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六章:这里的黎明静悄悄(下)
姜堰镇是新四军五师独立团的驻地,独立团的战斗力一般稍逊于主力部队,如果在战斗中表现出色,独立团会升级为主力部队,反之,主力部队在战斗中吃了败仗,也会被降一级成为独立团。五师独立团原来的番号是五师17团,去年17团在罗墓口中了鬼子的埋伏,牺牲了600多名战士,政委也阵亡了,17团被降级为独立团,团长申红增是参加过长征的老红军,也背了个留职查看的处分。
申红增和张师长、郝旅长都是老战友,老战友受了处分,张师长和郝旅长心里也不是滋味,为了避免见面尴尬,来姜堰前也没有通知申红增。
从飞机场到姜堰镇走陆路要150多里,走水路只有80多里,近了将近一半,摇船的新四军战士都是吕团长刻意挑选身体健壮的棒小伙儿,船运行的又快又稳,刚近正午时分,几艘乌篷船就已经望到姜堰镇码头上高高的状元坊了。
吕团长舅舅的包子铺就在状元坊下,欧阳家的包子远近闻名,姜堰有新四军独立团驻守,老百姓安居乐业,包子铺的生意着实不错,将近半亩地的遮阳棚下放了四五十张餐桌。
吕团长他们船靠码头,张师长?带人下了船,进了包子铺,瞬间就占满了五六张桌子。开店的不怕大肚汉,包子铺的伙计流水般把一笼笼包子送上餐桌,又被战士们风卷残云般吃个一干二净。郝旅长把包子浸过醋塞进口中,然后拿起一头蒜,张师长压住郝旅长的手道:“下午还要见贵客,吃了蒜有口气”。
郝旅长无奈的摇了摇头道:“大好的肉包子不让就蒜,简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一个包子铺的伙计在一旁道:“什么样的贵客,还不许人吃蒜”?
张师长道:“我们这么多人,你就不怕我们吃过饭不给饭钱”?
包子铺的伙计道:“以前那些兵痞子吃饭不给钱,可是新四军吃饭,可从来没短过我们饭钱”。
张师长道:“你能看出我们是新四军”?
伙计道:“您不但是新四军,还是个大官”。
张师长饶有兴趣的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包子铺的伙计道:“新四军独立团的申团长在姜堰镇住了将近一年了,他是咱们包子铺的老主顾,可今天他看你们诸位一下船,就躲了起来”。
张师长道:“那也不能证明我们是大官啊”?
伙计道:“可是申团长的人已经在包子铺周围布了岗哨,我可从来没见过新四军独立团为谁如此大费过周章”。
张师长笑道:“老申的警惕性还挺高,不过我们不是来找他的”。
伙计道:“甭管军爷您找谁,我是土生土长的姜堰镇人,镇上的人没有我不认识的”。
张师长指了指一直埋头吃饭的吕团长,对包子铺的伙计道:“他也是姜堰镇的人,你认识他吗”?
这伙计倒也认真,弯下腰,侧歪着头紧盯着吕团长,吕团长无奈的抬起头,苦笑着道:“文生哥,你不认识我了吗”?
包子铺的伙计先是一愣,然后脸上露出欣喜之色,丢下手中抱着的盘子,手舞足蹈的喊道:“掌柜的,你外甥回来了”。
一群人从厨房里冲出来,其中一个矮胖子抓住伙计的肩膀急促的道:“你说飞飞回来了”?
伙计点头道:“我看到他了,他还喊了我一声哥呢”。
矮胖子道:“他在哪里”?
伙计回身指了一个座位道:“飞飞少爷就在……”伙计下半句没说出来,吕团长的座位上空荡荡的,桌子上压了20万元的法币。
矮胖子摇着伙计的肩膀道:“人呢”?
伙计伸手挠了挠头道:“刚才我明明看到他了”。
为了避嫌,张师长他们也回避了,五六张餐桌上,只剩下候七和马珏孤零零坐在原地。
矮胖子看了她俩一眼,客客气气的问道:“二位姑娘请了”。
候七道:“二十万元的饭费不够吗”?
矮胖子道:“姑娘你误会了,你们是飞飞的朋友,就是在这里吃上七天八夜,我也不能收你们一分钱”。
候七道:“您就是包子铺的掌柜了”?
矮胖子道:“如假包换”。
候七道:“向您打听个人,欧阳云飞您认不认识”?
包子铺掌柜脸色一变,面露不愉道:“你们找舍弟有何贵干”?
候七道:“不是我们要找欧阳云飞,是你外甥要找他”。
掌柜的道:“飞飞要找他二舅,还轮不到别人操心”。
候七道:“掌柜的话中带刺,我们可没有得罪你”?
掌柜的道:“要不是你们勾引飞飞,他也不会悔婚离家出走”?
马珏见老掌柜误会了她和候七,于是和颜悦色的解释道:“老人家,你错怪我们了,我们也是刚才认识的吕团长”。
老掌柜先是一愣,有些迟疑的问道:“你刚才说飞飞做了新四军的团长”?
马珏点头道:“而且是主力团团长”。
老掌柜道:“和咱们独立团的申团长比,他俩谁官大?”
马珏道:“新四军内部的事我也搞不清楚,按规矩应该是吕团长更受器重”。
老掌柜听了马珏的话欣喜若狂,迈动两条短腿,飞也似的跑进厨房,就在大家错愕之际,老掌柜从厨房里拉出一个人,腰里系着围裙,手上沾满了白面,边走边埋怨道:“我的大哥哎,您今天这是怎么了,疯疯癫癫的,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老掌柜的道:“我也和你解释不清,唔,就是这两个姑娘,她们刚才亲口说的,飞飞现在是新四军的团长了”。
候七和马珏此刻更是欣喜若狂,这个刚从厨房中出来的矍铄老人,正是她们要找的欧阳云飞。
欧阳云飞显然比他哥哥稳重的多,他不慌不忙地来到候七和马珏面前,拱了拱手道:“二位姑娘见过我的外甥吗?”
候七道:“我们有过一面之缘”。
欧阳云飞道:“我外甥现在在哪里,姑娘可否赐教?”
候七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欧阳云飞顺着候七指点的方向看去,只见有几个新四军的干部,被一群战士围在中间,正在对其中一个人大打出手,看挨打人的模样,正是独立团的申团长。
候七把手笼了个喇叭筒,对着人群喊道:“我们找到欧阳先生了,你们快过来和他见一面”。
欧阳云飞笑道:“都是自家人,何必搞得如此隆重”。
候七道:“好钢用在刀刃上,一群新四军高级将领来迎接您的大驾,我就问你习不习欢”?(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七章:暴发户的烦恼
姜堰镇是新四军五师独立团的驻地,看上去一片安宁,其实外松内紧,张师长他们的船还没有靠岸,暗哨就把消息报号给独立团团长申红增。在当地老百姓眼中,团长就是了不起的大官了,申红增带着两个警卫员急冲冲的赶到码头,才知道张师长他们正在状元坊包子铺吃午饭。
县官不如现管,申红增知道只要自己一进包子铺,包子铺的老板就无论如何也不会再收张师长的饭钱。为此申团长一直在码头的青石阶上踱步等候,突然肩头被人用力拍了一掌,回头看,两个随身警卫直挺挺的立在原地,脸上露出恶作剧的笑容。
张师长和郝旅长还有吕飞来了,老战友见面,自然少不了一阵热闹,正在这时候,包子铺里迎出一大群人,欧阳兄弟走在最前面,距离还挺远就乐呵呵的招呼道:“申团长,您来了贵客怎么也不提前招呼一声,太见外了是不是”?
申团长苦笑道:“这几个家伙都是我的老战友,也是我的顶头上司,今天他们给我来了个突然袭击,我也是刚得到消息,就匆匆的赶了过来”。
申团长正要给欧阳兄弟介绍一下几位老战友兼上司,却看到吕团长从人群中走出来,扑通跪倒在欧阳兄弟面前,泣泪横流的道:“二位舅父大人安好”?
包子铺掌柜的也流泪道:“你这孩子,回家了也不跟我们说一声,你不想我,我们可一直惦记着你啊”。
申团长满脸诧异,小声的问张师长道:“这是唱的哪一出戏”?
张师长道:“吕少君这小子原名叫吕飞,自小没了爹娘,就在姜堰镇舅舅家长大的,二爷欧阳云飞家只有一个女儿,就想把吕少君入赘,哪知这小子犯倔,为了逃婚才参加的新四军”。
申红增道:“看来老吕这家伙这回想通了,他该不会请大家吃顿包子就算是请了喜酒吧”?
郝旅长道:“请吃包子就不错了,你又没有给他凑份子钱”。
申团长道:“老吕是新四军五师中头一个娶媳妇的团职干部,一定要好好的热闹热闹,待会儿我通知一下老战友们,今天晚上去闹洞房”。
张师长笑道:“一定要适可而止,吕团长是读书人,脸皮子薄”。
申红增跃跃欲试道:“脸皮薄就别娶媳妇,今天我要不闹他个七荤八素,低头告饶,就罚我就做一辈子独立团团长”。
张师长道:“对了,有件事正要告诉你,总部昨天下了通知,撤销对你留职查看的处分,另外新任命的独立团政委这两天也要到了,你们一定要好好配合工作,不能跟人家耍老资格,动不动拍桌子瞪眼睛”。
申红增道:“我这团长的职务,让你们撸了多少次了,再多个一次两次的我也不在乎,至于团政委就不用上级操心了,我一个人身兼两职,干的也挺好”。
张师长道:“你想得美,你独立团头几天在龙王河伏击了鬼子四艘运送物资的船只,听说收获不小,可是一直没见你小子写报告汇报这件事,是不是想把缴获的物资都独吞”。
申红增急道:“是谁tmd背后打我的小报告,这次伏击战缴获的物资太多,清理工作还没有完成呢”。
张师长道:“那你就慢慢的仔细清理,最后把那些无足轻重的东西挑出来上交就可以了”。
申团长被张师长说中了心事,脸一红,低下头来喃喃的道:“我们一直是五师的主力团,可上次在罗墓口吃了亏,部队伤亡过半,政委也牺牲了,主力团降级为独立团,战士们虽然不说,但每个人心里都窝着一把火,一定要打几个漂亮仗,嗯,把主力团的名号再拿回来”。
张师长点头道:“我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没有追究你缴获上交不及时的责任,咱们是老战友,我要让兄弟部队看看,你申红增是好样的,独立团都是铁打的英雄汉”。
英雄流血不流泪,可申团长的眼泪,还是忍不住顺着脸颊淌下来。
申红增正和张师长谈论工作之际,吕飞已经得到欧阳兄弟的谅解,一家人哭作一团,还是郝旅长出面解劝,包子铺掌柜的这才如梦方醒,连连道歉,称自己慢待了贵客,把包子铺的生意交给伙计打理,他和兄弟欧阳云飞陪着张师长等人回家中安坐。
欧阳兄弟没有分家,精致的院落可以看出家境殷实,院里鱼池中摆放着一块巨大的太湖石,鱼池边几杆修竹,鹅卵石铺成的路面曲折萦于,含有曲径通幽之意。前后三进院落,东西厢房,雕栏画栋,处处显得雅致不俗。走在队列最后的马珏悄声对候七道:“这才是书香门第,跟人家比,你家就像个暴发户”。
候七有些不服气,可想了半天,只能恨恨的道:“我老爷子有九个姨太太,这院里除了书,还有什么”?
马珏道:“你羞不羞,难为你还念了这么多年的书”。
候七道:“我们家是暴发户,书念多了就是为了赚更多的钱”。
马珏道:“整个儿一个守财奴,我就纳闷儿,你为什么骨子里都透着铜臭味”。
候七道:“等你们要钱的时候,就会懂得骨子里没有铜臭味的悲哀了”。
马珏道:“你就留着你那些钱过一辈子吧”。
候七冷哼一声道:“我让你胡说八道,等你哪天出门子,一分钱的嫁妆我也不给你出”。
马珏笑道:“少了我一个子儿,我把你这猴崽子丢进汤锅炖汤喝”。
候七道:“这还是当年美名远扬的马娘娘吗?怎么修炼的跟长舌妇的”?
马珏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候七冷笑一声,没有说话,闪身进了客厅的门。
饭桌上早就摆好了丰盛的酒席,虽然不像大城市的大鱼大肉,可书香门第,今天又是贵客临门,欧阳兄弟八宝尽出,几十个菜盘在桌上堆起多高,每一道小菜都显得别有匠心。
状元坊酒窖送了几坛镇江竹叶青,酒香浓郁,酒色深绿,浓的深不见底。就是马珏这等不善饮的人,也不禁喝了几杯。(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八章:赘婿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张师长放下手中的筷子,开门见山的道:“多谢二位老先生盛情款待,我们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件事需要麻烦二先生,不知能否赏光鼎力相助”?
欧阳云飞道:“不知是什么事,只要我力所能及,定甘效犬马之劳”。
张师长道:“兹体事大,可否找僻静处一絮”?
欧阳云飞起身道:“诸位请跟我来”。
张师长选了马珏、候七、吕飞三个人跟着欧阳云飞,穿过中厅,来到中跨院,留下郝旅长和独立团的申团长陪包子铺掌柜的把酒言欢。
中跨院比前院更幽静些,欧阳云飞道:“我平时住在这里,老家伙了,很少有年轻人来,今天你们一来,我感觉自己又年轻了许多”。
张师长道:“您今年贵庚了”?
欧阳云飞道:“虚度五十光阴,已是知天命之年了”。
大家闻言一愣,看面相欧阳云飞更显苍老,没想到才刚满五十岁。
欧阳云飞也看出大家诧异之色,自我解嘲道:“世事多舛,我是一朝愁白少年头”。
候七道:“不知什么事让欧阳叔叔变得如此落寞”?
欧阳云飞没有回答,他随手推开一扇门,是一间三十多平米的厅堂,一件家具都没有,显得有些空荡荡的,墙上挂满了许多年轻人的戎装照,俊眉朗目,仿佛是上海滩的电影明星。
欧阳云飞先是定定的看了那些照片一眼,然后转过身来,对张师长道:“整个姜堰镇,没有比这里更清静的了,长官有什么教诲,但说无妨”。
张师长没料到欧阳云飞言语如此犀利,顿时语塞,还是候七见多识广,应对自如道:“欧阳叔叔还记得与故人状元坊下的盟约吗”?
欧阳云飞一愣,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我现在孑然一身,哪有什么故人之约”?
候七道:“难道钟历文叔叔老糊涂了,是他亲口对我说,姜堰镇状元坊下有他的故交相候”。
欧阳云飞道:“如果你不是和新四军首长一起来的,我就一枪崩了你,1937年日本人占了上海,钟历文就被他们软禁在虹口日本人生活区中,将近十年了,死活不知,就连绝大多数日本人都不知道钟历文的身份,今天你却假冒他的名义来咋我,我活了大半辈子,岂能上你的当”?
看着气呼呼的欧阳云飞,候七无可奈何的道:“钟历文确实已经被营救出来了,张师长为这事出力不小,欧阳叔叔你若是不相信我,就尽管去问他”。
欧阳云飞冷笑一声,转头问吕飞道:“飞飞,最近你见过钟历文吗”?
大家一起把目光投向吕飞,却见他两眼发直,紧盯着挂在墙上的一张照片,嘴角剧烈的抽搐着,脸上也挂满了泪水。顺着吕飞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原来这诸多的戎装照中,还有一个面目清秀的女孩儿。
候七和马珏都记得,她就是当年在燕大门口苦等吕飞七天的欧阳青云,照片下面清晰的标注一行字:爱女欧阳青云,毕业于金陵女子大学,高志航驱逐机飞行大队上尉飞行员,1941年重庆空战,击落四架敌机,最后弹尽粮绝,被三架日机包围,最后时刻,她驾驶苏制拉-5战斗机(苏联拉沃契金设计)撞毁日本重型轰炸机,壮烈殉国。
空荡荡的客厅中气氛顿时变得压抑无比,原来这满墙的戎装照,都是在和日本人空战中牺牲的飞行员,除了高志航,大家还看到了乐以琴、李桂丹、号称为红武士的刘粹刚、阎海文、陈怀民、陈锡纯一长串熟悉的的名字。他们都有着同样年轻的面孔,然而就是这些年轻人,用自己的生命去迎战强盗的入侵,驾驶战机,义无反顾。
他们都是高志航驱逐机大队的英雄,但是谁也没想到,在这支英雄的队伍中,居然有一个花木兰式的女英雄,欧阳云飞的亲生女儿。
看着泣不成声的吕飞,欧阳云飞也不禁掉下泪来,哽咽的道:“青云这辈子最耿耿于怀的一件事,就是她被青梅竹马的表哥给抛弃了,如果你当时当时答应跟她一起去留学,该多好啊”。
吕飞道:“中国没有男人了吗,为什么会让表妹去直面敌人”?
欧阳云飞道:“这还不是因为你,你小时候说长大了要去学开飞机,驾驶着飞机去迎娶你的白雪公主,后来你出息了,青云就说,还是我去开飞机吧,反正我的白马王子也要入赘到咱家”。
候七和马珏总算明白了,为什么当年吕飞面对找上门的欧阳青云会选择逃婚,主要还是因为吕飞不愿入赘做赘婿。
就这样过了许久,欧阳云飞和吕飞的情绪才稳定下来,吕飞看着欧阳云飞,异常坚定的道:“爹,我要做飞行员,跟您学驾驶飞机”。
欧阳云飞道:“青云已经不在人世了,飞飞你也不用太委屈自己,你二舅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
吕飞道:“我早就考虑好了,我要驾驶着飞机,为我的妻子青云报仇”。
欧阳云飞道:“飞飞,就算你有复仇的心,我也无能为力了,高志航驱逐机大队是咱们最后一支飞行军,你可知道,重新组建一支空军需要多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根本不是我一个糟老头子能解决的”。
吕飞道:“爹,今天我们来,就是请您出山,我们齐心协力,组建一支坚决抗日的空军”。
欧阳云飞看了候七一眼,有些迟疑的问道:“你这丫头刚才真的没骗我,我那老朋友钟历文现在他在哪里”?
候七道:“您和钟叔叔之间的矛盾他早就说了,其实你们也是杞人忧天,一个认为有强大的海军就能纵横四海,另一个认为未来战争的主宰是飞机,我也不知道你们二位谁说得对,就只能摸着石头过河,走一步看一步,让时间检验你们俩到底谁说得对”。
欧阳云飞道:“太平洋战争已经充分的证明,没有强大的空军做掩护,再先进的战舰也会在最原始的飞行器打击下葬身海底”。
候七道:“但是实践证明,没有强大的海军,最后难逃任人宰割的命运”。(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九章:凤舞九天(上)
论到急智和斗口,七小姐就算不是天下第一,也是罕逢对手,欧阳云飞虽然博学多识,在候七咄咄逼人的攻势下也溃不成军,只能顾左右而言他,不再争论空军和海军到底是哪个更重要,而是顺着候七的话题道:“姑娘,你的意思是你们计划组建一支现代化的空军”?
候七道:“不是我要组建空军,有这个想法的是他们”。说着指了指张师长。
张师长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道:总算说到正题了。
欧阳云飞道:“新四军抗日的决心我心知肚明,你们想获得现代化武器的愿望我也理解,但是你知道组建一支现代化空军,需要多少物力和财力吗?”
张师长道:“这些我都不清楚,但是有了您,我想这不是一个问题”。
欧阳云飞道:“我不会去陪一群山大王做空军梦的”。
张师长道:“我们不是只顾眼前利益的山大王,我们有自己的理想和追求”。
欧阳云飞道:“张师长,恕我冒昧的举一个不恰当的例子,一个鸡蛋立志去撞烂石头,你觉得他会成功吗”?
张师长道:“我也有一个不太恰当的例子,那些不想撞石头的鸡蛋,最后的命运是否更美好”?
欧阳云飞道:“这个例子比喻的不恰当,鸡蛋和锤子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张师长道:“咱们不妨说得更直白一些,在您心目中,新四军是不堪一击又不自量力的鸡蛋,而您就是无坚不摧的铁锤”。
欧阳云飞道:“这个比喻虽然不太恰当,但能准确表现出彼此的现状”。
张师长道:“我想请教您一个问题,在这场被诅咒的战争中,您消灭了多少日本鬼子”?
欧阳云飞有些迟疑的道:“至少有**十个”。
张师长道:“您去问一问您的外甥,他这些年杀了多少敌人”?
吕飞一脸文静,实在看不出他有手刃鬼子的实力,但吕飞却异常平静的回答道:“在莲花山阻击战中,我用一挺重机枪干掉了130多个鬼子”。
欧阳云飞有些吃惊,却还是强词夺理道:“你杀掉的都是炮灰,而我干掉的都是精英”。
吕飞道:“没有炮灰的默默奉献,就没有精英的风光无限”。
欧阳云飞又陷入沉思,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可能被你们的执着说服了,但我还有一个疑问,你们为什么会选择现在组建空军”?
张师长道:“只要您跟我们走一遭,您就会对我们的未来充满信心”。
欧阳云飞道:“既然如此,我们现在就走吧”。
张师长道:“且慢”。
张师长和吕飞在那些牺牲飞行员的遗像前肃立,左手摘下军帽,郑重的敬了一个军礼。
马珏把欧阳青云的相框摘下来塞在吕飞手中,泪水满面的道:“姐姐泉下有知,应该更喜欢和你不离不弃”。
空荡荡的客厅门悄无生息关上,门外已是星光满天。欧阳云飞的哥哥,看上去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意人,此刻他捉着欧阳云飞的手,哽咽的道:“想通了?”
欧阳云飞郑重的点了点头。
他哥哥道:“想通了就好”。
欧阳云飞道:“如果混不下去,我再回来做包子”。
第二天天明时分,欧阳云飞等人已经站在飞机场上,只一天时间,机场面貌焕然一新,废弃的跑道上杂草被清理干净,跑道两侧的航标灯也都更换了,将近二十米高的航空智慧台也搭建起来,几个新四军战士正在给跑道粉刷醒目的油漆。
这一切不但让欧阳云飞震惊不已,就是张师长和郝旅长也有些诧异,直到他们看到眼里布满血丝克劳斯,手中拿着一张图纸,正对着宋春茂指指划划,才知道这一切都是克劳斯的功劳。
欧阳云飞的眼睛亮了,他激动的搓着双手,对张师长道:“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首长能够批准”。
张师长道:“您是不是想把吕团长留在身边”?
欧阳云飞道:“还望首长成全”。
张师长道:“我倒是没有意见,只是吕团长的部队是3000多人的主力团,还要征求一下吕团长的意见”。
吕飞道:“我早就考虑好了,这是我的辞职报告”。
张师长道:“看来我还是庙小留不住大菩萨,吕团长你现在回部队,和政委李辉做一下交接,后天早晨来飞机场报道”。
欧阳云飞的到来,才让这支初建的空军步入正轨。欧阳云飞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始大规模的从新四军官兵中,选拔条件合格的飞行员。张师长把组建空军的意向通过电报向总部做了请示。总部表示对这件事大力支持,而且回电,选拔飞行员的标准一定要优中选优,不但要在新四军中选拔,八路军中也要严格选拔,把一些合乎标准的官兵送过来,接受欧阳云飞和克劳斯最后检验。
选拔的标准近乎苛刻,单是要求高中以上文化程度就把百分之九十多的战士拒之门外,再加上没有受过伤,身体健康,不能近视眼、色盲等林林总总的五六十项,经过半个多月的选拔,终于有将近二百人脱颖而出,这其中还包括吕飞和宋春茂等人这些后门兵。
铁观音也想过一把开飞机的瘾,可她的文化程度是个硬伤,看着飞机驾驶舱密密麻麻的仪表盘,铁观音就头痛的紧,再看候七她们虽然有文化,却因为眼睛近视失去选拔资格,铁观音终于找到了心理平衡。
选拔飞行员的同时,欧阳云飞又动用了一个团的兵力,从鲁南山区中拖出一架抗战前隐藏大山里的一架教练机,看到怪模怪样的教练机,通过初次选拔的准飞行员们才知道,要在教练机上学习一段时间,等飞行技术娴熟了,才有资格去独自操控战斗飞机。
欧阳云飞作为资深飞行教官,在国内人脉关系非常广泛,他列出长长一份代号名单交给张师长,几天里,到处都是新四军谍报人员忙碌的身影。开列的名单飞快的缩短,那些散落在敌占区的飞行人才,被纷纷营救出来。
当一支三四百人的团队整齐的肃立在张师长面前时,他才相信,新四军的空军终于组建成功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章:凤舞九天(中)
欧阳云飞走马上任第五天,张师长和郝旅长就再也没有露过面,一个五十多岁姓靳的首长接手了他们工作。靳首长是从延安来的,没有人知道他以前从事什么工作。靳首长来了以后,严格的执行着张师长等人给铁观音的承诺,而且还优先培养宋春茂等人。
靳首长沉默寡言,总是背着手慢慢踱步,如果有人和他打招呼,他也只是礼貌性的点点头,从来不肯多说一句话。久而久之,大家对靳首长都敬而远之,只有碰到实在没法解决的问题才会去找他解决。每当这种时候,靳首长才显示出来自己的实力,无论多大的难题,他永远都是一句话:“这个问题就交给我来解决”。
说来也怪,无论多大的难题,在靳首长手里都能轻而易举的解决。最让大家感到意外之喜的一件事,是靳首长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一次就弄来了三架苏制“雅克”教练机和一名苏联的飞行教官。
原来将近二百名学习飞行的学员,只靠一架老旧的教练机,每个学员上机一次至少需要五天,现在一下有了四架教练机,学习效率提高了许多倍,基本上每个学员每天都有上机的机会。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新来的苏联飞行教官脾气暴躁,对学员非打即骂,学员们背后都偷偷的称呼他蛮牛。
蛮牛也不屑于和欧阳云飞、克劳斯一起吃饭,他每餐牛肉面包都必不可少,还酗酒,喝醉了就对欧阳云飞和克劳斯冷嘲热讽,欧阳云飞和克劳斯顾全大局,才没有跟蛮牛翻脸。
这些事靳首长都看在眼里,几天后的一个早晨,傲慢无礼的蛮牛没有出现在训练场上,一个起夜的学员无意中看到,蛮牛被人从睡袋中被人拖出来,戴上手铐脚镣丢进卡车带走了。
为了此事,欧阳云飞特意去找靳首长,竟然是替蛮牛来讲情,虽然他脾气不好,但飞行技术绝对没问题,既然要学习技术,就要能受些委屈,只要蛮牛答应不再为难克劳斯,其他的都能接受。
靳首长听完欧阳云飞的话,看了他好一会儿,才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我老靳的朋友,不能受半点委屈。
两天后,蛮牛又回来了,两天不见,他憔悴了不少,从此以后,蛮牛再也没有跟人发过脾气,对欧阳云飞和克劳斯也敬重有加,每天傍晚,都带着一小瓶伏特加找他俩喝两口。
蛮牛突然变得如此温顺,对其中的奥妙最感兴趣的是候七,她私下里逼着克劳斯找蛮牛问个究竟,后来克劳斯对候七她们学说蛮牛听到问题后的表情,先是吃惊的睁大了双眼,眼神里露出恐惧之色,战战兢兢的说道:“靳就是一个魔鬼,他有一百种手段让一个他讨厌的人死无葬身之地”。
候七奇道:“老靳以前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克劳斯道:“蛮牛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敢说”。
候七道:“难道这老靳是铜金刚,铁罗汉,一点儿毛病都找不到?”
克劳斯道:“咱们这个飞行基地中,只有两个人能让老靳低头”。
候七道:“我猜一猜,这两个人一个是欧阳云飞,另一个是你对不对”?
候七聪明绝顶,很少有猜错的时候,可今天她失望的看到克劳斯认真的摇了摇头。候七突然大声道:“大力神,给我狠狠的修理一下这个德国鬼子”。
如果是以往,只要候七一声招呼,常庆洪肯定会义无反顾地冲上去。可今天他只是嘿嘿的笑着,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候七道:“怎么了,是不是觉得翅膀硬了,我招呼不动你了”?
常庆洪有些难为情的道:“七姐,我现在正学开飞机呢,要是得罪了他,以后可能会给我穿小鞋儿的”。
候七道:“这就是个扯虎皮做大旗的玩意儿,不用怕他,大不了回头儿我给你买一架飞机,咱自己开着玩儿,气死那些看人下菜碟儿的飞行教官”。
听了候七的唆使,常庆洪看着克劳斯跃跃欲试。如果说到生死相搏常庆洪可能不是克劳斯的对手,可现在近乎戏谑式的胡闹,克劳斯肯定不是常庆洪的对手。一力降十会,常庆洪天生蛮力,又有一股宁死不屈的韧性,克劳斯和他交手,最后吃亏的十有**是克劳斯。如果是几年前,即使危险再大,克劳斯也会义无反顾地冲上去,可跟弟兄们在一起待的时间久了,也懂得真正的英雄好汉,从来不会欺负自己的兄弟。
常庆洪剑拔弩张,就在最后时刻,克劳斯终于妥协了。他像是被打中了七寸的毒蛇,彻底败下阵来,他认认真真地对大家道:“靳首长刚来没有多长时间,就已经碰到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困难……”。
候七打断克劳斯的话头道:“靳首长就是口中不说,但是根据我的暗中观察,油料库中的燃油已经所剩无几,最多再有十天,飞机变成推机,这些学习驾驶飞机的菜鸟们,每天的任务,就是满操场推着飞机乱跑,他们能做到的也就如此,没有足够的航空煤油,就算是飞行技术再好,也只能乖乖地躲在地上看别人翱翔蓝天”。
候七言语中虽然满是幸灾乐祸的味道,但克劳斯还是认认真真的道:“能让靳首长低下骄傲头颅的两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候七冷笑一声道:“有什么说什么,吞吞吐吐的干啥,这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
常庆洪傻乎乎的问道:“靳首长为什么会向司令和七姐低头”?
候七道:“还不是因为缺钱呗,如果想要正常维持飞行训练,每天至少需要5万大洋,靳首长虽然有100种办法让人生不如死的生活,但是要搞活动资金,他却束手无策,所以才会愁得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
马珏在一旁慢声细雨的道:“咱们的财政大权都掌握在你手中,只要靳首长找到你就万事大吉了,何苦又拖上咱们司令”?
候七道:“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看,咱们的纪律有多么严重”。(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一章:凤舞九天(下)
不出候七所料,靳首长终于主动找上门来,可他这次来的目的不是要钱,而是借,并且信誓旦旦的保证,他会像在银行贷款一样,向铁观音支付利息。
对于财物方面的问题,铁观音从来不操心,至于靳首长给不给利息,她更是没有放在心上。
铁观音的豪爽有些出乎靳首长的意料,他有些局促不安的问道:“铁司令,不知道您能为我们提供多少借款”?
铁观音道:“我是当家不主事,有关钱的事儿您还是跟七姐谈吧”。
候七早就做好了预案,心平气和的问道:“首长要借多少钱”?
靳首长咬咬牙道:“两千万”。
候七道:“再具体一些,2000万是什么币种”?
靳首长眼睛一亮,有些欣喜的道:“美元怎么样”?
候七道:“当然没问题,只不过这2000万美元也买不了多少航空燃油吧”?
靳首长道:“如果是美元的话就足够了,不但能够买到航空燃油,剩下的钱还能够买几架美式战斗机”。
候七道:“要是那样的话,我再多付1000万美元,捎带着也给我们买几架美国飞机”。
靳首长道:“借款金额就这么定了,不知借款利息怎么算,还款时间也要尽量长一些”。
候七道:“借款利息就全免了,至于还款时间,就10年为期吧”。
靳首长道:“那就多谢铁司令美意,不知什么时候我能拿到这笔借款”?
候七道:“这是上海霞飞路129号“侯记钱庄”的支票,我已经签了名,您派人拿着支票去取钱就可以了”。
靳首长道:“3000万美元可不是个小数目,七小姐是否事前和钱庄沟通一下”。
候七道:“昨天我们司令已经算定这两天您会来,所以昨天就已经通知钱庄把钱准备好了”。
靳首长道:“那就多谢了,不过我还想冒昧的多问一句,铁司令事先为我们准备了多少资金”?
候七调皮的道:“您猜猜看”。
靳首长笑着摇摇头道:“我还是太贪心了,既得陇,复望蜀,能筹到3000万美元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候七道:“我也有个问题,您能通过什么渠道,卖到美国飞机和航空燃油,这可都是紧俏的战略物资,有钱也买不到”?
靳首长也微笑着道:“都说七小姐聪明绝顶,也不妨猜猜看”。
候七道:“我猜不着”。
靳首长道:“那就可劲儿猜”。
候七心里清楚,能在这种时候买到紧俏的战略物资,这渠道一定属于最高级的军事机密,既然靳首长不方便说,她也就不再追问了。
靳首长果然神通广大,拿到钱后第二天下午,就有一艘油轮停靠在新四军据守的长丰岛。那里曾经是日本的一个海上补给站,后来太平洋战争吃紧,在长丰岛进行补给的飞机和军舰都抽调一空,守卫补给站的鬼子无所事事,没有多久也换了防,长丰岛补给站守卫工作就交给当地的汉奸武装。新四军用一个营的兵力,激战一昼夜,消灭了岛上的汉奸武装。这个沿海地区最大的海上补给站,就落入新四军手中了。
当初没有人清楚为什么新四军要占领长丰岛,直到现在他们才如梦方醒。原来新四军未雨绸缪,为建立自己的空军、海军早就做了许多的准备。
航空燃油紧缺的问题总算解决了,靳首长承诺的美式战斗机却迟迟没有到位。候七也不便追问,整天无所事事,陪着铁观音看飞行学员们进行飞行训练。
培养飞行员的程序,条件苛刻的近乎不近人情,每天都有学员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淘汰。飞行训练进行到第9天时,常庆洪成为铁观音手下第一个被淘汰的学员,他空有一身蛮力,努力把自己庞大的身躯挤进狭窄的驾驶舱,根本搞不清密密麻麻飞行仪表的具体作用,最要命的是,常庆洪有严重的恐高症,飞机起飞时就吓得哇哇乱叫,教练机转入平飞时,飞行教官克劳斯意外的发现,坐在学员舱里的常庆洪一直闭着眼睛,无论怎样的循循善诱,他就是不敢睁开眼睛,而且飞机降落后,常庆洪每次都吐得一塌糊涂。
对于他来说,每次起飞训练都和上刑一般难受,后来更形成条件反射,只要听到飞机螺旋桨的轰鸣声,常庆洪就头痛欲裂,还伴着严重的呕吐现象。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欧阳云飞不得不直接找到铁观音,告诉女司令,常庆洪的体质不适合做飞行员,如果强制他继续学下去,很有可能让他赔上一条性命。
铁观音远远看着日渐憔悴的常庆洪,知道欧阳云飞没有说谎,对候七道:“你去找一下大力神,通知他明天不用继续再学习飞行了”。
开始候七还觉得这件事挺为难,担心会伤害到常庆洪的自尊心,没想到把事情的原委跟他一说,常庆洪扑通跪在跑道上,兴奋得呜呜的哭个不停。
到了晚上,候七和铁观音商量道:“今天看大力神的表现,简直就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咱们的这些弟兄们,都要强好胜,死要面子活受罪,他们当中是不是也有人和常庆洪一样,不适合做飞行员,却碍于面子,不肯说出自己的苦衷”?
铁观音不以为然的道:“没吃三天素,就想上西天,世上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候七道:“做飞行员和其他行业不一样,学唱戏的唱不红还能去跑龙套,可飞行员要是出了问题,在半天空里,就只有死路一条”。
铁观音道:“克劳斯不是飞得挺好吗”。
候七道:“人跟人的体质不一样,让一个哑巴去唱戏,就算是再努力也唱不出来”。
铁观音有些不耐烦的道:“别老是拿唱戏的做比喻”。
候七笑道:“我这不是怕你听不懂,才捡着你最擅长的领域做例证嘛”。
铁观音道:“以后少拿唱戏的取乐”。
候七道:“你平时要是能多读几本书,咱俩沟通就没这么困难了”。
铁观音道:“你这是捹着柳树要枣吃,我不是读书的料儿,一看见书本子脑仁儿疼”。
候七道:“你说的这话在理,你不愿意读书,是不是弟兄们也和你有一样的心理,讨厌学习驾驶飞机呢”?
铁观音道:“你说的倒也有几分道理,明天早晨把弟兄们叫到一起问问还有谁不适合做飞行员”。
候七道:“如果直接问,他们会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即使不适合做飞行员,也没人会当众直接讲出来”。
铁观音道:“就你们读书人弯弯绕多,说说你有什么办法,不伤弟兄们体面的退下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二章:别亦难
第二天中午,刚结束了一上午的飞行训练,学员们有说有笑的走进餐厅,却意外的发现,候七正面对面的和靳首长交谈着。靳首长见多识广,早就修炼得喜怒不形于色,不知七小姐今天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把靳首长急得满面通红,不住的抬手扶一扶花镜,几乎是用恳求的语气对候七道:“七小姐,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对弟兄们来说,铁司令的决定会让他们前功尽弃,这将近一个月的努力,可都白白浪费了”。
候七道:“铁司令虽然是一介女流,但性格刚毅,执拗的很,很难有人能改变她的意志”。
靳首长道:“铁司令人呢,我想和她面对面谈谈”。
候七道:“铁司令正在收拾行囊,吃过午饭后就要登程了”。
靳首长道:“难道没有挽回的余地吗?”
候七道:“对于您的挽留,我只能抱歉地说一声,后会有期”。
宋春茂等人看到候七和靳首长争论个不停,他们不明所以,都凑了过来,把候七和靳首长围在中间。看到有这么多人围过来,靳首长又恢复了他一向冷漠的神情。
候七左右环顾了一下,见所有的弟兄都在场,才开口道:“刚才我们收到军师发来一封十万火急的电报,叫铁司令收到电报后立即启程,不能有丝毫的耽搁”。
宋春茂道:“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候七道:“军师做事一向稳妥,没有十分要紧的事故,是不会来催促司令的”。
宋春茂道:“七姐你也发一封电报问问,到底出现了什么变故,免得大家心中挂念”。
候七道:“问询电报我已经发了,但迟迟没有回应,肯定是出了大事,需要司令回去主持大局”。
宋春茂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准备准备,下午一起走”。
候七道:“司令的脾气你们也知道,向来不做赔本儿的生意,咱们拿了这么多钱,让弟兄们来学习驾驶飞机,现在要是都走了,岂不是吃亏太大”。
宋春茂道:“司令的意思是不是让弟兄们继续留在这里,直到学成为止”?
候七道:“本来司令是这么打算的,可是兵荒马乱的,让我们十几个大姑娘独自上路,心里总是感觉不踏实”。
宋春茂道:“七姐你就别拐弯抹角了,直接告诉弟兄们,需要谁留下来,还需要谁现在去做出发前的准备”?
候七道:“这我就不客气了,我刚刚草拟了一个名单,念到谁谁就可以回宿舍打点行囊了”。
宋春茂等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着候七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折叠的信纸,展开后又仔细看了一遍才开口道:“常庆洪不适合学习飞行,也就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你可以走了”。
常庆洪因为身体不适,已经停止训练两天了,今天他第一个出现在名单上,是意料中的事,这傻小子也没有丝毫不高兴的意思,答应了一声,乐呵呵地转身去了。
名单上第二个名字是宋春茂,这多少有些出乎大家的意料。就是飞行教官欧阳云飞也吃惊的张大了嘴巴,甚至怀疑自己刚才听错了。
宋春茂心理素质很好,无论是文化课还是飞行训练,在所有学员中都是佼佼者,按照科目进程,最多再有一个礼拜,这些学习成绩比较好的学员就可以放单飞了,却没想到功亏一篑,这么优秀的学员,竟然出现在铁观音的名单上。
在大家惋惜的目光中,宋春茂眼圈一红,握着欧阳云飞的手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老师,我会永远记得您的”。
欧阳云飞也声音哽咽道:“我去找一下你们司令,看能不能让她收回成命”。
宋春茂摇头道:“司令对我们恩重如山,我不愿因为一己之私,违背她的任何意愿”。
欧阳云飞道:“难道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吗”?
宋春茂道:“我不是腾云驾雾的料,只能抱歉的和老师说一声,后会有期了”。
苏联飞行教官蛮牛也走过来,拍了拍宋春茂的肩膀,操着半生不熟的中国话道:“宋,你走后我会很伤心,再也没有人半夜陪我看着月光喝酒唱歌”。
宋春茂紧握蛮牛的手道:“您我之间亦师亦友,以后我们再见面,一定要来个一醉方休,然后在月光下唱那首您教我的《喀秋莎》”。
蛮牛道:“一言为定”。
宋春茂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蛮牛道:“四马是什么马,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宋春茂也不知该如何跟他解释,只能笑着道:“就像喀秋莎跑的一样快的马”。
蛮牛诧异的道:“太不可思议了,喀秋莎***一秒钟能飞行260米呢”!驷马居然能跑出和***一样的速度,蛮牛百思不得其解,呆呆的看着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宋春茂在人群中看到吕飞,他已经不是新四军17团的团长了,虽说是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可吕飞还是义无反顾的来到飞机场,从一个最基层的学员重新开始。他有文化,脑筋活,再加上和欧阳云飞的特殊关系,吕飞的学习成绩,也是所有学员中最出色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吕飞和宋春茂彼此欣赏,虽然以前很少沟通,今天宋春茂突然要离开,吕飞心里也不是滋味。宋春茂掏出一块怀表塞进吕飞的手心道:“新四军日子过得清苦,难得你我弟兄一见如故,这块怀表就权当见证我们友谊的信物吧”。
吕飞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瑞士斯沃琪公司1935年制造欧米茄限量怀表,昂贵的售价可以买下一架先进的战斗机。吕飞推辞道:“这太贵重了,我实在是受之有愧”。
宋春茂道:“东西有价友情无价,你就不要见外了”。
吕飞揣起怀表,转身跑了出去,过了一会儿,他才面带愧色的跑回来,把一把精致的南部十四手枪送到宋春茂手里道:“这支****是日本森兰家族的徽征配枪,整个日本也不超过十支,前年鬼子一个混成旅到咱们根据地扫荡,被我打了伏击,旅团长森兰信长被我用刀劈了,他的指挥刀被总部首长要走了,这支枪就送给兄弟你,也算是我的一点儿心意”。
候七在一旁插言道:“吕团长,你说的这个森兰信长是不是森兰丸的后人”?
吕飞点点头道:“就是他”。
森兰丸是日本传说中的绝世美少年,剑术号称天下第一,17岁时本能寺之变时战死,在日本是鼎鼎大名的历史人物。日本老百姓爱屋及乌,对森兰丸的后人极其推崇,所以吕飞的这份礼物也算是贵重至极了。
宋春茂在大家惋惜的目光中离开了,名单上接下来的是三国浦志。因为他是日本人的缘故,和他不熟悉的人总是觉得和他有一种隔阂。三国浦志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个结果,抱歉的大家打了个招呼,也转身离开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三章:双黄蛋
铁观音做事雷厉风行,中午时分公布的名单,两个小时后,两辆敞篷福特卡车就出现在飞机学员的宿舍前,在无数人恋恋不舍的目光中,铁观音等人上了车,卡车发动机喷出一股满带刺鼻气味的黑烟,颠簸着飞驰而去。
卡车在崎岖曲折的小路上一直向北,过了许久,铁观音才从离别的伤感中解脱出来,顶着猎猎风声对候七道:“咱们出来几个月了,我现在归心似箭,恨不得马上飞回到老家去”。
候七道:“你羞不羞,你娘家可是天津卫的”。
铁观音道:“我想好了,等姜立柱学会了开飞机,我们就把婚事办了”。
候七道:“姜立柱那穷小子不知修来几世的福分,居然能娶到你这个如此貌美如花,又腰缠万贯的女土匪头子”。
铁观音道:“七姐你念书多,掉书袋子我不是你的对手,有本事你就别找婆家,到时候看我不把你那如意郎君折腾个七荤八素,我就改名不叫铁观音”。
候七道:“傻丫头你没机会了,我早就打算好了,等兄弟们都成家立业了,我就金盆洗手,到金山寺做一个带发修行的女檀越”。
铁观音道:“你还是剃度了好,说不定哪天给我们带回来一个脑门铮亮的七姐夫呢”。
候七先是一愣,马上就想明白这是铁观音在拐弯抹角的骂自己,不由得俏脸绯红,按住铁观音的肩膀去搔痒,铁观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声告饶,候七这才偃旗息鼓,得意忘形的道:“想欺负我,你火候还差了点”。
话音未落,突然感觉有人抱住自己的腿,还没看清楚是谁,就“噗通”一声摔倒在车厢里,接着就传出一片银铃般的笑声,夹杂着候七虚张声势的喊叫声:“邢慧杰,你带头暗算我,我回去找你爷们儿邱国营告状去”。
然后就听到邢慧杰笑骂道:“都成了阶下囚,嘴上还不吃亏,看我怎么收拾你”。
候七装模作样的惨叫着喊道:“大力神,有人欺负我啦,你速速前来救驾”。常庆洪在后面卡车在,正睡的迷迷糊糊,听到候七的求救声,他突然站起来,脑袋重重的撞在护栏上,常庆洪头昏眼花之际,就听到姚金霞在不远处大声欢呼道:“七姐,你的援兵受伤了,再也帮不上你了”。
候七百忙中叫道:“大力神他伤得重不重”?
姚金霞刚要回答,却被宋春茂拦下来,伸手在常庆洪的大腿根用力扭了一下,然后候七就听到常庆洪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就在乱成一团的嘻笑声中,时间飞快的流逝,到了傍晚时分,卡车已经到了高邮。高邮城还在鬼子手中,可城市周围都已经成为新四军的天下。
卡车在一个叫飞虎驿的小镇停下来,铁观音他们下车找了家大车店住下来,卡车需要到30公里外的运河码头去补充油料,司机跟大家打了个招呼,一前一后的出了大车店的大门,打开刺目的大灯,逐渐消失在大家的视野中。
高邮最出名的,除了明末的吴三桂,就要数当地特产双黄蛋了,大车店的伙计用发面盆为大家端了满满一盆双黄蛋。开始还能吃得不已乐乎,到最后盆里的双黄蛋还剩下将近三分之一,所有人就已经酒足饭饱。常庆洪两手捧着肚子,愁眉苦脸的走出门去,宋春茂紧走几步拉住常庆洪问道:“是不是感觉哪里不舒服”?
常庆洪道:“我感觉挺好的”。
宋春茂道:“你这是去干什么”?
常庆洪道:“我去倒到肚子,刚才七姐告诉我,剩下的双黄蛋丢了太可惜,她要我今天晚上把剩下的都吃掉”。
宋春茂满脸坏笑道:“七姐这是为你着想,快去倒肚子吧,我让伙计外把双黄蛋热一热,凉了不好吃”。
常庆洪倒肚子去了,宋春茂回到屋里,一伙姑娘们凑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笑个不停,只有三国浦志落寞的躲在一个角落里发呆。宋春茂走到三国浦志身边,小声的问道:“是不是司令今天的安排让你感觉受委屈了”?
三国浦志道:“我没什么委屈,即使司令安排我留下来继续学习飞行技术,我也会请求弃权的”。
宋春茂道:“为什么,你在学习中一直表现的很出色的”。
三国浦志道:“我那是强自支撑,因为我根本不适合学习飞行技术”。
宋春茂道:“你是不是感觉哪里不舒服”?
三国浦志道:“开始时没感觉什么,可最近两天,每次升空降落后,便耳鸣的厉害,眼前还经常会一阵阵发黑”。
宋春茂有些激动的道:“你知道这是什么症状”?
三国浦志道:“我私下里问过克劳斯,他说这是血液中血氧饱和度低,在失重的情况下出现的缺氧现象”。
宋春茂道:“原来如此,我一直纳闷,今天下午,你居然出现在被淘汰名单上”。
三国浦志道:“其实大家都没想到的,是大哥你怎么也被淘汰了”?
宋春茂道:“你知道我腿部有严重的静脉曲张,当年水淹南皮时落下的病根,只要飞机升空,我这腿就痛得不能自已,事先我问过克劳斯,他说我要是再继续逞强,不但最后做不了飞行员,这条腿迟早也废了”。
三国浦志道:“是不是司令在通知我们前,事先已经和克劳斯沟通过”?
宋春茂道:“这是肯定的,不过这件事暂时不要说破,等克劳斯这小子回来,咱们就以此为借口,狠狠的教训他一次”。
三国浦志道:“只怕咱俩还弄不住克劳斯,这家伙太壮了”。
宋春茂道:“要收拾他根本不用咱们动手,克劳斯最怕谁”?
三国浦志想了一下道:“克劳斯最怕大哥您,然后是司令和七小姐,剩下的他还怕谁,我一时半会儿还想不起来”。
宋春茂道:“克劳斯还怕常庆洪,而且是出于骨子里的恐惧”。
三国浦志道:“如果要是生死相搏,常庆洪绝对不是克劳斯的对手”。
宋春茂道:“君子可以欺以方,我们就唆使常庆洪和克劳斯死缠烂打,反正最后谁胜谁负,都不会有性命之忧”。
三国浦志道:“这才几个月,我发现这场战争日本必败无疑”。
宋春茂道:“是啊,这次在上海滩,看到的日本兵,除了老弱病残,真正年富力强的就没有几个”。
说话间常庆洪已经倒空了肚子,继续对着那些剩下的双黄蛋狼吞虎咽。宋春茂和三国浦志想想刚才订下的恶作剧,忍不住暗自发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