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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之子于归宜其家(6)

    第一百零五章

    之子于归宜其家(6)

    于子归对弈之时,尚自怡然闲聊,相询鸿渐境况,随之稍提情事,并未将心思放于棋盘之上。如此这般过得良久良久,陈仪入得房中,朝于子归躬身施礼道:“有两人自称朱佑、刘隆前来相见程公子。”

    程鸿渐闻听此语,便向于子归拱手说道:“今日能见到小兄弟,我心里着实欢喜,只是现下该当告辞了,那两只小狐狸我也带走了。”于子归深觉不舍,悠悠说道:“只是还没尽兴呢,小哥哥明早还到这里来好不好,我有惊喜要给你。”

    程鸿渐沉吟须臾,随之歉然一笑,道:“昨日总坛发下号令,命我们明早齐聚轩辕殿,我只怕不能来寻你了,不过小兄弟热诚相邀,我隔日定要过来。”于子归若有所失,随即笑道:“那咱们可说定啦,程大侠可不许赖皮。”说罢,竟自伸出右手小指,欲要打个勾勾。程鸿渐相随伸指打勾勾,随后说道:“小兄弟放心,我后日定会前来。”

    两人约好相见之期,于子归吩咐陈仪取出三十两黄金,随后将黄金交给鸿渐,嫣然说道:“我先前赢了朱佑三十两黄金,他既跟你相识,小哥哥便将这些金子还给他吧。”程鸿渐推辞道:“这可不行,小兄弟毕竟是做生意的,朱佑兄弟既是在赌桌上输的,这些我自是不该拿的。”于子归笑道:“先前赢他,并非为了些许钱财,小哥哥今日前来,咱俩便不要分彼此啦。”

    程鸿渐观瞧盛情难却,便将那三十两黄金收了,随后抱起受伤的那只小狐狸,接着说道:“我这便给你俩寻个落脚的地方。”于子归问道:“莫非那两个小家伙不是你的爱宠?”

    程鸿渐道:“它们俩并不是我的宠物,昨日这小红狐被捕兽夹给夹住了,我便想将它们俩带到我住的地方疗伤,可是这两只狐狸嘴馋得紧,动不动便要将我小妹妹送的信鸽抓来吃了,我也只得将它俩带到城里,寻得一间兽医馆,供这两只小狐狸先行住下。”

    于子归凝视鸿渐,慧黠笑问道:“看来那位小妹妹对你很重要吧?”程鸿渐酣然一笑,随后颔首道:“她也似你这般总唤我小哥哥”言下满含甜意。

    于子归轻抚那受伤的小狐狸,盈盈笑道:“它们俩好可爱,小哥哥干脆将它们寄存在我这儿吧,也不必寻什么医馆了。”程鸿渐喜道:“如此甚好,它俩便托付给小兄弟了。”

    程鸿渐出得蔓草堂,朱佑开怀一笑,道:“程大哥好本事,此番能结识于公子,小弟可要为你庆贺一番。”程鸿渐敦厚一笑,随后将朱佑先前所给十两黄金掏出,说道:“今日于公子虽跟我对弈几局,但他并不与我下注,只是随意下着玩儿的。”

    朱佑道:“那算什么,莫说你没让小弟亏本儿,我此番哪怕再输十两黄金,能助你见到于公子,我也觉得赚了。”程鸿渐笑道:“于公子甚是仗义,他跟我虽未下注,不过当他知晓你我有交情,便拿出了三十两黄金,要我将这些金子还给你。”

    朱佑接过了那三十两黄金,不由得大感惊异,随后问道:“你跟于公子下棋,究竟是谁赢了?”程鸿渐道:“我跟他下了两盘和棋,后来便未再下,只是相坐叙谈。”

    朱佑闻言甚感自得,当下笑道:“于公子先前百战百胜,而你俩竟可旗鼓相当,看来小弟的眼光还真不赖。”

    便在这当儿,刘隆接口道:“你少自夸了,要不是你非要去翠玉轩,咱俩便能跟鸿渐到七雅阁喝酒吃肉了,现下搞得我肚子直叫唤!”朱佑笑嗔道:“你这句话说得好不讲理,你不也在翠玉轩中兴致甚高嘛。”程鸿渐知晓刘隆素喜美食,这当儿闻听此语,便即说道:“咱们这便到琼浆玉液堂吃饭吧。”刘隆喜道:“好!咱们这便进去!”说罢,便朝琼浆玉液堂奔去,程鸿渐及朱佑跟随其后步入堂中。

    那三人在琼浆玉液堂中吃得一阵,朱佑说道:“今日我跟刘隆在翠玉轩着实瞧了一场好戏,那秦姑娘本来在台上跳舞呢,七雅阁来了帮人,其中为首的正是唤作陈仪的女堂主,那伙人绑着四个浓妆艳抹的丑八怪,到得翠玉轩门外,招呼秦姑娘现身相见。”

    刘隆忆起幽冥四鬼狼狈之状,不由笑出声来,朱佑接着续道:“陈仪提及那四个丑八怪到琼浆玉液堂中寻衅滋事,随后便被擒住了,七雅阁的店伴要青楼中人将那些滋事之人领走,不然便由七雅阁任意处置了。翠玉轩的头牌秦姑娘本来不认,只说四个蠢货任凭七雅阁发落,可那四个丑八怪竟气得骂起了秦姑娘,那些词儿当真花哨得紧。但凡有些脑子的人瞧见那场面,便会知晓那四个家伙肯定跟翠玉轩有关联。”

    程鸿渐替刘隆夹去肉食,随后同朱佑道:“这便是恶人有恶报,你们可能还不知道,那四个被绑着的恶贼正是魔教的幽冥四鬼。”朱佑闻听此语,脸上颇不自在,刘隆猛拍大腿道:“糟糕!那幽冥四鬼后来被耿大哥给救了。”

    程鸿渐心头一紧,竟自隔得半晌,方才说道:“耿师兄定然误会了,那七雅阁绝非寻衅滋事,他此番打抱不平着实不该”

    朱佑打个哈哈,随后吃起酒来,刘隆脱口道:“哪里是打抱不平,我跟朱佑都瞧出来了,耿师兄岂会不知幽冥四鬼不是好东西。”程鸿渐问道:“那他为何要救下幽冥四鬼?”

    朱佑接口道:“耿师兄断不知晓那四人是魔教的,便连我与刘隆也是才知此事,咱们只道幽冥四鬼不过是普通的市井泼皮,耿师兄又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这才出手相助。”程鸿渐轻叹一声,随后说道:“耿师兄此番反倒助纣为虐了。”朱佑颇显世故,当即笑道:“没那么严重,他又未跟七雅阁的人动手,只不过出面说和罢了,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嘛。”程鸿渐问道:“耿大哥是怎生说和的?”

    朱佑眉飞色舞,出言赞道:“便在咱们瞧热闹时,耿师兄也到了翠玉轩,但见他出剑如电,大伙还没瞧清他的长剑是如何比划,那捆绑幽冥四鬼的绳子便被砍成了十好几段,刷的一下同时落了地,而那四个家伙连衣服都没破,大伙瞧得都傻眼了,那剑当真好快!”话到后来,竟自将高高竖起大拇指,随即续道:“在场的人都未反应过来是何状况,耿大哥口中喝道:‘你们这几个不晓事的家奴,没事去七雅阁捣什么乱!’当时有个头顶生疮的大块头竟然破口便骂,不认耿师兄做主人,便又被结结实实地打了一顿,耿大哥接着续道:‘去你娘的狗奴才,连你主子都不认了。’说罢,又赏了那大块头几个大耳刮子。”

第一百零六章 之子于归宜其家(7)

    第一百零六章

    之子于归宜其家(7)

    刘隆观瞧朱佑说得生动,当下不由憨笑起来,程鸿渐颔首说道:“你说的那个大块头该当是魑无忧了,不知后来怎样?”

    朱佑活灵活现地道:“后来魑无忧被打得蔫儿了,耿师兄又掏出个大银锭子向陈堂主赔礼道:‘这几个混账冒犯七雅阁着实该打,不过在下罚也罚过了,而秦姑娘又与我相熟,还望美女姐姐权且收下这锭银子,不管那四个奴才是谁的手下,咱们都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程鸿渐忧心双方动起干戈,当即问道:“陈堂主是怎么说的?”朱佑笑道:“陈堂主听耿师兄夸她美女,便即微微一笑,却并未收下那些银子,但瞧她说道:‘我们是遵照阁主吩咐,将这四头夯货还给翠玉轩的,而你到底是不是他们的主人,谁都瞧得明白,我今日权且送你个顺水人情。’陈堂主说罢,便带手下人离开了。秦姑娘又领着众美女给大伙跳了两支舞,只不过我还没看够,秦姑娘便将耿师兄请进屋里去了。”他正自满脸艳羡之色,程鸿渐说道:“只怕这秦姑娘也是魔教中人,咱们可不能瞧着耿师兄陷进去。”

    朱佑不以为然道:“这事你倒不必多虑,即便幽冥四鬼是替翠玉轩滋事,也不见得秦姑娘便是魔教中人啊。话又说回来,耿师兄又不是没有分寸,再说他面如冠玉,英俊潇洒,此番又替人家解了围,纵然秦姑娘当真是魔教的,或许还会为了心爱的情郎弃暗投明,那也算武林幸事了。”

    程鸿渐虽觉朱佑所言不甚妥当,却又不知该当如何,他虽欲将幽冥四鬼如何寻衅如实讲了,又觉此事牵连诸多同门,唯恐其中有些误会,当下只得不去言说了。

    三人用过酒食,鸿渐正欲结账,店伴忙做推辞,朱佑当即接口道:“今日这顿饭理应小弟来请,程大哥跟刘兄弟坐着便是。”那店伴瞧见朱佑出钱,便即躬身收了。鸿渐诸人出得七雅阁,便即快马加鞭,赶回总坛了。

    翌日巳时刚过,众多总坛弟子齐聚轩辕殿,静候掌门号令。但见数百名正七品以上高手在前排侍立,中排俱是正五品以上高手的入室弟子,后排则是乾、坤两门弟子,那两门弟子均在总坛修习七年以上,已然小有所成。

    往常只有逢上重大事宜,总坛中人才会到此集会,可今日到底是何缘由,竟会如此隆重,程鸿渐等后辈弟子并不知情。

    过不多时,伴着通传弟子的纵声高呼,掌门轩辕齐光飞过轩辕殿高高的台阶,在大殿门前郑重而立,众弟子便即齐声拜道:“黄帝乘龙千古流芳,天都轩辕造福万民。”

    诸人礼成,轩辕齐光凛然说道:“近日本派收到消息,王莽逆贼派了其第六子王匡提领荆襄,督军攻打绿林山,之后伪朝廷会增派大军,转攻本派总坛,是以本派已跟绿林义士约好共退官军,匡扶正义。”

    派中九大正一品长老早与掌门议定此事,轩辕齐光话音刚落,那些长老齐声道:“谨遵掌门调遣,我等定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刘嘉名闻听此语,心下暗道:“难怪今日如此隆重,原来是要搞誓师大会。哼,朝廷拥兵百万,我神教亦有十万教众,大伙儿只需吐口唾沫,都能淹死你们,再说还有本少主为朝廷传递军情,你们这伙反贼岂能不败?”他正自暗笑总坛众人不知天高地厚,轩辕齐光道:“王莽篡汉本就有违臣纲,且他身为孝平皇帝的岳父,却行毒杀贤婿之举,此等恶贼又与禽兽何异!”话到后来,扫视下方众人朗声续道:“这厮篡汉之后,天下奸吏横行,良善黎民苦其暴政,以致百姓揭竿。孟子曾提‘达则兼济天下’,而本派众弟子怀有一身武艺,岂可眼睁睁望着万民惨遭暴政剥削,九州饿殍遍野?”

    “我们不愿意!”吴汉率先喊出,诸人尽皆向他望去,但见他生得魁伟雄奇,满脸愤懑不平色,程鸿渐亦作高呼,高声说道:“荡平寰宇,推翻暴政!”话音刚落,便有愈来愈多的轩辕弟子相继附和,刘嘉名观此情形,只得跟着喊了起来。

    四下里喊声渐止,轩辕齐光接着说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你们当初之所以要拜入本派,正是为了往后能有一番作为,而此番援赴绿林山,相助绿林军反抗伪朝廷,便为你们提供了机会,下面由司礼长老发号施令。”

    吴俊驰闻听此语,心下暗道:“他娘的,派中谁人不知我舅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这么大的事情,竟然要颜信那老骨头来主持,简直是在打我舅舅的脸。”

    颜信拱手应命,随后登上高高的台阶,向众人朗声说道:“奉掌门法旨,命御阵长老魏德韬为先锋,光禄使刘秀、御阵都统耿、御阵副都统寇恂、内务府员外郎邓禹四人为副将,统领乾、坤两门师徒先行援赴绿林山。此番参战的两门弟子,掌门除了论功行赏外,还要依据功劳大小,决定你们会成为何人的入室弟子,战功卓著者便可成为掌门的入室弟子。”

    施不凡闻听此语,心下暗道:“格老子的,谁要是能成为掌门的入室弟子,便有机会接任掌门了,要是能统领天下第一大派那多风光,纵然不能当掌门的入室弟子,能如刘秀、耿那样做正一品长老的爱徒,我也可以混成个正三品的高手。”

    派中亦有诸多弟子如同施不凡这般打算,那些人都清楚倘若能认个地位极尊的人做师父,往后便可谋个好前程。

    颜信继续给派中诸人分派战时职守,过得良久方才完备,吴俊驰忽而叫嚣道:“启禀掌门,颜长老的安排有失妥当。”轩辕齐光问道:“何处欠妥?”吴俊驰走出方阵,随后说道:“内务总管朱鲔或许贪赃枉法了,不宜主管押运粮草。”他这句话喊得更响,唯恐有人听不清楚。

    四下里顿起私议之声,朱鲔走出班列,愤懑呼喝道:“你凭甚在众人面前肆意诋毁我,今日要是不说个明白,我定然不能依你!”

    吴俊驰斜歪嘴角,冷笑说道:“我只说朱总管值得怀疑,要是已可定罪了,我岂会容你嚣张。”轩辕齐光道:“你可有真凭实据?”吴俊驰道:“朱鲔的侄儿朱佑前些时日到山下赌钱,一下子便输了三十两黄金,这么大的数目朱佑是从哪里得来,敢问是不是朱总管给的?”朱鲔毫不避讳道:“正是我给的。”吴俊驰笑道:“朱总管敢认便好,那你怎会如此阔绰?”

    朱鲔尚未答话,轩辕齐光接口道:“朱总管统领内务府以来,使得本派收益大增,近来又赶上他家中有事,本掌门便拨给他黄金百两,吴副都讲还有何话说?”

    吴俊驰闻听此语,立时不敢再说了,朱鲔思及这些年来总受尉迟开等人排挤,不由得轻叹一声,随后向掌门拱手道:“此番出兵援助绿林非同小可,要是由属下负责押运粮草,难免会继续招人非议,故而朱鲔请求掌门派属下到前线冲锋杀敌,押运粮草之事可以交由前任内务总管的入室弟子乐康督办,属下的内务总管之职也可由他担任。”话音刚落,朱鲔座下除邓禹外的入室弟子立时哗然,贾郝仁悻悻说道:“乐康他师父只不过是个搞自己女徒弟的畜生,现下凭甚做内务府的总管,大伙不服!”

    朱鲔回转身子,郑重说道:“要说还有哪个再敢胡言,便是不认我这个师父。”这句话说得掷地有声,使得贾郝仁之流不敢多言,轩辕齐光说道:“此次押运粮草且由乐康负责,朱总管先随众人支援绿林山。不过你这些年来兢兢业业,本座心中有数,是以内务总管之职非你莫属。”朱鲔拱手道:“多谢掌门恩典。”轩辕齐光又向众人说道:“明日辰时,乾、坤两门弟子便即开拔,大伙赶快散了,速去准备吧。”

    诸人相继散去,程鸿渐心道:“我先前跟小兄弟约好明日相见,可派中如此安排,我岂不要负了此约?”他素来极重信义,答应他人之事若未办到,定会觉得十分难熬,是以鸿渐离得轩辕殿后,并未收拾行装,便即前往七雅阁了。

第一百零七章 之子于归宜其家(8)

    第一百零七章

    之子于归宜其家(8)

    七雅阁蔓草堂的小园中,有名千金小姐身着淡粉轻衫,恰在锦绣花丛中荡着秋千,但瞧那娇娜女子豆蔻芳华俏高台,娉婷袅袅展春怀,天然未饰花已羞,倾国倾城不复来。这位千金小姐将秋千蹴罢,便即慵整纤纤玉手,倦意悄然而至,使得她秋眸似醉非醉,眸波流转,宛若沁人水潺潺,涤尽世间忧愁,直教人如坠云中梦,犹胜窥瑶台,遥望诸仙子。

    便在这当儿,千金小姐忽听小园门外,陈仪笑迎鸿渐入内,不禁心头闪念,怀羞暗忖:“人家头还没梳,怎好意思见他。”当下也顾不得将鞋穿上,任由玉笛顺着裙沿儿滑落到了草地上,便即抽身欲走,可小园大门已然敞开,鸿渐已将面前景象尽收眼底,竟自瞧得痴了。

    千金小姐携羞而走,程鸿渐赶忙施礼道:“在下无意冒犯,还望姑娘莫怪,请问于公子可在屋中?”千金小姐噗嗤一笑,随之嫣然回首,俏动娉婷袅袅身,赏玩娇嫩桃花蕾,忍俊说道:“于公子不在房里。”

    程鸿渐呆了片刻,忽觉唐突佳人,便即微微俯首,抱拳施礼道:“既是如此,在下便先告辞了。还望姑娘转告于公子,我明日有要事,不得不离开此地,是以不能跟小兄弟如约相见了,如若得空,再来登门拜望。”话音刚落,对方格格一笑,道:“小哥哥,你且过来瞧瞧我是谁?”

    程鸿渐只觉其音跟于子归有些相似,只不过这女子清音更为环佩声动脆叮当,更胜世间仙乐。但瞧鸿渐稍作沉吟,方才抬起头来,随后探问道:“小兄弟你你怎么当真扮起女妆了?”他只道先前言及于子归如若男扮女妆,便会像极了千金小姐,这才忽而兴起,扮成了女子摸样。

    于子归娇羞轻踏嫩青苔,随后笑道:“人家本来就是女子嘛,小哥哥你过来啊,我此番求爹爹遣我到这儿经营,从蓬莱赶过来瞧你,而你当真认不出我了吗?”程鸿渐依言入园,陈仪莞尔一笑,随之领婢女出得小园,便将园门掩上了。

    那千金小姐娇俏望檀郎,笑盈盈道:“小哥哥可瞧出来了,我就是你的小妹妹呀。”程鸿渐登感心荡神摇,竟难自持,隔得半晌,方才探问道:“你你当真是我小妹妹吗”

    那女子语笑嫣然,明媚桃花眸合作了娇憨月牙儿,直教仙人意醉酣,但瞧她牵引鸿渐衣袂,复又坐上秋千,随之忍俊软语道:“我是姚蓁蓁啊,于子归不过是化名罢了,真没想到你今天能来,我这不修边幅的样子可全被小哥哥瞧见啦,原本打算明日梳妆一下,再要你惊喜的”话到后来,愈发眸波盈盈,情思难藏了。

    程鸿渐闻听词语,不禁酣然一笑,温良说道:“你这样也极好啊。”话到后来,稍作沉吟,接着续道:“小妹妹先前为何要在信中提及山下有个于公子?”姚蓁蓁携着他手,笑吟吟道:“我要给小哥哥一个惊喜。”说着,怡然端坐,呢喃细语道:“小哥哥可知晓‘桃之夭夭,其叶蓁蓁’的下句是什么”程鸿渐回道:“之子于归,宜其家人”姚蓁蓁颔首笑道:“是啦,我也是依照真名之意,方才如此化名的。”程鸿渐莞尔一笑,温言说道:“这个化名也甚是好听的。”姚蓁蓁闻言欣然,接着说道:“我起这个化名,也是期望小哥哥能够猜出我的心意”

    程鸿渐闻听词语,心下暗道:“原来小妹妹的化名是根据‘之子于归’来的”他平素虽不善记背,却早已通晓这篇《桃夭》之意了,即便蓁蓁并未言说此语,鸿渐瞧着小妹妹桃夭粉面自含羞,眸波凝韵怀春动,不禁意荡神酣,随后说道:“这句‘之子于归,宜其家人’之意正是美丽的姑娘要出嫁,与夫君齐心携手治理得家中美满,小妹妹便算未说这句言语,我也知晓你的心意了”话到后来,竟自沉吟半晌,接着续道:“只可惜我诗文不如你,这会子着实寻不出好诗句来,要你知晓我的心”

    姚蓁蓁轻偎檀郎肩头,随之恬静须臾,悠悠说道:“小哥哥愿不愿意永远陪着我,咱俩永远都不分开啦”话音刚落,程鸿渐当即回道:“我愿意!”言下甚显干脆利落且又铿锵有力,直惊得小妹妹身子微颤。

    程鸿渐自觉失态,随之笑了笑,接着续道:“我我怕将你含在嘴里会化了捧在手里会掉了”姚蓁蓁粲然一笑露齿香,随之柔声低语道:“小哥哥何时也学会油腔滑调啦。”

    鸿渐情思难抑,随之将其轻揽入怀,由衷说道:“蓁蓁我我这些都是真心话”他忽觉直呼“小妹妹”有些不好意思,方才称呼伊人之名,不过鸿渐神色满含真情,世间言语实难言传。

    姚蓁蓁先前从未被世间男子拥入怀中,这当儿又瞧相拥那人正是所思檀郎,惟觉胸口间似有小鹿乱撞,直教她自身气息娇生促,将头贴靠的愈发紧了。昨夜蓁蓁尚觉玉枕纱帐凉气袭人,使人难以安眠,而鸿渐臂膀是那般坚实又温暖,小妹妹心生贪念,便这般依偎相靠,不知不觉间,入得朦胧梦乡,梦中鸿渐是那巍峨高山,而自己是环绕青山的溪水,山拥水,水环山,同载牛郎织女舟

    不知过得多久,百鸟归林奏起欢歌,姚蓁蓁悠然醒转,程鸿渐道:“蓁蓁”姚蓁蓁轻应一声,鸿渐说道:“我跟你刚相认便要分开了,这心里头真是舍不得,待我完成派中大事,再回来寻你。”姚蓁蓁观瞧檀郎不舍分离,心下甚为喜乐,随即问道:“小哥哥要做何事?”

    程鸿渐轻叹一声,道:“本派总坛得到消息,王莽欲要调集大军围攻绿林山,总坛遣我们乾、坤两门弟子前去支援,明天辰时便要开拔了。”姚蓁蓁笑道:“我爹爹在城外暗中驻扎了千余人马,作为我的亲兵,以备不时之需,明日我领他们随你同去便是啦,往后咱俩永远都不分开。”

    程鸿渐心下一紧,随即说道:“行军打仗过于危险,你还是不要去了。”姚蓁蓁怡然说道:“那有什么了不起,我的武功还过得去,不会拖你后腿的。”

    程鸿渐沉吟须臾,说道:“七年前总坛中人那般待你,你若前往支援,他们恐怕又会要你受委屈,再说你若离开此地,七雅阁的事务谁来照应?总之刀剑无眼,你不能”

    姚蓁蓁见小哥哥满脸忧色,心中既是欢喜又是感激,不禁轻吻了下对方脸庞,鸿渐随之如痴如醉,原本要说的言语,霎时间全然忘了。姚蓁蓁娇羞无限,两个少年人酣然失措,如此这般隔得半晌,姚蓁蓁柔声说道:“小哥哥”程鸿渐出言应承,蓁蓁续道:“你还唤我小妹妹好不好,我爱听”

    程鸿渐莞尔一笑,颔首说道:“好”姚蓁蓁嫣然笑道:“明日我便以于公子的身份带人跟在你们后面,我也忧心跟派中人物闹出矛盾,反倒要小哥哥为难,不过到了绿林山大伙儿都是客,他们也不会怎么样,至于其它小事都不必再提了,你若出了什么差池,我还唤谁小哥哥”程鸿渐紧握蓁蓁纤纤手,随后说道:“我们谁都不会有差池。”言下神色极为坚定,且又满含情义。

    有道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有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零八章 重山漫道初战殇(1)

    第一百零八章

    重山漫道初战殇(1)

    话说翌日清晨,御阵长老魏德韬督率千余名总坛弟子向北疾进,到得丹阳郡治下长江渡口之时,便将所率人众分作四拨,分别由四名副将带领。众弟子均扮成百姓模样,搭乘预先准备好的四艘大船,每艘船上又各配五十名船夫向西转进,轩辕派众人才在船上得以休整。

    程鸿渐、吴汉以及朱佑三人闲来无事,随之同立船头,眺望滚滚长江东逝水,数名船夫正在甲板之上生火做饭。两岸风景虽美,朱佑却不禁叹息,程鸿渐道:“兄弟何故叹息?”朱佑道:“倒也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自己赌博连累了叔父,心中有些苦闷。”

    吴汉是个苦出身,这当儿只觉朱佑大手大脚,便即接口道:“要我说你这几日着实太不像话,听闻你又去青楼又去赌钱的,你花的那些钱得是多少户人家一年的花销。”

    这些年来吴汉不苟言笑,有时言语生硬,不过朱佑瞧出他待好友仗义,是以跟对方相处得也算融洽,知晓对方是为自己着想,当下轻叹一声,道:“你们有所不知,我之所以去七雅阁跟翠玉轩,是因近来家中出了祸事,我思来想去,唯有去这两个地方联系人脉,才有机会相助家父脱离险境。”程鸿渐问道:“你家中出了何事?”

    朱佑道:“家父朱守仁便在丹阳郡行商,此地有个唤作李贾的商人常与我爹相争,而那李贾又跟此地太守是姻亲。”吴汉愤愤说道:“定是他们官商勾结,陷害你爹爹。”

    朱佑静默须臾,随后说道:“正是,这些年来王莽打着托古改制的旗号,立了个叫‘五均赊贷’的法令,这法令看似利国利民,可伪皇帝推行新政竟然依靠富商大贾,将他们封作了朝廷官员,丹阳太守又替其姻亲李贾打点疏通,要他谋了个可以整治家父的官职。”吴汉义愤填膺道:“这两个人串通一处,还不得陷害你爹。”

    朱佑回望丹阳,怆然说道:“前些日子,李贾那狗东西与丹阳太守串通,给家父下了套子,随后将他逮捕入狱,并将我家中生意尽数查封了。家人上告无门,我曾想过劫牢,可那城内有重兵把守,单凭几个人的力量并非易事,况且叔父这些年来又总受人排挤,尉迟德开定会阻挠派中调拨人手助我劫牢。后来掌门给了我叔父百两黄金,要他转交给我,以便我四处打点。”

    程鸿渐及吴汉均瞧朱佑这些时日一如既往,却未料到其家中遭逢了如此大难,心下登感怅然,待得对方说罢,吴汉问道:“你去七雅阁以及翠玉轩能有甚用?”朱佑道:“你有所不知,翠玉轩的秦姑娘吸引了好多达官贵人,而七雅阁有钱有势,听闻连新任的扬州牧都是由七雅阁扶持起来的,无论我能搭上哪条线,都有希望救出家父。”

    古时扬州所辖甚广,现如今安徽大部亦受其节制,而七雅阁在安徽地界行商,是以阁中才会动用物资人脉扶持封疆大吏,吴汉虽不知晓富贵人家究竟如何行事,却也觉得朱佑所言有理,随之颔首道:“要是七雅阁愿意助你,倒是更有希望,毕竟扬州牧是丹阳郡太守的顶头上司,可这事不简单,那些人还不得狮子大开口。你家里都被查封了,掌门先前虽给了你百两黄金,可你赌博便花销了三十两,如此一来,百两黄金如何够用?”朱佑道:“好在七雅阁的于公子青睐程大哥,于公子已将三十两黄金还我了。”

    程鸿渐温言说道:“兄弟不必过于焦虑,我会尽力一试,希望能救你爹出来。”朱佑并不知晓于公子实是天志帮大小姐,且跟鸿渐两情相悦,当下轻叹一声,道:“我本欲待你跟于公子亲近些,再劳烦你相助引荐,可眼下时机,只怕并不成熟。”程鸿渐道:“兄弟且放宽心,我相信她只要能办,定会从中斡旋此事。”

    朱佑观瞧程鸿渐神色笃定,方才心下一宽,随即说道:“听你这般说小弟才略感宽心,家父便拜托大哥相救了,不管能否救出我爹,朱佑都感激不尽,此等大恩小弟定当涌泉相报。”程鸿渐道:“咱们是兄弟,我定当竭尽全力。”说罢,远望江水滔滔,悠悠续道:“这些年来王莽说是要托古改制,可如今民生愈发凋敝了,不知有多少似丹阳太守及李贾那样官吏横行乡里,肆意妄为,又不知有多少良善倾家荡产。”吴汉愤懑说道:“王莽老贼着实可恶,只知晓横征暴敛,不顾老百姓的死活。”话音刚落,有名老者接口道:“几位公子说的不错,王莽称帝后,我家的日子也更难熬了。”

    鸿渐闻听此语,便朝说话之人望去,但瞧那老者年过六旬,满面风霜,正是一名在甲板上烧饭的船夫,随之恭谨相询道:“这位老伯怎生称呼,你如有甚难处,可否跟我们讲上一讲,或许大伙可以相助。”

    那老者道:“老汉名唤刘子张,客官只管叫我刘老汉。”其音甚显苍老,刘子张隔得一阵,方才续道:“王莽没当皇上之前,大伙的日子虽过得紧巴,却好在渡口商贩云集,还可讨些生活,可这些年朝廷苛捐杂税,好些客商的买卖做不下去了,需要运货的人也愈发少了,江面上的大船闲置了好多,似我们这样的人,生计便更难有着落了。反正老汉我年纪大了,即便饿死了倒也没什么,只可怜家中尚有儿媳跟孙子,还要靠我来养活。”朱佑说道:“你年纪这般大了,不是还有儿子吗,养家糊口不该劳烦你的。”

    刘子张闻听此语,竟自叹息一声,随后说道:“我原本有两个儿子,老二被乡里恶霸打死了。老大便结交了强人做宾客,欲要替我家老二报仇。那些事情准备得妥当了,老大又怕官府干预,便将家中积蓄尽数献给了官差老爷,并盛邀那位老爷到家中吃喝。”朱佑问道:“那官差得了银子,是不是答允替你家周旋了?”

    刘子张摇了摇头,随后说道:“那官差来家中吃饭时,竟说我家老大给得少,而那强人宾客偏生也在桌上吃饭,当下听到这话,便借着酒兴,随即口出大言,竟说要将那官差杀了。”吴汉哈哈一笑,道:“说得好,依着我定要将这等狗官大卸八块。”刘子张忙道:“杀不得,杀不得。那可是官家,当真将他杀了,我们全家都脱不了干系的。”程鸿渐道:“老伯所虑有些道理,不知后来怎样?”

    刘子张道:“我跟儿子赶忙说和,要那官差离开了,后来官差便领着大批衙役,来抓我儿子跟他结交的宾客,再后来他结交的宾客死了,我家老大投了绿林山,做起了强人勾当。”话到后来,不由潸然泪下,随后续道:“我那大儿子都离开家好几年了,现如今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程鸿渐瞧那老者可怜,便从怀中掏出一袋散碎银两,随后说道:“这点银子,老伯权且收下,补贴家用吧。”刘子张推辞道:“老汉适才听闻公子们谈及当今形势,方才说了几句,并非为了银两。”

    程鸿渐有心助他,当下又道:“老伯既有难处,我是该当相助的,这些银子权且当我孝敬您老。”刘子张道:“客官的好意,老汉我心领了,只不过我毕竟是大汉高祖后裔,此番受人接济,只怕辱没祖宗,再说你们的魏长老允诺过了,只要大伙跟他到绿林山走一趟,老汉就能多得二两银子,有这些钱就够生活了,现在挣钱都不容易,公子还是将那些钱收回去吧。我要是能在绿林山寻得我儿子,也可不必那般提心吊胆了。”他说的魏长老正是御阵长老魏德韬,程鸿渐不禁一怔,心下暗道:“不知魏长老为何要那些船夫一同前往”

第一百零九章 重山漫道初战殇(2)

    第一百零九章

    重山漫道初战殇(2)

    绿林山地处荆襄,大船行了两日便即到得荆门,众人下船登岸,魏德韬向众船夫道:“大伙再走两日,便可到绿林山了,到得那时,你们每个人便定可多领二两银子,还请乡亲们头前带路吧。”

    众船夫齐声应和,刘秀暗生隐忧,随后向魏德韬道:“此去绿林山道路崎岖,沟壑纵横,属下觉得可以将本派弟子分成几拨,陆续朝绿林山赶去便好,大可不必劳烦百姓。”魏德韬冷冷地道:“本长老全权指挥此番作战,到底该当如何,莫非还用你教?”话音刚落,程鸿渐走出队列道:“弟子也觉得有些不妥,此去山路崎岖,道上恐有”

    程鸿渐尚未说罢,魏德韬出言斥道:“山中即便有些危险,我们这么多人又有何俱!本长老的妙策又岂是你们能够想明白的,再敢胡言乱语,本长老定当重罚。”

    程鸿渐心道:“刘大哥适才言及途中‘沟壑纵横’,当真如此,便只怕前头会有伏兵,我辈轩辕弟子若是遭了埋伏,或许可以突围,可那些百姓不会武功,到时岂不要遭殃了?”言念及此,正欲再次进言,有名船夫接口道:“这位少侠不要罗唣了,莫说你们的长老给了大伙儿钱,便是不给银两,我跟好些弟兄也早想上山入伙了,你可不要断了弟兄们的活路。”

    程鸿渐登时没了言语,魏德韬轻哼一声,随后说道:“众弟子听令,刘秀所部跟在众乡亲后面向绿林山行进,邓禹、寇恂、各带本部人马依次进发,每队均需与前队间隔两里,本长老与耿所率弟子同行,为你等压住阵脚。”轩辕派众弟子相继应命,便继续朝绿林山赶去了。

    荆门北枕荆山灵脉,实属丘陵地带,途中沟壑纵横自不必说,魏德韬如此安排正是为防遭受伏击,倘若前队百姓被官军埋伏,他便可命部队止步,以免兵力遭受损失,起码也要保证自身安全,是以他还命耿所部放缓些行军速度,但见仅千余人的队伍却拉得足有十数里长,形似长蛇阵却又不尽相同。如此这般行进了半日,并无任何意外,魏德韬方才略微放心,却不知那群带路的百姓即将陷进敌军的口袋中了。

    但瞧敌军前方哨探远远望见两百多名百姓,便即小跑着向领兵埋伏的荆州牧王匡禀报去了。山谷两旁的丛林中静得出奇,全无半点鸟叫的声音,却藏匿着数不清的荆州兵以及九霄神教教众,每个人都虎视眈眈,正欲屠杀山下人众。

    那哨探也是健硕汉子,却竟自奔得细汗涔涔,气喘吁吁,方才到得山背,在王匡近前跪拜道:“禀报殿下,前方山道有两百多人即将到来。”

    且说荆州牧王匡乃是王莽的第六子,此人刚过而立之年,眼若豺狼,满脸胡茬,平素总有副高高在上之态,颇为盛气凌人。

    这当儿王匡闻听此语,便即面现愠色,转而呼喝身旁的美貌姬人道:“轩辕派才来了两百多人便值得本宫亲率襄阳大兵前来设伏,你们幽天部竟敢戏耍本宫!”

    那王匡未被封王,是以自称本宫,但见他话音刚落,又有名五十来岁的汉子出言呼喝道:“幽天部他娘的小题大做,这么几个鸟人仅凭我朱离灭,便能将他们全宰了,何劳殿下大驾。”但瞧说话这人生得膀大腰圆,须发赤红更增霸气,坦露上身纹着翱翔九天的朱雀,那朱雀乃是南方神兽,炎天部中除了法王朱离灭,根本无人敢纹此等神物,而王匡所呼喝的美貌姬人正是幽天法王的姘头秦妙红,但瞧她满头珠翠,遍体绫罗,穿戴愈发华丽了,光阴虽匆匆流逝,却未在她脸上留下半点痕迹,反教妙红更显风情万种。

    秦妙红遭受王匡呼喝,便即轻佻一笑,嘤咛说道:“两位莫要心急哟,小女子听闻魏德韬诡计多端,当真狡猾得紧,他此番领了一千多名总坛精兵,想来是不会有假的,那两百多人可能只是前队,咱们耐心等待便是了。”

    朱离灭喉头低嘶,随即打个哈哈,粗声大气道:“说得轻巧,要是只有这两百多人,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他生来急躁,听闻需要等待,登时来了火气,秦妙红赔笑说道:“小女子任凭朱法王处置便是。”朱离灭瞄着对方乳酪也似的酥胸,色眯眯地道:“要是情报有误,本法王便拿油灯烤你那俩大肉奶儿,替荀晋那老小子调教得你欲生欲死。”

    秦妙红身旁的柳依依观瞧朱离灭出言,心中着实怒极,当即迈上一步,正欲同对方相拼,秦妙红见状。立时扣住她的手腕,示意不可生事,随即朝朱离灭笑道:“那样妾身会好疼的,可只怕法王没那个机会了。”

    王匡闻听姬人嘤咛音**,又瞧她说得有些道理,心头火气便即消了,竟自狂笑道:“果真能剿灭这伙反贼,本宫便可立下大功,现下太子死了,只要能打赢这场仗,父皇或许会立我当太子,到得那时,你们都可以加官进爵。”

    秦妙红嘤咛一笑,接着说道:“我幽天部远在华山,荀晋法王尚不知晓此事,如若知晓殿下要在此建功,定会亲率大军赶来相助,为殿下鞍前马后,也不必劳烦炎天法王大驾了。”话到后来,竟将修长指尖从王匡的胸口缓缓滑至肚脐,对方猛力将其揽入怀中,饿虎扑食般张开阔口,啃咬着美人裸露的香肩。

    秦妙红疼得欲仙欲死,竟自紧咬朱唇轻低吟,柳依依望着义姐神色,登感心头好生难熬,只得将头扭转过去,望向别处。

    便在这当儿,又有名哨探跑来跪拜道:“禀报殿下,谷口处又来了一队人马,约有两百多人。”

    王匡松开了口,接着托起姬人下颌,自得笑道:“只要能全歼叛贼,你家法王亦可封赏。”秦妙红瞧他神色贪婪暴戾,心下虽暗自厌恶,却只得强自一笑,接着说道:“幽天部的前程全都仰仗殿下了。”

    如此这般过得良久,哨探第四次奔来跪拜道:“禀报殿下,现下已有四拨人马即将陷入我军埋伏,这四拨人马足有一千多人。”王匡拍案而起,耀武扬威道:“本宫定要率你们将那些反贼杀得片甲不留,立下这盖世奇功!”

第一百一十章 重山漫道初战殇(3)

    第一百一十章

    重山漫道初战殇(3)

    你道那官军缘何在此埋伏,原来刘嘉名先前在轩辕派听过了诸般调度,便遣妙红诸人将情报传给王匡,朝廷官军才会在通往绿林山的必经之路设伏。这当儿刘嘉名恰在寇恂的第四队,他并不知荆州兵马究竟会在何处埋伏,是以总在途中留意幽天部中人的暗号,以便及时脱身,免遭官军误伤。他随众人行至前方谷口时,募地里鹰击长空,那鹰在空中盘旋,不时发出刺耳的长鸣,刘嘉名先前跟部下约好放鹰为号,当下观此情形,便即蹲下身子,装模作样道:“哎呦,哎呦!肚子忽然好痛,疼死我了,不行了,不行了!我走不动了,哎呦,哎呦”

    众人见状纷纷聚来,吴俊驰道:“你这个时候忽然肚子疼,岂不耽误事情?”他心中虽不耐烦,但对方跟他关系密切,是以语气并不过分生硬,易巧倩握着刘嘉名臂膀道:“适才不还好好的,怎么忽而疼起来了?”刘嘉名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今日吃坏了东西,求师父留下个人陪弟子歇会儿,你们先往前赶,到时候我们便来追大伙。”易巧倩道:“我留下来照顾嘉名哥吧,待得他好些了,我们便跟上来。”吴俊驰向寇恂道:“且容我这弟子在此歇息,咱们先走。”

    寇恂观此情形,便向刘嘉名及易巧倩道:“既是如此,你们等我耿师兄赶来,再与他们一路同行吧。”

    待到众人行得远了,刘嘉名出言戏狎道:“我肚子疼你都来陪我,待会儿我出恭,将裤子一脱便全被你瞧见了,到时你可得负责啊。”易巧倩笑啐道:“这时候还没正形,我才不稀罕瞧你呢。”两人正打情骂俏之时,忽听附近有人阴阳怪气道:“小美人儿跟公子正好般配,你倒不如趁这个机会,多他娘瞅瞅他裤裆里的货,再将好事办了。”

    易巧倩紧握长剑,颤声喝道:“你是谁?再不退开,我嘉名哥可饶不了你。”话音刚落,林中蹿出个不倒翁似的小矮子伸手向她抓来,易巧倩忙使“风生水起”横劈过去,那“不倒翁”屈身似球,滚至巧倩身侧,抽出腰间方巾向上扬去。巧倩忽觉异香扑鼻,便即沉沉睡去了,那方巾早已浸上迷药,而这不倒翁也似的人物便是魅无常了。

    那魅无常得手后,便向刘嘉名跪拜道:“属下魅无常在此恭候少主多时了。”他正自得意,幽冥四鬼中另外三人,也从山上奔至刘嘉名身前,齐齐跪拜道:“属下参见少主。”刘嘉名道:“事情办得不错,赶紧带我去见殿下。”说罢,赶紧同众人上山去了。

    程鸿渐、吴汉及朱佑三人恰在刘秀队中,诸人早已深入山谷腹地,但见两旁的山丘蜿蜒连绵,着实望不到何处才是尽头,鸿渐行至刘秀身旁,满心忧虑道:“刘大哥,我觉得此地有些古怪。”朱佑笑道:“此地如此安静,怎会有古怪?”

    程鸿渐复又观瞧两旁密林,随后说道:“此地树木茂盛,各种鸟类本该不少,却偏偏静得出奇,怕是林中埋伏大批人马,那些飞禽都被敌军吓跑了。”朱佑笑道:“我瞧你是多虑了,哪句兵法典籍如此写过?”程鸿渐道:“你也知晓我平素并不擅长记背,况且这等兵家大事不能尽数依照书中所言。”

    刘秀深以为然,随之颔首道:“鸿渐说的有道理,咱们得赶紧去保护前队百姓。”话音刚落,一枝箭激射而来,有名弟子未及反应便已中箭,惨叫着倒了下去。

    “有埋伏!”有名轩辕弟子惊惶喊叫,敌军便即箭如雨下,谷内众弟子登时陷入了慌乱之中,刘秀拔出佩剑拨开飞射而来的箭枝,随即高声唤道:“快躲起来!”他虽指挥得当,可还是有二三十人被箭雨射中。

    余下弟子纷纷躲在大树抑或巨石之后,吴汉悻悻说道:“这伙官军真他娘狡猾,这可如何是好。”程鸿渐道:“咱们坚持住,定会有援兵来救大伙的”他知小妹妹正亲率天志帮人马相随,可在内心深处,又不愿她过来陪自己陷进敌阵。

    朱佑道:“敌人兵马太多,待得敌军放完箭,咱们快向南撤,跟邓师兄的人合兵一处吧。”程鸿渐背靠巨树道:“我们若是撤了,那些百姓怎么办。”朱佑道:“那些百姓只怕早死光了,要是去救他们,咱们弟兄如何还有命在?”

    吴汉只道他贪生怕死,心头大为恼火,随即斥道:“大丈夫死便死了,咱们杀一个够本儿,多杀几个还赚了,你到底有甚好怕?”朱佑道:“我爹还在牢里,我要是死了,谁能救他出来?”

    吴汉登感先前言语有失,刘秀顾念鸿渐诸人安危,当即说道:“还是你们先撤吧,我去救那些百姓。”朱佑劝道:“刘大哥单枪匹马定是凶多吉少,咱们没必要白白搭上性命啊。”言下甚显焦急。

    刘秀挂念百姓安危,随之郑重说道:“那些百姓本可平安无事,却因我等陷入重重包围,此时不去营救,我等正派之士便是妄谈侠义了。”

    程鸿渐观瞧刘秀神色毅然,不禁深受鼓舞,随之接过话头道:“我陪刘大哥一起去救那些百姓。”吴汉道:“我也去。”朱佑观此情形,便即说道:“既是你们都要去救那些百姓,可不能将我丢下了。”刘秀语重心长道:“那咱们兄弟便并肩作战,跟这伙官军拼了。”

    箭雨过后,但听山丘上将官们振臂高呼道:“殿下有令不要俘虏,砍下一个脑袋赏银二两,莫叫反贼跑了,弟兄们给我杀!”其实王匡本来下令杀敌一人赏银五两,可在将官口中却只有二两银钱。四下里顿起厮杀之声,官军及魔教众人蜂拥而至,轩辕派中吴汉愤懑高呼道:“敌军不要咱们活命,大伙儿跟他们拼了,男子汉大丈夫快跟我冲!”此语即出,便有诸多弟子径朝官军冲杀过去,其势甚为强劲,不在话下。

第一百一十一章 重山漫道初战殇(4)

    第一百一十一章

    重山漫道初战殇(4)

    魏德韬先前将众弟子及百姓分作五拨,本意正是万一中伏,众弟子也不会被敌人全歼,可他万未料到此间山道甚长,前队还未及出谷,帐下便已有四队全都步入了山谷中,那四队人马本就有些间隔,敌军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山下众人分成四段。刘秀率众向北杀去,并不南撤,只为救下被围的百姓,邓禹、寇恂为了营救刘秀诸人,督率部下不退反进,就连吴俊驰、施不凡之流也只得跟随大部队向北进攻。

    谷中喊杀之声惊天动地,直冲霄汉,谷中轩辕弟子为求活命,自是倾力相搏,那些轩辕弟子且又武功较高,如此这般过得一阵,便已击杀两千敌军,无奈敌军漫山遍野,魔教教徒助纣为虐,轩辕派中人亦有不少死伤。

    山下惨烈厮杀,刘嘉名由手下带路寻得王匡,随即朝他跪拜道:“微臣幽天法王之子荀升拜见殿下,恭祝殿下荡平天下,创下万世基业。”王匡稍堆笑脸,抬起手道:“赶快平身,你这些年的功绩本宫已有耳闻,此番竟又立下一桩功劳。往后你只要跟荀法王率幽天部拥戴本宫,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刘嘉名闻听此语,当即三跪九叩,谄媚谢过了。王匡喜他乖觉,当下自得问道:“你如今官居何职?”刘嘉名道:“微臣尚无一官半职。”话音刚落,朱离灭仰头大笑道:“你这草民竟敢在殿下面前称臣,本法王都替你臊得慌。”

    魑无忧粗声呼喝道:“他是我幽天部少主,凭甚不能称臣,再敢满口喷粪,老子”话音未落,朱离灭左袖拂出,其真气正中对方胸口。魑无忧虽与朱离灭相距两三丈,却依旧抵受不住,被朱离灭平推出去,摔了老大一个跟头。朱离灭抬起蒲扇也似的大掌,双目圆睁道:“你这鸟人再敢多嘴,本法王宰了你。”

    刘嘉名心头不住咒骂,却兀自赔笑道:“朱伯伯火气还这般大,当心冒犯了殿下。”朱离灭道:“你少在殿下面前说老夫坏话,倒是你跟你老子一个德行,都他娘的用尽手段往上爬,不然为何没有官职却要口称‘微臣’?”刘嘉名笑道:“正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其中关节我本欲跟殿下说明,却被朱法王打断了。”

    王匡面露得色,心下暗道:“那句话是针对皇帝而言,看来他已有心辅佐本宫抢皇位了。”言念及此,便即哈哈大笑,道:“说得好,本宫这便任你做军师,为本宫参谋荆州全境军政要务。”

    刘嘉名拜道:“多谢殿下隆恩,臣定当誓死追随。”转而向朱离灭道:“我九霄神教并无副教主,是以九**王平起平坐,都有权继承教主大位,而且家父比较受教主跟圣上恩宠,不过您莫要多心,您永远都是侄儿的朱伯伯,教主百年后,我跟家父无论如何,也不会争夺大位,只要一心效忠殿下及教主。”

    朱离灭闻言虽恼,却也不便发作,当下只得悻然不语,刘嘉名赔笑续道:“我尚有要事向殿下禀报,还求朱法王莫要再为难小侄,以免误了正事。”王匡问道:“你有何事要讲?”刘嘉名道:“魏德韬此次出征将人马分作五队,魏德韬所率人马尚未进入谷内。”王匡双眉倒竖,随即说道:“你速与朱法王合力剿杀魏德韬!”话音刚落,谷外忽而鼓声震天,烟尘席卷,马嘶长鸣通九霄。

    王匡登感诧异,随即问道:“本宫为了在山中埋伏得隐秘,并未命兵士携带大鼓,更未在谷外安置伏兵,可这拨兵马究竟从何处而来?”过不多时,有名兵士疾奔而来,战战兢兢道:“谷外尘土大起,杀进了无数铁骑,扬言要活捉殿下,弟兄们怕是顶不住了,还望殿下赶快撤吧。”王匡阴森斥道:“你胆敢扰乱军心。”话音刚落,便即拔出佩剑刺死了那名哨探,转而剑指刘嘉名,厉声呼喝道:“不是只有千人吗,那数不清的铁骑是从哪里冒出的!”刘嘉名硬起头皮道:“此事有些蹊跷,如若我等自乱阵脚,只怕会前功尽弃的。”

    王匡虽觉惊惧,这当儿闻听此语,便即暗忖:“本宫好歹领了三万多人在此设伏,倒也未必会输。”言念及此,便命兵士前往查探。

    原来当日姚蓁蓁在蔓草堂跟程鸿渐惜别之后,便着手部署前往绿林山的诸项事宜,她早知常有酒与绿林寨的大寨主王凤交情匪浅,方才遣其先行赶往绿林山同众好汉打个招呼,自己于翌日亲率陈仪及千余帮众追随程鸿渐援助绿林山。

    这日姚蓁蓁下船登陆,也向绿林山行了半日,忽听前方杀声震天,便知晓大事不妙,忙命帮众敲响多面战鼓,扬起在船上赶制的十余面大旗,口中高呼道:“活捉敌军主帅,援救轩辕派!”随之亲率麾下千余骑兵驰援,只因每匹快马的马尾都绑上了树枝,骑兵飞奔之时卷起的尘土便如数万铁骑即将杀到。

    魏德韬本在勒令耿引本部后撤,忽见援军赶到,虽不知对方是哪路朋友,却也不再同爱徒争执,任由耿带领数十名弟子入谷解围,而他自己亲率两百来名轩辕弟子不进不退,静观其变。

    荆州军士及魔教众人误以为对方援军人多势众,又好似从天而降,登时乱了阵脚,暂现颓势,蓁蓁率帮众倾力拼斗,终于在敌军的团团包围中寻得檀郎。

    这双灵犀比翼鸟虽仅三日小别,却端的朝思暮想,不禁相拥一处,正觉欢喜无限之际,魔教教徒已然围将上来。渐蓁互抱双臂回旋起脚,将彼此后背敌人尽皆踢翻,数名天志帮护卫随即赶上,将那些围上来的敌人尽数砍杀了。

    姚蓁蓁道:“小哥哥快陪我撤吧,待得敌军回过神来,咱俩可不好收拾啦。”程鸿渐道:“前面还有百姓深陷重围,我要将他们救出来,不过小妹妹不该犯险的。”言下神色颇为凝重。姚蓁蓁嫣然一笑,道:“你去哪儿,我去哪儿。”说罢,便命帮众相随解救一众百姓。

第一百一十二章 重山漫道初战殇(5)

    第一百一十二章

    重山漫道初战殇(5)

    轩辕派及天志帮终于合力冲破官军阻碍,却见地上到处都是百姓的尸首,更有不少人已然身首异处了,若非刘秀等侠士坚持向北进攻绝不撤退,那伙百姓的头颅均会被敌军斩下,拿到王匡面前领赏。众人正自怅然,忽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这有人”其音甚是虚弱。

    众人朝说话的老者望去,但见他身中数箭命在顷刻,正是先前在船上烧饭的刘子张,渐蓁诸人奔上前去,正欲施以救治,刘子张不住喘息,艰难说道:“我快不行了”话到后来,从怀中掏出双血淋淋的布鞋,递入程鸿渐手中,接着续道:“这是我儿媳给我大儿子刘玄做的鞋子求少侠到绿林山将鞋子捎给他告诉他莫要跟朝廷相抗免得丢了性命”说话间,其神志愈发低迷,殷殷托付过最后一句,便朝黄泉路上行去了。

    “刘老伯!”鸿渐高声呼唤,可对方无论如何也醒不过来了,不少轩辕派弟子观瞧刘老汉,念及适才诸多同门骤然殇逝,也不知自己又能活到几时,不由得怅然无语。

    程鸿渐蓦然挺剑,直指跪地乞降一众兵士,出言喝问道:“你们为何连手无寸铁的百姓都不放过!”

    那众兵士赶忙磕头讨饶,其中一名降卒哭诉道:“大侠饶命,只因荆州牧王匡下令一个脑袋换二两银子,大伙家里都快吃不上饭了,那些钱财能救家人性命啊。”

    那些被杀的百姓并非武林中人,只要交上手便能看出,是以那降卒未敢扯谎,只得将事情如实说了。程鸿渐听过了这些言语,登感那伙兵士倒也可怜,随之挥剑横扫,将所有降卒的头盔齐刷刷斩落,却并未伤及敌人的性命,十数名降卒陡然经历一番生死,尽皆面如土色,只觉耳中依旧嗡嗡作响,更有个小卒惊得尿了裤子。程鸿渐正色说道:“这些被残杀的百姓又有哪个不是拖家带口?你们都被暴政荼毒,为何还要替狗官卖命,自相残杀?”他素显温和,这当儿凛然生威,众人无不震撼,有名小校脱口道:“少侠说得甚是,我往后带兄弟们跟着你们干了。”话音刚落,众降卒相继响应。

    刘秀观此情形,便朝一众降卒拱手,朗声说道:“我等既已志同道合,理应同进同退,此地不宜久留,现下如若撤退,亦会受到身后官军拦截,大伙反正也打到了这里,不如一鼓作气奔赴绿林山,同绿林好汉合兵一处,将这丧失人性的虎狼之师一举击溃,大伙才会讨得活路。”众人知晓此言有理,便即同赴绿林山去了。

    姚蓁蓁牵过鸿渐衣袂,嫣然软语道:“小哥哥,咱俩上车歇一会子吧。”说罢,便携檀郎登入车中了。

    坊间盛传七雅阁阁主乃是于公子,无数达官显贵欲要登门拜望,却都无缘得见,轩辕派诸多弟子不知内情,只道世间当真有“男子”可教倾国佳人失颜色,又瞧于公子如此青睐鸿渐,不由好生艳羡,朱佑观此情形,心下暗道:“于公子待鸿渐这般好,看来我爹当真有救了。”言念及此,甚感宽慰。

    王匡正坐立不安,不知过得多久,方才瞧见所遣兵士奔回,随即问道:“情况如何?”那名兵士跪拜道:“山下仅有千余骑兵支援反贼,这当儿那伙反贼相互搀扶,正朝绿林山紧赶慢赶,估摸尚未出得谷去,只是殿下的兵马也败退下来了。”王匡尚存疑虑,复又追问道:“那么大的尘土是怎么来的?”那名哨兵道:“是反贼将马尾绑上树枝,纵马卷带起来的。”

    朱离灭哈哈一笑,随即抱拳道:“殿下勿忧,本法王这便下山收拢兵力,亲率他们追剿反贼,不然显不出老夫的本事。”王匡赶忙催促道:“还不快去。”

    朱离灭更不搭话,亲率身旁炎天部部众追赶去了,刘嘉名不甘落后,便向王匡跪拜道:“臣这便带人,为殿下捉几个轩辕派的要紧头目,并使那些人甘当往后剿灭轩辕派的棋子。”

    王匡知晓剿灭轩辕派,实乃天大的功劳,当下正欲答允,忽而又闪念头,随后向刘嘉名道:“军师所言有理,本宫不可在此安坐,劳烦尔等上前厮杀,本宫这便前去督战。”刘嘉名道:“既是殿下亲临,定当稳操胜券。”说罢,用布将自己的脸蒙上,又换上幽天部中普通教徒的装束,便要亲率部众前往交战,却命秦妙红及柳依依二人留守,替他看管巧倩。柳依依满脸杀气,愤愤说道:“我也去。”秦妙红道:“少主领她去吧,依依虽跟我情同姐妹,可外人并不知晓。”

    刘嘉名不愿秦妙红暴露身份,恰是这个缘故,适才并未遣派柳依依同轩辕众人厮杀,可他闻听秦妙红提及此节,便即出言应允了。

    轩辕派及天志帮诸人稍行一程,姚蓁蓁跟鸿渐商榷道:“前面恐怕还得有埋伏,小哥哥倒不如随我们天志帮先行一步,给轩辕派打个头阵吧。”程鸿渐心下暗忖:“前方八成不会再有埋伏了,小妹妹带的都是骑兵,当真跑起来,后面敌军肯定追不上。可本派绝大多数弟子都没战马,现下还有不少人受了伤,着实拖延行军,此等处境当真危险得紧。”言念及此,不禁轻叹一声,道:“要不小妹妹率帮众先行,替大伙打头阵,我毕竟是轩辕派弟子,不可这般离开同门。”

    姚蓁蓁瞧出檀郎神色有异,随即问道:“你是不是也猜到了前面不会再有伏兵,方才要我撇下你,先行一步的?”程鸿渐道:“毕竟有这么多帮众的性命都系在你身上,小妹妹快率你的护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姚蓁蓁劝道:“小哥哥在总坛又没什么品级,何苦跟他们受连累,你有这个由头跟我们走,没人会怪你的。”程鸿渐道:“我虽没什么品级,可我毕竟是轩辕派弟子,更何况刘秀、邓禹、吴汉这些同门兄弟素来待我甚好。若是我当真逃了,没有尽上半点力,良心上会过不去的,便算当真战死了,我也不能离开他们独自逃生。”

    姚蓁蓁浅笑说道:“干吗那么悲观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敌军若是真的追上来,我再将他们赶跑便是了。”言下神色娇憨,程鸿渐怜惜轻抚,悠悠问道:“莫非小妹妹还有什么奇谋妙计?”

    姚蓁蓁心道:“若真被敌军追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她虽如此作想,却竟自嫣然一笑,抚摸着程鸿渐先前托付的小狐狸,转过了话头,道:“咱俩先给这两只小东西喂些吃的吧,要不然它俩该饿坏啦。”说罢,便从小食盒中取出两块点心,将其中一块交给鸿渐,跟他共同喂食。

    那两只小家伙瞧见美食,便将在战场上受到的惊吓抛至九霄云外,津津有味地吃过两块儿后,复又望向渐蓁,正是还要再吃。蓁蓁拿出最后两块点心,随之嘻嘻一笑,道:“这俩小东西真馋,吃过一块儿还要吃,我带的点心都被它俩吃光啦。”其实蓁蓁本可将那两只小家伙留在七雅阁,只不过她不放心交由旁人照料,方才将它们带在身边。

    渐蓁喂完两只小狐,蓁蓁说道:“我之前便担忧你们会遭受埋伏,毕竟刘嘉名甚有可能是魔教派的奸细,但我若要你去揭发他,告知轩辕派提防埋伏也会没甚用处,搞不好你还会被冤枉成拨弄是非。现下刘嘉名忽而失踪了,更能说明他是魔教中人,到得大伙安定下来,咱俩便将这家伙的真实身份揭穿了。”

    程鸿渐心头一紧,脱口说道:“糟糕。”话音刚落,便即掀开车帘,望向寇恂道:“寇大哥,巧倩在哪里?”寇恂道:“刘嘉名忽而肚子疼,易师妹留下照顾他了,是以他二人并未陷入包围。”

    程鸿渐放下车帘,蓁蓁出言宽慰道:“小哥哥不必担忧,刘嘉名不会伤害她的。”程鸿渐微微颔首,接着说道:“巧倩没事便好,不然我夫子在天有灵,定会为他孙女忧心的。”

    姚蓁蓁闻听后半句,心下甚感欢喜,随之轻偎于小哥哥肩头,怡然小憩,鸿渐痴望小妹妹笑靥沁甜透盈香,不禁酣然拥其素腰间,爱怜流露,自不必说了。

    渐蓁诸人正朝前行,朱离灭追赶过来,口中叫嚣道:“反贼休走,尝尝老子的荧惑业火掌!”说话间,便已打死数人。刘秀运足内力,疾挥长棍直朝那厮头顶击去,朱离灭亦运劲举掌,掌棒相交之际,刘秀双手反被震得隐隐发麻,他手中棍棒若非精铁打造,定然非断不可。

第一百一十三章 重山漫道初战殇(6)

    第一百一十三章

    重山漫道初战殇(6)

    便在这当儿,荆州军及魔教凶徒也追赶过来,将众人团团包围,为首之人立在山头,正是州牧王匡。官军虽损失了数千兵力,但尚有两万多人,占据着绝对优势,柳依依厉声叱骂道:“轩辕派们的畜生受死吧!”说话间,便即挺剑杀去。

    数名总坛弟子合力招架,柳依依使出“睚眦必报”,舞剑的姿态犹如毒蝎摆尾或劈或刺,既快且准,那几人未及反应,便被柳依依击中破绽,悉数身亡了。荆州军士及魔教众人立时士气重振,鼓噪着猛扑过去,眼见又是一场血战。

    轩辕派及天志帮众人为了活命,无不拼尽全力同敌军相抗,姚蓁蓁立于车辕指挥帐下骑兵向北猛冲,力求杀出一条血路,双方顿陷胶着之中。王匡立在山坡之上,焦躁狂喊道:“快给本宫杀!”

    程鸿渐虽不知叫嚣那人是谁,可瞧他自称本宫,且有亲兵围护,料想定是敌军首领,便即暗忖:“我得将那个领头的抓来,如此才能反败为胜。”他知驾马爬坡反而不便,是以跃下马车,徒步朝王匡杀去。姚蓁蓁观此情形,当即瞧出小哥哥心中用意,随之招呼陈仪在车上代为指挥,自己疾跃下车,相随鸿渐疾向山上奔去。

    王匡身旁众亲兵正愁没有机会立功,这当儿望见两个少年并肩奔来,只道可以在殿下面前露脸,便一窝蜂般抢上前去,迎战渐蓁。那队亲兵足有千人,可程鸿渐招招刚猛雄浑,所向披靡,仅过数招便使敌军胆寒。

    姚蓁蓁此番领兵全为相助鸿渐,并不愿伤人性命,但瞧她竟自手持玉笛防身,出手之际总留分寸,直教敌军无力再战便罢。其实美玉质地甚脆不如兵戈坚硬,是以蓁蓁总用玉笛避实击虚,专以巧劲并朝玉笛灌注内力,主攻对手要穴软肋,不使玉笛同敌军的兵器相交,仅过须臾便击倒了数十员兵将。交战正酣之际,又有数名步卒横挥长戈扑面而来,却被蓁蓁轻轻巧巧地仰身避过,如同柔韧的柳枝般绕至敌众身后,仗笛点中那几人大椎穴,那些兵士立时瘫倒在了地上。

    王匡观状大骇,便朝山下声嘶力竭地狂喊道:“救驾!快来救驾!”

    炎天法王朱离灭初时与刘秀、邓禹、耿、寇恂对斗,而后朱鲔瞧见邓禹不支便即上前顶替,又命爱徒相助陈仪。朱离灭虽欲上山营救王匡,却被那四人合力拦住,不由得勃然大怒,但见他双爪翻转大开大阖好似莲花之状,正是招“红莲业火”朝刘秀当胸推来。刘秀观瞧敌人来势汹汹,连忙凭棍使出“风云际会”抵挡朱离灭的攻势。

    且说这招风云际会囊括木行诀以及金行诀中的要义,那木行属青龙,金行应白虎,虽仅一招却足有七十二路变化,是以派中前辈才依照《易经》中的“云从龙,风从虎”为此招定名。

    朱离灭观瞧刘秀的棍招滴水不漏,心下更感焦躁,另外三人又分作三路围来,迫使朱离灭不得不抡掌回击,双方激战愈酣成了平手之势,朱离灭已然难以抽身。

    柳依依手持长剑猛攻邓禹、陈仪二人,她正斗得兴起,且又反感王匡,是以任由其身临险境。幽冥四鬼曾在七雅阁被渐蓁打得落花流水,这当儿虽闻听殿下疾呼,却并不敢前去救驾。

    王匡观瞧山下形势愈发有利,可身旁一千多名亲兵却连两个少年都难以抵挡,其中一人又仅有十三四岁,尚且乳臭未干,不由愈发着恼,心下暗道:“都是群废物,真是枉称精锐,本宫再不走,非得被那两个小娃娃抓住不可。”其实并非王匡亲兵无能,可他已无闲暇看明其中缘由了。

    王匡正要脚底抹油,程鸿渐喝道:“敌将休走!”说话时,手上催劲,所持长剑舞得更快,敌众只觉眼前登时生出数不清的剑光,犹如水面之上波光粼粼令人眼花缭乱,那群亲兵未及招架,便又有数十名兵士相继惨叫,铺排着倒了下去,只是未中要害,尚可保全性命。

    余下之敌但觉头皮发麻,阵脚陡然骚乱,渐蓁趁机相携破围而出,瞧那王匡才跑了百十来步,均感胜券在握,不禁相视而笑,虽仅瞬息之间,亦有真挚情义。

    渐蓁彼此牵握,纵身疾追,姚蓁蓁使笛戳向王匡背脊,笛至中途,斜刺里蹿出块鸡蛋大小的石头径朝玉笛击来,蓁蓁手腕陡转,持笛画圈避开那枚石子,继续向前戳去,方才定住王匡。

    蓁蓁正欲顺势擒拿王匡,一名魔教教徒探掌攻来,鸿渐忙将蓁蓁揽入怀中,右手挺剑向那人刺去,对方侧身避过,左手变掌为爪猛朝鸿渐下颚叩去,蓁蓁忙使玉笛倒竖击向敌人腕上脉门,以助鸿渐脱险,却不料那人反应甚速,竟自变扬为摆,不仅躲过了蓁蓁的玉笛,还结结实实地捶中鸿渐肋下。

    鸿渐正觉肋骨剧痛,又见那人右掌朝蓁蓁迎面击来,鸿渐立时不敢再接敌招,忙抱蓁蓁向后退开,暂避锋芒,渐蓁定睛瞧向那人,但见他早用白布将脸蒙住,显是不愿被旁人认出。

    其实蒙面这人乃是刘嘉名,之前他带领部下与秦皓轩、吴俊驰所率众人交战正酣,他本已打败吴汉、刘植、朱佑、施不凡等诸多轩辕弟子,正欲扩大战果,忽听王匡疾呼求救,唯恐有所耽搁,便将奋力上前的秦皓轩打得口吐鲜血无力再战,转而叱退仅只从旁掠阵的吴俊驰,以免多做耽搁,又命部下将秦皓轩跟其余战俘捆缚,自己发足狂奔,前去救驾。

    刘嘉名轻功虽快,可离王匡过远,赶到近前时,便瞧见程鸿渐身旁那人即将点中王匡穴道,这才足上运劲踢飞地上石块,企图击碎那支玉笛,他素觉自身武功高强,却被对方轻巧避开,当下也顾不得惊异,赶忙探掌攻去。

    刘嘉名将渐蓁迫退后,便即解开王匡穴道,勒着嗓子道:“微臣救驾来迟,还望殿下恕罪。”王匡回过身子,见到刘嘉名出手相救,当真大喜过望,随即后怕道:“快将反贼拿下!”刘嘉名观瞧王匡话音发颤,面如土色,心下暗笑对方草包,却依旧甚显恭敬,竟自躬身道:“殿下退后,莫要误伤了您。”

    王匡依言退后,刘嘉名打量着姚蓁蓁,随后问道:“你是何人?”姚蓁蓁笑道:“你若能先告诉我你是谁,我便同你说,这才公平嘛。”刘嘉名又经一番辨认,方才打个哈哈,道:“原来是于公子,你又不是轩辕派的,何必趟这浑水,倒不如投降朝廷,定可保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他先前领人到七雅阁闹事当日,已经猜到那个巧解危局的小茶童便是于子归,但尚未想到街头巷尾口口相传的于公子竟是女子装扮的,更不知晓这位于公子便是姚蓁蓁。

    姚蓁蓁不以为然,随即笑道:“你好歹在轩辕派学了那么多年武功,干吗还跟这些人混,干脆弃暗投明吧。”程鸿渐心道:“他是刘嘉名吗”

    刘嘉名心头一震,转而暗忖:“莫非于子归出言诈我?”言念及此,便即矢口否认道:“胡说!我与尔等反贼能有甚干系!”

    王匡已退开数丈,当下出言呼喝到“军师跟反贼嗦个甚!还不快将他们全都宰了!”刘嘉名心道:“看来留不得你们了,莫要怪我心狠手辣。”言念及此,便即疾步抢上,左爪倏出,径朝蓁蓁脖颈抓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重山漫道初战殇(7)

    第一百一十四章

    重山漫道初战殇(7)

    渐蓁合力同还招,鸿渐使了招“鸟鼠攸去”,蓁蓁则使出“倚栏弄玉”,宛如斜靠于栏杆上,手中玉笛直朝刘嘉名面门击去,对方矮身躲过,双掌劈风连递数招。程鸿渐心道:“这厮出招狠辣,我可得替小妹妹抵挡住了。”

    三人堪堪斗过数合,刘嘉名全没料到程鸿渐平时看不出有多机敏,当真打起来还真有些奇思妙想,要不是自己也熟知轩辕武学,非得着了对方的道儿不可;而“于子归”以玉笛作为兵器本已甚难,更难得的是对方花样竟能层出不穷,又见对手身法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势若飞凤,不由收起小觑之心,竟自暗忖:“我为避免身份暴露方才没带折扇,可如此也端的托大了,现下只得使出看家本领了。”言念及此,便将施展其父幽天法王所传“太阴游刃功”开来,以此相抗渐蓁。

    蓁蓁忽见刘嘉名右手捻指似欲来捏自己面颊,疾使“以象凤翼”纵身飞旋,当下如凤凰展翼般横削对方双目,鸿渐亦提剑上撩,直指敌人腋下。王匡只道刘嘉名遇此险境定然休矣,却见他翻身闪过,游走于笛剑之间,向那二人递招时虽犹似调戏,却也甚有效用。如此斗过数招,王匡又瞧那使笛之人本欲避过刘嘉名,施展招数擒拿自己,却总被刘嘉名以此法迫回,及至众亲兵又将那两个使笛仗剑的少年围上,方才略感宽心。

    原来幽天法王荀晋初创此套武功时,糅合了平素风花雪月的手法,又添了些在刀光剑影间的游刃躲闪身法,他原本是一时兴起,可后来临敌对战,发觉会有出其不意之效,便又花了两年光景琢磨出百十个诡谲招数,方才终感完善。此套武功刘嘉名虽未及学全,不过他生性奸邪油滑颇似其父,施展起来倒也得心应手。

    如此这般过得数合,姚蓁蓁眼见刘嘉名下流之态,心中甚为反感,只觉若真叫对方碰到,着实有污清白,她正寻思应敌之策,对方左掌斜拍袭胸而来,右爪反手疾抓鸿渐会阴,蓁蓁一面向后纵跃,不让刘嘉名与己近身,一面使出“凤起出秦”疾抛手中玉笛。刘嘉名见那玉笛疾旋而出,猛朝自己撞来,心知笛子定然被灌注了强劲内力,如被打中便是非死即伤,当下闪至一旁,引诱笛子去撞身后的程鸿渐。刘嘉名只道“于子归”不仅会丢了兵器,更会失手伤及同伴,却不料那笛子尚未触及鸿渐,便即回旋飞入其主手中,犹似通晓主人心意。

    刘嘉名观此情形,不由暗暗心惊,只觉对方武功甚有门道,其师定是极难对付的硬茬儿,当即问道:“这武功谁教你的?”程鸿渐跃至蓁蓁身旁相护,王匡的一众亲兵瞧着他手上血淋淋的长剑,当下仅敢掠阵,却无一人上前相攻。姚蓁蓁狡黠一笑,道:“用不着人教,怎么样,比你那些不入流的招式体面多了吧?”

    其实蓁蓁的驭笛之法乃是她看罢典故后,忽而心血来潮自创的武功。只因其中招式技法与典故有关,加之万千姿态犹似起舞,飘逸柔美,轻灵婉约,才将所创武功唤作“弄玉引凤舞”。她日常研习武功虽多为消遣,却也着实下了不少功夫,尤其那招“凤起出秦”,欲要玉笛折回便甚为不易,而能将抛物的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要它在何处折回便在何处折回自是更为难得了,此节蓁蓁经过悉心参悟,方才练至收放自如的境界。

    这当儿刘嘉名心知对方有意激将,倒也并不争辩,随即故作漫不经心之状,说道:“我看你不过是个雏儿,如何能创出此等武功。快说,你师父是谁?”姚蓁蓁神采飞扬道:“这有何难,我只稍稍琢磨下便想出来了,哪像你全仗着你爹教的‘太阴游刃功’,过会子你爹爹传的那几招被我拆解啦,而你自身拿不出半点真章,脸面可都丢尽啦。”

    姚蓁蓁曾听闻过魔教幽天法王荀晋从不收徒,且他的太阴游刃功颇为淫邪,才放胆猜测,以求震慑对方。刘嘉名如何知晓此节,但他退开半步,转而强笑道:“我爹这功夫从不外传,你能认出便甚是不容易了,我偏不信你会拆解。”

    姚蓁蓁观其略现惊惶,便即趁热打铁道:“小心了!”话音刚落,便即纵身抢上,程鸿渐亦挺剑跟进。

    姚蓁蓁使出“其形参差”,手中玉笛犹如玉凤乱点头,分作参差不齐的二十三路,几乎同时刺向对方。刘嘉名适才被“于子归”道出了家学渊源,又忽而闻听正告,只道对方真有破招之法,不由得向后退开,未敢接招。渐蓁长剑玉笛形影不离,乘势紧逼,刘嘉名心下生怯,接连提起兵卒掷向渐蓁,余下兵众为求保命纷纷散开,刘嘉名终究不愿在皇子面前失掉颜面,便只得勉力应战,却未敢使出其父所传招式。

    如此这般又过须臾,刘嘉名忽现颓势,便只得使出太阴游刃功的“偷梁换柱”,却见姚蓁蓁并无妙法破解,那厮立时再无顾忌,接连使出“水性杨花”、“春色撩人”、“贪财好色”、“风月十八摸”方才重占上风。

    便在这当儿,王匡忽而瞧出那使笛的少年其实是绝代佳人,不由心下自嗔道:“怪我适才太过惊慌,不然这女子其美无极,我早该看出那天仙儿是女扮男装。”言念及此,唯恐刘嘉名伤及蓁蓁分毫,赶忙呼喝道:“莫要伤及那使笛的美人儿半根头发,快给本宫抓活的!”

    刘嘉名立时惊觉,随即明了为何只要使出太阴游刃功,那“于子归”便显忸怩,竟自心下暗嗔:“先前听闻坊间到处宣扬于公子,竟诱我将这赛过天仙的人物当作了男子,只不过样貌极俊,委实胜过了无数美人儿,要不是王匡那厮提醒,我恐怕当真将她伤了”

    天底下端的有男子极具女子形貌,世人又往往众口铄金,而姚蓁蓁本是女子,却因坊间都称她为“于公子”,刘嘉名方才没有料到对方实乃美貌倾国俏佳人,是以此节倒也在情理之中了。便在这当儿,程鸿渐忙道:“小妹妹快走!”

    刘嘉名本就打定主意,不可坐视此等仙寰玉人便宜王匡,随后又闻听鸿渐如此称呼那娇俏佳人,便立时知晓了这小妮子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姚蓁蓁,心神激荡得愈发难以自持,又觉王匡呼喝使人厌恶,言念及此,恰逢鸿渐执长剑斜削而来,刘嘉名赶忙刻意迎上,任由自身左腿被剑锋划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随即佯装立足不稳,狼狈滚出数尺开外,纵声高呼道:“殿下快跑啊!”

第一百一十五章 重山漫道初战殇(8)

    第一百一十五章

    重山漫道初战殇(8)

    鸿渐正觉赢得蹊跷,蓁蓁已然趁势复又戳中王匡穴道,使笛抵住其背,面向敌众高声唤道:“都退下,不然你们主子的命便没啦。”

    山下敌众瞧见王匡被擒,如何还敢狂妄,一场恶战终于暂歇。朱离灭在山下瞧不清蓁蓁容貌,观其衣着只道对方是位翩翩公子,随即厉声断喝道:“臭小子敢伤殿下,老子定要将你大卸八块!”

    王匡观瞧蓁蓁不过是个娇俏小妮子,又未见她击杀过手下兵卒,竟不似先前那般恐惧,反而呼喝朱离灭道:“不得跟美人无礼!”

    轩辕派诸人闻听此语,方才恍然姚蓁蓁实是女扮男妆,绝非坊间传闻那般是名男子,而所谓于子归也自是化名了,便在这当儿,王匡又向姚蓁蓁道:“本宫瞧你美得紧,天上的仙女也不及你分毫,倒不如从了我,本宫不仅只疼你一人,往后我要是当皇帝,定会使你母仪天下。”姚蓁蓁狡黠一笑,道:“我才不信呢,你当自己是谁,凭什么能当皇上?”

    王匡闻听其音环佩声动,早已神魂颠倒,随即笑道:“我可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皇子王匡,且又兼领荆襄九郡,现下手握重兵,你说我往后会不会承接大啊!”他着实倾心至极,言语之时并不自称“本宫”,却见王匡话音未落,姚蓁蓁使笛戳中对方肩胛处天宗痛穴,直使其痛不可当,顾不得皇族脸面长声惨叫。

    刘嘉名观此情形,心下暗道:“王匡这厮好没心机,要是他未将身份亮明,待得那小妮子脱险后,我再救出这蠢货倒还十拿九稳,可瞧当下情形,我到时也只得勉力一试了。”

    姚蓁蓁解开王匡痛穴,笑吟吟道:“我跟小哥哥本不知你究竟是何人,这当儿更不能放你啦,适才我不过点了你的痛穴,若是再不老实,我便要点你死穴啦。”

    王匡痛意未尽,竟自汗流浃背,懦懦说道:“不敢不敢,全听姑娘吩咐便是。”姚蓁蓁道:“那便唤你的手下让开,这条山沟沟我们可待得够啦,还得劳烦殿下将我们送出谷去。”

    王匡唯恐性命不保,自不敢再有丝毫违拗,只得传命兵众让开道路,渐蓁同押王匡下山,鸿渐心下暗道“小妹妹虽生得娇柔无限,却总有好手段,端的好生了不起。她待我如此有情有义,便连王妃、皇后之位都不能动摇分毫,鸿渐啊,鸿渐,真不知你是怎么修来的这般好福气,往后定要好生待她,断不可相负的”渐蓁尚未将王匡押至山下,朱离灭便即粗声大气道:“给本法王跟紧了这伙反贼。”

    姚蓁蓁观瞧朱离灭如此言语,心知敌众虽不敢造次,却也甚难甩脱,断不会容许自己押着王匡轻易离开,渐蓁押着王匡坐入车内,姚蓁蓁便牵着檀郎,怡然笑道:“小哥哥,我猜这家伙为了立功,定会将襄阳大军全都带出来,现下襄阳定然是座空城啦。”

    王匡登时骇然,随即接口道:“本宫的襄阳尚有八万大军,可谓固若金汤啊!”姚蓁蓁笑道:“千岁殿下欲要诓人总得像些,你荆州全境只有十万兵力,而炎天部在荆州也只有一万人罢了,你已然用了三万多人埋伏我们,再用八万大军镇守襄阳,旁的城池可怎么办啊?”

    王匡闻听此语,不由愕然半晌,随后问道:“你为何如此了解我荆州状况?”姚蓁蓁故作漫不经心,随后说道:“告诉你也无妨,我是天志帮大小姐,欲要探知你们荆州境况可是容易得紧呢。”

    王匡早已听闻过天志帮大小姐倾国倾城,即便天宫最美仙女下凡,也会相较得大失颜色,这当儿闻听此语竟自激动莫名,随即追问道:“你便是姚蓁蓁?”

    姚蓁蓁并不回答对方言语,接着说道:“既然你的襄阳空虚,我正好带领麾下骑兵奇袭至襄阳,会合数千分舵弟子,拿下那座城池,之后烧了你的府衙,劫了那里金银财宝,瞧你爹爹还怎么要你这个宝贝儿子当皇上。”

    程鸿渐心道:“天志帮荆州分舵弟子理应分散于荆州各地,急切间岂会合兵一处,莫非小妹妹早已安排好了?”他虽感困惑,却知蓁蓁此举定有深意,是以并不言语。

    王匡心下大骇,赶忙说道:“城内是没有八万大军,不过亦有上万精兵,还求姚大小姐放过本宫,我定可保你安然无恙。”

    姚蓁蓁笑道:“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吧。”转而向鸿渐道:“小哥哥,我这便去寻陈堂主商量计策,你可要将这家伙看好啦。”程鸿渐颔首而笑,道:“我理会得。”

    王匡望着蓁蓁跃下马车,登生失落之感,他本以为稳操胜券,方才亲率大军来到此地设伏,交战之初还畅想着剿灭叛贼后,便可入主东宫,往后承继大统,却万未料到自己竟忽而沦为战俘,昔日间颐指气使,现下竟连个小丫头都对付不了,身为帝胄倾心求之,竟会遭受此等生平未有的大挫,这厮思来想去,便愈发怅然无极了。

    敌军尚自尾随着,姚蓁蓁向陈仪低声交待数语,便即回入车内。过得须臾,陈仪又寻刘秀低语数句,刘秀听罢了这些言语,便又寻邓禹窃窃叮嘱道:“过会子如有变故,贤弟断不可上前拼杀,务必要相助后辈师弟们分散突围,随后齐聚绿林山。”邓禹观瞧刘秀面色凝重,虽未明其意,却知不可声张,是以也不多问。

    渐蓁诸人不知又朝绿林山行过多久,方才走出谷口,轩辕派及天志帮弟子虽不知何时能够抵达,不过观瞧前头地势豁然平坦,终于略感宽心。便在这当儿,朱离灭厉声呼喝道:“你们都出谷了,赶紧给老子将殿下还来!”

第一百一十六章 重山漫道初战殇(9)

    第一百一十六章

    重山漫道初战殇(9)

    那刘嘉名早跟朱离灭以及柳依依商量好了,便是先行依照姚蓁蓁所言,将轩辕派及天志帮众人送出谷去,之后再提出交换人质,双方暂且罢斗,而他自己恐言多有失暴露身份,便打算藏匿于军阵,不与轩辕众人搭话。朱离灭知晓渐蓁诸人如不能出得谷去,定不会答允互换人质,当下只得听从了刘嘉名的计策,方才如此行事。

    渐蓁将王匡押下车来,蓁蓁笑道:“那可不行,好不容易抓住个大人物,干吗说放便放?”朱离灭道:“殿下对你极为喜爱,我瞧你倒不如从了他,何苦还跟反贼搅和。”他唯恐开罪对方,又瞧姚蓁蓁端的娇美无俦,胸中火气不由消弭殆尽,言行举止便即恭敬许多。

    姚蓁蓁不以为然道:“你家殿下喜欢我,我便得相从,哪有这样的事?”朱离灭道:“殿下是皇室贵胄,说起来也配得上姑娘,你跟了他说不准能当皇后。”话音刚落,王匡便即发自肺腑道:“我着实倾心美人,只要你愿意,我王匡以皇族的名声起誓,今生今世只宠幸姑娘一人,往后我要是当皇帝,便封你做皇后,如违此誓定遭天谴。”

    轩辕派诸多弟子立时将目光聚到蓁蓁身上,唯恐她经不住权位诱惑,忽而反水放走王匡,而鸿渐知晓蓁蓁心意,自是内心笃定,刘秀及其结义兄弟均是精明之人,当下亦不忧心,甚显从容不迫。

    渐蓁凝情相视,蓁蓁又向王匡正色道:“我才不稀罕,今天若不能摆脱重围,大不了跟小哥哥一起死在这儿,不过你也休想活。”王匡忙道:“美人放心,本宫定保你等安然无恙。”

    刘嘉名在军中遥望渐蓁,不由得愤懑难平,心下暗道:“老子流血受伤,倒便宜了你这傻小子,往后我非得将那小妮子抢过来。”言念及此,便即私下吩咐幽天部教众带上俘虏,欲瞧渐蓁怎生应对。

    幽天部教众依命将三十多名轩辕派弟子推至阵前,秦皓轩、吴汉、朱佑、刘植、施不凡诸人亦在其中。

    程鸿渐观瞧师尊诸人均遭五花大绑,登感倍受煎熬,随之脱口唤道:“师父”说话间,刚迈半步,忽而强行止步。

    鸿渐虽欲奔将过去,解救师尊及众位兄弟,可他知晓倘若如此过去非但无用,反会令局面更难收拾,他言念及此,便即说道:“众位放心,我定会救你们的。”转而喝问朱离灭道:“你这家伙要怎的?”

    朱离灭依照事先商议,仰天大笑道:“你等要是将殿下还回,大伙便可作罢,要不然休怪老子心狠手辣。”秦皓轩唯恐鸿渐诸人有失,当下接口道:“不要管我们,不然谁都活不了。”其音甚为虚弱。朱离灭骂骂咧咧道:“老不死的骨头痒了。”话音刚落,按住秦皓轩肩头,随即猛力一拗。

    只听得喀喇一声响,秦皓轩臂膀便即脱臼,他虽觉彻骨奇痛,却硬是咬紧牙关,没有嘶叫出声,朱离灭冷笑道:“好块硬骨头。”说罢,抡拳砸向对方后颈。秦皓轩吃受不住,登时昏了过去。

    程鸿渐横下心来,正欲奔去解救众人,蓁蓁握住其手臂,温言软语道:“小哥哥暂且忍耐下,我自会救下他们。”程鸿渐虽知蓁蓁主意极多,可望着师父的受苦之状着实煎熬万千,自身拳头不禁攥得咯吱作响。

    刘秀向朱离灭抱拳说道:“想必前辈便是炎天法王朱离灭了,您的荧惑业火掌在江湖上甚有威名,晚辈适才着实领教过了。不过您此等身份,却朝无力反抗之人下手,岂不令人耻笑?倒不如继续跟我们四个无名之辈较个高下,或许还能挽回颜面。”他如此说,正是要合朱鲔、耿、寇恂之力战败对方,而后救下众人。

    朱离灭打个哈哈,道:“你们几个犊子不知天高地厚,看我”此言未尽,柳依依凄冷长笑,随即接口道:“你们轩辕派的魏德韬才最该被天下人耻笑,他身为堂堂的正一品长老,却连个面都不敢露,果然跟那尉迟开是同样的货色。”

    耿及寇恂瞧柳依依辱及自己师父,心下登感不快,不过均觉对方所说不无道理,是以并未出言反驳,刘秀心道:“看来定是总坛有细作泄露了出去,不然敌军岂会如此清楚本派,只是不知这细作究竟是谁”他在遭遇伏击之初,便已料到或许有细作走露了消息,柳依依如此说,更使得他陷入沉思。

    柳依依说罢了那些言语,便即拔出腰间佩剑,凄厉呼喝道:“轩辕派的猪狗们听着,要是你们不将殿下还回,少主便命我将这些人慢慢剐了。你们不是自诩为武林正道,平素甚重情义吗?我倒要瞧瞧,你们会不会拿区区一个王匡,换下这三十多条同门弟兄的性命。”

    刘隆眼见兄长遭擒,正自焦躁不安,当下既闻此语,更觉怒火中烧,愤懑呼喝道:“你个臭婆娘好歹当过轩辕弟子,这当儿却不顾同门之谊,甘当伪朝廷鹰犬,还他娘要不要脸。”柳依依咬牙切齿道:“我对你们只有恨,是你们害我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只要是轩辕派的,老娘恨不得统统杀光!”

    刘植忧心兄弟安危,当下高声叫道:“你们莫要管我,快押王匡离开这里!”柳依依冷笑道:“臭小子还蛮有闲心挂念兄弟的,那老娘便先拿你开刀。”话音刚落,当真手执长剑斜削,刷地削下一片肉来,刘植低嘶惨叫,刘隆愤然说道:“我跟你拼了!”说话间,便即迈开两步,正欲杀奔过去,柳依依又道:“再敢上前,老娘宰了他!”

第一百一十七章 重山漫道初战殇(10)

    第一百一十七章

    重山漫道初战殇(10)

    刘隆见柳依依将剑架在兄长脖颈上,知晓那妇人只需用剑轻轻一抹,兄长便救不回来了,是以再也不敢妄动,只得央求鸿渐道:“求你替我求求情,要你身旁的姑娘放还王匡这厮吧,我给你跪下了。”说着便欲磕头,程鸿渐忙将其扶起,当下未及表态,吴俊驰悻悻说道:“不许放!要是放还王匡这撮鸟,我们岂会还有命在?”他虽跟刘嘉名交往甚密,但那厮真实身份吴俊驰并不知晓,更未投靠朝廷,这当儿为了保全自身性命,方才出面拦阻。

    姚蓁蓁甚显为难,随之轻牵檀郎衣袂道:“小哥哥,我们若将王匡放回去,只怕谁都走脱不了啦。”程鸿渐沉吟须臾,随后说道:“咱们约莫还有千人,可以要敌军后撤大部分兵力,也只准留下一千,之后再互换俘虏,小妹妹说好不好?”

    蓁蓁未及言语,柳依依颇不耐烦道:“轩辕派的猪狗们果然都是自私自利之徒,现下便瞧着老娘将这些人千刀万剐吧!”说罢,仗剑托起施不凡的下颚,鄙夷啐道:“你身子老哆嗦个甚,看来这伙人里面数你最怕死,老娘正好先剁了你。”话音刚落,高举长剑便要砍下,刘秀当即断喝,接着续道:“我们同意换俘便是!”

    吴俊驰当即斥道:“你简直因小失大,几个轩辕弟子岂能抵得过王匡?这份天大的功劳你不想要,老子还想要。”邓禹质问道:“王匡是鸿渐跟那位姑娘联手擒获,跟你有甚干系?”耿又道:“再说师父不在,理应听我们几员副将的,莫非你敢抗命?”

    吴俊驰又见寇恂、朱鲔虽未言语,却已目光不善,当下只得悻悻说道:“反正我拗不过你们,不过旁人可未必跟你们犯傻。”

    刘秀到得姚蓁蓁面前,拱手相求道:“那些俘虏中,既有我和鸿渐的生死兄弟,亦有鸿渐师尊,还望姑娘念在鸿渐的份上,放过王匡吧。”

    姚蓁蓁佯作沉吟,随后指着王匡道:“可这家伙已知晓我要袭取襄阳了,这般放他回去,我还怎么打襄阳啊?”这番话说得甚轻,唯有在她左近方能听清,刘秀又道:“姑娘手下全是骑兵,只要你撇下我们,王匡所领步兵依旧追不上来,您自可领兵奇袭襄阳。”姚蓁蓁笑道:“这可是你说的,我便瞧在小哥哥的面子上放王匡回去,之后我便带上他奇袭襄阳去啦,而你们莫要怪我不够义气。”王匡心道:“他娘的,这小妮子要不是为了情郎,断不会放我回去,本宫被放回后,得赶紧驰援襄阳才行。”他素来目空一切,这当儿却不由生出妒意来。

    姚蓁蓁瞧了下王匡神色,随后望向敌军,高声说道:“对面的人听着,我们可以换人,不过你们得将大军撤得远远的,不然我便将这家伙的脑袋还给你们。”

    朱离灭心道:“待得将殿下救回,我再追剿不迟。”言念及此,便命官军人马后撤二十里,却同刘嘉名将炎天、幽天两部精锐教众留下,这伙人固然不多,却尽皆有些本领。待得大军撤走后,朱离灭纵声招呼道:“大军都撤了,赶快还回殿下。”姚蓁蓁高声说道:“先将那些人的绳子解了,咱们再一起放人。”

    姚蓁蓁见魔教中人将轩辕派三十余人的绳索悉数解开,方才解开王匡穴道,任其自行离去,双方战俘重获自由,均欲赶快回到己方阵营,无奈那三十余人身受重伤,秦皓轩又已昏迷,还得由吴汉踉跄背负,着实无法走快,眼见王匡即将赶回,那三十余名轩辕弟子尚距渐蓁一箭之遥。

    渐蓁、刘秀、耿等十余人迎上接应,朱离灭厉声断喝,纵跃猛扑,双掌画弧后缩,使出“酬其宿债”,当即扯回两名轩辕弟子。那二人虽与朱离灭的手掌尚距尺许,却由于内力较敌人相差甚远,只能任其摆布,随后被那厮远远拍出,口中喷出大口鲜血,便即倒地身亡了。

    炎天部众紧随而至,朱离灭顷刻间打死数人,心想如能拖住反贼,王匡定然重赏,言念及此狂性大发,随即单掌劈风击向秦皓轩。程鸿渐赶忙撞开师尊及吴汉二人,提剑刺向朱离灭掌心,可对方内功深厚,竟自震断长剑。鸿渐见招拆招,随之出掌相抵,忽觉无穷热浪侵袭全身,涌出大口鲜血,刹那间失去知觉,便即向后栽倒,所携断剑也竟自滑脱了。

    那一刻直惊得蓁蓁魂飞天外,赶忙纵身跃起,将鸿渐揽入怀中,随之猛使杀招,击向朱离灭,吴汉心中悲痛,却没奈何使不出气力,只任由其他弟子拖着自己跟秦皓轩离开了。

    朱离灭罕逢敌手,可当他观瞧姚蓁蓁豁出性命不要的架势,竟不知缘何退了数步。便在这当儿,耿使出“始或为终”,直袭朱离灭背脊,那厮虽翻身疾躲,却还是被划破了臂膀。朱离灭大发雷霆,当即朝他连击数掌,耿从旁疾跃,其先前落脚处却多了铁锅也似的深坑,当下暗暗心惊,随即叫道:“快带鸿渐走!”

    姚蓁蓁抱着鸿渐跃至车上,随后又向陈仪道:“依照计划行事。”陈仪问道:“小姐跟我们一起行动吗?”姚蓁蓁道:“我得快寻个僻静的地方,给小哥哥疗伤,此番不跟你们一道了。”陈仪欲要相劝,蓁蓁的马车已然飞奔而去了。

    刘嘉名遥望程鸿渐生死难料,心下既略觉不忍又自窃喜,随后向王匡赔礼道:“微臣怕伤及殿下心仪的美人,却反遭那女子所伤,幸好臣想出了补救的法子,否则我自己都不想活了,此事还望殿下责罚。”

    王匡望着天志帮的骑兵果然丢下轩辕派弟子疾驰而去,又生怕自己再被擒获,忙向刘嘉名道:“你们先在这儿顶着,本宫将撤下大军召回,随后一同驰援襄阳!”那绿林山地处襄阳之东,王匡只要向西援救襄阳,便无法东进前往绿林。刘嘉名虽觉满头雾水,但瞧对方如此回师襄阳,姚蓁蓁当可无忧,便即由得他去了。

    刘秀、寇恂、朱鲔相继击杀炎天部中高手,又同耿合力拦截朱离灭。邓禹依照刘秀事先嘱托,忙向轩辕弟子道:“官军大队人马顷刻便至,大伙火速向东分散突围,待得风头过后,咱们再齐聚绿林山!”

    这正是:重山漫道遇重围,初战殇来垒形骸。欲知蓁蓁究竟要如何撇开王匡大军,且看下回分解。

第一百一十八章 悱恻乐融总缘卿(1)

    第一百一十八章

    悱恻乐融总缘卿(1)

    邓禹正自布置撤退,当他瞧见吴俊驰拔腿便跑,登感心中有气,便即追上强行抓住其左臂,随即斥道:“你好歹是从六品,且又尚未受伤,怎好意思先行撤了。”

    吴俊驰双目顿生凶光,竟自恶狠狠道:“去你娘的!”说话间,便催动右手所握判官笔上的机关,使笔尖疾射而出,直取对方咽喉。邓禹侧身避过,随手拿住连接笔头的铁链,提膝猛撞对方小腹,又以所握铁链迅捷缚住吴俊驰双手,出言呼喝道:“要旁人先撤。”话音刚落,便即运足劲力,将其抛给魔教众人。

    吴俊驰倒在地上,眼见一名魔教教徒挥刀砍来,直惊得他打滚儿避过,又以“扫堂腿”绊倒那人,赶忙使个“鲤鱼打挺”纵身跃起,他腕上所缚铁链甚细,当下不及思忖,便将那铁链绷断,随后又觉手中仅存单笔,欲要脱困便愈发艰难了,竟自追悔不已。

    邓禹观瞧对方直咧嘴,模样甚显狼狈,便即开怀大笑,转而抄起腰间折扇,连毙魔教中人,接着向同门高呼道:“大伙快撤,吴副都讲愿陪我顶着!”

    吴俊驰虽觉恼火,却又不敢上前相拼,便在这当儿,施不凡摆脱魔教纠缠,正欲夺路逃遁,吴俊驰当即起脚踢中对方臀上承扶穴,使其腿上一软,愤懑呼喝道:“师父还没撤,你又跑个甚!”

    吴俊驰强拉施不凡与敌苦战良久,忽闻一名女子断喝道:“拿命来!”其音甚为凄厉,正是柳依依挺剑攻上。吴俊驰观此情形,只得硬起头皮,架起单笔倾力抵挡。

    朱离灭冲上前去牵制轩辕众人之初,柳依依便欲攻上,却被刘嘉名以保护王匡的名义留下,及至王匡后撤,刘嘉名忖度姚蓁蓁已然驾车远去,又瞧吴俊驰被邓禹挡住无法逃遁,朱离灭手下部众有所消耗,方才命柳依依攻上,生擒吴俊驰。

    柳依依尤其怨怼轩辕派尉迟德开,同其外甥交手,自是毫不留情,她本可一剑取下对方性命,却只仗剑削下吴俊驰的肉来,竟是要将其千刀万剐。两人交手数合,吴俊驰身上已被砍数剑,不过那厮只求苟全性命,自无暇顾及身上疼痛。

    吴俊驰正感绝望,刘嘉名提着施不凡,勒令柳依依道:“抓活的!”柳依依虽极为不愿,却看在秦妙红的情面上,只得谨遵刘嘉名调遣,悻悻地封住吴俊驰穴道,将其掷给对方,转而猛攻邓禹。刘嘉名心道:“我毕竟被程鸿渐砍伤了腿,这当儿既已擒获两人,倒也不必继续相拼了,且由柳依依替我厮杀吧。”

    朱离灭与刘秀、耿、寇恂、朱鲔四人复又战平,心中骂道:“他娘的,要是单打独斗这群鼠辈怎能及我。”便在这当儿,邓禹纵声高呼道:“弟兄们快撤。”言下语气略显慌乱,他的武功虽较吴俊驰高出甚多,却也并非柳依依对手,左支右绌渐落下风,不由得暗嗔自己平素只重文事,并未如何修炼武功,不然以自身悟性,早该将师父武功学全,也不至这般被动了。

    如此这般过得须臾,柳依依长剑疾刺,正中邓禹肩头,朱鲔闻听爱徒嘶叫,登时心下一慌,所使招数顿现破绽,而朱离灭的武功早已炉火纯青,朱鲔破绽虽微,朱离灭却能乘隙逮住,扬脚踢中其胸。

    朱鲔只觉肋骨喀喇一下,料想定然断了,当下站立不稳,便要栽倒,朱离灭复又举掌下劈,直扑对方面门,刘秀扯住朱鲔向后疾带,方才助其躲开魔掌。正当此刻,寇恂已挺剑攻向柳依依,相助邓禹脱险。

    朱离灭又瞧耿招数虽精,内力却不如自己深厚,是以后跃丈余,不再与其近身对招,双掌蓄力轮转,使出“七月流火”,接连迸发出七道真气击向对方。耿左躲右闪避开先前六道,只道对方连连催发内力,劲力定然减了,便即壮起胆子,将内力灌于剑上竭力相抗,力图将第七道真气推回,反击那炎天部魔头。这招七月流火需施展之人接连催发内力,着实是第一道最强,后道劲力较之前道稍衰,正应盛极转衰之理,饶是如此,第七道劲力依旧极强,耿非但未能弹回,自身反觉气滞,若非此道真气劲力最弱,定会身受重伤。

    但见耿踉跄数步,心下暗道:“这魔头的内力如此深厚,只怕连师父也未必及他。”当下正感惊骇,王匡已领大军赶至。

    刘秀寻思已经拖住魔教多时,众同门该当跑得远了,随即高声唤道:“勿要再与敌众纠缠,兄弟们快撤!”话罢,当即背起朱鲔,足运轻功径朝绿林山奔去。刘秀虽身负一人,好在功力深厚,依旧行动如风,邓禹、耿、寇恂亦紧随其后。

    朱离灭及柳依依口中叱骂,督率魔教部下发足便追,王匡慌乱高呼道:“快回来!”朱离灭率炎天部众悻悻而回,而柳依依未睬王匡,继续亲率手下幽冥四鬼,追剿轩辕弟子去了。

    王匡见柳依依不奉号令正要发作,秦妙红轻佻一笑,道:“我这妹子受过刺激,着实是个浑人,殿下宽宏大量,还望恕罪。”王匡虽心下不悦,却也无暇计较,当即说道:“襄阳危矣,快随本宫前往援救,莫再管这群轩辕反贼。”

    朱离灭与刘秀诸人打红了眼,积下了满腹火气,这当儿既闻此语,不由粗声大气道:“我军大获全胜,襄阳岂会危急?”话音刚落,王匡喝道:“本宫计议已定,再敢妄言定斩不赦。”朱离灭虽觉老大不愿,却也只得遵从了。

    刘秀诸人不愿再战,眼见路旁荒草丛生,足有半截人高,便即藏匿其中,欲要暂行歇息。柳依依及所率幽天部众路过时并未发觉,继续朝绿林山的方向追去了。

    邓禹为朱鲔接上断开肋骨,愤懑说道:“若非吴俊驰那厮刻意刁难,师父理应坐镇总坛,又岂会到这地方,被那魔头所伤。”朱鲔稍作喘息,随后道:“吴俊驰已被魔教俘获,想来凶多吉少,莫要埋怨这厮了。”邓禹道:“此番能被弟子逮住机会,假借魔教之手除掉这厮,也算老天有眼了。”话到后来,甚显自得。

    耿及寇恂二人均感快意,刘秀郑重说道:“二弟不该如此。”邓禹奇道:“大哥何出此言,吴俊驰倚仗舅舅权势,总是在派中横行无忌,小弟今日整治他,也是做了件好事。”刘秀道:“吴俊驰固然可恨,不过他毕竟是本派中人,又跟我等共抗王莽暴政,单从大局着想,断不该如此待他。”

第一百一十九章 悱恻乐融总缘卿(2)

    第一百一十九章

    悱恻乐融总缘卿(2)

    邓禹知晓刘秀顾全大局,不过他又觉得自身并无过错,当即说道:“小弟也是着恼吴俊驰是个卑鄙小人,派中人物敢怒不敢言,方才要使些手段,除掉这个祸根。”刘秀语重心长道:“世间小人素来无法尽除,况且吴俊驰虽有小过,却尚未有甚大罪,如此这般,倒不必除之而后快。该当以正压邪,迫使其不敢造作,赏罚分明,要他们为正道大业尽力施为。要是仅凭好恶而定生杀,或许会将这等人推给敌方。咱们兄弟身为副将,须有海纳百川的胸怀,方可创下功业,不然想要推翻暴政,便更显遥遥无期了。”

    朱鲔见刘秀说话之态抑扬顿挫,隐现王者气象,不由心下暗忖:“刘师侄平素并不怎生显山露水,真没料到他的谈吐绝非常人可比,先前着实小觑了。”言念及此,便向邓禹道:“刘师侄所言有理,现下为大局着想,本派中人理应精诚团结,而你如此行径,岂不助了官军及魔教?”

    邓禹虽觉不服,却不愿违拗刘秀、朱鲔,当下只得说道:“大哥教训得极是,我往后忍耐便是了。”耿笑道:“二哥已经知错,这事便到此为止吧,反正那吴俊驰已被擒获,咱们说再多那厮也回不来了。”刘秀道:“我这便暗中跟随敌军,只要吴副都讲未死,定要伺机救他出来。”邓禹急道:“大哥别去,其中凶险小弟不用多说了,纵然能救那厮出来,我看他也不会领情。”刘秀淡然说道:“我未曾想过要他心存感激,但求无愧于心。”

    邓禹观瞧刘秀主意已定,不由轻叹一声,道:“既是如此,咱们同去,也好相互照应。”耿、寇恂亦欲同往,刘秀说道:“二弟跟朱总管身上有伤,应在此好生将养,我与三弟同去即可,四弟留下看顾你们。”耿道:“都听大哥吩咐便是。”

    刘秀交待完毕,便领耿寻那王匡大军,营救同门去了,而王匡正领大军转道向西,驰援襄阳,眼见途中尽是马蹄印记,便即催促大军行得更急,竟自心下暗忖:“求老天护佑本宫救下襄阳,再将姚蓁蓁捉来纳她为妻,只要能够如愿,本宫定会重塑荆州全境神像,广建神宫。”

    姚蓁蓁将所携丹药喂予怀中的小哥哥,又望着他尚自昏迷,并无半点起色,惟觉檀郎犹似火炉般烫得吓人,不禁忧心如焚,随之关切寻思:“小哥哥的身子这般烫,总得寻处有水的地方,为他降温才好。”

    马车疾驰,蓁蓁终于闻听前头流水潺潺,便赶忙招呼驾车的婢女,随即说道:“快到潭边停下。”

    那婢女将车停至潭边,姚蓁蓁相搀鸿渐下得车来,竟自环顾四周,但瞧左近山水相依,清幽僻静,正是疗伤的好地方,便即施展轻功,扶他跃入潭中,随后抱稳鸿渐,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接着正欲双手运劲,鸿渐却犹似软泥般向旁便栽。姚蓁蓁赶忙扶住,随之倒吸凉气,当下为防檀郎复又栽倒,便以左手紧握鸿渐臂膀,又以单掌运劲抵向其背。

    那侍女正将锦帕浸入水中,姚蓁蓁竟自收回玉手,吩咐那侍女道:“过会子我若有不测,还要劳烦你带小哥哥去寻他的好兄弟,求他们全力施救。”

    且说那侍女乃是谭媛养女,名唤谭娟,谭媛见她同蓁蓁年齿相仿,又经多年调教,便命她承下己职,尽忠侍奉小姐。这当儿谭娟闻听此语,不由双眉紧蹙,随即问道:“小姐不过给程公子疗伤,怎会有甚不测?”

    姚蓁蓁神色黯然,悠悠说道:“若照常理便算治不好,施救者断不会有事。可他伤得着实古怪,我刚运劲便觉犹似在跟高手对掌,我只怕内力不济,这才托你看顾。”

    谭娟心头一紧,当即苦求道:“小姐万金之躯,怎可为旁人搭上性命,轩辕派不是有很多高手吗,不如寻他们救。”姚蓁蓁摇首道:“大伙都走散了,我怕来不及。”谭娟郑重说道:“我谭娟素来从命,不过此番属下不会听大小姐的,您若有事,我便将这小子淹死,要他随大小姐而去。”

    “千万别!”姚蓁蓁知晓谭娟说到做到,当下更增忧虑,悠悠续道:“我要他好好活下去,若他当真有甚不测,我是断不会欢喜的。好姐姐,蓁蓁求你了,定要好生看顾他啊”

    谭娟瞧大小姐满脸惶急,又屈尊降贵恳切相求,不由得鼻子一酸,随即自责道:“可恨我全无内功根基,半点都帮不上小姐。”姚蓁蓁温婉一笑,接着说道:“只要你能应下此事,便是帮我大忙了。”谭娟叹息道:“我替小姐扶住他,你全心运功吧。”姚蓁蓁颔首道:“我若真的不行,小哥哥便托付你了。”说罢,双掌圆转,随之向前推出,复又抵住鸿渐背脊。

    朱法王所发真气盘踞在鸿渐体内,其势头端的极强,蓁蓁神色凝重,惟觉身坠劫焰火海,一条巨大火龙盘旋而至,狂喷烈焰急欲焚灭万物。谭娟望着小姐坐在清冽的潭中,额头却已细汗涔涔,心下更感焦急,欲要唤她停下却又不敢言语。谭娟知晓运功疗伤之际,如若有人打扰极易走火入魔,端的为祸不小,当下紧咬双唇,注视着其主神色,却不知她已陷幻象。

    程鸿渐所中荧惑业火掌源于西方佛国,后为朱离灭窃得横行江湖,其威力霸道雄浑自不必多说,若有人内力不济,却要强行救治,那灌输于伤者体内的真气便会如烈火燎原,朝施救者侵袭而去,使得医者身受**内力侵蚀,而置身火海的幻象,愈是七窍玲珑之人,这种幻境便会愈发真切,若不及时收手,亦会危及性命。

    姚蓁蓁于火海中同那火龙展开恶斗,可她惟觉手心炽热难当,饶是如此,蓁蓁硬是周旋下来,并未有丝毫退却,她深知若是不能打败这条火龙,小哥哥便会被那烈火吞噬。如此这般斗过多时,姚蓁蓁心道:“任脉总任诸阴,调节阴经气血,被人看作‘阴脉之海’,待我用内力贯穿小哥哥任脉,激发他极阴之力与这恶龙相抗,看它还如何猖狂。”言念及此,便即纵身跃起,翩然翻身至鸿渐面前,双掌上下齐推,分抵檀郎胸前。

    谭娟观此情形,委实吃了一惊,心下暗道:“我还从未听闻过有人输以内力疗伤,中途忽而变换方位,除非凭借力道打穴倒是有的,可瞧这架势,大小姐也并非要以打穴之法疗伤啊唉,大小姐啊,大小姐,你可千万不要有半点闪失啊”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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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渐于磐介绍:
所谓“鸿渐于磐”源自《周易·渐卦》,原文写道:“鸿渐于磐,饮食衎衎,吉。”这句话大意是指鸿雁在高空翱翔,迁徙途中看似缓慢,可那群鸿雁循序渐进,便会寻得适合栖息的磐石,享有丰美食物。世人集众缘所生,我辈芸芸众生自幼便会如鸿雁般寻觅栖息之所,沿途既会历经风雨叹沧桑,亦会观瞧过春花秋月无限好,而我将这部武侠小说如此定名,便是要以鸿雁寻觅栖息之所为象征,从王莽篡汉讲至光武中兴,谱写出世间诸般情、义、争、悟,笑谈芸芸众生相,正如清明上河图悠悠铺展,逐步刻画出生活景象以及各色人等。本作品自2015年9月创作,已逐步刻画出刘秀、阴丽华、程鸿渐(男主)、姚蓁蓁(女主)等难以计数的风云人物,并于18年十月问世。鸿渐于磐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鸿渐于磐,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鸿渐于磐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