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9、风景这边独好
清晨的阳光如美酒一样被打开，毫不殉私的洒向人间大地，每个人都能分享到这杯佳酿，“畅饮”后便预示着美好一天的开始。
熊白洲睁开眼，感受身侧轻微的呼吸声，扭头过看了看。
王连翘乌发如云般的铺散在枕头上，还有一缕凌乱的发丝遮挡在脸上，只露出娇柔的红唇，熊白洲轻轻将发丝挽到王美人晶莹剔透的耳朵后面，露出一张春意正浓，粉嫩红润的精致脸庞，蓝色绸质低胸睡裙的吊带都滑到肩膀侧面，露出胸前的一片嫩腻雪白。
熊白洲悄悄的起身，王连翘大概感觉到身边男人的动作，微微睁开惺忪朦胧的双眼：“这么早就要去上班啊？”
“嗯，有些重要客人我需要送一下，你继续睡吧。”熊白洲爱怜的俯下头亲了亲。
王美人却挣扎着坐起身：“我给你做点早餐。”
熊白洲想了想上午就是送别领导，不忍拒绝王连翘要求，点点头答应了。
王连翘喜滋滋走下床，也不管绝妙的**衣衫不整，随便找一根绸带束在柔软的腰间，整个身躯都沿着窄窄的双肩徐徐地细下来，露出修长的腿弯润泽浑圆，脚趾头小巧白嫩。
熊白洲很少进厨房，王连翘也不会答应，她连保姆都没有雇佣。
随着事业版图的不断扩大，熊白洲在家里吃饭的时间少了很多，王连翘不会把有限的时间让给其他人的。
熊白洲坐在沙发上打开电视，粤东新闻频道正不出意外的播放昨日的新闻消息。
“10月1日上午，电子工业部的宋华副部、商务部工商司兰志刚司长、邮电部信息计划建设司彭宏伟司长来粤东考察民营企业周美电器，并受邀参加了下午周美电器百城百店项目的嘉奖大会，胡庆春副省、陆崇秀市长等其他领导陪同考察。”
电视画面里播放着正是几个领导在vcd货柜上关心询问群众老百姓的画面，甚至还有几个正面镜头就对准了爱声vcd。
“这种官方软广告，真是有钱也买不来的，老陶欠老刘的人情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光啊。”
熊白洲感叹一句，爱声vcd在这个假期的销售额估摸着要破记录，熊白洲有点担心生产线即使加班加点还是不够用。
产品是肯定早就卖断货了，这一点都不用猜想，现在唯一要担心的是陶与善能不能把别人的甩下的支票和订单先完成。
新闻还在继续。
“周美电器是粤东的优秀民营企业，更是全亚洲第一的家电零售渠道商，它的营业额，客流，体量，品类丰富性远超其他企业。”
粤东电视台因为是本地媒体，在宣传部门的授意下，再加上周美电器一贯给红包都不小气，所以吹起来简直没边了，不过现在周美电器在亚洲范围内的确规模最大，尤其银信大厦也成为周美电器的固有资产，毕竟这个排名不包括百货公司性质的综合商场。
新闻上又换了一个画面，刘庆锋在昨天下午的表彰大会上意气风发的讲话场景。
“周美电器除了给予百城百店项目里优秀员工的嘉奖外，总经理刘庆锋先生还表示周美电器将在华南五省稳扎稳打拓宽销售覆盖面，年底争取实现200家门店的盛况。”
当这两个画面播放完毕后，镜头突然一个切换，映入眼帘的是将近400米高的银信大厦。
“刘庆锋总经理在表彰大会上郑重宣布周美电器已经整体购买银信大厦。银信大厦是目前中国第一高楼，全亚洲第三高楼，由香港的恒基地产设计和建设，周美电器此举更是在稳固领头羊的位置上前进了一大步。”
新闻最后，由胡庆春副省做讲话总结。
“现在，仍然有人对企业姓资还是姓社存有纠结，其实南巡讲话已经清晰地解决了这个问题，改革开放的判断标准主要看是否有利于发展社会主义社会的生产力，是否有利于增强社会主义国家的综合国力，是否有利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周美电器的茁壮发展更是说明“三个有利于”即是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发展的重要价值取向和标准。”
胡庆春毕竟是副省级官员，他不能像电视媒体那样撒开嗓子的夸奖，必须要注意政治影响。
熊白洲又连续翻了其他台的早间新闻。
粤城电视台就更没下限了，甚至制作了专题纪录片“跟着镜头看周美”，从进货、送货、售后、还有电话追踪服务、顾客采访完整的把周美电器夸赞一遍。
纪录片的最后，就是在400米银信大厦的顶层眺望粤城的远方，以“风景这边独好”作为专题片的结束语。
“过来吃早饭啊。”王美人在桌子边呼唤。
熊白洲摇摇头，示意将早餐端过来。
王连翘白了熊白洲一眼，还是听话的将小菜和米粥端过来，熊白洲一边吃饭一边打电话。
“老刘，到哪里了？”
“我已经和姚信群在酒店了，等着领导们下来吃早餐。”
熊白洲点点头：“你们先吃，我到时过去喝杯茶。”
这就是职业经理人的好处了，地位足够高还能分忧。
“看早上新闻没有？”熊白洲又问道。
“正在看，好几个台都在播放啊。”刘庆锋在电话里大声说话，看来心情很舒畅。
熊白洲笑了笑：“你在新闻里的身姿卓然挺立，嫂子有没有很紧张？”
“老夫老妻了，还紧张个啥。”
两人在电话里聊了一些事情，熊白洲提醒道：“粤东宣传部门对周美电器很支持，纵然有政治上的任务，但别人细节上也做的很用心，我们要适当的给予一些回馈。”
“我到时让赵雅鹏操作一下。”刘庆锋答应道，具体怎么做熊白洲和刘庆锋都不会管。
周美电器市场部有独特的公关经费，这笔钱的费用熊白洲特批和销售额挂钩。
因为周美电器暂时不涉及生产科研，所以和销售额挂钩的费用只有三笔，售后、公关、宣传，它们也分别代表了周美电器的三大部门。
“另外。”熊白洲想了想说道：“整体搬迁进入银信大厦后，老刘你做董事长吧，二级部门全部升级为总裁衔。”
“会不会太快了？”刘庆锋有点迟疑。
熊白洲摇摇头：“不算快了，我们向来都是提早做准备的。”
挂了电话后，刘庆锋笑呵呵对姚信群说道：“恭喜你啊，姚总裁。”
“什么总裁？”
姚信群正在看新闻，愣愣的说道：“大老板是不是把你开掉了，让我去接替你的位置？”
450、情商
“你现在要接我的位置现在还有点早，过几年周美电器在行业内实现全国统一的目标，你可以来轮岗试一试。”刘庆锋笑呵呵说道，姚信群本就诙谐，他平时都敢和熊白洲开玩笑的。
姚信群自然是说着玩的，熊白洲对刘庆锋非常信任，而且刘庆锋在周美电器里是拥有股权的，虽然只有2%，但认真算起来那也是股东之一了。
姚信群连忙摇摇头：“门店管理部的事情都够我忙的了，你那个位置还是留给老岑和老赵吧。”
老岑和老赵就是岑建波和赵雅鹏。
刘庆锋不接着这个话题，转而解释刚才“姚总裁”的称呼：“大老板准备将所有二级部门升为总裁衔，以后你就是门店管理部的总裁了，80层的大厦你们部门至少能拥有5层以上的使用面积。”
“5层那就太舒服了，现在那栋小楼里，门店管理部二十多人都挤在一个办公室里，过道上都坐满了。”姚信群叹一口气：“在他们造反之前，我可以给出一个交代了。”
刘庆锋笑了笑：“随着周美电器规模的不断扩大，二级部门组织框架的设立也需要提上日程，部委领导离开后我要召集建波他们过来开会，讨论搬迁还有二级部门的机构设置。”
两个人正说着，宋华他们陆陆续续来到粤东大酒店的自助餐厅门口。
“老刘，你早到了给我们打电话嘛，何必在这里等着。”兰志刚和刘庆锋说道。
“领导们昨晚喝的太多，不忍心吵醒。”刘庆锋客气的回道。
昨天晚上周美电器的嘉奖大会和记者会以后，熊白洲展现了粤东地主企业应该有的热情，在胡庆春还有陆崇秀的吆喝下，将首都来的部委领导全部灌醉。
“你不说我都忘记了。”兰志刚假装生气：“下次你来首都出差，我要联合宋部还有老彭，把你喝到桌子底下去。”
兰志刚现在没有一点架子，和刘庆锋说话完全就是朋友关系，如果说他在来粤东路上，心里对周美电器的发展思路还有指点的想法，但看完银信大厦以后，这种想法已经完全的消散了。
中国第一、亚洲第三高楼、52个亿的买卖，银信大厦对周美电器形象定位的提升看似隐形，但却又表现在其他人言行举止上；看似只在新闻里出现，但这种影响力将持续很久很久。
“熊老板呢？”
电子工业部的宋华副部没看到熊白洲，就问了一句。
宋华是副部级领导，刘庆锋态度郑重很多：“大老板现在还在路上，粤城上班的早高峰太磨人了。”
宋华摆摆手：“那你让他不要那么早过来，昨晚他也喝了不少，再说我们有手有脚有嘴的还要他给喂饭不成。”
“怎么叫喂饭，那是为领导服务。”
熊白洲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门口进来了，满面春风的快步走过来和几个人握手：“领导们今天就要走了，真的不留几天？”
“除了我还要叨扰熊老板一段时间。”宋华让秘书拿过来一份文件：“这两天我要去珠海格力，还有tcl转一转。”
熊白洲接过文件，这是宋华的日程安排表。
本来副部级官员的安排要遵从保密原则，但宋华知道熊白洲也是个大忙人，提前将自己时间安排告诉他，方便熊白洲留出时间商量晶圆厂的事情。
新加坡的半导体晶圆厂，这是宋华来粤东的主要目的，不过这个举动在银信大厦之前，宋华未必会将自己日程安排主动说出来。
熊白洲看完宋华的日程表，也没有就这样还回去，他把姚信群喊过来嘱咐道：“我们派两辆车跟着宋部的车队，你亲自负责一下。”
“姚信群，以后将是周美电器门店管理部的总裁。”熊白洲介绍道，而且为了提高规格，直接就用上了新称呼。
“宋部叫我小姚就好。”
姚信群将名片递上去：“宋部有什么安排，都可以直接吩咐。”
现在市场上经理头衔是漫天飞，总裁还是有点分量，周美电器的部门总裁更有分量了，宋华也没自大到让姚信群负责自己日常，连忙推脱：“白洲你要是这样做，我下次来粤东就再也不去你那里喝茶了。”
“宋部您有所不知。”
姚信群为什么得到熊白洲欣赏，除了能力出众以外，讲话分寸掌握的很好，他没让这句话来到熊白洲面前，主动挡下来了：“我是门店管理部负责人，香山和惠阳都有周美电器的门店，宋部去视察工作，我也是视察工作啊。”
“哈哈哈哈。”
宋华大笑一声不再纠结这件事了，也许受熊白洲这个创始人的影响，周美电器上上下下都很会做人做事，囤积的综合性人才也比较多，难怪发展的这么迅速。
这些部委领导里，邮电部信息计划建设司的司长彭宏伟对周美电器和熊白洲其实没太多好感，一是因为路远非，二是因为马长奎。
看到熊白洲和宋华谈笑风生，再加上准备离开粤东，他好像玩笑似的说了一句：“宋部是检查电子工业部的下属企业，熊老板怎么也把宋部当成了领导一样。”
tcl、格力、长虹这些都是国企性质的生产厂商，地方政府虽然是管理单位，但隶属单位都是电子工业部，所以说是宋华去检查也无可厚非。
宋华听到彭宏伟不阴不阳的话，皱皱眉头。
90年代，电子工业部和邮电部差不多是两个冤家，因为功能有重叠，职权有交集，两个部委领导经常吵架吵到国务院去了。
当然，这两个部门后面改制后，合二为一变成了信息产业部，也是后来的工业和信息部。
这个时候宋华不方便说话，兰志刚咳嗽一声刚要打圆场，熊白洲却在一旁笑着说道：“tcl和格力都是周美电器的重要客户，宋部是他们的领导，对周美电器来说就是领导的领导，我们服务一下也是应该的。”
兰志刚到嘴的话咽了下去，心想熊白洲好高的情商啊。
以兰志刚部委司长的积累，自然不会觉得情商高只是会说话而已，情商其实是一种情绪管理能力，因为熊白洲说话时的态度云淡风轻，很显然没有被彭宏伟语言影响到。
因为有这种管理情绪的能力，才有这么精彩的应对能力。
451、不做政委好多年（加更）
熊白洲虽然在家里吃完早餐，但仍然陪着部委领导又吃了一点，然后兰志刚等人在刘庆锋安排下前往白云机场。
这次来粤城，这些首都来客对周美电器影响很深，所谓于寻常处见功力，于细微处见真章，不管是旗舰店里整齐的商品摆放和热情的导购态度，还是顾客认同的口碑和管理层的谦虚真诚，全都体现了周美电器高标准的工作态度。
还有熊白洲，这个周美电器的缔造者，几乎将所有舞台灯光全部让给了刘庆锋，但是他永远只在需要出现的时候开口，平时却低调的好像个符号，但一说话就能成为场上的焦点。
兰志刚在商务部里分管工商司，他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企业领导，有始终一言不发的，有一直高谈阔论的，熊白洲还是属于比较少见的类型。
“倒是可以研究一下。”
飞机上的兰志刚闭上眼，凭借对商业资本的研究和工作经验的积累，他知道周美电器和银信大厦产生的影响远不止于此，现在只是社会刚接受这个消息还在反应过程中。
这个社会太浮躁了，人心浮躁，资本浮躁，而熊白洲的做法相当于给这个浮躁社会装上一根引线。
一旦爆炸，周美电器可能借机涅，白日飞升；也可能江河俱下，水泥石沙。
“希望熊老板能做好应对准备吧。”
兰志刚叹一口气，商人的逐利、自私、血腥等特性将马上表现的一览无遗，周美电器只有历经这一次考验，资本市场才会真正接受其现在的地位。
兰志刚说的没有错，中央电视台的午间新闻栏目居然也播报了周美电器的消息，当时熊白洲正在爱声电子厂和陶与善商量扩大vcd产能的具体事情，但电视台里的新闻却让熊白洲皱起了眉头。
中央电视台的新闻素来以公开性、针对性、准确性著称，所以他们对周美电器的播放就比较中立，不像粤东地区的夸张，也没有其他省市的羡慕。
熊白洲本来也没指望中央电视台播放，所以这些都没放在心上，不过后来新闻栏目里“本台特约评论员”却吸引了熊白洲注意力。
这个评论员先是赞扬了周美电器适应时代大势，发展自身特点，服务社会群众等等做法，但也从税务、发展速度、还有这栋大厦的购买情况提出了浅显的疑问，顺便把私营企业在社会主义旗帜下的成长框架做了总结。
熊白洲马上放下手里的事情，回到三层小楼召集周美电器所有管理层开会。
曾敏和周薇脸上的兴奋直到现在还没有消除。
毕竟只凭借4亿货款加5亿银行贷款，还有部分股权，硬是撬动了52亿的商业大厦，现在所有媒体节目都在播报周美电器的新闻。
群众对周美电器的认同感越来越高，在华南五省县级单位的门店铺设将比百城百店还要轻松吧。
“老板，现在街坊都说咱们和国企一样值得信赖了。”周薇喜滋滋的汇报。
“就是啊，穿着咱们公司的制服，回头率都高了点。”曾敏也笑着说道。
熊白洲也很开心：“全部都是大家努力的结果啊。”
熊白洲一边说话，一边拿起茶壶给自己倒茶，这些小事他偶尔也会自己动手。
“哗啦啦，哗啦啦。”
茶壶一直倾斜，杯子里的水已经满了，熊白洲却视若无睹，任由溢出来洒在桌子上。
看到这一幕，本来轻松的办公室气氛突然变得沉静下来，只有流水声“滴滴答答”从会议桌上流下去。
“老板，水满了。”
周薇小心翼翼的提醒一句，她有点担心大老板是不是欢喜过度了，可看他眼神清明的样子又不像。
“老板，满了！”
周薇忍不住大声提醒。
这一次，熊白洲好像才反应过来，看了看满桌子的水懊恼的说道：“我以为这杯子可以无限装满。”
“老板您没事吧。”
周薇真的开始担心了：“每个杯子都是有固定量度的，超过那个标准就要溢出来了。”
“吧嗒。”
熊白洲放下了茶壶，看着周薇认真的说道：“我觉得不仅杯子是这样，世界上的人和事都需是有尺度的。”
“诸位。”熊白洲双手放在桌上，不管不顾茶水浸湿了高档的西服衣袖，扫视着跟着自己打拼到现在的熟悉面孔，语重心长的说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这句话想必大家都听过吧。”
“周美电器发展至今，历经大小困难无数，但总是能妥善的解决，那是因为我们知道那是困难，所以能够积极想办法解决，比如受到精安电器的针对，舆论上铺天盖地都是周美电器经济链不稳的论调；有比如邀请邓骊君女士代言，我甚至人生第一次进了警察局。”
“可是最后，我们都成功的化险为夷，不仅化险为夷而且还反败为胜，将这些困难转化为周美电器发展的垫脚石。那是因为我们都知道这些是祸，处于弱势的我们谨慎应对，哀兵必胜。”
熊白洲语气并不激烈，但态度却非常的真挚。
“可是现在我们却觉得成功了，再没有任何困难了，我觉得当认知出现问题，那周美电器离真相也越来越远了。”
周薇这才知道熊白洲故意下个套在这里，眼眶有点红，毕竟熊白洲可以说是她最崇拜的人，活生生站在眼前的商业巨子，引导自己从刚毕业的大学生来到数字资本世界里的领路人。
她轻轻吸了下鼻子，问道：“老板，那到底什么才是正确的认知呢？”
熊白洲点点头，周薇性格里的可塑性还是很强的，自己把她放在这个位置，不仅仅因为专业能力，对自己忠诚、坚韧和善于学习也是重要因素。
“正确的认知就是我们仍然欠着一笔巨款，社会上某些势力对我们的真实财务状况表示怀疑。”熊白洲语气突然变得严肃而激烈：“所以，我们要理清自己的头绪，认清自己的位置，然后打消外面对我们的一切误解，将那帮心怀鬼胎的狗东西送去吃屎！”
这和会议熊白洲开了很久，并且拟定了如何应对的措施，周美电器管理层脸上的轻浮与兴奋明显收敛了很多。
散会后，刘庆锋走过来悄悄说道：“这种会只有你能开，一是我还没认识到这里的险恶之处，二是我也没有这个魄力啊。”
熊白洲笑了笑，缓缓的点上一根烟。
“已经不做政委好多年。”
452、锅里的和碗里的（阿白盟主的加更）
所有人都觉得周美电器现在是幸福的，街坊群众将更加认同信任，固定资产的置入将稳定企业的社会地位，多个媒体的报道将提高社会影响力。
总之，未来是一片光明。
但是熊白洲却看出了隐藏水面之下的问题，管理层的骄傲自满，敌对联盟的虎视眈眈，甚至还卷入民营企业姓“社”还是姓“资”这种政治问题里。
熊白洲现在很少对周美电器的具体事务指手画脚，以刘庆锋为首的管理团队可以妥善的解决发展存在的问题，但有三个方向是熊白洲必须把控的。
第一就是企业的发展框架，比如说百城百店计划后，到底是向外省扩展还是稳固现有基础；
第二就是企业文化的塑造，员工是构成企业的要素之一，员工的情绪是影响企业文化的主要原因，所以熊白洲对这方面非常的重视。
小小的偏差会在制度的约束下慢慢走向正规，但偏差太大的时候熊白洲就要化身政委，耳提面命，忆苦思甜，不管采用什么手段，总之先让管理层的认知重回正确轨道上。
第三就是人际关系的协调，有些场合刘庆锋也解决不了的问题，熊白洲就要出面进行兜底。
开完会以后，周美电器管理层明显冷静了很多，他们能够沉下心整理相关的税务资料、市场资料和门店资料等等，不过想要解释清楚，必须要有恒基地产的旁证。
熊白洲看了下时间，已经快下午5点了，也不知道郭子娴还在不在办公室。
“喂，你在家还是在恒基大厦呢？”熊白洲在车上拨通了郭子娴电话。
“在家。”
郭子娴那边可能也没闲着，回答的简洁而干脆。
“那晚饭我去你那边吃。”熊白洲说道。
“好。”
郭子娴应了一声，然后“嘟”的挂了电话。
“摸不透的女人。”
熊白洲摇摇头，郭子娴也没有在香港呆太久就返回大陆了，现在恒基也处于浪口风尖之上，郭子娴要在粤东坐镇。
盛元青轻车熟路的把车辆开到嘉逸花园的别墅前，熊白洲按响门铃后，保姆看了看是熊白洲，表情愣了一下。
“郭子娴没有和你说，我晚上在这里吃饭吗？”熊白洲进门后问道。
“就是添双筷子而已，还要专门说吗？”
郭子娴正坐在一楼的客厅里看文件，穿着一身淡紫色的丝绸领襟睡衣，袖管是半截的，露出洁白晶莹的小臂，脖子修长优雅，肌肤光润如玉，面容精美沉静，下半身的睡裤很严实，延伸到脚踝处都被遮住，只是包裹在屁股上才勾勒出一片浑圆性感的曲线。
“周美电器现在那么火爆，联系你在新加坡的作为，现在东南亚商圈都晓得您的大名了，就算大陆想约你吃饭的人不知道有多少，怎么有空来寒舍吃点粗茶淡饭呢？”
郭子娴没看熊白洲，金丝眼镜下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散落的资料上。
熊白洲脸皮厚实浑不在意，自然而然的将西服脱下来递给佣人，大步坐到沙发上挨着郭子娴，两人腿靠在一起，熊白洲感受到丝绸睡裤下的温润。
郭子娴也没有躲避，甚至说懒得躲避，只是继续手里的工作。
熊白洲嗅着来自郭子娴身上的阵阵幽香，抿了一口佣人端来的茶水，这才说道：“现在周美电器是荣光下的危机四伏，我还得尽快解决，不然就要被拖入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这种无聊却又诛心的争论中，周美电器不能做政治势力的炮台和棋子。”
“有这么严重？”郭子娴抬起头看着熊白洲。
“开始是看不出来的，都是温水煮青蛙的手段，一步步慢慢试探周美电器的反应。”熊白洲很肯定的说道：“所以我打算主动公布周美电器的财务状况，包括和恒基地产这次购置大厦的欠款协议。”
“我以为你会坚持不妥协，只管埋头做好企业内部的事情，不管舆论的风言风语。”
郭子娴注意到熊白洲白色的衬衫居然有茶水的印记，这种情况以前是比较少见的，语气突然温柔了很多。
熊白洲叹一口气，顺手就摸上郭子娴弧度优美的后背，嘴里回道：“大陆和香港总归有些不一样，虽然本质上还是大同小异，但这次恒基地产要出面帮忙了。”
熊白洲说着话，手掌就伸进郭子娴的睡衣下摆，因为在抚摸的时候感觉到郭子娴没有穿内衣，正准备享受一下这种软滑嫩腻的时候，郭子娴突然开口叫道：“子婧，你给熊白洲拿一件睡衣，他衣服湿了。”
郭子婧！她不是在港大教书上课吗？
熊白洲第一反应是郭子娴在诈自己，可马上二楼就有个声音，正是郭子婧的：“熊白洲来啦，他都没和我说啊？”
“嗖。”
熊白洲快速把手缩了回去。
看到熊白洲紧张的动作，郭子娴笑的特别开心，甚至还从拖鞋里伸出水润匀称的脚踝故意蹭在熊白洲小腿上，眼神清澈妖娆：“恒基地产出面帮忙没问题啊，但还是先帮你换件衣服吧。”
“干什么，干什么。”熊白洲咳嗽一声，听到郭子婧下楼的声音越来越近，屁股稍微挪远一点：“公共场合要注意素质，保姆看着呢。”
郭子婧下来后，看到自己姐姐笑靥如花，熊白洲似乎有点窘迫，于是问道：“姐，怎么回事？”
“噢，熊白洲刚刚调戏我了，想摸我后背。”
郭子娴居然实话实说。
“我没有。”
熊白洲“委屈”的分辩一句，明明还没伸进去。
“熊白洲你这样可就不对了。”郭子婧居然直接坐到了熊白洲腿上，她只穿着淡蓝色的迷你短裤，嘴唇上涂了淡粉唇彩，卷翘的眼睫毛忽闪忽闪：“吃着碗里瞧着锅里，你说是不是渣男？”
也不等熊白洲回答，郭子婧居然轻轻咬了熊白洲耳朵一下，然后对郭子娴说道：“严格来说，可能我们都是锅里的，碗里的可能是姓王那只妖精。”
郭子娴“哼”了一声：“别把我带上，我和这种人清清白白的，没什么勾当。”
“嘻嘻，没勾当他专门去新加坡找你啊。”郭子婧走过去搂住郭子娴的手臂：“凌晨四点的海棠花未眠哦。”
“死丫头，你偷看我日记。”两姐妹嘻嘻哈哈在沙发上玩闹起来。
熊白洲尴尬的摸了摸头发：“如果从认识时间为标准，那王连翘大概也是锅里的，碗里的那个还在读书呢。”
453、为什么要冒着风险买大厦？
“银信大厦是有正规的预售许可证，熊老板应该知道，本来计划是当首付款17亿人民币完全到账，周美电器才可以获得银信大厦的使用权；当52亿人民币全部还光，周美电器才可以获得银信大厦的过户主权。”
吃完饭以后，郭子娴和熊白洲再次来到客厅前理清头绪。
“不过鉴于恒基地产和周美电器的良好合作关系，即使首付款没到账，周美电器也随时可以进驻银信大厦。”郭子娴谈论商业问题的时候，总是一丝不苟的神色，熊白洲想在她这里占便宜有点困难。
在首付款的17亿里，7个亿是熊白洲出售神秀控股的股权换来的，5个亿是银行贷款，5个亿是周美电器的销售款。
银信大厦总价52亿，周美电器还欠着35亿。
根据协议，如果这笔钱没还光，周美电器拥有的只是银信大厦的使用权，不过郭孝胜大手一挥，将冠名权也让给了熊白洲。
熊白洲现在对郭氏家族的人情已经多到还不光了，虱子多了不怕咬，直接不客气的收下来以后，打算改成“周美大厦”，广场也将命名为“周美广场”。
“至于35个亿的欠款。”郭子娴看了一眼在旁边的郭子婧说道：“恒基看在子婧的面子上，按照银行最低额度收取利息，但约定的还款日期必须到账，不然到时我们拥有的就是神秀控股40%以上股份了。”
恒基地产的资金链比较充足，再加上熊白洲承诺三年内还光这笔欠款，在违约条款上熊白洲用神秀控股的股权做赔偿，所以郭子娴考虑后，决定恒基地产把这35亿欠款承担下来了。
这些都是之前约定好的协议，熊白洲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现在，我也是个债台高筑的房奴了，郭董就是我的债主了。”
“房奴”这个词现在还比较少见，郭子婧听了觉得好笑，她对这些商业操作根本听不懂，只是觉得熊白洲这样做太累了。
“你公司发展的那么好，为什么要欠这么多钱买楼，拿这么多钱去铺设门店不好吗？”郭子婧双手抱着膝盖，歪着漂亮的脸蛋问道。
“因为商业上的可复制性啊。”熊白洲回答道，郭子婧的问题很有代表性，周美电器的员工未必没有这么想过。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周美电器的经营模式，一年两年时间可能琢磨不透，但是三年四年以后，有心人再笨也能够琢磨出一点味道，如果几方势力抱团共同和我竞争，再复制周美电器的发展模板，那赢面就要缩小很多。”
“所以，周美电器必须远远的甩开他们，如果拉开本质上的层次差距，他们就会熄灭复刻的心思。”
“你是说苏宁联合？”郭子娴突然问了一句。
熊白洲没想到郭子娴居然知道国内家电零售行业的复杂关系，看来她是真的下过功夫了解的，其实这也是恒基评估这笔“投资型”生意需要考虑进去的。
熊白洲点点头：“其实那是一帮很强大的力量，张进东有铺设门店的经验，就是野心小了点；路远非有野心，只是经验不足；万雪松有钱，但没有渠道关系；邹敬才和杜建安有渠道关系，但没有太多现金。”
“而且，把周美电器推入社资争论旋涡里的，应该也是这帮人，他们的抱团无意中互相弥补了彼此的缺陷，所以在他们配合娴熟积累信心之前，周美电器要达到一个让他们望而生畏的位置。”
周美电器不管开多少家门店，苏宁联合都会感觉有追上的希望，可是当52亿的大厦伫立眼前，明知道这种固定资产的购入会给周美电器带来质的变化，但他们却不会复制这种操作。
苏宁联合的股东太多了，导致力量也不会集中，所以不能像熊白洲“任性”做出孤注一掷的决定，因为周美电器只是他一个人的，熊白洲可以冒着巨大危险进行这种操作。
苏宁联合谁敢这样操作，首先拿不出这么多钱，贷款的话其他人也不会答应。
这就是熊白洲的经营策略和眼光独到之处。
看到郭子婧还是有点不理解，熊白洲想了想，用一个通俗易懂的故事解释：“乞丐会嫉妒收入比自己高的乞丐，但是他会嫉妒一个百万富翁吗？”
郭子娴听了，莞尔一笑：“银信大厦对周美电器的影响不仅于此，本质上的提升除了看得见的资产评估，其实看不见的影响更多。”
“所以，我才宁愿负债拿下银信大厦，企业负债经营其实是常态，事实上良性债务在某种意义上就代表负债人的一种经济能力。”熊白洲转过头问郭子娴：“郭董难道不是评估了我的还债水平，所以才同意这宗交易的吗？”
“熊老板可不要没良心。”
郭子娴假装本着脸，不搭理熊白洲：“明明是双赢的交易，再说我爸还搭上一个闺女呢。”
“不应该是两个吗。”
熊白洲在心里悄悄的反驳。
10月7日，在国庆长假即将结束的时候，粤东税务部门和银监部门突然联合对周美电器的财务进行抽查，并对周美电器与恒基地产的大宗买卖细则进行了审核。
审查结果发现周美电器按时纳税，交易合法，无破坏金融管理秩序等性质的洗钱活动，这只是粤东电视台和报纸上一条小小的新闻，但是这几天甚嚣尘上的政治争论突然偃旗息鼓了。
毕竟争论的核心当事人主动放下面子接受调查，周美电器看似输了一局。
老百姓却根本没察觉这个问题，甚至根本不关注，他们只是觉得周美电器在那么多电视台播放宣传，又有全国第一的大厦傍身，企业可信度在不断提高，哪里知道看似繁荣的场面多少次在暗礁旁经过。
新闻刚出来的时候，路远非马上就肯定的说道：“这就是熊白洲主动操控的一场秀，不然税务和银监有几个胆子去查熊白洲。”
“他妈的，我真以为熊白洲的性格会不服输的一根筋走到底，甚至收买媒体打嘴仗，哪知道他这么快就怂了。”
“熊白洲哪有那么傻。”杜建安走到窗户前，一抬头就看到那栋高400米的大厦，威风凛凛插在粤城大地上：“打嘴仗是把自己推向风口浪尖，一旦夹杂在政治斗争里，再有能量也是粉身碎骨。”
“能屈能伸，真的难办。”杜建安叹一口气。
“何止难办。”路远非心情很沉重：“看似我们赢了，其实什么都没得到；熊白洲看似输了，但银信大厦却是他的，苏宁联合已经看不到周美电器的背影。”
“而且，我们还要提防熊白洲的报复。”
454、收套进行时（1）
其实熊白洲和路远非等人之间也说不上报复，周美电器和苏宁联合在行业里天然就是竞争对手，不过熊白洲是可以接受“一超多强”局面存在的。
这个“一超”自然是周美电器，“多强”可以由苏宁、国美、大中等其他企业共同瓜分剩下的市场。
毕竟这是个璀璨的时代，它既不会阻止自己闪耀，但也覆盖不了其他人的光明，很显然路远非他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推崇“霸权主义”，独占鳌头的同时又想遏制其他竞争力量。
凭心而论，熊白洲在占据行业龙头位置的先决条件上，发展策略更多的是提高周美电器的服务水平、塑造企业形象、参与电器生产厂商的价格制定体系、了解各地域的经济发展水平和生活方式，迎合当地居民的消费习惯。
这些全部是堂堂正正的商业操作，甚至银信大厦都可以说是着眼未来的自我保护，不过苏宁联合这一次想把周美电器推入政治火坑中，已经超过了熊白洲容忍底线。
既然不想和平发展，那只能商场上见分晓了。
杜建安和路远非其实都很忌惮熊白洲的行动，因为熊白洲一旦有所动作，那基本不给对方留后路，果决狠辣，釜底抽薪。
“把建邺留给那些人真是太可惜了，毕竟六朝古都气载人文，秦淮风韵流传千古。”
熊白洲淡淡的想着。
当刘庆锋率领团队设置二级部门的人员机构，并安排周美电器整体搬迁计划的时候，熊白洲抛下这些具体事务再次来到爱声电子厂。
“老陶，有没有好消息和我汇报啊？”熊白洲笑眯眯的下了车。
陶与善走过来，一脸熬夜后的倦容：“好消息和坏消息你听哪一个？”
“好消息吧，最近周美电器那边忙的我晕头转向，说点好听的让我开心一下。”熊白洲一边说一边来到生产厂房，检查流水生产线的实际状况。
“好消息就是，在您下车的那一刻，我们又接到2000台vcd的生产订单。”陶与善愁着脸说道。
“的确是好消息啊，老陶你愁眉苦脸的做什么？”熊白洲奇怪的看了一眼陶与善：“那坏消息是什么。”
“前面的订单还有一半没完成。”
熊白洲听了沉默半响：“的确是甜蜜的烦恼，但坏消息是你的事情，对我来说都是好消息，老陶你要加油啊。”
“嗯？”
陶与善愣了一下：“大老板什么时候也这么调皮了。”
熊白洲走近生产厂房，看着操作工人熟练把各项配件组装起来，心想还是年轻学生精力旺盛，陶与善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连轴转的安排了生产任务。
“测试组要确保每一台生产出来的vcd经过严格检测，不然影响的还是周美电器的声誉，老刘要和你玩命的。”熊白洲不负责任的叮嘱道。
“测试步骤总体来说是脱胎于万燕，我又把原来二五八无线电厂的一些标准加入进来，确保vcd的清晰度和稳定性。”
熊白洲点点头，他也不会真的什么事都不管，问道：“那你现在最大的困难是什么？”
陶与善心里一喜，这是大老板要亲自解决问题了。
“生产方面我和老程辛苦一点，完全可以安排妥当，只是实在没有精力兼顾研究所的建设了。”
熊白洲“嗯”了一声，爱声电子本来在今年国庆进行了广告宣传，再加上蹭了一波周美电器的大热度，这种生产上的火爆场面将持续很久，甚至可能延续到1996年。
1995年vcd的总销量大概在60万台左右，1996年就会突飞猛进到600万台，可是在今年国庆之前vcd市场才吃掉10，也就是说至少还有50台的额度还可以挖掘。
甚至，因为周美电器的蝴蝶效应影响，最终结果可能要超过50万台，只要看爱声vcd接到的订单数额就知道了，就连苏宁联合电器都过来询价了。
不过熊白洲觉得张进东反应还是太慢了，他先询价，然后王新桐再提价，这样一来一回至少在vcd项目就要损失数百万的销售额。
“你没时间兼顾，那有没有好的解决办法？”熊白洲接着问道。
能够通过熊白洲的面试，独立负责一大块业务的，说明陶与善的基本素质还是能够让人放心，他不会只和领导提出问题，自己却没有方案应对。
“高通的那几个专家都有这方面的技术积累，尤其牟少华还有王哲超，如果对研究所的建设提一些宝贵的意见，那必然能够提高爱声电子的整体科研水平。”
熊白洲长着一颗七窍玲珑心，立马听出陶与善话里有话，笑着说道：“老陶，你心里在瞎琢磨什么呢？”
陶与善一脸正气的回道：“老陶是个粗人，但也晓得帮企业和国家留下人才。”
熊白洲不搭理他，自顾自走向四海影像制作的院子里。
“大佬，熊哥，顶爷”
各种称呼纷纷响起，熊白洲走到椅子上坐下来：“老柳最近怎么样？”
“我们给的经费充足，那狗东西几乎每天都带着那个亲戚吃吃喝喝。”白登威不忿的说道，那个亲戚就是牟少华。
熊白洲点点头：“这就是他要做的任务，花点钱算什么，把他叫过来吧。”
为了映衬柳道德的社会身份，鲁力存也给他配了一个手机，所以很快柳道德就来到小院。
不得不来，因为四海总是有两个小弟寸步不离的跟在柳道德身边，名义上是充当保镖司机，实际上也有看守的意思。
“柳总好久不见啊。”熊白洲笑呵呵和柳道德打招呼。
太长时间没见到熊白洲，柳道德都没反应过来，只是微微颔首：“嗯，你好。”
看架势，似乎还沉浸在表演的角色里。
白登威要动手提醒，熊白洲摆摆手温和的说道：“我是熊白洲啊，老柳还记得吗？”
这一下柳道德终于记起来熊白洲到底是谁了，他就是这群凶人的大佬，也是这场戏的总导演。
“哎呦，熊爷担待，你老人家气色还是很好啊。”
“托柳总的福，吃嘛嘛香。”熊白洲笑嘻嘻问道：“你那个表弟到底什么态度啊？”
“他一直不同意留在国内。”柳道德悄悄的看了一眼熊白洲，发现他表情没有变化，根本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要不再给点时间，我再劝劝？”
柳道德试探着问道。
“不了。”熊白洲站起身，拍了拍柳道德肩膀：“没那么多时间，我再亲自劝一次，老柳你也准备做事吧。”
455、收套进行时（2）
熊白洲亲自做东，设宴感谢高通公司的四名通信专家，因为omnitracs卫星定位系统已经安装完毕，实际检验后随时可以将项目完结。
粤东国际酒店的贵宾房宽敞明亮、舒适豪华，每一个装饰点均透着奢贵，熊白洲做事的习惯是阳谋为主，阴谋为辅，当然大部分时候是两者皆用，不过由于性格特点和修炼积累原因，体现的外的形象都是坦荡和温和。
“科学是社会进步的奠基石，技术是企业发展的核心动力，我替连通快递的苏总感谢四位专家的技术指导，也替爱声电子的陶总感谢你们的点拨意见。”熊白洲在主位上，举着酒杯热情的说道。
因为这套omnitracs卫星定位系统的主要服务对象是连通快递，所以熊白洲替苏汉津感谢；
又因为安装系统的地点在爱声电子，在半个多月的相处时间里，除了牟少华以外，王哲超、谷涛和李茂新都对爱声研究所建设提出了很多先进观点，这也是熊白洲代表陶与善感谢的原因。
不过奇怪的是，苏汉津和陶与善都没有参加本次的酒席，反而带着四海里那些不懂技术，不知道管理的门外汉。
这就说明，熊白洲不想让真正的企业经营者参与进来，知道的越多不一定是好事，因为一方面有了增加泄露秘密的可能性，另一方面也可能影响熊白洲在他们心中的形象，进而影响和谐的上下级关系。
好在牟少华等人是技术出身，对这些为人处世方面缺少关注的敏感度，苏汉津和陶与善的缺席也不以为意。
“熊老板太客气了。”
“这期间承蒙照顾。”
“祝熊老板生意兴隆。”
相反面对熊白洲诚恳的感谢，王哲超、谷涛和李茂新也都客气的应对。
会说的就说两句应酬上的场面话，不会说的也知道讲句祝福语，总之大家都维持着场面上的和谐气氛，只有牟少华表情淡淡的，既不热情也不刻意冷落。
熊白洲心里点点头，这是极度不在意的表情，看来这位“美国人”的确对中国没有太多的留恋。
“其实，我对你们掌握的知识非常羡慕，既有理论水平又有实操经验，我旗下的企业在发展框架、资金盈利、市场占有上都没有太大问题，只是在技术科研方面的竞争力不够。”熊白洲敬酒后坐下，谦虚的和他们攀谈。
王哲超想了想说道：“我觉得爱声电子的技术积累在国内同类型的电子厂里已经很先进了，陶厂长一边安排生产，一边组织技术工程师对爱声vcd进行产品升级，从结果来看，不管是图像稳定性还是清晰度都要比第一代爱声vcd进步很多。”
熊白洲知道陶与善在做这些事，可还是摇摇头说道：“也是快要触摸到天花板了，虽然相比较大部分企业，爱声把科研放在最重要的位置，甚至经费和销售额挂钩，不过受限于国际上的技术封闭，我们还是落后的太多了。”
“如果要是能吸收一两个像哲超或者茂新这样的人才进来，就能提高我们的研发速度和上限了。”熊白洲感叹似的说完，然后抬起头在四个人脸上扫了一遍。
王哲超有点惊讶，谷涛和李茂新互相对视一眼，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应付这种**裸的招揽，其实鲁力存之前已经旁敲侧击的暗示过很多次了，各自心中也明白，甚至还和家里人商量过这种问题。
“咔擦，咔擦。”
熊白洲提出了直白的要求，其他三个人都有点沉默，四海的人也不敢吱声，唯有牟少华一个人拿着筷子夹着酥脆排骨在嘴里嚼着，导致房间里严肃的气氛显得有点怪异。
鲁力存皱着眉头，他觉得这个牟少华情商太低了，不仅不尊重主人，也不尊重这块土地上的文化，你可以自诩是外国人，但在这块土地工作就要适应这里的风俗习惯。
不过，熊白洲似乎没有听见这个奇怪的声音，脸上带着微笑，眼睛含着期待，一副笑眯眯的表情。
谷涛和李茂新其实也在犹豫，鲁力存显然是不能做决定的人物，所以他只是试探，但没有说出具体的薪水情况，但熊白洲却是真正的金主，两人准备等着熊白洲谈待遇。
正在这时，王哲超突然说话了：“如果熊老板不嫌弃，我愿意试一试。”
熊白洲都没想到王哲超会第一个同意留下，虽然知道王哲超已经表现出回国发展的意图。
“王博士如果屈就来爱声电子，我愿意将研究所所长一职虚位以待，掌握制定项目研究计划、实施方案、组织研究队伍，聘请主任工程师、把握研究方向与重点等等重大权限。”熊白洲很干脆的回道。
“这就是相当于首席科学家了，爱声内部也有很多出色的技术骨干，应该从他们之中挑选。”王哲超虽然有预料到自己留下肯定有很好的岗位等待自己，但熊白洲直接把爱声电子技术岗位的最高职务留给自己，他下意识的就想推辞。
“喀嚓，喀嚓。”
牟少华咀嚼的声音依然在继续，甚至干扰到熊白洲的正常谈话。
熊白洲表情一点都不在意，只顾着和王哲超交流：“王博士作为杰出的半导体芯片制造硬件工程师，高通实验室的高级研究员，在硅谷的待遇我了解过，在爱声的工资体系来上说我给不了那么多，薪水只有你在美国的三分之一。”
听到这番话，牟少华的咀嚼声音突然停下来了，似乎还不屑的笑了笑。
熊白洲将这些举动映入眼里，神情依然热络。
“不过作为爱声电子厂的技术领导，收入是可以和项目挂钩的，现在我国电子行业正在蓬勃发展，如果有项目成熟后走向市场，那肯定稳稳的超过美国的薪水了。”
“而且，你在粤城的车房我们都会替你安排，如果有亲属来粤城找你，爱声也可以帮忙接待，这算公司小小的福利之一吧。”熊白洲笑着说道。
“虽然薪水是我需要考虑的问题，但是我决定留下来的那一刻，薪水肯定不是主要因素。”王哲超郑重的说道：“刚刚熊老板所说的车房和亲属接待，美国的企业是不会考虑这些的，我觉得这就是中国人文精神的体现，不同于国外的契约精神和竞技精神，这是一种带着温度的文化。”
“所以，我期待在爱声电子厂能够发挥积极作用。”
456、收套进行时（3）
如果正常发展下去，熊白洲是可以在中国经济发展史上留名的，而且可能不止一个行业，比如说家电零售连锁门店、快递物流、电子产品的研发制造等等，他现在的许多行为也一定会引起经济学家的兴趣，乃至剖析熊白洲的性格特点。
那他到底什么样的人呢？
出身草莽，严格来说就是没读过书的混混，但他对其他江湖里的势力也最为凶狠，动辄赶尽杀绝。
不过，他并非狠厉冷血的商人，熊白洲为人大气，有容人之量，这是许多合作伙伴的评价，他积极创办希望小学，有强烈的社会责任感，并将服务意识融入企业发展框架中，对国内的普通老百姓极为宽厚。
第三熊白洲也有自私的一面，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女人，他遇到喜欢的总是会忍不住动情；二是为了企业的发展，甚至以家国情怀为动力的驱使下，熊白洲会强行改变别人的选择。
眼前就有这样一个人，他甚至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被改写，虽然经过熊白洲的改变，他日后的成就其实会更加辉煌，但到底不是本人的选择，甚至是被迫之下的举动。
熊白洲低下头，注视着酒盅里淡黄色的茅台酒，它看上去有一种琥珀色的稠黏，摇晃起来却又清冽透明，说明这是真正的贵州茅台。
熊白洲刚刚和王哲超碰了一个满杯，中国人有自己的酒场潜规则。
那杯酒喝完，对于王哲超来说，就是愿意来到爱声电子厂就职；对于熊白洲来说，就是承诺提供爱声研究所所长的岗位。
王哲超应该很少喝白酒，酒入喉咙脸瞬间就红了起来，熊白洲酒量甚豪，神色没有任何改变。
白登威醒目的站起来倒酒，这个油滑的大流氓现在听话乖巧的像个孩子。
“谢谢。”
熊白洲礼貌的客气一句，这是他的习惯，他又端起酒杯对谷涛和李茂新说道：“不知道两位博士有没有兴趣来爱声电子，带领我们实现技术上的阶级跃迁。”
“熊老板高抬了，哲超的经验和水平都比我们要丰富，陶厂长和程工也很有创新能力。”谷涛到底是从小在国内长大，说话也比较谦虚，进退之间也留有余地。
“所以，我们想考虑一下。”李茂新客气的说道。
熊白洲点点头，这两人不管怎么样要留在这边维护系统的，家属亲人都在国内，而且他们也应该知道周美电器和爱声电子的关系。
面对舆论上如此炸裂的周美电器消息，熊白洲的综合实力在这两个北邮博士心里呈几何数增长，现在只不过是待价而沽，也可以说是中国文化另一面的体现矜持。
熊白洲笑呵呵的和两人碰了一杯，没有多说话话，但无形中似乎达成了一种约定。
如果用一句酒场的话来概括都在酒里了！
“这两个也算搞定了。”熊白洲夹了两口菜压一下酒气，余光扫了牟少华一眼。
不仅是熊白洲，桌上的人都悄悄的看着牟少华，这个清高自傲、技术精湛、甚至还是高通公司半导体实验室主任工程师的“美国人”。
不过，熊白洲没有立刻端起酒杯，稍稍皱紧眉头似乎在思考。
白登威有些奇怪，问身边的鲁力存：“大佬怎么回事，不是还剩下一个牟少华吗，忙活这么久有一大半为了他。”
鲁力存想了想，有点不确定的说道：“是不是在犹豫？”
“犹豫什么？”
“不忍心下手？”鲁力存都自己都有点不相信。
“你放屁！”
白登威觉得鲁力存瞎胡扯。
大佬熊前一阵子送晋西那四个扑街下去卖咸鸭蛋的时候，还在闲适的钓海鱼呢，“不忍心”这个词语会出现在大佬熊身上？
“我说的不忍心，不是心不狠的意思，就是，就是”鲁力存觉得自己语言词汇不够用了。
“那你别说了。”白登威不高兴和鲁力存说话，亏他还是四海大管家，自己大佬什么性格不知道吗。
“杨荣都他妈沉海底快一年了，现在说熊哥做事不忍心！”
在白登威心中，大佬熊就是杀伐果断，城府深沉的枭雄，再说牟少华这种态度，白登威觉得设套都是客气了。
其实鲁力存没有猜错，熊白洲的确是犹豫了一下，这种犹豫是对未经允许，从而改变别人人生轨迹的真实情绪反映。
熊白洲的思想虽然在动摇，但看上去却是面沉似水，神态很平静，只是牟少华本人却觉得难以理解。
“我是四个人里能力最强，经验最丰富的博士工程师，参与了高通公司多项产品的研发工作，可熊白洲挽留了其他三个人，却忽略我的存在，他是觉得我没有价值吗？”
这样一想，牟少华就觉得心里有点浮躁。
所以，当熊白洲终于站起身，端着酒走过来的时候，牟少华主动开口说道：“熊老板不必劝我，我是美国人，生在美国，长在美国，以后死也要在美国。”
熊白洲满脸春风刚走到一半，现在被这话堵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我日你妈的狗东西，数典忘祖的狗汉奸！”鲁力存咬着牙低声骂道。
以熊白洲在粤城江湖的地位，他站起来要敬酒，哪个大佬不得端着酒躬身小跑过来，现在让一个“狗汉奸”当面嘴臭，鲁力存觉得比扇了自己耳光还难受。
熊白洲还是走了过去，看着牟少华客气的说道：“我一开始的确想劝牟工留下来的，只是”
“没有只是。”
牟少华突然打断：“即使我愿意留下来，可你把研究所所长的职务给了王哲超，还有什么岗位适合我？”
他打量一下熊白洲：“你的位置还是陶与善的位置？”
“！”
白登威忍不住站起来，狠狠的盯着牟少华。
“坐下！”
熊白洲沉着脸喝道：“我在的地方，有你放肆的空间吗？”
白登威立马坐下来，但是扭着头再也不看牟少华，他真的担心大佬熊离开后，自己把这个扑街用麻袋丢进珠江里。
熊白洲斥责了白登威，转过来脸上又是一片温和，真诚的解释道：“老陶的位置不能给，他要负责管理生产，爱声电子离不开他，牟工要做我的位置，我愿意给你。”
“不用了。”牟少华摆摆手，尽量想把不屑的态度藏起来。
“任务已经忙完，我也很快回美国了，中国这地方我以后可能都不会再来了。”
牟少华也不喝酒，只是简单的端起水杯放在嘴边润了一下。
此时，就连谷涛他们都觉得牟少华不是个玩意，爱声电子上下多客气，照顾的多熨帖，何必这样做人做事！
现在，熊白洲给人印象是脾气真的很好，因为他都没有一点发火的征兆，自己默默喝完酒把礼节做到，这才笑了笑说道：“我们中国人讲究缘分，告别时很少说再见，一般都会说欢迎再来。”
457、收套进行时（4）
熊白洲敬完牟少华，然后就准备告辞离开。
“我临时有点事需要出差。”
王哲超等人都表示理解，熊白洲是主人，在粤城经济领域的地位也比较尊崇，他亲自设宴在礼节上已经算是尽善尽美了，不过牟少华当面拒绝，那熊白洲也实在没必要留下来再陪伴，热脸贴上冷屁股。
“还真以为心胸有多宽广。”
牟少华心里淡淡的说道，但也跟着众人站起来送别，只是不像王哲超他们主动握手，他只是站在人群后面不痛不痒的看着。
直到熊白洲走出酒店大门，鲁力存推了下白登威：“收拾好情绪，准备做事了”
“就等着这一天了，老子要玩死他。”白登威看了一眼牟少华，冷冷的说道。
酒宴之前，熊白洲定下一个规矩，如果这顿饭他吃到了最后，那说明就不要“收套”了，前期的付出也不算什么，就当和柳道德这个江湖骗子交个朋友。
熊白洲不需要认识柳道德，但四海却需要这方面的资源，毕竟鸡鸣狗盗，哪天可能就派上用场了。
如果这顿饭熊白洲吃到一半离开了，那就说明开始“收套”，因为收套的时候他要离开粤城，排除自己动手的可能性。
熊白洲离开后，这顿饭也草草的完结，在回酒店的路上王哲超一个人走在最前面，谷涛和李茂新走在中间不时的交谈着，牟少华走在最后。
四个人因为不同的选择分成了三个派别，不过在电梯里牟少华突然说道：“alex，你真的要留在大陆吗，你是新加坡人，不像他们是大陆人。”
alex是王哲超的英文名，牟少华对谷涛和李茂新不是很瞧得上，觉得他们在大陆学习的知识还处在专业领域的皮毛水准，这个博士是“假”博士。
不过王哲超却是斯坦福大学博士毕业，而且他的主攻方向还是半导体芯片硬件制造，和自己的软件解析正好是两个不同的领域，但可以确定的是王哲超的科研水平回新加坡也能够在任何晶圆厂里当上主任工程师，甚至首席科学家。
现在，王哲超却准备来到大陆当一个小厂的研究所所长，牟少华就想劝一劝他不要“走了弯路。”
哪知道王哲超根本不领情：“我只是新加坡国籍，但钟爱的是北国冰封雪飘，南方江花似火，东有山岛竦屿，西有长河落日，血缘的认同感和文化上的归属感，让我觉得这块土地才是真正的家。”
“而且，国内经济形势正在腾飞，爱声现在只是一个小厂，但熊先生和陶厂长都是极具长远目光的管理精英，我如果能在爱声电子厂一展抱负，总能够对爱声电子有所推动。”
200亩的电子厂在1995年的国内已经不算小了，但在王哲超看来还有很多提升空间，而且他除了透露出强大的自信和目标，也展现出对中国文化较深的钻研。
一句话里四句诗，它们分别来自《沁园春》、《忆江南》、《观沧海》和《使至塞上》，形容的也正是中国东西南北四个地域的瑰丽景色。
牟少华是不能理解这种心境的，就比如抗战时为什么许多家境优渥的富家子弟舍身来到前线，改革开放刚开始的时候，为什么在国外享受良好待遇的科学家愿意回来。
历史的发展总是离不开人的因素，但人的因素就必须考虑情感上的选择，况且90年代的大陆正是发展中的潜力股，单从寻找致富机会的角度上考虑，王哲超的决定都可以说是很有前瞻性。
牟少华愣了一下：“alex你可是和公司签订了保密协议的，离职后三年内不能在同类型企业工作，我回美国后要和德雷克先生汇报这件事。”
王哲超笑了笑，不说话自顾自回到酒店房间了。
这场交谈不欢而散，牟少华躺在床上心里有浓浓的不甘，忍不住拿起手机拨通柳道德电话。
“爱声电子有什么资格强留你们？”了解情况后，柳道德激愤的声音立马在话筒里传了过来：“他们老板似乎叫熊白洲是吧，他敢不放人，我叫人封了他的厂！”
“也不用这么对立。”
牟少华回忆起熊白洲诚恳的态度，他觉得这个人应该还不错，对科研人员也很重视，只是有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天真。
“饶过熊白洲吧，好歹也算共事一场。”牟少华“大度”的说道。
牟少华对柳道德投资集团老总的身份一点没怀疑，随行有保镖司机，豪车随便更换，甚至还有香港牌照的宾利和凯迪拉克，住的也是五星级大酒店，谈吐之间颇为豪爽，举止也很大方。
牟少华没想到自己表哥居然能有这样的发展，不过他的身份和自己交流总还算对等。
“那行，既然你说不和熊白洲计较，那就放他一条生路，你先休息晚上我接你出来，今天试试你一直想要的玩意。”
听到这句话，牟少华内心居然有点期待，他一直不满意大陆严格的禁毒制度，在美国他经常会在头昏脑涨的实验后享受一点从古柯叶提取出来的晶体化合物，提神醒目。
这玩意，也叫做可卡因。
柳道德那边刚挂了电话，白登威就“噼里啪啦”的扇在他头上。
“封厂是吧！”
“绕了熊哥是吧！”
“我看你现在胆子要包天啊！”
柳道德一边抱着头格挡，嘴里一边分辩道：“白大爷别打，我只是为了更加逼真啊。”
“逼真你也敢乱说话？”
白登威还要打，鲁力存制止了他：“老柳下次说话注意点，这是你今晚的道具。”
两根烟和一小袋白色粉状物。
“这烟里面有可卡因成分，你的任务就是让他点燃，其他的我们会收尾。”
“那他会不会坐牢啊？”柳道德有点忐忑的问道。
“怎么，还真对你这个表弟有感情了？”
白登威拿起含有可卡因的卷烟，放在鼻子上深深嗅了一下，然后有点不舍的放下来。
熊白洲的规矩就是不许碰毒品，谁碰谁剁手，白登威还想留着这双手点钱呢。
“他本质上还是个好孩子”柳道德支支吾吾的说道。
“我们国家法律对吸食10g以下可卡的行为处日以下拘留，并处 3000 元以下罚款。”鲁力存为了让柳道德放宽心，就解释道：“这两根烟里差不多都在3g以下，拘留是够了，坐牢倒是不必。”
柳道德稍微放下心，对他而言15天拘留算什么，权当休假了。
“记得把这一包也塞进他兜里。”鲁力存指着白色粉末晶体叮嘱道。
柳道德拿起来掂量一下：“这得超过200g吧。”
白登威似乎猜到柳道德心里所想，一脸嬉皮笑脸的样子。
“在我们国家超过50g以上。”白登威将手比划成枪的样子，抵在柳道德脑袋上，嘴里说道：“砰，死刑！”
458、风口上的猪
当接到牟少华因为吸食毒品而被拘留的消息时，熊白洲已经在川渝了。
电子工业部的副部长宋华参观了香山的格力和惠阳的tcl，根据计划将前往绵阳长虹进行考察，熊白洲和他约定一同前往。
长虹也是周美电器的重要客户，而且熊白洲准备和宋华在飞机上商量晶圆厂的初步计划。
登机前，熊白洲收到一条鲁力存的信息。
“安排妥当，随时收网。”
熊白洲表情很平静，只回复一个字。
“可。”
回复完毕，熊白洲关机后又继续和宋华攀谈起来，这两人都坐在商务舱，熊白洲有钱，宋华是级别够了，可以享受商务舱待遇。
“邮电部那帮人，得势的时候是爷爷作派，弱势的时候是孙子姿态。”
飞机上，宋华正和熊白洲说起邮电部的种种不规范做法，比如说今年长虹的销售额可能突破百亿，邮电部就有人指出长虹在市场上垄断做法。
“就算长虹存在垄断行为，那也是电子工业部的家事，需要邮电部跳出来指责吗？”
谈起邮电部和电子工业部的恩怨，真的说起来足足有一本书那么厚，尤其现在国家计划委（后来的发改委）弄出一个国内电子企业百强名单以后，电子工业部和邮电部经常因为下属企业的排名先后吵得不可开交。
“去年国务院拨付的基建费用差不多要接机国防预算了，可大部分钱都流向了爱立信、摩托罗拉、高通这些海外电子厂的怀里。”宋华不屑的说起邮电部可笑行为，一点都不忌讳熊白洲只是个民营企业家，其实侧面也反映了熊白洲的社会地位能够听到这些八卦信息了。
“他们自己没什么技术力量储备，也没有勇气在新技术上追赶海外的移动通讯设备商，甚至担心下属通讯器材企业受到国内民营企业的竞争。”宋华看了一眼熊白洲，感叹道：“同殿为臣，颇为不齿啊。”
熊白洲只是点头却不说话，宋华可以肆无忌惮的批评邮电部，即使消息传出去了，邮电部的领导也不能拿他怎么样，熊白洲虽然对邮电部门也没有好感，却不能像宋华这样公开评价。
一旦传出去，熊白洲的嘴巴是舒服了，但旗下企业的也会遭人惦记。
中国毕竟还是官本位思想的国家，企业的发展离不开政策扶持，民营企业总是有夹缝中生存的感觉，长袖善舞，两边不得罪才是最符合企业利益的做法。
熊白洲不经意的把话题转移出去：“也不知道爱声电子在百强排名能够有多少？”
宋华的业务能力还是不错的，基础数据记得很清楚，他想了想说道：“今年电子产品市场前半年最火爆的依然是彩电，后半年就是vcd了，不过因为这是个新兴行业，今年是肯定不过比不过彩电的，明年也未必，后年可能有机会。”
1995年的vcd销售额应该在60万台，市场总价应该有20个亿，明年翻了10倍，大概有至少200个亿，1997年全部体量应该有500个亿，不过从1998年开始vcd市场就因为进入门槛太低，又没有没有统一的量化技术标准，行业鱼龙混杂开始开始走下坡路，不过后面几年也至少还有100多亿的市场。
这短短两三年，产生将近千亿的销售额，谁能抓住这昙花一现的机会，尽可能多的占领市场百分比，谁就能实现财富的快速积累。
当然对熊白洲来说，vcd市场只是赚块钱的工具，爱声电子的后期技术转型之路才是真正应对时代变化的战略目标。
眼前最重要的一步，就是关于晶圆厂。
宋华看熊白洲没有吱声，还以为是自己没解释清楚，继续说道：“在电子百强榜单上，过亿的销售额是个门槛，十亿的销售额基本可以稳进前三十，长虹的百亿基本可以确定第一名位置了。”
“那爱声电子应该在有些困难，过亿的销售额应该勉勉强强，但也仅限于此了。”
过亿的销售额大概在3万vcd台左右，仅仅一个国庆长假陶与善接到的订单就超过8000台，这个月内3万台的订单就可以实现，不过熊白洲还是尽量说的谦虚。
“爱声电子似乎也只是成立一年的企业吧。”宋华问道。
熊白洲笑了笑说道：“只是运气比较好，站在时代的风口，就算是只猪都能飞起来。”
熊白洲把爱声电子和自己比喻成猪，宋华摇摇头：“那周美电器呢，熊老板总不能恰巧的把两只猪都赶到时代风口吧。”
其实宋华颇为可惜，周美电器没有产品的研发生产，不然以它的销售额妥妥的排进榜单前十五名了，好在他和通讯产业联系也不大，邮电部也不能拿周美电器做文章。
熊白洲和宋华都是很有耐性的人，并没有一开始直接开始谈晶圆厂，而是从国内整个电子行业的发展趋势为出发点，并围绕邮电部和电子工业部的矛盾，慢慢的引申到晶圆厂的落户作用，落户困难和占权百分比上。
其中落户以后对产业的推动作用都不需要多谈，不管是8mm还是12mm的晶圆厂，至少国内企业在vcd芯片的生产上，可以不用依靠国外的公司了。
如果再有国际顶尖的半导体公司，例如台积电、德仪、斯高柏、高通等企业的经验丰富的技术工程师指导，那在资金充裕的情况下，上马手机等研发项目并非难事。
其实这也是熊白洲的打算，至于控制权上，两人产生了分歧。
宋华觉得爱声电子毕竟是私营企业，应该不会和电子工业部争抢控制权。
熊白洲的确不会，因为他直接不做了。
“宋部，如果部委坚持要占据晶圆厂的控制权，那我可以作为中间人代为斡旋沟通，积极促进电子工业部和邱先生的会面，但爱声电子决定退出晶圆厂具体引进安排。”
宋华一看熊白洲居然打算退出晶圆厂的引进落户事项，连忙解释道：“现在八字还没一撇，谈这些还太早。”
邱鹤年之前从没透露过出售晶圆厂的打算，哪知道熊白洲去了一次新加坡，谈了两个小时就增大了引进晶圆厂的希望了。
宋华怎么敢在这个时候放熊白洲离开，万一本来能成功的任务失败了，自己要算是民族罪人了。
其实这又是“风口上的猪”理论效应了，邱鹤年打算出售晶圆厂时都没考虑过大陆，只是熊白洲的谈话内容给了邱鹤年很大启发，再加上李氏家族公然在婚礼上抓人的举动，让邱鹤年觉得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三国时的诸葛家族，蜀得其龙，吴得其虎，魏得其狗，确保三方势力不管谁赢，诸葛家族都不是输家。
虽然邱鹤年很少参与政治投资，但是从风险投资的角度出发，也不应该只和台湾靠的太近，雨露均沾，多边平衡才是现代跨国企业的中庸之道。
459、高新技术产业园区的构想
晶圆厂是熊白洲事业布局的重要棋子，不过如果电子工业部有占据控股权的意思，熊白洲不会和部委争抢，甚至还会在前期协助电子工业部接洽邱鹤年，不过自己将打消参与的意向。
熊白洲十分了解体制内的做事风格，一旦他们占据决定权，首先影响的就是工作效率，其次设计发展也不能按照熊白洲的思路来推动。
所以为免得到时闹出罅隙，不如提前把原则性问题说清楚。
爱声电子必须占据51%以上的控制权，不然熊白洲还是会想办法引入晶圆厂落户，只不过到时会绕过电子工业部，拉上地方政府一样可以促成事情的落实。
如果在中国第一座晶圆厂的奠基仪式上，分管产业发展的电子工业部领导却要在电视才能看到，宋华想想都觉得不能接受。
这时宋华才第一次认识到，这个外表看上去儒雅温和的年轻老板在某些关键点上的坚持。
不过，在互相探知对方底线后，熊白洲和宋华都聪明的不再继续讨论控股权问题，正如宋华所说八字还没有一撇，合作中出现意见不统一的时候也很正常，都是要在磨合中寻找各自利益的最佳切入点。
“我们这边要拿出自己的诚意，比如说落户的地点，管理科研团队的打造，还有收购的价格等等，这些都要在邱先生下一次来大陆前拿出具体方案，这样才有讨论的空间。”熊白洲开始讨论具体的准备事项。
宋华点点头，不过他想知道熊白洲的安排，于是问道：“熊老板有没有想过在哪个城市落户？”
熊白洲大概能明白宋华这句话的意思，因为从熊白洲自身利益出发，粤城是最合适的地点，熊白洲的人际关系和社会资源全部在这里。
不过晶圆厂这个项目很特殊，全凭熊白洲一个人肯定是拿不下来的，肯定需要当地政府或者电子工业部的协同，当然最好是这两方都有参与。
这样对三方来说，熊白洲获得利益，电子工业部和地方政府获得政绩和名声，国家层面能够促进整体产业结构的进步。
“关于落户问题我有几点想法，不过还不太成熟，请宋部指点一下。”熊白洲谦虚的说道。
“不敢不敢，熊老板的意见非常重要。”宋华也客气的回答。
“第一，晶圆厂的前期落户需要当地政府的大力支持，不管从资金还是政策方面，所以二线以下城市不在考虑范围内，因为他们的城市收入吃不下这块蛋糕。”
宋华点点头，熊白洲说话还是客气，能够有实力支撑晶圆厂落户的城市全国不会超过十个。
“第二，落户城市要有一定活跃的电子产品发展市场，这样晶圆厂才有足够的需求性。”
熊白洲这也是在委婉的暗示，粤东是改革开放的前沿，电子产业发展最先进的城市，又临近香港，地域上最合适。
“第三，晶圆厂的维护和建设离不开技术人才，所以当地要有顶尖高校的学术氛围，源源不断的输送新力量，实现高级人才与前沿技术的双向交流。”
“第四，交通方便，基础设施建设完善，城市构建与国际接轨。”
“第五”
熊白洲刚要说话，空乘甜美的声音在客机回荡。
“尊敬的旅客朋友们，我们即将降落于蓉城双流机场，为保障通讯安全，请您再次确认您的安全带已经系紧，手机电源处于关闭状态，南航航空感谢您的谅解于配合！谢谢！”
“这么快就到了？”宋华有点惊讶。
熊白洲笑了笑：“我也觉得很多事情没来得及汇报，如果用相对论来解释，宋部知识渊博，我学习聆听的太专注，所以时间不知不觉就溜走了。”
“哈哈哈。”宋华大笑了两声：“熊老板不要给我戴高帽，你刚才所说的第五点是什么。”
“第五点啊。”熊白洲组织一下语言：“由于晶圆厂的产能和技术革新会给当地电子产业发展提供强大支撑作用，所以我想爱声电子为主体立一个高新技术产业孵化园，园区内部全部入驻电子企业，哪个城市能支撑产业园计划，晶圆厂就落在哪个地方。”
熊白洲说的很坦荡，但宋华却听得暗暗心惊。
“这个人做事的格局真的庞大啊，相比较这个高新技术产业园，银信大厦似乎都不算什么了。”
飞机在跑道上缓缓滑行的时候，熊白洲解释道：“技术产业园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孵化我国电子行业的自主技术，从vcd项目就可以看出来，在高新技术食物裢中，国内电子企业若是不发展具有知识产权的产品与核心元件技术，最终只能处在这条食物裢的末端，成为国外厂商的食物源。”
“所以，在国内技术全面落后，国外技术全面封锁的今天，我们这样做才能减少产业链上浪费的无效环节。”熊白洲指着机场上地勤车和保障车说道：“还有，就好比地勤车服务于飞机一样，电子产业的发展还需要相关配套企业，比如生产vcd的模具，这些配套企业也可以纳入园区，形成完整的生产加工程序”
直到下了飞机，宋华还沉浸在熊白洲的架构中。
为适应经济发展形势，吸引企业投资，增加对外开放的重要平台，国家早就有了经济技术开发区、保税区、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等等设置。
不过以一家企业为主导的技术产业区，这还是第一次，但从技术的先进性和重要性，还有资金投入的数额来计算，这个产业园的设立似乎并不过分。
“宋部，上次在燕京给您汇报工作，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机场外，长虹董事长倪润丰带着一帮人正在迎接，宋华这才从恍惚中反应过来。
熊白洲悄悄退到后面，掏出手机看着不断“叮，叮，叮”闪现的讯息。
“熊先生，我是高通沈力青，老陶说您出差了，我有急事请求您帮助。”
“大老板，陶女士来厂里找您，如何应对？”
“熊哥，牟少华成功入套，他还以为兜里的面粉也是可卡因，在派出所里吓的哭了起来。”
460、雪中送炭熊白洲
绵阳长虹电子厂的高规格接待食堂里，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倪润丰不知道第几次举着酒杯和熊白洲了。
“熊老板，你可真让我大开眼界啊，国内第一高楼都被周美电器不声不响的拿下了，我们再干一杯！”
“哪里不声不响，我还专门开个会向你们借贷，现在我就是外表看上去还算光鲜，但一般都不敢上街，因为总是能碰到债主。”熊白洲开玩笑说道。
宋华和熊白洲来到长虹后，以倪润丰匪里匪气的做事方式，不要说宋华这个部助理，就算是电子工业部的部余建明亲自来视察，倪润丰也是照灌不误的。
一是由于倪润丰的“霸道”性格决定，他领导下的长虹在市场上凶悍凌厉，在彩电行业尽显霸“老大哥”风范；二是长虹将1995年近百亿的销售额，在电子企业百强名单高居第一，这个成绩让倪润峰拥有和宋华平起平坐的地位。
不过宋华和熊白洲都不是省油的灯，两人不仅酒量好，挡酒的手段也很熟稔，就算实在挡不住他们也能拉着倪润丰一起喝，结果三个人差不多喝了8瓶茅台。
倪润丰年纪大了，说话也是最早绕舌头的：“白洲老弟你没有别的缺点，喝酒爽快，性格大气，唯一就是太谦虚了，我像你这个年纪时候，还只是拿着螺丝刀的小电工，你这种成就完全可以更加张扬！”
“宋部，你这个年纪也就是普通办事员吧。”倪润丰又看着宋华说道。
宋华的胃早就翻滚起来，不过倪润丰的迎接方式从来都是这样，在部委里也很有名气，宋华和倪润丰也不是第一天打交道，来川渝之前就知道酒桌上这一遭是免不了的。
听到倪润丰问自己，宋华担心他又怂恿长虹的其他经理和自己敬酒，连忙说道：“白洲年纪应该也不大，就算他22好了。我22岁的时候刚成为电子院校最年轻的任课老师，每个月一快八毛钱的工资还要存一块娶媳妇。”
“哈哈哈。”
倪润丰放肆的大笑起来，宋华虽然比他年轻，但还是算一个年代的人，这些经历只有深刻体会的人才会有共鸣，倪润丰笑完后，“啪”的站起来举起杯子。
“老宋，我们再喝一个，为了那一段虽然痛苦却又不曾忘却的记忆。”
宋华已经快到临界点，他自然要推脱，嘴里还骂道：“我日你妈的，刚刚你明明和熊白洲说话，怎么又来找我喝？”
倪润丰也看出来宋华快吐了，不过他是一定要把宋华喝倒下的，马上找各种理由一定要让宋华喝下去。
两人争论不休的时候，熊白洲的手机再次“叮，叮”的响起来。
倪润丰脸上不高兴了：“白洲你怎么回事，喝酒还一直看信息，我们长虹的酒是不是不够味道？”
为什么说酒场无大小，因为在酒精的作用下神经处于极度亢奋的状态，言行举止少了谨慎多了随意，倪润丰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熊白洲也没放在心上：“穷家值万贯，麻烦一箩筐，公司有点急事，说不定还要借用下长虹的座机。”
“那你去旁边的房间打电话，在这屋会影响我们喝酒情绪。”
倪润丰好像在赶人，但其实这才是他经验老练的地方。
长虹内部食堂的每个包厢都有座机，不过这种时候还一直来“骚扰”熊白洲，说明事情很急切，倪润丰表面上是不愿意熊白洲来打扰自己兴致，其实是把单独空间留给熊白洲，他担心的是酒宴影响熊白洲解决问题。
要不怎么说世事洞察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红尘名利场里多的是演员，耳朵听到的并非就是事实，归根到底还是要“悟”。
长虹的办公室副主任马上站起来，客气的引导熊白洲来到隔壁房间，然后关上门离开。
信息基本都是沈力青发过来的，原因都在短讯里解释清楚了。
受限于信号基站问题，1995年的手机还没办法隔省通话，不然沈力青非把电话打爆了不可，熊白洲稍微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然后根据沈力青留下的座机号码拨过去。
“喂，是熊老板吗？”
座机里马上传来沈力青的声音，说明她就看在电话旁边的。
“沈经理不好意思，我刚看到信息，陪着电子工业部的宋华副部来川渝”
熊白洲还想解释原因，哪知道沈力青直接就打断：“没关系，我才应该道歉，在您出差的时候打扰，主要是事情太意外了。”
沈力青说话的强调非常紧急。
怎么能不急呢，高通的工程师在ktv包厢吸食毒品被公安机关当场抓获，沈力青收到消息还以为电话是骗子冒充警察打过来的。
直到在番禺分局里，一个叫戴志云的副局长严肃的告诉沈力青，牟少华卷烟里含有可卡因成分，烟头上沾有的唾液就是物证，牟少华的表兄就是人证，他已经承认自己和牟少华的确吸食毒品。
沈力青差点没晕过去，牟少华以为这是在美国吗，中国政府对毒品的打击力度可以说是世界之最。
“那他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沈力青要把事情问清楚，方便采取营救措施。
“现在不好说，卷烟里的可卡因含量虽然不大，但他身上还有一包280克的白色粉状物，我们已经送去化验了。”戴志云离开前，还提醒似的说道：“我们国家私藏200克以上的毒品，最低都是无期徒刑。”
虽然事情很严重，但沈力青能力还是非常出色，她压了好几口气才把情绪稳定住，一边和高通公司汇报，一边四处找关系搭救。
不过，别人听说是疑似200克以上的毒品，一般都客气的婉言谢绝，有些人还甚至劝她“不用救了，妥妥的一颗子弹。”
沈力青责任心很强，她知道熊白洲在粤城很有势力，可电话却不在服务区，沈力青赶去爱声电子厂才知道熊白洲已经去川渝了。
沈力青倒是没有怀疑过熊白洲，毕竟这个套埋的很深，熊白洲的做法也只是为了以后也怀疑不到自己身上。
“沈经理不要慌，我现在回粤城吧。”
熊白洲在电话里稳重的说道。
“这样是不是太麻烦了？”
沈力青心里自然期望这样，虽然高通总部那边也正在托关系了解情况，但隔着一个太平洋，哪里能有熊白洲这个政协委员出面方便。
“不麻烦，我们和高通是朋友，我现在就回去。”熊白洲说完就挂了电话。
当沈力青再次和总部汇报后，高通总裁德雷克听说熊白洲不顾正在出差就往回赶，用半吊子的中文喃喃自语：“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碳难啊。”
461、限制出境
熊白洲回到酒桌上，歉疚的表示自己要连夜赶回粤城，宋华和倪润丰都没有太吃惊，也没有刨根究底的问原因，他们都是颇有智慧的社会精英，理解熊白洲肯定有必须回去的理由。
“我让厂里的司机送你回去机场，可惜今晚没把你灌醉，暂时欠在这里，以后我去粤城再讨回来。”倪润丰还有点不甘心。
熊白洲笑着回道：“倪董下次来粤城，我让你一天24小时都在酒缸里泡着。”
接着，熊白洲又走到宋华面前握手告别：“领导，公司有点事需要处理，下次我去燕京再找您汇报工作，我会积极的做好相关准备。”
虽然倪润丰不算外人，但因为晶圆厂太过重要，熊白洲没有直接说出来。
宋华虽然喝的上头，但心里还是知道子丑寅卯的，他手上使了点劲：“白洲好好努力，我回去后会和余部请示的。”
请示的内容自然是关于“高新技术产业园和晶圆厂”这两件事，其实也可以合二为一的讨论，毕竟高新技术园就是为了欢迎晶圆厂的落户而筹建，晶圆厂的落户也将会推动技术园科研水平的整体进步。
熊白洲离开后，倪润丰被外面的晚风一吹，脑袋开始清醒过来。
“我怎么感觉熊白洲今晚本就打算离开啊。”
“为什么这么说？”宋华奇怪的问道。
“他这个身份怎么可能出门不带随从，单身一人是不是早做好了回去的准备？”倪润丰揉揉发涨的脑袋说道。
熊白洲哪里知道外直内细的倪润丰已经看出端倪，不过即使真的发现也没有影响，熊白洲在飞机上睡了一觉，出机场看到沈力青居然也来接机了。
闻道熊白洲身上浓浓的酒味，沈力青非常不好意思，这明显是正在应酬的时候返回来的。
“牟少华主持的半导体芯片解析实验室是高通研究架构里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德雷克当初也是因为熊先生的要求，才把他派过来指导安装的，因为这个全球定位系统就是牟少华参与研发的。”
沈力青想解释一下牟少华的重要性，这样显得自己着急才有道理。
“难怪牟博士工作时总是举重若轻的样子，原来心中有定数啊。”熊白洲微笑着说道。
熊白洲自然知道牟少华的能耐了，陶与善要算国内无线电通信电子行业管理与技术综合能力最强的那一批人了，但他都表示牟少华无意中提点的两句，可以极大提高研究所的建设标准，那说明牟少华和王哲超在科研上的经验眼光远远超过国内水平。
王哲超是半导体芯片的硬件制造工程师，牟少华是软件解析工程师，而且两人在无线电信息传输方面都有很深的造诣，不过牟少华的优势在于能够将国际市场上存在的电子产品芯片进行分解。
半导体芯片制造实际上就是晶体管排列组合的过程，它们虽然个头很小，但是内部结构非常复杂，尤其是其最核心的微型单元成千上万个晶体管。
晶体管的排列方式不同，也就导致了产品功能不同，比如说这种排列方式是电视，那种排列方式是影碟机，牟少华的工作就了解各种方式所体现的作用，从中抓住产品的特点和核心。
这就是熊白洲花大代价将牟少华留下来的原因，如果牟少华肯为熊白洲所用，即使vcd项目是赚快钱的，但牟少华愿意花力气改造，纵然比不上三星飞利浦等高密度实验室出来的产品稳定，但一定远远超过现在世面上万燕、爱多、奇声这些国产品牌。
更何况，随着爱声电子规模的扩大，尤其熊白洲对手机有浓厚兴趣、并打算引进晶圆厂，筹建高新技术园区，原来的技术带头人程捷安的水平和积累已经不够了，更不用谈肖飞这些年轻人。
不过牟少华和王哲超的技术积累可以稳坐首席科学家，不仅仅是技术层面的积累，还有思维方式的领先，他们都可以引导爱声电子厂的工程师发散思维，跃迁思维，创新思维，从而带动爱声电子科研水平的不断提高。
如果说王哲超这类型在国外晶圆厂还有聘请回来的可能，那牟少华基本是请不到的，所以这也是高通和沈力青着急的原因。
盛元青开着车一路疾驰来到番禺公安分局市桥派出所门口，沈力青正要下车，熊白洲却拦住了她：“你晚上来过这里，他们都知道你身份，还是我去看看吧。”
沈力青觉得有道理，默默的点点头，熊白洲下车后也没有立刻进去，而是让盛元青拿一瓶矿泉水，就这么蹲在马路边洗了把脸。
沈力青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凌晨4点半了，看着熊白洲眼梢处的疲惫，心里的感动已经溢出来了。
“你好，我找戴局长。”
熊白洲客气的对值班警察说道。
“您是熊政协吗？”值班警察站起来询问。
熊白洲点点头。
“戴局在二楼的值班宿舍，我现在通知他。”
值班警察很惊讶，他没想到让一个分局副局长等这么晚的人居然这么年轻。
“谢谢。”
熊白洲客气的道谢后，就在大厅里看了看，这么晚了还有警察在审讯室里工作，一个脸上带着疤痕，带着手铐的男人坐在不远处的条凳上，漠然的注视着地面。
熊白洲叹一口气，如果从粤城的治安角度来说，自己是做了很大贡献的。
四海里的许多人如果不是熊白洲约束和震慑，并且提供稳定工作的机会，那些没有一技之长、性格好斗争胜的年轻人来粤城，很容易在灯红酒绿中迷失自己。
“熊老板。”戴志云的声音在后面传来。
熊白洲转过头，笑着说道：“戴哥好久不见。”
“您别叫我戴哥，要是让谢局知道了，还以为我占他便宜。”戴志云苦笑着说道。
熊白洲发展速度比火箭蹿升还快，一年多前还是普通工人，现在已经是粤城政协委员，资产积累深厚，背后关系网复杂，并且与粤城公安局局长谢云明交情亲密。
戴志云能从所长变成番禺分区的副局长，熊白洲在里面做了不少工作。
熊白洲也不强求，直接问道：“牟少华怎么样？”
“情绪有点崩溃，主要还是因为那一包面粉，他还以为是高纯度的可卡因。”
熊白洲点点头：“先别告诉他真相，护照扣下来了吗？”
“扣了。”
“那能限制他出境吗？”熊白洲又问道。
“毒品来源不明，限制出境问题不大。”
462、世事如棋
熊白洲和戴志云边说话边抽烟，聊的内容就是一些家长里短，牟少华的事不方便说的太细致，因为说透了就好像嚼烂的甘蔗一样，不仅没有味道，还要寻找垃圾桶丢弃。
不一会儿四海集团的鲁力存也过来了，他先和戴志云客气的打个招呼，然后对熊白洲说道：“大佬，高通的沈经理在外面。”
“我知道，先让她等等，我们抽完烟再出去。”熊白洲平静的回道。
说完，熊白洲又分别给戴志云和鲁力存扔了一支特供。
对戴志云来说，熊白洲这人很有本事，不仅生意做的轰轰烈烈，而且为人讲究又很有原则，许多人都愿意和他交朋友，所以熊白洲的社交脉络很深厚。
戴志云自己就是个例子，他小姨子周薇就是周美电器的财务部负责人。
周薇一开始上班还偶尔透露自己的薪水，但那时就要比戴志云高很多，两三个月以后周薇就绝口不提了，可她先买了辆车，最近又在筹划买房。
戴志云曾经开玩笑似的打听周薇现在的收入，但周薇嘴巴紧的好像上了锁，更不要想知道任何周美电器的内部事宜，所以周薇全家对周美电器的信息了解也和普通街坊差不多。
基本上都是熊白洲刻意放出什么新闻，那就接受什么新闻；熊白洲打算树立打造什么样的形象，那就看到什么形象，戴志云想多了解一点点内幕都不能，他都很敬佩熊白洲有什么魔力让周薇这么听话。
不过，有一件事情的发生，还是让戴志云感觉到熊白洲现在的巨大能量。
那就是戴志云从派出所所长升任番禺分局的副局长，在整个体制内来说从正科级变成副处级，小的好像石头丢进大海，不声不响的没什么浪花。
但是对戴志云个人来说，不仅稀里糊涂，而且惊喜交加。
喜的是职务升迁，惊的是自己还没来得及活动，哪里会有这种好事落到自己头上？
后来，还是粤城公安局的局长谢云明亲自解惑。
首先戴志云有成绩，因为他在几次抓捕活动中表现出色，尤其在上次公安部点名夸奖的贾明虎人口拐卖集团覆灭事件里，戴志云立下了功劳。
当然，这份功劳仍然是熊白洲送给他的。
还有一个原因，熊白洲和谢云明经常有应酬交往，甚至在陆崇秀面前也提过戴志云，有成绩又有熊白洲帮忙活动，戴志云升迁理所当然。
不过并不是天河区的分局副局长，而是郊区的分局副局长。
戴志云已经很满意了，天河的位置很重要，多少人都在盯着，番禺虽然是乡下，但毕竟级别提上来了。
最关键的，这应该是熊白洲的想法。
戴志云不知道熊白洲到底有什么企图，不过这些事情都不重要了，世界上没有白白的午餐，人家花代价帮他弄到这个位置，肯定是有所图的。
不过熊白洲却很少提要求，就算这一次的牟少华吸食可卡因事件，戴志云也仅仅只是正常的履行职权，收到举报信息抓人审讯拘留，看上去好像在配合熊白洲的行动，但整个过程却都是在依法办事。
甚至还要严格很多，因为毒品来源查处不清楚，戴志云准备提请限制牟少华的自由出境，当然这也是熊白洲的意见，可仍然是有法可依的。
这件小事还不足以抵消熊白洲帮戴志云活动到这个位置，戴志云也从没有询问，因为到时熊白洲肯定需要他的配合。
其实熊白洲的基本盘很简单，因为番禺就是爱声电子发展的立足点。
在熊白洲脑海里有一张宏伟的设计蓝图，从vcd到手机，从晶圆厂到高新技术产业园，全部围绕在爱声电子厂附近，在他的谋划设计里，晶圆厂要在粤城，产业园也要在粤城，而且具体的地址就在番禺爱声电子厂附近，番禺要在熊白洲手里发展成中国的“硅谷”。
粤东省委政府、粤城的市委政府，番禺区委政府肯定是同意这件事的，而且一定愿意花所有力气来推动落实，这对粤城的经济发展不仅是巨大的推动，而且还是城市的另一张名片。
这项工程耗资庞大，牵扯多方势力，不过熊白洲有极大的信心完成，将戴志云要过来只是为了在处理日常小事上，减少扯皮的事情出现。
这件影响戴志云一生发展的调动，在熊白洲心里看来只是为了更好的解决产业园建设中的小麻烦。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熊白洲的确帮助戴志云实现了职务上的进步，即使将原委明明白白的告诉戴志云，他也肯定会选择愿意来番禺工作；另外，熊白洲并不是直接开口，而是在与陆崇秀和谢云明的接触中，不经意的提起戴志云而已。
就好像针对牟少华的收网，熊白洲也并没有只盯着这件事，而是一边处理其他业务，一边缓慢的等待机会。
世事如棋局局新，每个人看似在下棋，可谁又知道自己不是别人的棋子。
三个老烟枪吞云吐雾的享受完特供烟带来的舒适，熊白洲才站起身说道：“一周后我来取保候审牟少华，到时还要辛苦戴局，他适当的吃点苦可以，但注意不要受到侮辱。”
熊白洲本可以今晚就带走牟少华，但这样做显得事情解决起来太简单，高通、沈力青、甚至牟少华本人都未必会有太感激的心思，另外牟少华性格太过自大，熊白洲决定用监狱体验来磨一磨牟少华的棱角。
“我知道。”戴志云表示放在心上了。
熊白洲离开后，戴志云蓦然发现熊白洲的位置上有两包特供烟，没有开封，这说明是特意留给自己的。
戴志云眼神很复杂，按照熊白洲对自己的帮助根本不用这么客气，可熊白洲总是在不断的堆积这种善意，戴志云现在已经还不掉了。
回到车上熊白洲并没有给出实话实说，只是叮嘱沈力青：“近期不要四处托关系解决这件事了，闹大传到上面很难收尾，你既然找到我来解决，就不要把一件事求到两个人门下。”
沈力青点点头，“一事不烦二主”是最基本的社交规则。
“另外。”熊白洲看了一眼沈力青：“牟博士可能要被限制出境，你提前和德雷克说清楚，200g不明来源的粉末状晶体能保住性命已经是赚的，就不要奢求太多了。”
463、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在周美电器新任董事长刘庆锋的统筹组织下，各部门陆续搬迁进新改名的周美大厦里，相比较原来三层小楼的拥挤，周美大厦每一层2500多平米的空间显得宽敞气派。
整个搬迁工作持续了将近一个月时间，从国庆开始一直持续到十月底。
周美电器的办公区域在55层至80层之间，其中80层是熊白洲的专属区域，300多平米的现代化办公室，还有秘书室、休息室、茶室、保安室、餐厅、独有的健身活动房和一座中型会议室。
而且顶层办公室设有专属电梯，可以从一楼直达。
79层不设办公区域，刘庆锋把这一层改成了可容纳1000人的大型会议室，这是为了周美电器召开会议时使用。
当然，1000人座次对于周美电器来说肯定不够用，目前包括旗舰店在内的职工已经有1300多名，更何况以后这个数字还会不断的增加。
看到刘庆锋皱着眉头的样子，熊白洲笑着安慰道：“大不了以后只召开店长会议，如果店长的人数都超过了1000人，那说明周美电器的发展步伐已经迈开很大了，那时我们也要跟得上形势采用电视电话会议了。”
电视电话会议是国际上刚兴起的一种新型会议形式，主要发起者是欧美的大型公司，目的是为了节省时间和提高工作效率，减少不必要的旅途开支。
不过国内暂时还用不到，一是光缆和基站的铺设数量还不够，毕竟现在连跨省手机都打不通，更不要讲电视电话会议；
其次，人数达到召开电视电话会议的企业大部分都是“国”字头的，可国企又讲究会议精神和内容要当面传达，这样才能鞭辟入里，所以电视电话会议在国内目前就是个鸡肋。
不过，1997年开始随着大量跨国企业的涌入，再加上国内通信覆盖面的不断增加，这种会议形式逐渐被国内企业所接受。
第78层是刘庆锋还有他的秘书办公室，刘庆锋没有像熊白洲那样占满了全层，只是挑了面积最大的那一间，其他的留待升职或者招揽来的有缘人分享。
其他部门都根据各自需要申请了相应楼层，其中门店管理部需求最大，占据足足五层；财务部和行政办公室需求最小，各占据两层；广告宣传部、市场采购部和销售服务一体化中心都是三层。
满打满算都只用了二十一层，而且每个部门都是扩编占据，将周美电器以后几年的发展规模全部预料在内，还有四层当做健身房、饭堂、下午茶活动室等等。
剩下的55层里，除了留给连通快递和爱声电子的场地，刘庆锋计划招揽银行、证券公司、保险公司、信托投公司和基金公司等金融机构进驻。
就是在这样的新环境里，熊白洲和陶与善接待了粤东的部分官员，商谈产业园的筹建工作。
客人有粤城分管工业、招商、市政建筑等行业的常务副市长吴立峰、粤东省电子工业机械厅厅长宋锦鸿、番禺的书记周春恒、区长朱晓阳。
电子工业机械厅相当于部委里的电子工业部，它在粤东承担的作用差不多雷同，所以筹建高新技术产业园名义上还要接受电子工业机械厅的业务指导。
纵然这些政府领导见多识广，但还是第一次在400米的高空俯瞰粤城大地，尤其茶室的设计更加精妙，除了脚下的大理石地板，周围全部用碧蓝色的钢化玻璃构成，人在茶室里端坐，偶尔一低头居然还能看到飞鸟在视线下面翱翔。
眺望远处毫无遮挡，只觉得心旷神怡，但心里难免也有恐慌，生怕一阵风吹来，把这间茶室吹走了。
虽然脚下难免惴惴，但仍然还是禁不住景色的诱惑，在这个似乎伸手便能触及穹顶的环境下，熊白洲还别出心裁的邀了一副楹联挂在茶室中。
“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
意境和景色遥相呼应，来到这间茶室的客人都下意识的都把说话的声音降低。
关于技术园区的讨论本来是个碰头会议，各部门机构之间难免会有意见碰撞，如果在会议室里说不定要争论的吐沫横飞，但是在这种环境下，就好像几个好朋友在轻松商谈如何促进粤东电子产业群的技术进步。
天上有仙品珍茶，人间有美人妖娆，客人经常看到有个漂亮到像个妖精的女人出入茶室，有时还会伸出柔荑素手帮忙泡茶，做法非常讲究，滚水汤壶、落茶高冲、关公巡城、韩信点兵这些功夫茶的程序一道不缺。
她穿一身青绿色的真丝短衫，身材窈窕娉婷，看人时上翘的眉梢总是有一股未语先笑的风情，但泡茶时神情又非常的专注，每次她分茶，客人总是恭敬有礼的道声谢。
本来有人以为这是熊白洲的秘书，可看到她不介意的拿起熊白洲茶杯小啜了一口，众人这才明白她可能是这栋大厦的女主人，心里暗叹这种绝色搭配熊白洲的身份倒也恰当，不过眼光收敛了很多，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到技术产业园上面。
“各位领导，熊老板，我和朱区长的态度依然很坚定，只要省领导和市领导将任务赋予了番禺区党委，我们一定组织最有效的力量筹建番禺高新技术产业园，保证道路交通、区域面积、征地用房按时完成任务。”番禺区高官周春恒很坚定的说道。
站在周春恒和朱晓阳的角度，在番禺筹建高新技术园不仅仅是gdp的提升，还有巨大的社会效应，发起人熊白洲承诺他会拉拢香港、新加坡甚至美国的电子技术公司入驻，打造国内第一电子通信半导体产业集群，与首都的中关村遥相呼应。
番禺政府官员的心思自然不难猜，他们甚至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情绪，越秀、天河经济发展虽然好，但地价太贵，熊白洲根本看都不看，番禺的低价便宜，穷乡僻壤的要多少地有多少地。
而且看熊白洲的意思，这个产业园似乎很不一般。
“番禺只是副厅级行政单位，到时这个级别会不会低了，影响产业园的整体规模？”
熊白洲不经意和粤城常务副市长吴立峰说道。
吴立峰是学者型官员，他不仅是代表陆崇秀过来商讨的，而且对晶圆厂的事情了解的比较清楚，现在粤城的官员里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这项计划，也明白技术产业园的带来的真正影响。
吴立峰看着脸色震惊的周春恒和朱晓阳，半隐半透的说道：“具体级别还需要编办来议定，技术产业园这么庞大的计划，还是邓提交国家计划委审核立项才能通过。”
有这句话就够了！
周春恒和朱晓阳不是傻子，升级行政机构多大的事情，如果不靠谱吴立峰早就摇头否决了，哪里还用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
看来这个技术产业园隐藏的东西还比较深，只是自己级别还不够知道。
周春恒心脏“咚咚”挑的厉害，但面上依然保持镇静，不时的看了看“恐惊天上人”的楹联以提醒自己，千万要崩住。
熊白洲提出的所有要求，一定要努力的答应！
“十二月份我要去一趟首都，提交粤城产业园的立项报告，熊老板到时要抽出空和我一起去。”吴立峰对熊白洲说道。
12月份底邱鹤年将来燕京，电子工业部准备展开关于晶圆厂引进的第一轮磋商谈判，熊白洲是关键人物，自然一定要到场的。
熊白洲点点头，他拿起紫砂茶壶给每个人倒茶的时候，突然笑着说道：“如果产业园能顺利立项，那番禺市桥的土地就很宝贵了，听说有些商业地产正准备在那里盖楼，我希望不要影响项目的落实啊。”
路远非的星河地产在番禺拿了一块地准备盖楼，奠基仪式都举行完毕了，熊白洲准备借力打力，不仅要将这块地收回来，还要将他们的资产在这里困住一部分。
一方面减少他们对苏宁联合的投资，一方面先给个小小的警告。
“大魔王”快要腾出手了，你们做好应对的准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