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一章 奇葩的教龄
这天清晨，就有人来报告卓越。总教的人想召开一次全国范围内各堂堂主大会，教主命令卓越马上给安排一个地方，并到时准时与会参拜教主。否则就是违抗总教命令，会死得很难看。
卓越心中冷笑，低声询问莲心几句，莲心回答说都已经安排妥当。那个节度使也说，朝廷的兵已经埋伏在各个要冲，只等卓越一声令下，马上便可以动手抓人。贺兰锦也回答说秘境的高手已经全部调来，专门和总教那些所谓高手抗衡的。
听到众人都已经准备就绪，卓越这才放下心。说道：“现在还不能翻脸，那个傀儡疯道人不足道，主要是引出那个粉三太子，这才是一条随时都会咬人的毒蛇。”
卓越出门已看，不仅红莲秘卫高手都已经聚齐，就连无上秘境的十二位长老也都在。再加上美蕙、莲心、贺兰锦、赵武等人，这阵容几乎不弱于任何一个门派。他满意地点点头，道：“很好，走吧。”
会议的场所是并州一个废弃的仓库，外面还有守护藩库的兵丁。毕竟，这是黑道人聚会，不得不保密。如果堂而皇之的去了节度使衙门，那才真的是扯。这里保密性好，谁也不会知道，这个空洞的仓库，会变成一个秘密的聚会地点。
一路上渔岛许多奇装异服的江湖豪客，看起来眼高于顶的样子 不过，当他们见到卓越和莲心的时候，都将手飞速舞动，做了几个奇怪的动作。
看到卓越一脸愕然，莲心低声道：“咱们的人，这是红莲秘卫在秘密场合参见上司的礼仪。左手拇指和食指结成的圈表示太阳，右手拇指微屈三下，表示三拜九叩。这是参见皇上的最高利益。”
眼见秘密行礼的越来越多，卓越放下心。就听他们进门时都报了堂号，都是以道为单位，轮到卓越，他自然报的是神京堂堂主逍遥生的名号。
那些守门的无动于衷，放他们进去。卓越一看，倒吸一口冷气，这仓库看着不起眼，里面却别有洞天。足能召开千余人。
一个仙风道骨的中年人正非常和蔼地跟来的这些头脑打招呼。见谁都夸了几句，称兄道弟，亲热得很，贺兰锦低声说：“这就是传说中的疯道人。”
卓越低声说：“这倒奇了，他为什么这么干净？一点也不像睡过粪堆尿坑的样子。而且，并不疯啊。”
贺兰锦低声说：“那是他早期为了吸引信徒，而装蒜好不好？现在势力遍及全国，还有必要再装吗？自然露出本相。”
卓越低声道：“可是，我不喜欢他这么干净。”
莲心咬牙切齿道：“三弟，你放心，我会送他回去的！”美蕙也低声道：“要不现在就劈了他？”
他们窃窃私语的样子，早已落在那个仙风道骨家伙眼里，他快步来到卓越跟前，笑容可掬地问道：“这位英俊风流的少年英雄，眼生得紧，不知道是哪一堂的？”
他身边的凤凰圣女单于飞低声道：“教主，这就是最近威震江湖的神京堂堂主逍遥生公子。这河东道被本教实际控制，并最终成为本教发祥地，他功不可没。”
五莲教教主疯道人马上换了一副脸色，非常亲切地笑道：“原来是你！逍遥堂主为本教打出一片天地，功不可没，本座论功行赏，已经提拔你作本教麒麟堂首席长老。”
他这话出口，满以为卓越会感激涕零，跪倒谢恩，哪知道他随口道：“好说，好说。”就没有了下文。
他非常不悦地看看凤凰，“嗯，你来说。”
单于飞低声道：“这麒麟阁里都是对本教有巨大贡献的宿将，能成为长老的教龄都在十年以上，而且岁数已过中年。其中四个首席长老都已经过了百岁，都是当世得道高人，教龄都在数十年以上。”
特么你忽悠我吧，五莲教才泛滥几年？居然有数十年教龄的家伙？
看出他的疑惑，单于飞继续解释：“这个，教龄在普通教众只能积年递增，没有捷径。但根据担任职务不同，可以由教主恩赐教龄。一个最低头目，除了自然教龄外，还可以每年蒙恩赐一年的教龄，就是每年长两个教龄。到了堂主，算上恩赐，每年可以增长五个。长老十个，首席长老，每年增长十五个。他们从教主开始传教就跟着他老人家，也有五六年了吧。”
“哦，原来如此。”卓越恍然大悟，原来这入教资历也可以弄虚作假。
疯道人哈哈大笑：“你担任堂主，可以得到五年教龄，如今以功劳升任首席长老，本座再赐你十五，哦，不，赐你二十五年教龄。这样，就不需要对一些职务低但教龄比你高的教众行礼了。好好干，将来这教主的位子也是……”
说话间，还示好似的去拍卓越肩膀。
哪知道却被卓越皱着眉头多开了。
他大为尴尬，道：“你……”
卓越打了个哈哈，“这肩膀受过伤，不好意思哈。”
疯道人眼里杀机稍纵即逝，随即道：“首席长老为教操劳，本座记下了。快快落座吧，今天要和本教各位豪杰共商天下大计，还望逍遥兄弟多多献言献策。”
卓越随口道：“多谢多谢哈。”迈步奔座位而去。
教主哼了一声，心说：“没有规矩的小娃娃，本座稍后就教育你如何做人！”
看到单于飞给指点的首席长老位置，扶着他的双璧双玉低声问：“那四个老家伙不是善类，真的去那里坐？”
卓越哼了一声，低声道：“你们服侍朕上朝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二女明白他的意思，服侍着他直接奔了最为尊贵最为豪华的主位。卓越大剌剌地往舒适柔软的座椅上一坐，双璧双玉按着宝剑护在他身后。跟随他而来的手下，也同时围拢在他身边。
那个装逼的教主正在亲热地和随后来的堂主们套近乎，突然听到手下怒喝声。茫然的回头，却发现卓越已经坐在了主位。登时大怒，道：“逍遥长老，你……”
卓越看了看他，若无其事地说：“教主赐座，属下感激不尽，教主就不必客气了，也请就座吧。”
此时，与会之人都已经到齐。各自按照职位就座，空着的，只有麒麟堂首席长老位子。
疯道人登时脸上铁青，暗骂一句：“没有规矩，究竟你是教主，还是我是教主？”向自己身边四位天师看了一眼。
这四位天师，各自有其名号：掌令天师，负责保管本教符宝令牌，替教主颁布法旨。执法天师，负责本教刑律。护法天师，负责守护教主安危。镇魔天师，负责降服本教敌人。
镇魔天师火爆脾气，刚要跨步出头，被执法天师拦住。他手里拿着一对奇怪的兵刃，左手是一根黄金打造的秤杆，右手却是一枚黄橙橙的秤砣。
眼见他对着自己晃了好几下，卓越也不解其意，问道：“凤凰，这是卖羊头的还是卖狗肉的？显摆他的黑秤杆吗？”
就听那家伙叫嚣道：“无知小儿，见了本教圣物，还不下跪！”
卓越像看白痴一样看着他，“本少还没有向小贩子下跪的习惯。”
“你……”那家伙气得七窍生烟，对凤凰说，“圣女，你告诉这个乡巴佬！”
凤凰低声道：“堂主，这是本教仅次于教主的天师大人。而他就是执法天师，手里的不是秤杆秤砣，应该叫作权衡。象征执法公平的意思，自教主以下，见了权衡，无不下跪，以示教规森严，神圣不可侵犯。”
卓越点点头，“哦，原来是这样，可是他教龄比我低耶，本长老有三十年教龄了耶，你看他衣领上的莲花瓣。”
原来刚才他听凤凰解释，衣领上的花瓣象征教龄的，黑色花瓣品级最低，一枚象征一年。红色花瓣象征五年，金色花瓣象征十年。自己新领的教服衣领上就有三个金色花瓣，象征着三十年教龄。而对方，只有三个红色花瓣。显然只有十五年教龄。
他抖出那件没来得及穿的教服，给众人看看，冷笑道：“你这乳臭未干的小猴子，也敢对本长老大呼小叫？还不退下！”
执法天师看到他的教服，脸色由青变得乌黑，却无言以对。自己虽然是执法天师，在教中实权可谓极大。但论地位和资历，却比不上这种没有实权的首席长老。
他每次出马，只要亮出权衡，不论对方是堂主也好，和他同级别的天师也好，没有一个不毕恭毕敬。
哪知道今天却遇到这么一个不懂规矩的奇葩，不仅不懂规矩，而且地位非常高，也非常嚣张。教规里，也没有说如果首席长老违法，该由谁处理，又该执行什么规矩（从前还没有首席长老违法的先例）。一时间进退维谷，愣在当场。
疯道人见此情形，肠子都悔青了，咋就把这首席长老的名誉给了这么一个愣头青？这时候，如果自己亲自出面教训他我呸，他配吗？不过是一个下属而已。
他突然想到一个主意，说道：“现在本座宣布，执法天师暂由麒麟堂第一首席长老担任，王长老，接权衡！”
第一八二章 地理与天理
看着那边做戏一般的表演，卓越的眼睛反而眯了起来。反正不管你是何方神圣，今天都必须彻底的消灭你们。
那个领口有着八瓣荷花瓣的首席大长老躬身站了起来，接过了执法天师的权衡，“逍遥生大长老，老朽教龄比你如何，有没有资格叫你遵守教规？”
卓越一系的人都把目光集中在他脸上，他不动，这些人也都不动，现场气氛一片肃杀。
我们的逍遥生非常逍遥地伸个懒腰，“你一个尸位素餐的老朽，何德何能，竟敢佩戴八品莲花标志？”
第一首席长老登时气噎，“你……你……小畜生……”
卓越不加理会，看了看身边的美蕙。
美蕙寒着脸倒提长剑走了出来，离着首席长老还有数尺局里，突然高高跃起，恶狠狠地一剑当头劈落。
首席长老还以为这个看起来娇怯怯的小姑娘过来要和自己辩理，哪知道她一句废话不说，当头就是一剑。毫无防备之下，再想避让，已经来不及，只好用左手金秤杆往头顶一封。
两柄兵刃相交，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紧接着，大长老就觉得胸口气息一滞，膝盖一软，居然半跪于地。噗的一口鲜血喷出。
教主那边登时炸了锅：“偷袭暗算，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光明正大打一场！”
美蕙提着宝剑后退几步，冷冷地说：“主人说你尸位素餐，果然不假。”
疯道人惊怒交集，“逍遥生，你决定做叛教的逆贼了是不是？”
“叛教倒不会，只是感觉本教里废物太多，会败坏名声，因此想清理几个而已。”
“你……你……”
第一首席大长老遭到美蕙偷袭，本来就已经吃了大亏，听了这句“废物”，更加急怒攻心，直接晕了过去。
教主面无表情，“你手下得罪了大长老，快给他道歉！”
卓越冷笑道：“连我手下一个端茶倒水的侍女都打不过，有什么脸做首席？”
这话就相当的打脸了，那个大长老内力深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能接住美蕙全力劈出的一剑，其实力的确不容小觑。只是，他惨败吐血是不争的事实，叫人有口莫辩。
教主手下登时不干了，“她是侍女吗？分明是你手下的一名高手！”
“美蕙，给我倒杯茶。”
美蕙虽然武艺高强，但从来不以高手自居，而且，一直以来，就由她照顾卓越起居。因此在随身热水壶里倒了一盏热茶，双手递到卓越手里。躬身行了一个礼，退在一边。
掌令天师看到这一幕，忽然说道：“姑娘，以你的身手，完全可以在本教做一个大护法，这逍遥生如此轻慢贤士，着实令人气愤。不如你跟了教主吧，保准不会叫你失望。”
特么这是什么事？挖墙角挖到老子头上？
看到卓越一副吃苍蝇的表情，美蕙微微一笑，说：“好啊，你先打败我再说。”
掌令天师一皱眉，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如果说应战吧，自己可以说是教中除教主以外行政权利最大的（长老没有实权），挑战一个小丫头，无论胜败，也都输光了。不论是面子还是里子。
有心派一个职位较低的教众，可是刚才美蕙的战绩在那放着。虽然是有些偷袭的成分，但没有一定实力，岂能到得大长老面前？大长老都不成，谁还敢自取其辱？
五莲教四大天师以下，还有十二位布道使者，都以忍字命名：须忍、可忍、能忍、愿忍、常忍、必忍、坚忍、守忍、持忍、全忍、孰忍、不忍。
他们的任务首先是传教，其次是调节，最后是监督。
须忍布道使一看要僵住，说不定撕破脸要动武，马上出面道：“掌令大人，先消消气，和一个小丫头认真未免……”
掌令天师哼了一声，“逍遥生堂主，你怎么说？”
卓越苦笑道：“你想挖我墙角，倒问我是什么意思？我的意见吗，你如果不拿出些诚意来，就想白要了我的一个侍女？这未免也欺人太甚了吧！”
“什么诚……”
那个“意”字还没有出口，美蕙已经高高跃起，又是一剑狠狠劈下。她不知道什么大义小义，只知道这是卓越的敌人。打发一个，卓越压力就减轻一分。
掌令天师虽然在和卓越说话，却一直在留心美蕙的举动。不讲规矩，善于偷袭，这就是一个恐怖的杀手，鬼才相信她只是一个丫鬟呢！
因此一看见她跳跃，马上就引身后撤。但他还是低估了美蕙速度。没撤多远，突然发现眼前乌光大作，吓得他连忙把头拼命地向后仰，至于能不能多开致命一击，就不知道了。
只觉得身体一凉，随即便魂不附体：“这是死亡的感觉吗？为什么飘不起来？”
不提他吓得几乎昏厥，就连外人也都惊讶不已：这一剑虽然不曾伤到他，却划破了他的衣服， 并从他嘴唇到小腹，划了一道白印。只要他躲的稍微慢一点，就是开膛破腹之祸。
美蕙暗自后悔：再快一点就好了。她再想上前追击，掌令天师已经被护法们保护起来。她不屑道：“切，就凭你这货色也想打我的主意？”
能忍布道使心里打鼓，由于职责所在，又不能不出面，他对卓越说道：“现在那个小昏君忙着在后宫寻欢作乐，本教势力突然遍及十五道之内，形势一片大好。大家正该和衷共济，在教主的带领下，推翻无能的大安朝，建立本教的五莲天国。奉上天之意志，解百姓之倒悬。为了这个大体，也不能互相争斗，叫亲者痛仇者快。不知道逍遥生堂主意下如何？”
人才，人才啊！
卓越心中暗自佩服，这人嘴皮上的功夫出神入化，若非敌对的立场，我几乎都要被他说中了。
想了半天，才说：“既然你们想解民倒悬，当百姓遭遇灾荒之际，为什么不去救济，反而抢劫救灾的粮款据为己有，致使百姓饿死无数？”
能忍布道使被他噎的喘不上气，好久才道：“这就是大局：如果这救灾物资到了百姓手里，大家有饭吃，谁还肯信仰教主？谁还愿意冒着杀头的危险，跟我们造反？总要断了他们的后路，才会有人铤而走险。”
卓越怒道：“为了你们的大业，连百姓死活都不顾了？”
能忍布道使道：“饥饿是暂时的，等到推翻了腐朽的大安朝，教主自会大发慈悲，开仓放粮，救济百姓。”
卓越冷笑道：“等你们成功了，还救济什么？救济一堆白骨吗？”
“这个……”能忍布道使一阵尴尬，好久才说，“教主神机妙算，选在秦晋之间起事，占尽地理。得秦晋王气滋润，相信应该很快就会成功的，不会饿死几个。”
卓越哼了一声：“你若成功，当有‘地理’；若不成功，当是天理！”
这几句话正气凛然，掷地有声。在场众人无不震动。
能忍布道使哑口无言。
他能忍，那个不忍布道使忍不住了，大叫道：“逍遥生，你什么意思，是在藐视教主，诅咒本教吗？”
那边所有人都对他怒目而视。
卓越站起身来，说道：“这种望之不似人君的蠢货，只会屎里眠溺里卧，哪里有一丝仁慈大气。身上龌龊不堪，心理更加阴暗无比。他如果当了皇帝，岂不是叫天下人都变成了骚臭无比的猪狗？”
这话出口，疯道人气得脸色大变。
布道使却极力美化他，“朝廷阴暗，百姓愚昧之时，教主故作反常之举。一来是为了掩护身份，二来是吸引百姓入教。又并非天性如此。等夺得江山之后，自然顺应常态。为民作则。逍遥生堂主，你如果还认为自己是五莲教一份子，就赶紧给教主赔罪，教主必然会既往不咎。否则，休怪我们无情了。”
卓越冷笑道：“五莲教是好的，就是这教主不好。与其叫这脏净不分的家伙败坏本教名声，不如叫他仍然去猪圈厕所去卧着。大家另选一个真正顺应天意民心的教主。各位堂主，你们意下如何？”
五莲教主怒道：“自不量力的家伙，你以为各位堂主会听你的吗？”
哪知道与会的堂主里有八成都大声说：“不错，该另推举教主！”
卓越冷笑道：“各位觉得谁才配做教主？”
“当然是逍遥生了？”
卓越得意地看看全场，“既然各位如此抬爱，却之不恭了。”
这一波神操作，弄得五莲教总教众人眼花缭乱。眼见大多数堂主都过去给卓越行礼，不仅如此，总教的一个凤凰圣女，两个孔雀圣女也都站在了卓越一边。
五莲教主先是一惊，随后哈哈大笑，“无知小儿，你以为本座只是依靠这点愚昧的信徒才敢和朝廷叫板吗？今天就教教你怎么做人！河东道节度使浑不似何在？速速带兵剿灭反教叛徒！”
浑不似果然走了出来，拍了拍手，进来不少身披铠甲的武士，个个手里都拿着硬弩。弩箭透着诡异的蓝光，显然淬了毒。
“动手吧，格杀勿论！”
五莲教主大声道。
这些武士都没有动。
卓越说道：“把这些聚众作乱的神棍教匪都拿下，若有反抗者，格杀勿论！”
浑不似躬身向他施礼，“遵旨！”
转过身来，对手下武士道：把这些教匪都拿下，反抗者格杀勿论！
这一番戏剧性的转变，更令五莲教主大惊失色：“浑不似，你这几天对本座献殷勤，原来都是在骗我？”
浑不似用一副“你白痴”的眼神看着他，“属下也是奉命办事。陪你唱戏还可以，至于反叛朝廷，做那种掉脑袋的是勾当，还是免了吧。现在，你们是自己乖乖的被我绑了，还是劳驾本镇动手？”
五莲教主仍然没有回过味来：“难道逍遥生不是在反叛朝廷吗？”
浑不似冷笑道：“你见过自己推翻自己的人吗？”
“这是什么意思？”
“他就是当今圣明天子！为了把你们这些反贼一网打尽，这才叫本镇与其他将军配合，请君入瓮，来个瓮中捉鳖！”
“你就是当今的乾行皇帝？”
卓越冷笑道：“你弄得关中河东鸡飞狗跳，朕对你非常好奇，这才来看看你。”
“那这些堂主……”
“他们可不是什么堂主，而是各道的防御使，是朕叫他们配合，来演这出戏的。到了现在，你还想负隅顽抗吗？”
第一八三章 重逢
在卓越周密的布置下，横行一时的五莲教首脑终于在重重包围下，尽数束手就擒。这个为祸多日、流毒甚广的邪教全军覆没。
与西域各国往来的使团与商队日益频繁，大安国于此大获其利。朝廷虽在农业收入有所减少 但在商业上的税收却日益增加。以此与外国购买粮食，赈济西北诸道的灾民。灾情逐渐得到控制。
唯一遗憾的是，在幕后秘密策划所有叛乱的罪魁祸首粉三太子却始终没有露面。对于五莲教匪首审讯多日，五刑用尽，也没有招出其下落。
卓越暗自叹息，知道再审讯下去也没有意义，就把犯人交到刑部定罪。刑部堂官把匪首定了凌迟，其余要犯定了腰斩车裂等酷刑，罪行轻的也是徒刑或流放。
卓越感觉这样太过残酷，只把教主定为腰斩，总教匪首头目定为斩首弃市。堂主定为绞监候，坛主罪大者斩首，最轻者流放。普通教众登记造册备案，然后释放不问。
自此天下大定，没有人再质疑当今皇帝卓越的执政能力。为了预防再有反贼余孽勾结邪教妖人煽动叛乱，卓越听取了京畿道宣化使赵慎如的建议，采取五京制。
其中，以神京中州府为国都，并设立四个行都：东京金陵府，南京长沙府，西京大兴府，北京幽州府。除了京畿道（原河南道）归神京直辖以外，其余诸道皆划归四个行都节制。遇有紧急情况（比如叛乱、灾情等）各地宣化使可以会同都督府协商，可以联名签署应急命令，调兵调粮，便宜行事。同时以八百里加急飞报天子知道，并等候进一步圣旨。
每个行都设立承天阁一处，为此处宣化使官署。都督府一处，设都督一名，掌管所辖区兵马军事。（以上官员不常任，不专任，四年一换。）
自此天下大定，没有人再质疑当今皇帝卓越的执政能力。时光荏苒，转眼已经到了乾行六年八月中浣。期间各处运转如常，河清海晏，盛世之兆渐显。
卓越与民休息，轻徭薄赋，以养民力。每日无事，则大开经筵，与大儒重臣商讨为政得失。更无事时，则已琴笛自娱而已。
这六年间，他并没有举行大规模的选秀活动，只有再每年发放超过廿五岁以上普通宫女后，才小规模补充缺额。
他虽少年心性，血气方刚，喜慕少艾，但恪于祖训，宫中嫔妃总数却始终没有超过二十个。（当然，就后世而言这个数字仍非常可观，但作为一个帝王来说，也可以说是常态。）
六年之内，后宫各有生产，但美中不足的是中宫无子。皇后连生两胎都是女儿，导致朝议频起。有人便劝卓越早立太子，以固国本。
其时卓越只有两个儿子：济王牧，孔昭仪所出，肃王启，单婕妤所出。皆年幼。且资质平平，不当帝意。卓越驳回了大臣之议，以朕春秋鼎盛，不必早立太子为由，不许大臣擅议立储之事。
这天接见了户部尚书，详细了解了奸商去西域以金易银，带回中原铸成不足色的银锭，当足银流向市场，导致大安国内铜贵银贱一事。如果任其折腾下去，势必会造成本土白银贬值，给税收债务结算等事宜造成巨大损失，甚至会危机本国稳定。
有的大臣就建议封锁边境，限制商队往来，保护本土物价平稳。还有人坚决反对，认为这等闭关锁国的做法实在是画地为牢，作茧自缚，最后吃亏的还是大安国自己。
卓越也不表态，任凭议政的大臣们争得面红耳赤。眼见双方陷入僵局，他看看户部宣化使梁骐，“梁爱卿，你是户部的主心骨，朕要听听你的意见。”
梁骐是皇后的叔父，地位尊崇，颇得皇帝信任。他虽不管户部具体差事，但对于一些职事也非常精通。他想了想，道：“天朝虽然要比周边小国富庶，也离不开互相的贸易。闭关锁国外人固然进不来，自己的东西也卖不出去了。因此并不可取。臣以为，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西域盛产金贵银贱，得之甚易。而天朝金矿少，金产量本来就不高。因此只是以白银为官方货币。金稀银贵，换成白银，在大安有利可图。所以才会禁而不止。
为今之计，圣上可以下旨，凡西域在天朝购货者，一律以赤金金锭结算。以白银结算者，不予交易。
金锭和银锭兑换比率稳定在一两比六两五钱左右。
凡外地货物入境或本国货物出境，一律缴纳一定比例的税款。金锭在国内许进不许出。黄金仅作为国库战略储备物资，朝廷应该大量收购，限制民间流通量与成色。如此一来，定会平抑物价，安定民生。”
卓越点头道：“善，就依爱卿所奏。”
处理完这些令人头疼的事，已经黄昏。他略用了晚膳，准备去御花园散散心。女史过来请示：“圣上要不要临幸嫔妃？”
卓越叹道：“最近大雨连绵，秋汛将临，各处江河水位上涨，朕要批阅导江使与导河使的奏折。监督各地防汛治水的力度。恐怕要忙到很晚。告诉嫔妃，免幸。”
随即去了御花园。连日大雨难得放晴，但见万里晴空，一轮清泠的冷月孤悬于半空。他忙问左右：“今夕何夕？”
太监魏无贤答道：“回圣上，今日八月十三，离中秋还有两天了。”
卓越点点头，取下随身金笛，刚要即兴吹奏一曲，忽听御河对岸凉亭上，传来一阵幽怨的琴声。有个女孩轻柔的歌声传来：
风凄凄，草泠泠，襟凉袖冷寂寥生。
暮云横扫残阳去，万家一片灯火明。
琵琶涩，鼓箫凝，秋虫无语夜色宁。
无聊谁似清溪水，流淌悠悠故园情。
啄木丁丁鸟嘤嘤，况有杜鹃悲蜀城。
只有相思逐春去，佳人停机织不成。
绣帷卷起一腔恨，孰能煎熬到五更？
篆烟欲诉相思字，奈无征雁诉此诚。
梦魂今欲随风逝，薄媚晨鸡却已鸣。
鹧鸪若觉相思苦，飞到郎边啼几声。
卓越暗自赞叹：“好歌，这是谁？”
左右回道：“回圣上，这是梁丞相的小孙女，皇后娘娘的幼妹。小时曾在宫中住过的。”
“梁雪？”卓越失声道。
这女孩自前皇后李仙蕙惨死之后，就被家人接了回去。后来又有风言风语说梁丞相进献妖女迷惑皇上，罪大恶极。梁丞相为了避嫌，就不许小孙女再度进宫了。
去年，卓越想起自己曾答应等梁雪长大了，就要娶她，私下暗示过梁丞相。梁丞相推辞道以当时为了国事，才叫孙女配合皇上稳定人心。今日国泰民安，皇上该和皇后早生贵子，以巩固国本。实在不该再与其他女子再有瓜葛，动摇国本。卓越也没有逼迫他的理由，只得作罢。不料机缘巧合，梁雪再一次进入宫中。
分别多日，佳人可否无恙？
他暗示众人禁声，悄然过了石桥，转过假山，登上凉亭。那个女子背对卓越跪坐在一张锦席上，弹得非常忘我。正要弹奏第二叠，忽然听到细微的脚步声，心神略分，铮的一声，清商弦断开。连忙起身，看到来人服色，连忙跪倒在地：“民女无礼，惊扰圣驾，还请恕罪。”
卓越非常意外：“是雪儿吗？何必如此拘礼？起来说话。”
梁雪恭敬磕头谢恩，然后才平身垂手站在一边，也不说话。卓越道：“自从六年前分别以后，朕就一直惦念你。这几年你过得还好吗？”
梁雪恭敬答道：“回皇上，民女回家后，秉持庭训，一直精修女红刺绣，闲时读些《女诫》《烈女传》以自遣。孩提之时诸般顽皮胡闹，都已忘记了。”
卓越点点头，“适才听你弹得一曲，非常优美，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回圣上，名叫《相思引》，是民女参考古曲胡乱作的。”
卓越道：“你作得吗？很好啊。再弹一遍给朕听吧。”
梁雪万福一下道：“民女拙劣之技，不值得方家一笑，皇上过奖了。亚圣说：独乐乐，不若与众乐乐。天子之乐，当与万民同乐，琴艺小道，不敢有污圣听。”
说完，又福了一副，转身离去了。
一番做作，弄得卓越眼花缭乱。好久才回过神来。
身边太监愤愤不平：“皇上看上她是她福气，这么不知好歹。奴才这就带人把她抓回来，看她还这么狂！”
卓越挥挥手，“男女有别，她并非后宫嫔妃，如此回避并无过错。是朕唐突了，回寝宫吧。”
一别六年，她长大了，也出落得更加美貌，只是变得更加矜持拘谨了，浑然没有了当日活泼的神态。卓越只觉得非常扫兴，回到寝宫，便叫人把奏折都搬过来，他要连宵批阅。
不久，有内侍来报：“圣上，皇后在宫门外候驾。”
“不见，”卓越头也不抬，“告诉皇后，朕今天要与众乐乐。不狠治一批贪官污吏，百姓如何能乐？百姓不乐，朕又如何去乐？”
突然发现一个奏折，是御史台弹劾国丈梁冀府邸占地逾制，车驾出行招摇过市，驱赶行人。
卓越大怒：“他女儿叫朕与民同乐，他自己倒招摇起来了。”于是第二天上朝的时候，把大将军梁冀宣到朝廷，当众臭骂一顿。训斥他：“尔**尚知亚圣与众乐乐之语，尔如何连一个女子之见识都不如？着即刻贬为右将军。罚俸一个月，以示惩戒！”
第一八四章 腊梅祥瑞
处分了梁冀，便接到皇后一份谢罪的奏折。她自
称德薄无子，不配母仪天下。愿让出后位，退居别宫。卓越看后，很不是滋味，当晚，处理完奏折，就来到皇后所居住的坤元宫。皇后万没有想到卓越会在此时过来，慌忙出来接驾。
卓越进了坤元宫，绝口不提那份奏折的事，只是叫皇后坐在自己的身边。他一只手轻轻地揽住皇后的脊背，一只手拉住皇后的手，说道：玉儿，你进宫也有七年了吧？
皇后不知道卓越为什么这么说，只是惶恐道：“臣妾忝居高位而于圣上无尺寸之翼助，惶恐之至。”
叹了一口气，卓越这才说道：“老实说，你刚进宫的时候，朕的确不喜欢你这老实本分、与世无争的性子。因此，多数都去看望淑妃、清美人她们，即使来了你这里，也只是因为雪儿和香姑的缘故。”
眼见皇后一脸愧色要说话，卓越拍拍她手背，示意她别打断，继续说：“可是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改变了朕对你的看法。关中饥荒，朕要迁都中州，遭到几乎所有大臣的反对。是你劝说梁丞相支持朕。有了梁丞相文官一系的支持，朕才得以顺利迁都。有效的减轻了关中百姓的负担，为了后期赈灾赢得了时间。这事，你功在社稷，朕一直记得。”
“可是……”
皇后一脸委屈，刚要说话，卓越又制止了她。
“还记得乾行元年的时候，明贤皇后刚刚遇害，外面又邪教泛滥。难以忘怀，已经到了危如累卵的地步。也是你，以新任皇后的身份，以怀孕之身，执掌凤翔卫，稳定京畿，这才使得朕专心外务，彻底平息反叛。这个功劳，朕也一直记着。”
皇后这次没有说话，温柔地偎依在卓越怀里，静静地听着。
卓越轻轻地抱着怀里贤德的佳人，“在后宫，你上孝敬母后，以身作则。下体恤宫人，逐年发放二十五岁以上宫女宁家遣嫁，这个德政是你提出来的。使得朕登基这些年，后宫燕然。没有白发不嫁之宫女，也没有深夜哀啼的冤鬼。这种积攒阴鸷的功德，也只有你这样贤德的皇后才会坚持。这一点，朕也是非常赞赏的。”
在他心里，我居然是这么好？
梁玉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几年，你一直提倡节俭，从不奢靡浪费。我大安国得以迅速回复元气，作为皇后，你功不可没。朕嘴上虽然不说，但心里一直记得。”
“皇上……”皇后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这些年，为了迅速平定天下，需要平衡各方面势力，因此冷落了你，朕心里一直对你有愧。说你无子，其实是冤枉了你。这样的贤后，朕自改好好的珍惜，岂能听小人谗言，说废就废？他们说你没有儿子，则朕非无能，卿非不能生育，就用事实打他们的脸吧！”
“啊？”皇后不解。
“生育嫡子，需要做些准备吧？”
卓越的话，就有些戏谑的意味。
皇后这才明白过来，脸红过耳。
次日处理完政务，卓越又到了皇后宫里。取出右将军梁冀谢罪的折子，叹道：“朕的这位国丈，还是不了解朕啊。”将折子递给皇后。
皇后展开一看，除了谢罪以外，还提及要将次女梁雪献入宫中，侍奉皇上之语。她心中一惊，随即道：“圣上对于雪儿一向恩宠有加，这回臣妾要恭喜皇上了。”
卓越正色说：“雪儿年幼时有功于国，所以朕才假以辞色。但若说进宫侍奉朕，却要看她的意思了。如果她愿意，朕自然求之不得。但若她已经有了意中人，难道朕还会像殷纣王宋康王一样，恃强去抢吗？断无是理。
更何况，朕处罚梁冀，乃因为他居功自傲，生活腐化所致，绝不是因为雪儿那日拒绝朕而引起的。你是朕的皇后，朕尚不能因为你的缘故姑息跋扈权臣，更何况一个妃子？
朕登基以来，赵王以王爵之尊，以身试法尚不能姑息，何况是他。打击权豪，稳定民生，已经成为国策。
作为皇亲国戚，更应该以身作则，遵纪守法。岂能骄傲自满，带头跳出来甘作国策打击的对象？望皇后将此语转告国丈，叫他好自为之。”
梁玉躬身受教，自此谆谆告诫家人：务必谨遵朝廷律法，莫做试法之罪人。终卓越一朝，后族始终谨小慎微，再不敢越雷池一步。这是后话，按下不提。
却说自从卓越恩宠皇后以后，朝廷中关于废后的声音终于弱了。到了乾行六年冬月，卓越突然昭告天下，皇后又有了身孕，据太医脉案所示，却是男胎。一时间普天同庆，谁也不敢再提废后之事。
这年腊月浴佛节前后，皇宫突现祥瑞：一株枯死许久的腊梅树突然开出了娇艳的花朵。早朝之上，卓越宣布了这个消息，收到了朝臣们一致祝贺。
各宣化使、省部官员以及翰林们纷纷舞文弄墨，称赞此盛况。卓越大喜，命人将所有诗结集刊行。选出优胜者给予了丰厚的物质奖励。
下了朝，便来到坤元宫赏此腊梅。途中，一只白鸽落于他的龙辇之上，被影子武士美蕙捉住，呈给了他。鸽子脚上有信筒，里面装着一张薄如蝉翼的窄纸条。上面只有七个字：怯鸣泉休唱三叠。卓越不解其意，递给美蕙。
美蕙低声道：“看信筒是秘卫发出的。”
这句话出自前人李易安的词句，个别字句有改动。秘卫为什么会发这么一则消息呢？字迹潦草，带着一种淡淡的香味。
“是女子画眉用的黛笔，想必事情非常紧急，找不到笔墨，这才用黛笔书写。”美蕙沉吟道，“这里面一定有蹊跷，今天还是要小心些才是。”
卓越点点头，始终有一丝阴云挥之不去。
到了以后，却发现里面燕语莺声，不仅后宫所有嫔妃都到齐了，就连外戚命妇也来了不少。令他欣慰的是，保国郡王卓金山的王妃携带着养孙卓君宝也同来祝贺。
卓金山之兄卓金瓒乃是卓越养父，他念及旧情，就叫他们一家和皇室连了宗。亲自称呼卓金山为王叔。并命令自己的继子小宝过继到保国郡王府，作为保国郡王的嫡长孙。
王妃见了卓越要行国礼，卓越连忙传旨免礼：“这并非在庙堂，只叙家礼。王婶请坐。”
小宝又过来拜见皇上，卓越道：“小宝，朕待你一向视若己出，你就叫父皇吧。见了你，就想起来贤德的郑贤妃，朕一定不负郑贤妃所托，必然将你培养成国之栋梁。”
又叫小宝称呼皇后为母后。
皇后知道卓越对郑贤妃的情意，便放下皇后身份，勉励小宝几句。不过是叫他忠于父皇，为国分有。小宝经历不少世态炎凉，心智成熟不少，自然对皇后恭敬有加。皇后更加欢喜，命令宫人赏赐甜点给吃。还奏请皇上，叫小宝和宗室们一起读书。
卓越又问皇后为何要召集这些人到此。
皇后道：“天赐祥瑞于我大安国，臣妾不敢独享，便与与宗室命妇同乐。”
卓越也来了兴致：“不知道有什么活动没有？”
皇后道：“众人便围坐在这棵腊梅周围，一边观赏，一边行令，岂不美哉？”
“什么令？”
皇后道：“是清美人妹妹想到的，叫《击鼓传花令》。”
这倒是常见的玩法，这花随着鼓声而传，鼓歇时，接到花的人或吟诗作对或载歌载舞。倒是个雅俗共赏的令子。
卓越也很有兴致，看了一眼，忽然问了一句：“既然是击鼓传花，怎么不见鼓？”
皇后看向了清美人，“清美人另有计较。”
清美人优雅地向卓越万福一下，取出一个用绢花装饰的绣球。道：“臣妾这花球，乃是西域大食国巧手匠人精心打造的八音球。”说着握住花球拧动起来。
原来这个花球是两个半球拼合而成，有一个细轴链接，可以绕轴拧动。拧动的时候，发出了上发条的声音。
她拧了几下，便松开手，那球在掌心转动不已，一边转动，一边发出了叮咚叮咚的音乐声。仔细一听，居然能成曲调，赫然是大安国的一首宫廷琴曲《仙涧鸣泉》。果然是不可多得的异宝。
众人听得心旷神怡，就听清美人说：“乐曲停了，花球落在谁手里，谁就要表演一项才艺。不拘诗词歌赋，也不拘乐曲笑话，只要能播的帝后一笑，就可以。”
于是大家按次序落座，卓越发现梁雪正坐在自己左侧，非常意外，想和她说什么，她却只顾向身边的孔昭仪数典谈经。眼见花球落在自己手里，连忙拈住那花球的轴，顺手丢在卓越手里。
卓越下意识地接过来，不料没有抓住那个中轴，球在手里滚动不已，差点掉了下去。他慌忙抓牢，刚要传给身边皇后，音乐停了。
清美人起身离座，对卓越说：“请皇上赐诗一首，以志今日雅集。”
卓越就不作诗，这一下倒措手不及，又不忍拂了皇后雅兴，便略沉吟一下，吟诵出来：
鸣泉何处起，来和此时梅？
仙涧冰犹满，寒鸦翼怯开。
不须金母剪，何必素娥裁？
六出盈盈舞，添将春意来。
清姬微微一笑，却不评论，道：“妾愚钝，请皇后赐教。”
皇后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就听妹妹低声说：“现实有音乐，诗里没有。现实中没有雪，诗里却有，太不应景了。必须差评。”她微微一笑，却对卓越说：“请大家赐教。”
卓越和梁雪挨得很近，自然听到了她的差评，笑道：“谁说现实中没有雪，雪儿不是雪吗？朕是叫你献舞一曲，这可是金口玉言，你可不要抗旨哦。”
梁雪没有料到卓越如此说，却无可推脱，道：“民女虽可以作舞，但无人伴奏。”
卓越取出金笛，吹奏一曲《梅花曲》。在清越的笛声中，梁雪翩翩起舞。
一段妙舞舞罢，众人无不称赞。
第一八五章 夺命三叠
卓越不明白皇后为什么安排梁雪坐在自己两一侧，但见她跳舞之后，脸微红气微喘却扭过脸去径自和孔昭仪讨教礼记的经义。感觉无趣，又不便立刻调座。
忽然见皇后脸色有些，这才想到：今天是来陪皇后的。想这些不相干的事做什么。于是低声问：“玉儿，你今天感觉如何？”
皇后低声道：“你的皇儿又折腾妾身了。”
卓越心里一片温馨，“你若觉得不适，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别累着了。”
皇后却执意继续下去，说是难得宗室命妇来聚会，不可寒了众人之心。细心的她发现卓越眼里有一丝隐忧，低声问：“何事叫皇上如此忧心？”
卓越压低声音说：“你是后宫之主，说与你也无妨。今日接到秘卫消息……”将刚才的事说了一遍。
“休唱三叠，这是什么？”
皇后默默念诵几句，不得其解，便说：“妾身愚钝，雪儿聪明无比，最近又多随父去西域游历，见多识广，不妨问问她。”
梁雪虽然表面装着不在意，却留心听着卓越和姐姐的对话，寻思一下，不得其解，陷入了沉思。和梁雪相邻的是孔昭仪，和皇后相邻的是淑妃尉迟贞。这两个人也虽然也听到一些，不过她们对于卓越都非常忠心，倒也不用担心泄秘问题。
孔昭仪突然说：“这《仙涧鸣泉》一共只有三叠吧？”
卓越点头道：“不错，这曲子只有歌头、序曲、入破三部分（尾声属于入破部分）。最精彩的是入破部分的衮遍。”
“这小球里面的机关，能不能支撑到整套曲子奏完？”
尉迟贞出身军事世家，心思缜密。
梁雪经常随父亲去西域，见多识广，突然说：“这个花球机关在那个轴上。上面密密麻麻装满了定好调子的簧片，上好发条后，在里面齿轮的作用下，依次去和花球边缘的拔子接触。拔子拨动簧片，就传出了乐音。容纳曲子的长短，取决于轴上的簧片多少。演奏的长短，取决于上发条时的力度。”
卓越赞一句：“不愧是天元才女，名不虚传！”
梁雪只是淡淡地说一句：“多谢皇上称赞。”
由于前几次，发条上得都不足，所以很快就停止了。得到花球的人或唱或跳或作诗，满场的欢呼声。
卓越留心观察一下，这花球的曲子，最短的时候歌头还没有演奏完就停了。最多的时候到序曲中的第几个排遍（乐曲的结构名），别说没有到入破，就连序曲《》的部分都到不了。
略感放心。
可是，对于酷爱音乐的人来说，就是一种折磨了。终于，福寿王妃提议道：“清美人，这曲子还没有听过瘾就停了，太没意思。你能不能把发条上足了，叫我们一饱耳福？”
清美人看向皇帝和皇后，道：“请圣上和皇后娘娘示下。”
卓越犹豫一下，皇后却说：“既然福寿王妃有此雅兴，清美人，你就满足一下我们的好奇心吧。”
“是！”
清美人优雅地答应一句，接过花球，开始旋动机关，上起了发条。这个球大小类似于蹴鞠，里边容纳簧片的轴也足够大，上足发条需要的时间也就略长一些。
这期间，卓越就叫及瓜部的进献的修容瓜沉香献舞一曲。
异域舞蹈，别开生面，众人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赞不绝口。
一舞既罢，清美人的花球已经准备好。于是在《仙涧鸣泉》的乐声中，花球开始在众人手里翻滚跳跃。时若琼苞璨日月，时若流星落九天。应和着欢声笑语，把这次盛会推向**。
冠盖满京华，斯人独憔悴。
其实，时隔六年，梁雪重新现身皇宫，面临的环境是相当复杂的。
一方面，幼年曾经配合卓越，扮演过他的未婚妻。卓越登基以后，又曾预先许给她一个“德妃”的封号。在朝野众人眼里，她早已是皇家的人了。被卓越正是纳入宫中，也是迟早的事。因此，这几年来，没有谁敢不开眼来和皇帝抢女人。提亲的一个也没有。
另一方面，她过人的聪明也被有心人所忌惮。许多人都不想叫她顺利的进宫。因此，这几年她大多数时间都随着父亲出使西域，去和西域各国贸易，极少在家。这也避免了许多无妄之灾。
对于内外形成的压力，她也无可奈何。还以为最好的结局，就是青灯古佛以终老。
哪知道最近形势急转直下，皇后虽然没有重复李仙蕙的悲剧，两胎都顺利生产。但遗憾的是，都是公主。反倒是孔昭仪和单婕妤都生了儿子，朝臣们废后的声音也一度甚嚣尘上。因为，在大安国制度里，“无子”也属于妇人七出之条。
梁玉非常气苦，却无从辩解。加上父亲因为小错被降职罚俸，这无疑是废后的信号。再加上，前一阵子，还有大臣提出来要将孔昭仪所生的皇长子济王改封为洛王。
济王的食邑在齐鲁道的济州，比较偏远。但是洛王就不一样了：洛阳，也就是大安国的神京中州府。地理位置非常重要，若非储君是不会获此封号的。
孔昭仪的儿子立为太子，她母以子贵，自不待言。即使不废掉皇后，也会逐步将皇后架空，最终孤独终老。坤元宫不是冷宫胜似冷宫。
这个结果，不论是皇后还是梁家，都无法接受。
最后皇后梁玉纡尊降贵，亲自恳求妹妹进宫陪伴自己，以固梁家之宠。趁济王没有改封时叫卓越收回成命。
梁雪向来和这个姐姐不太对付，闻言就顶撞说：“当年我爱卓越的时候，是你们不顾我感受，定要把我逼得随着父亲奔波西域。无论我怎么哀求都不行。现在我几乎已经忘掉皇帝了，你们又哀求我回到他身边，你们究竟安得是什么心？”
皇后陪笑道：“你不爱皇上也不打紧，只要你在姐姐身边出谋划策，保住梁氏一门荣耀就行。皇上曾亲口答应姐姐，如果你不同意嫁给他，他绝不会勉强你。只要你在宫里待几个月，如果实在气闷，姐姐再把你送出来。”
“你是叫我吊住皇上的胃口，但就是不要给他甜头是吗？感觉你就像一个阴谋家，骗子。”
皇后也不生气，道：“这也是爹爹和娘亲的意思。”
梁雪当时咬牙道：“既然你这么说，我答应你。只是后续会发生什么，我也无法控制。希望到时候你别抱怨我！”
因此她在中秋以后，二度进宫，又被安排在卓越最近的位置。不过她并没有迫不及待的和卓越表示什么，但细心的她发现，卓越和姐姐说话时，不经意间总向自己这边看。许多少年时不懂的事情，现在可都懂了。心想：哼，男人嘛，都一个德行。只是，我要不要再重续前缘呢？再往前一步容易，可是伤到姐姐，就有些于心不忍了。
这个情敌如果是其他任何一个女人，我都会毫不犹豫。但对于她，我始终狠不下心。唉，看来，遁入空门将是我的宿命了。
就在她分心旁骛时，那个花球在众人手里已经传了好几圈。那乐曲已经演奏过了歌头、散序、中序的几个排遍也演奏完了。可是仍然没有停顿下去。
演奏完《》的部分，进入了入破。这时候，进来一队舞女，随着乐曲翩翩起舞。有些不想听音乐的就津津有味的观赏起舞蹈来。不住评头论足，说什么这个舞女步**力到家，那个舞女弓腰做得好等等。
有时候花球没有抓牢，滚落地上，又忙不迭的去捡。反而引起其他人嘻嘻哈哈一阵大笑。
这时候乐曲已经进入虚催部分，再过度了实催，就进入了乐曲的**部分衮遍。
这时候，花球已经从孔昭仪的手里转入到皇后手里。皇后却迟迟不肯传出去。反而轻轻地放在自己的小腹间。低声道：“皇儿，我的小宝贝，你听听，这乐曲多么的美妙啊。希望你的人生也像这乐曲一样多姿多彩吧。”
卓越伸手要接，她反而撒娇道：“这仙乐的精彩部分，应该叫皇儿也听听。”
卓越微微一笑，也没有阻止。
看到帝后秀恩爱，梁雪心里一阵失落。便转过头去看舞女的动作，去分散自己的注意力。无意间和一个舞女的目光接触，就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冰凉彻骨，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猛然间想起那句暗号，突然福至心灵，想通了其中关窍，大叫：“姐姐，快扔了，那花球危险！”虽然姐妹间有些芥蒂，但毕竟是骨肉至亲，总不忍心看到她死于非命。
可是，这话出口，已经太晚了。就在乐曲演奏到衮遍的第一乐句时，突然从里面射出几根极细的钢针。正打入皇后小腹里，皇后惨叫一声摔倒在地。
卓越大吃一惊，连忙过去扶，“玉儿！”
梁玉此时已经不能动了，也无法说话，嘴里不住的吐出黑血。
窈娘登时色变：“五步蛇毒淬炼的毒针！”
卓越登时大叫：“快，封锁宫门，抓刺客！一个也别放过！”
就在这时，后背一凉，已经被一支利刃指住：“臣妾等这一天等了六年了，皇上，您还是不要乱动得好。”
第一八六章 原来是你
这人声音轻柔文雅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却是卓越非常宠爱的清美人。原来皇后突然遭暗算，卓越众人的注意力都被转移到惨死的皇后身上。谁也没有留神，一向人畜无害的清美人居然趁此机会来到了卓越身后。并用一支长剑指住他后心。
美蕙就在卓越身边，就连她也没有想到看起来柔弱的清美人居然突然发难，眼见卓越受制。她就要动手营救，清美人却冷笑道：“我知道你的武功远在我之上，但现在你的主人在我手里。只要你一动，我的剑就刺出去。倒要看看，究竟你快，还是我的剑快。”
美蕙心里想了好几种营救方案，最后都放弃了。自己就算再快，攻击到清美人总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里，有两个卓越也已经毙命了。
“你，放下武器，后退十步！高举双手！”
眼见卓越被逼着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美蕙毫无办法，只好把宝剑抛在地上。后退好几步，双手高举。
“尉迟淑妃、粉修仪、两位龙婕妤、两位遥辇婕妤、单婕妤、莲美人、贺兰美人还有双璧双玉两位贴身侍卫，我知道你们都任何一个人都能够轻易杀死我。不过现在还请你们乖一些，大家都后退十步，放下武器吧。不然，我胆小得很，不知道会不会失手杀了圣上。”
淑妃怒道：“你就不怕这样会给你的母国带来灭顶之灾吗？”
清美人冷笑道：“如果朝廷上的皇帝换人了呢？”
尉迟贞冷笑道：“不管你瘦了谁的指示，只要杀了皇上，就是乱臣贼子。偌大大安国，再也没有你立足之地！”
清美人轻蔑地看了看她，“如果从现在开始，不再是大安国了呢？”
众人听得一怔：不是大安国，是什么？眼见清美人手里长剑稍微往前一送，已经没入卓越的肌肤，血渍已经染红了衣服。
卓越因为要参加家宴，警惕未免放松，并没有穿随身软甲。此时连肠子都悔青了，他淡淡地说：“原来在皇宫里和逆贼粉三太子勾结的内奸，居然是你！”他声音里包含着无比的痛惜与愤怒。“枉我还这么信任你！”
清美人叹息一声，“皇上，就我个人而言，真的好想和您长相厮守，白头到老。只是事关我大扶桑帝国的千年大业，只有对不起了。您死后，清愿意在神佛面前为您超度，祈祷你早日到得极乐世界。臣妾勾结外敌，谋杀亲夫，是这个使节上最卑鄙无耻的蛇蝎女人。死后自然要去地狱，万劫不得超生。这我知道，您也不必再浪费唇舌来骂了。”
听到这里，卓越的心突然沉到了谷底。原本以为她失去了理智，这才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哪知道她心里冷静之极。既做了开头，又料到结尾。就在明知道要下地狱的情况下，仍坚持这么做，那么，这一切都是无法逆转的了。
他冷冷的说：“既然如此，你一剑刺下去，岂不干净？”
清美人的笑声像银铃一般动听，笑了一会，才说：“这么一剑下去，我不会活着走出这里。大安国宗室奋力反扑，我安插的奸细也会被消灭干净。我大扶桑帝国白白的为人作嫁，并不会得到什么好处。您先别忙去见您的皇后，有些文件需要您签署一下。”
“什么文件？”
眼见梁玉挣扎越来越微弱，最终一动不动，只有的心宛如刀绞。但现在只要稍有异动，马上便会利剑穿心，他也只好暂时隐忍，等待机会。
仿佛明白他了他的意图，清美人淡淡地说：“不着急，等会自然会有人跟你说。你现在要作的，就是交代一下遗言吧。夫妻一场，我回为你转达的。”
卓越至亲之人，除了太后，都在这里。料想乱臣贼子弑君之后，断然不会叫他们再活下去，纵使有遗言，又给谁听？
耳听清美人正指挥手下坤元宫里宫女太监降在场之人全部捆绑起来， 卓越心里更加绝望。就在这时，忽然听美蕙说：“我不是大安国人，失陪了！”身形一晃，依然消失在假山之后。
“这该死的女人！”
清美人的帮手一时无法及时赶到，有心去追，还走不了。她目的没有达到，还不能一剑结果了卓越性命。随即道：“由他去吧，方壶群岛都算上也不过弹丸之地。我大扶桑帝国要统一天下，还怕她逃到哪去？”
这时候，除了卓越以外所有嫔妃命妇皇子公主都已经被捆绑完毕。那些太监宫女茫然不知所措，清美人叫他们退到门口，排成两列垂手站立，谁也不敢反抗，都依言而做。
这些人刚站好，从宫苑门外又涌入一群披坚执锐的武士，在一个穿着太监总管服色的人带领下，把现场团团围住。那个总管服色的人手果断一挥，武士头领低声下达命令：杀了那些宫女太监！
一瞬间白刃挥舞，血雨四溅，原本那些捆绑嫔妃命妇的太监宫女全部横尸在地。整个坤元宫外一片血腥。
有人不免暗中欢喜：救兵来了，这个弑君的乱臣贼子这回可要伏诛了吧。
可是卓越心里却殊无喜意：这些武士如此杀戮，清美人却淡然处之，既不阻止，也不想着逃命。那就只能证明，他们是一伙的。可是，这个太监总管面生得很，为什么没有将见过？
可是，这人虽然是太监打扮，但行动间却龙行虎步，透着一种王者之气。他身后意外地跟着两个中年宫女。相貌平庸，神情呆滞。非常地不显眼。
卓越突然从那个总管太监举止中发现了什么马脚，突然道：“先做落难王孙，又勾结西教做什么特鲁猪的信徒。这些都做腻歪了，什么时候又改做太监了？”
原来这个太监首领打扮的人，正是前大粉朝皇室的后裔，大安国的大对头粉三太子！
那人眼神微微一变，显得非常意外，随即便恢复常态，啪啪啪，拍了了三下手掌。
“不愧是聪明敏辩的乾行天子，寡人隐藏的如此深，还是被你看出破绽。只是你明察秋毫，却不见舆薪。这么大一个卧底隐藏在你的枕边，你却视而不见。反而被她趁机害死你的老婆，又制住你。现在你命在顷刻，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着，在脸上用力一扯，撕下易容的面具，赫然便是卓越的老对头粉三太子！
说完这些话，他并不在乎卓越什么反应，反而吩咐两个手下：“去，把昏君拿下，如果他不听话，就杀掉他一个女人或者孩子！”
那两个女人躬身施礼，跨上前一步。
就听清美人冷冷地说：“站住，你们再往前走，我就是一剑，大家一拍两散！”
两个女子不敢继续上前，看向粉三太子。
粉三太子也非常意外：“你是我五莲教真正的凤凰圣女，大家各取所需，分工合作。眼下就要胜利了，为什么又变卦？”
听了这话，卓越更加吃惊，对清美人说：“原来真正的凤凰圣女就在我枕边，我居然都不知道！”
粉三太子用一种打量死人的目光看了卓越一眼，“本教一个凤凰圣女，两个替身，都被你弄到手，一龙三凤，嘿嘿，你的艳福不浅啊！不过，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今日你反而死在他们手里。正应了红颜祸水那句俗话，自己死了，你的子女不免一起丧命，女人自然会被别人瓜分把。江山也不免落入寡人的手，可不要太感谢寡人啊？”
不等卓越说话，就听凤凰圣女清美人说道：“别忘了我们是各取所需，这花花江山，也有我大扶桑帝国一份。”
粉三太子首先顾及的就是利益，因此虽然见亲妹妹就绑在一边，外甥女正拼命的哭闹也丝毫不放在心上。
他随口说：“按照寡人和你父王的约定，寡人只要大安国陆地部分，一切所属海盗寸土不取，全归你扶桑国所有。从前的海上属国比如矮人国、蜗角岛两个国家任凭你吞并，寡人绝不插手。”
清美人冷笑道：“不，大安国陆地上的辽东道、阴山道、以及甘凉道都要划归我大扶桑帝国！”
粉三太子气得脸色铁青，“你扶桑国吃相未免太难看了吧？”
清美人冷笑道：“如果你不答应，我立马跟皇上合作，与他一起剿灭了你这个乱臣贼子！那时候，说不定，皇上还会封我做皇后呢！”
卓越突然说：“朕一家不能传二主，只能和你们其中一家签协议。”
事到如今，他面前克制住悲愤情绪，开始在死地之中寻找生机。一出口就使出了挑拨离间的手段。
“清美人，只要你和朕一起拿住了这些乱臣贼子，朕答应你，你扶桑国想要迁徙到安全所在的诉求，朕可以和你国国王仔细磋商，早日拿出一个合理的方案，力求双方都满意。你看如何？”
清美人陷入沉思。
粉三太子一咬牙根，道：“也罢，寡人答应你扶桑国条件，只要你们不进入万里龙城之内，关外的事，寡人不插手。反正我大粉朝乃是粉人的国家，其余的蛮族‘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的安危不在寡人考虑之内。只要我大粉朝原本的十五省土地。然后继续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不和亲、不纳贡、不议和，完成先祖心愿足矣。至于关外的人，就听天由命吧。少了那些地方，也许我大粉国倒越来越像一个国呢。”
清美人看向粉三太子，然后对卓越说：“皇上，对不起啊，相比之下，还是三太子更加慷慨，你仍放不下你大安国的主权以及关外的各族人民。格局太小。”
卓越哼了一声：“朕不仅是关内人的皇帝，也是关外各族的皇帝，大安国历来都是一个统一的多民族国家，岂容你们这些乱臣贼子分裂！就算朕今日死了，在这尧之都、舜之壤、禹之封里，自然会有其他的血性男儿，将你们这些乱臣贼子统统消灭，为朕报仇雪恨。你们的阴谋，不会得逞的！”
清美人冷笑道：“也许，你说的都对，但是你看不到了。粉三太子，皇帝一枚奉上，你过来接手吧。怎么处置，任凭于你！”
第一八七章 看不惯了
粉三太子正要叫手下两个女人过去接手，忽然听到有人轻声叫一声：“兄长！”他循着声音看去，只见一个中年美妇被绑在椅子上，正是他的胞妹粉薇薇。他冷冷地说：“你既然已经背叛了粉氏家族，只管跟着你丈夫享福便是，还提旧日称呼做什么？”
粉薇薇一脸温柔，道：“长兄如父，怎能不认？这些年来，薇薇一直挂念兄长。当日听到兄长噩耗，还痛哭一回。现在见到兄长无恙，实在是不胜之喜。”
粉三太子见她语出挚诚，心里忽然一软，道：“我现在和你丈夫势不两立，你是要丈夫还是要哥哥？只要你知错就改，回到为兄这边来，为兄便既往不咎，仍然封你为复国长公主。”
“这……”
粉三太子叹息道：“自从蓝儿和彤儿离家出走以来，为兄身边可信之人不多了。回来吧，这些年以来，为兄也一直挂念着你。”
粉薇薇犹豫一下，才说：“回不回去，尽可以从长计议。但是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兄长愿意答应否？”
“你是想叫我放过你丈夫吗？我和他势不两立，就算我放过他，他也不会放过我。这绝对不行！”说着他看向了粉薇薇身边那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见她满脸惊恐地看着自己便勉强挤出一丝笑模样。“这是你女儿吧？看在你面上，只要她答应和卓越断绝关系，随你姓粉，我可以饶过她。”
粉薇薇摇头道：
“你和他的恩怨，我和玫儿不会过问，但是，扶桑人却包藏祸心。在我神州奸掠烧杀，无恶不作。不管将来是大安朝还是大粉朝，他们都是心腹之患。与他们合作不异于与虎谋皮。
何况我先祖开国之日起，关里关外就浑如一体。幽州原本是我大粉朝腹地，只因后世君王太过仁慈宽纵（这句是出于粉薇薇立场的回护语），才使得土地一丢再丢，终于把国都暴露在最前线。
粉朝灭亡后，那些误国误民的贪官污吏、乱臣贼子为了推卸责任，才过度美化。杜撰出守国门的名目。
还记得庄子寓言吗？一个屠夫对待宰的猪说：你们哭什么，等你们死了，会把你们放在精美的盘子里，放在**的太庙上供，这是多么荣耀的事？荣不荣耀，是对于杀害他的人而言，对于那只猪而言，宁愿待在猪圈，也不愿被宰杀。那些人就是把我们的先祖看在太庙里上供的猪羊啊，对于那些被他们坑死的先祖来说，有什么荣耀的？
因此，您与为了复国，答应扶桑国，把关外划归他们，实为不智。任凭关外各族子民被欺凌杀戮，是为不仁。割裂祖国，是尔等z 为不忠；背叛太祖遗训，养虎遗患，是为不孝。像你这样不智、不仁、不忠、不孝之人，就算当了皇帝，是复国还是卖国，也难说得紧……”
刚说到这里，心脏位置突然钉上一枚袖箭，登时气绝。吓得她身边的玫儿大哭不止。
“吃里扒外，可杀不可留！你是她的孽种，寡人一样容你不得！”
粉三太子手一扬，卓玫哭声顿止，死尸歪倒在粉薇薇尸体怀里。
看到这母女一言不合，就惨遭杀戮，无论是敌人还是他自己人无不不栗然。
眼见跟了自己六七年的女人，就这样和她女儿一起惨死在粉三太子手里，卓越怒火更炽。可是身后那柄长剑须臾不曾离身。想动而不可得。
粉三太子冷笑道：“这就是跟寡人做对的下场！姓卓的，识相的赶紧写退位诏书，把江山禅让给寡人。否则，这些死去的人，就是你的下场！两位护法，过去把清公主替换下来！”
那两个女人抽出了长剑，奔着清美人走过来。
“慢着！”清美人冷冷的喝了一声。
“怎么你想反悔不成？”
清美人摇摇头，道：“一个连亲妹妹都杀的人，我可真的怕了。你真的不怕背上骂名，要和我合作？”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清美人鄙夷的说了一句：“你可真够冷血，人给你了，过来接手吧！”
粉三太子对两个护法使了个眼色，两名护法来到卓越背后，两柄长剑同时指住卓越后心。
皇后死后，卓越就已经悲痛欲绝，此时眼见粉薇薇和自己爱女卓玫相继惨死，他的心反而麻木了，心里难过得想哭，眼睛里却酸酸的，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眼见清美人和粉三太子想商人一般讨价还价，他却充耳不闻。只有一个念头；“就这样归天了吗？大安国百废待兴，兆民嗷嗷待哺，仙蕙、薇薇还有玫儿的仇没有报，就这么死了，我不甘心啊！”只是敌人交接之时，非常谨慎，等对方的剑先指住，这才撤开。随着清美人和粉三太子站在一起，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这回，真的没有机会翻盘了吧？
就听清美人说：“按照这个条件起草禅让诏书！”粉三太子看了看她给自己准备的文稿，道：“还应该加上一条，你必须留下来，做我的妃子。否则，朕不敢保证会恪守承诺。”
看到卓越森冷的目光瞅过来，清美人扭过头，不敢和他目光相对，道：“可以。诏书叫他起草，如果敢捣鬼就杀掉他一个亲人！”
粉三太子哈哈大笑，对卓越说：“姓卓的小娃娃，你害得寡人家破人亡，今天该寡人报答你了。如果不想叫你的妃子和你一起枉死，就乖乖的听寡人的话。”
卓越低沉着声音说道：“天下没有不亡之国，没有不破之家。不管是姓卓也好，姓粉也好，总还是炎黄子孙。但扶桑国包藏祸心，对我神州虎视眈眈久矣，你勾结他们来残害自己的子民，不怕会失道寡助吗？”
粉三太子哈哈大笑：“现在你的命就在寡人手里，就算得道又如何，还不是乖乖等死？寡人占尽优势，谁敢杀我，谁敢杀我？哈哈哈……”他处心积虑要推翻大安朝，恢复大粉朝。今日终于成功在即，便肆无忌惮的纵声狂笑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从卓越身边伸出两柄长剑，奇快无比地刺入他左右软肋。
剑的主人正是刚才威逼卓越的那两个女护法。
“你们，你们……”
一个护法冷冷地说：“现在也不必瞒着你了，我是皇上安排在你身边的卧底！”
粉三太子身受重伤，却一时死不了，看向另一个护法，“你家历代都是大粉朝的臣子，寡人一直对你家不薄，你为什么背叛寡人？”
那个护法冷冷地说：“我要保的是一个继承太祖、太宗大业的中兴之主，而不是一个数典忘祖、勾结外敌的不肖子孙！”
随着两把宝剑抽出来，粉三太子惨叫一声，气绝身亡。
就在这时只听清美人大叫一声，倒在地上。
原来卓越就在绝望的时候，就听见身后两个女人用传音入秘的绝技跟他说：“等粉三太子过来，我们就撤剑，趁机杀死粉三太子。你趁机救你的妃子和子女们。”
卓越一脸狐疑，不知道真假。哪知道粉三太子瞬间遭了暗算。他长啸一声离座而起，至尊无上功瞬间展开，把清美人笼罩在当中。伸手夺下他的长剑，清美人身体被至尊无上功锁定动弹不得，眼见卓越一掌拍下，闭目等死。
哪知道卓越心念一动：“就这么叫他死了吗？”变掌为指，点中她背心要穴，叫她暂时无法行动。随即长剑连挑，挑开了尉迟贞、贺兰锦、莲心、两位龙婕妤、两位遥辇婕妤的绑缚。
这几个人都有武艺，刚才只因为卓越受制才不敢反抗，这时哪里还客气？各自举着兵刃冲向侵入的武士。
众武士群龙无首，哪里还有斗志？登时如鸟兽散，刚逃到宫苑门口，就听外面一阵阵战象嘶鸣。
空美蕙坐在战象上，大声说：“乱臣贼子们听着，你们已经被凤翔卫包围了。快快束手就擒，还可以免你们死罪。如果负隅顽抗，象兵就冲锋了！”
她刚才自觉卓越受制，就算陪在他身边，也不过两个人一起被害而已。而敌人既然没有马上害死卓越，就证明有其他目的。在目的没有达到之前，卓越应该不会有事。因此趁机逃走，出去就调集凤翔卫，把清美人与粉三太子的一众党羽清理干净。
等到回兵坤元宫，正赶上卓越等人追赶叛贼出来。就知道卓越已经控制住局面，因此便以势相逼，迫使这些武士投降。
那些武士一见对面弓弩已经上弦，贸然冲锋，只有死路一条。可是采取守势，对方象兵冲过来，照样会被战象践踏而死。更何况，卓越等人个个武艺高强，更不会让他们从容地守住阵地。腹背受敌，败局已定，那个武士首领说：“我们投降你真的不会杀我们？”
美蕙道：“你们是死是活 由大安国国法说的算，在有司没有定罪之前，我保证不会动用私刑。”
那个首领长叹一声，率先抛下武器，将双手高高举起。其他武士有样学样，都跟着首领投降了。虽然美蕙没有答应免除他们死罪，但能多活一天也是好的。眼见凤翔卫过来绑人，谁也没有反抗。
大局定后，粉三太子身边一个女护法来到莲心面前：“弟子红莲秘卫三代弟子三缄参见二师姐。早前奉命潜入粉三太子身边，获知他和清美人的阴谋，今日特来交令。”
莲心询问道：“今日圣上收到的飞鸽传书，是你传递的消息？”
三缄道：“正是弟子，只是敌人防范甚严，一直到晚宴开始前才有功夫传递消息。只因为时间过于紧急，无暇多写，只好匆匆用黛笔书写放出信鸽，哪知道还是没有救得了皇后性命。弟子无能，请圣上和二师姐治罪。”
卓越眼见现在许多事要处理，还不是伤心的时候，强忍丧妻丧女之痛，道：“你已经尽力了，事情难免有意外，朕不会怪你。回头叫二师姐赏你。”
三缄谢恩，又指着另一个护法对卓越说：“这位姐姐叫无痕，原本是前粉朝开国功臣之后。后来做了粉三太子护法，对于他勾结外患祸害神州大地，大为不满，久有弃暗投明之心。这次清美人和粉三太子的奸谋，也是她主动透漏给弟子的。请圣上开恩，恕了她从前反叛之罪。”
卓越点点头：“无痕护法，你深明大义，不肯盲从故主卖国，实是难得的奇女子。今日要不是你相助三缄，只怕朕早已遭了逆贼毒手。不但无罪，反而有功。从今天起，就和三缄一起，做朕的贴身护卫吧。日后有功，再另行封赏。”
无痕跪倒发誓向卓越效忠，随后站在了卓越身后。
这时候，有人过来请示：“如何处置罪魁祸首？”
卓越道：“粉三太子既然已死，暂时盛殓起来。等日后再行戮尸。清美人，褫夺一切封号尊荣，废为庶人。暂时关押在红莲秘卫的囚牢，严加看管，不许动私刑，更不许叫她意外死掉。嘿嘿，害死了朕先后两个皇后，一个嫔妃，一个公主，怎能叫她如此轻易的就下地狱？”
这时候，无痕又向卓越汇报了粉三太子在神京的巢穴，以及手下势力分布情况。卓越眉毛一挑，吩咐传令太尉，立刻出兵进剿。要做到除恶务尽，彻底扫平这个大安国最大的祸害。
清美人被关入红莲秘卫秘密囚牢，双手都被绑在十字的刑架上。脚上戴着重镣，口中也不塞着布条，防止她自杀。
她自知必死，虽然没有人折磨她，相反一日三餐还按时供给，但她哪有心思吃？低着头有人喂饭也不吃，喂水也不喝。
过了三个月，忽然进来一个女子，奔她而来。看守她的人立刻取出来她嘴里的布条。她喘息几口，立刻说：“曹美人，你来的正好！我有要紧事要见皇上，请你转告一下！”
曹美人冷笑道：“到了今天，你还不死心？”
清美人道：“臣妾鬼迷心窍，对不起皇上，这几天想来，追悔莫及。自知罪孽深重，哪敢奢求活命？只是这一切都是我一人所为，与我大扶桑帝国无关。皇上要杀我，不管是凌迟也好，还是腰斩、车裂也好，臣妾都无怨言。只求皇上考虑一下两国人民之间的友谊，继续和扶桑国通好。臣妾在九泉之下也感戴圣德。”
曹美人看了看她，“你当年发过的誓言，还记得吗？”
清美人想了一下，道：“当时我发誓：我将致力于两国之间永远的和平。如违反誓言，就叫我母国遭受光明之神的惩罚，土地寸草不生，食物尽成毒物。野心的官员也会永世订在历史的耻辱柱上。”
曹美人点点头：“你国的国主求和时，也有誓言，你还记得吗？”
清美人道：“为了表示自己和平的诚意，愿以王子在上国为质，从此与各邻国和睦相处。如再违背这个誓言，则皇天不佑，扶桑岛终究会沉入海底，永远不见天日。”
曹美人点点头：“你的记性很好，我奉命问你话，现在问完了，你好自为之吧。”
眼见曹美人要走清美人大叫：“请曹美人通融，我要向皇上当面谢罪！”
曹美人看了看她，最后说了一句：“我倒想通融，只是现在皇上远在金陵，怎么给他转达？”
“皇上去金陵做什么？”
曹美人一脸平静，道：“告诉你也无妨：你们扶桑国周边的一些小国，深受海盗侵扰，都赶到金陵朝见皇上。皇上仁慈，自然要为这些小国做主。现在所有属国的军队在大安国天军的率领下，正围绕你扶桑国画地图。”
清美人当时激动起来：“大安国一向热爱和平，你们不能侵略我们！”
“侵略？”曹美人冷笑道，“没有的事！大家的船只是在公海环绕，侵略从何说起？凡是，你们扶桑国的船只不管是军用还是民用的，只要出了自己领海，就一律被扣押。以防扶桑浪人化妆改扮，去抢掠周边。你看，我们的皇上是不是很人次，很英明？”
仁慈，英明？
清美人情绪低落道极点：扶桑国是个岛国，资源缺乏，还是不是发生地震海啸，仅仅依靠本土四岛和领海资源，根本养活不了全国百姓。
如果不叫他们去外面捕鱼，又禁止他们和周边贸易，那么他们只能画地为牢，活活地困死。卓越虽然没有入侵他们一寸领土，但这个手段，却远比侵略厉害得多。
清美人哭泣道：“他要恨我，就冲我来，无论判什么刑，都毫无怨言，何必迁怒我的母国？”
曹美人道：“你和你父王的誓言都捎带了你们的国家。而扶桑国是不是会不会被光照而死，会不会被地震沉没，这是未来的事。我们所能做的，就是仅仅封锁住罪恶的渊薮。使得那些灭绝人性的恶魔永远不能突破正义的藩篱。虽然仍然无法阻止他们虐待本国人民，但至少不会蔓延到整个世界。如果能使这些野心家自生自灭，也算是为了永远的和平，做出的最大贡献了。出来够久了，失陪了。你就好自为之吧。”
狱卒却没有给她发表什么感想的时间，曹美人一走，马上就堵住了她的嘴。皇上现在没有叫他死，自然叫她好好的活下去。否则，皇上突然要来提人，而人已经死了，大家谁能担待得起？
清美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监狱里自怨自艾，心情却一天比一天消沉下去。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再听到故国消息。
第一八八章 困杀
宫廷惨变，被外朝大臣们们得到了消息，群情激奋。以太尉梁冀为首的将军们便向卓越请旨，率领大军横扫扶桑，将那些祸害大安国的罪魁祸首悬首藁街，以慰惨死之人的在天之灵。文官们也纷纷进谏，要求他将粉三太子的党羽以及庶人清姬等人一并凌迟，以儆效尤。
卓越亲经此变，心中的悲愤不在他们之下。但他身为一国之君，必须要保持冷静。一旦有一个决策失误，坑害的可是全国老百姓。
征讨扶桑国，于情于理都该如此，不给皇后和粉修仪等人的惨死讨个说法，无法向死者交代。但是，大安国连年战乱，民生凋敝，正在休养生息，以养民力。一旦兴起战火，只怕就会民不聊生怨声载道了。打仗可不是光凭头脑一热、想想就行的，需要付出的倾国财力和将士们的生命。
至于凌迟一众罪犯，虽然于理于法（古代的法律关于谋逆判的相当重，不能用后世的法律条文衡量）都说的过去。但是，谋反叛乱这么严重的罪行，又岂是杀一两人就能偿还的。既然他们倾尽全国之力决定这么做，就一定要为此付出相应的代价。
卓越想了想，道：“朕心中的悲愤绝不在众位爱卿之下。但现在最要紧的，是为死者发丧，叫他们入土为安。其他的事，等丧期一过，再行处理。”
同时命令中书令起两份草诏书：
一份是谴责扶桑国君臣不顾两国邦交，与大安国反叛勾结，妄图颠覆大安国朝廷之事。责令扶桑国国主给个说法。否则，一切后果自负。
命令扶桑国周围属国国君赶往大安国东京金陵府朝见，共同商讨打击海盗，维护航海贸易自由之事。
然后他命令治丧大臣操办惨死后妃公主们的桑粒，他辍朝三日，进行哀悼。
对于惨死的皇后给予了七字谥号，同时对于其家属给予丰厚的抚恤。
粉薇薇虽然出身于前朝皇族，但难得深明大义，不肯附和其兄作乱，为了规劝其兄惨遭杀害。特追封她为德妃，赐谥号为恭。惨死的玫公主，赐谥号为思公主。和生母粉薇薇葬在一处。
这些事都处理完毕，便请皇后坐镇神京。外朝则留下能知古为神京留守处理日常政务。其余文武百官都虽驾赶奔东京金陵府，大会诸侯，商讨防范海盗的事。
当然，所谓防范海盗云云，都只是对外说法。众人都心知肚明，皇上要御驾亲征，向扶桑国问罪了。
一路无话，到了金陵府。海外诸岛的国君们早已在城外候驾。卓越连行宫都没有进，就在各国不仅扶桑国与大安国之间岛屿的国家到了，甚至连扶桑国背面的汤谷群岛（虚构地名）的国君也赶到了。而且，作为事主的扶桑国居然也不请自来，派出了左大臣藤原健次为使节，也混杂在诸岛来使之间。
卓越和各国国君寒暄几句，对于空贵妃的父亲方壶国君更是加倍的亲热，却对扶桑国的使臣看也不看，就把众人带到神京行宫万象宫议事。
扶桑国使臣若无其事的敬陪末座，听到各国国君向卓越控诉扶桑国海盗侵害事宜面色倨傲一脸不屑。
听到众位国君都说完了，他才站起身来，对卓越优雅地鞠了一躬。
这个举动，惹怒了卓越手下的文武，齐声喝道：“尔扶桑国乃我大安国属国，见了上国君主如何不大礼参拜？”
扶桑国左大臣藤原健次充耳不闻，对卓越说：“自隋唐起，我主便自称为日出天子，至今已有数百年。尔大安国只是日落处天子，虽然强大，却也少了些蓬勃的朝气。乃彼此独立之国体，何来从属之有？自唐玄宗朝以后，吾主以光照天神之子的名义，自称天皇，比尔等之人间帝王要高贵百倍。何拜之有？”
这话说出来，文官们个个义愤填膺，武将们个个摩拳擦掌，虎视眈眈。只等卓越一声令下，就此群殴。
方壶国国主空独狼起身道：“圣主，扶桑国使臣无礼，臣请圣旨扑杀此獠！”
卓越点点头：“有劳方壶国主，留个活口，朕有话问他。”
空独狼起身道：“倭贼！尔恃强侵占我周边岛屿，今日竟敢在上国撒野，我岂能容你，还不束手就擒！”
藤原健次冷笑道：“我主执行的是光照大神的旨意，遍及海洋所有岛屿，都该听从天皇陛下的旨意。汝抗拒天命，怨得谁来？”居然毫不畏惧，抽出了随身佩戴的桑刀。
卓越身边的空美蕙，抽出了自己随身的重剑，掷给父亲，“桑刀锋利，用此可以克制！”
空独狼双手捧剑，狠命劈下。藤原健次用桑刀去销重剑，居然没有削断。
空独狼得到美蕙所传独门功法，其体质已经有了明显的改变，力道也大了许多。居然压着桑刀重重的砸在他的肩胛骨上。咔嚓一声，肩胛骨粉碎。幸亏桑刀一面开刃，砍在肩膀上的是刀背，否则，他这条膀子就被自己的兵刃卸掉了。
空独狼看着面如死灰的藤原健次，“倭贼，听说尔等死硬之极，失败了就剖腹自杀。尔何不照做？”
其实，并不是所有的扶桑人都能视死如归，他们的本性天生就是欺软怕硬。像后世的甲级战犯东条英机，对于他的下属灌输武士道精神，用以残害被害国人民。轮到他自己面对死亡时，曾经叫人在心脏位置做个记号。几次拿起匕首又放下了，最后也只是在绞刑架上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这个左大臣藤原健次也同样，叫他给手下的将军训话的时候，视死如归说得嘴响，但轮到自己面对死亡时，却又另一副嘴脸。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你大安国要破坏规矩吗？”
卓越对于这个欺软怕硬的家伙非常鄙夷，不屑回答他问题，直接开门见山：“你们国王叫你来做什么？”
藤原健次眼见旁边人对自己虎视眈眈，正期盼自己继续说些强硬的话，知道形势比人强，哪里还敢蛮横无理？回答道：“谨启上国天子：陛下遣使通报清姬谋逆一事，敝国国主非常遗憾。这不是他的本意，他一向奉行的是两国通好政策。特献上真珠百颗，鱼翅若干，以表达慰问之情。望陛下开恩，将清姬交付小臣带回本国，带敝国国主查明真相以后，必将按照本国法律严惩。”
几颗真珠，若干鱼翅就想把这种大罪化解？
不只是卓越手下，就算属国各国王也冷笑连连。
卓越对副使近卫中将阿部说：“你回去告诉你们国王，就说鱼翅远道送来不易，以后就不要送了。朕想吃了，就派人去北海去取。”
绕过正使，却和副使传话，弄得副使一脸懵逼。藤原健次大叫：“我才是正使，你做事不能太不讲规矩！”
卓越冷笑道：“扶桑国妄图颠覆我大安国，这等大案，是一两颗真珠、若干鱼翅就能化解的吗？看来扶桑国王还没有犯罪的觉悟啊。朕在此宣布，与扶桑国进入战争状态，凡我大安国以及所有藩属，一律驱逐扶桑国人。凡有非法入境者，携带武器者格杀勿论，没有携带武器者以偷渡论。在哪里捕捉到，就按哪里法律处置。如果谁敢偷放一个，大安国就将不再为其提供安全保护。”
大安国所有属国一起道：“谨遵大皇帝圣旨！”
卓越对于这表态非常满意，道：“从今天起，各国派出船舰，绕扶桑国边境巡航。杜绝一切扶桑国船只出现在其领土之外。凡有越境者，格杀勿论！”
藤原健次大叫道：“抗议，抗议！”
卓越直接下旨：“鉴于扶桑国使臣无礼，传朕旨意，将正使斩首以示威，由方壶国国主监斩，立即执行。其余使节各打八十军棍，三日之内离开大安国土。沿途由各属国监督，胆敢逗留，格杀勿论！”
卓越手下文武这才理解卓越为什么不直接处决清姬，却来到金陵府。原来是要联络其他属国，共同封锁扶桑国。有了各**队的加入，比之大安国单打独斗，强的不知道多少。
等空独狼监斩了扶桑国正使，卓越又和各属国约定，将派大将率领将士协助各国巡航，共同打击扶桑国海盗。
有的国王就问：“大国何不直接派兵灭了扶桑国？”
卓越道：
“此事乃是扶桑国国主以及幕府贵族军阀一念之差，与其百姓无关。朕体上天好生之德，不忍加诛与其百姓。故此仅仅派兵围困。
彼国资源匮乏，如此围困，其伤害远胜于直接入侵。更何况，彼国在贵族洗脑之下，抵抗意志之顽强，远非外人所能想象。一旦入侵，名不正言不顺。只会促进其国内各个派系团结，事倍功半，为智者不取。
如果只是封锁，彼国其他派系军阀以及百姓的怨气只会撒在当权者身上。而不会和他们团结。
朕相信，彼国一定会有有识之士，能认识到和平的可贵。
如果没有，与我们何干，继续围困就是，茫茫大海，海产丰富，足以自给。彼国地震也好，海啸也好，饥荒也好，也蔓延不到别国。就算有所波及，大安国所属俱为一体，自当相互协助。”
各国国主心悦诚服，各自回国布置。
单说扶桑国副使带着正使的人头灰溜溜地回到国内，将大安国皇帝卓越的旨意带给执政的太政大臣幕府将军犬养幸男（架空，虚构，不是正史人物）。犬养气得大吼“八格牙路”，扬言要突破封锁，攻入大安国神京，活捉卓越。
副使不敢去劝，正要退下，犬养已经看到了他：“八嘎，你有辱使命，为什么还活在史上？正使死了，你怎么还不剖腹？”
处决了副使以及他的随从，幕府将军随即进了皇宫见到扶桑国王，请他下旨扶桑国下属各国国守（扶桑国国内的诸侯国，首脑叫国守），抽派兵役，要亲自率兵西征。
这期间不断传出凡是外出的扶桑国船只，都被联合巡航的各**队扣押，人员生死不知。
不久，就调齐了五万大军，对外诈称二十万，浩浩荡荡离开本土。有人问：“将军阁下，我们直接去大安国沿海吗？”
犬养摇摇头，“不不不，不要打草惊蛇。我们先派小股船队正大光明攻打方壶国，吸引他们注意。再去突袭背面的汤谷国。那里弹丸之地，还要绕过我们伟大的扶桑国，去讨好大安国，真是不知死活！先灭了他们，突破最薄弱之处，再绕道去大安国苦叶岛，从那里登陆。经过额尔古纳河，浑同江、奔袭辽阳道。打他个措手不及。这叫声东击西。”
第一**章 特殊的敌人
说心里话，扶桑国人对于汤谷国打心眼里是瞧不起的。虽然它号称统辖三十岛屿，但方圆超过一里的几乎是凤毛麟角。大半还都是珊瑚岛，而且只有都城汤谷岛上有淡水。但它的方圆也不超过十里，别说和扶桑国单挑，就算大安国肯发十万大军协防，但这十万大军驻扎在哪里都成问题。如果派的兵少了，哪里能挡得住扶桑国的强大水师？
因此，他才把汤谷国视作自己的后花园。想过来，随时就过来了。在他眼里汤谷君臣不是什么敌人，只是一些蝼蚁。真正对上，一个冲锋，马上就能抢滩登陆。对于被俘的人怎么处置，就由得他高兴了。
别看扶桑国面对大安国时要忌惮几分，但在周边小国面前，绝对是无敌的存在。
等汤谷群岛在视线里从一个黑点逐渐变成一连串岛屿时，海面上起风了。凭借多年航海的经验，犬养知道马上要有一场暴风雨。他连忙下令：“全速前进，舰队依靠汤谷国海岸线抛锚停泊，以避风雨！”
对面主岛上开出五艘木帆船，上面有些拿着弓箭的武士，总共不超过一百人。
犬养哈哈大笑：“看到没有，这就是汤谷国全部的海防力量。不要射击，等他们靠近，抛出抓钩，把他们的小船拖过来。对付这些蝼蚁，还需要什么战术？”
对面小船的人显然军事技能非常生疏，还没等靠近，就是一阵箭雨。好在他们是顺风，箭矢飞得很远，离着扶桑国主舰大五尺左右，落入大海。其中有一只飞得最远，在扶桑国主舰船头半尺处落水。
犬养忍住笑，道：“不许放箭，传我命令，呀唧唧，撞过去！”
眼见敌人只是用藤牌抵挡弓箭，却不顾一切撞了过来。
相比之下，汤谷国的战船就像孙子见到了爷爷，那个水军都督模样的人叽里咕噜说几句，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众水手手忙脚乱的落索，收帆，用调转船头，拼命向前划，犬养一方哈哈大笑。
“快速的跟上，放箭的不要，撞翻它！”
前面小船人手少，船速自然就慢。不一会就被大船追上。撞击之下，登时撞了个粉碎。上面的人吐了几个水泡，就此没有了消息。
“这是有史以来最有趣的水师了！”犬养抹了一下仁丹胡，“如果不是本将军心情奇差，真想把他们留下来，送到军部博物馆展览。”
“将军阁下，现在我们怎么办？”
犬养伸了个懒腰，“要来雨了。舰队就在汤谷国宿营。传说汤谷女人既美丽又开放，王后的腹舞更是一绝，本将军要去开开眼界。”
旁边副将凑趣道：“当心国王和您拼命！”
犬养耸耸肩，“不不不，这里虽然靠着海，却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不许吃肉，更不许在海岸屠宰。整日去浅海寻海带、紫菜吃。吃得全国上下没有一点力气。他安抚不了美女的。本将军连鲸鱼都吃，帮他一把，说不定他要感谢我呢！”说道猥亵处，流露出得意的神色。
舰队在汤谷国全境停靠，居然没有遇到抵抗。
这个岛上传说是太阳洗澡的地方，遍地都是硫磺矿石，当地传说这是太阳神留下的宝藏。岛上有淡水，风景不错。
奇怪的是整个岛上流露出一股血腥的味道，几乎从不杀生的汤谷国人，居然猎杀了许多鳄鱼，把它们的皮晾晒到王宫前的广场上。广场中心，有两尊石像：一尊是传说中的三足乌，一尊是火灾的象征毕方鸟。只是它们表面上都涂满血液。
犬养一皱眉：“有人先于我们袭击了这里？”
随军有见多识广的文士，道：“不，这不是人血，是咸水鳄的血。”
“汤谷人将鳄鱼血涂抹在石像上做什么？是一种宗教信仰吗？”犬养不解道。没有得到回答，他也不耐烦多问，直接进了汤谷国王宫。
这里已经成了一座空城，珠宝散落一地，宫门大开。犬养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人，略微有些失望，却哈哈大笑：“这个汤谷国王叫什么来着？约卡罗伊是吧？一直以为他的无能是出名的，现在看来是冤枉他了吗。至少跑得比兔子还快，也并非一无是处吗。”
叫人把汤谷国王的寝宫收拾干净，在里面摆上宴席。又叫随行的小姓武士扮作歌舞伎以侍酒，胡天胡地的大乐一场，便进入了梦乡。
他手下见将军大人尚且如此，谁还在乎什么军纪不军纪？有的直接去那些大臣富人家里搜刮浮财，有的找了民居饮酒。上不了岛的，就在战船上划拳行令、相扑角力为戏。没有人去站岗，也没有人去放哨。
这些人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这次面对的敌人，不是为数不多大安国与汤谷国联军（不到二千人），而是生活在这片海域的咸水鳄。
这种动物一般都是群居，不仅凶残，而且报复心极强。一旦闻到血腥，就会不要命的向前冲。特别是受到同类血液的刺激，更加会丧失了理智。不把眼前活物都撕成碎片吞下去，绝不罢休。
派来协防汤谷的是一个千人队，领队的是两个人：训善使赛诸葛武思侯，千夫长钟离。他们到了地方傻眼了，岛屿虽多，可以驻军的极少。一千人到了岛上，又无险可守，敌人来了妥妥的活靶子。
询问国王，国王也一副苦瓜脸。防御工事再坚固，也不过是弹丸之地。敌人碾压过来，分分钟崩溃。他后悔和卓越合作给了扶桑国吞并的极借口。可是现在反悔，扶桑国还容得下自己吗？
武思侯一到岛上就了解风土人情，心里早就有了主意，对国王说：“我们守不住，扶桑国占领了，照样守不住。陛下如果信得着在下，不妨暂时率领臣民迁徙到蜗角岛暂避。这里交给我们，等打退了敌人，您再回来。”
国王唯恐被扶桑国活捉，忙不迭答应，并许诺：等打退了敌人，就把自己的爱女许给将军为妻。随后领着一众臣民五千多人，迁往他处。
武思侯登时命令手下去远海猎捕鳄鱼，鳄鱼虽然猛，架不住他们有坚固的渔网。捉了几条便撤回岛上，在海滩布上火圈，防备鳄鱼报复。随即杀死鳄鱼，把血涂抹在广场石像上。
和扶桑国遭遇的水军，是他手下，其实是诈败。目的就是叫敌人放松警惕。落水的都是水性极好的水鬼，游出很远，就被接应的船只救走，随大军一起转移到附近岛屿安置。
鳄鱼的嗅觉出奇灵敏，远在数里之外就闻到同类的血腥气味，于是纷纷往气味中心游过来。一传十十传百，附近好几个鳄鱼群全部聚集在这里。
闻到生物味道，就发动攻击。许多扶桑国士兵在睡梦中，不知不觉的就换上一身鳄鱼皮衣服，从此再也不怕寒冷饥饿了。
有警觉的就尖叫起来，可是鳄鱼是两栖动物，爬到船上照样威猛，这些人被迫反抗，可是鳄鱼皮糙肉厚，挨上一刀浑然不觉，若无其事发动攻击。结果，砍鳄鱼的武士只剩下一把桑刀。
犬养今天非常开心，喝多了，玩累了，正在熟睡，就被一阵喝骂声惊醒。
“八格牙路，你们这群鳄鱼，竟敢冒犯大扶桑帝国皇军，死啦死啦地！”
那几个忠心耿耿的小姓武士虽然面容姣好如女子，武艺着实不俗，也非常勇敢。提刀砍向鳄鱼。
只是他们太高估鳄鱼的智慧了，不管你是黄军也好，黑军也好，在他们眼里，就是一顿可口的美餐。
那武士刚威胁完毕，手足就被四条鳄鱼咬住，用力一撕，血雨四溅。
当然，在电视里看到手撕鬼子的情节，都会破口大骂。因为这不是人力所能办到的，所以才是神剧。
但是，人力办不到不代表鳄鱼办不到。鳄鱼的咬合力和撕扯力天下无双。四个鳄鱼合力，连撕带咬，这个鬼子可就惨了，登时变成了四片。紧接着被四条鳄鱼吞下肚里。
看得犬养心惊胆战，虽然他并不怕死，但这一仗输得莫名其妙，败得非常窝囊。到现在还像在梦里一般，他那里还有斗志？
将身边最喜爱的贴身武士往鳄鱼嘴边一推，忙不迭地夺门而出。哪知道下一刻面对的却是成千上万张开的巨嘴……
在被鳄鱼吞下双腿那一刻，他还大吼一声：“你们犯规，就会使用畜生进攻！有种单打独斗……”
这就是他临终的遗言了，最终，他也免费获得了一份鳄鱼皮软甲，再也不必为自己的安危犯愁了。
第二天，鳄鱼退去以后，大安**队回到岛上，上面已经空无一人，只有荒凉的海岛扶桑国丢弃的战船。
两个将军看到这里，果断下令：“快撤离这里，什么也不许带走。鳄鱼们尝到了甜头，一定会再来的。我们只是在周边巡逻就好，这里住不得了。”
远在东京金陵府的卓越收到了水师的报告，感觉到匪夷所思，哈哈大笑起来：“这扶桑国混的什么人性？连鳄鱼都恨他们！焉有不败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