的女儿,彭瑶瑶,哪怕踏出困魔城一步,立刻就会遭遇悍匪绑架的危险。
军队控制不住,官场抱团挤兑,外部环境凶险无比,这就是彭总督现在的局面。
当然,局外人看不到这些。
花独秀也看不到,他只是综合所有信息,推断出这么一个局面。
彭瑶瑶只是知道父亲很忙,很头疼,具体情况,她也不甚清楚。
彭总督故意瞒着女儿,他不想让女儿担心自己。
所以,此刻聊起来,无论是花独秀,还是彭瑶瑶,都不甚紧张,还都觉得这些都是未来才可能发生的事。
花独秀继续道:“我不清楚彭总督为何会从蛇谷调到困魔谷来,但是彭总督显然挡住了某些人的路。”
“但现在,他来到困魔谷,又挡住了另一些的路。”
花独秀看了彭瑶瑶一眼。
彭瑶瑶脸色有些发白,蛇谷发生了一些很不好的事,导致彭家被调到困魔谷。
但这些不便明说,花独秀也不想打听。
他继续问:“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时,抢劫你们的那些土匪吗?”
彭瑶瑶点点头:“记得!”
花独秀道:“他们不是普通的土匪,或者说,不是纯粹的土匪。”
彭瑶瑶道:“我知道,事后我派人调查过。”
“哦?这么厉害?”
“还、还行吧。”
花独秀道:“我回到烟雨郡后,跟他们又遭遇过一次。包括第一次打跑他们时,我就觉得这些人武功奇高,素质也不低,不像是单纯抢劫财物的土匪。”
“所以,他们那次抢劫你,为的可能不是钱,而是你这个人。”
彭瑶瑶眼神下垂,轻声道:“是的……”
花独秀叹口气:“上次遇到那人抢我,我一时没想起来他是谁。等我想起来时,又忘了收拾他,现在想想,似乎便宜那人了。”
彭瑶瑶笑道:“花公子,你心太大了。”
花独秀感慨:“是啊,我一向心胸比较宽阔,好多人都夸我,说我宰相肚里能撑船。”
彭瑶瑶尴尬道:“呃,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花独秀问:“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
彭瑶瑶道:“我是说,你呀,太实在了,对敌人都那么宽容,一次次放跑他们。”
花独秀道:“没错,我太实在了,别人一认怂,我就手软。”
彭瑶瑶:“……”
花独秀奇道:“你怎么这样表情?难道你不是因为我为人宽容又实在才喜欢我的吗?”
彭瑶瑶又气又急,讨厌,谁喜欢你?
瞎说什么大实话!
彭瑶瑶佯装生气:“才不是!”
花独秀点点头:“我知道了,你是单纯觊觎我的容颜。”
彭瑶瑶憋了个大红脸:“你……!”
你说话怎么这么直接!
臭不要脸!
“瑶瑶,你气度高雅,兰心蕙质,可不要像外面那些傻女孩一样肤浅啊!”
彭瑶瑶:“……”
点点点是什么意思?
对,我不想说话了。
就是这个意思。
花独秀继续自言自语:“要学会透过现象看本质,透过我英俊潇洒的外表,来试着欣赏我的气质和才华,那才是真正的我。”
彭瑶瑶双手不知道放哪里好。
玉手紧张的握成秀气的小拳头。
想打人啊!
粉拳想按在花独秀那种帅脸上,给他来一下子啊!
但看花独秀表情认真,不像是故意出言调戏,彭瑶瑶咬牙忍了。
彭瑶瑶扶额道:“花……花公子,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花独秀道:“好。说正事,你再怎么夸我,我也不为所动的。宠辱不惊,说的就是我。”
彭瑶瑶:大哥,谁夸你了?
是你一直在自己夸自己好不好?
说正事啊!
唉。
花独秀饮了一口茶,点头道:
“我没有证据,所以不能明说到底是谁要搞你们彭家。不过你放心,这趟镖我们花氏镖局定然全力以赴,绝对不会出问题。如果出了,花家砸锅卖铁也会赔偿给你的。”
花独秀终于说正事了,但是彭瑶瑶忍住心神又是一荡。
她小脸微红:“赋税是官府的公事,不是给我家的。”
讨厌,搞的跟送彩礼一样。
花独秀摆摆手:“哎呀,都一样都一样。”
花独秀忽然发觉彭瑶瑶头上戴了一个精致的小饰品。
一只刺绣的小黄鸡,非常卡通那种。
圆鼓鼓的,颤颤巍巍的。
花独秀暗道:好与众不同的小黄鸡啊,带着一丝淘气,如果送给二喜,她肯定很喜欢。
花独秀直勾勾看着彭瑶瑶,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
彭瑶瑶一愣:“你……你想干嘛?”
花独秀也一愣,看了看彭瑶瑶红扑扑的小脸,犹豫道:“……不想。”
“啊?”
彭瑶瑶立刻明白过来,小脸更红了。
这该死的蛇谷口音!
花独秀挠挠头,有些别扭:瑶瑶姑娘好奔放啊?
说好的只做朋友,你竟然觊觎我的**?
这么快,就由容颜到了**?
那怎么行。
外面还守着四个大汉呢,这怎么方便?
彭瑶瑶赶紧转换话题问:“你说的这些,听起来非常紧迫,需要总督府做些什么来配合你们吗?”
花独秀沉吟道:“这要看敌人想怎么搞。”
“啊?你指?”
彭瑶瑶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立刻回到正事上来。
花独秀说:“如果他们在半路明抢,你们不用管,护镖是镖局的天职,我们花家自会搞定。如果他们是搞其他阴谋,这个……这个咱们再从长计议吧。”
彭瑶瑶一跺脚:“这么重要的事,怎能从长计议呢!你到底有没有计划啊?”
花独秀坦白道:“并没有……”
彭瑶瑶叹口气:“唉,你这个人,真是个怪人。”
花独秀笑笑:“你不懂了吧?真正的高手都是见招拆招,不屑于提前算计的。提前算计那种事,要用阴谋对付阴谋,用罪恶对付罪恶,对人的心理健康不好。”
“心理不健康了,容貌也要受影响的。”
彭瑶瑶一愣:这又是什么理论?
花独秀道:“所以很多政治人物,面相都比较阴鸷。不是他们天生如此,而是后天老是琢磨、算计,甚至在算计的时候还会不由自主的嘿嘿阴笑几声,久而久之,面相就变了。”
“变成就像随时都会阴笑一样,即便装的再正经,眼睛里也有一股阴气。”
彭瑶瑶:“……”
花独秀摆摆手:“当然,也有很多人不屑于搞阴谋,这种人光明正大的做事,搞阳谋的人才叫政治家,他们面相也更加大气磅礴,就比如我这样的。”
“……”
彭瑶瑶毕竟和花独秀接触不多,她对花独秀有兴趣,但了解不深。
这段日子,她命人收集到很多关于花独秀的情报。
除了花独秀个人独特的魅力,不凡的武功,还包括花氏家族在困魔谷的财力、势力,也包括花家与魔流府的世代交好。
毕竟,彭瑶瑶可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她若看上一个人,必须要看的全面。
而且,彭家初到困魔谷,也需要拉拢、培养一些土著根基。
彭瑶瑶问:“你的意思,是总督府不插手,只静静观看?”
花独秀想了想,道:“那也不行!我们卖力干活,你们喝茶看戏,合适吗?”
彭瑶瑶一窒:不是你说的你要见招拆招的吗?
彭瑶瑶问:“那……那我让路叔安排一队武士保护你们?”
花独秀生气道:“那算什么事?我们押镖,是做生意,是谋生,你们派武士护送,那还要我们干什么?”
“再说了,我家镖局高手如云,如果出了事我们都搞不定,你们派一队武士也白搭!”
军队武士,适合大规模排阵作战,遇上高来高去的武林高手,人少了根本没用。
彭瑶瑶噘嘴道:“那你想怎么样嘛!”
花独秀道:“我今天来,就是简简单单和你见个面,表达一下对你送我礼物的谢意,顺便闲聊几句马上要发生的事。”
“还是那句话,见招拆招。如果真发生我搞不定的事,我会派人联络你的。到时候,为了大局着想,你要听我的话。”
“当然,我搞不定的事,基本不存在。”
花独秀别有用意的看了彭瑶瑶一眼。
彭瑶瑶心神一荡:听你的话?
你想干……嘛?
呸呸呸!
怎么又是这句?
二人又聊一会儿,花独秀本想邀请彭瑶瑶一起泡澡,想了想还是算了,便告辞离开。
因为破魔城的温泉实在不咋地,配不上花独秀娇贵的身姿。
没别的意思啊!
就是花独秀单纯的认为,泡温泉是世上最美的享受,请人泡温泉,是他花少爷对外释放的最大善意。
他卧室后面的池子,除了二喜,别人碰一下都不行呢!
花独秀来的莫名,说的莫名,走的也莫名。
他是来求救的?
不像。
他是来诉苦的?
也不是。
来拉近感情?
隐约有一点。
但花独秀一来就反客为主,指点江山,挥斥方遒,彭瑶瑶背后是一界总督,反而在他眼里没什么地位。
有这样拉进感情的吗?
彭瑶瑶思来想去,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真是个怪人。
嗯,很吸引人的怪人。
但是他的话却很有信息量。
很多,跟路叔暗中调查到的情报不谋而合。
有些事,不得不防,不得不备啊!
花独秀直接坐马车返回神泉城,没有在破魔城多待一刻。
这一趟,只要能见到彭瑶瑶,目的便达到了。
花独秀是个颇为自傲的人,要不是上面官府刻意打压,花氏镖局面临巨大危机,花独秀绝不会轻易到外面拉外援。
但花少爷拉外援,跟别人不同。
即便是再重量级的外援,也要按照他花独秀的节奏来行事。
今天埋下一颗种子,不远的将来,总督府就要随我起舞!
花独秀冷哼道:“神威镖局、合气门、黎城主、上官郡主!你们这些坏东西,这次,咱们一次分胜负!”
第二十七章 关键考验的大幕拉开
神泉城距离烟雨郡首府烟雨城不算远,约莫三百里。
正常马车要走两天。
但为了安全起见,花钱决定天刚亮马队就出城,一路飞驰,为的,是当天抵达烟雨城,不在外面过夜。
出城半日,镖队再次遇到庞大的骑士队伍。
花钱隐隐有些激动:这些狗东西,今天爷爷要一棍打死你们!
“戒备!”
花钱一声大喊,全体镖师、镖头刀剑出鞘,恶狠狠盯着外围马队。
憋屈太久了!
这些可恶的混蛋,今天有花掌柜坐镇,几大镖头全都在,弄不死你们神威镖局?
来啊,干!
花氏镖局众人全力戒备,不过,这次合气门的骑士没有袭击花氏镖队。
只是远远的围着镖队转了几圈。
上百匹马战马奔腾呼啸,声势震天。
似乎在炫耀实力。
花钱在头车上暗暗惊叹:合气门竟有如此财力,居然养得起这么多战马!
而且这还是在烟雨郡。
若是在天南郡,那还了得?
这是准备造反吗?
花钱多么盼望这支马队来袭击他们啊。
几大镖头和最能打的镖师们全都摩拳擦掌,只要合气门的马队敢动手,他们绝对让对方好看!
可惜,合气门的马队一番示威后,扬长而去。
连狠话都没留一句。
花钱愤愤吐了一口,骂道:“狡猾的东西!”
花钱带大队人马押镖出门,花独秀则跟沈利嘉到“好再来”寻欢楼欣赏小曲。
依旧是天字一号包厢,依旧是师师姑娘。
一番弹唱,色香味俱全,花独秀非常满意,含笑鼓掌。
“师师姑娘,我听说温柔的女人是金子,漂亮的女人是钻石,聪明的女人是宝藏,可爱的女人是名画。”
师师姑娘一愣:“花公子,您的意思是?”
“依我看,你是神泉城里最大的宝藏,里面藏满了金子、钻石和名画!”
师师姑娘脸红道:“花公子,您说笑了,师师不敢当……”
师师姑娘款款退出,沈利嘉不满道:
“姐夫,你今天咋这么夸师师,评价太高了吧?”
花独秀道:“嘉嘉,美,无处不在,爱美之心,也人皆有之。但是,能有一颗发现美的眼睛,这个就很难得了。”
花独秀折扇清摇,笑道:“不要吝啬对美的赞扬,这样,你会收获更多的美。”
沈利嘉翻翻白眼:姐夫,你啥时候这么博爱了。
说好的心里只有我姐姐一人呢?
果然,长的帅的男人都是骗子!
还好我没那么帅。
我沈利嘉绝对是个实诚人。
实诚人沈利嘉问:“姐夫,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花独秀道:“阿爹他们先要到神泉城交接货物,明日一早再赶往树神郡,咱们也明天动身。出镖日子还有几天,不必着急。”
沈利嘉点点头,关好门窗问:“姐夫,我的计划你还没点评呢,你觉得怎样,可行性高吗?”
花独秀点点头:“可以,可以。”
沈利嘉不甘心问:“可是,姐夫,我觉得我的计划有点太过天马行空。”
花独秀摇摇头:“不不不,还不够,还可以更天马行空一些。”
沈利嘉挠挠头:“再天马行空,我怕牵扯太大,拢不住啊。”
花独秀道:“你尽管天马行空,姐夫给你拢,保管一切都拢得住。”
沈利嘉叹口气:“那好吧,姐夫,我再改进一下,争取比天马行空更天马行空。”
花独秀皱眉问:“嘉嘉,你就不能换个形容词?”
“……”
沈利嘉继续完善他的计谋,花独秀则忙于“赏析艺术”,花钱等人全力准备树神郡的赋税押解大事。
就连神威镖局,上到大掌柜宋清峥,下到基本废掉的宋强和四大金刚,全都动员起来。
甚至,合气门的门主宋耀,还亲自带领大队人马从天南郡而来,要做两笔大买卖。
一笔是外面的,一笔是自家的。
所有人都在紧张忙碌,都在准备毕其功于一役。
除了花独秀。
花公子对师师姑娘的琴艺由衷的喜爱,雅,大雅啊!
别激动,不是喊你,雅卓。
当然,花独秀绝对不是爱上了师师姑娘,不可能的。
只是单纯的欣赏而已。
花独秀没有说谎,他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一个人。
没有别人一丁点的位置。
……
次日,兄弟俩悄悄雇了马车,离开神泉城,赶往树神郡。
花独秀在车厢里欣赏诗集,而沈利嘉几乎一刻不停的完善着他的计划。
因为姐夫偷偷说,他已经差不多搞定了一个大人物,坑害合气门的计划要搞的再大气磅礴一点。
不然会显得小家子气,配不上姐夫的气质。
也不能在那位大人物心里留下足够牛批的好印象。
沈利嘉只好更加放飞思想的翅膀,更加“天马行空”,只求能得到姐夫的认可。
时间飞逝。
如,白驹过隙。
数日后,树神郡树神城城门大开,三十几辆载重马车一字排列,在上百名精锐镖师护送下,雄赳赳气昂昂出城!
旌旗猎猎作响,刀枪闪着耀眼的银光。
镖师们或骑马,或步行,全都昂首挺胸,气度不凡。
百姓们指指点点,都夸赞道:
好威武的镖师啊!
好强悍的镖局啊!
好……好多银子啊!
三十几车!
整个树神郡一年的赋税!
花氏镖局看似表面光鲜,实则在烟雨郡的根基已经极大动摇。
树神郡主黄海波曾邀请花钱把生意悉数转到树神郡,但花钱拒绝了。
花氏在神泉城盘踞数百年,历九代才有今日局面,走?
不可能的。
宁可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花氏镖局,破釜沉舟,已无退路!
出城后,车队渐渐行入荒无人烟的原野中。
花钱骑在马上,领在队伍最前面,小心的戒备着。
“嗯?”
花钱眼睛一眯,他看到极远外的密林里,几个探子正朝这边偷偷打量。
探子拿着水晶做的千里眼,而花钱靠一双裸眼。
分辨的清清楚楚。
花钱冷哼:“藏的挺深啊,可惜瞒不过我的双眼。”
花钱一招手:“老/胡。”
胡镖头一夹马腹,撵上来问:“掌柜的,什么指示。”
花钱轻抬下巴:“老/胡,这附近地形复杂,你带两个兄弟到前面转一圈,有情况立刻示警。”
胡镖头眼神一亮:“掌柜的,您发现什么异常了?”
花钱摇摇头:“那倒不是,小心为上吧。”
胡镖头点点头,立刻领两个骑马镖师冲出队伍,在前方伺候。
胡镖头转了一大圈,把周遭五里内的密林,土丘等等全部能藏人的地方全都扫荡一遍。
胡镖头赶回后,抱拳道:“掌柜的!密林里果然有两个小贼在盯梢!他俩看我赶来,钻进林子深处跑掉了!”
花钱道:“哦?居然有探子?没事,跑了便跑了吧。”
胡镖头道:“是。”
刚要退下,花钱又说:“胡镖头,咱们还是谨慎些好,麻烦你继续在外围伺候,一旦有大批敌人踪迹,立刻示警!”
胡镖头抱拳:“好!请掌柜的放心!”
胡镖头离开,花钱暗道:看来不是他。
花钱和花独秀等人的踪迹,神威镖局可谓一清二楚。
不然也不会如此短的时间里,宋家刻意避开花钱等几个大佬,扮土匪把花家的镖一次次抢掉,把外面分局一家家挤掉。
甚至花家主要人物的在与不在,全都了如指掌。
花独秀提醒过花钱:家里有内贼。
花钱经过暗中筛选,在神泉城留下几人,在身边带了几人。
经过不着痕迹的验证,他大体能猜出内贼是谁。
胡镖头近期一直在天南郡埋伏,调查合气门情报,最有可能被策反。
但花钱几经测试,判断内贼不是他。
那基本可以断定,内贼是留在神泉城看家的某几个人。
花钱松了口气,只要内贼不在跟前,不参与这次重大行动,他就有信心,能把这次的计划操作好。
就能让神威镖局,让合气门付出足够大的代价!
一路安然无恙,数日后,马队终于靠近破魔城!
寻常小贼是不敢招惹如此实力的镖队的。
有实力的大盗,花家已经提前谈好,给足了买路钱。
没得谈的,呵呵,恐怕就剩那一家。
花钱的双眼越发精亮:越是在野外,他回旋余地越大。
越是靠近破魔城,越是靠近这次镖约的终点,一旦出问题,他的回旋余地就越窄!
宋家,看来是把宝押在最后一站。
破魔城,就在眼前了!
而在破魔城内最高建筑可以俯视南城的?望塔上,两个儒雅的高大身影并列而站。
破魔城内?望塔共有五座,东、西、南、北、中。
全部由军队控制。
二人面带笑意,闲聊着什么。
但眼睛,全都盯着南城门方向。
那里,一支庞大的镖队即将进城!
第二十八章 出乎意料!竟然有术师!
花氏镖局的庞大马队从破魔城正南门进入。
旌旗招展,士气高涨。
上百名身穿统一制式武服的镖师仰首阔步,护送着一辆辆马车穿过城门。
三十几辆大车啊!
全是载重马车,两匹马拉一辆,每辆马车差不多有三个镖师护卫。
镖师们隐隐松了口气:花氏镖局高手尽出,全力以赴,果然就算是合气门也不敢轻易出手啊!
进了破魔城,这趟镖基本就完成了九成。
只差最后赶到总督府交接。
镖师们松了口气,骑在马上的花钱却开始紧张起来。
神威镖局会放弃这次机会吗?
不可能的。
双方积怨太深,彼此都想通过一年一度的赋税押解来彻底搞死对方。
尤其是神威镖局背后有合气门,整体实力要高于花氏镖局。
普通镖头肯定会想:我们花氏镖局押解树神郡赋税的同时,神威镖局也在押解烟雨郡的赋税。
我们全力护卫,他们定然也要全力护卫。
大家的人手都被限制住,看起来真的是互不干扰的局面。
简单分析起来是这样。
但花钱绝不这么想。
坐在车厢里,悠闲的看小人书的花独秀也不这么想。
合气门,肯定会来!
破魔城是困魔谷里首屈一指的大城,是首府所在,是总督大人坐镇的地方。
人流极其密集。
花氏镖局的马队延绵近半里,虽然镖师们大声喝止,大街上围看热闹的百姓仍旧很多。
一旁的酒楼里,包厢临窗有一个汉子正自斟自饮。
老熟人,宋强。
宋强对面坐着一个表情严肃的中年男子。
宋强看着街上庞大的镖队在围观群众里缓缓前进,咬牙道:“王真人,有劳了!”
表情严肃男子道:“无妨,上官大人交代的事,我自会全力以赴。”
王真人说罢,立刻闭上眼睛。
一股浩瀚真气从他脚下延伸出去,悄悄探向街上马队!
宋强暗道:开始了,最华丽的表演!
花独秀,你就等着哭吧!
南城?望塔顶楼,那两个高大的身影。
一人眼神忽然一厉,轻声道:“果然来了。”
另一人眯着眼睛问:“哦?总督大人,您发觉到了?”
“吴府主,合气门这次请了术师高手啊。不对,不是合气门,是藏在暗处那些老狐狸……”
原来这两人,一个是困魔谷总督彭天林。
另一个是魔流府府主吴昊天。
吴昊天问:“总督大人,赋税事大,您不准备安排人出手吗?”
彭天林摇摇头:“‘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花家的孩子想借我的力,必须先证明他的实力才行。”
吴昊天笑道:“花独秀么?哈,总督大人,那您可要看好了。”
彭天林一愣:“哦?”
南城门附近,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整条街上都挤满了人,甚至连路两侧的三层楼房,窗户也全部打开,无数的百姓争相观看。
即便是在破魔城,如此宏大的车队也不多见。
花钱暗道:“还不来?还不来?姓宋的,你们究竟要以什么方式来搞?”
忽然,一股特殊的真气涌动,头前一辆马车轻轻一震,车厢里装满金银的宝箱突然猛烈炸开!
“嘭……!”
一声巨响,木制宝箱炸的粉碎,箱里的银锭如喷泉一样射向天空,又化作漫天银雨落下!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第二辆马车,第三辆,第四辆!
接连发生剧烈爆炸!
漫天银雨!
一个宝箱,大概装有三百多个二十两一锭的银元宝。
数个宝箱接连爆炸,等于是上千个银元宝洒了出来。
上千个银光闪闪的大元宝啊!
在日光下,是那么的耀眼!
静。
这种闻所未闻的奇异场面,不但围观的百姓们没见过,连马车旁护卫的一众镖师也没见过。
在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傻眼了。
“哎呦,我的脑袋!”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百姓们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抱住头躲避!
二十两的银锭,沉啊!
砸在脑袋上,疼啊!
花钱大惊,立刻高喊:“有术师偷袭!快镇压无极真气!”
花钱从马上飞身而出,双脚重重踏在第五辆马车上!
“嘭……!”
一声沉闷巨响,马车上即将释放而出的无极真气被花钱硬生生用内力震碎!
第五辆马车,保住了!
随着花钱动身,花氏镖局最顶尖的几位镖头全都飞上马车,靠内力来压制侵袭马车的无极真气。
可惜,有如此内力的高手太少了!
前面几辆马车没有继续炸裂,但后方马车装满银锭的宝箱却猛然炸开!
镖队受袭,银锭洒的到处都是,镖师们立刻刀剑出鞘。
围观百姓们恐慌的后退。
当然,有些人边退边偷偷捡地上的银锭。
这是押送给总督大人的镖银,面前是刀剑出鞘,凶神恶煞的镖师,就算银元宝飞到自己面前,又有谁敢大张旗鼓的去捡?
可是……
有钱不捡王八蛋,更何况这银锭崩的到处都是,我脑袋上还砸了一个包,捡上一颗弥补弥补,不算过分吧?
不敢大张旗鼓的抢,偷偷捡行不行?
马队后方又有几辆马车炸裂,银元宝飞的到处都是。
百姓们的眼神渐渐变了。
他们对官家的敬畏,和对满地的银元宝的渴望,强弱正在快速逆转!
还差一点,临界点马上来了!
酒楼包厢的宋强面有狰狞之色,他不着痕迹的从窗口丢下一颗石子。
石子一闪而逝,但已被街上埋伏之人察觉。
第二步!时机,来了!
宋强暗道:上官大人机谋百出,在总督府眼皮子底下军费出了事,等于是当着无数人的面狠狠打你总督大人的脸!
而且,是老百姓哄抢了军费,可不是什么劫匪、山贼,你抓都没办法抓!
难道要把整条街上万百姓都抓起来?
法不责众,了解一下?
这些老百姓,哈!真是墙头草,随风倒!
稍微一煽动,立刻没了脑子,居然连总督府的军费都敢抢!
若不是煽动百姓,想打花氏镖队的主意,单靠自己人,需要的人力恐怕要到极高程度才行。
毕竟花氏精锐尽出。
合气门虽强,但主力还是在保护烟雨郡的赋税上,不可能抽调出更多人来的。
所以,在城里搞,真的是一箭多雕!
既搞死花家,又打了总督的脸,还能己方抽身世外。
高明!
花钱脸色微变,站在马车上大喊:“驱赶闲杂人等,驱赶闲杂人等!肃清街道!”
上百名镖师立刻推攘百姓,想要把铺满银锭的大街整肃出来。
可是围观的百姓太多了,人山人海,密密麻麻!
人群里忽然一人高喊:“有钱不赚王八蛋,老天爷开恩,大家快捡钱啊!”
“老天爷的赏赐,老天爷的赏赐啊!”
“捡钱啊!捡到就是赚到,这是天意啊!”
呼喊声此起彼伏,大街四周不知何时混进众多别有用心的歹人。
他们从四面八方带头呼喊,手里举着捡来的银锭,在后面拼命朝前拥挤,把百姓们推向镖队!
“捡钱啊!捡钱啊!”
百姓们贪婪的**终于被彻底点燃,心里的天平倒了!
极短的时间里,街上百姓们的气氛迅速改变。
整条街上怕是有不下上万百姓,一人抢钱带动十人,十人抢钱带动百人,上万人一齐抢钱,那场面,堪称疯狂!
花钱怒道:“换棍棒,找出贼人,给我打!”
镖师们赶紧把刀剑还鞘,从马车抽出木棍,看谁抢的欢抬棍便打。
没办法,刀剑无眼,而且人群里野心家不少,万一流了血,出了人命,事情就大条了。
这里可是破魔城,困魔谷的首府,总督驻地所在。
但是场面越来越乱,马上就要一发不可收拾!
必须当机立断!
花钱站在马车顶,大声呼喝指挥,上百个镖师木棍横砸,拼命阻拦百姓。
百姓人群里,越来越多的阴谋家缓缓聚集,靠拢向花钱等人所在的位置。
?望塔顶楼,微风吹拂,两人胡须轻动,仔细的看着混乱不堪的街道。
吴昊天问:“总督大人,您……您不出手干预吗?”
彭天林道:“这点钱,花氏赔得起,只要中间那几车别出问题就行。”
吴昊天点点头。
前后的二十多辆大车,马拉的有些费力,显然是载着极重的货物。
没错,拉着满箱的银锭。
而中间那几车,马拉的稍轻松些。
四十多万两赋税,全是银锭的话,三十几车肯定不够装。
远远不够。
说明中间那几车里,装的是银票!
数额还不小!
彭天林判断的不错,花钱等几个镖头指挥众镖师驱赶哄抢银锭的百姓,但谁也没有乱走一步,高手们全都围住中间几辆马车。
四十多万两赋税,近半数都在这里。
现场越来越乱,上万百姓一齐抢钱,绝对的大场面。
花独秀仍旧在车厢里休息,没有出手的意思。
他在等。
“哎呀,镖师打死人啦!镖师打死人啦!”
不知谁大喊一声,人群忽然炸开一个空挡,两个头破血流,脑浆撒了一地的男子仰面躺在地上,没了气息。
“可恶啊!不就是捡了一块银锭吗,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居然敢打死人?”
“还有王法吗!”
“还有天理吗!”
“抓住这些杀人的镖师!押到城主府里去!给打死的乡亲一个交代!”
“抓住他们!”
随着此起彼伏的喊叫声鼓动,原本惬于镖师棍棒的百姓立刻又义愤填膺,躁动起来!
镖师们有点慌,刚才是百姓们抢地上的银子,他们打人,至少占了道义上的高点。
但现在百姓们把捡到的银子塞进兜里,群情激奋的要捉拿他们这些镖师,形势逆转啊?
百姓们的暴躁来的无比猛烈。
不就是捡了你们一点银子么?
至于把人活活打死?
打两下意思意思不行吗?
把脑浆子都打出来了,有这么下狠手的吗?
小小神泉城镖行,看不起我们首府人民?
人群里,野心家暗笑不已:花家,你们马上就要完蛋了!
今天花家完蛋,明天,就是彭家!
动物可能会因为看到某种颜色的羽毛而变得具有攻击性,或是听到某种叫声就对自己的天敌呵护有加。
动物这种愚蠢可笑的机械反应在人类身上也有,当某一个触发特征出现时,他们会不假思索地作出相应的反应。
之所以会这样,就是因为百姓们被难以察觉的影响力武器摆布了。
盲目从众!
情绪不稳定的群众,极易被煽动!
现在,他们化身成替死者主持公道的正义之士,怒对镖师们手里的木棍,要把局面反转过来!
百姓们在有心人的裹挟下冲撞花钱等人所在的核心位置,花钱心里冷笑一声,忽然高举右手,发出一个信号!
花钱,早有准备!
第二十九章 花少爷出手,逆转局面!
花钱示意,忽然,街道两旁的客栈、酒楼里涌出大批身穿制服,手拿木棍的魁梧汉子!
汉子们齐声高喊:“官差办案,全都蹲下!”
这些人,原本是吃饭的食客,是看戏的闲人,是住店的旅客,但在刚才,他们却悄悄换上官差的制服。
人数极多,怕是有三四百人之多。
三四百人从两旁店里冲出,一齐高喊:“官差办案,全都蹲下!官差办案,全都蹲下!”
这些人见人就打,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你不抱头蹲下,他们立刻一棍子就迎上去!
几乎是一棍倒一个。
如此彪悍,哪里像是官差,简直就是土匪啊!
我们破魔城的官差个个爱民如子,哪有如此残暴?
百姓们本来还群情激昂,准备捉拿镖师,给被打死的百姓主持正义。
但现在官差来了,他们还主持个毛啊?
官差面前,轮得到你小老百姓支持正义?
一栋酒楼三层,站在窗前的一个小胖子紧张万分的看着街上情形。
他身后站着一个大汉,大汉问:“嘉嘉,来得及吗?”
正是沈风和沈利嘉。
沈利嘉道:“爹,张胡子在后面盯梢,官府人来之前咱们肯定能搞定!”
沈风眉头深皱,点点头:“冒充官差,殴打百姓,这个罪名可不小啊……”
沈利嘉道:“你放心,咱们肯定能跑的掉。”
沈风点点头,不再多说。
没错,楼里冲出的众多官差,个个匪气冲天,霸道万分,因为他们的的确确是如假包换的土匪!
“黑风寨”的兄弟们,几乎全部出动!
退役的,在役的,全都来了。
土匪穿了官差制服,假冒官差办案!
挤满整条街的百姓们在假官差的暴力击打下,很快大片大片的抱着脑袋蹲倒一地。
开玩笑,镖师们拿棍子打人,都是象征性的打,哪敢真打?
这些土匪打人,那是往死里打啊!
只要你不蹲下,立刻一棍子打得你骨断筋折!
面对如此狠霸的执法者,百姓们立刻选择听话配合。
抱头蹲下。
这就是百姓,如果无人号召,无人率领,面对暴力,他们毫无抵抗力。
但街上拥挤的百姓太多了,而且听闻有捡钱的好事,还有越来越多的百姓冲进来。
被打的抱头蹲下的百姓终究是少数。
甚至百姓们前脚刚蹲下,假官差们冲向前面,后面的百姓立刻起身,转头就跑!
废话,兜里藏着抢来的银元宝,不跑?
不跑等着一会儿被官差收走?
外围的百姓成片的蹲倒、逃窜,而街上更多的百姓还在忙着冲击镖队核心。
宋强有些着急,他看了对面王真人一眼。
王真人先前用无极真气震碎包厢,把无数银锭炸上天空,已经耗费巨大真气。
他是‘金系’五行术师,操控的数量越多,对真气的消耗就越大。
此刻脸色有些苍白,两颊汗水滑落,已经到了极限。
宋强暗道:没想到花氏还有这一手,看来不能再等,必须尽快拿下中间马车!
宋强忽然身子一颤,赶紧用手捂住嘴巴。
“可恶……!”
因为气息躁动,宋强差点呕吐出来。
“可恶的花独秀,今天我要让你付出……难以承受的代价!”
宋强压住呕吐感,立刻从怀里掏出另一块石子,从窗子丢了出去!
街上。
埋伏之人等的心急,他们要赶紧冲开镖师们的阻拦,打碎中间几辆马车,把宝箱里的二十万两银票洒出来!
只要这些银票洒出来,现场的局势就会更加失控!
漫天银票飞舞,将点燃百姓们最原始的疯狂!
谁也阻止不了!
留给花家的,只能是破产!
这些人察觉到身后的混乱,发觉有数百个身穿制服的汉子乱棍打来,更加着急!
没时间假装、煽动百姓了,他们要亲自动手!
终于,他们等到了信号。
数千名百姓里,上百个别有用心的人在首领带领下,立刻猛烈围攻花钱等人所在的核心!
毫不遮拦,直接从怀里掏出匕首,猛然发动进攻!
镖师们拼命抵抗,车队岌岌可危!
当然,这些人露出凶狠獠牙的同时,也把自己从普通百姓里暴露出来。
花钱身侧一辆马车,车厢的布帘轻轻掀开。
一个俊俏无比的面容露出,剑眉轻皱。
他问:“爹,差不多了?”
花钱满头大汗,边指挥边咬牙道:“狗急跳墙了!”
花独秀说:“图穷匕见啊,交给我吧。”
花少爷话音未落,人已经没了踪影。
花钱嘴角轻翘,大喊:“兄弟们,但是手拿武器的歹人,给我往死里打!”
数不清的百姓人潮里,忽然一阵香风刮起。
看不到身影,只能感到香风扑面。莫名的风,莫名的心里一阵颤抖。
发生了什么?
百姓们根本看不到过程,只看到结果:
不停的有人身子一抖,眼睛圆睁,嘴巴微张,然后扑倒在地。
噗,噗,噗噗噗噗……
真的是像一阵风吹倒了骨牌一样,不停的有人扑倒在地,浑身抽搐!
还口吐白沫。
“闹……闹鬼了?”
一个百姓惊恐道。
“胡……胡说!大白天的,闹……闹什么鬼!”
另一个人说。
话虽如此,极快的时间里,已经有几十人接连扑倒在地,口吐白沫,浑身抽搐,除了闹鬼,还能怎么解释?
尤其是空气中飘荡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香味。
本是令人心旷神怡的味道,配合着不断离奇摔倒的众人,气氛渐渐诡异起来。
“鬼啊!快跑啊……!”
百姓们似乎忘了给那两个被打破头皮的死人伸冤,哀嚎着朝四面八方逃窜。
有胆子大的,不怕鬼的,不跑?
好啊,那你别跑。
身后那些手持棍棒的凶恶官差围过来了,不跑,你等着挨棒子吧!
百姓们一哄而散,潮水般朝外面散去!
只是好多人心里都美滋滋的。
嘿!
不但凑了个大热闹,还捡了银元宝。
这波,不亏!
?望塔的顶楼。
彭天林惊道:“吴府主,这位就是花独秀花公子?”
吴昊天自豪的点点头:“不错。”
彭天林问:“这招便是闻名天下的‘瞬踪风残’?”
吴昊天有些意外,看了彭天林一眼:“您真是眼光毒辣,这都能看出来!”
彭天林看花独秀快速打倒一个个贼人,感慨道:
“魔流府绝技魔流叱风痕,小成境界瞬踪风残,超越人体极限!一旦施展,瞬间而至,只见风,不见人。”
吴昊天点点头:“花独秀是不世出的天纵之才,即便是在魔流府,也是最耀眼的新星。”
彭天林笑笑:“我听说,花独秀被贵府戒律院开除了?”
吴昊天尴尬道:“咳,不存在,不存在的。花氏和我们魔流府世代交好,秀儿年幼,不熟悉府里规矩,戒律院只是略施薄惩而已。”
彭天林爽朗道:“小小年纪,身法达到如此境界,再给他二十年,怕是要光芒万丈啊!”
吴昊天无言,暗道:牛长老这个暴脾气,我就说,吓唬吓唬花独秀便罢,你非得把他撵走,唉!
损失,我魔流府的损失啊!
不行,这次是事毕,我一定要跟花钱谈谈。
还听说,总督大人的爱女对花独秀别有钟情?
那更不能放弃了。
彭天林看着花独秀几乎难以辨识的行迹,皱眉道:“吴府主,花独秀身法卓越,但招式似乎略显稚嫩,不够老辣?”
吴昊天点头道:“没错。”
“花独秀来我魔流府,一不学剑法,二不练拳式,三不修内功,三年时间全部用在身法修炼上。他跟人动手,看似惊艳绝伦,实则蕴藏极大破绽。”
彭天林一愣:“哦?他为何不学?”
吴昊天尴尬道:“呃……大概是从小自由惯了,一时吃不得一招一式苦练把式的枯燥吧。也正是因为这个,戒律院长老才对他略施薄惩的。”
彭天林又看向花独秀,默默道:“无招胜有招,想法是好的,但是,要先熟稔天下高招,才能做到以无破有。”
吴昊天表示赞同。
彭天林道:“花独秀,锐气有了,但傲气还需要打磨啊。”
吴昊天看了彭天林一眼:“大人高见。”
彭天林忽然大笑:“花氏,狡猾啊!”
吴昊天收回神识,定睛一看,原来众多官差打进人群,随着百姓里的阴谋家被花独秀迅速打倒,混乱的人群正在消退。
吴昊天道:“怕是有人在假冒官差吧?好大的胆子。”
彭天林道:“呵呵,不碍事,只要不冒充军队,就不关总督府的事。”
吴昊天点点头:官差隶属城主府,跟总督府可没关系。
沿街的三层酒楼里,一个胡子拉碴的汉子狂奔而来,人未到,声音先到:
“风哥!少爷!官差来了!官差来了!”
沈利嘉立刻回头:“张胡子,官差到哪了!”
张胡子抢到跟前,急道:“还有两条街,最多一盏茶功夫就到!”
沈利嘉看了沈风一眼,沈风点点头,快步走到窗口,大喊道:
“风紧,扯呼!”
尼玛。
红果果的土匪啊?
在街上凶狠打人的假官差们听到沈风呼喊,立刻把棍棒往地上一丢,边脱衣服边随百姓们一起往外逃窜。
百姓们懵了:你们跑什么啊?
怎么还脱了衣服跑?
不对,怎么脱了制服,里面还有一身衣服?
到底什么情况?
话虽如此,街上的混乱渐渐消退,大局已经稳定下来。
花氏众多镖师在花钱指挥下,凶狠举着棒子追打藏在人群中的歹人。
这些人见大势已去,想走,可是花独秀速度实在太快了!
谁跑,他先收拾谁。
不跑,傻啊?
花独秀施展绝世神技瞬踪风残,不到一炷香的时间竟接连打晕近百个煽动百姓的野心分子,所有镖师都震惊了。
惊为天人!
一人之力,极短时间里打倒如此之多的武者。
这便是魔流府身法的威力!
这便是花少爷的实力!
镖师们立刻一拥而上,抽出捆绳把这些人捆了个结结实实。
这些人,部分是合气门雇佣的匪贼,部分是合气门的二代、三代弟子。
现在被一网打尽,可谓损失惨重!
人手的损失是次要的,关键的,是这些人悉数被抓,如果打出口供,对合气门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宋强气的浑身颤抖:“花独秀……!你,你藏的好深啊……!呕!”
宋强终于忍不住,气血翻涌,剧烈呕吐起来!
第三十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给你下套!
宋强大吐特吐,恨不得把胃都吐出来,他对面的王真人一脸尴尬。
大家都是习武之人,你怎么还吐了?
酒量不好?
不能吃辣?
还是说,局面变化太快,心里承受不住?
合气门怎会安排来这种废物……
王真人正翻白眼,包厢门被外面人猛的推开。
“宋……宋掌柜!”
进来的汉子一惊,赶紧拍了拍宋强后背,宋强吐干净嘴里秽/物,咬牙道:“逃出来多少?”
汉子急道:“只逃出来不到十人,其余全都被打晕抓住了!”
宋强深吸几口气,道:“坏了,要赶紧把咱们兄弟救出来,不然要出大事!”
宋强看了王真人一眼:“王真人,姓花的小子诡计多端,您先离开!”
王真人拱手告辞。
他是上官郡主派来的,不便过多出手,更不能暴露身份。
合气门的汉子问:“赵捕头马上赶到,兴许能从花钱手里拦下咱们兄弟?”
宋强点点头:“花钱肯定吓破了胆,不可能看押这么多人。走,咱们先去城主府,准备要人!”
混乱散去,花钱松了口气,赶紧指挥众人把地上零散的银锭捡起,装进马车。
总共炸飞了七辆马车,除去捡回来的银锭,损失可谓不小。
这点损失,花氏赔肯定是赔得起。
但无论是花钱,还是花独秀,谁也没打算从自家银库里拿钱来赔。
这只是第一阵而已,花氏接住了,后面还有第二阵,第三阵。
胜负尚在未知之数。
不多时,真正的官差们赶到。
花钱暗道:这群狗东西,现在才来!
怕是提前得了某些人嘱咐,故意让我们陷入危险境地?
哼,别急,有清算的那一刻!
捕头满头大汗,惊道:“花,花掌柜,这是什么情况?”
花钱拱拱手:“原来是赵捕头。”
花钱指指捆了一地的匪徒,道:“赵捕头,在下押解的是总督大人的军费,这些人意图不轨,已经悉数被我等拿下。”
“总共一百一十三人,现在转交给赵捕头收押。赵捕头,你可一定要看好这些人,等我押解货物送到总督府,一定如实上报。这些人胆大包天,总督大人若是找你要人,你交不出,后果你可承担不起啊!”
赵捕头身子一震,颤声道:“自……自然不会出问题,花掌柜放心吧!”
赵捕头牙一咬,高声道:“把这些歹人全部押进大牢!严加看管!”
众多捕快立刻接手捆了一地的上百匪人。
花钱再次拱手:“在下不便久留,告辞!”
赵捕头道:“好好,你慢走!”
大队官差控制局势,花钱不敢耽搁,赶紧护着马车赶往总督府。
他已经承受不住第二轮的打击,当务之急,是赶紧把赋税押送进总督府!
赶紧交了镖,他可以休息,但其他人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没错,烟雨郡的镖队几乎和树神郡同时启程,树神郡距离破魔城比烟雨郡近了一百多里。
也就是说,花家进了城,宋家的镖队,距离破魔城还有不足一百里!
时间,耽搁不起啊!
?望塔的顶楼。
彭天林道:“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这一局,花氏赢得漂亮啊!”
吴昊天道:“是的,惊险万分啊。大人,咱们该回总督府了。”
彭天林道:“好,是该和花钱花掌柜见见面了。”
……
花钱率领镖队在城里快速行进,半个时辰后终于赶到总督府。
花钱松了口气。
总督府铁门大开,车队浩浩荡荡驶入,花钱与前来交接的统领、师爷办理入库交接,而花独秀、刘镖头、任镖头、胡镖头等人却悄悄换下镖师衣服,率领精锐镖师从总督府后门迅速离开。
交接完毕,总督府师爷皱眉道:“花掌柜,这趟镖,损失不小啊!”
花钱拱手道:“所有损失,花氏自会悉数赔偿。”
师爷点点头,道:“总督大人在内等候多时,请花掌柜和花独秀公子移步,入内一叙。”
花钱道:“十分抱歉,犬子受了轻伤,已先行到客栈疗伤,在下先行随先生入内拜见总督大人。”
师爷道:“也好。”
穿过层层楼台,总督府后院,花钱被领到一座风格清雅的小楼里。
进入大厅,总督彭天林正和魔流府府主闲聊。
花钱立刻单膝跪倒:“草民花钱,拜见总督大人!”
彭天林上下打量,笑道:“花掌柜仪表堂堂,温文尔雅,幸会啊。”
“请坐吧。”
花钱起身,看了彭天林一眼,又向吴昊天抱拳道:“府主,久见了。”
吴昊天笑道:“花老弟,别来无恙啊。”
花钱坐定,侍女上茶离开。
彭天林捋着花白胡须,笑问:“花掌柜,这次行镖,损失大不大啊?”
花钱赶忙起身:“回总督大人,镖队在城里出了差池,被歹人冲撞哄抢,损失……约莫三万两银子。请总督大人放心,这笔钱,花家会悉数补齐,分毫不差!”
彭天林点点头:“咱们虽是首次见面,不过你的大名我是听过的。”
彭天林看了吴昊天一眼,笑道:“吴府主对花掌柜颇多赞美,夸花掌柜长袖善舞,尤其武功高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花钱抱拳道:“草民不才,总督大人抬爱了。”
彭天林摆摆手,让花钱安坐,神色严肃起来。
“花掌柜,令郎和假冒官差那些人急着出城,怕是有大事要做吧?”
花钱额头立刻渗出一道冷汗,赶忙起身,再次单膝跪倒:
“草民斗胆,请总督大人降罪!”
花钱有点慌。
原来总督大人什么都知道。
瞒不了他啊!
怪不得秀儿之前嘱咐,要打开天窗说亮话,把计划悉数透露给总督大人听,争取他的同意。
花钱还觉得这事风险颇大,没想到总督大人先一步点明。
彭天林道:“有句老话: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们要报复对手,本督不想插手,也不想过问。不过此事事关本督几十万两军费,你打算怎么给我解释?”
花钱暗道:老狐狸啊,你连这个都猜到了。
花钱赶紧道:“启禀总督大人,草民有要事禀报!”
彭天林让花钱起身,重新坐回椅子。
花钱偷偷看了吴昊天一眼,吴昊天不着痕迹的点点头。
花钱内心稍定。
花氏跟魔流府世代交好,花独秀专门交代老爹,今天一定托吴府主到总督府拜见总督大人,最好能跟花钱一起。
现在看来,吴府主跟总督大人关系已颇为熟稔。
那更好了!
花钱肃然道:“总督大人,神威镖局及背后天南郡合气门,雇佣江洋大盗,意图抢劫树神郡税赋!如今人犯已被悉数抓获,请总督大人做主!”
花钱说完,内心有些紧张。
按照花独秀的安排,他应该滔滔不绝把上官杰郡主与合气门勾结,通过破坏花氏押解的赋税来扰动总督对军队控制,甚至勾结其他几位郡主、军中统领,趁机制造困魔谷乱局的阴谋和盘托出。
但是花钱没敢说。
一是这些都是花独秀的推演分析,没有充足证据。
二是这些推断涉及高层政/治/斗争,不该由他这个平头百姓来点破。
所以花钱犹豫再三,没敢说那么多。
彭天林等了一会儿,见花钱没有继续说,问道:“就这些?还有呢?”
花钱一愣。
还让我说?
再说是不是僭越了啊?
花钱毕竟不像花独秀那么无法无天,那么信马由缰,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花钱一番犹豫,彭天林问:“合气门对你家镖队下手,所以你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对他家镖队下手?那你跟他们没有区别啊?我能为你主持公道,是不是也要为他们主持公道?”
花钱大惊:完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总督大人这是逼着我表态啊!
秀儿,你猜的可真准!
花钱鼓起勇气,抬头看了彭天林一眼。
彭天林单手捋须,也正看着花钱。
豁出去了!
就听秀儿的安排,我要好好僭越一次!
花钱抱拳激动道:“总督大人,花某还有要事禀报!”
……
破魔城外,两队人马正在快速行进。
前面一群,近四百人,打扮各异,在沈风和沈利嘉率领下急速狂奔。
后面一群,不足一百,但全部穿着黑衣,非常训练有素,在花独秀和几位镖头率领下纵马奔驰。
“黑风寨”的兄弟虽然先出城一步,但花氏镖局众人毕竟骑马,很快追上他们,与黑风寨众人合二为一。
花独秀难得骑马,屁股颠的又痒又麻,非常难受。
沈利嘉在一旁嘿嘿坏笑。
花独秀皱眉问:“你小子笑个屁啊!都准备好了吗?”
沈利嘉正色道:“姐夫,你放心!前面还有十里就到,这次绝对万无一失!”
花独秀点点头:“你上马。”
“好!一会儿你看我怎么骂死他们!”
一个镖师下马,换上沈利嘉。
花独秀一抬手,所有人都从怀里取出事先备好的黑巾,蒙在脸上。
花独秀对沈风道:“风叔,我们先走一步,有劳了!”
沈风笑道:“放心吧,都是老本行,兄弟们绝对妥妥的!”
花独秀率领众黑衣镖师超过黑风寨众人,沿官道快速南下。
花独秀暗道:希望老爹那边一切顺利,他那边才是关键啊!
老头子四十多年的阅历,不会在总督面前败下阵来,搞不定他吧?
如果搞不定,那还得自己出马,哎!
什么事都靠我,说好的要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呢?
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