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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明少江南     舟行诸天txt下载     舟行诸天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91章 金楼风云4

    封舟说这,指着桌子上的那碗蛇羹,笑道:“自从来到佛山,我就没有遇到一个对手,直到喝了这碗蛇羹。”

    “这碗蛇羹火候恰到好处,功力掌控自如,妙在巅毫,非大英雄大豪杰不能为之。相信有他在,可以让你如见高山。”

    封舟侃侃而谈。

    “一碗蛇羹?”叶问眉头微皱,不由得顺着封舟的手指看向蛇羹,轻轻地吸了吸鼻子,笑道:“羹香扑鼻,的确是难得的美味。”

    “你闻到的不是羹香,而是佐香。从蛇羹端上来到现在,这蛇羹的香味始终不曾泄漏半分,全都藏在羹里,是故唯有吃到口中,才能品得其中美质。美味在口舌之间绽放,世间百味却在心里升起。你说此人以功力入厨艺,难道他自身武功不是世间顶峰?”

    “嗯。”

    一时之间,叶问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为好。

    封舟也不理他,转身对金楼老板灯叔道:“不知主人家,可否请做这位蛇羹的前辈前来一坐?”

    灯叔怔了怔,便吩咐人去喊。

    宫二听他说的这么玄乎,不由得升起了好奇心。封舟会意,便拿起汤勺给她舀了一碗。

    宫二细细品味,送入口中,才品了一口,便觉一时之间,一种蛇香羹味在舌尖绽放,同时心里竟然升起各种奇怪的感觉,既有她想得到的,也有她想不到的,诸般滋味糅合一处,却又层次分明,无有不谐,变化之神奇,令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几乎舌头快要化掉了。

    她哪里知道,封舟其实是故弄玄虚,她能品道世间百味,不过是心理作用而已。

    等她头脑恢复过来,正见一个面容苍老、衣着简朴的老人走了进来,一脸疑惑,看到她和封舟的时候,表情怔了怔,随即恢复老农模样。

    “几位……”老人不解的说道。

    他当然就是八卦门的老前辈,宫宝森的师兄关东之鬼丁连山。

    他本以为宫宝森走后,有人也发现了他的踪迹,但是走进花厅之后,扫了众人一眼,却没有发现任何端倪,不由得有点疑惑。

    “老人家请坐。”

    封舟站起来,亲自给老人搬了座位,请他坐下,然后问道:“老人家,我品了你的蛇羹,只觉得这厨艺已经入了化境,我便坚信,老人家的武功,已经到了极深的地步,所以请您见证一下,我们宫家弟子与咏春拳宗师叶先生的高低。”

    “我只会做蛇羹,不会……”丁连山心中疑惑未解,急忙推脱道。

    “前辈且慢推脱,我师父宫先生曾经讲过一个故事,咸丰年间,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先生来到肃王府,向拜读一下祖师董海川的拳法书籍,祖师爷不认识他,自然不允许。”

    封舟微笑着讲起了故事。

    丁连山一愣,心想:“我们八卦门有这个故事吗?我怎么没有听说过?”

    叶问、宫二,以及周围围观的金楼众人也都一脸疑惑,不知道眼前的封舟为何讲起故事来了。

    封舟不理他们,自顾自的说道:“那老者也不恼,转而到了校场上,就在旁边瞧着肃王府的教习们教授武学,过不片刻自己却下场中演练起那门武功来,竟比教习演练的还要纯熟!”

    “后来才知道此老就是唐鉴先生,唐先生乃是当世大儒,理学宗师,他要看董祖师爷的八卦拳著作,祖师爷自然不敢拒绝,便将自己写的《八卦拳谱》奉上,没想到唐先生一边看着一边演练,竟是演练得分毫不差。他读了一个时辰,便成了八卦掌的宗师,进肃王府时还是一位颤颤巍巍的老人家,出门时却精神矍铄,切磋中更是一连击败了两位王府教习!和祖师爷教授半个时辰,不分胜负。”

    众人听了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面面相觑。

    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家,一个时辰精通了八卦掌?

    你在说《蜀山剑侠传》吧。

    这怎么可能?

    封舟继续道:“开始听这个故事的时候,我也不信,但是后来我就明白了,所谓大道殊途同归,唐先生一生钻研理学,已经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殿堂境界,一法既通,万法皆通。”

    “老先生炖的蛇羹,也是如此,明明只有鲜香美味,却吃出世间百味,你若品鉴武功,天下间什么武功不在你的双目之中?”

    封舟缓缓说完,整个花厅之内无人言语。

    而丁连山听得他的话,眼神慢慢凌厉起来,整个人的气质突然变了。

    在众人注视下,他有一个畏畏缩缩的下等人,忽然间腰杆挺直,气度非凡,眉宇间一副宗师气派,坐在椅子上看向大家,竟然如同俯视苍穹一般。

    他竟然真的是一位武学大宗师?

    所有人全都看向丁连山,眼中充满了疑惑、惊讶和奇怪,不一而论。

    这老人家做的蛇羹汤,的确是金楼一绝,要说他是殿堂级厨师,也有人欣赏几分,但是若说他是由做蛇羹而成武学宗师,那谁也不敢相信。

    只怕他本来就是一个武学大宗师,为了躲避灾祸而隐避厨房。

    账房先生心道:“俗话说,小隐隐于野,中隐隐于世,大隐隐于朝,我躲到金楼当账房先生多年,自然也会有人躲在厨房几十年,说不定他真的是一个大宗师。”

    金楼三姐想起自己早年用八卦掌拆过的无数祠堂,如今却沦落在此,不由得心有戚戚焉。

    封舟冲丁连山拱手道:“那就请先生见证,我宫家弟子和佛山咏春叶问之间,谁能胜得一筹。”

    丁连山一怔,心里瞬间明白过来。

    自己这个师侄,早就认出了他。

    所以请他来这里做个鉴定,其实在告诉他,八卦门后继有人,宫家六十四手后继有人。

    一瞬间,他的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

    不过他硬生生忍住了。

    点头道:“既然封先生请我,我自然不会推辞。”

    封舟微微一笑,又向叶问一拱手:“叶先生,可知道陈识陈先生?”

    “陈师兄是我师伯梁奇先生的弟子,与我一个师祖,我自然认识。”叶问答道。

    “我在北边和陈先生,只用了一只手。为了表达对咏春拳的尊重,和你交手,我自然也只用一只手,叶先生请全力出手。”

第92章 金楼风云5

    封舟此言一出,整座金楼之内,全场哗然。

    “一只手?”

    “太狂妄了吧!”

    “叶问乃是当世宗师,我们佛山第一,连这位封先生的师父宫宝森都不是对手,但他尽然如此狂妄。”

    “年轻人想找回场子可以理解,但是如此任性,不怕丢尽脸面?”

    “封舟太狂妄了,只怕她连他师父宫宝森都没有放在眼里。”

    ……

    花厅之内,冷嘲热讽连绵不断。

    封舟却是充耳不闻。只是静静地看着叶问。

    叶问笑了。

    “封教授,久闻你文武双全,而且武学造诣极深,在下不才,也对自己的武功颇为自信。曾想过,武术到了你我的境界,已经到达顶峰,日后什么时候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却是未知之数。但是今天封教授说只凭一只手和我交手,莫非以为你的武功远在我之上,这话只怕是有点夸张了吧。”叶问笑道。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武学之道,本应踩在前人的肩膀上更进一步,这样才能将自身武学发扬光大。叶先生难道没有胜过陈华顺前辈的决心?”封舟道。

    叶问笑道:“师父指点我武功的时候,就是告诫我一定要谦虚,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很好!那咱们今日就看看,什么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叶先生放心,若是你能逼我用双手和你交战,算你赢!”

    封舟说完,轻轻一笑,意兴阑珊道:“出手吧,我还赶时间。”

    “太狂妄。”

    叶问心中说道,眼睛一眯,瞳中精芒四射:“既然封教授这般信誓旦旦,那么我就得罪了!”

    封舟将左手背于身后,身子站定,两脚不丁不八,瞬间渊停岳滞,一派宗师气象。

    他微微笑道:“叶先生,我要出手了,第一招,就是形意拳当中的‘中直进’!”

    说完,身子一晃,猛然一拳击去。

    一拳之间,风雷大震,仿佛无形的罡气猛然炸起,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感觉向叶问袭来。zhonggongzh

    叶问眉头一皱,面色狂变,双手一展,曲肘掌心向上一摊,手肘顶在肋部,小臂如档把飞速一摇,使出了浑身力气,想着把封舟的攻势化解掉。

    但是封舟这一拳的力量何等强大,他已经使出了咏春拳最精妙的寸劲和小念头,竟然丝毫挡不住对方的攻势,只觉得一股无可匹敌的力量猛然撞来,直接破开了他的双手防御,狠狠地装在他的胸口。

    叶问忍不住一声闷哼,身子凌空飞起,划过七八米的距离,撞塌两扇窗户,重重的落在楼梯口。

    “叶问!”

    “叶先生!”

    “问哥!”

    一连串的喊声响起,佛山众人跑到叶问身边,将他扶起来,却见他面色如常,身体无碍,方才舒了一口气。

    但是众人随即心下骇然,能一拳将叶问打这么远,还不让他受伤,这等对力量的掌控程度,远远超过了现场所有人。

    没想到宫宝森的关门弟子,竟然强到这个地步!

    一拳打完之后,封舟轻轻一声长叹,转身对丁连山拱拱手,随即对宫二道:“若梅,我们走吧。”

    宫二点点头,道:“好。”

    两人也不在乎被打飞的叶问,手挽手,轻轻地走向楼梯。

    丁连山则视若未见,内心震撼。

    别人看不出来,只觉得封舟力大无穷,一拳打飞叶问,只有丁连山一生苦练形意、八卦,明劲、暗劲皆已登堂入室,他怎么能看不出,封舟能击飞叶问而不伤他,说明他的明劲和暗劲已经达到巅峰,所谓刚柔相济,已经达到至高境界。

    周围的人看着他俩,不由得让开了道路,一个个的只敢在两人走过之后才敢抬头。

    封舟却连看他们一眼的心情都欠奉。

    佛山的武林中人,大都出身豪强,祖上富贵连绵,说不定有当官的。

    如今华夏民生凋敝,满目疮痍,贫寒百姓几乎没有饱腹之食,裹体之衣,日寇步步紧逼,军阀兀自内讧,k他们这些武人却在金楼醉生梦死,一心只有小小的武林。

    这个国家坠落到这个地步,归根到底是统治阶层不担责任的后果,而统治阶层,就是出身他们富贵之家。

    宫宝森来佛山办隐退仪式,是想着推出新人,促进武学进展,也盼着南北统一,但这帮佛山武林却一个个的打着小算盘。

    当真是“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

    封舟用这一拳,只是在告诉佛山武林。

    固步自封,不过是走入死胡同而已。

    看着封舟二人旁若无人的样子,有人小声气愤道:“不就仗着自己有把力气吗?就不把我们两广武林一脉放在眼里了!”

    “叶先生刚刚战胜了宫先生,这个徒弟就急不可耐的跳出来,当真是小肚鸡肠!”

    “叶先生,你不用在意,我看封舟那一拳中直进,全凭力气,哪里有半分八卦掌、形意拳的影子?要是他这样的都算高手,我看大家也别学武功了,全去码头扛沙包好了。那样岂不是功夫最高?”

    “兄弟听说,清朝康熙年间平定三藩之乱中,西北叛将王辅臣麾下就有一个小兵,身高九尺,手持大砍刀,战场表现很勇武,清军统帅图海被其勇力所吸引,派出数千骑兵围困他,结果小兵突围而出,逃跑了。后来王辅臣投降之后,那个小兵还是小兵,也没有成为猛将。可见只有一把力气,算得了什么?”

    “是啊,叶先生和宫先生一张饼论世界,这才是武术家的涵养。”

    众人议论纷纷,封舟充耳不闻,他和宫二走到楼梯口,正要往下走,忽然一群士兵冲上金楼,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越众而出,急急问道:“听说封舟封先生在此摆宴请客,现在可在?”

    “这位先生是?”

    封舟眉头微皱,淡淡问道。

    那个中年人仔细看了一眼封舟,忽然上前,一部握住封舟双手,大笑道:“封先生,封教授,恭喜你,恭喜你啊!”

    “哦?”

    “鄙人张庆飞,处理两广事变的特使,金陵发来电报,说根据瑞典驻华公使的消息,你因为《蝇王》获得了今年的诺贝尔文学奖,这真是我们华国最大的荣耀啊!常委员长在电报里说了,封先生实乃国士无双!”(诺贝尔奖应该在10月份公布,小说提前到六月了,大家不要介意。)

    此言一出,全场震怖。

    那些刚才小声指责的人,也不禁目瞪口呆,不敢相信。

    宫二则美目圆蹬,看向封舟的眼神充满了钦佩和骄傲。

    叶问先是震惊不已,一会又变的黯然起来。

    他知道,此生是没机会报失利之仇了。

    整个金楼,一片哗然。

    封舟却是微微一笑,语气淡淡:“常委员长客气了。”

    ……

    民国二十五年,封舟凭作品《蝇王》获第三十六届诺贝尔文学奖,消息传来,举国震动。

    他的文武双全,被世人津津乐道,败在他手下的津门武行、佛山叶问也成为最大的背景板。

    封舟和宫二返回北方之后,先是受到常凯申接见,然后再宫宝森和宫二的期盼下,与宫若梅成婚。

    两人随即赴欧洲,一路游玩,随便去瑞典领奖。

    民国二十六年,抗战爆发,封舟和宫宝森、马三、宫二等人一起,与南开大学一起搬到昆明,成立西南联合大学,在大后方教学、授拳,宣传抗战。

    民国三十四年,抗战胜利,宫宝森找到丁连山,要返回奉天,被封舟所阻,八卦门搬到香江。

    二十世纪中叶,朝鲜战争爆发,港英政府对大陆实行禁运。封舟秘密为新中国走私运输物资长达26年之久,被中央领导称赞为“共党的亲密战友”。

    而封舟在香江重建中华武士会,广收门徒,将形意拳、八卦掌传遍天下。

    直到有一天,封舟坐在海边,望着潮起潮落,忽然间哈哈大笑……

第93章 小僧是少林寺的和尚

    却说封舟七十高龄,孤身坐在海边,仰望浮云,远眺海潮,忽然间若有所悟,猛然间豁然贯通,领悟了武功当中由外而内,内力滋生的道理,忍不住仰天长笑。

    谁知道这一笑之间,眼前白光闪动,景物急速变幻,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一片荒山野岭之中。

    “怎么回事?我这是怎么了?”

    他念头生出,忽然想起自己刚到民国时候的情景,连忙低头查验自身,果然发现自己细皮嫩肉,皮肤光泽,毫无刚才的粗糙,体内精力无比充沛,而且气血如虹,丹田之中内力滋生,游走全身,周身内息绵绵流转,并无半点阻滞,精神健旺。比几十年前在津门传武的时候还要厉害。

    他找了一个小水洼照了照,发现就是自己十七八岁的样子,英气勃勃,便微微松了一口气。

    “看来我又一次恢复到少年时期,但是一身修为不但丝毫未减,且更加了得,然后到了一个新的世界,只是周围都是荒山野岭,我得查一查这里是何年何月,身处何地。”

    想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正是自己七十多岁,坐在海边享受人生时候穿的衣服,一身唐装。

    虽说这身唐装乃是最上等的衣料做成,但是毕竟是老年装,自己一个少年穿在身上,总有些不伦不类。

    “算了,翻过山头找到一处人家,就想办法换身应景的衣服吧。”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手上的一枚玉扳指摘下来放到怀里。

    周围到处都是古木悬崖,时不时看见一只只苍鹰凌空飞过,还传来阵阵鸟鸣之声,脚下是点点萤光明野径,偏依腐草。茅荆夹路,极不好走。

    但封舟内力游走全身,体力无穷无尽,自然不将眼前困境放在心上,抬头看看太阳,辨明方位,径直向北方走去。

    因为不熟悉地理环境,加上一路翻山越岭,走的极慢,到了晚间找了一个败落的山神庙睡了一宿,看庙内山神漆落,灰尘积了两寸厚,木桌已经腐朽不堪,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所建,但却知道已经有十来年没有人来了。

    在山神庙里对付了一夜,第二天又抓了一只獐子炙烤了吃了果腹,然后继续往北走。

    走到午时,山势渐缓,很快一个山村就已经出现在视线里。

    从远处望去,这个村子远处便是平原,有一条山路蜿蜒曲折,穿村而过,一边通向远方,一边通向山里。

    他进了山村,迎面看见一个老婆婆正在她家门口晒太阳,他连忙上前打了一个招呼:“老婆婆。”

    老婆婆抬头看了封舟一眼,怔了怔,不由得揉揉眼,再次看了一眼封舟。

    “这位小师父,有什么事啊?”

    “小师父?”封舟怔了怔,心中一道闪电经过,仔细看了一眼老婆婆的穿戴打扮,然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顿时心中了然。

    他连忙双手合十,做了一个僧人动作,向老太太躬身行礼,说道:“不瞒老婆婆,小僧是少林寺的和尚封……丰通,奉师命云游四海,却不想在这里迷了路,好几天走不出这座大山,所幸遇到了您,敢问老婆婆,这里是什么地方?”

    “哦,原来是少林寺的高僧啊,这里是沂蒙山,占地可不小,容易迷路。”

    看来老婆婆也不是愚昧无知的山民,居然知道少林寺的大名。

    他又套了几句,知道现在是乾隆年间,清军入关已经有百余年,所有的普通人都得剃光前脑,然后在后脑勺留长辫子,俗称“阴阳头”。所以老婆婆见他一头短发,第一个想法就是以为他是一个剃度的小和尚。

    当年清军入关,征服整个中国,为了彻底奴役汉族,摧残汉人的民族自尊心,维护满清王朝的统治,便依仗军队,强行颁发“剃发令”,规定清军所到之处,无论官民,限十日内尽行剃头,削发垂辫,不从者斩。其执行口号是: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

    他们一方面通过科举制瓦解地主阶层的反抗心态,收拢里面最优秀的人才。一方面通过剃头令镇压可能存在的不满,再加上接连出现顺治、康熙、雍正、乾隆这几个政治手腕极其高明的帝王,不断推行什么文字狱、闭关锁国,出巡享乐,重用一些纯臣打击贪腐,在各地建立满城,全力提拔满足当中的优秀子弟,进而牢牢地掌控着整个天下,在这一百二十多年的时间里,虽然不断的有各式各样的百姓起义,但是很快都被镇压下去,因此在乾隆年间,他们的统治力倒还算稳固。

    所以在如今的华夏地面上,只要是汉人,就得留着满人一样的发型,因此老婆婆见到封舟短发,就下意识的以为他是小和尚,这出门在外久了,头发就长出来了。

    封舟正思绪飘飞之际,老婆婆见他蓬头垢面,衣衫有些不伦不类,不由的发了善心,对封舟道:“小师父,我看一个人走在这世面上,挺辛苦的,不如到我家里喝口水吧?”

    封舟当然是求之不得,跟着老婆婆进了庭院后,发现她家里只有一个儿媳妇与一个十三四岁的孙子,还有一个一岁大的小女孩。儿媳妇见有客人进了院子,急忙烧水沏茶,生活做饭,不一会儿,一顿香喷喷的山野饭菜就上了桌。

    吃饭的时候得知,老婆婆夫家姓张,丈夫早亡,儿子在河南直隶州一个镖局做事,每年倒是能挣不少银子,因此家业富裕些。

    镖局虽然是正经职业,但是这世道不稳,因此走南闯北,其实就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为了保佑儿子出镖平安,因此老婆婆信了佛,不但每日上香跪拜,还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些善事,保佑儿子一路平安。

    这也是封舟能吃到这顿饭的原因。

    一顿饭吃过,封舟身上已经变得暖烘烘的,他随身身无余物,便将怀中的玉扳指取出来,递给老太太:“大娘,多谢您的款待,小僧云游四海,身无余物,这个是在徐州为一富人家念经的时候所赠,请大娘收下。”

    山东人好客,老太太又是信佛的善人,说什么也不肯要封舟的玉扳指,按她说的,不过一顿饭而已,算不了什么,若是拿了玉扳指,岂不是对观音菩萨不敬?

    封舟笑道:“大娘,我云游四海,身上的衣裳也丢失在山里了,大娘家要是有成年男人的衣服,不如就给我一身,这玉扳指就算是衣服和饭钱了。”

    张家老太太摆摆手,坚决的将封舟的手推回去,笑道:“不过一件衣服而已,我儿子有几件旧衣服,你先凑合着穿,明天我让我孙子小虎带你去镇上裁缝铺里,做几件僧袍。你这个玉扳指,怕是一百个僧袍都能做得。”

    “僧袍!”

    封舟心里暗骂了自己几句,面上却是不显,嘴上则表达着感激。

    第二天老婆婆去把她孙子小虎叫来,让他带着封舟去镇上裁缝店里做两件衣裳,别让人家看着封舟面生就宰人。

    小虎自然满口答应,两人一早动身,走到日上三竿才来到一座小镇,这里距离平原已经很近了。

    进了小镇,封舟先找到一家当铺,将自己的玉扳指给当了,换了五十两银子。当票上写着“破旧玉扳指共重三两二钱,押金五十两。”

    明明是全新的东西到了当铺里,也会变得又破又旧。

    天下的当铺都是这规矩,封舟也见怪不怪,但玉扳指居然也有“破旧”的,就未免有点太说不过去了。

    他给自己买了两件衣服,又送给邻居小孩一身,还换了一些散碎银两,然后买了一些肉食,准备送给张家老太太。

    小虎是个热心肠,一开始说什么也不收封舟送的衣服,直到封舟作势要扔,他才兴高采烈的收了衣服,千恩万谢。

    两人一路上说笑着返回小山村,当他们刚拐过最后一个山脚的时候,忽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只见不远处,往常平静的山村,此时却是是浓烟滚滚一片狼籍……

    耳边不断传来哭喊声,惨叫声,甚至依稀能听见肆无忌惮的嚣张狂笑。

    “不好,村子里有危险!”封舟只一瞬间将小虎夹在腋下,飞身前奔,犹如一道猎豹在山岭间疾驰。

第94章 挥刀杀贼

    此时此刻,那座小山村已经成为地狱景象。

    村落各处都有尸体倒伏于地,有老人,有孩子,还有手脚麻利的中年人,他们一个个都是满脸惊恐,死状十分凄惨,每一个都是衣衫寻常,穷人打扮。

    但此时已经都是死人,所有的尸体都是血流满地,殷红的鲜血甚至将周围地面染成触目惊心的褐红之色。

    四五十个满目凶光,手持钢刀的悍匪穿梭于每个村民家里,不断地搜刮着山民积攒的财货,偶尔搜到散碎银两,便发出猖狂的笑声,随后点起一把火将这家的庭院烧起来。

    此时此刻,从村子通往山里深处的那条路上,已经挤满了逃难的村民,其中大部分都是妇人和孩子,然后夹杂着几个年轻的壮年,拿着锄头在后面顶着。

    但即使他们身体再强壮,毕竟天性纯善,只怕一生都没有遇到过抢劫杀人放火的山贼,因此一个个吓得惊慌失措,惶恐万分。

    而孩子们的哭叫声,妇人的喝叫省,以及成年人的惶恐的叫骂声,种种声音,混杂在一起,让人心烦气躁,恐惧绝望。

    “杀光,烧光,抢光!”一个头领模样的土匪站在高处,手里扬着一把钢刀,嘴上疯狂的大叫,刺激着手下们个个眼睛通红,嗷嗷直叫。

    “干了这一票,我们山寨就立起招牌了!以后跟着我,有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他大声叫着,猛然把手中钢刀一挥,指向逃难的村民,叫道:“胡大钟,胡二,胡三,把那群逃跑的给我杀了,一个也不能留!”

    “是!”

    “好嘞!”

    “杀死他们!”

    三个身体魁梧,满脸横肉的悍匪高声领命,却不急不慢的坠在慌乱的逃难村民背后,仿佛轻悠悠的举起钢刀,一刀劈下的时候确实狠辣无比,每一刀落下伴随着一声惨叫,一时间鲜血飞溅,不断地有残肢断臂摔落在地,也不断的有人面带绝望恐慌的眼神跌落在地,不甘的死去。

    而那三个悍匪,却是不断地发出阵阵怪笑声,显示出杀人者的内心充满残暴的狂躁。

    这三个悍匪经验丰富,不肯快步追击,而是在后面制造杀戮,这样就让前头逃窜的村民百姓更加恐惧,以至于不少人两股战战,甚至还有人瘫软在地,周围的亲人怎么拉也拉不动。

    奔逃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正是老婆婆的儿媳妇,她怀里抱着两三岁的小女孩,拼命地往前跑着。

    怀里的孩子倒是睡得香甜,但妇女则吓得脸色惨白泪流满面,气喘吁吁,发髻早就散乱不堪,两腿无力,几乎下一步就会栽倒。

    但是怀里抱着孩子,刺激着她,让她咬牙坚持。

    但此时此刻,身后那些村民临死前的凄惨叫声越来越近,那三个悍匪的怪叫声也越来越大,仿佛就在背后,这种巨大的恐惧终于让她的心弦绷断,脚下一软,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砰!”

    妇女脚下一软,身体失控,一头撞在路边一块凸起的石头上,锋锐的石头尖一下子扎进了脑袋,可怜的妇女连哼都哼一声,就已经鲜血淋漓,瞳孔睁大,生机渐渐消散。

    但她直到死去,手里依旧抱着她的孩子,让她稳稳当当的躺在妈妈的怀里。

    这是一个母亲给孩子最后的保障。

    “戛戛,这小娘们倒是死的早了,没让兄弟们享用一番。”

    “这小娘们倒是水灵灵的,听说是飞马镖局的趟子手张龙的娘们。他老娘就是被我砍死的。”

    “飞马镖局的趟子手又如何?就算他们总镖头来了,我们往山里一躲,他能奈何得了我们?”

    此时这三个悍匪已经杀光了逃难的村民,站在失去的妇女身边,正在畅快的大声叫道。

    所幸少妇怀中幼儿呼睡正酣,根本不知道她的妈妈已然离逝,缩在母亲怀抱与草丛之间睡得十分香甜。

    她若是醒了,哇哇大哭,只怕三个悍匪会随手一刀,砍死了事。

    “贼子受死!”

    忽然一记霹雳般的声音响起,把三个悍匪吓了一跳。

    “听声音不像大人,只怕也就十七八岁!”

    “哈哈,乳臭未干的小子,走,回去看看!”

    “对对对,看看是什么样的小家伙,赶得上就一刀砍了!”

    三个悍匪大笑着,把钢刀抗在肩上,大踏步向村里走去。

    此时封舟已经冲入村子里,他看也不看停在村子门口的十几匹骡子,直接冲着一个扛着财货的山匪一拳轰去。

    那山匪肩上扛着布匹,左手提着两只鸡,右手虽然拿着一把刀,但却是倒提着的,等到发现封舟一拳打来的时候,连反应都来不及。

    “什么……”

    他叫声未落,便被封舟一拳打中鼻梁,将他的鼻子直接打进脑袋里面,惨叫声还没来得及发出,便已经一命呜呼,整个身子也飞出老远。

    而封舟早就夺过他手中的那把钢刀,将小虎放下,嘱咐他躲起来,自己则继续向前飞奔,到了一个匪徒面前,手中钢刀一挥,一颗脑袋便飞上半空。

    杀了这个匪徒之后,他手持钢刀在村子里来回游走不定,见到一个匪徒便是一刀。

    他内力兹生,身法奇快,用的又是八卦刀,每出一刀便砍下一个山匪的脑袋,只是几个呼吸之间,他便砍下了十来个人的脑袋。

    又砍下两人的脑袋之后,这群山匪已经反应过来,随着站在高处的那个山匪头领连声呼啸,匪徒们已经聚拢在一起,准备对付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

    那个山匪头领虽然见封舟身手了得,刀法犀利,但是仗着这边人多,自己手上也有造诣,心里也不害怕。

    那头领提这把钢刀,指着封舟笑骂道:“哪里来的小娃娃,奶都没断,敢来爷爷这里消遣。活的不耐烦了!”

    “哈哈,这小子眉清目秀了,老子就喜欢这调调!”

    “这小娃娃乳臭未干,倒是有几分胆气,不如加入我们飞虎寨吧,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封舟冷笑一声,道:“不杀光你们这群山贼,誓不罢休!”

    他话音未落,已经疾步上前,一刀向头领砍去,刀势凌厉,犹如平地生雷。

    山匪头领仗着自己有点功夫,急忙挥刀相迎,哪知道两刀相磕,一股大力撞来,这山匪头领只觉得虎口一麻,手臂发震,胸口发闷,脚下蹬蹬蹬连退几步,差点栽倒在地。不由得“哎呦!”叫了一声,心中大骇。

    但封舟却没继续进攻,而是一刀横扫,直接砍掉另一个山匪的脑袋。

    “嗤”那山匪的一腔血从脖颈中喷出,高达一尺多高。

    其余山匪见了,脸色大变,眼中露出骇然的神色,不由的退了几步。

    但封舟好不停息,又接连砍了两个山匪之后,再次回身,同样一刀劈向那个首领。

    首领此时已经回过气来,咬着牙,提着劲,同样一刀挥击相迎。

    “铛”一声震响,山匪头领再次虎口一麻,手臂发震,胸口发闷,又一次止不住蹬蹬蹬连退几步,然后一屁股摔在地上。

    而封舟依旧没有继续攻击,反而回身反冲,手中钢刀连连挥击,一口气又砍下三五个山匪的脑袋。

    其实以他武功,杀那个山匪头领易如反掌,他是存心与这个山匪头领闷斗,每一刀砍去,让他浑身难受,然后趁势砍杀其他匪徒,其目的就是将这一伙山匪全部歼灭。

    万一伤了这山匪头领,余下的乌合之众一哄而散,四散逃走,那就不易追杀了。

    此时五十多个山匪仅剩下七八人,而那三个追杀逃难村民的三个悍匪已经返回,见状一声大喝,纵身前来,到了封舟面前,忽然一人跃起,两外两人则从不同方位砍来,各个刀势凌厉,配合默契,仿佛一瞬间刀光如网,将封舟笼罩住。

    此时山匪头领也反应过来,一声呼啸,扭头就跑。

    “胡家三兄弟这一刀势最为凌厉,寻常武夫也会被困住片刻,更何况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只要他们缠上片刻,我就能趁机逃走!”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那山匪头领跑出去五六步的时候,背后风声呼啸而来,啪嗒三声,三个脑袋落在他的脚下。

    那山匪头领一眼看去,瞬间心中升起一丝寒意,整个人如坠冰窟。

    那三个人头,赫然是胡家兄弟的脑袋。

    “我……”

    他艰难的吐出一个字,忽然寒光一闪,眼前景物变幻,自己犹如飞鸟一般,看见整个村子满目疮痍,烟火滚滚,而他的那帮手下全部倒在地上,各个脑袋搬家,只有那个突然冒出的少年,正冷冷的看着他。

    “奇怪,我为什么会出现在天上……”

    这是他最后的思维……

    当山贼头领的脑袋从半空跌落的时候,其他几个匪徒已经全部被封舟杀死,封舟连看他们一眼的心情都欠奉,径直转身去查看村子里是否还有活人。

    可是越看心里越堵。

    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到处都是村民死不瞑目的身形,这些可恶的山贼已经失去了人性,彻底沦落为禽兽,肆无忌惮的杀人放火,整个村子几乎毁于一旦。

    而此时一些躲得深的村民陆陆续续的从躲藏处爬出来,一边泪流满面,一边搜寻着自己亲人的身影。

第95章 千里之行

    “娘……”

    耳边传来虎子的哭叫声,封舟循声追去,正看见通往山里的小道上,小虎抱着他的母亲放声大哭。

    他刚才已经找到老婆婆的尸首,如今又看到她儿媳妇的尸首,饶是封舟见惯了风云,也不禁潸然泪下。

    “哇……妈妈……”

    就当他浮想联翩心绪翻飞之际,尸首怀中忽然传来一阵响亮之极的婴孩啼哭,让封舟心头一震。

    小虎也停止哭泣,从妈妈的怀里抱过妹妹,可是妹妹很不乐意被哥哥抱在怀里,顿时张开嘴巴嚎哭,努力扭转身躯,冲着已经倒在地上的妈妈不断地大哭大叫。

    “妈妈抱,妈妈抱,哇……”

    “妹妹……”小虎看着可怜的妹妹,又看到死去的妈妈,也忍不住嚎啕大哭。

    “哎……”

    饶是封舟心性如钢,也不禁眼圈一红……

    好不容易将一岁大的孩子哄睡,又将小虎安抚好,封舟便带着兄妹俩返回村子,此时已经有四五十个幸存的村民聚拢在一起,在一个老头的指挥下掩埋尸体。

    那些尸体有当兵的也有村里的,此刻已经被分成两块,自己村里他们准备找地方埋掉,而那些山匪的尸体则准备一把火烧掉。

    村中幸存村民见到杨易进村,停下手头的事情,齐刷刷的跪倒在地,感谢封舟的救命之恩。

    指挥众人掩埋尸体的小老头就是这个村子里的村正,见到封舟后,一路小跑过来,对封舟叩头道:“要不是小师父搭救,我们这村子只怕得死绝了!”

    封舟将他扶起来之后,问道:“这些匪徒是哪里的?”

    村正回答道:“听说一个多月前,天蒙山那边来了一伙强人,抢了好几个村子,虽然也打家劫舍,但好在还算有克制,几乎不杀人,大家也都抱着侥幸,但是今天这伙盗匪到了村子里,二话不说,进来就是烧杀抢掠……”

    说到这里,哽咽道:“可怜小老儿一家五口,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村正说到这里,泣不成声:“可怜我那五岁的孙子,竟被他们一刀穿透了肚子,实在是惨不忍睹啊!”

    老头放声大哭!

    他大哭起来,那几十个幸存的村民想到自家的亲人悲惨的下场,也都纷纷大哭起来。

    这哭声连绵,小虎也忍不住哭泣出声。

    所幸他知道怀里抱着妹妹,不敢大声哭泣。

    看着老头大哭,封舟不由得想起了上个世界,他曾参与敌后战场,亲眼见过日寇肆虐后的场景,也看过武术失去亲人之后的百姓悲苦,心想虽然相跨两个世界,他们的悲惨又何其相似?

    都是平民百姓,释然一个是军队杀戮,一个是匪徒肆虐,但都是一样死了亲人,一样的被放火烧家。

    虽然他在自己的世界因病去世,但心里的热血豪情却丝毫未减,因此无论是进入蝙蝠侠世界还是进入民国世界,他都站在正义的一方,无论是杀稻草人、小丑还是杀川岛芳子、土肥原贤二都是出手果断,毫不留情,可见他心中有一种奇迹强烈的正义之心,一经触发,便毫不留情出手杀人。

    好不容易安抚住村正及乡亲们,封舟心中已经恢复平静,只觉得杀人之后心头略有通畅,愤懑不平有所缓解,心中想到:“哥谭市也好,民国时期也好,那是热兵器横行的世界,我虽然有武功,可是依旧束手束脚,而这个世界火器威力弱小,正是我辈武人昂扬之时。我正好可以横行天下,除暴安良。”

    想到这里,他便打算离开这里,远行江湖。

    一回头看见小虎抱着妹妹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一酸,两条腿竟然迈不开。

    这兄妹俩年纪不大,奶奶和娘亲被杀,纵然家里的财货能重新拿回来,只怕这日子也不好过。

    封舟来到这个世上,是小虎的奶奶给了他温暖,于情于理,他也得把他兄妹俩安置好。

    要知道即使村里的人看在乡里乡亲的面上,能够抚养二人成长,但毕竟人心隔肚皮,时间久了,恐怕不好说了,最妥当的办法,便是将他二人送到父亲那里。

    他想到这里,便对村正说道:“小虎和他妹妹没了奶奶和娘亲,我便送他俩去他父亲那里。”

    村正哪里想到这些,听到封舟这般说,瞅了小虎一眼,叹道:“小师父说的是,这俩孩子的父亲叫张扬,在河南直隶州飞马镖局做事,把他俩送到那里,那真是妥当。”

    “那么老人家给我写封信吧。”

    封舟说道。

    拿到了老人家写的证明信,又和村正商议,拿到了一辆盗匪的骡车。那村正自然不会不允。

    休息了一晚,封舟先把自己跌脑袋剃光,然后让小虎和妹妹坐进了骡车,自己坐在车夫的位置上赶车行走。

    他从未赶过大车,一开始这骡子还不听指挥,但是他何等聪慧,很快便已经了解了骡子的习性,大车赶得有模有样。

    小虎自然叫张虎,他的妹妹叫做张燕,母亲貌美,这兄妹俩自然也颇为清秀,到了兖州一带的时候,封舟给他俩买了几套衣衫,把两人换得焕然一新。这对孩儿洗沐换衣之后,男的英俊,女的秀美,封舟也不禁大声喝彩。

    河南直隶州便是河南陈州,坐落在蒙山以西,河南的东部,从蒙山去陈州,需要经过兖州、曹州和归德府。

    其实乾隆政治手腕了得,满汉诸臣在他统治下不敢造次,因此满清的统治力还算铁桶一般稳固。

    但乾隆毕竟没有乃父钢铁一般的心肠,又偏爱奢侈享受,上行下效,文武百官奢靡成风。

    当官的喜欢享受,自然要从下面的地主富商手里讨要,而地主和富商自然要把这些负担转嫁到穷苦百姓身上,再加上土地兼并越来越重,广大百姓也越来越穷。

    但所幸这几年没有天灾,虽然横暴残虐,和往年无甚分别,但老百姓总算还有口饭吃。

    所谓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他一个光头模样,带着两个孩子,驾着一辆骡车,穿州过府,路上遇到不少打他们注意的。

    但封舟三世为人,心性经验无与伦比,那些小小伎俩怎么能奈何得了他?虽然顾忌两个孩子在场,他没有痛下杀手,但是却也让他们好好地吃了一顿苦头。而且在第二日到了城里安顿下来之后,他又趁着夜里施展轻功,返回原地,直接将那些黑店屠杀一空。

    路上走了二十多天,终于赶到河南直隶州的治所怀宁城,向人打听着来到飞马镖局。

    飞马镖局坐落在淮宁城西门大街,占地算不上大,但是也算宽阔,看样子在淮宁城算得上大商家。门口石坛上竖着一根两丈高的旗杆,杆顶大旗飘扬,黄底黑丝线绣着一匹插翅飞马,旗子随风招展,颇有气势。

    黑色大门,门上两个大铜环擦得晶光雪亮,四名壮汉垂手在大门外站立,门口上方悬着一块黑漆大匾,写着“见义勇为”四个金字,下面落款是陈州府的知州某人。

    看到这场景,封舟也不由地点点头,难怪马行空武功这么渣,却能托运几十万两银子的镖银,这上下打点的功夫可不是一般武林高手能做到的。

第96章 飞马镖局

    “小师父高义,马行空佩服!”

    飞马镖局的大堂内,马行空听到封舟年仅十七八岁,却千里送行的壮举,不由得满脸动容,深深感动,站起身来向封舟拱手施礼。

    他的弟子徐峥和女儿马春花也是一脸钦佩,跟在马行空后面施礼。

    多年的儒家思想熏陶,古人格外讲究‘仁义礼智信’。

    不管他们自己做不做得到,但凡遇到了这样的仁人义士,起码的尊敬是少不了的,这关乎他们做人的底线。

    徐铮浓眉大眼,二十多岁,神情粗豪,脸上生满紫色小疮,相貌虽然有点丑陋,但步履轻健,精神饱满,却也英气勃勃。

    马春花十七八岁年纪,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晕红,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

    而张虎和张燕的父亲,也就是飞马镖局的趟子手张扬,怀里抱着张燕,手里领着张虎,一脸涕泪,则直接跪下,给封舟磕头,哽咽道:“大师为我老娘和妻子报仇,又千里送我孩儿,大仁大义,张扬感激不尽。”

    封舟上前将张扬扶起,然后又虚扶马行空道:“马总镖头,张大哥,你们客气了,我本来奉师命行走江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也是我辈武人应有之举。”

    “不过,有件事我得说明一下,我这个光头,可不是因为出家做和尚,而是因为练了武功,头发便没有了,我名字叫做封舟,出身金顶门。”封舟说道。

    他又不是真的和尚,这一路行来没少被人称为“师父”,心里十分不爽,此时听到马行空等人又把他当出家人看待,便忍不住纠正过来,同时心里想了一个理由。

    此言一出,马行空和马春花不由得脸上露出了笑容。

    “金顶门,没听说过啊。”

    徐铮便忍不住叫道。

    他是马行空的徒弟,性格鲁莽,人心耿直,虽然跟着师父走了几趟镖,但是对于江湖上的门道依旧是一窍不通,他往常听师父说起江湖逸闻,什么少林武当峨眉派,什么“宁碰阎王,莫碰老王”之类的听了不少,却没听过什么金顶门,便张口说了出来。

    马行空回头瞪了他一眼,转过身来笑道:“小徒无知,先生说笑了。”

    连马行空这老江湖也没听过金顶门的名字,看来这个门派确实已经消失在历史当中了。封舟心中大慰,笑道:“没什么,我们金顶门是云南小拳种,每代两三人,练到绝顶的时候,头发就没了,马总镖头和徐兄没有听过实属正常。”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

    马行空连忙借助大笑掩饰住了尴尬,这时候他女儿马春花走上前来,说道:“爹,酒宴已经备好,我看封大哥长途跋涉,只怕也累得不轻……”说完偷偷的瞟了封舟一眼,面色微微泛红。

    封舟虽然是光头,但是身材挺拔,面容英俊,他历经四世,身上便不自觉地有一种华贵气息,十七八岁的少女对他有好感实属正常。

    马行空和张扬没看见,封舟看见了没在意。但是徐铮不乐意了。

    徐铮从小看着马春花长大,师父膝下无子又只有自己一个徒儿,早就把她当成了自己未过门的媳妇,见她这么看一个年轻男子,心里不由得泛起了酸意,忍不住哼了一声。

    但马行空没有打理他,直接热情的招呼封舟入席。

    封舟自然不会推辞,便接受了邀请入席吃饭。

    以徐铮和马春花在镖局的地位,自然也能上的席面,酒宴中马春花多次偷看封舟,徐铮越见越怒。

    但这毕竟是马春花看人家,人家可没看他师妹,徐铮也不好发作,不过转念一想,举起一只酒杯,笑道:“封少侠,我来敬你一杯。”

    封舟笑道:“徐兄客气,这个少侠不敢当。”

    “哪里哪里,这个……我虽然没有听过金顶门的名头,但是凭你千里跋涉的义举,想必你的功夫很好,不知可否切磋一番,封兄弟放心,我们点到为止。”徐铮大大咧咧的说道,言语之间“少侠”也变成了“兄弟”。

    “铮儿闭嘴!”

    马行空听了不禁一怒,瞪了徐铮一眼。

    这孩子简直是个混不吝,怎么刚见面就想着和人家比武?

    他马行空没听过金顶门的名头,又见封舟虽然骨骼健壮,但太阳穴平平,显然没有练过什么高明功夫,而且年纪不大,就算从小练武,又能高明到哪里去?

    但是大丈夫行于世间,被人尊重,难道只是凭借武功高强吗?

    行侠仗义,除暴安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即使武功低弱,也能受到人们的敬仰。

    封少侠千里跋涉,将他们镖局趟子手的遗孤送到这里来,这就是大仁大义的举动,怎么徐铮这孩子却想着和人家动手?

    你徐铮比他大好几岁,又从小被他马行空指点武功,本身造诣依然不凡,但是性子却是粗粗豪,不谙小节,要是下手没个分寸,真要是把人家给伤了的话,飞马镖局岂不是被人指点?

    他马行空的脸往哪里搁?

    “师父,我就是佩服封兄弟的侠义之举,所以没和他闹什么虚文,我想和他过过手脚,若是有什么不到的地方,正好让师父你指点指点,也不枉了今日结交一场。”

    马行空听他说话全然没有一个心眼,更是气的想出手锤他,封舟哈哈笑道:“我也听闻飞马镖局生意兴隆,马总镖头人称‘百胜神拳’,也是名传天下。”

    “那是,咱们飞马镖局的名头谁不知道,我师父‘百胜神拳’但凡混江湖哪个不伸大拇指?”徐铮便顺着他的话头吹起牛来:“这两年我随师父出镖,一路上的山贼水匪见到俺们飞马镖局的旗子立刻都跑的远远地!”

    呵呵,只怕苗人凤就不知道,陈家洛也不知道,哪个擅长施毒的石万嗔就不知道,你敢说他们不混江湖吗?

    封舟淡淡笑道:“不错,飞马镖局有如此红火局面想,想必徐兄在其中出了不少力吧?”

    “那当然!”徐铮立刻拍着胸脯说道,:去年我们再湖北,有一伙山贼拦路……”

    “铮儿!”马行空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总算将他的话憋回肚子里去,随即对封舟笑道:“封少侠见笑了,在你这等义举面前,小徒这点水准算不了什么。”

    “马总镖头哪里的话,徐兄英气勃勃,畅行江湖,我是十分佩服的。”

    这句话倒是有一半是真的,封舟来到这个世界,若不是要护送两个幼童,早就策马扬鞭,纵横江湖了。

    “哎,咱们走镖的跑江湖靠的就是面子,哪能真的一路刀枪打过去,就算浑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马行空摇头叹道。

    “师父,江湖这么大,不长眼的山匪强盗也很多,我觉得封兄弟是个可造之材,不如我俩切磋一下,也让师父指点指点。”

    徐铮又一次提起了这个话头。

    这下马行空气的直接无语了。

    老夫费那么劲转移话题,就是不想这位封少侠丢了颜面,你倒好,还一个劲的要比武较量,难道为师教你一身武功,就是让你持强凌弱不成?

    “徐兄武功高明。”封舟淡淡的说到。

    虽说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武力值如何,但是无论如何,徐铮也不可能一拳将人打出几丈远,所以哪怕不用内力,封舟也能轻易击败徐铮,便是他师父“百胜神拳”马行空和他一起上,也敌不过封舟三招两式。

    但封舟怎么说也是做过哥谭显贵、民国名人的,一点气量还是有的,自然不会将徐铮的疯话放在眼里。

    徐铮平素对师父佩服得五体投地,以为当世之间,说到武功,极少有人能强得过百胜神拳马老镖头了,因此总以为他们师徒是当时武林第一流的高手,所以这回想方设法想和封舟动手,只怕大半原因是瞅着马春花老往自己身上瞥,所以吃醋的缘故。

    他封舟何等人物,岂会和一个混小子一般见识?

第97章 混小子

    混小子徐铮在师父的严厉眼神下,总算闭上了嘴巴。

    一场酒宴在马行空和张扬的一应一和之下,倒也尽兴。

    吃过饭,天色已晚,马行空当然不能让封舟此时离开,便在镖局内安排了一间客房,请封舟住下,封舟想了想,便不再推辞。

    其实一般情况下,江湖朋友路过睢宁,前来拜访马行空的时候,马总镖头都是在当地最好的酒楼安排席面,到了晚上就安排他们住在城里最好的客栈当中,那客栈附近有赌坊、有烟花场所,江湖朋友们玩的尽兴,一切都记在飞马镖局的账上。

    但是像封舟这样的正正经经的江湖少侠,他马行空也不把他当那些绿林好汉看待,这种千里送幼童的义士,马行空也是好生相敬,因而把人安排到他的飞马镖局客房内住下。

    老实说,马行空的武功在江湖上排不上号,但是经营镖局的本事却不是盖的,这么多年以来,这飞马镖局也积攒下不少家业,封舟走进房间,见这座客房收拾的干净整洁,墙上还挂着一副山水画什么的,颇有几分雅致。

    难得整个镖局都是武夫,竟然收拾的这么有几分韵味。

    “师妹,你这是要去哪儿?”

    话说徐铮洗漱完毕,正准备到院子里练练拳脚,却见马春花提着一壶热水走出房门,向封舟所住的客房走去。

    “我……我给封少侠送点水去。”想起封舟那英俊潇洒的样子,马春花的脸有些发烧。

    徐铮见她脸若朝霞,心中情动,心头当下一股无名之火冒了出来,心中满是醋意,“这天都黑了,你一个姑娘家的去大男人房里总是不好,还是我送去吧!”

    马春花柳眉一挑,“你笨手笨脚的,做的了什么事儿,还是我去吧!”

    徐铮从小看着马春花长大,师父膝下无子又只有自己一个徒儿,早就把马春花当成了自己还没过门的媳妇,听到这话心头火起,不禁疾言厉色地追问起来:“师妹你是不是看上那光头小子了!”

    这师哥对自己又素来依顺容让,想不到自从封少侠来了之后,他就这么强横霸道起来,本来马春花只是念着封舟的高义,心生仰慕之心,再加上镖局里面都是男人,不会照顾人,所以马春花想送一些热水过去。

    其实她要是这么解释,徐铮自无话说。但她赌气偏偏不说,反而犟道:“我爱看上谁就看上谁,你管得着么?”

    “我我我是你师兄,当然管得着啦!”徐铮叫道,气的脸红脖子粗。

    马春花平时在家被马行空和徐铮宠坏了,哪受得了这个气,赌气之下也不送水了,怒道:“不去就不去!”

    说完摔门而出;走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平日里爹爹虽然没说话,但是看他的意思等再过几年就要把自己嫁给这个师兄,心想难道我要跟这个蛮不讲理的粗鲁汉子过一辈子么?想着想着泪水就留下来,不由得坐在那里低声哭泣。

    徐铮也是犯了牛脾气,他看到马春花自己跑到院子里抹眼泪,心中也是越想越气,最后想到:“都是那个光头小子的错!趁着师父睡了,我去把他揍一顿,哪怕明天被师父训一顿,也顾不得了。”

    想到这里,他扎紧衣服,大踏步走向客人居住的小院,来到封舟的房间门前,轻轻地敲了几下房门。

    “封舟,开门。”

    他低声喝道。

    “门没锁,进来就是。”

    封舟淡淡的应道。

    听了这话,徐铮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见封舟坐在那里,也不说话,只是狠狠地瞪着他。

    封舟瞥了他一眼,对他的情绪已经有所了然。

    这个徐铮就是一个混小子,已经二十多岁了做事还是鲁莽,不过倒也懂得一点礼貌,知道进别人房间之前要敲门。

    徐铮气鼓鼓的过来,一进门也不说话,就这么瞪着他,显然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因为自己的师妹给他甩脸子,他就找自己的来发泄来了。

    我又不是商宝震,更不是福康安,就算你想找麻烦,也轮不到自己身上啊!

    封舟虽然心中闪过对徐铮的判断,但其实丝毫没有在意,他当然知道酒宴之上马春花时不时的看他,也知道徐铮的怒气所为何来,但他打算过了今晚就告辞离开,因此根本不会将这点事情放在心上。

    他不惹事,却没想到混小子徐铮反而惹到他头上来了。

    “徐兄找我何事?若是无事的话,还请徐兄离开,我要休息了。”

    封舟淡淡的道。

    “封舟,你好!我想和你比武。”

    他两手叉腰,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我不想。”

    封舟依旧语气淡淡。

    和这混小子折腾,赢他一百个也不光彩。

    “哼!我师父也不许我打你,你要是有本事,就悄悄地和我打一场,敢不敢?”徐铮大大咧咧的说道。

    “这是你们飞马镖局的待客之道?”

    封舟继续语气平静。

    “这……”

    徐铮噎住了。

    他本来不善言辞,此刻竟然说不出话来。

    本来封舟远来是客,也没怎么着,是他师妹多看了人家两眼,人家封舟可没瞎折腾,他却大大咧咧的半夜闯进来,叫着要和封舟比武,这事就算说出去也是他徐铮的不对。

    但这个想法只是在他脑海里一转,随即被气血上头的徐铮抛之脑后,他瞪着眼,叉着腰,冷声喝道:“那又怎样?今天我非揍你这个光头小子不可!”

    封舟微微皱眉,看着徐铮的眼神有些寒意。这混小子从吃饭的时候就开始接二连三找事,真以为他是当世一流高手,所向无敌?

    徐铮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怕了,心中更是得意,心道:“若是他不敢和我打,那也要吓吓他,省得他不知天高地厚。”

    想到这里,口中叫道:“看你是初出茅庐的家伙,那我就告诉你,我师父马行空江湖上人称‘神拳无敌’,我得了他老人家三分真传,要是知道害怕……”

    他话还没有说完,忽然门口传来一声厉喝:“铮儿!”

第98章 朱曲镇见闻

    却是马行空站在门口,狠狠地瞪着徐铮。

    原来他还没睡着,就已经看见徐铮向客房这边走去,便急忙换了衣服,跟了过来,总算喝止了徐铮。

    他将徐铮撵走,对封舟道:“封少侠,我这徒儿被我宠坏了,不懂道理,您多包涵。”

    既然马行空已经赶走了徐铮,封舟自然也不会和一个混小子一般见识,淡淡的笑道:“无妨,徐兄脾气直,也是性情中人。”

    马行空又说了几句好话,这才离开客房,来到徐铮的房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你这混小子,人家不远千里送孩子过来,你不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也得看在老张的面子上啊,怎么想着动手打人啊?师父时常教你的东西,是让你持强凌弱吗?”

    “师父,我……,我……”

    他虽然憨直,却也不好意思说师妹老是瞅他,只得僵着眉头道:“我看他不顺眼,明明自己没头发,非得说是金顶门的独门武功,练到绝顶就秃头。天下间哪有这样的武功?我看他分明是觉得自己武功低,吹牛皮!”

    马行空更是气乐了:“不长进的东西!人家吹牛皮又怎么了?人家长不出头发,找个借口掩饰一下,碍着你徐大侠什么事了?要是你日后行走江湖,遇到外号叫什么‘追风侠’、‘草上飞’的,你觉得言过其词,是不是也要管教一下?”

    说到这里,马行空不由得微微叹气,干镖局这一行全靠人际关系,自己也是经营多年才和沿途道上的好汉处好了关系,路过他们地盘的时候送上银子,他们来自己的地方了陪着吃吃喝喝,再找上几个红姑娘送过去,临走之时还不忘送上一笔路费。

    这种事情那是徐铮这混小子能干的了的!别说让他陪着江湖朋友吃喝玩乐了,今天镖局来了一个千里送行的英侠少年,他都想揍人家一顿,你还指望他带江湖朋友去堂子里玩?

    虽然以马行空的江湖经验,自然明白自己徒儿为啥看封舟不顺眼,无非是儿女情长的事情。

    只是这封舟虽然年轻英俊,有侠义心肠,但出身什么名不见经传的金顶门,想来武功也高不了哪里去,比不上自己的徒弟,更配不上自家女儿。。

    但若是因为这种事徐铮把人家打一顿,一旦传出去,飞马镖局的名声可就要毁了。

    算了,金顶门也不是什么名门大派,明日奉上一些金银,将他送走就是。免得年轻人争风吃醋,让飞马镖局丢了名声。

    马行空一边训斥着徐铮,一边心里盘算着。

    不过马行空想到虽然周到,但是依旧打错了算盘。

    受到总镖头弟子的屡屡挑衅,封舟哪里会在飞马镖局久待?

    第二天吃过早饭,没等马行空开口,封舟便已经提出告辞之意。

    “多谢马总镖头款待,在下要云游江湖,这就告辞。”封舟语气平淡,但态度却十分坚决。

    马行空知道昨晚的事情,心道:“看来封少侠知道自己武功不及铮儿,所以今日一早便要告辞。”

    徐铮心道:“这下师妹就不会胡思乱想了,走了最好。哼!算你小子识相!”

    马春花脑子乱了半夜,听到封舟要走的消息,心中也不以为意。

    她知道自己和这位云南金顶门的少侠不是一路人,父亲也不会将自己嫁给她,多想无益。

    飞马镖局的三个当家的都没有挽留之意,其他人自然也不会多说。

    那趟子手张扬也只是镖局的一个干活的伙计,没有什么发言权,即使心中对封舟千恩万谢,也没多一句话。

    不过马行空倒是也没有吝啬,见封舟的骡车早已经破旧不堪,便送了一匹健马,奉上五十两银子。

    这是干镖局这一行的规矩,封舟自然不会推辞,他又不想学子贡让金,因此大大方方的接了马匹和银两,道了一声谢纵马疾走,很快离开了淮宁城,向北而去。

    他一路向北,到了傍晚便来到一个朱曲镇的地方,进城后找了一家酒店,拴好马匹,进了大厅后要了几个小菜,一壶清茶,自斟自饮的同时,眼中扫视大厅众人。

    他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的第二天,便带着两个孩童赶路,直到现在精神才松弛下来,于是便在那里打量了一下这个世界的人们。

    只见饭店里稀稀拉拉的坐落几个人,每个人都穿的上着短衫、短袄,头戴毡帽、斗笠。下面穿宽裤腰长裤,系腿带。

    当然,所有人都是阴阳头,后脑勺留着一条鞭子,只有封舟身穿锦袍,光着脑袋。

    清朝时期,除了和尚道士,其他男人都得留辫子,但有人天生秃顶,那也没有办法留辫子不是?

    有不愿意惹事的,就带个瓜皮帽,买一条假辫子固定在脑袋上,然后戴一顶瓜皮帽,遮掩一下。

    但是穷老百姓,连一日三餐都顾不上,哪有钱去买辫子?因此也只好光着脑袋。

    对于这一点,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然没有刚开国那会凶残。

    说到根,这就是封建统治的缘故,所谓皇权不下乡,县城以下,都是地主豪强的天下,只要他们懒得搭理,就没人在乎你这个光头为何长不出辫子。

    吃过饭,他便对掌柜的喊道:“给我开一间上房,再打盆热水洗洗脚!”

    店小二将房间收拾好之后,封舟倒头便睡,再睁眼时,已经到了第二日天明。

    他翻身起床,吃过早餐,走出酒店,在城中逛了逛。

    正在街上光着,忽然看见前面围了一大群人,还有哭声从里面传来,他眉头一皱,便走上前去。

    “魏老爷,你就行行好吧。呜呜呜……,你就放过我们杏儿吧。”人群之中,一个妇人跪在地上,抱着她的女儿,正在跪求一个华服壮汉。

    妇人约莫四五十岁,身体消瘦,脸上刻着深深地皱纹,一双手也如树皮一般,显然是一个常年干粗活的妇女,他的女儿看样子年龄幼小,只会在那里低声哭泣。

    两人穿的衣裳都打着补丁,而被他们跪求的壮汉却是一身锦衣,体格健壮,封舟注意到他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是一个练家子。

第99章 路不平

    “哼,你挺大岁数了,怎么不讲道理啊!”壮汉魏老爷语气平和道:“欠债的我要是都放了生路,我就不剩下死路了?”

    他背着手,俯瞰这对抱着女儿一起哭泣的妇人道:“你放心,我给那边说好了,见人就给钱,二两银子,不少了。你换了我的钱,还能剩下半两银子呢,这不好事吗?”

    封舟扫了一眼人群,见除了魏老爷身边有两个外,还有七八个壮汉两手插胸,脸色漠然,身上的衣服大同小异,显然都是一伙的。

    “这极有可能是一个当地豪强借高利贷,驴打滚,然后逼人卖女的惨剧。”

    封舟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不过他却没有立即发作,而是静观其变。

    “魏老爷。”妇人哭泣道:“钱我一定还上,但我女儿坚决不卖。”

    “你拿啥还啊,你要有钱我还在这里嚼舌头?”魏老爷冷哼一声,对着自己的一个手下扫了一下颜色:“来运!”

    那个叫做来运的壮汉立刻伏下身躯,一把抓住杏儿的胳膊上,冷声道:“走走走。”

    妇人母女连忙拼命挣扎:“不要啊,不要啊!”

    他又向围观的人群跪拜叫道:“父老乡亲们,我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求你们给魏老爷求个情,我女儿才十三岁啊,求你们了。”

    人群中众人脸色漠然,一个个低头不语,连句话都不说。显然都是畏惧魏老爷的势力。

    来运一声狞笑,说道:“我说,孩他娘,我给你说,你闺女妙就妙在岁数上在,这岁数值钱啊!她要是去了翠红院啊,穿红戴绿吃啥有啥,你就念佛吧你……”

    妇人用愤恨的眼光看着来运,可来运视而不见,继续道:“要是有哪家老爷娶了她当小姨太,你下半辈子就享福了,走!”

    来运说完,那里还理会妇人哭喊,直接一脚将妇人踹到,将那十三岁的小姑娘杏儿一把拉起,就要往外走。

    “且慢!”

    人群中忽然站出一个人来,挡住来运。对魏老爷道:“quem魏老爷,在下听说你是咱们朱曲镇的头号人家,大家都指望着照顾镇子呢,怎么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人家闺女往窑子里送呢?”

    “哎,臭小子,你哪来的?你敢和我们魏老爷叫板,你不想活了?”

    来运喝道,然后仗着自己壮实,向前一推,打算直接把这家伙推一边去。

    “慢着!”

    魏老爷拦住了来运,走到这人面前,歪着头瞅了两眼,然后轻轻地点点头,道:“这位先生看着面生啊?外地来的?”

    “在下王云,汝州人,途经此地,看到魏老爷做事不妥,特来劝和一声。在下有二两银子,就当我提这对可怜的母女还上这笔债吧。”

    王云一边说着,一边奉上二两银子。

    看他态度谦和,手里又拿着银子,来运便看向他家主人:“魏老爷,你看……”

    魏老爷上前两步,接过那二两银子,手里掂了掂,一脸微笑,口中说道:“二两银子,倒是侠义……”

    话音未落,他忽地抬手,一巴掌狠狠地扇在王云脸上。

    “啪!”

    王云躲闪不及,直接被一巴掌扇倒在地,霎时间脸上肿了一大半。

    “娘的!外地来的家伙,敢拿着二两银子寒颤我,以为有钱就敢给我叫板!你算什么东西!”

    他一边说着,一边死命的踹去,王云先是反应不及,又中了暗算,此刻躺在地上头脑发晕,无力反抗,接连被踹了好几脚,不由得连连吐血,惨叫不已。

    “敢在朱曲镇上揭我的威风!给我狠狠地揍一顿,扔到乱坟岗上去。”

    魏老爷冷声喝道。

    “是!”立刻有几个壮汉应声出来,上前拳打脚踢,逮住王云好一番痛打。

    周围的群众都吓得低头不语,更没有敢露头的了。

    “难怪没人敢出面,原来这姓魏的脾气暴虐,动辄杀人害命,却无人敢管啊!”

    封舟叹道。

    中原王朝最大的特点就是皇权不下乡,地方的土豪就是当地的土皇帝,若是这个土皇帝家里有人在朝中当官,身上在有些无力,那就更加畅行无阻,随意行事了。

    “把杏儿给我拉翠红院里去,这寡妇再敢拦着,一块拉到乱坟岗上去!”

    魏老爷冷冷喝道。

    来运应了一声,立刻过去拉杏儿,突然,一只手拦在了来运的前面。

    大家惊讶看去。

    就见封舟站在杏儿身前,一手插袋,一手拦人,还转头对魏老爷说:

    “魏老爷是吧,得饶人处且饶人,给我个面子,这事到此为止吧。”

    此言一出,全场一下子静了下来。

    “哦,你是哪里来的东西,要我给你面子?”魏老爷阴恻恻的道。

    他心中怒火升腾,先是有人敢欠债不还,还不想让她女儿进火坑,接着不知道哪里来的外向小子拿着二两银子寒颤他,如今又有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说要给他面子,看来我魏老爷说话不顶用了,随便来个人都欺负上门了。

    “我是什么人?”封舟歪了歪头,思考一会答道:

    “我是你惹不起的人!”

    他这回答一出,周围的人全都哗然,所有人都用一种仿佛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

    所有人都震惊的看着他。

    谁不知道魏老爷不仅喜怒无常,而且狠辣霸道?就在刚刚还收拾了一个外乡人,现在又冒出一个混小子来招惹他,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哈哈哈哈”魏老爷怒极反笑。“我惹不起?这朱曲镇还有我惹不起的人?”

    “今天不把你剁碎了喂狼,我就不姓魏!”

    魏老爷一边笑,一边指着封舟,一字一句的道。

    他话音刚落,封舟身旁的来运仿佛收到什么信号,手里提着一根木棍,猛然向封舟后脑勺砸去!

    这根木棍是硬木做得,有一个成年人胳膊那么粗,一棍子砸到脑袋上,只怕当场就能开瓢!

    人群众人见到这一棍的风势无不色变,一个个吓得偏头闭眼,仿佛拿棍子是砸向自己似的。

    眼看拿棍子就要打中封舟,就要血溅当场。

    哪知道封舟伸手一托,就抓住了那根木棍。

第100章 我来铲

    来运的脸色顿时变了。

    他是魏老爷的心腹,仗着魏家的势力,手里也有好几条人命,光天化日之下敲人闷棍也办过几回。

    他本来十分健壮,这一棍子,势大力沉,便是一头野猪,也能打的开瓢。没想到却被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年给单手拦住了。

    他退了两步,甩了甩手,感觉到自己好像一棍子砸在大青石上面,虎口发麻,震得生疼,不由得暗暗心惊。

    “练家子啊?难怪还敢站出来!”

    来运冷哼道。

    魏老爷站在旁边,扫过一眼,淡淡的道:“来运,麻溜点,别墨迹!”

    “是!魏老爷!”

    来运大声道,上下打量一下封舟,然后掏出一把匕首,狞笑道:“小子,你既然敢在这里跳出来,那就找死吧!”

    最后一个字刚刚吐出,便猛然扑上前来,手里拿着那把匕首,狠狠地刺向封舟。

    果然是一个合格的土豪打手,下手就是突然,狠辣!

    而且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辣!

    “不自量力!”

    封舟一声冷哼,飞起一脚将他踹飞。

    在围观人群不可思议的表情当中,来运直接被踹飞十几丈远,在半空就喷出一片血雾,然后重重摔倒在地,吓得围观人群一阵惊叫。

    魏老爷顿时脸色微变。

    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敢在他面前打他的手下,那就是不给他魏老爷面子。

    更何况,这个打人的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光头少年。

    “有两下子啊!”

    魏老爷也会武功,本来没有把封舟放在眼里,但是此时此刻不由得慎重起来。

    因为他知道眼前的小家伙能一脚将人踹出去那么远,功夫一定厉害的很。

    但无论如何,自己的手下被人这么打,让他心中怒极,只觉得自己十几年来大老爷的尊严被人挑衅了。他此时只想不惜一切代价报复回去。

    他冲自己的手下们猛的挥手:“还不给我一起上,砍死他!”

    人群中的那群壮汉立刻高声领命,大步迈出来,各自手持短棍,匕首,向封舟扑去。

    他们人多势众,又一向蛮横惯了,大庭广众之下打人杀人也是常有,根本没有把眼前的封舟放在眼里。

    再能打?你能一个打十几个不成?

    围观人群见到这架势,早就吓得多的远远的,一个个面色发白,瑟瑟发抖,只有封舟一人站在那里,直面十几个拿刀砍人的大汉。

    “来得好!”

    封舟冷哼一声,忽然身形一动,就如同猎豹一般冲入人群中。

    他已经恢复了当初人类巅峰的身躯,内家拳造诣精深无比,又滋生内力,身上力量何止千斤?一拳击去,寻常大汉非死即残。

    ‘砰砰砰’

    ’几乎是转眼间,这些打手便被他打倒在地,一个个抱着手或脚在那里大声惨嚎。

    他们要么断了胳膊,要么断了腿,那里身子骨再壮,以后也成了废人,没有欺负别人的本钱了。

    这是封舟对他们的惩罚。

    对付这种欺负老实人的狗腿子,打死他们不是上策,最好的办法就是打的他们以后生活不能自理,被往常被他们欺负的人收拾,使得他们生活艰难,那才是对他们最好的惩罚。

    而整个大街上,除了惨嚎的这十几个人之外,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仿佛是黑夜一般的安静。

    四周看热闹的众人全都一脸目瞪口呆,仿佛一群木塑的佛像,也有人恐慌无比,却没有一个敢于开口说话,更没有人敢叫出声的。

    对于围观群众来说,他们每日面对的就是魏老爷和他的那些打手的威压下讨生活,对他们的恐惧早就深入骨髓。

    但就是这帮大汉,顷刻间被封舟打断手脚,倒地惨嚎,这种心灵的震撼,使得所有人现场围观之人都感到毛骨悚然。

    “太弱了!”

    封舟转身,几步走到魏老爷身边,冷冷的说道,眼神带着一丝戏虐。

    魏老爷不由得索索发抖,嘴角哆哆嗦嗦,口中连道:“这位……这位少侠,这……这是误……误会……”

    他一句话没有说完,忽然猛地暴起,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把匕首,猛然向封舟的咽喉刺去,口中叫道:“去死吧!”

    哪知道匕首行到半空,忽然顿住,再也不能前进分毫,不由得脸色狂变。

    轻轻一扭,匕首落地,封舟抓住他的手腕,冷冷一笑,然后一挥,直接将他整个身子甩起来,狠狠地砸在地上。

    “砰”

    魏老爷庞大的身躯重重的摔在地上,直接甩了一个七荤八素。

    “咳咳咳……”

    魏老爷就感觉自己好像被一辆寄吃的健马拦腰撞到一样,五脏六肺都移动了。

    噗嗤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封舟看他,淡淡的道:“你不是很嚣张吗?”

    他眼光犹如万载寒冰,深深看了魏老爷一眼,“一个土霸王,也敢挑衅我,这就是代价!”

    魏老爷被他一眼看来,身子犹如冰水浇头,脑袋瞬间清醒过来,激灵灵打了一个冷颤,双眼露出恐惧之情:“这位少侠,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对于挑衅我的人,我的反击一向很凌厉!”

    说着,他一手且住魏老爷的脖颈,将他提在半空,双脚离地:“别人欠你二两银子,你就要卖他女儿,你今天欠我一万两银子,该怎么还?”

    魏老爷心道:“我什么时候欠你一万两银子了?”

    但此时脖颈被人掐住,呼吸困难,自己又被人举在半空,挣扎不得,知道自己那点功夫,万万不是对手,连连哑声道:“好汉,我还银子,我还银子,饶我一命!”

    “哼,我不用你还银子,我只要你的命!”

    封舟淡淡的说道,随即手腕一扭,只听“咔嚓”一声,便扭断了魏老爷的脖颈,随手将他扔倒在地。

    “我杀你,如杀一狗尔。”

    那魏老爷见封舟将他摔倒在地,又将他举在半空,以为只是羞辱自己一番,却没想到对方眼神一变,便卡断了自己脖颈。

    他脑袋一歪,连句话都没说,便倒在地上死去。

    此时跪在地上的母女,直接吓呆了,两人紧紧地抱在一起,连句话都说出来。

    封舟却理都没理她俩,直接抓过一个被打断胳膊的壮汉,命他带路,去魏家。

    这当街逼人卖女的魏老爷已死,但他的家族一定是镇上一霸,封舟可不会轻易放过。

    宜将剩余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虽说灭了一个魏家,几年之后,肯定还有张家、李家、赵家冒出来,依旧会剥削百姓,但有了自己这一出,当地的老百姓起码过上好几年太平日子。

    魏家宅地白墙黑瓦,一连五进,占地极广,气象宏伟。不用想,也知道这么大的宅地,是建立在无数穷苦百姓的累累白骨之上的。

    魏老爷当街逼人卖女,其实是业余爱好罢了,如同前明的废物王爷们当街杀人取乐一样。但他们有这些“雅兴”的背后,却是因为已经积累起庞大的产业。

    他闯入之后,接到消息的魏家子弟纷纷向他打来,被他三拳两脚,通通打翻在地,身手好点的,直接被他打断手脚,半死不活。

    做完这些事后,封舟打开魏家大门,敲响锣鼓,号召朱曲镇的乡民进来,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第101章 大雨商家堡

    封舟虽然彻底摧垮了魏家,但是也没有把事情做绝。

    在他坐镇之下,魏家女眷没有受到侵犯,反而在封舟的安排下,留了一些金银,也饶了几个没有恶行的魏家子弟,让他们搬出魏府。

    但是那座魏府却是象征着镇压百姓的“巴士底狱”,封舟无论如何也看不惯,说什么也要焚之一空。

    封舟只杀该杀之人,绝不牵连无辜,但也不打算给魏家起复的可能。

    虽说没了魏家,还会有张家、李家、赵家崛起的可能,但这三五年内,朱曲镇百姓能过上人的日子。

    他骑马离开之后,只觉得念头通达,心中畅快,忍不住仰天长啸。

    心中却已经打定了主意:自己孤身一人,没有聚拢人心的本事,没有推翻满清的能力,也改变不了这个人吃人的社会体系,更没有救助亿兆百姓脱离苦海的本事,但却能杀掉导致亿兆百姓陷入苦海之人!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男儿仗剑天涯,管他人不敢管之不平事,杀他人不敢惹之该杀人,拔剑试问天下,有何不可为?

    当日,河南许州朱曲镇恶霸魏氏因当街逼人卖女被诛,魏家宅地化为灰烬,当地百姓无不拍手称快。

    数日后,河南怀庆府内黄河段,一向猖獗的水匪一百五十多人,被封舟诛杀殆尽,尸体尽数喂了鱼鳖。

    半个月后,横行陆安府的太行山四十大盗,以及他们的幕后之主,当地乡绅张庆宝全都被砍了脑袋,悬挂于陆安城门,上书“土霸山匪,犹如此例”八个血字。当地百姓焚香祷告。

    十几天后,河北大名府知府贪赃枉法,素有恶名,封舟趁天色将黑,府内还未到下衙之时,单人匹马杀进府衙,将所有官吏屠杀一空。

    而后短短时日,山匪、乡绅、恶霸、贪官、污吏,又有几十人命丧其手。

    消息传出,天下震动,朝廷也下了海捕文书,要见他捉拿归案。

    因为他来去无踪,杀人的时候换上黑衣,夺过敌人兵器杀敌,可谓是神出鬼没,因此在各地的公告当中,他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比如京城刑部的文书称他是麻匪,因为据传他满脸麻子。

    河南巡抚衙门的告示却说他身高八尺,骑着枣红大马,手持方天画戟。

    山西陆安府的悬捕令却是说他是红花会的章驼子,武艺高强,手持长棍,却是驼背。

    所有的文书都没有提到他是光头。

    这一点连封舟都觉得奇怪。

    虽然明知道这个时代地方上是小吏当国,但他们办事这么不靠谱,把自己刻画得如此千奇百怪,也实在大大出了封舟意料之外。

    这一日他听闻鲁北一带有一个江洋大盗出没,武功高强,他便骑马前去追杀,不曾想露了痕迹,被那个江洋大盗提前发觉逃匿起来。

    但封舟铁了心的要杀他,硬是费了一个多月时光,终于找到他的秘密巢穴,上门挑战,结果一招就夺过他的宝刀,将其斩杀。

    他骑马行在路上,心道:“我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两三个月,接触到的练武之人,都弱的令人发指,因此也不知道自己的武功与当世高手相比如何,更不知道自己的这身内力能否是当世第一流,有机会得找苗人凤、袁士霄、天虹这些绝顶高手较量较量。”

    正想着,忽然天色急变,乌云上涌,眼看就要下起了倾盆大雨。

    他这一路光顾着追杀那江洋大盗,连所在何地都没有来得及问,此时看荒野之内,视线所及,倒是有一个坞堡,便快马加鞭,赶到那里。

    他刚刚赶到门口,就听到里面有人大叫:“公道之极,公道之极,我早说你田相公是天下第一等慷慨的大英雄。”

    紧接着一个似曾相识的女子叫道:“姓田的,你当我们是死人还是活人?”

    他眉头微皱,闪身进去,正看见一个女子挥刀向服饰华贵的英俊男子砍去。

    那男子武功高明,一招别夺过少女手中钢刀,一手抓住她的手腕,作势砍向她的脖颈。

    两个少年双双抢出,一个飞镖,一个飞脚,向那男子攻去。

    但男子的武功显然远在他二人之上,手一挥一带,将少女和飞腿的少年摔倒在地,而那只飞镖也被那少年承受了。

    众人见他戏耍二人,如弄婴儿,全都吓呆了,哪里还敢上前?

    而封舟一眼看出,那摔倒的少年少女正是飞马镖局的徐铮和马春花,再向厅中看去,只见马行空被两个人扶着,他面色苍白,嘴角带血,显然受了重伤。

    那英俊男子道:“阎兄,你把镖银就照适才我说的那么分了,套一辆大车给我,我们两口子身有急事,须得冒雨赶路。”

    一个衣服华贵,面相猥琐的人面色大喜,连声答应。

    此时马行空看着他们,心中升起一阵阵的疼意,知道自己已经到了身败名裂,一世辛苦付做流水的地步了。

    徐铮腿上中了金镖,又被英俊男子重拳击中,失声大叫,心中无比苦涩。

    而马春花则直接泪流满面。

    众镖师、趟子手们也是脸上震恐不已。

    就在此时,忽然旁边一个声音传来:“田归农,阎基,你们可真狂妄!”

    “谁?”

    阎基止住笑声,不悦的看去。

    就见一个清秀的光头少年站在厅门口,目光淡然。

    “你是谁?”阎基皱着眉头道。

    自己和田相公搭手,又惑住了三个武官,可以说大获全胜,飞马镖局的全数挂彩,这么一个光头小子还敢这般发话,难道有什么依仗?

    “封先生。”马春花一脸惊喜的叫道,但是随即黯然下来。

    飞马镖局覆亡在即,就是重新遇到封舟,又能怎样呢?他才十七八岁,武功能有多高?就算能打赢阎基,又怎么是那个姓田的对手?

    “封少侠,你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离开吧。”

    马行空叹道。

    阎基听到马行空父女的话语,眼睛转了转嘿嘿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马总镖头上门女婿啊,长得倒是比那小子强多了,嘿嘿……”

    心中却是大定。

    他刚刚开山立柜,虽然狂妄,但依旧本能的小心,不敢小觑任何人,但是既然是马行空的上门女婿,那就没什么大不了。

    人以群分,物以类聚,马行空都不是他的对手,那么这个眼前突然冒出的光头少年只怕更不是他的对手。

    “马总镖头放心,收拾田归农和阎基两个小丑,不费太大事。”

    封舟笑道,一脸轻松。

    他刚才站在厅门口,看到了田归农的出手。便知道此人的武功在他眼里实在不值一提。

    但是马行空却目瞪口呆,做声不得。

    连自己都不是阎基的对手,而那田归农的武功更是远在众人之上,刚才自己两个孩子出手,却在人家眼里和小丑一样,在这样巨大的差距下,你一个光头小子有什么用?你连我徒弟徐铮都不敢交手,岂能和阎基、田归农那样的大高手对敌?真以为你们云南金顶门的武功很厉害吗?

    少年英雄,行侠仗义是好的,可是也不能不自量力啊!

    但他心里又存了侥幸的心理,只盼着这光头少年真的很厉害,能够击败田归农等人。

    人落水的时候,哪怕是一根稻草,也要拼命抓住。

    “哦?收拾我不费劲?还瞧不上田相公,好大的口气啊!”阎基冷笑道。

第102章 你是什么东西?

    阎基本来就是小人得志,此刻听了一个光头少年的侮辱,当即忍不住怒火升腾,看着封舟,冷笑道:“只怕你这个光头小子,没这个本事。”

    封舟看着他,脸色平静,淡淡的道:“胡一刀的武功算得上当世第一流,但是你这个泼皮只练了入门武功,能有什么了不起。”

    此言一出,满厅大惊,阎基的脸色直接变了。

    阎基本来是沧州的乡下跌打医生,也跟着乡下武师学过七八年的功夫,趁着胡一刀中毒而死的混乱时候,偷取了胡家拳经刀谱的前两页,苦练十多年,才敢行走江湖。

    结果第一次出手,就将“百胜神拳”马行空打的大败,自然是志得意满。

    但是却没有想到,眼前这个光头少年竟然一句话就揭穿了他的武功来历,这让他如何不惊?

    他不禁喝道:“你小子到底是谁?”

    封舟却不理会,转头看向田归农:“你们田家的祖传武功,和苗家剑不相上下,也算不错了,但是你田归农练得什么玩意?跟苗人凤比起来提鞋都不陪,你在这个世界走这一趟,就是只会勾引妇女吗?”

    这话说出来,不只是田归农脸色变了,他身旁的妇人,也就是苗人凤的妻子南兰,也脸色狂变,眼圈一下子红了。

    “你找死!”田归农脸色猛地一变,心中大震,眼中杀机大盛。

    阎基眼见这么一个光头小子,不但说出了他的武功来历,还将田归农的武功批驳的一无是处,不由得羞恼交加,大叫道:“臭小子,不将你脑袋拧下来,老子就不姓阎!”

    这两人同时露出杀机,飞马镖局诸人都吓得脸色惨白。

    马行空心中忍不住大叫:“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子还跳出来找死!还揭了人家的短,真是不知道死是怎么写的啊!”

    徐铮更是看的目瞪口呆,他看封舟不顺眼,是因为对方年轻英俊,却没想到他还很狂妄。

    只见封舟面色平静,淡淡的道:“我本来打算试试苗人凤的身手如何,但是看到你这王八蛋在此,我就知道苗人凤家事难宁,打赢他也没什么意思,推本朔源,那就宰了你俩,才能平息我的遗憾!”

    说着,他猛然一跺脚。

    花厅的地面是方砖砌成的,砖缝之间用的是糯米汤,粘性极强,可是封舟一踏脚,脚下五尺的地方立刻飞出一块方砖。

    原来他刚才脚下内力运转,直接震断了砖缝之间的粘液,余劲将一块方砖震得飞起三尺高。

    他一脚踢在方砖之上,那块砖立刻如同飞射的劲弩,向阎基劲射而来,这一势何其凌厉,便是一堵城墙都能硬生生砸个窟窿。

    “轰!”

    方砖直接击在阎基脸上,直接将他脑袋炸得爆裂开来,余势未歇,直接击穿墙壁,飞入大雨之中。

    阎基,死!

    一旁的田归农惊在当场。

    整个花厅这一刻静如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阎基那屹立不动的无头身躯。

    “这这这,这是人是仙?”

    徐铮嘴张的都合不拢,尽管全身各处伤口疼痛不已,他却完全不在意,颤抖着道。

    他刚才和阎基交过手,知道自己万万不是对手,但心中并不服气,总觉得自己若是勤加苦练,说不定有朝一日能够超过他。

    可封舟这一脚飞石,直接打爆了阎基的脑袋,那就不是大家能够想象的了的,很多人心中浮起和徐铮一样的念头。

    “这不是仙术,这是内功啊。”马行空死死盯着阎基的无头尸首,半晌才呢喃着道:“我也算老江湖了,也听过那些飞来飞去的高人,却没有想到,我一直看不上眼的金顶门弟子封舟,竟然有这般神威,我能亲眼见到这等神功,真是死而无憾啊。”

    “蹬蹬蹬。”田归农脸色狂变,忍不住连退几步,随即左手握住腰间长剑剑柄,铮的一声,长剑出手,厉声喝道:“你到底是谁?”

    他声音虽厉,但却带着一丝颤抖,显然心中惧怕不已。

    武功高强的他见过不少,但是武功高强,偏偏一语说出她目前处境的家伙,他是第一次遇见。

    “归农。”

    南兰在他身后唤道。

    田归农强自镇定,竭力用平淡的语气说道:“没事。”

    他看着封舟,面色极具变幻,手腕一抖,铮的一声,利剑归鞘,语气已经缓和下来:“既然你知道我的事情,那么实不相瞒,我夫妇二人只是路过此地避雨,和这群盗匪不是一路人,刚才见到镖银,一时利欲熏心,得罪了飞马镖局诸位英雄,现在我二人立即告辞,不知小英雄能否让一条生路?”

    “见势不妙,这装乌龟的本事倒是挺强的,苗人凤不敢杀你,你以为我不敢吗?”

    封舟冷笑一声,慢慢走向田归农。

    他的步履缓慢,但田归农心中却感到巨大的压力。

    他不由得连退几步,一双手微微发抖。

    因为他怕了。

    虽然他畏惧苗人凤,但是因为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依旧拐走了苗人凤的夫人,是因为潜意识的以为,他能将苗人凤耍弄在股掌之中。

    也就是说,在他内心深处,知道苗人凤不会杀他,因此有恃无恐。

    但眼前这个少年不但武功高的可怕,更视人命如草芥,看他一脚飞砖踢死阎基的神态,只怕他不知道杀过多少人了。

    面对这等高手,他自然不会有那点侥幸的想法。

    “这位……这位少侠,有……有……有话……好……好……好……”

    恐惧之下,“好”后面的“商量”两个字无论如何也无法吐出。

    “我不杀人,只杀禽兽!”封舟冷哼一声,就要动手出击。

    “且慢!”

    田归农身后的南兰突然叫道,然后从田归农身后转出来,站在田归农身边前,等着封舟,冷冷的道:“你若杀他,就先杀我!”

    “娘子!”田归农脸上一喜,随即浮现出视死如归的样子,淡然道:“我既然撞在他手里,死便死了,能和你做一时夫妻,也是上天的造化。”

    往常他这么说,南兰必然充满柔情蜜意,与他默默对视到地老天荒,可是此时此刻,她却不敢回头,盯着封舟道:“你既然知道我,那就杀了我吧。”

    “倒也有点勇气,可是你选错了人!”

    封舟面色带着淡淡鄙意,看着南兰道:“我知道有一天晚上,宾客侮辱了主人,妻子侮辱了丈夫,母亲侮辱了女儿……”

    他这般说着,美妇脸色如常,半点没变,但后面说道“母亲侮辱了女儿”的时候,她的脸色大变,一双美丽的眼睛瞬间充满了泪水。

    “你居然还知道流泪。”封舟冷笑一声,忽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脖颈,将她抛出丈余,一把抓向田归农。

    危急时刻,田归农大叫一声:“阿兰!”

    身子却急向后退,同时左手拔出利剑,连施几招,希望能挡住封舟片刻。

    但封舟历经四世,对敌经验无比丰富,早就料到田归农的反应,当即冷笑一声,疾步前冲,双掌连环,一掌拍打长剑的剑脊,一掌攻向田归农的胸口。

    “当啷”一声,剑断两截,而田归农也被封舟抓住脖颈,直接提了起来。

    封舟伸手提起他的脖子,淡淡道:“你拐了苗人凤的老婆,不想着赶快跑路,倒是有闲心和盗匪分赃,你们天龙门就是这样的玩意吗?留你们这群狗杂种,活在世上祸害普通百姓吗?”

    田归农此时被他掐的呼吸困难,脸色紫红,脑子里轰轰作响,哪里有精力说话。

    “归农!”

    南兰爬起身来,见田归农已经落入敌手,不由得惊呼一声,走过来跪倒在地:“这位大侠,是我不好,是我做了错事,不关归农的事,你饶了他吧,一切罪孽让我来承受。”

    封舟冷笑道:“你说饶我就饶?你是什么东西?”

第103章 田归农胆寒

    就在此时,猛听到一人嗓子低沉,嘿嘿嘿三下冷笑。

    这三声冷笑传进厅来,南兰登时便如听见了世上最可怕的声音一般,身子一僵,差点软倒在地。

    而田归农本来呼吸困难,几欲要死,听到这三声冷笑,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向大厅门口看去。

    只见一个又高又瘦的大汉,左手抱着一个包裹,大踏步进厅,顾盼之间,双目如电。

    他看了一眼大厅,几步走到火堆之旁坐下,打开包裹,原来里面是个两岁大的女孩。那大汉怕冷坏了孩子,抱着她在火边烤火。那女孩正自沉沉睡熟,圆圆的眼旁却挂着两颗泪珠。

    马春花、徐铮和商宝震三人扶着马行空起来,见眼前情景,都是震惊无比。

    马春花道:“爹,你伤处还好么?这…这人是谁?”

    马行空叹了一口气,说道:“他…他是…打遍天下无敌手…金…金面佛苗人凤。”

    这“苗人凤”三个字一出,其他人都脸色大变。

    大厅之上,飞马镖局的镖头和趟子手集在东首,那几个战战兢兢,脸色苍白的强盗集在西首,三名侍卫与商宝震站在椅子之后,各人目光都瞧着封舟、苗人凤、田归农与南兰四人。

    苗人凤看田归农被一个少年抓着脖颈,提在半空,兀自挣扎不得,而南兰则跪趴在少年脚下,面色苍白,也是一怔。

    但他本来不是能言善辩之人,平时也总是板着一张脸,沉默寡言,不苟言笑,此刻见到这种场景,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所幸他女儿的母亲无事,他也就没有说什么。

    此时田归农渐渐两眼突出,舌头都要伸出来了,手脚挣扎的动作越来越缓,眼见就不能活了,

    就在此时,角落里坐着的一位脸有刀疤的独臂怪汉突然站起身来,几步走到封舟面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这位英雄,这位田相公虽然贪心,但所幸没有酿成大祸,罪不该死,求你饶他一命吧。”

    他搞这一出,满厅皆是一怔,谁也没想到田归农临死之际,居然有一个独臂怪客救他。

    连他身边那个十三四岁的孩子都是一怔,失声叫道:“平四叔!”

    封舟一怔,手劲略略一松,上下打量了一眼独臂怪客,开口问道:“阁下可是沧州平阿四?”

    他心中已经明白这人的意思,这平阿四想留田归农一条性命,让他恩人之子胡斐将来亲自报仇雪恨。

    在平阿四眼里,胡一刀虽然死在苗人凤手中,但他却知道苗人凤是侠义之辈,和胡一刀是结义兄弟,而田归农和阎基更是脱不了干系,如今阎基已死,苗人凤又是当世大侠,胡斐将来要报仇,这个田归农是万万不能忘记的。

    因此平阿四跪求封舟,就是因为他不愿意田归农死在别人手中。

    但是他听到封舟张口叫出他的名字,不由得一震,但是口中却道:“正是!”

    众人心想:“刚才那妇人哭求,封舟都不理会,你一个乡下小民,哪怕磕一百个头,他又怎么会将你放在眼里?”

    哪知道封舟点头道:“善良忠心,有恩必报!你虽然不会武功,却也是当世大侠,这个面子我给你!不过他有没有命活下去,还得看他懂不懂事。”

    封舟说罢,哈哈大笑,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难道这个不起眼的独臂怪客,难道被他田归农施恩过?

    却见封舟随手一挥,将田归农扔到地上。

    “咳咳咳!”田归农跪在地上,拼命咳嗽,看向封舟的眼神,就如同兔子见到猛虎。当见到封舟向他迈了一步,瞳孔一缩,再也不顾风度,竟然趴在地上连滚带爬,拼命想逃。

    “在我面前,你还想跑?”

    封舟淡淡的道,脚下一动,那柄断剑猛地跳起,跃到半空,随即剑尖朝下,狠狠的贯穿了田归农的衣服,钉在地板上。

    苗人凤眼睛一跳,目光扫出一道寒光,随即恢复如常。

    田归农本就胆寒,此刻更是吓了一跳,居然跪爬在那里,不敢动了。

    他是江湖好手,天龙门北宗掌门,江湖经验丰富,本来也极有胆色,否则也不会为了闯王宝藏而勾引苗夫人了。

    但此时他一路逃跑,一直担心被苗人凤追上来将他杀了,结果在这里遇到封舟,三招两式之下就被擒获,更是把他举在半空掐住脖颈,险些把他扼死,而他最惧怕的苗人凤就在一旁引而不发,如今又被封舟威压,更是心神剧裂,锐气大挫,胆气都被吓破了。

    他跪在地上,忽然转过身子,拼命向封舟磕头:“大侠饶命,大侠饶命,我再也不敢冒犯了,再也不敢冒犯了!”

    这一下,不只是厅中其他人,连苗人凤和南兰也震惊了,都转过头来,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向田归农。

    你也是江湖上成名的高手,就这么跪地磕头?你的脸皮呢?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封舟踏前一步道:

    “我杀你如杀鸡,你信否?”

    “信!信!我信!”田归农颤声连连。

    封舟再进一步,喝道:

    “我毁你利剑,坏你武功,你服不服?”

    “我服!我服!我当然服气!”田归农捣头如蒜。

    “那我问你,我折你辱你,让你跪地求饶,你服不服?”

    “我心服口服,心服口服!”田归农头都磕出血,凄凉哀叫。

    封舟踏前一步,厉声喝道:“既然你心服口服,那我问你,你诱拐南兰,真实的原因是什么?”

    “我……我为了……为了闯王秘密。”田归农越说越是低声。

    “滚吧!再让我见到你,必定让你死的比现在还惨!”

    封舟俯瞰跪地的田归农,就如同看着蝼蚁一般。

    “是是是!”

    田归农连头都不敢抬,使劲一扯,把衣服从那柄断剑当中扯出来,然后颤抖着从地上爬起来,也不管南兰,连滚带爬就逃窜而去。

    南兰目瞪口呆,一脸不可置信。

    那个刚刚离他远去,看都不看他一眼的男人,真的是在她耳边温雅斯文,会哄她,会说笑,会**,保证一辈子盯着她看的男人吗?

    就在不久之前,他还与他山盟海誓。

    可是只是在死神面前转了一圈,他就变了。

    他竟然说诱拐自己是为了闯王宝藏?

    闯王宝藏她当然知道,那是价值如山,富可敌国的财富,那秘密就在她头上插着的黄金凤头钗里面。

    她本来打算在和田归农感情升华的时候告诉他的。

    可是他现在却跑了,而且他跑的时候竟然看都不看她一眼!

    竟然看都不看她一眼!!!

    田归农,你是个畜生!!!!

    就在此时,苗人凤怀中幼女忽然嘤的一声醒来,哭道:“爸爸,妈呢?我要妈。”苗人凤还未回答,那女孩一转头,见到呆呆而坐的南兰,张开双臂,大叫:“妈妈,妈妈,兰兰找你!”欢然喜跃,要那南兰来抱。

    南兰突然“哇”的一声,掩面而哭,却没有去抱女儿,而是站起身来,冲进大雨奔了出去,她跑的方向,却是和田归农的方向完全相反。

    苗人凤脸色一变,看了封舟一眼,似乎充满着感激,但是随即站起身来,用油布细心地妥贴地裹好了女儿,放在自己胸前,然后快步冲进大雨,向南兰追去。

    “出手如电,举重若轻,以大神通吓破敌胆,这是大宗师高手啊!”良久,马行空颤抖着说道。

    此刻他对封舟的武功再也没有半点怀疑。

    这个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的少年,不仅有侠义心肠,而且还是一个武功高强,神龙见尾不见首的武学宗师。

    如果有人敢在他面前说这事,他早就嗤之以鼻了:“世间的武学宗师怎么可能有十七八岁的,便是苗人凤、王维扬那等当世第一,也是三十岁左右才名扬天下的,那还是当世练武奇才。吹牛也不是这样吹的啊!”

    而徐铮这时候仿佛从震撼中苏醒过来,他几步冲了过来,冲封舟拱手道:“封……封大侠,之前我有眼无珠,小觑了你,今天你恩将仇报,我给你赔罪了。”

    封舟扫了他一眼,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他一开始就知道徐铮是个混小子,但是对师父尊敬,对师妹呵护,原著当中还甘心做了接盘侠。

    这样的可怜人,封舟自然不会和他一般见识。

    “只可惜苗人凤现在带着孩子追老婆,确实不方便和他比武较量。”封舟心中想着,眼角转过厅角,扫过平阿四身边那个十三四岁的孩童胡斐,心道:“既然不能和苗人凤交手,那么不如指点一下胡斐的武功,顺便见识一下胡家刀法到底有何精妙之处……”

第104章 威风凛凛

    封舟背着手,看向西首那群盗匪。

    这群盗匪全凭阎基领头,本身没有一个武功好手,再加上他们一直跟着阎基打家劫舍,如今没有了主心骨,一个个都吓得背脊发凉,两腿颤颤。

    他们的头领阎基身手凌厉,将马行空等人打的身受重伤,但这样的存在,在这个光头少年面前,却是不堪一击,脑袋被打成了西瓜开瓢,死在眼前。而他们只是一群武功平平的凡夫俗子,哪敢与这等高手抗衡。

    “大……大侠,饶……饶命啊。”

    一个大汉扑通跪倒,连声叫道。

    有样学样,其他人见到有人跪下,立刻纷纷跪下,磕头求饶。

    封舟理也不理他们,反而看向那三个侍卫,冷声道:“三位官老爷,遇见土匪挡道,是不是应该出手杀了他们,以正王法?”

    王法?

    你小子刚才杀死阎基的时候,可没讲什么王法。

    但是三个侍卫既然能在京城混,这眼力界是极其灵活的,眼见着光头少年武功高强,气势非凡,来历古怪,哪里还敢说个“不”字?

    他们三人互视一眼,口中唯唯诺诺。

    “三位官老爷若是惧怕盗匪,只怕这盗匪会蹬鼻子上脸,杀官造反,酿成大祸,那就可悲可叹了。”

    封舟语气平淡,目光一道寒光闪过,这三个护卫顿时打了一个寒战。

    “看来他是想把我们拖下水,让我们杀了盗匪,不给飞马镖局留后遗症。”

    “杀个盗匪没什么,若是激怒了这个古怪少年,只怕下场不妙。”

    “那我们赶快杀了这伙盗匪,早点离开这里罢了。”

    三个侍卫小声商议了几句,猛地拔出手中钢刀,冲到那群盗匪面前,手起刀落,砍瓜切菜一般杀了他们。

    这群盗匪一来已经胆寒,二来跪在地上苦苦求饶,万万没有想到这三个侍卫说动手就动手,还没来得及抵抗,便一一被斩杀,倒地而亡。

    “为国为民!不愧是当朝武官,三位官老爷的济世仗义,斩杀盗匪,真是青天在上,正气凛然。”

    封舟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阎基的无头尸首面前,翻检了几下,从他怀中找出一个油纸小包,打开一开,里面有一块佛像玉佩,还有两张焦黄的纸张,瞧了两眼,满意的点点头,顺手把玉佩放在怀里,然后对缩回角落,此时却瞪大双眼的平阿四道:“平兄,你身有残疾,不会半点武功,但今日却显侠骨柔情,我便送你一件东西。”

    平阿四怎么会不知道封舟的真意,闻言大喜,立刻拉着十三四岁的孩童走了过来,就要跪下磕头。

    封舟一把将二人拉起道:“平兄乃是当世奇男子,任谁见了都会竖然起敬。”

    他又看了一眼那个孩子,笑道:“小兄弟,世道艰难,人心叵测,不是谁都像你叔叔这般仁义!你可要好好听他的话。我送你一句话。”

    这十三四岁的孩童当然就是胡一刀的遗孤胡斐,他今年十三岁,已经到了懂事的年纪,知道封舟杀阎基,还纸张,乃是大大的侠义之举,小小心灵十分钦佩,便有样学样,拱手道:“不知道大侠有何指教?”

    封舟看了看胡斐,想到他的经历,忽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想,最后笑到:“学会珍惜。”

    “学会珍惜?”

    胡斐砸吧砸吧嘴唇,又眨了眨眼睛,全然不懂。

    但他知道这位大侠赠言,必有深意,此时年纪小,不懂里面的道理,将来一定会懂得。

    他认真的拱了拱手,将这四个字牢牢记在心里。

    封舟点点头,又转身看向那三个侍卫。

    三个侍卫此时已经杀了那些盗匪,见到封舟看来,不由得一阵心惊肉跳,一人强笑道:“这位大侠,如今大雨已停,我三人着急赶路,就此别过。”

    飞马镖局众人见外面大雨依旧,但三人依旧不敢在封舟面前待上片刻,显然对封舟是心有忌惮,不敢多待。

    “好走不送!”封舟似笑非笑的说道。

    三个侍卫如蒙大赦,扭头就走。

    刚才还狂妄无比的盗匪魁首阎基直接被打爆了脑袋,手下人人胆寒。

    刚才还风流潇洒的田相公落荒而逃,连他娘子都顾不上了。

    刚才还目中无人的三个侍卫宁可冒着大雨离开,也不愿意在这里多待片刻。

    飞马镖局众人见到此情此景,心情一时五味杂陈。

    当初封舟千里送子,大家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徐铮要和他比武交手,马行空也只是简单训斥了事,那些老成的镖师趟子手更是把他当成只会争风吃醋的少年一样看待。

    结果在他们最危急之时,封舟突然出现,杀阎基,吓田归农,慑侍卫,当真是傲绝当场,定人生死,在场诸人却没一个敢说出半个字反对。

    “这是真正的武林大豪。”

    马行空双手抓着太师椅,心中震撼。

    他曾经和商家堡的主人商剑鸣交过手,被后者打的重伤,养伤三年有余才得康复,可是十个商剑鸣加在一起,也没有封舟一半的风采。

    那种睥睨天下、视人命如草芥的气魄,恐怕只有真正掌控强大力量的人才会具备。

    马春花此时一双美眸圆瞪,不可思议的看着封舟。

    一炷香之前,阎基嚣张,田归农狂妄,飞马镖局几乎陷入危急时刻。一炷香之后,阎基被杀,田归农跪地求饶,狼狈逃窜,三个朝廷武官更是冒着大雨也要离开,不敢久待。

    封舟一人傲立,压得武林高手俯首。

    “我原以为你只是一个高义少年,没想到,你竟然是当世人杰。”

    看着场中背负双手的少年,和刚才那个神威无敌的封舟重叠在了一起,马春花发自内心的惊撼。

    难怪他当初说走就走,丝毫没有把徐铮的冷嘲热讽放在眼里。

    原来他有通天之能啊!这样的封舟,在马春花眼中,却比戏台上封侯拜相的才子还充满吸引力。

    “当初师兄不懂事,折辱他,我为何不据理力争?那是要是交好他,我们飞马镖局……”

    想到这里,马春花脸色涨得通红,内心却有丝丝悔恨之心。

    “春花,扶我过去。”

    马行空说道。

    “啊?是!”

    马春花一怔,回过神来,连忙扶着马行空走到封舟面前。

    “当初老夫瞎了眼,没有看出先生竟然是神龙。今日多亏先生救命之恩,小老儿一生心血没有付之东流,此等大恩大德,请受小老儿一拜。”

    马行空说着,在女儿的搀扶下,跪拜下去。

    马春花也随父亲跪倒,柔声道:“封大哥救命之恩,奴家没齿难忘。”

    封舟道:“这算什么,举手之劳而已。”随手一挥,真气流转,两人也如徐峥一样,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彼此对视一眼,心中更是惊讶万分。

    马行空叹道:“说起来不怕先生笑话,小老儿走镖多年,‘百胜神拳’的名声也响了半辈子,到头来却折在一个市井流氓的盗贼手中,更没想到救我们的是恩公这等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人。”

    封舟见他雄心壮志有消逝之意,便随口道:“马总镖头也不必挂怀,这市井流氓有过一番奇遇,偷到一门绝世武功的入门招数,才有这般手段,马总镖头的‘百胜神拳’之名,并未受到折损。”

第105章 商家堡

    突然后堂咳嗽一声,走出一个老妇,身穿青布棉袄,下系黑裙,脊梁微驼,两鬓全白,顶心的头发却是一片漆黑。商宝震虽被田归农打倒,受伤不重,抢上去叫道:“妈,这里的事已经平息了,请回去休息吧。”

    原来这老妇正是商宝震的母亲。

    商老太扫了众人一眼,小声吩咐商宝震,让他安排人处理尸首,打扫花厅。

    然后看向封舟:“多谢先生,若非如此,商家堡可是遭了大劫了。”

    封舟笑道:“老夫人客气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我辈本色。而且贵堡练的是八卦掌,不巧在下也是师传八卦掌,算是武林同脉,这个谢就不用多说了。”

    徐铮和马春花年纪小,江湖阅历浅薄,听了倒没怎么。马行空却是一怔,心道:“你不是说自己出身金顶门吗?怎么说自己练的八卦掌?”

    原来乾隆年间,八卦门的正宗在京城,掌门人是京城真元镖局的总镖头“威震河朔”王维扬,天底下学八卦掌的都是他的徒子徒孙,连商家堡的老堡主商剑鸣也是他的弟子。

    可是封舟之前却说自己出身云南金顶门。

    这云南和京城相距何止千里,却练得同一门派的武功,这倒是奇了。

    果然商老太怔了怔,说道:“先夫的师父是威震河朔王维扬王老爷子,却不知先生的师父是哪位?”

    封舟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他不想多说,商老太也没有多问,转头对商宝震道:“震儿,跟我进来!”

    商宝震点头,两人径自进了内堂。

    封舟看向两人背影,对马行空道:“马总镖头,你看商老太步履蹒跚,是不是以为她不会武功?”

    马行空一怔,便点了点头。

    他看商老太老态龙钟,脊梁微驼,以为她真的不会武功。

    封舟笑道:“当年商老太年轻的时候,便随商剑鸣行走江湖,可谓一对神仙眷侣,直到后来因为怀了孩子才待在家里,你说她听没听过你马总镖头的名字?”

    马行空心中一震,忙道:“那么说她知道我当年和他亡夫交过手?”

    “你说呢?”封舟道。

    马行空脸色极具变幻,但是很快便定下神来,对封舟拱手道:“封先生两次救我,马行空深深感激。”

    “一句话的事罢了。”封舟摆摆手,并不在意。

    客厅里已经恢复平静,唯有徐铮心中又惊又俱。

    惊得是封舟武功高强,救他们镖局于水深火热之中。惧的是,自己之前这么对她,他会不会记恨在心啊?

    自己虽然刚才圪塔磕头,可是看他毫不在意的样子,当真令他忐忑不安。

    徐铮在哪里胡思乱想,封舟自然不予理会,他刚才对马行空说这句话,只是不想让马行空留在这里,最后被烧死在烈火厅中不说,自己的女儿也被福康安引诱,最后和徐铮两人,先后死去。

    这马行空也不算坏人,既然和封舟有缘,那便推他一把,不要让他陷在商家堡这个火坑当中便是。

    很快商宝震走了出来,说道:“家母请马老镖头内堂奉茶。”

    内堂叙话,商老太劝马行空留在商家堡养伤。但马行空也是老江湖又是时先入为主,立刻明白商老太背后深意,哪里还敢在商家堡久待,说什么也不敢留下。

    最后商老太劝说无法,只得任他们在雨停之后离开。

    马行空知道自己伤重,没有几个月恢复不了,这一趟走镖,怕是不好走了。

    于是离开商家堡之后,他便去附近镖局邀同行相助,分担大部分利润,一同押镖,途中慢慢养伤。

    马春花虽然想多留几日,和封舟一起多待一段时日,但形势比人强,却也无可奈何。

    其实花厅之中田归农、阎基和马行空一帮人拼斗之时,商老太躲在暗处观看,她也是武林中人,一眼便看出田归农的武功高深,远在她儿子商宝震之上。即使那个泼皮阎基,自己全力比拼,也未必能胜。

    但封舟一出场,无论是阎基还是田归农,都是不堪一击,心中便想:“这封舟不到二十,便已经练成这等神功,若是他能指点震儿,我儿武功岂不是突飞猛进?再说他也是出身八卦门,指点起来事半功倍。哎!剑鸣若是还活着,自然有他指点。别人武功再高,我又何必关注?”

    打定主意,便请来封舟道:“封先生,老身听你说也是出身八卦门,故而斗胆,想请你住上一段时间,指点我儿武功,不知先生是否愿意屈就?”

    封舟沉思片刻,便点头道:“自无不可,不过我有个请求。”

    商老太大喜,忙道:“先生但说无妨。”

    “我本来打算掐死田归农,却被那个独臂青年跪求饶恕,这等侠义风范,我是十分欣赏的,我看他叔侄俩衣服破旧,面黄肌瘦,看样子没吃几顿饱饭,若是老夫人不嫌弃,就请他俩留下如何?”

    商老太自然也见到平阿四的举动,也对他的侠义风范十分欣赏,便道:“也好。”

    于是找到独臂青年平阿四问道:“两位要上何处?路上盘缠可够用了?”

    独臂人平阿四道:“小人叔侄流落江湖,四海为家,说不上往哪里去。”

    商老太向那孩童细细打量,沉吟半晌,道:“两位若不厌弃,就在这儿帮忙干些活儿。咱们庄子大,也不争多两口人吃饭。”

    那独臂人心中另有打算,一听大喜,当即上前拜谢。商老太问起姓名,平阿四自称名平四,那孩童是他侄儿,叫作平斐。

    封舟自然知道平斐是胡斐的化名,他当然不会拆穿。

    当晚商宝震安排房间,封舟住进了一个豪华客房,平家叔侄也被安排到一间好房子里。

    吃过饭后,平阿四和胡斐回屋,两人关上门窗,平阿四脸上满是喜色,低声道:“小爷,你过世的爹娘保佑,这两张拳经终于回到你的手上,真是老天爷有眼。“

    胡斐道:“平四叔,你千万别再叫我小爷,一个不慎给人听见了,平白地惹人疑心。”

    平四连声称是,从怀中掏出那油纸小包,双手恭恭敬敬地递给胡斐。他倒不是对这孩子如此恭敬,却是想起了恩公胡一刀。

    胡斐问道:“平四叔,你认得封先生吗?他怎么知道这拳经在阎基手上,还把这两页纸给你?”

    平阿四沉吟道:“或许他是你爹之前的朋友……不对,他才多大?或许他是你爹朋友的后人。想恩公慷慨豪迈,仁义无双,自然会结识几个同心同德的朋友。”

    胡斐道:“难怪他还我拳经,还赠我一句话。可是为何不与我相认呢?”

    平阿四笑道:“他家长辈既然与恩公情谊非常,那么自然不愿意看到你现在的情景,因此夺回拳经还给我们,就是想让你好好练武,早点重振恩公雄风。我看商老太留我们住下,说不定也是他的意思。”

    胡斐沉吟一会,道:“既然他不愿意说破,想必有他的深意,我把这个情记在心里便是,日后好好报答他。我一定好好的学。”

    于是封舟和这叔侄俩在商家堡定居下来,平阿四在菜园中挑粪种菜,胡斐却在练武厅里扫地抹枪,他俩不再像以往那样颠破流离,吃了上顿没下顿,再加上活计都不算太累,胡斐便有了足够的时间偷偷练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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