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犯病
夜里,方济东一直在床的另一侧翻来覆去,吵得沈语西也睡不着。最后她忍无可忍,啪地打开房间里的灯,烦躁地说:“你干什么呀?动来动去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方济东弓着身子,背对着她,也不开口说话,只听到他似有若无地哼了一声。
沈语西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越过床中间的垫子,勾着头看见方济东脸上出了许多的汗,脸色苍白像纸,眉头紧皱,眼睛闭着,手指紧紧按着肚子,似乎非常痛苦。
沈语西常常胃疼,那个位置她再熟悉不过。她轻轻拍拍方济东的脸,放轻语气问:“你怎么了?是不是胃里不舒服?”
方济东睁开眼睛,眼神迷蒙地看她一眼,又缓缓闭上,虚弱地开口:“我的行李箱子里有药,你帮我拿来。”
药?她慌忙到柜子里拖出他的行李箱,在箱子的下面翻到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放了许多瓶瓶罐罐。她简单看了一下,竟都是些治胃病的。方济东什么时候和她一个样了,以前他明明健康的很。
她也来不及细想,倒了温水,喂他吃药。他已经有些不太清醒,所以并不配合。她软声软语哄了许久,他才勉强吃了药。
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他的身体渐渐舒展,应该是药起了作用,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不敢再睡,怕他再生什么状况。坐在床边研究他吃的药,研究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都是些专业名词,还有些全是英文,她看不太懂。
他忽然出现在她面前,莫非是得了什么重病?难道是来跟她告别的?
她越想越怕,心里凉了半截。拿起方济东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打开解锁,调出陈助理的微信,她迟疑了一会,终于没忍住发了一条信息过去:你好,我是沈语西,这么晚打扰你了。我想问下,方济东为什么会带那么多胃药,他以前并没有胃病啊。
等了很大一会,才听到滴答一声。沈语西急忙打开看,陈助理发来的信息让她心惊:方总这几年酒喝得有点多,前些天喝得胃出血,在医院住了不少天,还没好全就非要出院,说是要去出差。其实出差可以缓缓的,可谁都劝不住,就只好给他备了很多药。你劝着他点,一定要戒烟酒,忌辛辣。一定好好好养,养不好会出大事的。
她忽然想起那天他在厨房里,行为很是怪异,当时她不疑有他。这会才明白,他是在吃药吧,也许怕她担心,还瞒着她。
沈语西轻轻叹了口气,回复知道了,就默默删掉了记录。幸好没有她想象的严重,但是她还是自责,要不是她做了一桌子辣菜,他也不至于出现这样的状况。
沈语西坐在床边看着已经睡熟的方济东,她好像很久都没有这么仔细看他了。她握住他的手腕,真的是瘦了很多,手上青筋暴起,几乎没有几两肉。他今天竟然吃了那么多辣菜,是不是傻?是想让她心疼吗?
她睡不着,总是会想到从前,她生病的时候。她不喜欢去医院,他总是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她生病的时候,脾气不太好,冲他发火,他也从来不在意,用尽所有耐心哄。现在她终于能体会到他以前的心情,担忧又心疼,恨不得替他去生病。
沈语西拿起他的手机翻看,仿佛这样就可以了解他这几年的生活。他的朋友圈几乎也不怎么更新,最近的一次是他们去爬千湖山的时候。只发了一个笑脸的表情和一张图片,图片拍得是她很模糊的背影。看样子,那天他的心情很好。
她忽然想起在山顶他还拍了一张,她到相册里去找,竟然也设了密码。她试了试自己的生日,很快就打开了。神经病,干嘛密码都设成她的生日。恐怕连信用卡都是,就不怕她起了什么坏心思吗?
相册里只有两张照片,一张是朋友圈里发的,另一张就是山顶上拍的。她看见照片终于明白,他那天忽然笑起来是什么意思。照片抓拍的角度实在诡异,她那时不想拍,转身和他去抢手机,拍下来竟像极了她在亲吻他的脸。
她有点恼,愤恨地点了删除键,手指停在确认键上片刻,最后还是点了取消。
沈语西是被人挠醒的,她正趴在床上睡得香甜。方济东的手在她的头上一阵乱抓,沈语西有起床气,她气呼呼地将方济东的手扔开。脸上带着点愠色:“你神经病啊?不能安静一会吗?”
“你才神经病,好端端地趴在床边上睡?难道你害怕把持不住自己,强睡了我?就跑到床边去睡?或者你贪图我的美色,故意跑到床这边来多看我几眼?”方济东似乎已经复原,脸色也见大好,完全不像昨夜那副痛苦煎熬的样子,居然还言语调戏她
“你不仅有神经病,还有妄想症。谁稀罕看你,老男人一个。”沈语西故意往他最痛处戳,心想你赶紧生气,赶紧回c市好好养病,省得她自责又担惊受怕。
方济东并不生气,反而还笑了笑:“那也没办法,谁让你就喜欢老男人呢?再说我到底老不老,你心里不是清楚的很?”
“谁喜欢你了?你不要胡说。”沈语西气急,红着脸出去,以免他再说出些什么浑话,她从来就说不过他,惹不起还是躲开好了。
沈语西去厨房熬了软烂的小米粥,方济东虽然好了一些,但是应该还不大舒服。他半躺在床上不起来,沈语西只好将粥端进房间。
方济东有气无力地看了一眼粥,微皱着眉毛:“我没有胃口,不想吃。”
沈语西拿着勺子搅了搅,放软了嗓音说:“好歹吃一些,否则胃怎么能养好?”
方济东抬眼看着她,过了好一会才说:“我不想吃,你拿回去吧。”
沈语西忽然有些生气,将粥碗砰地放到床头柜上,强压着火气说:“你把自己喝出胃出血,真是长本事了。你什么时候有酗酒的毛病了?现在还这么任性。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就滚得远远的,不要在这里碍我的眼,让我跟着提心吊胆的。”
方济东被她忽然变化的态度给吓得一愣,他呆了一会,慢慢伸出手端起粥碗,乖乖地喝了起来。
沈语西觉得自己有点失态,转身正要走,方济东在背后幽幽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胃出血的?”
“你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是真的有病。明明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还吃了那么多辛辣的菜,你是故意的吗?故意让自己犯病,然后让我心疼?”沈语西扭过头冷声质问他。
方济东认真地盯着她,轻声问:“那你心疼我了吗?”
沈语西被他问住,她不能承认,死都不能承认。她冷硬地答道:“没有,我只是觉得你让我心烦,我自己过得好好的,你的出现让我很有负担。”
“沈语西,我这三年失眠多梦睡不好,才养成了酗酒的毛病。因为只有喝多了,才不会想起从前,心才不会疼,我才能睡得好一点。”方济东眼睛认真地盯着她,像是要看到她心里去。
沈语西心脏一阵抽疼,她有点喘不过气。她不想面对这个话题,她掐着自己的手指,勉强硬着心肠说道:“你以后不要再这样,我并不会心疼你,我主要是怕你会死在我这儿,我可负不起责任。”
方济东轻笑一声,“哦,抱歉,我下次会小心一点,不会再给你添麻烦。”沈语西以为他会生气,可是他淡然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喝完粥,轻轻放下碗,抽了纸巾擦了擦嘴,重新又躺回床上。
沈语西自觉话说得太重,想要道歉,却最终也没说出口。
沈语西去上班,临出门的时候,她倒了杯热水,分好了方济东要吃的药,一并放在床头柜上。方济东沉沉地睡着,她轻轻替他掖了下背角,写了字条压在水杯下面,然后带上门出去。
沈语西刚一出去,方济东就从床上坐起来。他拿起字条看了一眼,勾起嘴角笑了笑,上面写着:“对不起,记得吃药。”
中午的时候,沈语西破天荒的打电话给他。
“我中午在厂里吃饭,我给你点了外卖,一会就会送过去。你吃完饭记得吃药,多喝点热水。不要出去工作了,好好休息。”
方济东在电话里笑,笑得沈语西十分不自在。他终于笑够,语气轻快地说:“沈语西,你明明很关心我,却非要说些言不由衷的话,让我难过,你何必呢?”
“我没有关心你,我只是……只是有点内疚罢了。”她确实很愧疚,要不是她恶作剧,在菜里放了太多的辣椒,他应该也不会犯病。后来又说出他让她心烦的话,大概伤了他的自尊,他才会一声不吭,连反驳的话都没有。
沈语西匆匆挂了电话,她恐怕再多说些话,就会露馅。她担心他,也心疼他,可是她不想表现出来。他们之间是没有未来的,他值得更好的人站在他身边,那个人不能是她。
晚上下班,沈语西刚出大门,就看见方济东站在门口。穿着休闲的套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双手插兜,鼻梁上架着墨镜,身上散发着矜贵优雅的气质,怎么看都觉得帅爆了,哪里像是一个奔四的人。
“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家好好休息吗?”沈语西走上前问。
“我在家里闷得慌,出门转转,没想到就溜达到这里,干脆就等你下班好了。”方济东冲她笑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你有没有好一点,胃里还难受吗?”
“嗯,好了一点,但还不是很舒服。中午的外卖不太合胃口,太油腻,我都没怎么吃饱。说实话,还是你做得饭菜比较好吃。”方济东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是让她赶快滚回家给他做饭。
她幽幽地叹口气:“你不怕我再给你放辣椒吗?”
方济东伸出手捏捏她的脸,温和地笑:“你这么善良,肯定不会再做那样丧心病狂的事了。”
“你这是夸我还是骂我?”
“我在夸你善良,这你都听不懂吗?”
……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你跟踪我
方济东的胃需要慢慢养,但也没再出什么意外。他继续雷打不动的来接她,最后整个工厂都知道了,有那么一位光鲜亮丽的帅哥,是沈语西的崇拜者。有人甚至在厂里传,方济东根本就是她老公,因为长得太帅,不敢让她们知道,才刻意隐瞒。
这天正在上班,李洁来找她,悄悄在她耳边问:“那个常来接你的人真的是你老公?”
“不是。”沈语西回答得干脆,李洁反而不太相信。
“那就是男朋友,我见过他给你送午饭。你们住在一起吗?”
沈语西抬头看一眼李洁,犹豫了一下说:“不是我男朋友。”
“我觉得你说得话不可信,你们俩一定有什么亲密的关系。”李洁一本正经地说。
沈语西也觉得不可信,方济东把她照顾的太好了,一日三餐伺候着不说,连家务活都不准她插手。那天他在卫生间给她洗内衣裤,她都快吓死了。
她冲进去一把夺了过来,厉声斥责:“你在干什么?”
方济东一脸无辜:“我在洗衣服啊,你这洗衣机太老旧了,不太好用,我明天给你换个全自动的。”
“你洗自己的就好,我的我自己来。”
“你以前不也给我洗内衣吗?我给你洗洗怎么了?就当我还你的好了。”说着就从她的手里拿走那套内衣,继续自然地洗了起来,居然还很开心,嘴里不停地哼着歌。
沈语西红着脸,骂了句有病,便怏怏地走了。
“真的只是朋友,他工作结束就走了。”沈语西一边干着手里的活,一边漫不经心地答。
“我本来还觉得你能成为我嫂子的,看来我哥是没什么希望了。那个男人看起来很优秀,我哥跟他完全没法比。”李洁有些失落地说。
“你别胡说,我和你哥也只是朋友。再说你哥也挺好的,你不要看扁他。”
下了班,李南山忽然过来找她,犹豫了半天才说:“明天是周末,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可以呀,帮你什么忙?”沈语西问。
“明天你能不能假装我女朋友?”
“这怎么行?这不合适吧。”
“就一会儿,明天要见个朋友,非要给我介绍对象,我一时嘴快,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他就想见一见,可你知道,我单身狗一个,你能不能帮帮忙?”
“可是……你不能找别人吗?我还是觉得不合适。”沈语西不忍心说不,可是也不想答应。
“我身边根本没什么女性朋友,就和你还熟一点,你就当工作好了,我给你发工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沈语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何况李南山平时对她诸多照顾,她也不好回绝,最后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李南山和她约了中午十点,在一个西餐厅见面。时间还早,沈语西坐在镜子前化妆,方济东晃晃悠悠地进来。
“你要出去?”
“嗯,和朋友约着吃个饭。”沈语西一边画眉毛,一边说。可她手残,总画不好。不停地擦了画,画了擦。她的心情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什么朋友?能带我去吗?我在家还挺无聊的。”
沈语西撇他一眼,非常坚定地拒绝:“不能。”
“我可以开车送你,还能替你们买单,多划算啊。”
沈语西继续坚定的拒绝:“不行。”
方济东也没再说什么,看着她终于画好眉毛。他在一旁抱着手臂忽然开口:“蜡笔小新。”
沈语西不明所以,他怎么会忽然蹦出这么一句。过了一会,她才恍然大悟:“你说谁蜡笔小新呢?”
方济东终于十分愉悦地笑出声:“我还以为你反应不过来呢?你的眉毛画得实在太像蜡笔小新了。不对,比蜡笔小新还要丑,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丑的眉毛。”
沈语西拿起桌子上眉笔朝他扔给去,却正好被他抓住。沈语西瞪他一眼:“你能走开吗?你懂什么?这是现在最流行的一字眉。”
“哦。”他笑得更欢畅,肩膀抖得停不下来。
沈语西无奈,起身进了卫生间。过了一会出来,脸上的妆已经卸得干干净净。
“你看,你这样白白净净,素面朝天的样子多好看。干嘛非把自己画得像妖怪一样。”方济东停住笑,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
“你滚,你才是妖怪。”沈语西整理好自己,提着包就出了门。
沈语西按约定时间到了餐厅门口,李南山已经等在那里。为了表现地像一点,李南山拉着她的手一起进了餐厅,有一位和李南山年纪相仿的男士,跟他们招手。
“你好,我是南山的朋友,我叫季阳。”
“我叫沈语西。”
“没想到南山找了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我还以为这小子骗我呢。”季阳说。
沈语西有点不自然地笑笑,场面有点尴尬。毕竟她和季阳不认识,李南山憨厚老实,又不太会调节气氛,说不上两句话,就没来由地一阵沉默。大家就只好干干地相视笑笑,菜还没上来,她就如坐针毡。
“老婆,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说厂里加班吗?你怎么能骗我。这两个男人又是谁?你是不是又背着我偷吃了?”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他们的聊天,沈语西抬头一看,居然是方济东这厮。
沈语西皱着眉看着方济东假模假式地控诉她,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反驳。
“什么情况?这人是谁?你们认识吗?”季阳不知所以,疑惑地问。
李南山脸上不太好看,方济东去厂里去的勤,他自然知道一些最近厂里的传言。他不知道怎么跟季阳解释,只好低头保持沉默。
沈语西还没开口,方济东就一屁股坐在季阳身边,声泪俱下地说:“沈语西是我老婆,她骗我说去加班,却没想到竟然……我天天在家做家庭妇男,伺候她衣食住行,照顾孩子。没想到她却背着我养小三,居然还是她的老板。我……我简直痛不欲生,我和孩子还怎么活?老婆给我带了这么大顶绿帽子,以后还怎么见人?”
“你别胡说,我不是小三。”方济东的声音不小,引来了好多人围观。李南山觉得难堪,这才出言反驳。
“我和语西在一起快六年了,你们才认识多久,你不是小三是什么?不信你问语西,我可没撒谎。”方济东质问道。
旁边的看客开始指指点点,什么有这么帅的老公,还在外面瞎勾搭,奸夫**、不要脸、贱人这样的词语飘进沈语西的耳朵。她噌地起身,拎起自己的包,冷着脸对李南山说:“不好意思,我有事,要先走一步。”
她走到方济东身边,一把拽他起来,粗暴地拉着他走出餐厅。
看热闹的人群散了,季阳看着李南山说:“南山,你也太没眼光了,怎么能和这样不检点的女人在一起,她都有老公孩子了,还出来勾搭你,也太不像话了。”
李南山沉着脸叹气:“沈语西应该不是那样的人,她一定有什么苦衷。她跟我说过他没有结婚,更别提孩子了。”
“她想勾搭你,肯定不会说自己结婚啊。我刚才还觉得她温婉大方,现在想想应该都是装出来的吧,真是无耻。”季阳愤愤不平地骂道。
“不,她肯定不会和我撒谎,我相信她。”
“南山,我看你是被迷了心窍了吧。”
沈语西拉着方济东出了餐厅,走了很远才停下来。
“方济东,你是不是疯了,胡说八道什么呀?谁是你老婆,谁和你有孩子了?谁在外面养小三了?谁给你带绿帽子了?”沈语西劈头盖脸地开始训斥他,刚才在餐厅,那么多人,她碍于面子不好和他吵,只能默默看着他自导自演。
“我不是看你坐在那儿很尴尬吗?我是在救你。”方济东一本正经地说。
“呵,这么说,你把我说得这么不堪,我不但不能生气,还得谢谢你咯?”沈语西气得想笑,怎么有这样强词夺理的人。
“啊,不用客气,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是我应该做的。”他回答的理直气壮,沈语西连火都发不出来。
“你有病吧,就算你要帮我,也不能胡说呀,你都把我说成什么样了?”
“那我还给自己带了顶绿帽子呢?我都不介意,你想那么多干什么?”
“滚,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哎呀,我都饿了,咱们一起去吃饭吧。”
“气都被你气饱了,不想吃。”沈语西没好气地说。
“那咱们回家吃?”
“方济东,你是不是在跟踪我呀?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沈语西忽然反应过来,她刚到这儿没多大会,他就出现了,也太巧了。
“纯属巧合,我就是饿了,找餐厅吃饭,谁想到正好碰上了。我一看你不情不愿的样子,我想那我得英雄救美呀,我二话没说就挺身而出。你看我帮了你,你竟然还怀疑我,真是太让人伤心了。”方济东打死都不会承认,沈语西前脚出门,他后脚就跟了过来。
他看见是三个人在一起吃饭,他还以为只是普通约饭,可当他看见李南山拉她的手,他的肺都快要气炸了。她明明不情愿,竟然还不知道拒绝。他这才忍无可忍地出手了,他的女人,怎么能允许别人染指,已经分手了也不行。
“我呸,我不信。傻子才信是巧合,你分明是故意的。”沈语西也不是个傻子,这里离她的住处可是有一段距离的,怎么会那么巧合就给撞上了。
“爱信不信。”
“你败坏我的名声对你有什么好处?”沈语西冷冷地质问。
“并没有,哎呀,咱们一起去吃饭吧,我是真饿了。”方济东转移话题。
“我不吃,都说已经被气饱了。”
“那你看着我吃。”
“你是疯了吗?我凭什么看着你吃啊?”
“对啊,我有病。我要是不按时吃饭,这胃病真的会犯。”方济东开始使苦肉计,沈语西最是心软,一使一个准。
“哎呀,走吧,真烦人。”看着沈语西妥协,方济东露出得逞的微笑。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关于织毛衣
其实方济东并没有什么胃口,他的胃需要养,也不能再像以前胡吃海喝。他只点了一碗粥,拿着勺子慢慢舀着喝。倒是说气饱了,不肯吃饭的沈语西,就着白米饭,吃了一大盘烧茄子,喝了一碗甜汤。
她吃得嘴巴油油的,方济东抽了纸巾递给她。
她擦完嘴,拿起桌子上水杯喝水,看着慢条斯理喝粥的方济东问:“你不是饿吗?怎么就吃了这么一点?”
“沈语西。”方济东柔柔地喊她的名字。
“嗯?”
“我好像不是很舒服。”方济东皱着眉说道。
“什么?”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沈语西惊慌失措地站起来,水杯里的水撒了她一身。
“是胃里不舒服吗?不是一直在吃药吗?最近也没乱吃东西,怎么会不舒服呢?”沈语西走到他身边,焦急地说。
方济东很快被送到医院,医生在做检查,沈语西站在门口几乎要哭了出来。怎么好端端的又犯了病,要知道以前的方济东,身体素质好的很,连感冒都很少得。他现在忽然变得这么脆弱,沈语西心里七上八下的,没个着落。
医生很快做出诊断,好在只是着凉,才会引起胃部痉挛不适,并没有大碍。
方济东在输液室输液,沈语西找护士要了个热水袋,灌了热水给他暖着。方济东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沈语西盯着点滴出神。等到一瓶快滴完的时候,护士过来又换了一瓶。
方济东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眼神还不清明,他哑着嗓子问:“还需要多久才能滴完?”
“大概还得半个小时吧。”沈语西答。
又过了一会儿,方济东忽然动了动身体,沈语西急忙站起来:“你要做什么?你跟我说,我帮你。”
方济东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才说:“我想去厕所。”
“哦,我陪你一起……”去字没说出口,沈语西反应过来,她扯起嘴角笑笑:“我找人陪你一起去。”
沈语西跑去护士站,找了一位男护士帮忙。没过多大会,方济东就自己举着点滴瓶回来了。
他刚坐下,沈语西又将热水袋塞给他:“好好暖着,这样会舒服一点。”
方济东专注地看着沈语西,这让沈语西十分的不自在。“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沈语西,你担心我了吗?”方济东温和地问。
“嗯,担心了。”沈语西并不想撒谎,她还怀疑他是不是真的生了什么绝症,拉着陈助理一起合伙骗她。否则他怎么会暴瘦这么多?还一直闹着不舒服,每天还要吃那么多药。庆幸医生的检查打消了她的疑虑,她也暗笑自己看狗血的韩剧看多了。
方济东心里正高兴,沈语西又接了一句:“换做任何一个我熟识的人,我都会担心。”
“沈语西,你就说点好听的给我,能要了你的命吗?”
“呀,马上滴完了,我去叫护士拔针。”沈语西及时转移话题跑了出去,方济东惨然地笑了笑。
他们一起回到家,沈语西觉得累,就跑去卧室睡觉。方济东输液的时候,小睡了一会,精神抖擞。他坐在沙发上研究沈语西织的物件,以前是一个凳子坐垫,现在不知道是个什么玩意,才织了一点,完全看不出来形状。
沈语西睡饱出来,看见方济东手里拿着她织的东西,皱着眉头捏着毛线绕来绕去。
“请问这位先生,你在干什么?”沈语西坐在他身边,瞪着他问。
“你织的这是什么东西?还挺好玩的。”方济东一边说话,一边竟很快地织了一圈。
“毛衣,我好像没告诉你怎么织吧?你是怎么学会的?”方济东织的虽然不熟练,但是却很像样子。
“我给你以前织的拆了一点,我仔细研究了一下,就知道大概的织法了。”方济东说得好像很简单一样,她好想打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的构造,他怎么会这么聪明。要知道她和邻居的阿姨学织毛衣,学了快一星期,才算有点眉目。怎么到他这里,仅仅是拆了一点,研究了那么一下就会了呢?
就算沈语西已经在心里,将方济东佩服的五体投地,面上依然平静:“本来就很简单,我以前就说了,告诉你织法,你也会。”
“可是这是我自己研究出来的,不是你告诉我的。而且这个毛衣的织法,明显比那个坐垫复杂多了。”方济东说得一本正经,抬起头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好像是希望得到她的夸奖一样。
沈语西偏不:“也没有很难,只是多了一点花样而已。”
方济东勾起嘴角笑笑,似乎没有很在意,重新低下头继续织起来。过了一会,方济东忽然说:“沈语西,你就不能承认我比你厉害吗?”
神经,这种女孩子的活,她怎么能承认他比她厉害呢?沈语西从沙发上站起来,开始顾左右而言他:“好像该做饭了啊。”
方济东笑出声,脸上开心的表情挡也挡不住。沈语西用自己的身体力行愉悦了他,她十分无奈,恨恨地逃进厨房,再也不要出来,接受他对她智商的嘲讽。
沈语西做好饭出来,方济东居然已经织了有两公分长,而且也逐渐的娴熟起来。
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着他咔嚓咔嚓拍了几张照片。方济东听到声音扭头看她:“你刚才是拍我了吗?”
沈语西快速收了手机,得意地笑:“当然,方大总裁在家里织毛衣,简直是千古奇观,不拍下来岂不是太可惜了?还有,你最好安分一点,要是不小心惹到我,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发到网上。又或者发到你们公司的公共邮箱里。你这样的贤惠,总得让你的员工跟你好好学习一下。”
“哦,随便你,都什么时代了,男女平等,也没有人规定男人不能织毛衣。要不,你现在就发个朋友圈,我还可以去给你点个赞。”方济东竟然表现地一点都不在乎,她还以为抓住了他的把柄,从此可以对他为所欲为了。
“你确定?那我可发了啊。”
“发啊,最好把我在家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也加上,这样可以更加树立一下我的光辉形象。c市的女人大概会更崇拜我了,还不得哭着喊着要嫁给我。本来就已经够受欢迎了,想想也挺心烦的。”切,居然还和以前一样的自恋。
沈语西当然不会真的发朋友圈,她的朋友圈已经三年没用过了。要是她忽然发了个朋友圈,朋友们还以为他们俩又在一起了呢?她才不会上当。
半夜,沈语西忽然感觉到耳边有人。她以为方济东对她图谋不轨,啪地打开房间里的灯。眼前的方济东正越过她,伸手拿她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
“你拿我的手机干什么?”沈语西不知所以地问他。
“呃……我想拿我的来着,我可能拿错了。”
沈语西忽然冷声笑了笑:“方济东,你撒谎也不打打草稿,你的手机在你那边,你爬过来就是要拿我的手机。”
“哦,我知道了,你想删我给你拍的织毛衣的照片对吧。哈哈,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在乎呢?原来你也怕丢脸呀。”说着就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手机,挑衅地在方济东面前晃了晃:“你想得美。”
“沈语西,你猜猜我要是想抢一个手机,赢面有多大?”方济东似笑非笑着说道。
“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一个大男人不可以欺负我……”沈语西的话还没说完,方济东就扑了过来。两个人笑闹着缠在一起,她怕痒,方济东专往她痒痒肉那里抓。
沈语西笑得快岔了气,终于举手投降,软着嗓子说:“给你,给你删掉啦。”
方济东停下动作,专注地盯着她,眼睛里有她再熟悉不过的情愫,慢慢燃烧成火。他的手指正放在她的胸口,他微微用力捏了捏那团绵软。
沈语西有点害怕地吞了下口水,紧张地说:“方济东,我告诉你,你不可以……”方济东忽然就吻了下来,没说完的话淹没在两人的唇边。
沈语西醒来的时候,方济东不在床上。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她盯着浴室的门,眼睛里有小小的愤怒的火苗,似乎要烧穿那扇门。
沈语西抓着头发十分懊恼,怎么又被方济东拐上了床?他这段时间十分规矩,从不越界,她渐渐就失去了警惕。没想到又让他得逞,她咒骂自己愚蠢,怎么一点都不懂得反抗?
方济东从浴室出来,沈语西出声指控:“方济东,昨天夜里你是有预谋的吧?”
“冤枉,我真的只是想要删掉你拍的照片,我也是要面子的好吧。我也没想到后来会发生这样的事,你当时又软又甜的跟我说话,勾得我心痒痒。何况你并没有拒绝我,我以为你也是愿意的。你要是肯拒绝我的话,我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方济东举手喊冤,竟然还怪她不拒绝。
“你现在是把责任都推到我头上了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但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我之间又不是没有感情,发生这样的事不是很正常吗?而且你也享受其中,并没有吃亏。总不能一味指责我吧,再说已经发生了的事,说什么都晚了不是?”
“你闭嘴,无耻。”沈语西胡乱地收拾下,转身出了门。
方济东即刻跟上去,拉住她:“我们谈谈。”
“谈什么?有什么可谈的?”沈语西濒临失控的状态。
“好,你现在在气头上,我们晚些时候再聊也可以。你能告诉我大清早的,你要去干什么吗?”
“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管得着吗?”沈语西气得大踏步地往前走,根本不想和他说话。
方济东叹着气,默默跟在她身后。直到她暴走到了一个药店停下来,方济东在她身后问:“你是哪里不舒服吗?你告诉我,我给你来拿药就好了,今天这么冷,看样子要下雨了。”
沈语西正要说管你什么事,她忽然恶劣地笑笑:“好啊,你去帮我买药啊,本来也是你做得孽。”
方济东微皱着眉头,问:“好,你需要什么药?”
沈语西盯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事后避孕药。”
方济东的表情忽然冷了下来,他咬着牙看了她一会,说:“沈语西,你就这么怕怀上我的孩子吗?”说完他又补充道:“昨天是你的安全期,怀孕的几率小得很,你就是想怀也不见得能怀上。”
“就算有零点一的几率也不行,我不会给你生孩子的。”沈语西冷着脸说道。
方济东的脸色更加难看,一言不发地转身进了药店。过了没多大会,他就拿着药和一瓶水出来了。沈语西从他手里夺过来,打开盒子抠出药片,并不接他手里的水,硬吞了下去。药片似乎卡在嗓子眼里,她有些难受,闭着眼睛吞咽了很久,才咽了下去。
她忽然有些失控,蹲在地上哭了起来。方济东不忍心,上前抱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开。她对着他低吼:“你为什么来这里,我一个人过得好好的,你为什么要来打扰我的生活?为什么要和我纠缠不清?我们已经分手了,分手了你懂不懂。”
“离婚还能复婚呢,分手了也可以复合。”
“谁要跟你复合?我才不会跟你复合。”
方济东站在一旁,冷着脸不说话。过了一会,沈语西情绪缓和了一些,她抬起头看着他,语气平和地说:“我们不要再这样纠缠了好吗?我求求你了,你就放过我吧。”
那件事以后,沈语西又睡回到沙发上。她不想再控制不住自己和他发生关系,不睡在一张床上总能好一些。
沈语西也几乎不怎么搭理他,每天早早地就起床去上班,晚上在外面吃了晚饭才回来。他们的关系如履薄冰,方济东也不再开口,因为他总会被她怼得哑口无言。有时候稍微脾气上来一点,沈语西就会得意地说:“不开心就搬走啊?何必留在这儿受气?”
这是方济东总会笑笑:“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我不生气,一点都不生气,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不能把我怎么样的样子。”
最后,总是沈语西气得肝疼,又真的不能把他怎么样,难不成真的撕破脸赶他走,她的确做不出来。有时候她只能在心里骂。到底是个什么客户,这么难伺候,这么多天还谈不下来。
第一百三十八章 逛街
他们每天吵吵闹闹,日子过得倒没有那么无聊了。周末还一起去商场里转转,只是方济东偶尔会有不耐烦,毕竟沈语西是那种干逛不花钱的主儿。
“所以你逛街只是单纯的逛,没有想要买的东西吗?”方济东十分好奇,开口问道。
“这是一种乐趣,你怎么会懂?”
“别人我倒是不懂,你不过是怕花钱而已。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可以……”
“你闭嘴,我才不会花你的钱。”沈语西干脆地打断他的话。
“你就当我付的房租好了,我白吃白喝,付点钱不是正合适?否则我会很内疚的。”方济东一本正经地说道,看起来并没有开玩笑的意味。
“呵呵,你竟然也会内疚吗?要是你觉得内疚,那就赶紧搬走,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沈语西连个白眼也欠奉,语气不善地说。
“你饿了吗?我们要不要去吃点什么。”方济东根本就不理她的挑衅,只要一谈这个,十有**转移话题,沈语西也懒得再去计较。
“你能不能不要每次出来,只会嚷着吃饭。”
“我没嚷,再说除了吃饭,还能干嘛?你已经逛了一上午了,而且你总爱去些女装店,内衣店,我去了很尴尬。我怀疑你根本就是故意的。”
“我有必要吗?女生出来逛街除了这些店,还能去哪里?分明是你自己心思不纯。再说是你非要跟我出来的,怎么还赖上我了?”
“我跟你一起,不是怕你一个人逛街无聊吗?我明明是为你好。”
“难道不是因为你自己在家,觉得无聊才想着和我出来的吗?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好,就算是吧。你想吃什么?”
“为什么又绕到这个问题上来了,我现在不想吃饭。”
她最后还是被方济东拐到了一家西餐厅,菜品的价格昂贵,估计是本市最贵的餐厅了吧。好在是方济东买单,她也没怎么客气。
点完餐,沈语西拿出手机打游戏,微信上正火爆的跳一跳。她玩得并不好,那个小玩意很难掌控,她只能玩二百多分。但是她有越挫越勇的品质,越失败越想继续。
她正玩得不亦乐乎,眼见着就要到三百分了,心里紧张的不行,她是第一次要超越三百分了。这时方济东忽然在对面幽幽说了一句话:“我今天忘记带手机和钱包了。”
沈语西的手指抖了一下,屏幕上正跳得欢快的小人,咻地一下就飞了出去。
沈语西啊地叫了一声,将手机丢在餐桌上,横眉冷对:“你说什么?”
方济东微微笑了一下,轻咳一声说道:“我今天没带钱,这顿饭恐怕要你来付钱了。”
“方济东!!!你……你是故意的吧?”沈语西想起餐单上的价格,心脏没来由地疼起来。上千大洋啊,她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脸,早知道就不点那么贵的了。
“并没有,我也是刚发现。”方济东一脸的单纯无害,可是他的笑容里分明带着幸灾乐祸。
她正怒火攻心,就有服务生过来。沈语西急忙拉住那人问:“我们刚才点的菜,能退一些吗?我们好像点多了,有点吃不完。”
“可是后厨已经在做了,恐怕不行哦。真是抱歉!”服务生说话温柔又客气,沈语西完全没有办法,只好捧着头叹了声气,看来她今天得大出血了。
“先生,女士,今天是双十一,本店有庆祝活动,我们正在举行最美情侣大赛,不知道能否给二位拍张照片?”服务生并没有走,开口问他们。
“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情侣,所以不用了。”沈语西心里不快,果断地开口拒绝。
“没关系的,不过可惜了,拍张照片您今天的用餐可以打七折呢!”服务生似乎很是惋惜。
“七折吗?”沈语西一时有些心动,七折可以省下近四百块钱了。
“是的,您要不要考虑一下。”
方济东在一旁笑出声,对服务生道:“不用考虑了,我们不拍。”
服务生正要走,沈语西喊道:“那个您先等一下,真的可以打七折吗?”
“是的。”
沈语西正犹豫不决,方济东已经开口:“那你去拿相机,给我们拍一张好了。”
“你干什么?我还没答应呢。”
“你不是已经犹豫了,那就干脆一点,我替你决定好了。你不就是舍不得那几百块钱?”方济东到底是了解她,她的那点心思根本就瞒不过他。
“谁让你出门不带钱的,居然还让我请客吃饭。”
“我不小心忘了,以前那次不是我请客的,怎么今天你请一次这么委屈吗?”方济东看着她笑得开心。
“我是心疼,这家西餐厅一看就是高档餐厅,你点的菜又极贵,我可是舍不得。”沈语西对他十分不满,本来就是他要吃饭,还选了餐厅,没想到点完餐才告诉她没有带钱。
她一口老血要吐出来了,一千多块的账单,要让她来结,她的肉都开始疼,干脆把她卖了算了。
“真是抠门。”
“我哪有你那么财大气粗?我就是一普通小老百姓,这些钱几乎是我一个月的伙食费了。要不是你,我才不会进这样的餐厅。”
服务生很快过来,他们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服务生皱着眉看了一会:“你们能挨得近一点吗?你们这样实在不像情侣,最好能做一些亲密的动作,然后最好能笑一笑。”
沈语西不肯动,方济东只好起身坐到她旁边的位置,伸手揽过她的肩膀。他们紧紧贴在一起,方济东身上有好闻的须后水的味道,闻起来清新干净。
说起来他们很少这么正式的拍过照片。她不爱拍照,方济东更是不喜欢,她的手机里好歹还有几张自拍,方济东的手机里似乎除了上次爬山时,拍的一些,几乎没有什么照片。
服务生拍完以后,笑了笑说:“你们长得好看,照片拍得也好看,我觉得你们一定可以有个好名次。”
“比赛赢了有什么奖励吗?”沈语西只关心利益,才不管照片拍得什么样子。
“如果你们赢了的话,以后到我们店里就餐会有很大的优惠。”
“哎呀,只是优惠吗?我还以为有什么特别的奖品。”沈语西有些失望,优惠就意味着还得过来消费。这样的场所,她可消费不起,来一次就足够了。
“奖品也是有的,第一名是大理双人七日游。”
提到大理,他们不约而同的抬起头,对视了一眼,又各自撇开脸。
方济东对服务员说:“挺好的,你能把照片发我一张吗?”
“可以的,但是得过段时间才能洗出来,一会您留个地址,到时候可以邮寄给您。”
“谢谢了,你先去忙吧。”
菜品很快上来,沈语西吃得仔细小心,觉得每吃一口肉,就觉得心在滴血。只是两个人吃得都不多,最后上来的甜品已经完全吃不下。沈语西心疼,只好叫人打包带回家。
方济东在她身后笑她:“我觉得你以后一定是个十分优秀的管家婆。”
沈语西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是因为有你这样的败家子,才会有我这样的管家婆。”
“这么说来,我们多么合适,我身边就缺你这样可以管家的。否则哪一天,我在把家给败光了,该有多惨呀。”方济东似真似假地说道。
“你的家财万贯,败到下辈子也败不完。再说,你优秀又多金,身边要什么样的人才没有,我可管不了你的家。”
方济东笑了笑,继续说:“可是像你温柔贤惠,勤俭节约,还十分顾家的不多。”
他的话,沈语西嗤之以鼻,“温柔贤惠?我是听错了吗?我的泼辣阴险你不是已经见识过了,还是你根本是受虐狂。勤俭节约,你的另一个意思就是抠门吧。”沈语西看了他一眼,他正似笑非笑地看她,沈语西有点恼:“我怎么觉得你是在讽刺我。”
方济东打呼冤枉,一本正经地说:“我分明是在赞美你,我就是喜欢你虐我,你越虐我我越开心。小虐怡情,你不懂吗?”
沈语西身上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切了一声不再理他。他犯起混来,不知道还会说出些什么。
方济东却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沈语西,我有受虐倾向,根本原因是在你。你虐我我才喜欢,别人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既然我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无论心灵和身体都那么契合,为什么不能重新走到一起呢?从前的事,过去了那么久,你没有必要一直耿耿于怀。”
“我觉得你可以闭嘴了,你话多起来真是要命。什么心灵身体的,青天白日,说这些流氓话。”沈语西不想提起过去,这是她跨不过的一道坎。
方济东无奈地笑笑:“你不愿听就算了,语西,逃避问题是没办法解决问题的。”
“你只要走了,所有的问题就都解决了。”
“你又来了,你嘴上天天盼望我走,如果我真的走了,你不见得开心吧。”
“谁说的,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开心。开心的吃饭也香,睡觉也安稳了,走路都轻快了呢。”
“哼,死鸭子嘴硬。”方济东云淡风轻地说,迈着长腿往前方走去。
“你要去哪儿?回家要往这边走。”沈语西在他身后喊。
“前面有个公园,我要去转转。”
沈语西在后面,提溜着一盒小蛋糕,迈着小短腿费力地追上他,十分不满:“你走那么快干嘛?”
“你惹我生气了,不想和你说话。”
“切,就跟谁想跟你说话似的。明明是你自己话多,我让你闭嘴来着,是自己非要一直说一直说。我搭了你的茬,你居然还生气了。要不是你……”沈语西喋喋不休的小嘴还没说完,方济东忽然回头,一道冷光朝她射过来,他阴恻恻地说:“你再叨叨,信不信我吻你啊。”
沈语西立刻抬起手捂着嘴,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再不敢说话。
第一百三十九章 他不是我老公
他们到公园里逛了半天,正逢周末,公园里的人还不少。昨天刮了一场大风,,树上的叶子扑簌簌地落了一地。踩在上面沙沙作响,倒是有些乐趣。公园里有租自行车的地方,方济东心血来潮便去租了一辆。
“你为什么不租两辆?”
“我身上的零钱只够租一辆,我载着你不好吗?还省了你力气呢。”方济东身高腿长,跨坐在车子上,一脚瞪着地,怎么看都觉得养眼。
沈语西将手里的打包的甜品放在车篮子里,微微偏着身子坐到了车后座。方济东脚轻轻一登,车子就骑了出去。
秋高气爽,公园里的风景居然也能这么怡人。方济东车子骑得很快,她坐在后面紧紧抓着他的衣摆,在后面嚷着让他慢一点。
只是方济东并不如她的愿,到了一个下坡的地方也没有丝毫减速。还回头看她一眼,笑着说道:“你最好抱着我的腰,我要带你起飞了。”
伴随着她的尖叫声,耳边呼呼的风声,车子飞速向前。速度快到让她心悸,心脏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她紧紧抱着方济东的腰,一点都不敢撒手。
到了平地上,方济东一个紧急刹车,车子稳稳地停住。沈语西急得从车子上跳下来,眼角挂着泪水,委屈地看着他。
“怎么了?吓到你了吗?”方济东立刻放好车子,走上前替她擦泪水。
她烦躁地转过头,方济东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搂得紧紧的,讨好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会害怕,都是我的错。”
“刚才多危险啊,这坡那么陡,万一摔到了怎么办?你又不是几岁的小孩,怎么这么不知轻重?”沈语西心有余悸,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乱跳。
“我错了,不要再生气了好不好?”方济东捧着她的脸,在她的嘴角印上一吻。
沈语西吓了一跳,忙推开他:“你干嘛?大庭广众之下,你怎么能……亲我,不害臊!”
方济东笑嘻嘻地不甚在意:“这里没有人看见,你害怕什么?”
沈语西四处看了看,好像他们来得地方有点偏,安安静静的,并没有什么人。
前方是一条湖,湖面上停着几条船。方济东牵着她的手说:“我们去划船吧,应该会很有趣。”
沈语西看着水面上的几条小船,不由得也有些心动。她长了这么大,还从来没坐过船呢!
刚走了几步,沈语西忽然说:“我们租的车子放在这里合适吗?竟然也没有锁,会不会被人骑走啊?如果车子丢了,会有罚款的。”
“这里没什么人,应该不会,这样旧的车子怎么会有人偷呢?”方济东不在意似的,继续牵着她往前走。
小船也是出租的,沈语西付了钱,他们两个一起上船。船家解开绑在岸边木桩上的绳子,船桨在岸上轻轻一磕,小船就划了出去。
湖水很清澈,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鱼,在游来游去。沈语西将手伸进水里,湖水凉凉的从指缝里划过。两岸的精致很是怡人,偶尔有几只水鸟从头顶掠过,发出几声喳喳的叫声。
方济东靠在船沿上,看着沈语西低着头,手伸进水里,玩得不亦乐乎。风吹过来,吹乱了她已经及肩的头发。方济东伸出手将她散乱的发丝掖在耳后,手指顺着耳朵抚上她小巧柔软的耳垂,轻轻地揉捏了几下。
沈语西回过头,皱着眉问:“你干嘛?”
方济东笑着收回手,转头看向岸边一排排的银杏树。沈语西不以为然,继续低头看水里的鱼。
他们的船绕着湖面转了半圈,太阳西下,湖面上起了风。沈语西觉得有点冷,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方济东一边脱下自己的风衣外套,披在沈语西身上,一边对船家说:“我们回去吧。”
船很快到岸,他们一起下了船。沈语西将衣服脱下还给他,方济东看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你穿着吧。”
沈语西说:“不用了,刚才在船上冷,现在不冷了。”
方济东直勾勾地盯着她,也不接她手里的衣服。她就那么举着,一时有点尴尬。她很是无奈,只好默默地又穿在了身上。
方济东终于露出满意的微笑,吹着口哨,神情愉悦地往前走。
他们走到刚才放自行车的地方,不由得都愣了一下。那里空空如也,哪里有什么车子的影子。
他们找到公园的管理员,得到的答复是,没有工作人员收车,唯一的可能就是被偷了。而且那里的树木郁郁葱葱,监控什么都拍不到,所以也不能看到是什么人偷走的。
车子被偷了,责任在他们。沈语西无奈地交了罚款,出来就跟方济东抱怨:“都怪你,我都说放在那里不合适,你非不听我的。好端端的,白花了一千多块钱。”
“一千多块而已,算我的,我回去还给你好了。”
“你说得轻巧,一千多块都是我半个月工资了。你以后不要跟我出来逛街,今天啥都没干,我一个月的工资没有了。”沈语西很生气,她平日里省吃俭用的,今天一下造了这么多,简直要了她的命。
“你干脆辞职好了,这工作有什么好干的,不就三千块钱,我每个月给你发好了。”
“你走开,我才不要你的钱。”
方济东并没有开车,沈语西不肯打的,下定决心要坐公交车。她现在是能省一点是一点,怎么能跟钱过不去呢。
方济东很久都没有坐过公交车了,倒觉得有趣。车上的人很多,别说空位了,连站着都觉得拥挤。
方济东一手将沈语西揽在怀里,一手拉着扶手。公交车走走停停,由于惯性,沈语西不得不紧紧抱着方济东的腰,才能控制住自己不断摇晃的身体。她的头贴在方济东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闻着他身上清新好闻的味道,觉得心里特别的踏实。
过了几站,下去了不少人,终于有了空位。他们坐下来不久,沈语西就开始犯困。没多大会,就枕着方济东的肩膀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济东推了推她的头,她轻哼了一声醒来,迷迷糊糊地问:“到了吗?”
“嗯,下一站就到了。”
沈语西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看了看窗外,果然快到站了。
方济东看着她的样子,忽然笑着说:“你回家要给我洗衣服的。”
沈语西转过头疑惑地看他:“什么意思?”
“你刚才睡着,口水弄湿了我的衣服,还打呼噜,实在太丢人了。”
沈语西一下脸红了起来,看了一眼他的衣服,又伸手摸了摸她枕过的地方,明明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她轻轻地捶了他几下:“你又胡说,我根本没有留口水。”
“已经干了啊,并不代表没有。”
沈语西无语地看他一眼,洗就洗,反正本来就是她洗。
终于到了家附近的站牌,方济东牢牢牵着她的手,好不容易才挤下了车。
他们牵着手往家走,走到住处楼下,正碰到齐爷爷和齐奶奶在楼下散步。
“哟,你们两口子也出来散步了?”齐奶奶问道。
沈语西有一瞬间的愣怔,两口子?他们这么像两口子吗?
沈语西低头,才发现两个人自从车上下来,就没有分开的手。十指紧扣,说不是两口子,还真不一定有人信。
沈语西心里咯噔,将手使劲地抽了出来,却被方济东搂住肩膀,沈语西挣扎了一下,他抱得更紧。沈语西无奈,终于放弃。
“我们出去转了转,锻炼身体嘛。”方济东笑着和他们寒暄。
齐爷爷大概真的喜欢方济东,拉着他聊了一会。齐奶奶在她耳边悄悄问:“怎么?你们夫妻俩吵架了?你老公啊可是个好孩子,现在哪儿有在家洗衣做饭,伺候媳妇的老公啊。你得懂得珍惜,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齐奶奶,他不是我老公。”沈语西忍不住开口解释。
“我跟你齐爷爷吵架的时候,也这么说。偶尔说说行,但可不能经常挂在嘴边上,容易伤人心。”
“齐奶奶,我说得是真的,他真不是我老公。”沈语西无语极了,怎么还不信呢?
他们和两位老人聊完,便上了楼,正在开门的时候,对面的邻居出门去,跟他们打招呼:“语西,和你老公出门遛弯了?”
沈语西懒得再解释,干干地笑了笑。
一进门,她就炸毛:“方济东,现在整栋楼都知道你是我老公了,肯定是你在外面宣传的,你可真有意思。”
“不是我说的。”方济东装无辜。
“难道是我说的吗?就是你四处造谣。”
“我们住在一起,别人以为我们是夫妻,这多正常啊。再说我们刚才牵着手,你也没拒绝啊。”
“我那是没反应过来,分明是你自己的态度暧昧,故意惹人误会。”
“我只是不想过多解释,就算解释他们也不见得会信,何必再浪费口舌。”
“算了,我不想和你吵。你的工作总有结束的时候,等你走了,我就清净了。”
“沈语西,你天天把让我走挂在嘴边,你就这么想让我走?”
“当然,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住在这里?条件好的酒店多的是,你赖在我这个又旧又破,味道又难闻,你住在这样的地方,到底是什么目的?我们相识一场,我才没有狠下心硬赶你走,你不要太过分了。”
方济东看着她愣了一会,很久才说了一句:“我没有目的,你如果不喜欢被人误会,我明天跟邻居们解释一下。”
沈语西叹气:“算了,都已经这样了,解释不通反而麻烦。”
“沈语西,我本来觉得我们之间相处的还算愉快,我竟不知道你这样想。”方济东轻轻说。
“愉快吗?我不觉得,我只觉得我们总吵架来着。”
“你今天过得难道不开心吗?”
开心吗?她扪心自问,确实挺开心的。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开心,她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保持沉默。
“我一点都不想和你吵架,吵架伤人又伤心,我们好好相处不好吗?我才能在这里待多长时间。你飞要把我伤的体无完肤才高兴吗?”方济东的语气让她感觉到有些落寞,沈语西忽然觉得自己是否对他,过于刻薄,他只是到这里工作而已,早晚都会走,她又何必和他过不去。
可是,沈语西一直以来所谓的恐慌,大概是她害怕会适应方济东的存在,这种适应在慢慢变成习惯。她会恍惚觉得他们正在谈恋爱,相处和谐的时候分明像极了从前。她有时候会生出和方济东这样生活也不错的念头,这几乎吓坏了她。
沈语西觉得他们不能再这么下去,既然已经分别了三年,既然当初做出了决定,就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
第一百四十章 时间是良药
自从和李南山约饭,吃得有点尴尬以后,他们很少再在厂子里碰到。以前李南山时不时会到厂房里看看,顺便跑到质检室,和她聊几句。最近几乎没见着他出现,语西多少对他有点愧疚,答应的帮忙,最后被方济东捣乱,成了一场闹剧。李南山大概也举得多尴尬吧,好好的事情,被她搅和成那样,还让他在朋友面前失了脸面。她想找他道声歉,结果又见不着他人影。
这天下班,沈语西还没到厂门口,就被李南山喊住。
“语西,咱们能一块吃顿饭,聊一聊吗?”李南山率先开口。
“好啊,我也正想跟你道歉呢。今天的饭我来请,你别跟我抢,就算我给你赔罪了。”
李南山心事重重,也没和她计较。他们去的餐馆不大,菜品品种也不多,只是价格实惠,味道也还不错。
他们随便点了几道菜,等菜的间隙,沈语西说:“对不起啊,那天本来是去给你撑场面的,结果却害你丢脸。”
李南山低着头,捧着桌子上的水杯,沉默了一会才说:“没关系,又不是你的错。本来就是我虚荣心重,想在老同学面前扬眉吐气一回。不过我们关系很好,他也没笑话我。”
“估计是骂我了吧,毕竟他以为我是你女朋友,可没想我居然还有一个‘老公’。肯定骂我水性杨花,在外胡乱勾搭,不知检点吧!”沈语西无奈地笑笑。
“季阳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说出的话算不得数。我其实想问问,那个人不是你老公,对吗?”李南山盯着她,似乎很期待她的答案。
沈语西摇摇头:“不是。”
李南山心里刚松了一口气,正开始庆幸,沈语西又说:“他是我的爱人,我爱他。只是因为一些特别的原因,我们没有办法在一起。”
李南山垂下眼睛,心底微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他抬起头,对沈语西笑笑:“那个,我其实……”
“南山哥,我知道你对我的情谊,但是我没有办法回应你。我肯定会辜负你对我的心意的,我也不能假装喜欢你,和你在一起,这对你是不公平的。我太爱他,我可能永远都不会忘记他,就算我和他不在一起,我也不会爱别人,他会永远在我的心里的某个地方。”
“语西,你不爱我没关系,我可以等……”
“不,我不能让你做我的备胎,这是在伤害你。你也不用委曲求全,你人善良,又踏实肯干,一定会有更好的姑娘在等着你。”
李南山送她回家,在她家的楼下,李南山问她:“语西,我们还能做朋友吧?”
“当然,就算我们做不了朋友,你还是我的老板。”
“那握一下手吧,以后做一辈子好朋友。”
沈语西笑笑,伸出手和李南山握了下手,说:“那好朋友,我现在要回家了。”
沈语西回到家里,方济东正坐在客厅看电视。见她回来,他抬头冷漠地看她一眼,语气不善地问:“大半夜的,你去哪儿了?”
“你好像没资格管我吧?”他的态度让沈语西不舒服,冷冷地回应他。
“李南山送你回来的?在外面快乐不思蜀了吧,居然还知道回家。”
沈语西正要去卧室换衣服,听见方济东阴阳怪气地语气,她一下来了脾气:“你又跟踪我?方济东你堂堂一个公司的大老板,老干这些下三滥的事,不觉得跌份儿吗?”
“我没有这闲工夫,我只不过是刚好站在阳台上看见了而已。我多么大度,一点没有耽误你们亲热拉手。”方济东凉凉地回答。
沈语西站在原地停了一会,她慢慢地开口:“方济东,你的心思真龌龊。谁送我回来,我和谁在一起,我们做了什么都和你没有关系。你现在住在这里,只是因为我们还算是朋友。你说过我们要好好相处,但是,前提请你不要干涉我的生活好吗?”
方济东直直地望着她,似乎要看穿她的真实想法。他过了好一会才问:“沈语西,你实话告诉我,你真的只是把我当作朋友吗?”
他的眼神让沈语西有些心慌,她心虚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她没有底气地开口:“当然。”
方济东没有追问,而是转过头继续看电视。沈语西猜不透他在想什么,只好默默地转身去了卧室。
他们俩没有办法好好相处,有时候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就算说了,也是横眉冷对。后来两人都干脆沉默,相处如陌生人。
沈语西依然期盼他的工作赶紧结束,她每天面对着他,心理压力巨大。
这天下班,沈语西回到家里,方济东竟然罕见地没有在家。她本想打电话问问他在哪里,要不要回家吃饭。后来想想算了,不能对他过分关心。
她做了自己的晚餐,吃完饭收拾了厨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其实她并没有看进心里,时不时地瞄一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快十点钟,方济东竟然还没有回来。难道是在外面应酬?不会喝酒了吧?他的胃不好,但那样的场合又不能拒绝。喝多了再进医院可怎么办?
沈语西思来想去,犹豫了很久,终于拿起手机将号码拨了出去。电话居然关机,是没电了吗?还是丢了?她倚在沙发上忍不住胡思乱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就算有事按说也会跟她打声招呼吧?
沈语西不知不觉地竟躺在沙发上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她从沙发上跳下来,跑去卧室。卧室里空空荡荡的,并没有方济东的影子。床上的被子整整齐齐,完全没有人睡过的痕迹。他竟然一夜都没有回来。沈语西给他打电话,已经换成嘟嘟的忙音。她失魂落魄地洗脸换衣服,准备去上班。却猛然发现方济东的行李不见了,她跌坐在床上,好大一会才缓了过来。她清晰地认知到,方济东走了,悄无声息地走了,连一句话都没有跟她留。
沈语西一整天都有点魂不守舍,质检报告填错了都浑然不觉。李南山见她精神不济的样子,便关心地询问:“你生病了吗?要不要回家休息一下?”
沈语西失落地摇摇头:“没事,可能昨天没睡好,有点头疼。”
“那你回去休息吧,你剩下的工作让李洁来完成就行。”
看着李南山手里那份质检报告,沈语西有点内疚,但自己确实无心工作,只好答应:“对不起啊,给你添麻烦了。”
沈语西回到家里,房间里安静凄凉。方济东在的时候,她能感觉到家的味道,是温暖的、安心的。
她坐在沙发上,呆呆地望着阳台,阳台上还挂着他的一件衬衫。衬衫的袖口处绣着两个花体字母:yx。她洗的时候还问过他,这两个字母代表什么意思?他当时抱着手臂站在洗手间门口,似笑非笑地反问她:“你说呢?”
“我怎么知道你衣服上的字母是什么意思,卖什么关子,不想说算了。”她继续低着头搓洗衣袖,其实他的衣服都不脏。他的洁癖严重,有时候一身衣服穿了半天就要去换掉。理由五花八门,不是噌上了油渍,就是落了点灰,要么是沾了什么不好的气味。从外面转了一圈回来一定要换一身,更奇葩的是,明明衣服上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奇怪的味道,他也要去换。原因是他换习惯了,不换觉得不舒服。
只是苦了她,就算他只穿了一分钟,换了下来,她也要拿去洗一洗,否则他绝不会再穿。而且还只能手洗,他的衣服,她的破旧洗衣机,完全不是一个阶级的。
她将衬衫洗好,方济东依然站在门口盯着她,不阴不阳地说了一个字:“笨。”
“你说什么呢?我给你洗衣服,你还骂我笨。简直是没有良心,不知好歹。”沈语西把衬衫撑好,挂在阳台上。袖口处有些褶皱,她去拉的时候,才猛然想到yx,不会是她的名字缩写吧?
她想了想又否定,她才不会自恋到,以为方济东会把她的名字绣到衣服上。也许只是巧合罢了,方济东的神情语气分明是在故意引她遐想,她才不要上当,免得被他取笑。
她保持淡定地回到房间里,方济东对着她笑,仿佛看穿了什么一样。这让她有点无处遁形,心里有些恼,狠狠瞪他一眼:“你笑什么?”
“你猜到了吧?那两个字母。”他用十分笃定的语气说。
“我猜到什么了?”她不动声色地反问。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我想什么了?我什么都没想,无非就是什么衣服的品牌,还能有什么意思。装神弄鬼的,无聊。”
“那是我在小姨那里定制的,字母是小姨应我的要求亲手绣上的,并不是什么特别的牌子。”方济东冷冷清清地说了这么一句。
“哦,是吗?小姨的手艺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沈语西继续装不懂,方济东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沈语西面上无所谓,心里却还是不平静的。方济东你个大傻子,总有办法让她心酸难过。
现在衣服还在,人却已经走了。被她的冷漠一次次伤到,可不得走吗?不过,她也松了一口气,不用天天担心猜测方济东的目的。虽然心里很是空落落的,但是会慢慢习惯的。她能习惯三年没有他的日子,以后也会习惯的,时间是最好的良药。
第一百四十一章 我留下来可好
过了一个星期,沈语西下班回家,竟在厂子门口看见了方济东、她心底的喜悦一下就涌了出来,不是不想念他的。她多想扑进他怀里,和他诉说她这几天过得又多煎熬。可是,她不能,她死命地掐着自己的手掌,才控制住自己内心的那股冲动。
“你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走了吗?”沈语西按下那丝愉悦,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假装冷静地问。
“我不是来找你的。”方济东淡淡地说。
沈语西一时愣住,喜悦一下被失落替代。正纳闷的时候,他已经举起手冲她后面招手。她转身去看,竟然是李南山。
“你找南山哥做什么?”沈语西紧张地开口问。
“我想做什么都和你没关系。”方济东冷淡地答道。
“我没有和他在一起,你不能放过他吗?你干嘛非要跟他过不去?”沈语西激动地去拉方济东的手,却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
“沈语西,你是我什么人?我做什么还需要你同意吗?”方济东冷冷地看着她笑。
李南山很快来到他们身边,他们俩寒暄几句,竟然还很和气地握了握手。沈语西一时看不懂方济东的意图,心里更加着急。
李南山和方济东一起上了车,沈语西正要跟上去,方济东却锁了车门,他摇下车窗对沈语西笑笑,温和地说:“我说了不是来找你的,我请李先生吃饭,你就不用跟着了吧?一个姑娘家的,多不合适啊?”说着一脚油门,车子就开了出去。
望着绝尘而去的汽车,沈语西气得在原地直跺脚,心里暗骂,方济东你这个小气吧啦的讨厌鬼。
沈语西沮丧地回到家里,打开房门,眼前的场景惊得她目瞪口呆。
方济东正和李南山坐在餐桌前,一边吃着饭,一边高谈阔论。
“你的意思是,厂子需要扩大投资?可是厂子虽然效益还算不错,但是我手头上没那么多闲钱。”
“你可以去拉投资,或者鼓励自己的员工投钱,到年底时,可以按投钱的比例,给他们分红。一来,可以扩大厂里的规模,二来,还可以减少员工的流失。”
“你的主意倒是可以考虑,只是怕他们眼光不够长远,想不了那么多。现在的人都觉得,钱放在自己口袋里才踏实。”
“所以,就看你的说服能力了。”
两个人聊得热火朝天,竟然没有察觉她回来。过了很久,方济东才抬起头看到她,咦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属猫的吗?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语西,你回来了,快点来吃饭吧。”李南山站起来,笑着对她说。
沈语西瞪着方济东,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的话,方济东应该已经死了一百回了。他为什么一副主人的样子,自己反而像是不请而来的客人。
“我不饿,不想吃饭。”沈语西坐到沙发上,烦躁地打开电视看。
她听见方济东笑了几声,对李南山说:“不用管她,别看她长得温婉可人,其实脾气大得很。稍一不顺心就会发火,也就我能忍得了她。”
“哦?是吗?她在厂里从来没发过火,和谁都相处的很好,不像你说的样子。”
“她最擅长装淑女了,尤其是在外人面前,怎么温柔怎么来。”方济东继续吐槽她。
“那可能是在亲近的人面前,不想伪装吧。我妹妹也是这样,在我面前张牙舞爪的,在旁人眼里就是个乖巧懂事,安静贤淑的女孩子。”
“那我们两个还真是同病相怜。”
沈语西终于忍无可忍地起身,走到方济东面前,厉声说:“方济东,你够了,没完没了了是不是?我招你惹你了,你要这么诋毁我。”
方济东一脸无辜:“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看,你现在根本就是在用实际行动表示,你就是我说的那样。”
李南山在旁边搭腔:“方先生也没说什么,你不要生气。”
沈语西被他们两个的配合,搞得十分无奈,气呼呼地摔门出去。
“看得出来,她确实很爱你。”李南山情绪有点低落。
方济东苦笑:“她嘴上可不肯承认。”
“她和我说过,你不是她老公,是她的爱人。”
方济东沉默片刻,问道:“她还说了什么?”
“她说她不能和你在一起,至于什么原因,她没说。但是你应该知道吧。沈语西心软,你一定要耐心地哄,她一定会回心转意的。”
方济东无奈地笑笑:“但愿吧,这小妮子倔得很,你越让她干什么,越要跟你对着干。好在我最不缺得就是耐心。”
沈语西心情不佳,在外面找了一家像样的餐馆吃饭。吃饱了以后,才觉得身心舒畅了一点。再回家的时间,李南山已经走了。方济东正坐在客厅,听见门响,回头看着她:“你终于肯回来了,我以为你会赌气在外面过夜呢?”
“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回来?我再赌气也不回和自己过不去。我才不会如你的愿。”沈语西换了鞋,朝卧室走去。走到一半又拐回来:“你今天请李南山过来,到底想做什么?我告诉你,你要真打他厂子的注意,我是真的会讨厌你的。”
方济东想了一下,悠然地说:“和他相处了一下,觉得人还不错。就邀请他过来聊聊天,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想太多。”
沈语西质疑地看着他,总觉得他目的不纯。
方济东忽然笑道:“你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李南山那样的小厂子,我一点没放在眼里。你不喜欢他,我知道,所以根本不值得我去动手。”
沈语西切了一声,转身去了卧室。本来她真的以为方济东会对厂子下手,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方济东行事还是磊落的,也不至于这么阴暗。
她正在换睡衣的时候,方济东推门进来。沈语西情急,忙拿着手里刚脱下的衣服遮挡,骂道:“你干嘛不敲门?”
方济东上上下下地扫了她几眼,暧昧地笑了一声:“你身上哪里我没见过,还值得你去遮?”
沈语西将手里的衣服扔到他头上,恨恨地说:“你去死,流氓。”
她背对着他,快速地套上睡衣。听见方济东在她身后问:“语西,我走的这几天,你有没有想我?”
“鬼才会想你,你走了我不知道有多清净。”沈语西穿好衣服,仍然背对着他,她不想回头,怕一回头就会泄露眼底的情绪。她很想他,想得发疯。
“我也觉得你一点都不想我,我走了,你竟然一个电话都没有。我悄悄地走,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担心我?”方济东呵呵地轻笑了几声,笑声里满是失落。“看来是我高估了在你心里的位置。”
“你真无聊,以后你不用再这么试探我,你走多久我都不会想你的。”沈语西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么违心的话,说出口心里难过的不行,她明明不是那样想的。
“哦,没关系,我想你就行了。”方济东温和地说:“我回去是因为公司有急事,不得已才回去的。我走得太匆忙,没来得及给你打电话。”
“你不用和我解释,你是自由的,想去哪儿去哪儿,我也不是你什么人,也不用和我报备。”
方济东沉默片刻,忽然说:“李南山说,你告诉他我是你的爱人。”
沈语西忽然愣住,埋怨李南山真是多嘴。
她回过身,看着方济东一脸正色的样子,她咬牙说:“我没说过,是他臆想的吧。”
“是吗?”方济东并不相信她,过了一会他幽幽地说:“沈语西,承认你爱我,就这么难吗?”
“我不想和你谈这个话题,我累了,要去睡觉了。”她正要往外走,方济东一把抓住她,引得她一声尖叫:“你要干什么?”
方济东的胸口上下起伏,似乎在生气,过了一会才有所缓和,他低声说:“你睡床,我去睡沙发。”
第二天周末,外面一直在下雨,像瓢泼似的。家里没有什么食材,又不想出门。沈语西一起床,肚子里空空,决定早餐要叫外卖,她走出卧室去询问方济东的意见。
方济东躺在沙发上,似乎还在睡着。她慢慢走过去,他睡得正沉,面色平静,呼吸均匀。他的睡相一向很好,不打呼,不磨牙,也不撒癔症。安安静静的,没有平时的杀伐决断,冷静霸气,看起来还有点可爱。他的睫毛蛮长的,闭上眼睛,像是小刷子一样。鼻梁高挺,嘴角紧紧抿着,刚毅的下巴上泛着微微的青色。
她蹲在那里正看得专注,方济东忽然睁开了眼睛,她吓得一下跌到在地上,半天都没站起来。
方济东皱着眉毛将她拉起来,一下圈进怀里,他好像并没有完全清醒,抱着她只嘟囔:“也只有在梦里,你才会乖一点。”
沈语西完全不敢动,只好任由他抱着。大概她也没怎么睡醒,竟然窝在方济东的怀里睡了过去。
她醒来时,方济东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觉得有点难堪,正要起身,却被他抱得更紧:“睡床不舒服吗?怎么跑到沙发上来睡了?你这算是主动投怀送抱吗?”
“你放开我,是你把拉到你怀里的号码?我才不会不知羞耻地投怀送抱。”沈语西冷冷地开口。
“语西,别动,让我抱一会好吗?”方济东忽然的柔情,让沈语西有点措手不及。
她正暗自心酸感动,不一会方济东的手就伸进了她的衣服里。她一把抓住作乱的手指,瞪着他恶狠狠地问:“你想干什么?”
沙发很小,他们紧紧贴在一起,方济东暧昧地在她耳朵边低语:“我们上次在酒店的沙发上,你特别……”
沈语西拨开他的手,从沙发上跳起来,指着他控诉:“你流氓、混蛋、不知羞耻。你敢再对我动手动脚,信不信我阉了你。”
方济东哈哈笑出声来:“我不信,你根本就舍不得我。你要是阉了我,以后还怎么过性福生活?”
“你去死。”沈语西疯狂地逃进卧室,直到饿得饥肠辘辘,她才不情不愿地出来。
方济东正在厨房做饭,她饿得太久,闻着香味就去了厨房。
“馋猫,我可是刚做好饭,你就出现了。”
“你做的什么?”
“嗯……方便面。”
“切,我还以为你做了什么好吃的。方便面能叫饭吗?”沈语西白了他一眼,看着他熟练地将面盛进碗里。“方济东,我觉得你就是个骗子,我一直以为你很会做饭,其实你对做饭根本没什么心得。”
“我承认确实不太会做饭,可是也不至于成为骗子吧。”
“你除了会煮点白粥,下个泡面,还会做什么?”沈语西非常质疑他,以前怎么会觉得他会做饭呢?大概她那次胃疼难忍,他端了一碗热腾腾的白粥,她便有了这样的感觉。
“我不是还给你做过西餐吗?你第一次吃我做得西餐,还夸了我呢!”没想到这么久远的事情,他居然还记得,那时候他正对她居心不良,跟她大献殷勤。
“那些都是半成品,随便在锅里煎一煎,煮一煮,就不会难吃好吗?我当时还以为你是大神。”
“我最近在很认真的学,总得需要一个过程。你不要太着急,总会让你看到我的手艺的。”
“方济东,你其实没有必要,你是因为我才学这个吗?”
方济东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思考,过了一会,他才谨慎地开口:“语西,你不愿意和我回去,我留下来可好?我可以照顾你的一日三餐,接送你上下班。我在附近的小区看了套精装房子,价格位置都很合适。只要你点头,我明天就去交钱。”
沈语西十分惊悚地看着他,嘴里的面囫囵被她咽了下去,她呛得直咳嗽。方济东急忙递给她一杯水,一边喂给她喝,一边拍她的背。
沈语西咳得面红耳赤,好大一会才缓和下来。方济东继续说:“语西,我说得是认真的。”
“你是疯了吗?你的家人都在c市,你还有那么大的公司,你怎么能留在这里?”沈语西低着头,缓缓地说。
“这些都不是问题,你不用考虑。我只问你,你想要我留下来吗?”
沈语西站起来,冷静淡定地回答:“方济东,等你的工作结束了,你就赶紧回家吧,我拜托你了。你不要再这样吓我了,我迟早会被你吓出病来。”
吃完饭,沈语西坐在客厅织那件未完的毛衣。方济东去浴室洗澡,沈语西其实也没什么心思,她脑子里总想着方济东的话:我留下来好吗?怎么可能?他怎么能留在这样的小城市里,岂不是太委屈他了。她再怎么自私,也不能这么害了他。无论如何,她都要将他赶回去,哪怕狠狠地伤害到他,也在所不惜。
第一百四十二章 吐血
方济东的提议让沈语西惶恐,他该是有多爱她,才会甘愿放下在c市的一切,和她待在这样的小地方。上班的时候,她一直心烦意乱。正赶上李南山过来,看着她欲言又止。
“南山哥,您有话就直说。”沈语西忍不住开口。
“我本来觉得方先生徒有其表,仗着自己有钱就为所欲为。可跟他接触以后,发现他是一个还挺有魅力的人。谈吐气质都不俗,不愧是做大生意的人,而且他对你又那么长情,怪不得你那么爱他。”
沈语西愣了一会,继续低下头工作:“你这么快就被他收买了?他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你这么替他说话。”
李南山被她语气里的嘲讽,刺得涨红了脸:“我没有替他说话,我知道你有学问,又有才华,不该待在这个小城市,太埋没人才了。”
“我哪儿是什么人才?平庸得很,我根本什么都不会。”
“他对你那么好,你们又相爱,为什么不和他回去?”
“南山哥,现在是上班时间,我不想聊这个。”沈语西心里本来就烦,李南山的话更是让她焦躁。
李南山微微叹口气,然后说:“你需要我帮忙吗?”
沈语西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疑惑道:“什么意思?”
“如果你不和他走,想要他死心的话,除非你身边有了其他人。”
沈语西想了一会,认真地说:“不好,我利用你这样不好,对你是不公平的。”
“语西,我愿意的,能帮到你是我心甘情愿的。”
“南山哥,你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同意的。”
晚上下班,沈语西不想回家,就在街上四处逛。天气最近越来越凉,她在一家精品店里逗留了很久。里面都是些小女孩喜欢的东西,大多是一些头饰,手链,耳坠之类的。沈语西原本是不大喜欢首饰的,好在这里的东西价格便宜,也算精致。她挑挑拣拣的竟选了很多,她正在站在一个小柜子前选耳钉,忽然感觉身后站着一个人。过了许久都不见那人走,她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那人的呼吸。她觉得奇怪,回头一看,吓了一跳,方济东抄着裤袋,倚在后面的柜子上,脸上带着若隐若现的笑。
“你要吓死人呀,你怎么在这里?”沈语西完全不妨他会出现在这里,心脏被吓得扑通跳个不停。
“我在外面等了你很久,都不见你出来,便进来看看。”
“你又跟踪我。”
“算是吧,我来接你下班,见你魂不守舍地往这边走,我就跟了过来。本来想喊你,跟着你看你这样漫无目的的逛,我觉得有趣,就没有出声。”
沈语西撇了他一眼,真是恶趣味,悄悄跟在她后面哪里有趣了,也就他把无聊当有趣。
方济东伸出手拨弄了下前面柜子上挂着的耳坠,随手挑出一对,说:“这副好看。”
沈语西不接他手里的耳坠,继续挑自己喜欢的。
方济东见她不理会,便自顾地替她戴起来。她想要躲,却被他紧紧环住,轻声在她耳边说:“别动,万一扎错出血了怎么办?”
沈语西不想和他在这样小的店里争执,免得被人看了笑话,就随他去了。
他很快给她戴好,拿起旁边的镜子照着她的脸,说:“你看,我的眼光很不错,你戴上去漂亮极了。或者说,是你太漂亮,戴什么都好看。”
对于他常常冒出的对她的夸赞,沈语西早见怪不怪。她低头对着镜子仔细瞧了瞧,耳坠上的流苏闪着熠熠的光,衬得皮肤白皙,脖颈修长,确实漂亮。但是又太扎眼,并不是她喜欢的风格。
她兀自去掉,又照原样挂上去。方济东挑了下眉毛,不解地问:“挺好看的,你不喜欢吗?”
“你什么时候见我带过这样亮的耳坠了?完全不是我的style。”
方济东哦了一声,又从上面挑了一款,在她的耳边比划:“这个呢?”
“哎呀,你能不能让我自己挑,你拿的那个是什么呀?也太浮夸了。”
方济东终于不再说话,站在她身旁,耐心地等着她。她最后也没挑出什么好看的来,大概太多种类,挑花了眼。
她决定结账走人,转身却不见了方济东。兴许觉得无聊出去了吧,毕竟这家店铺小小的充满了少女风,他180+的大个子,又是成熟稳重的精英模样,待在里面实在违和。
沈语西正在门口的收银台结账,方济东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条崭新的毛线围巾,不由分说地给她围了个结结实实,只露出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
“你干什么呀?”沈语西往下拽了拽,才堪堪露出了嘴巴。
“外面起风了。”方济东淡淡地答,看着店主算完了价钱,问道:“多少钱?”
“一共98块钱。”
“98?”方济东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钱,一边嘀咕:“买了这么多,才98块?什么玩意这么便宜?”他掏出一张红票,不在意地说:“不用找了。”
店主嘴角抽了抽,多少人来这里买东西都嫌贵,总要跟她讨价还价。这位居然嫌便宜,果然是有钱人的风格。穿着打扮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也不知道怎么会来这样的小店消费。
沈语西不好意思地冲店主笑笑,拿起包好的物件,拽着方济东就出了门。
外面果然刮起了风,沈语西不由得抖了一下。方济东攥住她的手放进了他大衣口袋。她想抽出,却被他攥的更紧。
方济东低头看着她,忽然笑了笑:“沈语西,你这别扭的样子,我真的是拿你没办法。”
“你才别扭。”沈语西没再抗拒,跟着他慢慢地走。街上的路灯都亮了起来,昏黄的光,拉长了两个相依偎的影子。方济东的手掌干燥温暖,她微凉的手指慢慢地暖和起来。
走到厂子门口不远处,就看见了方济东租的那辆宝马。
“你开车来的?”
“嗯,今天天气不好,我怕下雨。你在这儿等一会,我去开车。”
上了车,才觉得暖和了一些。住处离厂子本来就近,只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沈语西正要下车,方济东却拉住了她,像是思考了很久,终于下定决心说出口:“语西,无论以后你是否和我回去,也不管我是不是一直待在这里,我们能不能和睦相处,就像从前一样。”
“像从前一样?我不懂你的意思。”
“就像以前我们谈恋爱那样。”方济东不疾不徐地说道,眼睛深邃不见底,极认真地盯着她。
她忽然有些心慌,使劲抽出被他拉着的手臂,皱着眉不耐烦地说道:“你想得美,真是有病。”说完就头也不回地下了车,匆匆忙忙地上楼。
方济东在车上坐了一会,才推门下车。他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和烟,夜里的风又大了些,他点了好多次,从终于把烟点着。他深深吸了一口,抬起头看见沈语西的房间已经亮起了灯,隔着窗帘可以看见她纤细的身影。
方济东前所未有地无力,明知道沈语西爱他,却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既不能打,也不能骂,惹火了还会翻脸。她自己进入一条死胡同里,任凭怎么劝,怎么哄,就是不肯出来。他有时候甚至想,打晕了,直接绑到c市算了。可又怕她重蹈以前的覆辙,整天寻死觅活,这又不是他真正想要的。
风越来越大,吹得他透心凉,胃里传来一阵针扎一样的刺痛。
他熄灭手里的烟,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紧了紧身上的大衣,双手插进口袋,默默地上了楼。
沈语西坐在沙发上,等了很久也不见方济东上来。她开始自责,把话说得太死,太难听。他一向都是高高在上,别人捧着他,没人会忤逆违背他的意愿。而在她这里却是处处吃瘪,每次都要接受她夹枪带棒的问候,却依然还是对她如初。
沈语西坐不住,走到门口正要开门出去,却听见门外开锁的声音。她想要转身回去却已经来不及,只好提起玄关处垃圾桶里的垃圾,假装下楼倒垃圾的模样。
方济东开门进来,就看见沈语西正慌慌张张地提着袋垃圾。门外的风吹进来,沈语西瑟缩了一下。
“怎么?你想看看我是不是又偷跑了?”方济东关上门,将手里的钥匙丢在门口的鞋柜上,一边换拖鞋,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谁想看你了?我就是要下去倒垃圾而已。”沈语西死鸭子嘴硬。
“哦,是吗?”方济东低头看了下她手里空空如也的垃圾袋,挑眉说道。
沈语西十分懊恼,将垃圾袋又放回垃圾桶。她像做错事的孩子,被当场逮到一样,无地自容。
沈语西又羞又恼,转身正要走,却被方济东一把抓住。没等她反应过来,方济东就吻住她的嘴唇。他在外面待的久,嘴唇带着微微的凉气,大概抽了不少的烟,嘴巴里满是烟苦涩的味道。
嘴唇是凉的,舌头却是热的。舌尖撬开她的牙齿,在她的口腔里肆无忌惮的游移。两人的呼吸交缠,屋子里的气温开始升高。沈语西浑身无力地揪住他胸前的衬衫,被迫仰着头回应他热烈又缠绵的吻。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沈语西以为自己快要窒息,方济东终于放开了她。将她紧紧箍在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沙哑性感又带着点哀伤的声音,在她耳边低喃:“语西……语西……我该拿你怎么办?”
沈语西任由他抱着,不知道该作何回应。 只能愣愣地被他抱着,他身上有淡淡香烟味和独特的只属于他的味道。她的眼窝一热,有泪珠滚了下来。
方济东松开她,见她脸上的眼泪,伸出手指给她一点一点的擦干净,勾起嘴角笑笑:“你哭什么呢?是我的吻技不好?还是你怕自己会心动?”
沈语西被说中,有点难堪,她沉默地转身回房间。
“语西……”方济东在她身后温柔地叫她。
沈语西停下脚步,转过身抬头看着他,他的脸色不大好,嘴唇发白,额头上冒出大滴的汗珠,伛偻着腰,像是正在承受不可言喻的痛苦。
她吃惊,刚想问他是不是不舒服,方济东嘴里忽然喷出一口鲜血,慢慢地跌坐在地上。
沈语西吓得尖叫一声,赶忙跑过去扶着他的肩膀,惊声问:“方济东,你怎么了?啊?你不要吓我。”
方济东微微睁开眼睛,缓缓抬起手抚摸着她的脸,声音微弱地说:“语西,我没事,你不要害怕。你先扶我起来,然后送我去医院。”
“好,好。”沈语西慌忙将他扶了起来,到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替他擦干净嘴唇上的血。然后拿起方济东刚放在鞋柜上的钥匙,抓起自己的包扶着他出了门。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住院
一路上,沈语西又紧张又害怕,开车的手不停地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方济东按着肚子,倚在车窗上,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轻松些,轻声安慰她:“你不要慌,慢慢开车,我真的没事。”
到了一个红绿灯路口,正赶上红灯,她一咬牙就冲了过去。差点擦着一辆正常行驶的车,车子歪歪扭扭,眼看着就要撞向旁边的绿化带。幸好方济东反应快,伸出手把着方向盘,她才将车驶到正常车道。
他的手是凉的,搭在她的手上,手指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沈语西再也忍不住,忽然哭出声。眼泪顺着脸颊滑到脖子里,眼前雾蒙蒙一片。她抬起手胡乱抹了下眼泪,哽咽着说:“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方济东拍拍她的手,叹息着摇头:“和你没关系,你不要自责,你要相信我。我前几天回c市有去复查,没有什么大碍,我是真的没有事,不是在骗你。”
终于到了医院,接诊的是一位姓徐的医生。看起来很年轻的样子,带着一副金边眼镜,斯斯文文的,笑起来很是温和。
徐医生看了一眼方济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只是方济东面色平静,徐医生便开了一系列要检查的项目。沈语西陪着方济东逐个检查完毕。徐医生告知需要住院,沈语西给他安排好病房,方济东大概很难受,紧紧闭着眼睛,微皱着眉头,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隐忍痛苦。
沈语西去交费处交钱,交完以后,又到医院的超市里买了一些日用品。去病房的路上,被护士通知说徐医生有事找她。她将东西送到病房,方济东应该是真的睡着了,她进来也没有睁眼,护士已经替他挂了液体。她摸了摸他苍白瘦削的脸,心里一阵阵的心疼。他很少有这样的状态,以往的他总是意气风发,精神昂扬,走到哪里都自带气场。如今他静静躺在病床上,被折磨的精气神都快没有了。
沈语西去医生的办公室,徐医生见到她第一句就开始问她:“你是方济东的什么人?”
沈语西心里咯噔一声,直觉告诉她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她紧张地吞咽了下口水,结巴地说:“我是……我是他……他朋友。”
“朋友?只是朋友吗?你不是他女朋友?”徐医生用奇怪的眼神看她,更多的却是探究,似乎对她的答案很疑惑。
沈语西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只问:“这不是问题的关键,我只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了?”
“他以前曾有过胃出血,没养好,复发了。”
“他一直在吃药啊,也没有乱吃什么东西,怎么会复发?”
徐医生看着她,一字一顿地认真说道:“原因是多样的,也许是生活不规律,也许工作劳累,生活压力大,情绪紧张都有可能发病。根据初步的检查,他的状况并不太好,如果不好好保养的话,将来极有可能发展成胃癌。。”
沈语西脑子里嗡地一声,眼泪跟着就掉了下来。她急得从椅子上站起来,抓住医生的衣袖,哭着说道:“不会的,他上次来检查,什么事都没有,一切都好好的。他在c市也有复查过,并没有问题,怎么可能会得癌症,肯定不会的。”
“哎,哎,你不要急,我只是说不好好养着的话,会有这样的可能性,并不是说他已经得了癌。”徐医生以为自己的话说得重了,急忙从桌上拿了纸巾递给她,并开口安慰。
大概关心则乱,沈语西哪儿还顾得了医生说得什么,她只听到胃癌两个字,脑子里就开始嗡嗡的,几乎快要晕厥了。又听到徐医生说并没有得,才长长呼了一口气,他没事就好。
“目前的检查虽然不太好,也只是他自己不注意。估计没有按时服药,想起一次吃一次。工作忙吃饭又没什么规律,再加上一些不好的习惯,抽烟喝酒,所以才一直断断续续没有痊愈。胃病不像感冒发烧,吃药打针就会立竿见影,这是要慢慢养的。你既然是他的……朋友,应该好好照顾他才是。”徐医生语重心长,和她说了许多。沈语西只觉得惭愧,她亏欠方济东太多,就算到下辈子也难还清。
“我知道了,谢谢您。”
“不用谢我,这是我的职责。”徐医生淡淡笑了笑,又说:“看得出来,你很爱他。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不肯承认是他女朋友?”
沈语西抬起眼睛看了看徐医生,觉得他的语气有点怪异,她起身清冷地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哦?看不出来,你们看起来明明很相爱。”
“徐医生,这好像和方济东的病情无关。”
“那可不一定哦。”徐医生推了推眼镜,又说:“抱歉,我好想管的有点多。”
沈语西心里不安,徐医生的话不是没有道理。方济东生病,她多少是有责任的。如果当初她没有坚定的离开,他或许……可哪里有什么如果,要是有如果,他们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沈语西在外面溜达了很久,才心情复杂地回到了病房,方济东已经输完了液体,只是脸色依然不大好。他大概很是无聊,正倚在床上发呆。见她进来,勉强对着她笑笑:“护士说你去医生那里了,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医生都跟你说什么了?”
沈语西看他虚弱的样子,心里更加难过。方济东察觉出她情绪低落,轻声说:“过来,到我身边来。”
她犹豫了一下,才磨磨蹭蹭地走过去。方济东握住她的手,皱起眉毛说:“手怎么这样凉?”
沈语西吸吸鼻子,假装不在意地说:“刚才出去到了超市一趟,外面风大。”
方济东将她的双手拢起来,放在他的胸前。他的胸膛温热一片,沈语西渐渐红了眼圈。
方济东抬起头看着她,看了她许久,才出口问:“医生跟你说了什么?你怎么看起来不开心?”
她轻轻地说道:“医生没说什么,就是让你好好养病。”
“那你为什么哭呢?”
“我没哭,谁说我哭了?”
“撒谎,眼睛都肿了,我又不瞎。”
“大概是沙子迷了眼睛吧。”
方济东叹口气,认真地盯着她,温柔地问:“语西,你是在心疼我对不对?”
沈语西抽出在他怀里的手,一把抱住他,低声说:“是,我很担心你,我怕你出事。”
方济东伸出手回抱着她,笑了笑:“你忽然这样主动,我都有些受宠若惊。”
“你以后不要抽烟了,不好的习惯通通都要改掉。”
“好。”
“也不要熬夜,不要加班,每天早睡早起。”
“好,都听你的。”
方济东住的是单人病房,床铺又大又宽。沈语西本来想在沙发上将就一晚,方济东却不肯。她只好躺在了他身边。只是在医院里,她难免睡不着,但又不敢动,怕打扰到方济东休息。她微微蜷着身子,正恍惚间,身后忽然有一双手臂伸过来,拉进了他的怀里。
“睡不着?”夜里,方济东的声音格外的沙哑。
“嗯。”沈语西闷闷地答。
“睡吧,不要怕,我就在你身边。”
方济东的声音,让她心安。她偎在他的怀里,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独有的味道。
方济东的怀抱温暖又踏实,沈语西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看着沈语西恬静的睡颜,方济东在她额头一吻,悄悄掀开被子下床,开门走出了病房。
他来到徐医生的值班室,一屁股坐在徐医生面前,皱眉质问:“你跟她说什么了?”
徐医生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笑着说:“哟,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跑我这儿兴师问罪来了?”
“徐嘉忆,你信不信我告诉你家老爷子,你跟这儿犄角旮旯窝着哪!”方济东语气温和地开口,徐嘉忆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靠,方济东,你这威胁人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徐嘉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满脸的无奈。
“我都还没有追究你吓唬病人家属的责任呢?”
“我只不过是稍微夸大了一丢丢你的病情,我这不是在帮你嘛。你千里追妻的故事,圈里可是传遍了,我可不得助你一臂之力吗。要我说这姑娘有点弱啊,脑子也不太好使,我一说你有可能得胃癌,哭得稀里哗啦的。”
方济东抬眼看着徐嘉忆,忽然阴恻恻地笑了一声:“我好久没有和你家老爷子通过电话了,我觉得现在还是问候一下比较好。”
方济东正要掏出手机,徐嘉忆一把按住,嘿嘿笑着说:“别呀,我纯粹是为了帮你,我见她哭了还安慰她来着。再说了,我问你要不要把你的病情说严重一点,你可是默认了的。”
“我可没让你说我得癌症,你的动机一点都不纯。还有我女人脑子好不好,轮不到你来评价。”
“你们俩可真是一对,我只是说不好好养,有可能得癌,又不是已经得了。怎么听人说话只听一半呢?都说你护犊子,宠你那小女友跟亲闺女似的,我还不信,原来是真护啊。我一直觉得你不是那种见色忘友的人,看来我对你的了解还真是不够。”
“行了,你以后别这么吓唬她,她胆子小。”方济东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身就走。
“哎,我虽然说得严重了一点,但你还是得注意一下,这苦肉计用得恰当就可以了,别真搞坏了身体。”徐嘉忆在他身后幽幽说道。
方济东开门的手顿了一下,头也没回说:“我心里有数。倒是你,跟自己爸爸能有什么深仇大恨,这都多少年了,还不回家看看。徐爷爷那么疼你,你连自己的爷爷都不要了。”
“你管好自己吧,我的事不用你操心。”徐嘉忆变了脸色,凉凉地说道。
“谁稀罕操你的心。”方济东拉开门,慢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 法式热吻
方济东在医院里住了近一周,沈语西也请了一周的假。好在李南山通情达理,知道方济东生病,还很真诚地问候了一番,并很痛快地准了她的假。
沈语西每天悉心照顾方济东,总害怕哪里不妥帖。万一再有什么闪失,她可真罪大恶极了。徐医生来得更是勤快,有时候一天来好多次,也不是查房,倒像是在闲逛。方济东对他的态度不太好,这让沈语西很奇怪。
“徐医生这么闲吗?难道你们医院是要倒闭了吗?该不会只有我一个病人吧?天天过来问候,也不怕打扰病人休息。”方济东一出口就是冷嘲热讽。
“我只是按例查房而已,我必须要及时掌握方先生的病情,才好对症下药。”说完又转头看着沈语西问:“沈小姐觉得我来得次数太多了吗?真的打扰你们了吗?”徐医生带着眼镜,隔着镜片可以看到他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啊,没有打扰,这是您的职责,欢迎您常来。”沈语西悄悄掐了一下方济东腰间的软肉,提醒他要注意礼貌。
方济东疼得龇牙咧嘴,又不敢反驳沈语西,只好用眼神威胁徐嘉忆。要是眼神可以杀人,徐嘉忆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次了。
徐嘉忆看着方济东隐忍不能发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他勾起嘴角,见好就收,否则方济东这厮睚眦必报,他该得不偿失了。
“方先生恢复得还挺不错的哈,明天再做个系统的检查,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真的吗?徐医生。”沈语西显得格外高兴,一把拉住徐嘉忆的衣袖。方济东这些天气色一直不太好,她以为还要再多住些天。
徐嘉忆看了一眼方济东,这家伙眼睛瞪着他,脸上倒是没有一点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是愿意出院还是不愿意啊?
“语西,我渴了,你去打点开水。”方济东淡淡地开口。
沈语西哦了一声,也没注意两个大男人之间,眼神的较量,拿着水壶便出去了。
“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想出院?人家沈语西伺候你,也挺辛苦的。你的病本来也不算严重,也该出院了。”沈语西刚一出门,徐嘉忆就问道。
“我出不出院,你管不着。倒是你徐嘉忆,你是不是有病,没事老往这儿跑做什么?”
“我关心你呀。”
“你给我滚,你就是故意的,我还能不了解你?”
“哈哈,这都被你看出来了。难得看到你在沈语西面前乖得跟只猫似的,这种奇观实在是百年难见。我要是不经常过来,怎么能看到这么让人身心舒爽的场面呢?”徐嘉忆摆明了是来看笑话的,说话的语气带着莫名的兴奋。
方济东很难伺候,也许身体不舒服,每天都阴沉着脸,吓得小护士们都不敢来。也只有沈语西在的时候,他的情绪才会好一些。有时候想要翻脸发脾气,只要沈语西一个眼神,立刻就缓和态度,说话的语气都极温柔。
现在弄得护士们每次去他的病房前,都要先问一句,沈语西在病房吗?如果在的话,立刻欢天喜地的就过去了。要是不在,也要等她回来了再去。总之只要没有她,小护士坚决不进方济东的病房。好在沈语西几乎都在病房,要不然这些护士们都要落个失职的下场。
“哼,看来我真的和徐爷爷联系一下了。”方济东不疾不徐地说,徐嘉忆的笑容很快就从脸上消失了。
“你又来这一套,跟你闹着玩呢,你怎么还当真了。”
“你赶紧滚,今天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真是见色忘友,我们好歹也有几年没见过了,聊聊天叙叙旧不好吗?”徐嘉忆没有要走的意思,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闲闲地倚在一边的墙上。
“你早晚也要回c市,以后有的是机会叙旧。现在,你立刻马上给我消失,少在这儿给我添乱。”方济东心情烦躁,徐嘉忆只要一出现,沈语西就各种和他寒暄,不停地问他的病情怎么样,平时要注意些什么,热情极了。他和沈语西单独相处的机会都没有了,实在是碍眼。
“成,我这就消失成吗?怎么还急眼了?”徐嘉忆抬起手,看了看表,说:“正好我该去查房了,就不在这儿给你添堵了。”
“哼,你知道就好。”
“再见。”
“好走不送。”
沈语西打完水回来,徐医生已经不在。方济东正半倚在床上看手机,她倒了水给方济东晾着。她轻轻走过去看,他手机上正放着一个美食节目。上面正在做红烧肉,浓油赤酱,颜色十分漂亮。在锅里咕嘟咕嘟地炖着,声音悦耳极了。
饶是沈语西不爱吃这些肥腻的菜,也忍不住要吞口水。方济东却看得眉头紧锁,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沈语西从他手里拿过手机关掉,温和地说:“不要看了,你该睡一会了。”
“我还没看完呢。”方济东不情愿。
“你看这个做什么,看得到又吃不到。”沈语西纳闷,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就是因为吃不到,才要过过眼瘾。否则我早晚都要饿死、馋死了。”方济东耷拉着脸,看样子不太开心。
沈语西轻笑出声:“等你的病好了我就做给你吃,想吃多少都行。但是现在医生说你只能吃流食,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你稍微再忍忍。”
“我忍不住了,天天只能喝粥,你看我现在长得像粥吗?我嘴里总是苦苦的,打个嗝都有一股子药味。”方济东气愤地躺回床上,满脸不悦。
沈语西摸了摸他的头,低声哄他:“你乖一点嘛,不是再生着病吗?”
方济东转过头,眼睛里放着熠熠的光芒,拉住她的手,轻轻地摩挲,开口说:“你亲我一下,我就乖一点。”
沈语西抽出手指,点了一下他高挺的鼻子,瞪着他说道:“你一向只有喝多了才会在我面前撒娇,这会又没有喝醉,装什么娇嗔啊?”
“不亲算了。”方济东狠狠转过身背对着她,手指扣着床的栏杆,像个讨不到糖吃的小孩儿,以表达他此刻的郁闷。
沈语西拿他没有办法,终于无奈说:“好嘛。”
方济东蹭地一下就坐了起来,头伸向她,笑着说:“快亲。”
沈语西脸有点红红的,咬牙凑过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
方济东睁开眼,面带失望:“亲脸怎么行,我要你吻我的嘴,深吻,像法式热吻的那种。”
“方济东,你不要得寸进尺啊。”沈语西脸红扑扑的,连着耳朵都一片滚烫,没想到他提出这样放肆的要求。
“你看吧,你看吧,我就知道你不是真心哄我。我都生了这样重的病,你还不能亲亲我,让我煎熬的心灵,得到一丝丝的安慰。”方济东沉下脸,不停地唉声叹气。
沈语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慢慢捧起他的脸,看着他因为生病,还有些苍白的薄唇,沈语西有些害羞,心理建设很久也没有亲下去。。
“咋地,我这么让你下不去嘴啊?你平时不是喜欢我亲你的吗?”方济东十分煞风景地开口。
沈语西拍了下他的头,说道:“闭嘴!闭上眼睛,不许说话。”
方济东乖乖地闭上眼睛,沈语西终于亲了上去,柔软的唇瓣相接,像是有一股电流传遍了两人的身体,他们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方济东微微张嘴,以便迎接沈语西柔软的舌头。沈语西的舌尖刚刚探入,他的舌头还来不及捕获,病房的门忽然被打开,沈语西吓了一跳,猛地推开方济东。由于力气太大,方济东的头一下撞到墙上,眼前瞬时冒起金星。
门口的徐嘉忆看到眼前的一幕,愣了一会,忽然又呵呵傻笑了几声,不怀好意地说:“那个,我可什么都没看见啊,你们继续,不要在意我。”
沈语西脸烧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方济东揉着疼痛的头,恨得咬牙切齿,大声吼道:“徐嘉忆!!!你给老子滚!!”
“抱歉,我进错房间了,我按照房号在查房,但忘记我已经来过了。所以打扰了,打扰了。你们继续啊,不用照顾我的感受,哈哈。”徐嘉忆嘴上说着抱歉,脸上却没有丝毫愧色。他笑得开心极了,正要关门走,忽然又回头说道:“方先生的身体还没痊愈,不适合做太激烈运动哈,尤其是床上运动,要多加忍耐哦。”
沈语西的脸变得更红,方济东一把抄起床上的枕头,狠狠朝徐嘉忆扔过去,他跑得快,枕头无声地砸在已经关了的门上。
沈语西去捡了枕头,放在床上,转身就要走。方济东却拉住她:“你去哪儿?还没结束呢,继续啊。”
“你走开,都怪你,被人看见这种事情多难为情啊。我才不要和你继续,你自己继续吧。”说完甩开他的手,兀自出了门。
方济东捶了几下床,暗自咬牙:“徐嘉忆,你这崽子,坏我的好事,老子跟你没完。”
他从枕头下翻出手机,在电话本里找出号码,快速地拨了出去。很快被接通,里面传出一个苍老而又不失威严的声音。
“徐爷爷,我是济东啊,好久没有跟您联系了,我有点事想跟你俩聊,那个徐嘉忆……”
正在查房的徐嘉忆,忽然连着打了个几个大大的喷嚏,他吸吸鼻子,是要感冒了吗?怎么隐隐有点不安呢?右眼皮一直不停的跳,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不会是方济东要整什么幺蛾子吧,如果方济东真下黑手的话,他可不是方济东的对手。哎,早知道就收敛点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出院
方济东隔天做完检查,结果是恢复良好,很快就被批准出院。出院的时候,徐医生也过来了,只是表情比往常严肃,看起来不是很高兴。
沈语西以为是方济东又出了什么状况,她忐忑地问:“徐医生,他出了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他好得很。”徐嘉忆看着正笑得得意的方济东,咬牙切齿地说。
“饮食上要注意什么吗?”
“不用,你就好酒好菜伺候着就行,他命硬死不了。”徐嘉忆一副阴阳怪气的腔调,方济东却笑得更是愉悦。
“啊……啊?”沈语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怎么这位徐医生今天说话这样的奇怪。
“呵呵,我开玩笑呢。”徐嘉忆假笑了几声,沈语西也跟着尴尬地笑了笑。
沈语西去停车场取车,徐嘉忆和方济东并肩站在大门口。两个人个子高矮差不多,方济东气质清冷些,徐嘉忆的面孔更柔和。他们长得又周正,站在门口,医院的人多,不时有人侧目。
他们也不在意,自顾地说话。徐嘉忆看着远处,冷冷地说:“方济东,算你狠。”
“哟,徐爷爷这么快就找上你了,没想到徐爷爷年纪大了,这行动力还是可以的啊,颇有当年的大将风范。”方济东拍拍他的肩膀,脸上的笑容怎么都掩盖不住。
“靠,我不就是撞见你们俩亲热了吗?又不是上床,哎,你至于的吗?这么快就把我给卖了。”
“哼,就算撞上我们上床了又怎么样?我会在乎这个?我才不像你那样小心眼。只是你分明是故意的,天天没事就在我眼前晃,故意打扰我和语西培养感情。那我只有抱歉了,谁让你惹我不痛快。”
“我就是故意的怎么了,我看见你吃瘪我高兴。你小时候没少欺负我吧,你和徐文宇一个鼻孔里出气。就因为爷爷更喜欢我,他老撺掇你一块整我。不是偷撕我的作业本,就是把我的鞋扔水里,还在我的文具盒里丢虫子。老子现在看见文具盒,都还有心理阴影。”徐嘉忆回忆起以前的事情,不免还愤愤不平。
“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都往外翻,一点都不爷们。你不也把我的作业丢厕所里了吗?还跟老师告状说我贪玩没写,我回家可是挨了爷爷一顿揍,我说什么了吗?你要这么说,看你吃瘪,我也高兴。你以前也没少告我的黑状,我告了你这一回,以后咱俩算扯平了。”
“谁要跟你扯平,我告诉你啊,我跟你没完。”
“切,小心眼,随便你。”沈语西已经将车开了过来,方济东漫不经心地上了车,胡乱跟他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徐医生今天的态度怪怪的,你哪里得罪他了吗?”他刚一上车,沈语西就开口问。
“怎么会?我这么温柔善良,和蔼可亲的。”
“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怎么觉得他对你有什么怨气。你是不是做错什么,或者说错话,而不自知啊。”
“我长得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身边又有你这么个漂亮姑娘,他也许是嫉妒我吧。又或许他见我长得好,是在暗恋我,而我又只喜欢你,爱而不得才生恨吧。”
沈语西忍不住笑出声,“没个正形,胡说八道什么。”
方济东调整了下坐姿,寻着一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淡淡地说:“那谁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啊。”
沈语西也想不通,只觉徐医生一向很和蔼,态度也好,今天似乎很是针对方济东。他们俩之间的交流也让她不懂,似乎有什么暗流在涌动。但是看方济东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她也不好再问。
方济东恢复的不错,每天生龙活虎,精神奕奕的。沈语西便销假上班,只不过每天中午还要赶回来给他做午餐,以往她嫌回家麻烦,都是在厂里吃员工餐。现在家里有这么一位大爷,只好赶回家伺候。她本来那天提了一句,问他要不要回c市养病,毕竟那里的医疗条件要好。
他说:“你跟我一起回去吗?”
“当然不,我……我还要上班。”沈语西找了这么蹩脚的借口。
方济东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头也不回地说:“那我也不回去。”
“你不会真的想留在这里吧?”沈语西忍不住诧异。
“不管我是不是留在这儿,我暂时都不会回去。一,我还出着差,工作还没有结束。二,我生着病,回去爷爷他们该担心我了。”
说得倒也是,不回去也省得整天应酬,说不定还要被劝抽烟喝酒,别人才不管你病不病。于是,沈语西也不敢再提了,只好天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还跟哄孩子似的,哄他吃药睡觉。她从来没这么尽心尽力过,方济东那么大人了,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却偏偏害怕吃药,任性起来她也是头疼。
这天她中午下班回到家,竟然发现徐医生在。
“哟,沈小姐回来了。”
“徐医生,您怎么来了?”沈语西吃惊。
“哦,我来回访一下方先生,看看他最近恢复的怎么样?还有没有不舒服。”徐嘉忆笑容满面,温和地说。
“我恢复的很好,没有不舒服,你回访完了,可以滚了。”方济东正坐在沙发上,抱着手臂冷冷地说道。
沈语西走过去推了一下他的头,对徐嘉忆抱歉地笑笑:“徐医生,他生病的时候,心情不好,说话没有什么分寸,您不要介意哈。”
“哦?是不是还没有痊愈。看来我有必要留下来,对他好好的观察一下了。”徐嘉忆推推脸上的眼镜,说得一本正经。“你要做午饭吧,我方便在这里吃饭吗?”
“不方便,你赶紧消失,不要在这里找存在感。”方济东冷淡地下逐客令。
沈语西又推了一下他的头,看着徐嘉忆说:“方便的,您在这里稍等一下,一会就好。只不过饭菜会比较清淡,肯定会照顾不周。”说完又拍了拍方济东的头:“你给徐医生倒杯水,不要这么没有礼貌。”
沈语西进了厨房,剩下客厅的两个人横眉冷对,低气压凝聚。
“徐嘉忆,你到底什么目的?”
“沈语西要你给我倒水。”徐嘉忆笑着答非所问。
“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来这儿想要干嘛?”方济东近乎失去耐心,眉头紧皱,仿佛下一秒就要发火。
“我要住在这里。”徐嘉忆不疾不徐地说。
“你有病吧,脑子里是进水了还是进浆糊了?你这个锃光瓦亮的大电灯泡。赶紧有多远就滚多远,我的耐心有限。”
“我能有什么办法,你给我爷爷告状,爷爷跟我们院长沆瀣一气,已经对我停薪停职了,连员工宿舍都收回去了。我现在没地方住,没钱花,没饭吃,只能住在你这里了。我连行李都带来了,我住在这里的心意已决,谁都甭想赶我走。”
“哼,你以为我会拿你没有办法?我有的是法子修理你。”方济东冷哼一声,似乎根本没有把徐嘉忆放在眼里。
“你对付我当然有办法,但你对沈语西没有办法,我拿住她就可以了哦。”徐嘉忆对着他眨了下眼,一脸得意的嘴脸,令方济东恨得咬牙。
“你敢打语西的主意,我会让你后悔的。”
“要不咱们试一试,反正我现在是破罐破摔了,我也没什么好怕的。”徐嘉忆笑了一声,然后起身去了厨房,他站在厨房门口语气轻柔地说:“语西,你需要我的帮忙吗?”
语西正在切菜,回头笑笑:“不用,您是客人,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您到外面歇着就好。”
徐嘉忆回过头对方济东摊摊手,挑衅地挑了下眉毛。方济东虽然生气,但也不能当着沈语西的面发火,否则她不明真相,又该跟他翻脸了。
沈语西很快做好饭菜,因为方济东的原因,桌子上几乎没什么荤腥,净是些蔬菜。徐嘉忆倒是不挑剔,也不客气,端起碗就开吃,大概是真的饿了。
方济东看了一被煮成糊状的面条,不停地叹气。筷子在碗里搅了半天,也没吃上一口。沈语西抬起眼皮看着他,他才很是无奈地皱着眉吃了起来。
沈语西见他不情不愿,一脸不快的样子,说道:“面条煮的烂一点好消化,虽然卖相差了点,但是味道还是可以的。再说又不是你自己吃,我们不也陪着你吃吗?徐医生是客人都没说什么,你不要这样。”
“哼,那真是委屈徐医生了。”方济东斜睨了一眼徐嘉忆,冷声说道。
“不委屈的,语西做饭的手艺真好,这面条味道不错,都比得上我们医院餐厅的大厨了。”徐嘉忆不理会方济东的阴阳怪气,抬起头夸赞沈语西。
“哟,一直觉得徐医生的医术不错,原来拍马屁的功夫也这么高超啊……啊!!!”方济东说到最后,古怪地叫了一声。竟是沈语西在桌子底下,悄悄地掐他的大腿,大概觉得他的话有点无礼。
徐嘉忆看着方济东脸上痛苦的表情,心里了然,没忍住笑出声:“我就当方先生是在夸我了,谢谢啊。”
“操!”
“方济东!不许说脏话。”沈语西瞪他一眼,方济东即刻偃旗息鼓。
对于方济东在沈语西面前呈现这样的状态,徐嘉忆实在是愉快。那么没有油水的菜,吃在嘴里都变得有滋有味。
他很快吃完碗里的面,抬起头问沈语西:“还有吗?我还能再吃一碗吗?”
“有的,我去帮你盛。”沈语西正要起身,方济东一把抓过徐嘉忆手里的碗,对沈语西说:“我去,忙了一中午了,你歇着吧。”
方济东去厨房里盛好面,正要出去,眼睛瞄见灶台上的调料,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坏笑。
他端着碗出去,不怎么友好地将面放在徐嘉忆面前,小声在他耳边说:“吃吧吃吧,最好撑死你。”
徐嘉忆不理会他像小孩子一样的耍脾气,温和地对他笑笑,提高音量,对着沈语西的方向说:“谢谢,方先生,真是麻烦你了。”
方济东懒洋洋地回到座位上,淡淡地笑了一下说:“不客气,徐医生。”
徐嘉忆夹起一筷子面条,刚吃到嘴里,一下就全喷了出来,喷得桌子上满是白花花的面条。
方济东从椅子上跳起来,佯装吃惊地叫:“徐医生,你这是做什么呢?还让不让别人吃饭了?你不是说语西做的饭好吃吗?这都吃吐了,刚才不会是装的吧?”
沈语西拉了一下方济东,示意他不要说了。急忙抽出几张纸巾递给徐嘉忆,说道:“徐医生,您去洗手间洗洗吧。”
徐嘉忆一边擦自己身上的汤渍,一边咬牙对方济东说:“方济东,真有你的。幼稚,太幼稚了。”
“你给他面里放什么了?”徐嘉忆去了洗手间,沈语西悄悄地问方济东。
“没放什么,我就放了点醋,面条里不就趁醋吗?”方济东一脸无辜的样子。
沈语西转身去了厨房,不一会就出来了,一巴掌轻轻拍在方济东头上,无奈地说:“你放进去了半瓶,你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的,那瓶口太大了,不小心倒多了。”
沈语西怀疑地看着他,方济东面色平静,说得跟真的似的。沈语西拿起抹布清理了一下桌面,将餐具收进了厨房,估计也没人能吃得下去了。
徐嘉忆收拾干净出来,方济东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徐嘉忆一屁股坐在方济东对面,眼睛冒火地看着他:“方济东,你真的还和从前一样,整我很有意思吗?”
“没意思。”方济东想也没想的就说道。
“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还再为那件事耿耿于怀吗?”
“徐嘉忆,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再提那件事。尤其是在语西面前,看在我们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这次我就不计较了。”
……
第一百四十六章 他是GAY
吃完饭,徐嘉忆主人似的坐在客厅喝茶。方济东冷眼瞧着,气不打一处来。正要上前去,却被沈语西拽进了卧室。
“你今天怎么回事啊?说话那么冲。”沈语西将门关起来,盯着方济东问。
“有吗?我觉得挺正常的。”方济东不以为然。
“你实话告诉我,你和徐医生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和徐医生没发生事情,我倒是想和你发生点事情。”方济东欺身上去,将她按在墙上,低头就要去吻她。
沈语西扭头躲开,伸手捂住他的嘴,皱眉道:“你干嘛呢?大白天的,徐医生还在外面,你就敢乱来。”
方济东一只手撑在墙上,另一只手抓住她的手,放在嘴边亲了几下,一边说道:“管他做什么?就让他厚着脸皮听好了。这是咱们家,想做什么还要顾忌他吗?”
“你不要这样,怎么这么混不吝啊。徐医生人挺好的,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偏见?”
“靠,你怎么尽为他说话。你搞搞清楚,我才是你男人”方济东极度不满,在她唇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下。
沈语西嘤咛一声,伸手推开他,语气有点恼:“你干什么,很疼的。我是觉得他是你的主治医生,对你也很负责任,你看起来却很不喜欢他。为什么?到底什么情况啊?你们以前是不是认识?我警告你啊,你可别瞒着我。”
沈语西追问的紧,方济东一时没想好怎么说,便脱口说:“他是gay。”
“什么?什么意思?”沈语西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恍然大悟:“你是说他喜欢男生?天哪,那他不会喜欢你吧?”
方济东眉头紧锁,过了一会才轻轻点点头。然后又说:“他在医院都已经有苗头了,你没看到他天天往我的病房里跑,为什么不去别人病房呢?还说什么回访,你见哪个医院,会有医生亲自去病人家里回访的?你也不想想,他分明是在撒谎。我表现的不开心吧,你还怪我,还掐我。”
“我哪有?我不知道嘛,我不是有心的。”沈语西心里的疑团终于解开,怪不得方济东看见徐嘉忆就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你刚刚还在饭桌底下掐我,你在医院里掐我的那次,到现在都还疼呢。”说完还掀开上衣,腰间果然有一小圈青紫,大概确是她那天掐的。沈语西不由得生出愧疚,可她当时也不知道是这么个情况。
“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没想到他竟然是……那现在怎么办啊?他来找你是要做什么?”
“他刚才说要住在这里,说只有这样才能和我朝夕相处。你没看见吗?他连行李都带来了,就放在门口。”方济东脸不红心不跳地撒着谎,一点没有愧疚感,可怜外面的徐嘉忆还一无所知。
“那怎么行?你又不喜欢他,他这不是骚扰吗?这人做医生挺好,做人可有问题。”沈语西对徐嘉忆的印象本来挺好的,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人。她对gay没偏见,可胡乱骚扰人就不对了。
“那一会儿,我赶他走,你什么都别管。”
“嗯,好吧,我听你的。”
方济东牵着沈语西的手出来,徐嘉忆看着他们一起,撇嘴笑了笑:“怎么?你们商量好怎么对付我了?”
“徐医生,这你也回访过了,饭也吃了,您是不是该告辞了。”方济东开口下逐客令。
“哦,方济东,你真的是翻脸无情。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吗?我现在因为你无家可归,工作也没了,你难道不要负责任吗?”徐嘉忆说话时的语气淡淡的,可听在沈语西耳朵里,却有一种无形的悲伤,好像方济东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你少说这些暧昧不清的话,你丢工作是自己作的,赖不着我。”
“要不是你告状,我能丢工作吗?我在这儿呆的好好的,用你来管闲事吗?”
“你以为我乐意管,难道你不想回去?明明自己很想回去,却拉不下脸面。我替你找个台阶下,你就顺坡下就行了,还非要装矜持。我说你是小心眼,不亏吧。”
“你可拉倒吧,你分明是怕我把你生病的事说漏了。沈语西,我想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了。”
她更加迷惑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更加笃定他们之前一定是认识的。
“聊什么?和方济东生病有关系吗?”沈语西问道。
“当然。”徐嘉忆笑着说。
“徐嘉忆,我劝你善良。”方济东面色不郁地说。
“善良?方济东,你居然还知道善良这个词吗?你长这么大,没善良过吧,尤其是对我。”徐嘉忆幽幽地说。
“不是,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我怎么都听不懂。”沈语西完全是懵的状态。
“语西,你到上班时间了,要不然该迟到了。”方济东说。
“可是,我还没弄清楚……”
方济东捏了捏她的脸,柔声说:“你先去上班,晚上回来我再和你解释。”
沈语西看了下时间,的确到了上班的时间了。她出了门,方济东开口说:“徐嘉忆,我不明白你非要纠缠着我做什么?我跟你爷爷说了你的行踪,不管你心里痛不痛快,我都觉得自己没做错。我不相信你一点都不想他们,一点都不想回家。”
徐嘉忆愣愣地看着方济东,过了许久才开口说话,他的声音清冷,透着一股心灰意冷:“你说得对,我离家这么久,满心愧疚,觉得对不起他们的养育之恩。”
方济东拍拍他的肩膀,慢慢地说:“徐嘉忆,徐爷爷年纪大了,一直在盼着你回家。你也说了,在徐家小辈里,他最喜欢的就是你。”
“近乡情怯懂不懂,这么多年过去,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了。更何况,我和我爸当初闹成那个样子,他都要和我脱离父子关系了,我哪儿还有什么脸面回去。”
“再怎么着,他也是你父亲。当初说出那样的话,他心里并不比你好过。”
“那又如何?就因为他是我父亲,他才更没有办法接受我的身份,也无法接受我另一半的身份。所以,我还是离他远一点,兴许他还可以多活几年。”徐嘉忆说得平静又潇洒,可眼睛里有一种无法言喻的伤感。
“你的那一位呢?怎么不听你提起?”方济东问。
“分手了,他的家里一样不肯接受。他又没什么主心骨,被家里三逼两劝的,就回老家结婚去了。估计他的小孩现在都会打酱油了,我前段时间去山西一个小城市义诊,还远远看到过他。看起来过得还不错,他的妻子挺漂亮的,一看就是那种很贤惠,会过日子的那种。比跟我在一起,强太多了。”
徐嘉忆说完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夹在嘴里。摸了摸口袋,似乎并没有火机,他看了一眼方济东,方济东摇摇头说:“我戒了,语西不许我抽烟,连同打火机一块扔掉了。”
徐嘉忆叹口气,又将烟塞进烟盒里,随手扔到茶几上。语气落寞地说:“真好,其实我特别羡慕你。有个这么好的姑娘在身边,可以过正常的生活。而我这辈子注定感情见不得光,只能孤家寡人一个了。世俗的眼光不允许我这样的人存在,连最亲近的家人都不能理解,还怎么能指望别人理解呢!”
“你不要太悲观了,也许徐叔叔想通了也不一定。你刚走的那几年,徐叔叔一下老了很多。我见过他几次,他大概也有些后悔,总跟我说如果那时候处理你的事情,再温和一点,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后果。他就你这么一个儿子,终归是在乎你的。回家看看,不要让自己后悔,父子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
“哼,你这么苦苦劝我回家,也是另有私心吧。你一直觉得我碍眼不是吗?还是你怕我保守不住你的秘密。”徐嘉忆嘴角含笑,满脸戏谑。
“你真是小人之心,我劝你回家纯粹是为你好。你不要以为你知道点什么就能威胁到我,我长这么大,还没怕过谁的威胁。”方济东闲适地坐在那儿,脸上挂着浅浅的笑,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徐嘉忆曾经很讨厌方济东这样的嘴脸,上学的时候,方济东每次欺负他,脸上经常出现这样的表情。那时徐文宇和方济东玩得好,他和徐文宇虽然是堂兄弟,却十分不对付。于是他们两个经常狼狈为奸,经常整的他欲哭无泪,而他偏又不肯认输,打不过他们便找老师,找家长各种告状。有时候能换来他们两个一顿打,他心里舒坦多了,也不管他们以后以否会整得更凶。
直到他们长大以后,都变得成熟稳重,他们也有了各自的圈子,生活才平静了许多。
徐嘉忆对方济东改观,完全是因为他的恋情被人曝光放在了网上,身边的人几乎没有人理解他。本来玩得还算好的朋友,也在背后悄悄议论他。父亲更是痛骂他是不孝之子,给徐家丢脸,还扬言要和他断绝父子关系。爷爷再喜欢他,也没有办法理解和宽容他。
他那时正在c市人民医院,消化内科工作。出了那样的事同事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他的生活变得很辛苦。最终他受不了别人的指指点点,狠心辞了职。
正当他对生活充满绝望的时候,方济东竟然出现在他面前。他们一起在听风喝酒,方济东跟他说:“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开心最重要。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看法,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不顺心的事。你要是桩桩件件都要在乎,那该过得多累。勇敢地去追求你想要的生活,喜欢你自己想喜欢的人,至少不要让自己后悔。”
徐嘉忆从回忆里回过神,慢慢起身,拉了拉身上的外套,淡定地说:“好了,我也该走了。我带着行李箱,是要回c市,机票都买好了,下午六点钟。我来只是要跟你告别而已,另外还要跟你说声谢谢。你说的对,他们都是我的家人,本就没有什么仇恨,我这样跑在外面,实在是不孝。”
“操,我还以为你真的要赖上我了。”
“你放心吧,我不会把你装病的事情告诉语西的。”
“谁装病了?我是真的生病了。”方济东瞪着徐嘉忆,眼睛里满是警告。
“是,是,你说得对,你是真的有病。还有那件事,我会烂在肚子里,到死都不会说出来的。”
“我说过你不要再提那事,不长记性是不是?”
“其实那天我们俩都喝多了,根本就……”
“滚!!”方济东打断徐嘉忆要说出口的话,脸色变得极难看。
徐嘉忆眼见不对,提着行李默默地走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渴望
沈语西早早下班回家,只有方济东在阳台上弯着腰浇花。她走过去,轻声问:“徐医生走了?”
方济东连头都没抬,只低低嗯了一声,继续摆弄那盆茉莉花。
“你没有什么话要跟说吗?”沈语西继续问。
方济东浇完水,又拿起一旁的毛巾,洗洗地擦叶子上的灰尘。等做完这一切,方济东才终于抬起头,笑着说:“你想知道什么?”
“你和徐医生以前是认识的,是吗?”沈语西想了许久,觉得他们之间绝对不是医生和病人之间那么简单,也并不完全像方济东所说的那样,徐嘉忆喜欢他。
“是,很早就认识了,他是徐文宇的堂兄。”方济东痛快地承认,反正她早晚都会知道。
“我早该猜到的,你们俩的相处模式实在是很奇怪。”
“我和徐文宇跟他的关系并不算太好,以前老打架。但不打不相识,也算是朋友。”
“呵,真是哪里都有你的朋友。他怎么走了,不是要和你朝夕相处吗?”沈语西凉凉地开口。
“他以前和家里闹得不愉快,想回去又找不到理由。我算间接帮了他一下,他本就打算要回c市,到这里来只是为了故意膈应我。”方济东轻轻地跟她解释。
“是吗?那你们的关系还真的不错,他不是来膈应你的,是来跟你告别的吧?”沈语西的语气里莫名地带着点不满,什么样的关系,还能特意来辞行。
方济东忽然轻笑:“沈语西,你这是在吃醋吗?”
沈语西似乎被戳中,一下慌了起来,说话都变得不利索:“胡说,我吃什么醋?至于的吗?我吃一个男人的醋。”
“哦,真的吗?那我怎么闻到这么酸的味道。”方济东笑着调侃她,她气恼又无可奈何,推开他往厨房走去。
沈语西一边做饭,一边愤愤不平。方济东以往招女人就罢了,居然还招男人。仗着自己好看,胡乱散发自己的魅力。
方济东站在厨房门口,看她切菜像剁肉骨头一样,眼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你走开,笑什么笑?你觉得我很笑吗?”沈语西举起手里的刀,冲着他扬了扬,这人真是可恶,笑得那样讨厌。
方济东终于忍住笑,轻咳了一声说:“没有,我觉得你吃醋的样子可爱极了。这让我很有成就感,你是在乎我的对不对?”
沈语西转过身继续做饭,懒得理会他的调侃。方济东却并不在意,晃晃悠悠地进了厨房,站在她身后说:“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请你出去。”沈语西冷冷开口。
“你小心点,正在气头上,别切着手了。”方济东好心地提醒她。
“你从我眼前消失,我就不会切到手。”刚说完,沈语西就‘啊’的一声,刀尖划过右手食指,鲜红的血珠立刻就冒了出来。
方济东上前一步,皱着眉抓住她的手指,说:“都说了让你小心点。”
在沈语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方济东就将她的手指放进嘴里,轻轻的吮吸。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口腔里的温热和柔软的舌头,她面色一红快速地抽出她的手,放在水管下冲了几下。
方济东没想那么多,去客厅找来创可贴,正要替她贴,却被她一把抢过去。
她低着头咬唇说:“我自己来。”
方济东奇怪地看她笨拙地贴好,发现她的脸红扑扑一片,耳朵都像要滴出血来。
“你怎么了?脸这么红?”方济东伸出手去摸她的额头,沈语西惊叫了一声往后退了一大步,方济东还没来得及拉她,她竟狠狠撞到后面的灶台。她疼得闷哼了一声,扶着腰半天没站起来。
“你到底怎么了?”方济东正要上前,沈语西却伸出手,叫道:“你不要过来。”
方济东根本不听她的,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沈语西不妨他忽然抱她,她只觉得天旋地转,手忙脚乱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她被稳稳地放在客厅沙发上,方济东伸手去撩她的衣服。却被她一把按住手,她重重地喘着气,眼神慌乱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方济东觉得她此刻的语气和神态都很奇怪,他慢慢抽出手,有点不解地说:“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腰,有没有撞伤,你以为我要干什么?”
“不用看了,我没事。”沈语西沉沉地说。
“不看看,怎么知道有没有事?”方济东固执地说,手上也没闲着,拨开她的手,就掀开了她的衣服。
后腰被撞了红红的一片,方济东温热的手掌抚摸着伤处,沈语西的身体不由地抖了一下。
“很疼?”方济东柔声问。
沈语西哀怨地看了方济东一眼,咬牙说:“不疼。”她放下衣服,快速地起身去了厨房。
方济东很快跟了进来,拉住她的手说:“让我来吧,你的手都受伤了。”
沈语西狠狠甩开他的手,语气不善地说:“你能离我远一点吗?”
“你到底是怎么了?如果是因为徐嘉忆,那我觉得你完全没有必要生气。我和他什么都没有,就是很普通的朋友,连好哥们都不算。我爱的是你,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让你离我远一点,你是听不懂是不是?”沈语西固执地强调这一点。
“你总得让我知道为什么?我是哪里得罪你了。”
“你没有得罪我,是我自己疯了。请你出去好吗?去外面待着,别出现在我眼前,我做好饭会叫你的。”沈语西有些泄气,可内心的那股狂躁不安的东西快要喷涌而出,几乎控制不住。
“你不舒服吗?脸一直这么红,不会是发烧了吧?”方济东伸出手摸了下她的额头,热热的温度像是要烫着他的手。
“你……”方济东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沈语西烦躁地拨开他的手,抓住他的衣领往下拉,他被迫弯腰低到合适的位置,沈语西快速吻住他的嘴唇。
方济东很快反应过来,一把将她抱起来,拖着她的臀,好让她为所欲为。
缠绵又热烈的吻,很久才结束。沈语西的脸贴在方济东的脖颈,她十分懊恼,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及其丢脸。她没想到自己竟会那样渴望方济东,他只不过替她吸了下手指,她对他的渴望就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两个的姿势实在是暧昧,方济东紧紧拥着她,像是要将她嵌进身体。
方济东大概觉得这样主动的她很有趣,笑得很是愉悦。他将她放在橱柜上,站在她面前,捏了捏她的鼻子,笑着说:“你一直别别扭扭的,我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你想要我就直说,你知道的,我绝对不会拒绝你。”
“你可以闭嘴吗?”沈语西耷拉着脸,本来已经觉得很难堪了,被方济东这么直白地说出来,她更觉得羞愧难当。
方济东温柔地笑,伸出手指抚摸她的头发、眉毛、眼睛、鼻子,最后是柔软的嘴唇。他的手掌很温暖,沈语西觉得很舒服,像是微风拂面一般。
她被方济东含住嘴唇,重重地吮吸。他的手指解开她身上的纽扣,露着的皮肤感受到一丝凉意,她忍不住颤栗。
方济东十分了解她,不一会她就没有了力气。两人的衣服扔了一地,沈语西仿佛还有一丝清明,她抓住方济东的手,柔声哀求道:“不要在这里,求你了。”
方济东轻轻啄了一下她鲜红欲滴的唇,暧昧地诱哄:“我喜欢这里,试一试好不好?”
沈语西看了一眼身后的菜板,还有她已经切好的菜,觉得十分羞耻。可方济东怎么也不肯出去,沈语西只好任命地闭上眼睛,随了他去。
方济东似乎很喜欢她此刻的状态,紧紧地抱住她,身体相贴,这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美好的事情了。
一切终于结束,方济东在厨房清理,沈语西去了浴室洗澡。站在浴室的镜子前,她的脖子上有几处方济东留下的痕迹,青青紫紫的,十分扎眼。她又开始后悔,这次总不能怪到方济东的身上。她是太缺男人了吗?为什么看到他会控制不住,竟然是她主动的,实在是让她羞愧。
她打开花洒,温热的水流让她清醒了不少。她洗了很久,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方济东。她蹲在花洒下,懊恼地想抽自己几个耳光,好让自己冷静一点。
浴室的门忽然被打开,浴室里水汽蒸腾,她有点看不清方济东的脸。只见他一步一步朝她走过来,她伸手关了花洒,以免水溅到他身上。
方济东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轻声说:“怎么洗这么久?”
“哦,很久吗?我不觉得。”沈语西低声说。
方济东笑了笑,开始动手脱自己的衣服。
“你……你干什么?”沈语西手足无措地问他。
“我也要洗澡的呀,你想什么呢?”方济东摸了下她的头发。
“那你洗,我洗好了,先出去。”还没等她迈出脚步,方济东就将她箍进怀里,两具热腾腾的身体暧昧地贴在一起,沈语西惊声道:“我要出去。”
“不如你再洗一遍。”方济东哑着嗓子提议。
“我不要,你放开我。”他大概只是跟她开玩笑,她轻轻一推,就逃开他的禁锢。
她随手拿起一条浴巾披在身上,狼狈地逃出浴室。
沈语西去卧室换上睡衣,又拿出吹风机吹头发,呼呼的热风吹得她头昏脑涨的。忽然她像是想起什么,忙关上吹风机,半蹲在地上,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翻找起来。
方济东从浴室出来,正看见她翻得乱七八糟的。他一边拿着毛巾擦头发,一边说:“你在找什么,我帮你找。”
沈语西抬眼看他,又立刻低头继续翻找,嘴里说:“不用你管。”
方济东看了她一会,走出卧室,过了不久就回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盒子,说:“你在找这个?”
沈语西回头,看见盒子上毓婷几个字,心里百转千回,她才很不自然地点点头。
方济东将药盒丢给他,面无表情地出了卧室。沈语西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过分,她这是第二次当着他的面吃药。明知道他不高兴,可是她也没有办法,他们俩的未来是未知的,他们就算将来在一起,也不能是因为孩子,这对谁都是不公平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放不下
大概沈语西的表现实在是太差,几乎可以说是过河拆桥。方济东一晚上都处在低气压的状态。脸色难看的要死,她跟他说话,他几乎都不回应。就连平时要哄很久才吃的药,竟然没等她开口,就自行吃了。她不由得苦笑,真是不想搭理她了。她想对他解释什么,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方济东吃完药就进了卧室,沈语西在客厅看了会电视剧,等到卧室完全没了动静,她才关了电视进去。
没想到方济东还没有睡,正倚在床上看杂志。那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过期杂志,类似于故事会的那种杂志。沈语西并不喜欢看,她当时也只是无聊,从一个小书摊上买的合订本,足有五公分那么厚。她只看了没几页,就看不下去,里面的文章大多是虚构的,编的离奇又离谱。更何况里面的字印的模糊不清,还有很多错别字,她看得很费劲,觉得这是对她眼睛的折磨。她想她应该买的是盗版书,她曾一度想要找那个书贩,因为她明明花的是正版的价钱。
这种狗血的故事书,方济东竟然看得津津有味,这实在不符合他的风格。沈语西都躺到了床上,他都没有一点反应。沈语西长长出了一口气,心里放松下来,很快就进入梦乡。
夜里,沈语西忽然醒了过来,房间里的大灯已经关了,只剩下一盏台灯还散发着微弱的光。方济东倚在床头已经睡着,手里还握着那本杂志。
沈语西小心翼翼地抽出他手里的书,放在柜子上。她仔细打量着方济东的脸,眉头紧锁,像是睡得并不安稳。
她轻轻拍拍他的肩膀,方济东一下睁开眼睛,眼神迷茫地看着她。沈语西小声说:“躺下来睡吧,这样不舒服。”
方济东反应了一会,才乖乖地躺了下去。沈语西替他盖好被子,关了台灯。她刚躺下,方济东就伸出一只手,搭在她腰上,将她拉进他的怀里。
沈语西以为他在装睡,可耳边却传来他均匀的呼吸。这大概是他的习惯吧,沈语西只好任由他抱着,乖乖依偎在他怀里,伸出手抱住他的腰,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心里温暖又踏实。
她很快入睡,静夜里,方济东忽然睁开眼睛,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沈语西是在方济东的怀里醒来的,她睁开眼就看见方济东正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她慌忙从他的怀里撤出,先下手为强地开口:“不是我主动的,是你先抱我的。”
“嗯。”他清晨独特的沙哑嗓音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竟也不和她争辩,只专注地看着她。
她被他看得无措,正要起床,却被方济东拉住,他翻身覆在她的身上。双手撑在她两侧,她咬唇瞪着他:“你不要乱来,我……”
“你怎样?”方济东邪魅地看着她笑,安静地等她的答案。
她怎样?她能怎样,她能把他怎样。
“我要起床了,一会上班该迟到了。”沈语西双手推着他,奈何她力气小,完全推不动他。
“今天是周末,你休息。”方济东很快戳穿她的借口。
“好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沈语西摊开手,一副破罐破摔的架势,她昨天那样的架势,今天实在没什么脸拒绝他。
方济东噗嗤笑出声,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笑着说:“怎么这么容易就放弃了?你不抵抗一下?”
沈语西没好气地瞪他:“你是在逗我玩吗?”
方济东又一个翻身,重又躺回床上,手臂枕在脑后,闭上眼睛说:“那你是想我逗你玩,还是来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无聊。”沈语西下床到衣柜前挑衣服,正挑着听见方济东幽幽地说:“你不要再吃那药了,对身体不好。”
沈语西忽然转过头看他,脸色阴晴不定,变了又变,过了一会才转过身,不甚在意地说:“无所谓,又不经常吃,偶尔吃个一次两次的,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的话让方济东很挫败,有一股火在身体里乱窜,他握紧拳头继续说:“你不用吃了,我以后会用套,不会让你怀孕的。”
“不会有以后了,我不会再做这么愚蠢的事情了。”沈语西挑好衣服,正要去浴室换,方济东一下拦在她面前,眼睛里散发着怒气。
方济东抓住她手里的衣服狠狠摔到地上,沈语西也火了,怒目瞪着他:“你想干什么?故意找茬吗?”
方济东恨得牙都要咬碎了,他一把抱起她将她扔到床上,他用了十足的力气,沈语西甚至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床上弹了一下。她被摔得头晕眼花,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方济东已经压在她的身上。
沈语西没来由地生出恐惧,她很少看到方济东这个样子,浑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气,眼睛里却有一股怒火在熊熊燃烧。
他伸出手摸着她的脸,冷声说:“沈语西,你需要我的时候,热情似火。不需要我的时候,又冷得像冰一样,恨不得一脚把我踢开,连和我说话都觉得烦。沈语西,你把我当什么,卖身的?”
沈语西嘲讽地笑了笑:“你不要这么看不起自己,卖身哪有你这样皮相的。你就当我们是身体各取所取罢了。”
方济东梗着脖子,额头的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响。他一把扯开她的睡衣,睡衣的扣子噼里啪啦崩得哪儿都是。沈语西尖叫一声,双手护在胸前。方济东冷笑一声,将她的手狠狠掰开,他的力气很大,沈语西一点都无法动弹。方济东温热的嘴唇,吻上她的脖子,带着惩罚的意味,不时地用牙齿重重地啃咬。
沈语西被他撩拨的又疼又痒,惊声尖叫:“你放开我。”
“如果我不放呢?”方济东冷眼盯着她,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
沈语西忽然生出一种无力感,她侧过头,眼角溢出泪水,低声说:“算了,你想做就做吧。”
方济东冷笑一声,钳住她的下巴,迫她转过头,他狠狠咬住她的嘴唇,舌头在她的嘴里肆无忌惮。沈语西有一瞬间想吐,可她生生忍住了,否则方济东大概会更加生气。
他终于得逞,不像昨天那样温柔,粗暴地横冲直撞。他极少这样对她,这大概是第一次,沈语西觉得伤心绝望,眼泪一滴滴留下来,又被他一点点吻干。
她整个过程都在默默流眼泪,而方济东却视而不见,只是单纯的发泄自己。她像一具没有灵魂的娃娃,任由他摆布。她的手腕被他紧紧攥在手里,整个身体被他狠狠压制。她几乎失去了全部的力气,最后连眼泪也留不出来。
结束后,方济东毫不留情地起身,随便扔了件衣服盖在她身上,粗粝的大拇指划过她被咬得红肿的嘴唇,冷冷地说:“沈语西,我以前真是太宠着你了,以至于你肆无忌惮地伤害我。”
沈语西拨开他的手,翻身趴在床上,脸深深埋在枕头里,她哭了许久的声音带着嘶哑:“是,我被你惯坏了,不知好歹,所以你为什么还待在这里?”
“沈语西,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方济东慢慢卡住她的脖子,并不用力,沈语西却感到一股恐惧来袭,只听到方济东低沉的声音,像来自低语一样,冷得她想要打哆嗦。“不如我们互相伤害好了。”
沈语西闭上眼睛,伸手拉了下被子,将自己牢牢裹起来。方济东也不再理她,他去浴室洗澡,浴室里的水蒸汽让他觉得不真实。他那样对沈语西,自己更不好受。看着她默默地哭,他心疼地无以复加。沈语西真是他的孽,他放下了不知道多少前任,却唯独放不下她。
他每每告诫自己这天下好女人多了,他一招手就会有大把的女孩等他挑,可怎么就非她不可。这几年来,身边也不是没有别的女人出现,可谁都不是她。徐文宇说他魔怔了,找的女人要么是长得像她,要么是脾气性格像。有一个女孩,刚大学毕业,到公司里实习,他一眼看中了。因为那姑娘带着几分狡黠,几分天真,几分温柔,几分可爱,像极了沈语西。
他只稍稍用了一点手段,就得了手。可到了最后一步,他却下不了手。那姑娘到底不是她,委委屈屈地坐在床上,衣衫半露,软着嗓子说:“我哪里做的不好吗?我知道,你把我当替身,你看我的眼神不对。可我愿意做那个替身,我愿意替那个姐姐照顾你。”
方济东十分烦躁地抽出烟点燃,面前似乎出现了沈语西娇俏的身影。他抽完烟,冷然地说:“你走吧,好好工作,以后不要再过来了。”
方济东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放不下她。就算当年和宋青,他也只是难过了一阵子。在k市看见她,他更加不能释怀,她这辈子只能是他的,谁都别妄想染指。
他安排好公司的一切,一个人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小城市,圈子里都说他是千里追妻,明里暗里的笑话他。可他不在乎,只要能让她重新回到他身边,他什么都不会放在眼里。可是偏偏沈语西,明明爱他爱得不行,却最喜欢说些言不由衷地话。他知道她的目的,沈语西依然放不下从前,她在自我惩罚。于是她总是想赶他走,可是就算这样他还是不想放手怎么办?
第一百四十九章 结束
沈语西躺在床上,身上痛,头也痛。她一直哭,鼻子塞住,呼吸有一点困难。她艰难地翻了个身,重重地吸了下鼻子。这时方济东放在柜子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沈语西烦躁地用被子蒙住头。可是那铃声一直响,她的头疼得更厉害。她忍无可忍地爬起来看了一眼,竟是徐嘉忆打过来的。她本来没有要替他接的意思,可徐嘉忆似乎很固执,电话不停地打,刚停又迅速响了起来。也许徐嘉忆有什么急事?沈语西划了下接听键。刚接通,徐嘉忆的声音就传了出来。
沈语西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徐嘉忆絮叨:“方济东,我已经到c市了。什么时候你把沈语西哄好了,咱们c市再见。其实我知道你见着我别扭,你一直认为我喜欢你,其实我还真没有。我又不傻,你那时候欺负我成什么样了?说老实话,我讨厌你更多一点。不过,我当时被曝光身份,很多人都说我是个怪物,人前跟我称兄道弟,背后尖酸刻薄地嘲笑我。我没想到的事竟只有你安慰我,那时我确实对你有了好感。但是我用生命起誓,咱们俩那天都喝多了,应该没发生什么。毕竟都喝成那样了,就算有心也无力了。另外我跟打电话主要是想告诉你,你既然身体没事,那些胃药就不要吃了,刺激胃,吃多了对身体也不好。沈语西好糊弄,你偷偷丢掉就好了。你不说我不说,你装病的事绝对没人知道。”
“咦?你今天怪怪的,怎么都不说话?”徐嘉忆沉默了一会,忽然小心翼翼地说:“你不会是沈语西吧?那个,我瞎说的……”
没等到徐嘉忆嗦完,沈语西就啪地挂了电话。她翻开方济东的微信,里面有和陈助理的聊天记录。日期是昨天的,应该是还没来得及删。
她点开其中一条语音,陈助理焦急又无奈的声音传来:公司里现在没有您坐镇,都快乱套了。徐文宇三天两头见不着人影,有好多文件都压着,等您签字呢。已经有很多老客户十分不满了,每次谈业务连您的面都见不着,分明是不重视合作,敷衍他们。您这再哄女朋友,也不能不要公司呀。也就沈语西相信你,咱们什么时候跟那么偏远的城市有业务了?还让我配合您撒谎,要不您还是先回来,处理完公司的事情再回去也行啊。
一团怒火涌上心头,她又被方济东算计了,借口来这里出差,还假装自己生了重病,却原来是在逗自己玩。怪不得跟她说,他要留下来这样的话。她真是傻得无可救药,他说什么都相信。其实也是,也是她蠢,他大多数时间都待在家里,什么时候也没见他工作。枉费她对他又是心疼,又是内疚的,可到头来根本是一场骗局。
方济东从浴室出来,沈语西冷着脸将手机扔给了他。她去浴室洗脸,方济东看了一眼手机,徐嘉忆的电话正好又打来。接通以后,才明白了沈语西为什么脸色那么难看了。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徐嘉忆这样的队友。他都怀疑徐嘉忆是不是故意的,这么快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漏了。
沈语西收拾完,出来换了身衣服就往门外走。方济东正在阳台和徐嘉忆讲电话,看见她气哄哄地要出门,忙挂掉电话一把拉住她,焦急地说:“那个,你听我解释一下。”
沈语西回过头冷冷地看着他,面无表情地说:“有必要吗?我不想听你解释,现在你说得一个字我都不会再相信。”
“你到底是什么目的,骗我说来这里出差,还骗我生了重病,不好好治会得胃癌,苦肉计吗?那你还真舍得下本。这么逗我有意思吗?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蠢,被你耍地团团转,还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语西,我承认出差是骗你的,但我生病是真的,只是没你想象得那么严重。我到这儿来,确实不是因为工作,我唯一的目的就是你。在k市重新见到你以后,我就不想再放过你了。你已经在我心里扎了根,拔不出来了。所以我来了,你不到我身边来,我就到你身边去。”
“方济东,请你离开这里,离开我家好吗?我不想再看见你了,我们也不可能再在一起。以前我们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你为什么还要再过来?”沈语西变得哽咽,眼圈红红的。
方济东上前一步,想要抱她,被她一下子躲开。他说:“因为我想见你,因为我爱你。你说的那些理由借口,根本不算什么。什么粘上你,就不会有好结果,这些话就是屁话。我完全不在乎这些,我只想要你。”
沈语西看着他深情的样子,差一点就要心软,她忍住要掉下的眼泪,心一横说道:“你什么时候这么犯贱了?你不是最讨厌和前任纠缠不清吗?你不是最明白被前任纠缠的感觉吗?很恶心你知不知道?你现在是在干什么?不要在这里扮演情圣了,我很讨厌你现在这个样子,你离开我难道活不了吗?犯贱也要有个度,别让我瞧不起你。”
方济东望着她,表情变了变,过了很久,他才轻声说:“沈语西,这么践踏我的尊严,让你很痛快是不是?你觉得我贱,可也比你强。我爱你,我敢承认。不像你明明爱我,却不敢承认。”
“我承认什么?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就算有爱,经过这么长时间,也被磨的差不多了。在我眼里你和其他男人没什么区别,别以为我和你上床发生关系,就代表我还爱你。纾解身体罢了,况且你的技术还算不错,也省得我再出去找人了。现在我觉得和李南山在一起挺好的,他人又老实又本分,也挺能挣钱的,虽然没有你那么大富大贵,但也足够养活我了。他才是最适合我的人,他喜欢我不比你少,我会好好考虑他的。让我和你在一起,你就不要异想天开了,我这辈子都不会和你在一起。”沈语西口不择言,开始胡言乱语。她有些疯魔了,方济东越对她好,她越难过。为了她,让方济东放下一切,根本就不值得。所以她要将刀狠狠扎进方济东的心里,让他从此对她死心。
“沈语西,你真是让我失望,我做了这么多,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堪吗?”
“对,就是这么不堪,你是不是觉得你为我做得一切,我应该感动啊。那我要告诉你,你只是在感动你自己,对我来说除了困扰再无其他。你既然对我失望,我们就一拍两散不好吗?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不是更好。”
方济东终于变脸,冷冷地笑了一声摔门出去了。沈语西像是一下子泄了气,她坐在地板上,开始后悔对方济东说得那些话。他那么骄傲,放下身段来找她,却又被她肆无忌惮的伤害。他哪是犯贱啊,他是傻,有那么多好女人等着他去挑,却偏偏放不下她。她有什么好的,值得他这样念念不忘。
可这不是她想要的结果吗?她为什么要后悔?可是她为什么哭了,脸上的泪水止也止不住。那些扎在方济东心里的到,何尝不是也扎到了她的心里。方济东心痛,她也不好过。
方济东很晚都没有回来,拨打他的电话,都被他拒接了。她有些担心,就坐在沙发上等。她不知道为什么要等他,他这么大人了,应该也不会有事。只是看着他回来,她大概才会安心。
沈语西不知道什么时候躺在沙发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居然已经天亮了。
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她起身去卧室,空无一人。沈语西失落地叹了一口气,方济东应该是生气至极,才一整晚都没有回来。她又打了下电话,已经是关机了。
沈语西也没什么心情吃饭,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上班。
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她匆匆忙忙赶回家。方济东似乎回来过,因为他的行李不见了,包括他的所有日用品。家里被清理的干干净净,房子里忽然没有他待过的痕迹,就好像他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方济东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了,连条信息都没有留。
她又想或许像上次一样,走了几天又回来了。可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像是从身体里流逝出什么东西,怎么抓都抓不住。
过了近一周,方济东仍然没有任何消息。她特别难过,又有点生气。毕竟在这里住了这么久,就算和她生气要离开,也要打声招呼好吧。可分明是她自己将他气走的,她也没有怪他的立场。她不死心地拨他的电话,不是无法接通就是关机。她后来用了李洁的手机拨,没想到竟很快接通了。她慌乱地挂断,一下子明白过来。心里的酸楚涌出来,他竟将她的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沈语西下班回到家里,疯魔似的将他的号码拨了一遍又一遍,耳边总是响起机械的女声。她忽然把手机狠狠地摔了很远,机身瞬间四分五裂。过了很久,她次啊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抹了下泪湿的脸,轻笑了一声,低低地说:“这次总算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