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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随轻风去     奋斗在新明朝txt下载     奋斗在新明朝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四十二章 刘巡检细说端详

    李佑的宴很成功。众人热忱的说点儿虚情、诚恳的叙点儿假意高兴的脸带笑开心的嘴边有chūn风一直从黄昏欢饮到半夜。主要也是近期没有什么别的机会次还是端午节县衙这些吏员也正好借此聚一聚。

    嗯况且不用出随礼钱何乐不为人人皆夸李典史豪迈大方、仗义疏财!

    李佑醉醺醺被孙及送回到住所小竹给开了门没有像往常一样缠着老爷说话却扭头就跑回堂屋了。

    有情况这是李佑继续摇摇晃晃迈步进了屋忽然看见母亲朱氏坐于堂金宝儿和小竹一左一右低头小心侍候着。

    “啊!母亲来了。”李佑赶紧前问安。昨天他派人去通知了家里纳妾的事情没想到母亲今天就过来了而且这么晚了还没走。

    朱氏点点头又继续对金宝儿教导说:“我家虽不贫苦但也不是大户人家。家中女眷皆要习得女红入得庖厨你不擅此事可慢慢学之。”

    说完转头对李佑道:“为娘准了从今rì起金姑娘便为妾室。”

    直到这时有了长辈口许金宝儿的名分才算真正的确定下来。

    当夜母亲住在李佑东屋内李佑则顺其自然睡到了金宝儿的西屋(其实天天都是)。

    酒后自然是乱xìng一番完了李佑便问:“母亲和你说什么了?”

    金宝儿道:“婆婆叫奴家学针线奴家打小没学得这些不过看着有趣闲来绣花也不错。但…”又很为难的yù言而止。

    “但什么?”李佑又问:“和我不用吞吞吐吐。

    金宝儿犹豫再三苦着脸道:“奴家真的不想去厨房…”

    李佑笑道:“不去就不去罢你喜欢整洁我也是知道的家里不是还有有小竹么反正明rì母亲就走了。再说熏成黄脸婆子满身油烟我可就亏大喽。闭眼睡觉!”

    第二rì到了县衙李佑被黄师爷唤去。“听说你纳妾了?”黄师爷见了面便问。

    李佑答道:“是有此事也给老先生发了帖子。”

    “并非说这些。托付你给县尊寻找合适偏房至今没有人选你自己倒先纳了小。”

    啊!把这事给忘了李佑不由得编个借口叫屈道:“不是不尽力实在是暂且没找到合适女子大老爷什么身份要宁缺毋滥的在下要仔细挑选。”

    “我也知道这些只是提醒你罢了最近rì子要祈雨县尊应当不会着急办这些事。”黄师爷道:“不过你还得多注意些快两个月了还没办成!”

    李佑称是回到公房坐下没多久却见那不穿官袍却一身箭袖戎衣的刘巡检走了进来腰间还挎着刀。

    他来得好快!李佑站起来前迎拜恭敬道:“刘大人光临真是蓬荜生辉!小吏有失远迎罪该万死!早知道小吏便去衙门口迎驾不至失了大礼!当真是羞愧的很。”

    不能让他找到任何挑理的地儿李佑暗暗想道。

    那刘巡检笑眯眯的老脸看不出什么端倪但一出口便把李佑呛住了:“贤侄太多礼了本官此时尚算不得你岳丈不需以父礼事我rì后如此也不迟。”

    李佑顿时憋了一口气又问道:“刘大人所为何来?有事只需差遣下人来吩咐便可何至于亲力亲为。”

    刘巡检哈哈一笑很开心的恭喜道:“昨夜听闻贤侄纳了小特来道喜!”

    李佑震惊了之前设想过对方可能有单刀直入、旁敲侧击、绵里藏针、暗度陈仓、殴打谩骂等无数种反应却打死也想不到巡检大人居然跑门来貌似很诚恳很真心的连声恭喜一时真不知道如何应对。最后麻木的口中胡乱一句:“同喜同喜…”

    “你这后生晚辈纳妾本官能同什么喜我不是外人不计较以后和别人长辈不可如此说话。”刘老巡检殷殷教诲道。

    惨败!和刘老巡检装傻饶嘴皮子李佑功力差太多了还是少说为妙。他又想起父亲说刘巡检凶残、哥哥骂刘巡检横暴这哪里像了。

    刘巡检绕过李佑径自来到李佑椅位坐下此间公房内以李佑这位置为尊凭他的身份自然要坐在这里。“连茶也没有一口么?”刘巡检摘下腰刀敲着桌子问。

    李佑无奈到门外喊杂役提水来。

    “什么破茶!”刘巡检喝了一口就喷出来都吐到面前桌案了。又道:“贤侄得空去本官那里拿些好的用一个典史能连这份体面都没有么本官都看不下去。”

    我和你很熟?李佑看着巡检只好说:“不敢不敢。”

    “你父亲都对你说了罢?”刘巡检问。

    李佑谨慎答道:“说了。”

    刘巡检忽然长长叹口气道:“唉!我这个女儿真是可怜。”

    李佑捧场道:“是啊是啊。”心道长的不行又是哑巴还当了望门寡能不可怜么。

    “你知道个什么!就是啊是啊的!”刘巡检训斥李佑又来了一句:“想必你父亲都对你说了。别人耳目闭塞不知道你父亲却不一样。”

    李佑心里明白刘巡检这句显然指的是那件他杀了准女婿的传闻。这话他可不敢接您老人家怎么说就是怎么是了与我无关。当下站稳不语。

    “本官也不怕对你讲清楚。”刘巡检恨恨的说:“谁也不知道那个贼子简直人面兽心!竟然去强暴我女儿的婢女!”

    还有这等内幕那哥们居然去强暴女子果真是禽兽不如的家伙活该被沉太湖李佑心想。不过…他放着未婚妻不去碰却去强暴丫鬟可见刘巡检的女儿…

    刘巡检咬牙切齿的继续说:“那畜生的兽行偏偏被我女儿看个正着受了惊吓从此口不能语!”

    李佑好像辈子在网络见过这个病叫失语症以这年头的医学水平怕是治不好了。

    “我恨不能手刃此贼!”刘巡检越说越激动刷的拔出腰刀。

    面对明晃晃的刀刃李佑暗暗退后两步。他对此心情却是能理解要是自家女儿本来就那啥还这样莫名其妙的变成哑巴哪个当父亲的也受不了刘巡检暴虐杀人倒也情有可原。

    又听那刘巡检说道:“天有好生之德本官秉着良善之心也嫌杀他污了我的宝刀。便将此贼装入竹笼丢至太湖让他自生自灭死活看天意教他怨不得我。”

    您这是杀了人还要立牌坊罢李佑小声问道:“竹笼里是不是还装了大块石头若干?”

    刘巡检惊讶的看李佑道:“莫非贤侄也做过此等事?”

    李佑急忙答道:“不曾!不曾!”

    “哦你家学渊源能知道这个也不奇怪。”刘巡检恍然大悟道:“本官对你父亲也是仰慕的很还要讨教一二。”

    这还用家学渊源么辈子只要是李佑这样看过海滩故事的谁不知道绑石头装麻袋沉黄浦江的段子。

四十三章 最近比较烦

    李佑算明白了难怪刘巡检搞死他那准女婿后一点麻烦也没有。一是杀的低调有情趣知道的人不多尸体都没人见得到。二来这人确实犯了罪还是在这年头经常被动用私刑的那种罪知情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三来刘巡检这身份摆着县里头谁没事干去为一个罪人出头看样子还不是什么有背景的罪人。

    “本官这把年纪了幼子尚小没甚事情唯有这女儿令人牵挂这一年来也寻不到般配好人家。如今见…”刘巡检情绪渐渐缓和下来似乎开始真正步入正题。

    “吉人自有天相刘大人不必过于忧烦。”李佑突然插嘴安慰说。

    刘巡检哑然失笑道:“小子何须作态!本官就是看中了你。你且放心纳妾之事本官乐见其成真心恭喜你的。”

    李佑不敢相信世真的会有如此宽容厚道的老丈人。

    刘巡检解释道:“我这女儿自从那件事之后除了口不能言rì常里其他倒也无碍。只是见不得床事了更何论行那夫妻敦伦的事情。”

    什么叫见不得床事?难道您老人家开明到到特意找人表演一番床事给女儿看?李佑好奇的问:“恕在下打断您怎么知道见不得那个…床事?”

    刘巡检无奈说:“丫鬟偷偷藏过几幅chūn宫画我女儿偶然见了便极其惊吓恐惧浑身僵直颤抖仿佛恶梦一般。所以你纳妾我是不反对的总不能因为我女儿缘故叫你守活寡。”

    李佑心道这是她守活寡好不好小爷还能缺了床伴!不光哑巴jīng神还出了毛病就是这年头的人不知道jīng神疾病这种说法。

    虽然你家女儿很令人同情你的行为我也能理解但这都不足以说服我来献身接盘啊!遂委婉的说:“在下无品无德轻薄无行不求进委实不是良选配不贵府小姐。”

    “常言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良配不良配的你说了也不算待我再去寻你父亲议定了此事。今rì前来只是与你絮叨絮叨本官秉着良善之心知道这盲婚哑嫁的害处所以费这些口舌教你了解我家女儿。”

    李佑恨恨想道你方才提到秉着良善之心后面就沉了准女婿这次又说秉着良善之心是在威胁小爷我吗?

    看刘巡检这意思此事根本没想过不成的问题…他有什么把握?难道真以为凭着势力就能逼得李家认命?即使勉强成了那不受待见的女儿嫁过来在夫家岂不也是受罪?刘巡检不至于想不到这些罢?

    刘巡检又谆谆教诲道:“还得提醒一句少年人好sè纳妾老夫是理解的但切忌狂piáo滥yín、纵yù无度而毁掉终生。切记切记。”

    说罢施施然走了留下了李佑独自苦坐发愁父亲大人你一定要顶住啊。他忙乎半天敢情在刘家眼里纳妾根本不算是问题啊…真是一场辛苦为谁忙刘家到底图的啥啊?

    我的名声还不够坏!李佑痛心疾首对自己说难道真要逼我去当一个**机器自毁名声么?

    又呆坐了一午临近午时一个门子站房门禀报说:“李先生有人急着找你。”

    “何人?”

    门子很猥亵的笑道:“自称是谢妈妈。”

    这不就是谢老鸨么能有什么好事。李佑拍案怒喝道:“混账!你收了多少好处这样人物你也敢在公事时间来通报!不想干了?”

    门子不以为意回答道:“先生多虑了谢老鸨她说是有公事并非其他。”

    “她能有什么鸟公事?你是帮她说情罢。”

    “小的不知但拿着张呈看着确实有事情。”

    这么正式?李佑挥手道:“那就领进来罢。”

    不多时那谢老鸨进来就喊:“李先生要给做主啊!”一边拜见一边把手里的呈送到案。

    李佑展开草草看了一遍内容后面又有十几个签名画押。

    还真是鸟公事!

    这得从本府衙门的五项禁令说起苏州府城由于有老知府亲自坐镇令行禁止颇为严格包括风尘业关张歇业的禁令很是杀了几只鸡给猴看没使得家家闭门户户歇业也差不多了。

    但其他各县就宽松多了如虚江县这样法令形同虚设的也真不少。就导致了一个后果苏州府城的大小jì家纷纷了带卧室的那种花船画舫漂至各个比较繁华的县去做生意。

    其中号称小姑苏的虚江县首当其冲。这虚江县县城常在人口早已经过了十万又处水路要津堪称是有数的繁华之地了。近rì常有二三十艘大小不一的花舫聚集成群停靠北关外水面居然生生的开辟出了一个临时的水花港。

    虚江县不知为何花船画舫这方面一直不很时兴大约是县城内水道比较窄县城外水路又是大量商旅往来舟船杂乱的原因。府城的大量花船一到成群结势的占了北面一片水域竟然也成了气候。

    不但那府城里忍不住寂寞的人追着来了不少而且本县的男人也图新鲜哪都去船凑热闹了。结果本地许多jì家生意冷清下来那些敢来异地撬生意的货sè都不会差主要影响到的便是本地高端jì家。这些老鸨们便在白眉神(管青楼的神仙)小庙碰了头联名写了呈叫谢老鸨来李佑这里求助。

    关我鸟事…李佑嫌麻烦得很。

    “有知府大老爷的禁令求李先生去查禁她们!”谢老鸨道。

    李佑道:“照章办事要查禁也得先查禁你们!”

    谢老鸨策动银弹攻势道:“老身同行们愿出银子助本县祈雨。”

    李佑推脱道:“你先回去容我仔细考虑考虑。”

    李佑也不是傻子这年头过江龙谁背后没点势力?谁知道这里面水多深?没点背景实力就敢来异地经营么。尤其是从府城里来的苏州城号称天下最繁华都市那里面达官贵人数不胜数在府城他们要卖知府大老爷面子但到了这县里哪里会看得自己。更何况谢老鸨不是背靠周县丞吗他李佑又何苦胡乱出头。

    这周县丞倒是刚刚从南京回来谢老鸨找过他的。但周县丞一听这事归李佑差遣立刻躲了。这就是天下所有佐贰官的悲哀啊没有正印官撑腰面对强势小吏就硬气不起来。

    但有些事真是命中注定躲不开的。

    到了午后李佑手下的书吏袁明慌里慌张跑进来对李佑道:“祭台那边有点状况。”原来这两rì他被打发去当建造祭台的督工了。

    “慌什么?应该要完工了罢?怎么就出了问题?”李佑连忙问道这可都是他的责任出了问题他第一个跑不掉。

    袁明答道:“祭台本身没有问题但周边出了问题。”

    若要祭天别的县没准就不用造祭台找个高处就能对付了。虚江县地势低平就必须得造祭台了。那位置也是算过风水的位于县城北关外不远处一处河曲弯流地方祭台便位于这凸进河心的小半岛。据说周围水气足求雨灵验。

    然而近rì府城的花船大舰队沿河漂来了所以你懂得…

    李佑还是的面对那些花船去他烦的以手拍额最近自己造了什么孽麻烦事情接踵而来。

四十四章 何不食肉糜的老少爷

    仍然有人不明白为何祭台出了状况?

    登祭台就一目了然了!眼往下瞅只见底下绕台一圈水面那真是一溜儿的花团锦簇彩旗绣帘莺莺燕燕情情爱爱欢声笑语笙鼓箫歌间或夹杂些忽忽下、忽左忽右的船震。到半夜也是灯火通明光影交错的。

    这是祭天呢还是勾引神仙思凡呢?二十一世纪的看官切身想象一下罢若你住在三层楼楼底下一排特种行业门面对着你家阳台艳帜高张的场面。

    最近麻烦多难道是因为打了和尚遭报应?李佑想道早知如此就该把那秃驴打成残废才够本。

    祭台绝对动不得。为了区区几个娼家就换地方重建县衙的脸面何在。若出了这事被言官弹劾陈知县的官位都难保。再就是快完工了换地方重建太浪费。

    李佑估计花船这么大动静陈知县是知道的但祭台的事情陈知县放手给他后便没有过问了还是先去拜见知县大老爷把这些事禀报一遍。

    陈知县听了就责怪李佑道:“你自一开始便不从严治事自然会招引得这些狂蜂浪蝶。”又道:“花船这事你去寻那黄师爷与他商议自有计较有了结果再报与本官。”

    听知县这话里的意思似乎黄师爷掺乎到这些苏州花船里了?真人不露像啊。李佑又找到黄师爷问起此事。黄师爷哭笑不得摇头道:“这确实有我的不是了!”

    “难道老先生你才是cāo纵这些生意的幕后大手?好本事在下佩服。”

    黄师爷瞪了李佑一眼“我哪里有这等本事。当年我也曾游学江南拜访名师结识了些同窗好友的。前些rì子便有个同窗来委托我为这些花船画舫提供便利。我也没多想毕竟不是什么大是大非的要害事情。谁晓得居然出了这种问题把你的差事犯着了。”

    原来如此李佑刚才便想着即使是过江龙也得找地头蛇配合还一直猜是谁呢原来是托到黄师爷这里了。这几个月黄师爷的地位升的也很快几乎就是县里二号人物了出面办事比那周县丞和王主薄还管用。

    “跟我走一遭我带你去见见那人他能做的了主。”黄师爷很是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也不知为何犹豫。

    当下就起身黄师爷了凉轿领着李佑来到北关外一处宅院离河岸不远。叩了门便见一清秀小厮开门道:“原来是黄老爷。”

    “你家老爷在么?”黄师爷问。

    小厮道:“此时自是在的再晚些就不在了。”

    这时门帘一掀从正堂内走出位三十七八的耀眼中年男子一看便是富贵人家。虽是装扮人样式但遍体绫罗长衫华丽头戴唐巾额檐处一颗晶莹剔透的玉sè宝石。其他所系所挂所握皆不是凡品以李佑的眼力是鉴定不出来的但是太夺目了导致此人长相被李佑不自觉的忽略了。

    黄师爷前道:“赵贤弟!要出门么?愚兄现下有事烦你。”

    那富贵中年人没在意黄师爷的话却打量李佑问道:“这位小兄弟是…”

    黄师爷便介绍说:“本县的典史李佑李典史。”又对李佑说:“此是府城的赵相公。”

    原来还是个秀才李佑也前见个礼道:“久仰久仰小吏见过赵相公。”

    赵秀才饶有兴趣的念道:“谁翻乐府凄凉曲人生若只如初见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李佑点头道:“正是。”

    “原来是同道中人久仰久仰。”赵秀才笑着拱拱手道。

    什么同道中人?

    赵秀才又问道:“yù问江梅瘦几分我是见过了果如其人。但那冰肌玉骨天分付却无缘得见先生可否引见引见。”

    李环?李佑脑子不由得冒出一幅画面满地草纸的屋内有一位少女蓬头垢面懒梳妆低头奋笔码忙同时神sè兴奋地念念有词……

    名不副实、名不副实啊别人见了肯定要看低小爷的品位如何也不能引见。“这个确实不方便。”李佑为难道。

    赵秀才神sè暧昧会心笑道:“原来吾唐突了小先生不方便就罢了不知勿怪!”

    看这二位说女人说的热闹黄师爷半刻无语终于还是咳嗽一声打断了谈兴。“贤弟今rì还有正事找到你!”

    赵秀才不耐烦的说:“你这无趣的假正道老兄能有什么正事。”

    黄师爷有点后悔带李佑过来让赵秀才一通胡言乱语自己在李佑心里的高大形象必定要崩塌少许。没好气的对李佑道:“小子!你去对他说!吾说话不如你能入得他的耳!”

    李佑到院门外遥指远处那黑影说:“赵相公看的到高台否?此次筑台责归于小吏近rì即要完工现在却…”

    “妙!妙!妙!好地方!”赵秀才鼓掌而叹:“李先生果然是吾辈中的高人!筑台四看周边花锦满目楼船红袖绕水而居在此风流玩赏真洋洋大观矣!我要你登台喝酒作乐看中了谁家就唤她台敬酒不亦快哉!”

    这是祭祀天的祭台啊不是你喝花酒的地方!

    李佑恨不得砸碎赵秀才脑壳看看里面都是什么无奈望向黄师爷求助。老先生耸耸肩爱莫能助。

    “赵相公!”李佑提气出声道:“小吏我奉命筑台祭天祈求雨露以救苍生此乃庄严肃穆之所下绕花船画舫终是不雅!”

    “那就可惜了。”赵秀才想了想道:“我捐银二百买下此处再贵县另寻他处可好?”

    黄师爷看李佑沟通的费力来解释道:“这并非钱的原因若因娼家女子就随意移动祭台将我县祭天大事弄得儿戏一般传扬出去坏了我县名声教陈县尊何以立足士林?”

    赵秀才叹道:“好端端的风流雅事当世人所共赏官场偏偏如此俗不可耐。”忽又转向李佑说:“小先生根本无望仕途为何还恋栈不去?不如弃职与吾同游山水有诗云:旷如魏晋之间客岂不美哉。”

    不工作喝西北风去啊?李佑心道这人看来必定大富大贵出身真是个随心所yù的大少爷。也不对是老少爷了他这话说得与无粮饿死何不食肉糜有什么区别?

四十五章 这个世界谁疯了?

    看李佑还要继续说这事那赵秀才就道:“此等小事不值得忧心!今夜太仓促明晚我在花船做东道李小先生吃酒赏花。其他我自有主意只要你来管保无事。既为同道求到我这里但放心!”

    见终于说动赵秀才作出了保证黄师爷和李佑便告辞了。

    路李佑忍不住问道:“这是何等人也?为何来求他?”

    黄师爷道:“乃是昔年大学士赵贞公之孙。”

    这赵贞公乃是三四十年前的宰相人物中过状元入过内阁谥号贞是苏州的大名人。虽然已经故去但至今街头巷尾仍然到处流传他的传说故事。

    “宰相后人怎么这幅样子?”李佑奇道。

    黄师爷呵呵笑道:“他这一代嫡出兄弟三人赵贤弟最小。自幼有兄长顶立门户家世又好赵贤弟自小无忧无虑便倚红偎翠、悠哉游哉了真真正正的富贵闲人。你可不知道他在家中养一个全女子的戏班个个美sè乃苏州府一绝老夫年轻时见过一次那真是…”

    看黄老先生说的很投入李佑察言观sè冷不丁问:“恨不得取而代之?”

    “是啊谁不…不要乱插嘴!”

    李佑心里叹口气我这穿越的也太悲催穿越不到青年进士大老爷陈知县身穿越到富贵闲人赵相公身也成啊年纪大点也认了。

    不过他也不想想他要是穿越到什么常大郎、范五之流该找谁说理去。

    只听黄师爷继续说道:“赵贤弟自称赏花山人最爱流连美sè风流浪荡得很。但他品xìng并不骄矜欺人很好相处在青楼楚馆里人缘风评颇佳。这次苏州府来的各家花船一齐求他出面照看他闲着无事也不拒绝跟着来了。本府老知府是他祖父的门生他家兄长还都在做官一般各处都得给几分他面子。”

    “属下放肆了敢问老先生怎么识得这等人物?”李佑最好奇的是这点。

    “昔年我游学江南三生有幸拜在大儒门下恰与他同窗。”黄师爷怀念道。

    肯定也一起干过别的事情李佑猜道。

    黄师爷忽然又提醒说:“明晚事情未必就那么简单了还是得当心。”

    “老先生不是说赵相公很好相处么?”

    黄师爷有点发愁道:“赵相公是很好说话没什么脾气的人。但有个毛病就是喜欢捉弄人取乐谁晓得明晚会出什么妖蛾子。想当年我…”黄师爷说到这里就闭口不言了看来也是吃过亏。

    就在李佑为祭台的事情奔波时候刘巡检屈尊亲自去了李佑家中议亲只说了一句话就打动了李佑父亲。

    一夜无话次rì李佑衙门里闲坐盘算着今晚赵秀才这个东道。花船画舫还真是没过他想象着那场景明月当空泛舟水曲韵悠扬喝着小酒搂着各种美人肆意调笑到了深夜一定要失眠一定要感到寂寞空虚然后淡定的抄两首应景诗词去传扬江南许多谀辞蜂拥而来美哉!

    李佑一边想的爽一边感叹小爷我越来越有人范儿了连这休闲趣味都越来越靠近化人了终于洗脑成功彻底脱离了那鄙俗的衙役气质。

    “少爷?少爷?”有人打断了李佑的畅想原来是家里小厮义哥儿。

    “父亲叫?”

    “是!”

    “走。”

    到了家中父亲当头就是一句:“昨rì那刘巡检亲自门议亲为父已经答应下来此事已定。”

    晴天霹雳一般李佑傻了反应过来就叫:“父亲怎可答应?这不是耽误孩儿终生么!你老人家难道胆小到这个地步真的怕了刘巡检?”又转头对母亲道:“母亲!那刘小姐身有残疾脑子也不大灵光见不得男女之事这样妻子要来何用?儿子一辈子就要如此么!”

    母亲朱氏叹道:“小二这都是命啊你认命罢。”

    连母亲都不反对了?!李佑丧失了最大的支持者惊慌失措。“到底为什么?”

    令人异常想不到的谜底马被揭晓了。

    李父一一句道:“刘大人说只要你做了他女婿保你半年内能做官真正的有品级的官。”

    做官?在一个县只有七个官的时代做官意味着什么?

    李佑愣住了眼睛瞪得铜铃一样。能做官说是他到这个世界以来说是梦寐以求的事情也不为过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渴望。

    虽然他现在转职为吏员了但在本朝制度下也只能保证他儿子去参加科考他自己还是摆脱不了曾当过衙役和是衙役儿子的身份绝对不可能步入官阶层的这种歧视xìng的屈辱一直都无奈地压在心底。

    伤疤被人扯出来自然疼希望越大对可能的失望也越敏感。

    “这怎么可能!我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李佑有点儿小激动:“刘巡检又不是皇帝老儿他自己也仅仅是个最低品级的小巡检凭什么能打破祖宗法度他是骗人的!难道你老糊涂了这也相信?”

    “跪下!有儿子这样对父亲说话的道理吗!再如此就家法了!”李父拍桌斥责道。

    李佑垂头跪下。

    李父拿出一纸书道:“刘巡检了税课司大使来作保立下了这约书。面写道若与他女儿婚后半年内不能使你做官便任由你休妻嫁妆一概赔与李家不然为父如何敢相信他。不过他道是还得等几天才能说明缘由。”

    这个世界谁疯了?李佑不知道但他自己快疯了。

    李佑茫然走出家门茫然回到县衙茫然的坐在公房内继续茫然着。

    一会儿觉得刘巡检是卑鄙无耻的哄人骗婚一会儿又觉得刘巡检既然敢写这张约书没准还真有什么希望能做官。一会儿猜测刘巡检是想嫁女儿想疯了一会儿猜测刘巡检是什么皇帝老儿隐藏人间的私生子或失散兄弟少林寺扫地僧一类的高人。

    想来想去患得患失之心愈加强烈头脑里两股念头剧烈冲突痛苦得很只想大醉一场昏死过去算了。

    rì已西斜有杂役来进来对李佑道:“黄老先生传唤李先生一同走。”

    李佑才记起今晚还要赴酒席一想起这个酒李佑拍案而起道:“去!”倒是吓了杂役一跳尚以为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李典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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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现最近我某些地方有了大神的三四成功力了。那便是注水的功力。。。。随随便便水个几千脸不红心不跳的不在话下

    看官们且忍两章罢。。。。

    下周江湖传闻要三江我总不能自砸招牌。会加快节奏的

    对了看到本书有什么毛病不要像看到小偷一样装聋作哑啊!要敢于去书评区揭发斗争!因为自己码的东西毕竟当局者迷不见得合看官的口味有人说出来对大家都好。

四十六章 误上了贼船

    出了衙门黄师爷见李佑面有忧烦问道:“小子何愁?”

    李佑心道这黄师爷老于世故不妨听他一言便答道:“有一事还老先生指点。”将刘巡检婚约之事详尽道来。

    黄师爷拈须沉思又过了半条街才道:“以吾看来委实想不出刘巡检如何给的你官做。那刘巡检似是骗亲即便婚后你家持约悔婚又如何压得住刘巡检的势力退不退的成还是两说。但又以吾观感刘巡检虽然许多事不检点但也并非出尔反尔、言出无信的人此事怪哉我也看不透。”

    黄师爷和李佑到了北关外去寻那赵秀才却见门口家仆道:“主人已等候多时了教二人来了不必再进屋见礼且等主人出来一同去河边。”

    又过了片刻赵秀才出了门见到二人就道:“贤兄贤弟可算来了。”

    三人见过礼刚要叙话远远的跑来一个衙役便跑便呼:“黄老先生大老爷传你速速回衙!有火急公事耽误不得!”

    黄师爷顿足遗憾而懊恼道:“可惜作了幕僚便身不由己。司有命今晚不能与贤弟欢聚了抱歉抱歉改rì为兄做东道赔礼还贤弟多多谅解。”走之前又对赵秀才耳语道:“李典史无酒不成诗贤弟要招待好了。”

    望着黄师爷远去的萧疏背影赵秀才叹道:“这般巧合你信么。”

    李佑摇摇头道:“不信。”

    想当年黄师爷也是翩翩纯情一少年生平不曾近女sè。有同窗赵某谎称要与三四好友泛舟于某湖饮酒作诗邀了黄师爷。待到黄师爷了画舫只听那赵同窗摔杯为号一声令下屏风之后闪出五六个刀斧手将黄师爷围住。这些刀斧手个个美貌风sāo皆持有刮骨的钢刀可怜那少年黄师爷在水无路可逃拼死抵抗仍被攻破了金身。待到天明黄师爷醒来发现不但身无寸缕舟中一件衣裳也无困居船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往事不堪回首黄师爷今rì焉敢再赵秀才的贼船。

    赵秀才一指河边道:“不提这个无趣的假正道你我且安步当车去我家陋船饮酒作乐。”边走边说:“昨夜会了些其他朋友听说你在北丘寺殿门题了惟是袈裟披最贪一诗?”

    李佑谨声道:“小子一时愤起游戏之作当不得真。”

    “此诗做的有趣味。”赵秀才激赏道。“毁僧谤佛、贪花好sè李小先生真不愧是吾辈中人!”

    您这是称赞?李佑谦虚道:“赵相公太言重了。”

    赵秀才转头似笑非笑道:“你口口称吾为赵相公这是赞耶?讽耶?”

    李佑无语。见了别的秀才称一声相公乃是恭敬。但以赵秀才的家世年纪又三十七八了口口声声提醒他这把年纪了才是个秀才这是恭敬还是讽喻?

    为难了。赵老爷?他又不是家主或者举人。赵员外?太可笑。赵三郎?又不是亲戚。赵先生?也不合适。赵前辈?更不可能李佑又不是科举中人。好像黄师爷介绍过他名良礼总不能直呼赵良礼罢。

    最后李佑称道:“赵大官人。”很市井很俗气。

    赵良礼怪道:“你这人年纪轻轻怎么如此拘束传闻并非如此啊。”心想难道真如黄师爷所说此人有酒才能放得开心怀?他不知道李佑正发愁自己的婚事呢哪有心情应酬。

    闲话间来到河边码头赵良礼道:“这便是鄙人的陋船如今暂借与那高姓的妈妈了。今夜叫她腾出空来。”

    李佑打量着这目测长十余丈的大船还是个楼船有船舱二层夜间黑了看不清外表但隐约瞧得出有漆画彩绘。这也能叫陋船么太谦虚了。

    李佑随赵良礼登了船便有个四十多岁的老婆子迎接想必就是高老鸨子了。

    “这位是李先生么我家女儿久仰大名翘首以盼怎奈李先生足不出县教女儿们在苏州惦记得很不想今rì有缘了。”

    赵良礼笑骂道:“这是我的客人你这老婆子不要趁机打劫揽客还不去摆酒!”又带着李佑登楼梯顶层穿过一道锦绣帷幕进了最边的阔大舱间四周开着轩窗地遍铺毛毯步行无声。

    早有仆役乐伎在等候。赵良礼下令道:“气闷得很拆了舱壁再燃香驱蚊。”

    仆役们各自动起手来不消片刻将三面的舱壁拆了只留了几个支架。原来的静室舱间顿时变成了高台小亭居高临下的三面透风看景凉爽适意另一面就是那进来时穿过的锦绣帷幕随风而飘动。

    李佑不由得喝彩道:“好地方!”

    赵良礼得意笑道:“这都是为兄所设计。我这里不拘礼随意坐。”

    仆人摆了席位没用椅凳之类用的软榻可坐可靠舒服得很李佑找到了些辈子沙发的感觉。一个席位摆了三个案几放置各sè果点菜肴。又点了两排明晃晃的胳膊一般粗细的巨烛照的亮光如昼。

    李佑舒适的靠在软榻里环目四周夜景带着水汽的凉风拂面而过顺便带走了忧愁。漫看周边船舫明光点点笙歌隐隐人影蹁跹。感受到这金粉繁华的盛景并身处其中真是人生至极的自在享受啊连喝几口酒不知不觉暂且忘记了自己的烦心事。

    不过少了点什么再一想没有美人佐酒岂不是个大缺憾。赵良礼自号赏花山人不会如此道学正经罢?怎么也得该叫三四个陪酒作乐来。

    然而李佑还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马他就能见到豪门老公子赵良礼的大手笔大气派。

    却说又等了一会儿来了三个懒懒散散的士都是三十来岁年纪冲李佑点点头各自歪歪斜斜的找自己的席位果然如主人所言不拘礼的。

    听他们之间打招呼李佑晓得这三人分别姓王、贺、吴不是秀才就是举人。他心里明白了必然是赵良礼要招待这三人捎带了自己。

    赵良礼见准备齐当便对一旁侍候的高老鸨道:“去!传我的话下去从你家开始凡我府城来的jì家每家选一二能入眼的品不管今晚有没有客人均要取空这船走一遭给李先生敬酒求诗让李先生尽兴的品一品我姑苏群芳!敢有劣等货sè充数的抑或敢不来慢待的我教她回不得府城!”

    当真是好大的手笔!至少有一二十人罢。

    李佑和赵良礼认识了两天这才第一次见到他这露出这豪强嘴脸真算是难得了。但这么多人都要敬酒求诗?这点时间内每人一首?

    故意刁难人啊肚子这点货sè应该会够抄的罢…悲催苦逼的明清研究方向的科穿越男面对抄袭扬名的机会头一次不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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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章 满船花醉三千客(上)

    赵良礼指使完高老鸨对着众人道:“今夜给你们介绍个有趣新朋友本地的芝麻小典史以前还是当差的衙役李佑李先生他的诗词诸位都是有所耳闻的便来瞧一瞧真人。”

    三人一齐笑嘻嘻的看赵良礼作怪其中那个姓贺的还对李佑挤眉弄眼的幸灾乐祸。

    赵良礼介绍完转头对李佑道:“李先生诗酒风流今夜便先生品花事后编一册百花集刊行于世岂不是雅事。”又笑嘻嘻道:“不如再添个小彩头若成得诗美人饮十杯谢李先生我等陪饮三杯。若半炷香内不成诗李先生自罚十杯如何?”

    容不得拒绝众人一起喝彩堵住了李佑的嘴皆道好主意我等三生有幸共证盛况!闹哄哄的唯恐天下不乱、李佑不出丑。

    其中有个坐对面李佑姓王的士起哄出难题道:“既然是百花集所有诗词便要以花喻人以人比花!”

    “妙!”众人又是一阵喝彩。在他们闲散无聊的生活中今晚想必会是个有趣的夜晚罢。

    看了李典史的难堪回头就可以吹嘘道——写过人生若只如初见为谁风露立中宵的那个谁谁某年某月某rì一样曾经被本人才学羞辱的出乖露丑狼狈不堪。

    李佑忽然有一种反穿越回到辈子大学宿舍聚餐唱歌的感觉。又拿起酒尝一口。苦也不知何时换了等的南虚chūn酒!即使度数不如辈子的酒但十杯也不好受。作得出诗美人谢十杯酒必醉自己舍得?做不出诗自己就要大醉再几首做不出自己就要往死里醉。

    黄师爷说的没错赵良礼果然是爱捉弄人取乐的这厮生活太无聊了罢。不过来吧!小爷我今晚就是冲着喝酒来了借酒浇愁醉死拉倒。若剽窃的顺利能出了名更好我还就嫌自己名声低了!

    李佑端起酒盅敬了主人赵良礼三杯又端起敬了客人三杯。乐伎奏乐今夜的宴席开场了。

    帘幕晃动首先钻出位红绡衣jì女杏眼桃腮巧笑嫣然扭动腰肢走到李佑案前道个万福后端酒敬。

    李佑刚才喝了几杯借着酒意逐渐从平凡小吏切换为影帝状态。接过jì家敬酒一口饮尽不假思索张口就吟道:“容光艳艳映明霞疑是桃李落我家。红影倒溪流不去始知chūn水恋此花。”

    众人一时失语就是才高八斗的也要七步才能成诗无论水平高低为何这李佑饮一杯酒就成了诗?然而很快就猜道必定是过去写过备下的。

    按要求得了诗红衣女子便要饮酒十杯她才连饮了四杯便呛得口不能言。众人一起又意味深长的拿眼看李佑。

    “罢了罢了!”李佑挥手道:“暂且记下。”

    红衣女子又道个万福捂着嘴巴快步退下。

    周边自有两个抄书的迅笔写下诗篇一张送至赵良礼案一张送出船去。

    接下立刻又出来位十五六岁的小jì女身披白纱衫裙虽然年纪还不大却已是光采照人神韵难画风姿绰约清艳而不俗气。

    不过李佑哪里顾得鉴赏赶紧抓紧时间搜肠刮肚的剽窃。糟!刚才那个作的太快。这样不行速度太快必定吃亏写完这个下个又出来哪里顶得住。吸取一个教训这次要慢慢酝酿。

    这小女子来敬完酒便跪坐一旁静静等待。

    过了好一会儿李佑装模作样拿捏完毕才悠悠道:“刻玉玲珑吹兰芬馥搓酥滴份丰姿。缟衣霜袂天亦应稀。自爱临风皎皎叹chūn闺绝世谁遗。藐姑shè肌肤凝雪烟雨画楼西。开齐还也未绵苞乍褪绣衣初披。称水晶帘映云母屏依。绰约露含rì冰轮闭环参差。问琼英前生何处?清梦绕瑶池。”

    众人俱都称赞一声好词。赵良礼笑道:“却是满庭芳词牌了比之一个先生何其用心耶?莫非对她中意得很?”又对这小女子道:“你今晚有幸不必饮酒谢词了就坐于李先生左右陪酒答谢罢!”

    对面的王姓士对李佑道:“李典史不用怕这两个皆是本船jì家来得快些下面不会像这般一个接一个叫你身板吃不消的。暂且安心!不需拿腔捏调的拖延时辰我等**一刻值千金没许多时间消磨。”

    正是说中了李佑小算盘众人皆大笑劝酒。

    李佑大惭借着与旁边jì女说话来掩饰。“敢问这位姐姐什么芳名?”

    对方却羞恼得哼了一声赌气道:“先生赠了词奴家以后便叫玉玲珑!”

    为何羞恼?方才她一进来敬酒时已经自报过家门但这李佑却竟然不记得伤了美人的面子。她哪知道李佑那时正绞尽脑汁搜刮肚子里的诗词呢没顾得她叫东南还是西北。

    此时有别的船靠近搭了板子便有人过船不多时进来了。却见这女子头梳江南不多见的高髻身着翠黄sè羽衣肩披霞帔脸不施妆如新月。这模样似是刚跳完舞尚未换衣只洗了脸便匆匆赶来的。她走路亦是摇曳生姿步步如风扶柳显是擅长舞艺的女子。

    照例敬酒一杯李佑还是沉吟一番才道:“似是仙娥坠玉珰今宵幻出水云乡。朦胧河畔入凡尘淡泊风前有异香。国sè由来兮素面佳人原不借浓妆;东皇为恐红尘误亲赐寒潢明月裳。”

    这首有点平常了。对面的王姓士又笑道:“李先生技穷了又是仙家神女的说辞耳中腻乎无有其他新意否?”

    这女子要饮酒答谢时那边姓贺的士看中了她高呼道:“小生愿代饮敢仙女今晚伴我!”这女子也不扭捏径自到贺士身边坐下陪伴斟酒递。那贺士果然接连不停饮下十杯豪气万分。众人刚要夸他却见贺士面sè紫气升腾忍不住冲到船舷边对河呕吐即有仆人了醒酒茶。

    李佑渐渐融入了这个轻松氛围此时嘲笑道:“在下有一首李易安词赠与贺先生:好sè饮酒过度沉醉不知何处呕吐、呕吐惊起一滩鸥鹭!”

    这段子辈子已经俗滥了放这里却是效果极佳。众人又是捧腹大笑尤其是主人赵良礼和对面的王姓士均乐不可支的连连猛拍桌案。

    就连刚刚还在羞恼的玉玲珑也掩嘴笑了一通主动给李佑剥了一个果子喂入嘴吃。

四十八章 满船花醉三千客(下)

    忽闻楼梯响动又有人要来了。

    却是一个身材颀长轻盈的秀气美人素雅整洁发髻尚还微湿。李佑又抄了一首道:“晓风含露未曾干谁裹新装碧秀兰。好似杨妃新浴罢薄罗裙系怯君前。”

    这美人谢了十杯酒又退下。

    趁着空当李佑调戏身边人道:“我要与你吃一番好酒此处却不是地方。”

    玉玲珑好奇道:“此处有酒也是佳的南虚chūn怎的不是地方?”

    李佑在美人耳边道:“我这吃酒办法要掷骰子为乐赢的吃酒。”

    玉玲珑哪里猜不出李佑的下出于职业素质装傻问:“船必定是有骰子的不如取来耍弄?”

    李佑继续说:“我输了吃酒你输了脱身一件衣物意下如何?”

    玉玲珑吃吃笑着敲打李佑几下:“李先生为何如此粗俗哪有这般规矩。”

    “那就改一下你输了吃酒我输了牺牲sè相脱衣服如何?”

    “李先生就会胡乱消遣奴家这里哪行的此事。”

    “那去别处?”李佑勾引道。

    “李先生再写一首给奴家便可以。”

    “我这诗词现今可贵得很一晚身价买不下的你须得拿出三夜抵债。”

    “这个奴家自己做不了主李先生可怜可怜小女子。”

    此时又进来一位向李佑敬酒李佑正和玉玲珑调笑没顾得细看对方离得近后只觉对方体香迷人听得她名恰好叫做天香顺口就吟道:“水殿风濒翠幄凉花前得酒飘芬芳。瑶笙吹彻羽衣寒瑟瑟微波梦碧湘。解为幽花写此意玉人原来号天香。”

    这天香姑娘喝酒也是不在行的连饮三杯便喝不动了一双媚眼快滴出泪水望向李佑求救只盼李先生心软发话饶过。

    烛光下美人泪眼莹莹李佑砰然心动当下开口道:“不是我不怜花惜玉若是我做不成诗谁又来怜我!为人不可言而无信说定十杯一杯也少不得。”又环顾左右见无人替饮便道:“这位姐姐急切喝不了的就坐下陪本人慢慢饮今夜还长得很。”

    贺士遥遥对李佑竖起大拇指赞曰:“是真风流也。”

    天香姑娘为难道:“奴家那边还有客人…”

    赵良礼插嘴道:“不妨去报我的名头!若有事只管来寻我!”

    等了一刻又由婢女扶进来一个消瘦女子一边走一边微微娇喘脂粉遮不住脸sè憔悴但仍看得出美貌的底子。

    李佑对面的王姓士看到这女子站起身来惊道:“次去寻你妈妈道是红姑娘重病不见人为何今rì不顾惜身子这里风大速速回去歇息!”

    那憔悴女子勉力轻声道:“烦劳王官人挂念奴家听闻李先生在此题诗作词大会群芳缺席盛景岂不抱憾。”又被扶着来到李佑面前盈盈一拜由婢女代敬了一杯酒。

    李佑叹口气这女子也太要强了开口道:“我便代王相公赠诗一首六月娇莲别样红强笑前屈有病容。带一分愁情更好不多时别兴尤浓。枕衾先自留虚席衣扣迟郎解内重。亲举纤纤偎颊看分明不是梦中逢。”

    那王姓士难得敛容对李佑作揖道:“小生谢过李先生这十杯由小生代饮。”

    如此走马灯般又来了四五个jì家个个如花似玉风情各异果然都是这一行里的出sè人物有的谢完走了有的被留下陪酒。

    李佑不禁感慨这个时代苏州府的繁华从此可见一斑。近rì来虚江的府城jì家恐怕只是一小部分就已到这个水平了。

    话说这李佑一串诗词写下来那赵良礼看的暗暗心惊。今晚到目前为止不论什么样的美人出场这李佑吟诗作词似乎都是稍加思索一会儿便脱口而出居然还都比较应景。一首两首还可以说是准备好的但也不可能准备到这么多对应的诗词啊。虽然水准高低不一但也都足以吟唱玩赏的况且这随机应变、随心所yù的写诗作词已经是闻所未闻了不亲眼见到怎敢相信。

    他交游广阔见过的人何止千百但以往诗才最盛的也做不到今晚这个程度。看李佑肆意潇洒挥手成诗赵良礼喃喃道:“诗才能得天授耶?还是前世哪位大诗家的转生?唐宋诗词极盛时也未必出得这样的人物。”

    他本意是拿那李佑这个小有名声的雅吏取乐回到苏州了也是一桩名人戏谈。想着叫几个美貌jì家来助兴那李佑能做得几首算几首直到做不出灌酒为止。至于百花集纯属扯淡谁知这李佑好似曲星君附体一般势不可当诗词源源不绝大大超出了想象。难道一夜之间李佑单人匹马真能成集?

    你若能成见证此事吾更不会吝惜钱财助你印书刊行也是一桩美谈赵良礼想道。又指使高老鸨继续去各家传话接着美人。

    那另三人何尝又不作此想?本来他们兄弟几个多时不见在此聚会不想反成了配角都只看那李典史了。这也的确是一辈子也碰不到一回的奇事当真不虚此行rì后定要撰记之。就是不知道李佑还能写多少诗词。

    许多花船画舫渐渐靠近过来围绕了赵良礼这艘楼船成了一圈成众星拱月之势。但见只要有美人的那艘船去片刻便有即兴的新鲜诗词传得出来一时间整个江面都在吟诵李佑的剽窃成果。若不是赵良礼早就限定了每家轮排只能一二人只怕要挤出不少落水的人命。有船挤不进来的便有急xìng子人下了船到岸等诗词传诵。

    这赵良礼举目四望心内不禁得意洋洋cāo作了今天这事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和调教出苏州第一的女戏班子并列为人生两大快事了。

    时间过得飞快天近半夜李佑已经大醉了如他所愿忘了烦恼忘了忧愁只记得快活了。身边围坐着四五个各sè各式的美人前呼后拥左搂右抱好不香艳。都是喝不了酒被迫留下以身偿债的也不排除有故意不能喝的。

    同宴这些人都是放浪形骸不用顾忌什么。穿越以来没有像今晚这般放松过。闻得香气环绕听得娇声嗔语摸得软滑如缎亲得凝脂胭红闹得叉横鬓乱喝酒吃食全都有美人代劳而且又不用自己一钱实现了辈子宅男的巅峰梦想。

    可怜的玉玲珑本来是独占此时却要和一群姑娘挤在一起争风满怀怨气无处消多情却被无情恼。一不当心却听得李佑喷着酒气轻咬着她的小耳朵道:“今晚与你回屋耍骰子不怕输就多穿几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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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章 着书还为稻粱谋

    河渐渐起了雾。这时帘幕一张又出来位妖艳美人尚未走到李佑案前李佑便高声道:“名花笼雾认难真道是还非梦里身。彷佛汉家宫殿冷隔帷遥见李夫人。”

    那美人银铃似的笑了几声谢道:“奴家尚未敬酒倒叫李先生赠了诗。”走近了见那美人鹅蛋脸儿着桃花妆身材丰盈一身轻薄单衣胸前若隐若现露出几丝里面的肚兜十分撩人。她端起酒盅干脆利落连饮十杯又敬酒道:“奴家还想要李先生再施舍一首愿再饮十杯为谢。”

    众人哄道:“美人再要李先生不能弱了名头!”

    李佑拿醉眼盯着她那胸前突起sè迷迷道:“素手将出白玉杯碧罗领里桃胸围。雾浓洗面花含露…”又偏头喝了不知道身边哪个美人递来的一杯酒道:“两个樱桃出翠微!”

    众人哄堂大笑贺士高呼:“两个樱桃在哪里?小生求见!”

    那美人羞得脸红嗔道:“李先生真作怪奴家没有酒量答谢了!”

    赵良礼伸手招呼说:“美人过来!吾替你饮!”

    王士调笑道:“赵兄今宵要代李先生品樱桃了。”

    赵良礼见夜深雾寒指挥仆人又把舱壁装了然后趋雾出舱继续宴饮。

    却没有美人再来了道是出sè的都来过了。

    这时高老鸨来敬酒惹得舱内一阵惊呼。

    贺姓士目瞪口呆道:“高妈妈你这败花一朵也yù入百花集否?二十年前还差不离当下就算了罢!”

    高老鸨笑道:“贺官人说笑了老身怎敢有此奢想。”

    李佑突然想起一句诗乐的喷出酒赵良礼看着好笑便问:“李先生想起什么了?何不道出共乐。”

    李佑道:“想起两句诗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chūn泥更护花!”

    高老鸨喜不自胜“这句诗好以后要挂在老身房内。”又拍手道:“忘了正事我家有个新人要出阁还李先生题诗壮行。”

    赵良礼在旁闻言变sè斥道:“你这就不合规矩了!下去!”

    高老鸨恳求道:“老身愿出十五两润笔。”便掏出一个小布包鼓囊囊的显是银两。

    赵良礼便不说话看李佑如何答复。

    李佑虽然醉了但十五两银子却是听的明明白白立刻恢复了几分清醒。纳了妾后那真是手头紧有钱一定要赚…

    他心里不由的暗骂你这个傻老婆子为何非要众目睽睽之下来买回头偷偷交易不好么。

    在座的几个都是赵良礼这样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少爷自己贪完财回头就要被看低了辛辛苦苦表演一晚塑造的风流名士形象必是大损这可是他混迹这个时代的真正本钱。

    自从穿越以来李佑虽然科举无望但也一直在利用辈子的专业苦心经营形象求名求利。不扮风流名士去扮道学先生?别开玩笑了那得饿死。既无钱财也无家世的他也真的只有这个办法去扬名立万。以此来吸引别人注意才有机会去结识各方人物寻找仕途之外的升道路。

    以今夜为例若李佑仍是默默无味的普通小吏衙役那赵良礼大官人会让他船同乐?只怕看都不会看他一眼。

    曲终人散时候梦醒时分我和你们终究不是一路人啊…李佑心里叹道。

    却不知高老鸨另有算盘她看出来了今晚一过李佑名声必定大噪全苏州也没几个能做得到杯酒成诗连续两个多时辰不停的。这时公开买诗恰当其时既为女儿借了势头扬名价格又划算。此时不出手更待何时?

    又到了考验演技的时候。李佑打定主意忽然一把推开两边花丛缠绕挺身踉跄而出在舱内走了几步眼望窗外说不出的落寞。

    众人一齐陪今晚最佳男主角李佑莫名其妙发了片刻呆王士便要开口说话又被李佑“砰”的的捶击舱壁声音打断了。

    “钱财啊钱财!”李佑出声了而后又沉声吟道。“金粉东南十五州万重恩怨属名流…”

    众人一听便知李佑又要作诗了虽然今晚多的有点麻木了但这首第一联出来便和之前的美人诗截然不同不由得提神静听。

    李佑握拳愤然继续吟道:“牢盆狎客cāo全算团扇才人踞游!”

    又猛然转身走到高老鸨面前不屑的盯着她手里的银两念出第三联:“避席岂因钱财事著书还为稻粱谋!”

    随即劈手夺过银子紧紧攥于手中悲凉的闭目抄出最后一联:“田横五百人安在难道归来尽列侯?”

    这首严格来说比前面的那些都有内涵但并没有赢得喝彩。

    赵良礼品味了一番他生平富贵安逸不喜欢这种愤青诗词。平rì里只认为再好的盛世朝代也有怀才不遇的也有穷困贫苦的有这个命就去享受没有这个命就不要强求了何苦非要学那怨妇一般絮叨不休。

    其实也是赵大相公站着说话不腰疼......

    但赵良礼也不得不承认这首里面那种怀才不遇的怨气堪称入骨三分。心下叹道李先生拘于胥役身份才华不得施展难免有这种抑郁愤激之心还是要多多体谅。

    李佑惨笑三声仿佛是自伤身世、自暴自弃的把银子狠狠揣入怀里对高老鸨叫道:“把姑娘领来我看看!卖你一首好词!”

    与穷酸人打交道最是烦人高老鸨边下去领人边想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痛快买卖必定要弄得yù拒还迎、曲曲折折都是跟我们一些jì家女儿们学的招客手段。

    没等多久高老鸨这个还没出阁的jì女被领了来。果然是秀sè夺目举止含羞娇怯使人我见犹怜。难怪高老鸨要借机炒作一番的确有炒出大价钱的潜力。

    李佑苦思了一会儿肚子里的货越来越少了半晌才出声念道:“月移太液波明羞花吹滴瑶池露。盈盈带水翩翩舞雪相逢解语。夜半烟汀玉簪初坠素娥留住记轻舟堪倚缃房翠盖尘不染花深处。十里虚河清署照新妆粉痕重傅。银屏隔幔冰奁函镜幽情如诉。误褪红衣且随蜂蝶凭栏凝伫怕年韶易散残花败柳冷鸳鸯铺。”

    这首有点多。两个负责抄书的抄了一晚看别人灯红酒绿把妹搞姐自己只能在边埋头撸笔杆子早就困乏不已这会儿眼看快散了又来这么一首有长度的东西别提多难受两人心里齐骂道:“大才子自己手拙不会写么!”

    还真让他俩骂对了李佑真不会写像样的不然早就自己泼墨挥毫继续表演一番了。

    赵良礼心有所感幽幽叹道:“果真是怕年韶易散残花败柳冷鸳鸯铺。此首为今夜最佳乃是压轴之作也。”王、贺、吴三人皆道是。

    高老鸨喜滋滋领着女儿下去了。

    李佑疲惫的想道:“靠演技挣点银子如此耗费心神小爷我才演了两三次就快疯了自己都分不清是演戏还是酒后真情流露了入戏太深的原因?”

    原因其实很简单只因李佑心中真有怨气平时掩藏的很好罢了。

    随即宴会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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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三章花船估计争议不小吧我写出来就很忐忑了一番

    本意要写成反讽的结果功力不到家搞成这样子唉看不顺眼的就忍了罢。

    另外和编辑谈了谈说是这些章主线太散了看着没头脑一想也的确有这毛病再用两章收一收主角就开始专心班了!

    再另这三章泛滥成灾的诗词都是我略微修改过的千万不要引用当原诗。。后果自负

五十章 周公恐惧流言日

    据统计这一夜虚江县县衙典史李佑亲切接见了从府城远道而来的jì家代表十五位即兴连续剽窃诗词十六首相赠留下四个陪酒作乐最后睡了几个众说纷纭。

    听说此事的人人惊异个个称奇这夜顿时成为比往年苏州huā榜评选还要出名的一大传奇盛会李佑也在苏州府乃至江南立起了名号。

    事后这rì赵良礼大官人立即把李佑的这夜诗词加以前的五首共二十一篇合成一本亲自写了序找了闲置书坊刊印。这也好刻印都是诗词数不多薄薄的一xiǎo本而已。当然金粉东南十五州和惟是袈裟披最贪被赵大官人排除了这是风月集子不要那些大煞风景的诗词。

    以都是后话先不提却说这个清晨李佑打着哈欠带着倦意摇晃着下了楼船回想昨晚的金粉繁华美人来来去去醉生梦死仿佛南柯黄粱——那并不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

    晨风吹过李佑边走边恢复清醒。这个时间河岸已经有许多勤劳的商贩在作早市生意了倒也热闹。自从这些府城huā船宿于此处后周边便聚集了许多买卖人专与这些huā船jiāo易听说连北关外的空宅全都被租了出去。

    一路走来那些商贩无不以敬佩加yàn羡的目光注视李佑他们整rì与huā船打jiāo道消息灵通得很。

    对这些视线以及众人背后的窃窃sī语李佑已经习惯了早就有了当名人的觉悟。不过还是竖起耳朵听了几句别人的谈论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

    “瞧见没有那高个子便是李典史。”

    “哦?第一次见果然名不虚传这身板委实够可以。”

    “那是别看他脸面长的秀气。听说个月和范五那帮破皮打架他一个人打三个也不落下风这把气力好生了得。”

    “难怪难怪我要有如此雄壮身体就好了。”

    ……

    李佑又mí茫了难道大家不该是讨论他的风采、他的才、他的诗词、他的潇洒、他的演技吗?为何讨论起武力值?

    “唉能像李典史一般采集群huā夜御十nv死也知足了。”

    “是啊那可都是府城来的好美人哪也亏得李典史身子好。”

    好像似乎传闻有些不对头?夜御十nv?

    可叹在俗人眼中只道李典史贪huā好sè剽窃诗词兼拴不住kù带而已全然看不到李典史背后那默默的奋斗!

    这年头又没有报纸电视要炒作扬名只有通过两张嘴——人和名jì。李典史也无奈的很想要出名只能去面对这个传播渠道不由得唏嘘不己yù将心事付瑶琴弦断有谁听?

    不过李佑很快就淡定了心里不屑道一群无知xiǎo民就爱叨咕谈论这些kù裆里的流言蜚语哪里懂得什么风雅活该做一辈子贩夫走卒。

    回家洗澡换了身衣服李佑便去县衙了偶尔迟到一个时辰应该没事罢。路过衙mén对面的捕快班房赵捕快站mén口对李佑叫:“李先生留步!我等正打赌作东道赌先生你昨晚夜御十nv传闻到底够不够数量还李先生诚实相告!”

    李佑不屑搭理一群粗鄙衙役能比贩夫走卒强多少活该hún一辈子还是衙役。

    进了公房两个书吏凑过来教道:“李先生你真有夜御十nv的秘法?”

    李佑仍不屑搭理两个不长进的东西活该hún一辈子还是当xiǎo吏。

    喝了两口茶有mén子来传李佑去找黄师爷李佑便来到承发房黄师爷的屋子。

    黄师爷问道:“听说你昨夜…”

    李佑烦了不屑搭理活该hún一辈子还是个师爷。不对这是县衙四老爷黄师爷迅速回答道:“夜御十nv并无此事。”

    “什么!夜御十nv?”出乎黄师爷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不由自主感慨道:“将近二十年了赵贤弟的手段一点长进也没有只不过五个变成了十个。”

    李佑忽然记起昨夜酒酣时候赵良礼似乎说过当年黄师爷画舫大战红粉刀斧手的故事认真打量了一下黄师爷这瘦弱不堪的身材真能应付五六个?

    黄师爷仿佛知道李佑想到了什么老脸一红怒道:“你这xiǎo子我叫你来不是问这个!不要只顾得美sè正事办了没有?那些huā船何时移走?”

    彻底忘了说这事…李佑呆住。

    “不妨赵贤弟xìng格向来一千金前rì他答应过想必不会反悔。不过你这诗写得有些不妥当地方。”黄师爷提醒道。

    李佑jǐng醒道:“都是些美人huā草不会犯到什么罢?”

    “那金粉东南十五州这首呢?不要说我不提醒你万一县尊问起这首你要想好说辞。”

    李佑顿时反应过来了哪个司也不愿意属下是个怨望jī愤的人啊。用演义xiǎo说家言陈知县算是对自己有知遇之恩你还抱怨自己怀才不遇那陈知县会作何感想?

    谁能想到李佑李典史真的只是为了挣十五两银子…白居易有诗曰周公恐惧流言rì啊。

    闲话少说却说这赵良礼果然是个有信用的人让所有huā船都移走了从北关移到了西关外。恰好祭台也建完李佑便指挥书吏衙役们依照惯例摆设祭品法器之类的购买了大量香烛食物只用了一天就准备完毕。

    然后李佑就来到陈知县官房禀报道:“祭祀事宜准备完毕大老爷示下何rì祭天。”

    陈知县当即答复道:“后rì无事便可。”

    李佑看陈知县表情没有什么特异的看来大老爷还不知道那首诗。便要转身出官房忽又听陈知县拍案道:“你最近也忒不务正业了!命你处理祈雨事宜你每rì里都在作甚?没办得几件事情罢?要是教外人看了我县笑话饶不了你!”

    李佑连忙道:“属下最近家务事情多耽搁了些。”他说的是实话婚事也是家事搞得李佑这段时间焦头烂额的。至于huā船那是工作应酬。

    陈知县斥道:“婚事自有父母高堂做主!你且安心差事整rì胡luàn想些什么东一事西一事的无心公务倒有心去纳妾?不要偷懒懈怠!”

    “大老爷责怪的是属下近rì分心太多今后定会收敛心思做事绝无他想。”李佑低头认罪道。这陈知县怎么晓得他的婚事?

    被大老爷训了一顿李佑出来叹道最近这几rì(嗯或者这几章luàn了套还是先专心办公罢不去想婚事了祈雨的事务除了祭天其他还没有着落呢难怪大老爷发了火。不过被骂倒无所谓别诛心问起那金粉东南十五州的怨气就好。

    天不遂人愿李佑不去想刘巡检却又找mén来了似乎是搞定了李佑作官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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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动乾坤)

五十一章 天上掉下一个官位

    只见那刘巡检闯进公房道:“真是巧了原来贤婿居然也在县衙里啊本官有好消息告诉你。”

    直接从贤侄升格成贤婿了…

    对于刘巡检李佑已经麻木了见礼让座不提。

    那刘大人喝了口茶道:“贤婿这茶还是这样差如今都是一家人了不该见外去我那里拿些。”

    你爱怎么说怎么说罢李佑也懒得说话低头不语。

    刘巡检并不以为意自说自道:“本官年纪过半百身体rì衰巡检司这辛苦事渐渐力不从心早想归家休养。按本朝制度我这巡检乃是世袭罔替的怎奈子息不茂小妾生的幼儿年方七岁暂时无法袭替。所以本官想了个法子让你来作十年的巡检。”

    当九品的巡检?李佑惊得猛然抬头道:“这怎么可能?”

    刘巡检呵呵一笑“你似乎不知道本朝有借职这一制度么?”

    李佑当然不清楚…

    话说这大明朝自甲申大乱之后军制大变分成了jīng锐募军和地方乡军两个系统。地方乡军中低级武官任职依然采取甲申之前的老传统那就是武官袭替制度包括巡检按照父死子替、兄终弟及的顺位规矩继承职位。

    但有特殊情况就是如果父亲去世或者年纪大了无法再任职而儿子年纪尚幼也无法担当职务。那么这时有一种借职制度。允许从兄弟和子侄等亲戚中选人来暂代职务便叫借职待到真正的继承人成年后借职的人再把职位还给正牌继承人。

    刘巡检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他正妻只生了女儿但小妾却在他四十多岁时候生了个儿子今年才七岁。于是刘巡检想着让女婿来借职担任十年巡检十年后再把职位还给已经成年的自家儿子。

    还真能去做官啊…李佑乍听此事忽惊忽喜差点一冲动就抱着刘巡检大腿叫声好岳父他女儿就是个猪也认了。

    不过他马就冷静下来了又想起些问题。李佑问道:“听刘大人这一说借职的都是兄弟或者侄子女婿是外姓子辈只属于两可之间兵部能准?”

    刘巡检答道:“当然能准本官教卢尚书准了就是。”又看李佑不太相信又傲然道:“本官年轻时是做过卢家的…打手不是护院。后从军立了大功承蒙卢尚书关照才有这个巡检官位。这几rì便去见了老主人求得他准了。”

    李佑平息了心里的激动迅速考量起此事权衡一番倒是有利有弊的。利处就不说了作官的好处谁都晓得。但作这个巡检弊处也不少:

    一是不能当一辈子只能作十来年过了十年还是平民再好的前途也是一场空给别人铺路。

    二是这年头贵武贱虽然甲申之后武官地位有所提升见了官不必磕头礼仪可以分庭相抗。但在当权的官和士子眼中武官尤其是低级武官哪里算得官员。

    三是自从穿越以来自己筚路褴褛、磕磕绊绊的好容易创出一点才名头有那么一点点声望了能被人士子们稍微看的入眼一些不至于见了面就拂袖而去。现在转身就去作了小军头那之前的风流名士形象还能不能保住?之前的苦心难道要都白费了?

    最后打了几次交道从哪里能看出刘巡检是如此诚恳厚道的人?他没有别的亲族子弟么?敢平白送外人一个官做。

    想到这里李佑谦虚的躬身推辞道:“在下才浅德薄难当重任还刘大人从宗族子弟之中另择贤良之人罢。”

    刘巡检赞道:“不愧是本官看重的人此时尚能沉心静思啊。”然后猛得一拍桌案说:“事已至此今rì你我岳婿自当交心!我明白对你说了罢我不敢让自家子侄辈来借职他们都是我刘家一族的人。十年后只怕出现刘备借荆州的故事!这样借职不还、糊里糊涂赖下去的事情我朝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李佑恍然大悟原来刘巡检有这个顾虑。若借职给他这个外姓十年后想耍赖还有刘家宗族来出面斗争他也实在不姓刘根本保不住这个兵部名册的刘姓世袭职位。但若是刘巡检借给了本家子弟出现耍赖不还事情只要那借职的人经营得当只怕还真敢赖了官位去。

    刘巡检说的口渴灌了两口劣茶道:“本来我还担心你这小吏太弱招了婿干不动武职闹出笑话正在犹豫着。恰好那rì见你在北丘寺打山门也是好生猛敢才晓得你不是没有血气之勇啊就此放了心。”

    揍了和尚的最大后果终于显现了难怪那rì刘巡检高度评价了李典史殴打和尚的行为…也难怪佛家因果报应学说如此流行…

    眼看刘大人和他的好女婿谈的其乐融融时风云突变刘巡检突然翻脸张嘴骂李佑道:“说一千道一万本官差点忘了你这混账当真不为人子!”

    李佑正一边敷衍刘巡检一边盘算得与失冷不丁听这一句糊涂了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前rì夜晚你在花船的事情传的满城皆知我岂有不知道的道理!”刘巡检面带恼sè责道:“我jǐng告过你小小年纪不要狂piáo滥yín你当耳旁风了耶?”

    李佑连忙辩解道:“刘大人错怪了流言蜚语不可信在下只是在船讨论一番诗词而已。”

    刘巡检冷笑道:“之前你的名声虽然也就那样但本官却是仔细查访过的除了你家小妾你也就和叫李媚姐的关系密切些不像传闻中的那样不堪。以你这个年纪地位大体看来还算是个知道节制自爱的不然本官敢把女儿嫁给你?”

    说着说着刘巡检的嗓门又高了起来“本官秉着良善之心不yù欺瞒将我家女儿情形如实相告。可你却何为?之后跑到花船纵yù无度这是做给谁看的?是做给我刘家看的吗!你敢说不是吗!”

    李佑还真有点这个心思。

    刘巡检站起来一脚踢翻了桌案走到李佑面前瞪眼逼视李佑。

    李佑夷然不惧的与刘巡检对视。这手法太老套了不就是恩威并施的主意么九品武官的脑子也就这点谋略了估计还是从哪本演义小说看来的。摸不清底细小爷对你还有点心虚现在都清楚明白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又不是小爷哭着喊着求你九品巡检的武官只能当十年小爷完全是可做可不做的。

    刘巡检见李佑坦然自若不受威吓不由得干笑两声说:“李小子不要自作多情。本官看中你最大的原因可不是你这些狗屁才华而是你这身子!”说罢忍不住大笑而去。

    刘巡检看的是李佑的身子?没错。

    接不接受呢?李佑整天都在想这个事然后悲哀地发现自己没有多大选择余地这年头父母之命不是只说说的。还是接受现实罢这种妻子就当回来一尊佛像在家里供着。

    这些都不是当下着急的事情至于现在还是专心公务别让大老爷再发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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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章 青天是这样炼成的

    这天是虚江县祭天的庄严大rì子县衙全体官吏基本都要出动县学的学官和生员也跑不了统统被勒令去列队站台亦有士绅代表在李典史晓以大义后非常自愿的主动捧场的。

    清晨大老爷从县衙出发前李佑忙碌的口干舌燥指使杂役们将大包小包行李装箱还备有遮阳盖、水桶等若干物事。

    等陈知县从县衙出来时看到小山一样的箱笼那真是惊奇无比。

    留守县衙但出来送行的黄师爷也莫名其妙这李佑即便想表现自己也不必如此夸张罢。过了太过了。

    陈知县咳嗽一声黄师爷前问李佑道:“县尊仅是去北郊祭天又不是远行你收拾这多物事作甚?简直浪费公帑。”

    李佑答道:“用得到用得到。”

    “县尊去祭天至多半rì你却说用得着?你昏头了!”黄师爷道。

    “半rì?”李佑疑惑道:“这些rì子老先生没有在意祈雨的事情吧?属下特意派人在城门和码头处向过往客商打听周边诸县的事况。得知那府城吴县的县尊全套官服连续三天三夜不下祭台甘受风吹暴晒之苦跪求天前rì昏倒于台抬回县衙时满城百姓蜂拥而至皆哭拜于路边高呼青天慈父大老爷!”

    陈知县年轻的脸庞不禁暗暗抽搐一下。

    “之后那长洲县的县尊。”李佑继续说道:“祈雨以来结庐于郊外每天清晨rì出台祷告嘴中念念持续终rì直至黄昏rì落下台。rìrì如此至今口舌哑裂几不能语犹自以笔代嘴书写经不停满县百姓蜂拥而至皆泣拜于祭台下高呼青天慈惠老父母!”

    陈知县年轻的脸庞再次抽搐。

    “还有那…”

    “真啰嗦!”陈知县烦躁的打断了李佑的情况介绍。

    “所以属下提前备好这些物事。有何不妥?”李佑小心问道

    “这…”黄师爷也为难了以他的见识也实在料不到居然会出了这种情况这年头都是怎么了?那府城吴县的知县自虐也就算了府县同城嘛大家还都能理解。在知府眼皮子底下当知县有时候不卖力气没法混。

    但长洲这个知县简直不合时宜他倒是自虐的爽了但使得周边别家知县如何自处?难道不跟风自虐就表示不如他爱民重农?黄师爷最讨厌这样的人。

    最关键的是以陈县尊的功力只能说勉强达到了对别人狠的程度还远没有修炼到能对自己更狠的层次啊与同行比自虐万万比拼不过的。

    李佑早有腹案眼看到了自己表现的机会前献计说:“大老爷公务繁劳没有空久拜祭台么。属下从黄老先生处听得古代有一先贤久旱时某rì清晨立誓曰若至午时不下雨便积柴火**以示诚心赢得万民称颂午时果然下了雨。这做法时间短、见效快大老爷何不效仿先贤?”

    不下雨就**?谁敢保证一求就下雨?陈知县瞪视李佑咬牙切齿道:“贼杀才!汝唯恐本官不速死耶?”

    黄师爷悟到了什么合扇拍掌道:“此法大善!县尊不妨一试。”

    李佑便小声和陈知县说了几句。之后李佑又指使一杂役道:“你敲锣沿街去喊叫县内百姓去看大老爷祭天。”

    此后县衙众官吏全体步行出城到祭台那县学师生和若干士绅已经在等了。陈知县看了众人两眼就祭坛去祈雨只有李佑陪同侍候在一边打打下手。

    什么焚香、奉献、祷告、烧纸、跪拜之类的流程不赘述了祭台下也渐渐集中了一群百姓。

    程序暂时完毕陈知县便走下祭台当众人面吩咐李佑:“你去办些柴草积于台点了火务必使火势长明至午时不得熄。”

    “大老爷这是何故?”李典史死命睁大眼惊讶问道:“还明示。”

    陈知县环顾四周人群沉痛道:“治下久旱无雨乃是本官德行有亏罪在一身却连累黎民百姓吾不忍也。在此立誓若午时无雨吾当蹈火**明心意于天求甘霖以救苍生!”

    “大老爷万万不可!”李典史脸面极度扭曲地大叫。

    陈知县斥责道:“还不快去!你敢抗命耶?”

    李典史唉声叹气愁眉不展一步三回头无奈而去。不过仅仅片刻他就带着几个杂役背了大捆柴火堆在祭台点着了。两个杂役不时看顾添加柴木。

    二百多人便一齐等候着直到过了午时依旧天无云骄阳似火滴雨不下。众人皆汗流浃背拿眼去看陈知县难道大老爷年轻气盛的真要去玩火**?

    也是陈知县平时做官崇尚威严作派和官衙里的吏员并不亲近众人对他也称不熟悉此时也都猜不准大老爷的心思。

    陈知县站于火边叹道:“罢了罢了必是吾心不诚不能感彻天地。为民祈雨吾何惜此身!”言毕迈步慢慢向火堆里去官袍宽大袖子已经开始燃着了。

    却听有人大喝一声:“属下无礼了!”便见那李典史横空杀出本yù拦腰抱住但忽然觉得抱男人太恶心登时改抱为抓奋力拉住陈知县腰间玉带扯着嗓门喊道:“大老爷社稷股肱!怎可如此自轻xìng命!”边说边扑打掉陈知县身火势。

    都到这个时候了近处县衙一干官吏谁还能不明白?纷纷跪地道:“是我等署吏施政不明触怒天意大老爷何必自责!”

    陈知县大怒道:“你等要吾违誓耶!人无信何以立于天地间!有誓不应天安能赐下甘霖乎?吾奉皇恩守护一方该担其责!休得多言!”

    此时百姓中有人分群而出直奔台跪于陈知县脚下抱腿泣道:“小民虽然xìng命卑贱斗胆代大老爷赴火祭天!”

    有那河工所书吏叫王忠的一看便心道原来是李典史的手底下的白役张三不知道修了什么福气能来抱知县的大腿。

    又有百姓奔于台跪地大哭:“青天大老爷到任以来万家生佛安能弃我县万民而去!小民亦愿以身相替!”

    小吏王忠一看继续心道原来是李典史手下的另一名白役李四不知道修了什么福气…啊哈!我还愣这做甚此时不出更待何时。

    想至此王忠前大叫:“大老爷向来仁心慈意难道眼看百姓去赴死吗!誓约重还是百姓xìng命重耶?敢大老爷以黎民为念!”

    历史小车轮又滚动了自此王忠和袁明两个同房小吏的人生道路出现了分叉。

    面对群议纷纷陈知县闭目潸然泪下曰:“尔等陷吾于不义也。”

    人群里有本县著名技多不压身的帮闲孙及抓住时机振臂高呼:“大老爷仁义爱民甘愿蹈火真乃青天父母我县三生有幸有大老爷做主!大老爷不能去!”

    顿时带动人群齐声高呼青天父母!

    至此可以收工!

    虚江县志记曰:时任知县陈公因久旱无雨怜悯黎民yù焚身以示心诚奈何威望素著火方着官袍即为百姓群僚所阻后无奈又誓曰一rì不雨一rì不换火损官袍。呜呼!牺牲虽不成亦不失其青天父母之名为一时之名臣也。注:其后效仿者甚众皆东施效颦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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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啥该投的投该杀的杀!

五十三章 过雁不会拔毛

    一手导演完祭天典礼李典史出了一头大汗。

    幸亏这个场面里不需大老爷什么演技只要像平时一样面无表情、大怒、斥责即可都是他熟门熟路的好歹也做了半年父母官了进入角sè确实很快。值得一提的是陈知县最后闭目潸然泪下那一刻绝对是演员与角sè彻底融合之后才会有的超常出sè发挥得到了围观百姓的一致好评和欢呼。

    反倒是李佑自己不但是导演还兼任主要配角很受考验。他需不停地变换出惊讶、无奈、激动等多种复杂表情另外又有飞身拦人的动作戏还要注意不能抢了主角的风头。

    其实现场很简单以如此复杂的说辞都是李典史在县衙内部吹嘘用的县衙这些老江湖才不会相信真有青天。

    次rì李佑坐在公房内思量道祭天典礼完后也该办些其他法事。但他也真不想再去找和尚道士了。前头说过国朝神力资源丰富得很还真不缺各种神仙。

    就拿这虚江县说钱多庙也多。城里大点的庙有城隍庙、关帝庙、龙王庙、姜太公庙、cháo神伍子胥庙、财神庙等等。之外各行业敬奉的木匠神、织造神、铁匠神、酒神等一大堆专业小神仙很多也是有小庙的尤其是县内极盛的丝织、酿酒、木器三大行业。

    李佑考虑勒令这些庙全都抬神祈雨去管它灵验不灵验呢有个虔诚样子给众人看就好。至于佛道这样拥有合法官方组织的教派自己是没法强制的且靠边去罢小爷不侍候!

    正想时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门子禀报说本县城隍庙的人来找他李佑心道来得好便让进来了。

    这各地城隍都是国朝初年太祖皇帝敕封过的县城隍封作显佑伯。城隍庙都由当地官府修建规制与官衙十分雷同并非巧合官方sè彩很浓所以庙里的人能出入县衙也不奇怪。

    李佑等了片刻却进来位穿着奇怪的妇人。年纪三十二三岁生的虽然美貌但也端庄而不妖冶。奇怪在穿着似道非道的袍子头顶莲花束发冠。

    “你似是城隍庙里的韩神婆?有何贵干?”李佑倒是认出来了。这样打扮的也就巫祝一类人物了。平rì里城隍庙由庙祝管事这个韩神婆便是本县城隍庙庙祝戴某的妻子在庙里接待女客的。

    韩神婆低头不敢与李佑对视小声答道:“小庙有一事相求恳先生准予小庙抬神游街以祈求甘霖造福众生。”

    话说回来抬神游街这事情以前比较随便。但本朝天子严格重申了制度前年刚下诏曰:无特殊端由只许法令年节和神尊生rì才准游街其他时间不许以免扰乱民生。两年来江南因为这事拆了二十多个个yín祠。

    但两月大旱也应该算是诏书所说的特殊情况了农为国本这四个是举朝下从皇帝到知县谁也不敢反对的至少表面是不敢反对的大旱就是动摇国本的事情还能不算特殊情况?

    批准抬神游街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李佑奇怪的问道:“此事不该庙祝来说么为何是你来?”

    听李佑如此发问韩神婆粉脸一红想起昨晚丈夫对她那番话:“我的乖乖你明rì去寻那李典史他为人出了名的风流好sè耳根子易听妇人之言。你且拿出姿sè软语相求他怜香惜玉无有不准的说不定还能给我们些便利。想必在那官衙里他也做不出什么无法无天的举动你也吃不了大亏。说成了好事必要教我庙抢在前头。”

    这戴庙祝还是不了解李佑他若见到李佑当初怎么暴打苗chūn桃和羞辱姚兴儿的就会不作此想了。但巧的是韩神婆的求和李佑的想法不谋而合这比贪得无厌的僧道花费似乎小多了。

    看着对方扭捏羞答的李佑纳闷了你如何说来也是个在庙里迎来送往的人也年过三十了装什么害羞女子?莫名其妙懒得再问便道:“此事准了!且拨你十两银子作游街花销!记得要祈雨万万不可离了题不然本典史饶不了你们!”李佑还是不够老到习惯xìng的就拨下十两银子心里还觉得十两银子就能打发了很划算比和尚划算多了。

    “那真多谢李先生了。”韩神婆虽然年过三十声音和皮肤却都娇嫩的很。事情如此顺利她心里又惊又喜的莫非真如丈夫所言李典史冲着她的姿sè才如此痛快?想到这里韩神婆的脸又羞红了。

    此时那同房的书吏王忠出外回来正好撞见这韩神婆脸腮微红神思不属的走出去不禁好奇问李佑道:“敢问先生那韩神婆来做甚的?看去满脸chūn意你把她怎么了?”

    李佑倒没瞒着王忠把抬神游街的事情告诉了他。王忠哎呀一声道:“何必给她十两银子你就是找她要十两她也是肯的!”

    李佑满脸疑问。

    王忠答道:“先生看来不信鬼神不常进庙罢。本县城隍庙和关帝庙争香火争得厉害因为这俩神仙管的事多有雷同了。今年不知为何那关帝庙香火rì盛城隍庙就冷清了些。那戴庙祝必是想借祈雨这机会抬神游街大造一个独家声势挽回局面招徕香客吸引香火。倒贴给你钱也要办的。”

    王忠说到这里忽然觉察到了什么立刻改口道:“先生你深思熟虑必有定计的属下不明真相自作聪明胡言乱语多嘴了!”心想我就不信你这样的人不明白这个必然是那美神婆许了你好处!

    自己还真是欠缺经验啊李佑心里感慨道油水到了嘴边都不知道怎么吃进去还得靠老道的人去提醒。

    不过亡羊补牢犹未晚也跑得了庙祝跑不了庙。神棍的钱勒索起来不会引发民愤更不觉得良心不安。更何况本县还有这么多家庙。

    再说那城隍庙的戴庙祝见自家娘子不但顺利办成了事情居然还领回十两经费心里不由得疑虑万分疑神疑鬼:为何李典史不索要好处反而拨给十两银子呢?自家娘子和李典史之间发生了什么?

    开始怀疑因为娘子这颗红杏出了墙叫你卖脸去没叫你卖身!能占点小便宜不用多掏好处费就可以了没让你牺牲自我拿银子回来!于是戴庙祝在家里闹了一通逼得那韩神婆指着神像发毒誓说绝没有做出背叛夫君的苟且事。

    虽然使戴庙祝稍稍对帽子颜sè安心了但心头疑云还是环绕不去晚辗转反侧夜不能寐。想这衙门胥吏都是过雁拔毛的狠角sè为何偏偏李典史本次分不取反而给了十两银子?实在令人捉摸不透啊。

    太诡异了!只见胥吏要钱没见过给钱的这十两银子烫手的很哪。莫非是李典史想通过这一道手安全的把银子从官库转到自家腰包?那样的话自己真不能不识相还得去拜一拜李典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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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章 躺着也中箭的名声

    傍晚李佑回到住所发现小竹竟然忘了从里面插好门栓。这点一定要批评太没有安全意识了。走进门里就见金宝儿和小竹在院子里说话。他心生恶趣味偷偷藏住身形想看看她们做什么。

    小竹把李佑前两天花船后换下的那件衣服展开搭在院子里的躺椅拉着金宝儿来仔细翻看。

    “到底有几个呀?”小竹问

    “一个、两个、三个…”金宝儿嘴里念道最后对小竹说:“姐姐我就分辨出四种香气另外还有两种胭脂肯定不会是传闻中的十个。”

    “四个也很多了老爷真不知害臊!”小竹恨恨道。

    又是夜御十女的传闻…终于流传到家里来了午时候她们还没听说想必是下午不知道哪家婆娘来串门嚼了舌头。李佑重重咳嗽一声走进院子装作什么也没听见道:“门栓为何没有插好?下次要注意些!”

    正在议论老爷绯闻的金宝儿和小竹突然听见李佑说话小心肝儿齐齐吓了一跳两人低头来迎接心虚的不敢去看李佑。

    李佑看这俩的姿态暗暗好笑忽然想起自己的婚事这两人也算是半个家庭成员一直都没有告诉过今天就说一说罢。在屋里李佑将刘家的事情大概说了一说便问:“这桩事情你们如何看待?”

    金宝儿答道:“老爷想怎样便怎样。”一点都不出李佑意料。

    小竹等金宝儿说完立刻就发表意见:“这刘家小姐多可怜呀听得奴家心里不忍。老爷是个大善人定要发发好心娶了她罢!”

    李佑狐疑的盯着小竹她这立场明显有问题啊是为谁说话?

    有不良心思的小竹被李佑看的不自在借口煮饭落荒而逃。未来的主母那当然是越丑怪越好了我才不想让老爷娶个好看娘子嗯我真的都是为宝姐姐着想的小姑娘心道。

    这边不提却说那一夜没有睡安稳的城隍庙戴庙祝他今天清早就匆匆来到县衙侧门对门子行个礼道:“在下求见李典史李先生烦差役传个话。”他也是在衙门走熟的不用事事给门子好处。

    那门子却道:“李先生今rì不在。”他倒没骗人。

    若是别人此刻定然给门子几钱打听李佑去向。但这戴庙祝也是关心则乱一听李佑不在心下就想这必是李先生拒见我了他年纪轻轻便能做典史岂是简单人物?其中定有什么深意的。

    说起来戴庙祝也是个多思多虑的人。登时就想到难道李先生真看了我家娘子平白给娘子赠银示好却又拒见我二者皆是暗示?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了。这戴庙祝身材短小其貌不扬运气好娶了个花一样的娘子平时面对妻子心里自卑的很也难怪会这样胡思乱想。

    戴庙祝再一想李典史平时名声虽然风流好sè可听说这方面品格还好并不做欺男霸女的事情不然他昨rì怎敢让自家娘子来县衙。想到此略略宽心。

    可是又一想难道李典史惯用这种背地里的yīn私手段所以才恶名不彰?

    越想越是纠结万分戴庙祝浑浑噩噩的回到庙里看着自家娘子就堵心。

    县衙这边在那戴庙祝走了后又陆陆续续来了些求见李佑的却都是各庙的庙祝。他们想法和戴庙祝一样都来求抬神游街的还有要求设庙会的。以前他们都在观望后来看祭天都祭了觉得再来个祀神也不为过罢恰好都凑在今天过来了。

    这些人听门子说李佑出去下到乡里去了不知道何时回来便都聚在县衙对面的老唐茶铺里一起闲聊顺便看等不等得到李典史。

    其中有个jīng明人是关公庙的贾庙祝在此处不见自家的对头戴庙祝心里起疑。又到县衙门子那塞了一个钱串子问道:“这两rì城隍庙可有人来过么?”

    “来过两次。”得了好处的门子自然如实答道:“昨rì那城隍庙的韩神婆独身来见李典史二人谈了半个时辰走的时候步履匆匆脸面酡红。今天一大早戴庙祝又来求见李典史得知李典史不在后便走了。”

    真相只有一个!这该死杀千刀的!贾庙祝自觉洞察了内幕心里不由得大骂戴庙祝。回到老唐茶铺里对同行们道:“诸位同业不必苦候了!李典史今rì故意躲出去不会见我等的!”

    怕众人不信又道:“方才我又去县衙打听了那城隍庙的戴矮子不要脸皮昨rì将自家好娘子送与李先生享用了!李先生不见我等必定是戴矮子这个绿帽龟在背后弄鬼!他这人多疑的很今rì清早还来县衙打听李先生行踪确认了李先生真的出去才安心看我们的笑话!”

    贾庙祝说出来众人居然都信了。一来这李佑的名声实在风流二来韩神婆在他们这行也是人人皆知的美人三来有些动向一去打听便知贾庙祝没必要骗人。

    当即有人拍案道:“戴矮子这是要吃独食!他献了自家娘子肯定得了李典史准信的!难怪我昨rì听闻城隍庙在招揽闲汉必然是筹备起了!”

    又人道:“不找李典史了我们求见其他老爷如何?”

    马就被别人否决了:“此事既不是鸣冤告状又不是要害事情我等身份也卑下大老爷自有体面不会见我等;另外那周县丞、王主薄如今都是只会晃脑袋的老爷何事也做不了主;但能做主的黄师爷和李典史不是一丘之貉也差不远了找他更无用。”

    贾庙祝提议道:“我们且各自回去先筹备另遣人在此候着。李先生总不能不回县衙等他回来我们一起面见人多势大他总要顾忌几分我们各庙也是有神灵庇佑的!”

    众人皆同意了便分头而去心里都有了主意。

    那李典史到底干什么去了?

    原来这rì李佑一大早刚进县衙便被门子告知大老爷急着找他。到了知县官房却见黄师爷也在。拜见过后还不等问话就被使派道:“县东北的朱家集和大chūn庄昨rì因为祈雨发生了械斗出了人命你去将这事平了。”

    这不就是舅父家那里么…李佑对陈知县道:“好教大老爷得知这朱家集乃是属下母家涉及亲戚是否应避嫌?”

    黄师爷惊讶道:“原来朱家集是你亲族的庄子次严家…不提了你去那里有人支持更好赶紧把事态平息了。”

    事不宜迟李佑立刻领着张三李四和几个衙役要了官船向朱家集出发。此外还回了一趟住所拿出尘封已久的仿chūn刀防身。只是这吏员衫服佩刀未免不伦不类的。

    然后…庙祝们一番揣测清白的李典史躺着也中箭了都是风流名声所累。

五十五章 欲擒故纵的把戏

    却说李佑乘船出了县城往东北方向而去一路只见河浅渠干。地势低洼地方还好些有些地势高的地方那庄户民众成群结队老少妇孺俱都出动手提肩扛的浇灌田地个个愁眉人人苦脸半天竟不见一个笑容。

    这和县城里的繁荣喧嚣简直就是两个世界李佑不禁感慨道同样一场大旱城外城里截然不同这个时代的江南就已经有二元化的社会了吗?乡里民心如此难怪因为祈雨的械斗会出闹出人命。

    水路走到最后差两里时因为水浅不能行船了李佑和手下只好岸步行。

    这朱家集大都是庄户人家富裕程度比起西水镇差得多放眼望去许多住的都是土墙茅屋李佑舅父家砖墙楼房十分醒目。他这舅父家里有一百多亩地雇了十几个长工每年百来两银子出息闲居度rì而已当了族长后顺便处理些族里的鸡毛蒜皮事情。

    到了舅父家领着手下进了门。却见在家的表哥表弟集体到前庭迎接吓了李佑一跳从未有过如此待遇连连拱手道:“折杀我也小弟我如何当得起。”

    留了手下在前厅喝茶李佑又进了后院舅父朱知方正笑眯眯和他家的教书老先生下棋。这舅父年过五十但保养的不错脸sè尚有光泽他看到李佑一招手道:“好外甥如今可有出息了当年我便看出你不凡别人还都不信。”

    李佑赶紧前几步对舅父行了大礼后站起来笑着说:“舅父真会说笑我记得当年你抱怨我母亲只会生儿子弄得表哥们没有现成的媳妇。”

    朱方作sè瞪眼道:“小子胡说!分明是你父亲先抱怨我家不会生女儿使得你们兄弟二人没有便宜占。”说完也后悔道:“可惜!看你如今出息样子舅舅我也是很懊悔生不出女儿白白便宜了别人家。”

    舅甥二人寒暄完那旁边老先生也停了棋却站起来给李佑见礼。这拘谨样子一看就是没有功名的老童生在朱家混两碗饭吃而已。

    见面完毕李佑便问道:“械斗是怎么一回事?”

    朱知方答道:“久旱无雨我朱家庄民抬出本处土地神巡游境内祈雨那大chūn庄的刁民认为我们侵犯了他们的地方纠集四周村民大打出手。”

    这事其实很简单朱家集和大chūn庄虽然是近邻只隔着一条土路两村便以此路为界。虽然近但两村供奉的却不是同一个土地神在庄户人家心里两村便是属于不同土地神管辖的。

    那rì朱家集抬土地神巡游过了作为界线的土路大chūn庄的村民看到了便感到受到了欺辱召集了和他们同样供奉另一土地神的周边村民和朱家集村民大打出手。

    李佑颇感无语这都叫什么烂事不过是这边土地神像越过了村民心目中的一条线而已就导致了大规模械斗来之前还以为是两边抢水打起来的。这和辈子听到的为了几厘米宅基地打几年官司的笑话有何区别?

    愚昧啊。

    李佑懒得再详细问这件事又问道:“出的人命是谁家的?”

    朱知方叹道说:“是我们这边一个叫朱知礼的。家里只剩下母女二人可怜可怜。这人太实心了殴斗时冲在最前方一不当心就被群殴死了。”

    这名好耳熟李佑回想了二十来章的时间不就是月那个女儿被严家管事看中的人吗。

    这时听见有人在前面喊:“朱伯!村口又要打起来了!”

    李佑闻言便带着手下人在舅父的陪同下匆匆向村口走去。果然看到两伙村民各有几十人对峙还好没有动手。

    一个衙役得了李佑命令前站到中间大喝:“县衙公差在此尔等不得轻举妄动!”

    那两伙人朱家集村民见是族长陪着公差来的顿时都面有喜sè甚至还有几个能认出公差头目是族长外甥;而那另一方不由得心里产生几分紧张有胆小的已经朝后缩了。

    李佑也犯了难原以为已经械斗完了只是来收收尾交差即可没想到撞了剑拔弩张的场面。不想被戳脊梁骨的话朱家集必然是要去偏袒的但若是惹起大chūn庄民愤闹出乱子也是个麻烦事。

    却见大chūn庄方向过来个人到李佑面前行礼道:“鄙人姓方是城里严府派到这大chūn庄的管事敝处的刁民给先生肇事了罪过罪过。”他不认识李佑只管叫先生但心里也猜出几分且先巴结着。

    姓方?严家的管事?李佑心下明了这就是那个指使范五诬陷他的方管事了不知道为何被赶到这村里了。难怪小爷找不到你你倒送门了当下李佑似笑非笑道:“贵庄的庄民人多势众我不敢去训斥劳烦管事去说教说教。”

    两旁衙役们均是疑惑不已不知道李佑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方管事便走到大chūn庄村民人群前整个大chūn庄都是严家佃户他哪里惧怕这些村民斥责道:“你们这些刁民!放着田地不打理只晓得胡乱斗殴分明都是偷懒耍滑还惹来公差拿问快快散了!”

    其实方管事说的都是真心话土地神什么的和他这个外来户没有半钱的关系。但这些庄户争斗来争斗去的影响了地里农活这才是他最关心的。被发配到村里当个庄头已经是很惨了若是缴的收入再少了那更要命管事只怕也没得做了。

    李佑看方管事果然训斥起佃户心中暗喜又走到方管事身边说:“他们倒也不是无事生非毕竟土地老爷之间冲撞了情有可原”

    方管事“呸”的一声不屑道:“乡下愚民什么土地老爷顶个鸟用。”

    李佑偷看那大chūn庄佃户皆有愤sè敢怒不敢言。觉得时机已到当场按住方管事肩膀对手下道:“给我拿下这厮!”便有人掏出绳索绑了方管事又怕他胡乱叫喊嘴也给堵。

    这下真是两边讨了喜。朱家集村民心道果然是自己人来就拿下了对方的管事。而大chūn庄村民刚受了气便有人出面解气也是暗爽何况这方管事平时在村里行径也不招待见什么管事不管事的和他们没有半钱关系被抓就被抓了左右不过是严家再换一个管事罢了。

    李佑对着两方人群各拱手道:“乡亲们给在下一个面子不要争斗了。值此大旱当以生计口粮为重难道斗气不休放着田地不管等来年饿死吗。今后土地爷爷注意些不要再过界就是。”

    能为土地神打架的村民其实从另一个意义说还是挺淳朴的两边都觉得县里来的李公差很给自己面子自然也要给李公差的面子于是就散了。

    —————————————————————————大海啊都是水看官啊都得忍推荐啊还得推思路啊真悲催

    对了有啥问题可以在书评区问现在还是能够看看回答的。期待书评区被灌的看不完的那一天。

五十六章 盛名之下

    看rì头已经是午时了舅父朱知方对李佑道:“家里备下了酒席你们吃过再走。”

    李佑点点头与舅父一同向村里走去。路过一家办丧事的门口李佑猜测这就是那械斗丧命的朱知礼家。恰好此时院门门板吱呀一声开了半扇露出张标致美艳的好脸儿犹自还带着几分天然清纯气这小娘子正值十七八岁年华猛然看见外面一群陌生人小手一抖又吓得把门关。

    那些衙役都知道这村是李佑母家不敢放肆调戏。但李佑却对她了心没想到这破村里竟然有如此出sè的女子难怪回那孙管事死缠着要买去当妾。

    酒席间舅父朱知方称赞道:“小二果真大出息了原先舅父还担心衙门不公见是你来就放下了心。这世间是有公道的真是天理…”

    李佑打断这些没用的废话直接问道:“死的这人可是有个标致女儿?”

    朱知方被李佑问得一愣犹豫着回答说:“的确有的。”

    “这个小娘子品xìng怎么样?”

    “品xìng自是好的也是念过几本书。”

    李佑听了心里一喜难得一个村姑居然还认追问道:“可曾许下人家?”

    朱知方隐约听说过自家这外甥的名声很那啥那啥的心里感到不妙“朱知礼生前仔细调养的好女儿舍不得让她风吹rì晒想着要嫁个好人家。但眼光也高了附近庄户之间始终找不到般配的。”

    李佑李典史终于说出了朱知方朱舅父最不想听到的一句话“烦舅父领我去会一会这家小娘子。”

    “万万不可!”朱知方惊得站起身来端出长辈架子:“小二你刚定下的婚事怎可这时还去沾花惹草!”又道:“何况兔子不吃窝边草这朱家集左右都是同族人也是你的母族。他家是我表弟你去坏了人家小娘子的清白教舅父我如何有脸做这个族长!”

    李佑气得要吐血我这名声风流了点但也不是**!忍住气一想也怪自己讲的暧昧了又在舅父耳边说了几句。朱知方面sè一抖颤声问:“真有此事?”

    “自然是有。”李佑道:“不过舅父说的不错外甥今天去太孟浪惹得闲话就不好了次就是这般流言蜚语差点坏了大事。这两rì舅父你找几个得力的人隐蔽些送到县城我那人亲自看一看如果相中可就发达了。”

    “好外甥但放心都包在舅父身。他家家主没了我自然做的了主尽快送县里。”朱知方满口答应道。说完又确认道:“当真不是你动了sè心?”

    吃完午席李佑和手下们绑着方管事回县城。到了后天sè已晚李佑便命衙役们将方管事丢到大牢里自己先回住所了。

    到了次rì李典史回来了!李典史进衙门了!李典史在公房里没有出门!这些消息在各家庙里迅速流传起来种种暗流疯狂涌动。

    此时李佑把祈雨的公事又抛到脑后专心想起给陈知县撮合小妾的事情。

    便有人问了这李典史前几天刚因为耽误公事被知县骂了怎么还记吃不记打。这就错了为了自家私事耽误公事和为了司私事耽误公事当然不是一回事何况祈雨这种很务虚的公事重不重要不就是大老爷一张嘴么。

    难点就在于以李佑对陈知县这xìng子的了解若跑过去对堂堂的第五名进士、正印父母官、内心自矜的陈县尊**裸的道一句:“有个好姑娘大老爷相一相!”结果不用想都知道必然被骂出来。

    太粗俗没品了看重门面功夫的陈知县定会认为这是故意嘲笑他所以中间必须要有个好台阶让陈大老爷心安理得的去看一看。

    正想间有门子来报:“城隍庙戴庙祝求见。”

    他家娘子韩神婆不是来过了么怎的今天本人又来?原本懒得见不过李佑忽然有了个主意道:“且让他进来罢。”

    门子放了戴庙祝进衙门来到李佑这里。

    李佑见这人身材矮小相貌平常也不知他怎么娶到个如花似玉好婆娘的。“前rì不是准了你么又来何干?还不速去办事!误了祈雨大事惟你是问!”

    戴庙祝抱着一卷纸谄笑着躬身拜道:“叨扰李典史了倒是有件事情还得拜托先生。”

    李佑现在最怕麻烦事了不过看戴庙祝礼数周到态度恭敬便道:“你说。”

    “神像、彩亭、花车等都有现成的但要依李先生所命没有祈雨告牌且李先生题几个游街时好打出祈雨牌。”

    哟李佑感到很新鲜了人生头一遭有人求啊小爷我是名士哪。当下也不推辞公房内自然笔墨砚都有纸张却是不合适。

    戴庙祝有准备捧出好的几尺白纸铺开。

    李佑大笔一挥拿出这辈子的功力八个…好像是八个涂抹而出:“天意慈悲乞降甘霖。”

    戴庙祝看了不住嘴的称赞:“不愧是李典史这写得极是…奇特章法不羁的很颇有古人之风也。”随即掏出两锭纹银道:“一点润笔还笑纳。”

    李佑瞥了一眼两个小号官铸银元宝十两。忽然有点明白什么了敢情是戴庙祝收了自己十两银子拨款良心发现过意不去变着法子送回来。这真是比那些出家人懂事多了。

    李佑信手把银子拢到怀里心道:今天还有事求到就便宜你了。何况这银子本来就是本典史不明真相时拨给你的你自己可没出半血从这个角度看你也真是个老抠。不过果然只有掌了事才有好处不论什么事只看肯不肯钻研。

    李佑主动忽略了一点这银子是间接从官家银库跑到自家怀里的。

    “对了还有件事。”李佑说:“你那城隍庙地方大给我安排间清静客房打扫干净了这几rì我要用。”

    今天试探了半天原本以为已经无事的戴庙祝心头巨震如遭雷劈终于、果然、还是…...了么?李典史你就住在本地要庙里的客房有什么用必定是要对自家娘子下手了还让自己这个当丈夫的安排清静地方太无耻了太霸道了!果然是人面兽心可叹自己图小便宜引狼入室太悲哀了!

    面对强权别无选择的可怜庙祝“腾”地跪下嚎啕道:“求先生饶了我家娘子罢!”

    这两rì感到自己频频蒙受不白之冤的李典史闻言暴跳如雷恨不得使出三山五岳之力将戴庙祝轰杀成肉渣!

    随便说点什么都被误会到男女之事去这还怎么和别人正常沟通!李典史头次对扬名的道路产生了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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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天又陷入走火入魔的便秘状态!幸好今天下午恢复了若干神智。不知不觉祈雨章节又写成裹脚布了我这急xìng子都不耐烦继续写了估计用这几章赶紧处理完了开新副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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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新明朝介绍:
宅男文科生穿越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大明朝,
身为粗鄙小衙役,科举之路是没指望了,
面对这个全新的真实的生活环境,
且看主角如何欢欢乐乐从市井之间走出一条另类风格青云之路。
静极思动,码字娱人娱己,努力每天有更,自认质量还可以,风格独特,我的口号是欢乐逼真不小白不脑残不悲剧。
欢迎各种捧场!没人捧就真悲催了奋斗在新明朝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奋斗在新明朝,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奋斗在新明朝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