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六章 夜色芬芳
慕容燕回没有转身,只冷静开口,“水青,水蓝,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启禀主上,朝廷现在已经重新回到了皇帝的手中,皇帝似乎已经打算对王爷下手了,值得一提的是,大皇子在大街上抓捕了几个出言不逊的东唐人,并且将其敬献给了皇帝,只怕,皇帝想要以此为证据,坐实主上的罪名。”
回话的是那个眼下有泪痣的男子,名唤水蓝的。
慕容燕回冷哼一声,薄唇轻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算是没有这些人,皇兄想要给我拟罪名也是易如反掌。”
水青此时突然开口道:“主上,杀了他!”
水蓝瞥了他一眼,带着些许无语,“有这么简单就好了,你以为主上以前是没有机会杀了那个皇帝么?”
慕容燕回倒是被他们的话给逗笑了,“水蓝说的没错,水青,莫要冲动,这件事没有这么简单,东唐的阴谋还没有弄清楚,更何况,手刃手足的事本王暂时还做不到。”
水青沉默下来,只抱着手中的长剑一言不发,在他看来,事情哪里有那么复杂,主上已经被他们给欺负了这么多年,还有什么好隐忍的,大不了鱼死网破!
水蓝则继续道:“还有一件事,东唐那边似乎又和郁丞相接触了,应该是想要将那几个人救出来。”
慕容燕回闻言唇边扯出一抹残忍的笑容来,“给本王下了套还想要全身而退,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郁丞相想抱唐毅的大腿,很好,本王不妨就给他这个机会!”
接下来,慕容燕回将要做的事情一一吩咐了下去,水青水蓝接了命令,很快离开。
慕容燕回从窗口看出去,天气阴沉,风雨欲来,他突然有些想念那个心心念念的女子,不知道此番她有没有为自己担心?
想念,就去看看她吧!也是时候让她知道自己最后的底牌了!
夜色,沉郁而凝重,夏夜里的虫鸣让郁轻璃无端烦躁,她从噩梦中惊醒,就再也没有了睡意,她悄然起身,并没有惊动在外间看守的夕落和冬盏,这些时日的奔波让她们也十分的辛苦劳累,所以郁轻璃总是会乘着他们睡觉的时候,悄悄用了些凝神香,让她们睡的格外的深沉。
郁轻璃披了外衣,走到窗口吹风,身上还有些潮湿,是方才的噩梦让她惊出的冷汗,虽然有些不舒服,她却也不想因此而叫醒夕落他们起来烧水让她沐浴。
纤细的手指轻巧的推开内室的房门,走到外室的窗边,凉爽的夜风拂过,总算是让她的心平静了几分。
她已经得到消息,白日里,朝中与燕王交好的臣子们纷纷上谏,希望皇上能够彻查燕王通敌一事,就连林将军都亲自去清凉殿求情,可惜,效果甚微不说,那些求情的官员还都受了惩罚,甚至有的直接被贬官,若不是看在林将军是三朝元老,又是林贵妃的父亲的情分上,估计也会受到牵连了。
而太子殿下似乎也因为这件事被皇帝彻底关押了起来,美其名曰闭门思过,实际上已经相当于变相的软禁,至于朝中事务,又重新回到了慕容石棱的手中。
于是朝中关于要废太子的传言甚嚣尘上,愈演愈烈,慕容石棱却没有出来解释,而慕容风的大皇子一党却因为提供了燕王通敌的证据之后很快得到慕容石棱的青睐,大有一家独大之势。
郁轻璃冷笑,这个慕容风果然工于心计,在与郁正砂合作之后就越发如此,她该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吗?
不过这个计策就算是郁轻璃也要赞叹几分,毕竟,环环连扣又让人惊叹的计策真是很少见,慕容燕回栽的倒也不亏,是他太轻敌了!
正在郁轻璃心中腹诽的当口,一阵狂风大作,她下意识的去关窗子,意外却突然出现,一只手将她的手腕抓住了,未等她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黑,腰间一紧,她整个人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郁轻璃刚要挣扎,就听一个压抑到沙哑的声音从耳边响起,“别动,让我抱抱你。”
郁轻璃又惊又喜,眼泪却又不争气的落了下来,她没有开口,只觉得鼻子酸涩,眼角发热,连心都染上了几分委屈,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的狼狈。
似乎察觉到郁轻璃的不对劲,来人松开了她,将她整个人转了过来,看着她泪流满面,不由心疼不已。
“璃璃,让你担心了……”
“何人担心你!”郁轻璃伸手抹去了脸上的泪痕,“不过是风大,迷了眼睛!”
慕容燕回勾唇浅笑,倒也不辩解,只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指尖放到唇边,她手指上甚至还残留着眼下的泪痕,慕容燕回伸出舌尖舔了一口,苦涩无比。
郁轻璃连忙甩开他的手,故作镇定的咳嗽了一声,耳根却早已经通红一片,她十分庆幸外面夜色深沉,这样至少自己的丑态不会暴露在慕容燕回的面前。
但是事实上,这一切都早已经落入了慕容燕回的眼中,在他看来,郁轻璃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一张薄唇紧抿着,微微有些颤抖,耳根有些发红,偏偏又面无表情,让人觉得可爱无比。
慕容燕回弯了眉眼,压低了声音,伸手撩起郁轻璃耳边的碎发,“当真没有担心我?”
见到郁轻璃不做声,慕容燕回又略带委屈道:“唉,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本以为璃璃定然担心,才千辛万苦的从天牢中逃出来,如今看来,这出来与进去,竟然并无分别,算了,看样子,我还是重新回去好了。”
慕容燕回说着,有些落寞的转身准备离开,郁轻璃心下一急,伸手便拉住了他的袖口,“你是傻子么?既然出来了,还要进去做什么?”
慕容燕回也不回头,甚至双肩都在颤抖,看上去伤心至极,郁轻璃看了不由得心中发酸,想来也是,亲生兄长竟然如此迫不及待的想要杀了自己,偏偏方才自己又那般刺激他,纵然他向来脸皮厚,也保不齐有脆弱的时候。
如此一想,郁轻璃的心又柔软了几分,她顾不得羞耻,连忙伸手从身后抱住了慕容燕回的腰肢,一张俏脸早已经是一片滚烫。
慕容燕回先是一愣,随即心中狂喜,没想到这次的苦肉计效果这般好,感受到身后的温柔和腰间的束缚,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
“不要走!”郁轻璃的头埋在慕容燕回背后,语气有些闷闷的,“不要再回去了!”
原本调笑的心情一下子落到了谷底,慕容燕回敛去眼底的戏谑,认真的握住了郁轻璃的手,沉声道:“好!”
郁轻璃这才满意的放开了手,面上的绯红却来不及褪去,看的慕容燕回心神荡漾,动心不已,他忍不住俯下头去,在她唇角轻轻啄了一口,虽不热烈,却让郁轻璃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慕容燕回哑了声音,压抑心中翻腾的渴望,“现在还不是时候,否则,真想此刻就吃了你!”
“你敢!”
郁轻璃一个冷眼,在慕容燕回看来竟然无限风情。
两人又腻歪了一阵,才进了内室,将夕落等人喊了起来,长空也闻声而动,迅速的到了内堂,一见到慕容燕回,双膝一软,高大的身躯就跪在了地上。
“请主子责罚,属下没有保护好主子安全,还临阵脱逃……”
“你能在当时想到迅速离开找夕落帮忙已经很不错了,此事不怪你,长空,你做的很好,当时的情况,你若是跟我一起进了天牢,那么今日,我就不会那么容易离开了。”
长空眼眶微红,慕容燕回笑道:“好了,快些起来吧,日后需要你们做的事情还很多,要表忠心有的是机会!”
长空闻言这才站起身来,心中却越发对自己效忠的这个主子忠诚了几分,他没有跟错人,主子并非迂腐之辈,对他们也向来宽厚,赏罚分明又有人情味。
长空大病初愈,所以站起来的时候还有些头晕,脚步一个踉跄,夕落就已经上前去扶住了他。
慕容燕回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这两个得力下属,看样子,他们好事将近了。
待到众人在内室安定,冬盏已经体贴的备了茶点进来。
郁轻璃心中百般好奇,又带着无比的担忧,“王爷到底是如何从天牢中逃离出来的?”
慕容燕回的目光扫过她的眼,笑了笑道:“用了一点小小的伎俩,叫做金蝉脱壳。”
“这么说旁人并不知道你逃出来了?”
“或者该说,现在的天牢里依然有一个燕王。”
郁轻璃心下惊叹,目光有些犹豫该不该继续问下去,她心里清楚,或许,这是慕容燕回的底牌。
慕容燕回给长空他们递了个目光,长空等人很有眼色的退了出去,慕容燕回这才开口询问道:“璃璃可曾听说过七杀楼?”
“七杀楼?”
郁轻璃疑惑,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是更加的却是陌生,她在唇齿间仔细揣摩了几次,突然发现她或许真的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却已经是在前世了。
第七百五十七章 尘埃落定
那时候,慕容风初登大宝,朝中并不安定,有一日他怒气冲冲回到后宫之后,愤怒的说若是朝中的那些人还不听他的话,那么他不介意让七杀楼的人动手做了他们。
郁轻璃之所以依然有些印象,貌似是因为当时他们还因为这件事而有过争吵,她当时是不同意慕容风的做法的,毕竟天下初定,许多事情还必须倚仗那些臣子,就算是他们颇有微词,稍稍忍忍不就过去了?
但是现在看来,当时的自己真是太蠢了,慕容风之所以将这件事告诉她,其实并非想要征求她的意见,只不过是想要告诉她一个结果而已。
郁轻璃久久的沉默,让慕容燕回以为她在纠结,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璃璃,你没有听说过也是正常,这都是江湖中的事情,你该知道夕落他们在来你身边之前是做什么的吧?”
郁轻璃点头,这个她在最初就已经知道了,后来在夕落的言语中则知道的更加清楚了,他们之前都是杀手,貌似隶属于慕容燕回名下的一个什么组织。
现在听起来,夕落他们应该就来自于这个七杀楼!
郁轻璃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慕容燕回,慕容燕回伸手将她揽入怀中,细细的与她解释。
“我曾经与你说过,年轻的时候我喜欢游历江湖,并且结识了不少能人志士,而七杀楼就是我在那时候建立起来的,一开始,还只是一个小小的杀手组织,但是到了如今,已经成为江湖中不容小觑的势力了。”
“所以那个神不知鬼不觉将你从天牢中换走的人就是七杀楼的?”
“没错,替换我的人叫做姜黎,他是七杀楼的大护法,平日里他扮演我的时候最多,因为七杀楼分部各处,若是有一些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而我无法脱身的时候,就由姜黎代替,他算的上是个奇才,各种手段都会涉猎一些,璃璃若是感兴趣,日后我会介绍你们认识。”
郁轻璃点头,对于这些能人异士她是早有耳闻,也听说过慕容燕回身边有不少,但是却并不曾真正见识过,所以她是真的好奇。
不过眼下,郁轻璃更为关心的则是慕容燕回接下来的打算。
“王爷日后有什么打算?”
慕容燕回闻言皱眉,他定定的看向郁轻璃,“璃璃,若是从今往后,我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王爷,那么你,会不会嫌弃我?”
“你已经知道陛下的打算了?”
郁轻璃稍稍有些吃惊,听慕容燕回的语气,这一次,他是在劫难逃了。
慕容燕回苦笑,“没错,皇兄忌惮我并非这一日两日了,先前没有动手并非他顾念兄弟之情,而是他并没有找到证据,但是如今不同,且不说这揭发的人是郁丞相,加上那些东唐人,想也知道皇兄不会那么容易放过我。”
“你……想离开这里了……”
郁轻璃的语音有些颤抖,她心中的不舍第一次变得这么明显,对慕容燕回的感情也是第一次这般炽烈。
“若我说是,你会与我一同离开吗?”
郁轻璃手握成拳,眼眶有些微红,对于慕容燕回,她是真的不舍,但是对于自己的仇恨,她也真的没有那么容易放下,有一日,她或许会和慕容燕回一同离开这里,四处游历,遍览名山大川。
但绝对不是现在!
郁轻璃沙哑着声音,隐约有些委屈,“你别逼我。”
慕容燕回握住她的手紧了紧,真诚而温暖,“璃璃,你该相信我,我从来没有逼你的意思,我知道你有你的事情要做,但是至少我不想成为那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局外人,我希望自己的人生有你的一份,同时也希望能够参与你的人生,那么璃璃,你现在告诉我,我能够成为这个幸运儿吗?”
郁轻璃难得温情的抬眸与他对视,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是满满的坚定而爱恋,似乎不管郁轻璃的回答如何,他的守护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慕容燕回,这样的话我只说一次,你,早已经在我生命里了。”
郁轻璃认真极了,漂亮的眼眸璀璨发光,流光溢彩,而听到这样的答案让慕容燕回欣喜若狂,他的璃璃,总算是第一次认真回应了他的感情,虽然或许他们之间还有许多的矛盾和许多需要磨合的地方,但是他们的心,至少都已经彻底的向对方敞开了。
情之所至,慕容燕回再也顾不得其他,伸手将郁轻璃打横抱起,手中劲风扫过,红烛熄灭,衣衫褪去,一夜柔情。
可怜了长空他们三人,红着脸站在门口,听了一夜的壁脚,尤其是长空,听得是面红耳赤,气血上涌,颇为狼狈的逃走了,连夕落的脸都不敢看。
夕落和冬盏反而要好些,在她们的杀手生涯里,这样的事情早就已经见过太多,至于听听墙角什么的,完全是小儿科。
第二日,等郁轻璃醒来的时候,天已然大亮了,在连续的几天阴雨天之后,竟然有很好的阳光,郁轻璃对着那透进来的光线愣神。
身边的那个位置,早就已经空了,郁轻璃伸手,甚至能够感受到那曾经的温热,想到昨夜的热情如火,她不免面红耳赤,自己怎么一下子又昏了头,莫名其妙就被吃了,甚至连最重要的事情都没有问。
郁轻璃叹息一声,慕容燕回到底会不会离开,到底成了未知。
忍着身体的酸痛,郁轻璃慢慢坐了起来,夕落推门进来,目光闪烁,语气却温柔,“小姐,属下已经准备好了热水,小姐现在要沐浴吗?”
“送进来吧。”
郁轻璃很是满意夕落的妥帖,加上她和冬盏本就是慕容燕回送来身边的,自然也用不着避嫌和提防着。
不多时,夕落提着水进来,身后的冬盏则准备好了沐浴的用品,伺候郁轻璃洗漱过后,才向她汇报了最新的消息。
“小姐,王爷是今天早上离开的,因为看小姐睡得熟,就没有打扰小姐,不过王爷留下话了,他很快就会回来。”
郁轻璃俏脸微红,声音却平淡,“知道了,宫中情况如何?”
“太子还在软禁中,大皇子则积极参与登仙台的事情,皇帝那边传来消息,昨夜凌晨已经写下旨意,定了王爷的罪名。”
郁轻璃点头,这些都已经在他们的预料之中,如今慕容燕回已经逃离出来了,只要不是死罪,监狱里的那一个也会有办法脱身,而他们的分析是,皇帝为了维持自己宽厚仁德的表面功夫,是不会让燕王被判死罪的。
这一日的早朝,比往日更加的威严,气氛也更加的凝重,朝臣们战战兢兢的上了朝,面对的,不是代替国事的太子殿下,而是许久未曾在朝廷出现的皇帝慕容石棱。
慕容石棱一身金色龙袍,头戴金冠,那长长的珠帘遮住了他的容貌,平添了几分威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修仙而平心静气的缘故,他整个人看上去没有之前那般狠辣,倒是多了几分神秘诡异。
朝臣们噤若寒蝉,站在自己的位置上一动不动,等候皇帝开口。
“诸位爱卿,许久不见了。这些时日朕未曾处理过朝政,但是朝廷上下依然一片和顺,想来也知道是诸位爱卿的功劳。”
“臣等不敢居功,太子殿下兢兢业业,勤奋刻苦,要说功劳,也该落在太子头上。”郁正砂第一个出来应对。
人群中的慕容城面无表情,只淡淡回应道:“丞相客气了,本宫到底少不更事,若是没有诸位的扶持,又如何能处理好这段时间的政务。”
站在他旁边的慕容风从善如流道:“父皇,儿臣以为,太子殿下和诸位朝臣都功劳卓著,若非他们君臣配合的好……”
“大皇兄慎言!”慕容城依然沉着脸色,语气却冷了几分,“君臣二字,不可乱说,在父皇面前,我们都是臣子!”
慕容风眼底划过一丝可惜,本想给太子挖个坑让他跳进去,没想到他竟然这般机智,于是他连忙改了口,“父皇,是儿臣口误了,还望父皇息怒。”
慕容石棱大手一挥,“此等小事,无妨!”
慕容风颇为得意的看了慕容城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挑衅的味道,慕容城却并未理睬他,这些时日大皇子风头正盛,他实在是没有必要与其争锋相对,想来陛下也不会因此而高兴的。
“好了,今日让诸位爱卿过来,实则是为了燕王通敌叛国一案,前些时日,郁丞相当街捉拿了正与东唐细作会面的燕王,在此之后,大皇子又在城中发现了几个大言不惭的东唐将士,可见东唐图谋不轨是事实。”
慕容石棱面容冷峻的开口,语气中的波澜不惊却让在场的大臣们心生畏惧。
慕容石棱说完,目光老辣的在众人面上扫过,“诸位爱卿,以你们之见,该如何处罚燕王才为合理?”
话音刚落,就听郁正砂义正言辞道:“启禀陛下,老臣以为,燕王身为皇室中人,拿陛下的俸禄,不为陛下分忧除外,竟然还勾结外族,对付我苍和,实在是狼子野心,人人得而诛之。”
有郁正砂打头,就有其他大臣紧随其后。
礼部侍郎道:“燕王此举,不忠不孝不仁不义,实在是叫人痛心又叫人愤恨,陛下不能姑息养奸,以免日后内忧外患,国将不国。”
第七百五十八章 定罪
吏部尚书道:“丞相所言即时,燕王食君之禄却不分君之忧,如今竟然与外族勾结,其目的叫人心寒,陛下向来宅心仁厚,却不可因为燕王的身份特殊而对其轻松发落啊。”
大殿之上,慕容城越听脸色越难看,这些人想要做什么?一个个落井下石也就算了,竟然还想要了小皇叔的命不成?
未等慕容城开口,林将军就声如洪钟的开口道:“陛下,老臣以为事情并非如此简单,众人想来都知道,年前边境不稳,是燕王殿下接下帅印,带领边境官兵打退了敌军,若是燕王殿下真有通敌叛国之心,又何必劳心劳力为陛下守护这万里江山?”
此言一出,惹来众人的窃窃私语,说的也对,这若是燕王真有反心,当时又何必拼死保护这家园呢?
见到臣子中似乎有些动摇,慕容石棱冷哼一声,“老将军年岁大了,容易被人蒙蔽,诸位莫非是忘记了,当时率领兵将们进城的是何人,手持兵符的又是何人,慕容燕回临阵脱逃,若不是大皇子执掌了帅印,这一场战事的胜负可能还未定。”
朝中一片哗然,满朝文武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只有慕容风紧握拳头,一双眼睛透着兴奋,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狂喜心情,甚至连那一张斯文的面容都因此而有些扭曲了。
林将军气的脸色发青,偏偏又不能辩驳皇帝的话,当时的情况他虽然已经听自己的女儿说过,但是当时燕王的做法也确实是不妥的,将自己的帅印随意交给了一个毛头小子,现在倒好,陛下直接将他曾经的功劳全部抹杀了。
“父皇!儿臣有不同意见,儿臣以为……”
“你以为什么?你以为这朝堂之上有你说话的余地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却丝毫不知,若不是有丞相和你皇兄,你是否要等到整个苍和都落入东唐手中才会发现呢?你别忘了,朕将监国大任交给你,是对你的信任,但是可惜……这一次,你就让朕很失望。”
皇帝的一番话可谓严厉至极,慕容城的面色发白,就连最起码的平静都无法维持了,一直以来,皇帝都是他的目标和崇拜的对象,但是如今,他有种信仰崩塌的感觉,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王,亲手打破了他的美好愿望。
这一刻,他简直失望至极!
慕容石棱居高临下的看着匍匐在自己脚下的这些臣子,他是帝王。完全可以左右他们的生死,可是这些人似乎时常会忘记,总是试图用自己那可笑的理论来挑战他的王权。
“好了,关于燕王的事情我本不想这么快做出决定,但是为了避免朝中动乱,有些人想要浑水摸鱼,如今看来,此事不可再拖延下去了,小福子,将朕昨日写好的奏折宣读一遍。”
福公公得了命令,将早就已经准备好的圣旨宣读了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谕,燕王慕容燕回勾结外族,图谋不轨,平日里品行恶劣,德行亏损,然朕念及手足之情,且燕王曾多次为朕分忧,因此饶其死罪,将其贬为庶民,终身不得科举,不得为官,没有旨意不得踏足帝京……”
一系列的惩罚下来,听的人目瞪口呆,尤其是林老将军,胡子都气歪了,这个皇帝未必也太睚眦必报了些,虽说这些年他一直对燕王忌惮着,但是燕王向来本分,自然也没有让他抓住把柄,但是如今,剥夺了他的王位不说,就连科举的机会都不给燕王,这是要将燕王与整个朝廷彻底的划清界限。
林将军心下感慨不已,这个皇帝,果然够心狠。
圣旨很快就被昭告天下,一时间,燕王成了街头巷尾百姓们口中出现最为频繁的一个词语了,对于燕王的遭遇,朝中百姓也是毁誉参半,但是因为燕王向来花名在外,加上这次的事情又涉及到通敌,所以大部分的百姓都是厌恶居多。
一时间,燕王的名声一落千丈,可谓是人神共愤。
值得一提的是,太后听到这消息之后,气的昏了过去,皇帝却探望却被拒之门外,而郁轻璃对此事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在她看来,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既然不能杀了燕王,那么皇帝一定会想方设法的败坏他的名声,只有这样,才能防止他东山再起。
只是在郁轻璃看来,这一切不过是无用功而已,慕容燕回会这么简单的接受这个判决,并非他不能改变,而是他不想改变。
或许,这是慕容燕回一直在等待的一个机会,彻底脱离皇城的桎梏,从此之后,天高任鸟飞!
突然觉得,有些让人羡慕!
仿佛是一夜之间,京畿中关于燕王的流言就消弭于无形了,郁轻璃不知道慕容燕回是怎么做到的,但是等她发现到的时候,似乎所有人对慕容燕回的态度有了一个翻天覆地的变化,从原本的人人得而诛之变成了同情和对这件事的怀疑。
流言,永远是最难以掌控的,先前皇帝用流言让慕容燕回身败名裂,如今,慕容燕回又用流言扳回一局。
此时此刻,京城中最有名的茶楼里,三五个人一群,悄声说着什么。
“喂喂喂,你们听说了吗?燕王其实是冤枉的,听说燕王被捉拿的那天,证据是郁丞相拿出来的,这不是很奇怪吗?那个郁丞相怎么就那么肯定燕王会在那天与东唐人接头,身边则刚好带着燕王通敌的证据?这不是太巧合了吗?”
“说的是!我们家有个亲戚当时在现场,说是之前分明是郁丞相先进去包厢的,后来燕王才进去的,这谁捉拿谁还真是不好说!”
“该不会是贼喊捉贼吧?”
“有这个可能,谁不知道陛下其实最怕的人就是燕王了,我可是还听说啊,当年先皇在世的时候最为宠爱燕王,就连去边关都是带在身边的,只是后来禅位的时候,呵呵……”
那人没有继续说下去,周围的人却早已经一片唏嘘了,皇家秘辛,他们懂得!
而就在他们不远处的地方,坐着两个男子,其中一个俊秀端庄,气质清贵,让人看着就眼前一亮,他正端着一杯香茶细细品尝,另外一个则身形高大,浓眉大眼,看着相貌平常,周身气质却十分出众,他穿着上好的雪锻织锦长袍,仅仅是以金色丝线镶边,就给人一种儒雅高贵的感觉,只是一个眼神就让原本想要与他们拼桌的人止步不前。
这两个人正是郁轻璃和慕容燕回无疑,俊秀端庄的是女扮男装的郁轻璃,另外一个则是暂时改变了容貌的慕容燕回。
郁轻璃低头喝茶,唇角上扬,是她最爱的碧螺春,而且貌似,这里小二泡茶的手艺不错,她放下茶盏,视线与坐在对面的人交接,目光缱绻,满是温情。
“这些消息该不会是你放出来的吧?”
慕容燕回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我可没有这么清闲,再说,为自己正名这种事,我倒是希望旁人来做。”
郁轻璃颇感怀疑,“不是你还有谁?”
慕容燕回笑而不语,只低头喝茶,倒是郁轻璃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人来,自嘲的笑了笑,真是的,她怎么将那么重要的人给忘记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重视慕容燕回的名声了。
郁轻璃笑了笑,突然豁然开朗,或许是关心则乱,她倒是忘记了慕容燕回可是有一位手段极其高明的母后。
“你日后打算怎么办?”
郁轻璃正色询问,私下里,她并不希望这个人离开自己太远,即便知道他的梦想是纵情山水,遍览世间风光。
慕容燕回放下茶盏,颇为认真的抚了抚下巴,“说的也是,褪去王爷的身份之后,仿佛做什么都没有那么方便了,而且貌似皇上还查抄了我的王府,我现在可是一穷二白了。”
慕容燕回的语气颇为感慨,看向郁轻璃的目光却带着几分戏谑,“不如,璃璃你养着我好了,我可是不介意当小白脸的。”
郁轻璃哑然失笑,一穷二白?是在说他自己吗?怎么听都不可能,事实上,虽然她具体不知道慕容燕回名下有多少产业,但是至少让他富足一生还是绰绰有余的,更何况,貌似之前他就提起过,他与叶离雪有生意上的往来。
叶离雪是什么人?鼎鼎有名的富商,有这样的人帮着他打理生意,他还在这里哭穷,真真是不给那些真的穷人活路了。
“我可是养不起这堂堂的燕王殿下,您锦衣玉食的惯了,若是一个伺候不到,岂不是麻烦?你该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麻烦。”
“嘿嘿,璃璃何必将我说的这般不堪,其实我很好养的,只要璃璃准备的,就都是山珍海味,何况,我还能够充当保镖,密探,好友甚至是情人。”
“这么听上去倒还真是蛮划算的,既然如此,从今日开始,你就跟在我身边好了,前尘如烟已散去,不如给你取个新名字叫做阿七如何?”
“那我就多谢小姐赐名了。”
第七百五十九章 风头正盛
慕容燕回目光灼灼,倒是让郁轻璃的玩笑话有些说不下去了,她面皮薄,稍稍被逗弄就会面红耳赤,今日的此番互动,已经算是郁轻璃的极限了。
慕容燕回倒是也不着急,事实上,他本来就没打算离开京畿,他在这里生活多年,更何况,如今他爱的人也在这里,还有他的母后,纵然心中不喜欢母后的那些心思,他却无法真正放任母后的安危不顾。
郁轻璃起初只当他说笑,见他神情严肃,这才错愕不已。
“你当真要做我的侍卫。”
慕容燕回笑容痞痞,伸出食指来晃了晃,“不是侍卫,是贴身侍卫。”
郁轻璃无语,这有何不同,她心中有些担忧,若是叫皇帝发现,岂不是之前的努力都白费了?不过担忧之余又有些窃喜,她希望慕容燕回待在自己身边,哪怕不只是为了自己。
“既然如此,那随我回府吧!”
郁轻璃耳根发红,隐隐又有些激动,她从来没想过慕容燕回会离自己这么近,不过她倒是也猜测到了一些,慕容燕回之所以留下来,恐怕更多的还是担心东唐的阴谋。
好在,他们已经查到一些东西了。
傍晚时分,郁轻璃在庭院中的凉亭里作画,层次分明的宣纸铺开,她凝神静气,手下笔墨挥洒自如,夕落在替她研磨,目光不时的瞟向郁轻璃手中那大气磅礴的山河图。
墨尖一点,染出碧波荡漾,笔锋一挑,勾勒山峦重叠,真是胸中有丘壑,下笔如有神!
如此豪气的郁轻璃是慕容燕回没有见过的,他见过郁轻璃的冷傲,孤高,见过郁轻璃的脆弱,愤恨,却唯独不曾见到她如此指点江山,大气磅礴的时候。
这一瞬间,慕容燕回甚至有一种惋惜的感觉,若是璃璃是个男子,这万里江山,岂容旁人置喙!
画画费神,郁轻璃收了笔墨,微微闭了眼睛,慕容燕回从身后上前一步,轻揽着她的肩头,目光所及之处,竟让他动容无比。
“璃璃,真乃大才也!这幅山河图比我之前见到过的任何一幅都要气势恢宏,动人心魄,璃璃你,心中莫不是装着这万里江山?”
慕容燕回的声音低沉,在郁轻璃的耳边千回百折,如同情人节的密语,又像是暧昧的呢喃,偏偏话里话外又透着担心,让郁轻璃在意极了。
郁轻璃放松自己的肩膀,整个人靠在慕容燕回的身上,只幽幽开口道:“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不过外敌若是来犯,我也没有那么欺!其实我所求很是简单,一生一世一双人,待我真心即可!”
“那么现在,璃璃你可曾找到这一双人中的另一个?”
郁轻璃却顿了顿,满是笑意道:“还在观察中!”
两人正在说笑,就听得冬盏脚步匆匆前来禀告,“大皇子回来了,好像带了一个客人,并且已经朝这里来了。”
几乎是瞬间,郁轻璃将那山河图卷了起来,压在宣纸的最下层,将之前自己闲来无事画的一幅牡丹图翻了出来放在最上方,而慕容燕回也很快送开了双手,颇为惋惜的皱了皱眉,身形一动,整个消失不见,像是从来没有来过,就连他身上惯用的龙涎香都消散在空气中,让人无从察觉。
慕容风大踏步走进郁轻璃所在的院落中,一进内院,就听说郁轻璃在作画,此等机会自然不能错过,加上这几日他风头正盛,端的是意气风发,而在他的身后不远处亦步亦趋跟着的是让慕容风颇为器重的臣子,林语堂!
慕容风到的时候,郁轻璃已经早早的放下了笔墨,态度恭敬的迎了上去。
“臣妾见过殿下,殿下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朝中事毕,父皇就让我早些回来了,哦,对了,轻璃,我来与你介绍,这位是新晋工部侍郎,林语堂,他现在在帮着我处理登仙台的事务。”
郁轻璃依然态度温和道:“原来是林大人,久仰大名。”
林语堂迅速抬头看了郁轻璃一眼,与郁轻璃交汇了一个眼神,随即又迅速的低下头去,毕恭毕敬的行礼,只是见惯了郁轻璃清冷孤高,运筹帷幄的样子,这般温和恭顺的贤妻模样还真是叫他意外的紧。
“下官见过大皇子妃,区区贱名,不足挂齿,让皇子妃见笑了。”
“林大人客气,林大人的才学坊间早有流传,更何况现在林大人跟在殿下身后,不必妄自菲薄,否则,岂不是说殿下看人的眼光有问题。”
慕容风闻言笑道:“还是轻璃了解我,林大人的才学确实是让人惊叹,但是轻璃你也不容小觑,方才听闻轻璃你在绘画,可否让夫君我观看一二?”
看的出来,慕容风今日的心情非常不错,不过想来也是,慕容石棱重新执掌朝政,太子又因为之前与燕王走的近并且为其求情而被软禁,加上皇帝对他的表扬,亲疏立现!朝中一些原本中立的大臣们纷纷倒戈,唯恐自己站错了队伍,报错了大腿。
一时间,朝中的势力从三足鼎立变成了两虎相争,越发明朗化的同时,也越发分化的严重,皇帝作壁上观,却并不干涉此事,仿佛他重新回归朝堂,为的就只是将慕容燕回赶出去而已。
事实上,慕容风无意中真相了,皇帝此番动作,不过是听了那白大仙的话之后才如此行动的,眼下在皇帝看来,天大地大,不如修仙大,所以在经过一番考察之后,他还是要放开手中的权利的,只不过现在他有些犹豫了。
之前让慕容城当太子,是因为他中规中矩,没有多大的野心,极其符合自己的治国理念,坚守祖业即可,但是这次捉拿燕王一事让皇帝突然间警醒,就算是太子再没有野心,保不齐其他人有野心利用太子,所以如此一来,诡计多端心机深沉的慕容风也就成了更为合适的人选。
登大位者,岂容妇人之仁?
在皇帝看来,慕容城在燕王一事上的表现让他觉得糟糕透顶,顾念旧情也就算了,明知道自己不喜慕容燕回的情况下,还几次三番的忤逆自己为慕容燕回求情,甚至联合了朝中大臣一同上谏!
慕容燕回是什么人?他是执政多年的皇帝,他的骄傲和高高在上早就已经铭刻在骨子里,流淌在血液中,他可以容许旁人小小的表达不满,却不能容许旁人三番五次的挑战他的威严,更何况,这个挑战者还终有一日要将自己取而代之。
绝不能忍!
偏偏这时候大皇子的举动又处处符合皇帝心意,让他如何能不偏心?更别说,慕容风此时还帮皇帝督造登仙台。
所以一时间,慕容风脱颖而出,入了皇帝青眼,满朝上下,谁与争锋?
对于自己的表现,慕容风是满意的,皇帝则更加的满意,加上郁正砂的扶持,大有太子即将易位的势头。
撇开慕容风不提,郁轻璃倒是对突然到访的林语堂十分好奇,直觉甚至告诉她,林语堂是主动提出来王府的。
慕容风拿起桌案上的牡丹图,啧啧称赞道:“轻璃你果然惊艳才绝,这段时间没见到你,这画功见长,这牡丹图越发栩栩如生了。”
“殿下缪赞了,不过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而已,哪里算的上什么惊艳才绝?”
“轻璃你何必如此谦虚,语堂,且来说说看,大皇子妃的这幅图画的如何?”
慕容风将那牡丹图递给了林语堂,林语堂伸出双手恭敬接过,随后才将目光落在那牡丹图上。
眼前的这幅图让林语堂爱不释手,浓妆淡抹之下的娇艳牡丹,仿佛朵朵盛开,让人心驰神往,又雍容华贵到让人不敢亵渎,林语堂心潮澎湃,他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却也知道自己现在不能暴露。
林语堂的双手用力的拿着那幅画,指节都有些发白,指尖微微颤抖着,许久才故作平静的开口,“大皇子妃的画作,天下无双!”
郁轻璃轻轻勾唇,“林大人过奖了!”
林语堂的目光落在郁轻璃的身上,深沉而痴迷,就连站在一旁的慕容风都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林语堂看郁轻璃的目光怎么让他觉得特别奇怪呢?
慕容风的心里顿时觉得有些不快,但是碍于林语堂现在是他的左膀右臂,他当即豪气道:“语堂可是喜欢这幅画?”
林语堂也知道自己先前有些失态,此时已经调整了情绪,甚至微微弓起身子,朝着慕容风作揖道:“是啊,殿下也知道,下官出身贫寒,没有钱买这些雅致的东西,所以难得见到如此佳作,不免有些激动了,还望殿下见谅。”
经过林语堂的一番解释,慕容风心中的不快消失了大半,以为林语堂这穷酸确实是被这幅画给惊呆了,这才满意的笑道:“这也没什么,林大人若是喜欢的话,就将这幅画送给大人如何?”
“当真?”林语堂又惊又喜,那眼神里迸发出的激动光芒让慕容风嗤之以鼻,果然是个土包子,不过一副画而已,有什么可稀奇的。
慕容风又怎么知道,重要的并不是那幅画,而是那个画画的人。
第七百六十章 夜探皇宫
郁轻璃站在一旁沉默不语,慕容风的性子就是如此,他看似温和却最为霸道自私,他似乎从来不会询问旁人对于他做出的决定会不会反对,或者,这东西对于旁人来说是不是重要。
不过,事到如今,倒也无所谓了,不过是一幅画而已,好歹也是落在“自己人”的手中。
慕容风似乎已经试探完毕林语堂的反应,也准备与林语堂商谈些要事了,于是他又与郁轻璃说了两句不着边际的话之后,带着林语堂转身离开。
临走的时候,林语堂与夕落檫肩而过,夕落只是肩膀的位置动了动,却是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变过。
等到慕容风和林语堂的身影完全看不见了,一抹身影才从树上跳了下来,略显不快的上前一步,揽腰,索吻,拥抱,简直是一气呵成。
夕落和冬盏站在一旁连眉毛都没有动过一下,反倒是郁轻璃面红耳赤的将慕容燕回迅速推开,惊诧的开口,“你疯了!”
慕容燕回自顾自的舔了舔唇角,重新拥抱了上去,像是一直巨大的树袋熊,他将头搁在郁轻璃的肩膀上,低沉而性感的语气闷闷的在她耳边盘旋。
“我不开心,那个林语堂凭什么可以有璃璃的画作?还有他看你的眼神我也不喜欢。”
郁轻璃一愣,一时间又觉得好笑到不可思议,”你是在吃醋?吃林语堂的醋?”
“哼!”
“呵呵,你完全没有必要,林语堂是我们的合作者,他来这里,应该是有其他重要的事,夕落,快将东西呈上来。”
慕容燕回闻言才稍面色缓和了一些,不过却依然不依不饶道:“想要蒙混过关?可没那么容易,璃璃,我也想要你的画,最好是你的自画像。”
郁轻璃盯着他看了几秒钟,最终无奈的点了点头,“可以!作为交换,你帮我做一件事情就好。”
慕容燕回有些意外,没想到事情会如此的顺利,他甚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对上郁轻璃似笑非笑的眼眸,他突然觉得,恐怕,璃璃让他做的事情并不容易。
郁轻璃让慕容燕回做的事情是什么暂且不提,林语堂却着实给郁轻璃带来了一个大消息。
看完林语堂带来的纸条后,郁轻璃陷入了沉默中。
慕容燕回则是“咦?”了一声,便没有了后续,惹得郁轻璃不得不侧目道:“你有什么看法?”
慕容燕回啧啧道:“不得不说,慕容风的胆子够大,只是可惜,这件事被我们知道了。”
郁轻璃却没有开口,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见她如此,慕容燕回不由奇怪道:“怎么了?难道璃璃你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郁轻璃纤细的手指在那字条上的某一处敲了敲,“这里!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慕容燕回凑上去,只见那上面写着慕容风以次充好,大肆敛财,他不由得奇怪,“这有什么不对劲,这督造一职务本就是敛财最为方便的职务,何况此番皇帝大兴土木,慕容风又全权负责,这以次充好不是很正常吗?”
郁轻璃摸了摸下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于是她眉眼一转,“慕容燕回,你不是要帮我去做一件事吗?不如就去帮我探查一下登仙台的具体情况如何?”
“什么?”
慕容燕回有些目瞪口呆,他可是刚刚好不容易从那皇宫中出来的,如今为了个什么破登仙台,竟然还要他再重新进去一次吗?
罢了罢了,谁让这是郁轻璃的要求呢,为了那副自画像,他也要好好努力不是?顺便就进宫去看看他母后好了。
于是当夜,月黑风高,两个利落的身形避过了皇宫之中的层层守卫,潜入了那高高的城墙里,如同离弦的箭一般划破黑夜,在有人发现之前又归寂于无声。
“笃笃笃……”
缓慢而有节奏的木鱼声音在这样的夜色中显得分外清晰,也犹如一把锤子击打在慕容燕回的心头,让他心中酸涩不已。
慕容燕回微微眯起眼睛,他已经到了慈心殿,分明这里不是他最先应该来的地方,却是他最舍不得不来的地方,长空慢了半步走在他的身后,随时警惕着周围的安全。
好在这慈心殿中的宫人本就不多,慕容燕回避开了一些,随后小心的推开了内殿的大门。
让慕容燕回意外的是,那正在敲打着木鱼的人并不是太后,,而是晴鸾,晴鸾警觉的听到了开门声,转身看去,却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王爷……”
晴鸾低声呢喃,语气中是满满的不可置信,下一秒,她已经到了慕容燕回的面前,神色激动的抓住了慕容燕回的手,“王爷,是王爷回来了?”
“晴姨娘!”
慕容燕回的一声低唤让晴鸾的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她连连擦拭道:“太好了,主子正念叨你呢,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快随我来!”
慕容燕回跟随晴鸾进了内室,精美而古朴的沉香木大床上,太后略显疲倦的躺在那里,她面色苍白,眉头紧锁,整个人看上去憔悴无比。
慕容燕回只觉得心中一酸,眼眶有些发热,双膝一软便跪倒在太后的床前。
“母后……”
一旁的晴鸾也在低声呼唤着太后,在她头边耳语,“主子,主子,王爷回来看你了,你且醒来。”
不知道是晴鸾的呼唤有了效果,还是因为慕容燕回的名字打动了太后,她缓缓地即睁开了眼睛。
“回儿?”
太后颇为吃力的伸出手,试图抚摸慕容燕回的脸庞,慕容燕回一把抓过太后的手,干瘦而略显粗糙的手指握入手之后,慕容燕回才真正意识到他的母后曾经在宫外吃了不少的苦。
太后本就是气急攻心,如今见到慕容燕回也算是放下了心头重担,精神也好了不少,她在晴鸾的搀扶下坐起来,即便是病着也不该太后的威仪神色。
太后极其严肃的看向慕容燕回的脸,犹片刻后终于问出了口。
“回儿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太后的语气有些急切,似乎十分焦急想要知道,又像是期盼,慕容燕回心中暗叹,他狭长的凤眸微敛,带着隐隐的愧疚。
“母后,儿臣不孝,恐怕不能待在宫中陪伴母后了,儿臣知道母后的心思,也知道母后这么做的用意,但是不行就是不行,当初父皇还在的时候早就已经问过我的,那个位置若是我想要,当初根本就轮不到慕容石棱,所以你看,儿臣从来都没有稀罕过那个位置。”
太后沉默了下来,这么多年她心中的执念,不是一两句话就能够劝解和放弃的,但是她此刻多少已经被慕容燕回说动了几分,毕竟,什么都比不上慕容燕回的性命来的重要,若是慕容燕回因此而丧命,那么她宁愿自己永远都不曾回宫。
慕容燕回自然也不指望太后一下子能够想明白,他不过是想好好的表达自己的观点,至少让母后不要强人所难。
慕容燕回又与太后说了一会儿话之后,才提起他如今的目的。
“母后,其实今日儿臣来宫中是另有事情。”
“可是为了调查东唐的阴谋?”冷静下来的太后意外的精明。
慕容燕回也不否认,事实上他觉得若是在宫中有太后成为他们的助力,那么许多事情就要方便的多。
太后沉吟片刻,严肃道:“回儿,哀家知道你向来宅心仁厚,就算是慕容石棱如此对你,你却还想着要为他分忧,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此事若是暴露出去,慕容石棱会做何感想?以他的性情,只会对你更加的忌惮。”
“母后,儿臣此举并非是为了皇兄,儿臣只是不想祖宗基业落入外族人的手中,此番东唐强势而来,想来是已经制订了一个周详的计划,偏偏我们现在一头雾水,如此下去,只怕形势不妙啊。”
太后点头,“这件事确实奇怪,但是东唐想要瓦解我苍和朝廷,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若是苍和内部有人与之勾结呢?”慕容燕回反问,目光深沉而忧心。
太后惊讶道:“难道说真的有官员勾结外敌么?”
“母后不觉得奇怪么?我为何会无端的被陷害与外族勾结呢?那些所谓证据又是从何处来的?事实上,那一天,我出现在那里的真正目的,其实是为了抓捕真正的内奸的。”
“到底是何人?”
慕容燕回目光冷冽,“郁正砂!那日与人接头的人其实是郁正砂,只不过他贼喊捉贼,骗过了所有人而已。“
“可恨!”
太后愤怒的拍了桌子,一旁的晴鸾连忙上前劝慰道:“主子息怒,主子不必为了此等事情而气坏了身子。”
慕容燕回也从旁劝说,“母后,儿臣将此事告诉你并非是想要母后担心的,这件事我已经有了处理办法,还要烦请母后在皇上面前这般说……”
慕容燕回凑到太后耳边低语几句,太后闻言连连点头,“回儿放心,母后明日就去说。”
第七百六十一章 登仙台的秘密
慕容燕回闻言十分满意道:“那一切就拜托母后了,时候不早了,母后也早些休息吧,母后放心,儿臣会时常来看望母后的。”
“那么,回儿你一定要小心,晴鸾……”
太后示意晴鸾,晴鸾很快就拿了一块腰牌过来,送到了慕容燕回的手中。
“王爷,你且拿着这个,往后进宫也方便些。”
“会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王爷放心,这腰牌是冷宫那边一个侍卫的,宫中对那边的管理向来松懈,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慕容燕回点头,将那腰牌揣入怀中,这才与太后告辞了。
离开慈心殿后,慕容燕回和长空乘着夜色,到了修建登仙台的地方,这登仙台地处皇宫正中,据说是那白大仙选的地方,是什么天命所归之处。
慕容燕回嗤笑,这装神弄鬼的老道到底用这个登仙台做了什么?他倒是要好好探查一番。
“长空,你去那边看看。”
慕容燕回指着那些堆放材料的地方,让长空去查探,他自己则飞身一跃,跳上了登仙台。
这登仙台已经建造了一些时日,整个高台盘旋而上,以螺旋状建造的盘旋台阶都是用青石板堆砌起来的,四周还用上好的木头打了栏杆。
整个登仙台总共有一百多层,高耸入云,若是建成之后,绝对是这皇宫,不,甚至是整个京畿最高的建筑了。
慕容燕回逛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直到他进入那未曾堆砌好的登仙台内部,才发现情况似乎有些奇怪。
慕容燕回点了火折子,细细的查看那些堆砌的青石板,然后他发现一件十分怪异的现象,整个登仙台下面几层用的都是质量极其普通甚至差劲的青石板,而且这些青石板的外壁十分的薄弱,但是越往上去,同样的青石板虽然也算不得上好,却到底要坚固很多。
慕容燕回虽然不懂得工部的建筑,却也知道这根基若是不打好,上面的建筑也是不会稳固的,难道这些是慕容风贪污了银两所以才这么做的么?
显然不可能!纵然慕容风会偷工减料,最多也只会以此充好,将一些差料夹杂在好料中,绝对不会也不敢如此明目张胆,不过,建造结束之后,这内层也不胡有人来刻意检查,所以具体情况还真是不好说。
慕容燕回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块锦帕来,用内力扳下一块石板来。
一股极其呛鼻的味道让慕容燕回忍不住打了个喷嚏,随即又皱了皱眉头,他稍稍凑近了些,试图看那里面究竟是什么的时候,突然意外发生了,烛火的火星溅落下来,掉落在那石板上,几乎是瞬间,那石板就燃烧起来。
灼热的火焰让慕容燕回下意识的要将手中的东西扔出去,却又陡然想起自己现在身处那登仙台中,若是那些石板都是这般模样,宫中岂不是危险了?
慕容燕回忍痛迅速的出了登仙台,才将手中依然在燃烧的石板扔到了地上,不远处的长空见到如此异状,慌忙的跃到慕容燕回的身边。
“主子,出什么事了?”
慕容燕回满脸严肃,他的脑海里划过一个让他心惊的念头,他想,自己应该已经知道东唐人的阴谋是什么了。
“长空,你再去登仙台里面一趟,将下面几层的青石板弄些出来,记住,不要点烛火。”
长空领命下去了,好在今日月色清明,里面虽然昏暗,但是对于从小就进行过黑暗训练的长空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他小心的寻找可以切割带走的部分,用东西包了之后将其带了出来。
“我们快走!”
慕容燕回带着长空离开了皇宫,朝着大皇子府赶去,这件事,他要尽快让璃璃知道才行,东唐在下一盘大棋!
大皇子府中,郁轻璃披着外衣站在窗口,看着那天边清冷的月色出神,有和煦的晚风拂过,将她的鬓发吹乱了。
“小姐,怎么还不休息?”
夕落提着灯笼过来,有些意外看到郁轻璃站在窗口,不由十分关心。
“没什么,有些睡不着,你且去休息吧。”
夕落放下手中的灯笼,在郁轻璃的身边站定,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天边月如银盘,在闪烁的星辰中显得格外耀眼,那冷冽的清辉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孤高冷傲。
“小姐是在担心王爷他们吗?”
郁轻璃叹息一声,“或许吧,最近总是觉得自己太过多愁善感了些,明明知道他武艺高强,为人又谨慎,不会那么容易出事,心里却总是忍不住去担忧,想些有的没的。”
夕落笑了笑,“那是因为小姐已经真正将那人放在心里了,只有时刻想着,才会如此焦躁。”
郁轻璃的耳根有些发红,曾经她也这般喜欢过慕容风,不过当时慕容风对于她的那些关心似乎都十分的敷衍,有时候甚至嫌弃她嗦,久而久之,她也就不那么会关心旁人了,尤其是后来、经历过那些背叛之后。
但是如今,这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觉让郁轻璃觉得十分烦躁,却又隐约有些期待,或许,不同的人感受会不同吧?
正在郁轻璃胡思乱想的当口,夕落就听到了破空而出的声音,她不由笑道:“看来小姐不用担心了,王爷他们已经回来了。”
郁轻璃微微一愣,却又迅速的转身朝着里屋走去,夕落看着她的身影暗自觉得好笑,小姐傲娇了!
两个身影一前一后,落在了夕落的面前,未等夕落开口,长空就已经吩咐道:“快去准备些干净的水和伤药来,主子受伤了。”
话音刚落,原本还站在里屋却一直关注着外面的郁轻璃就忙不迭的跑了出来,颇为焦急道:“怎么回事?”
慕容燕回见到郁轻璃出来,目光灼灼的落在她脸上,如此情意绵绵让人看着都觉得牙酸。
郁轻璃却担忧不已,急切道:“到底是哪里受伤了?难道被人发现了?受了内伤?”
“冷静些,璃璃!”慕容燕回伸出一只手来,握住郁轻璃有些颤抖的肩膀,低沉的声音安抚着她的情绪,莫名的,郁轻璃就彻底冷静了下来,不过脸色却算不得好看。
“到底是哪里受伤了?”
慕容燕回这才将右手伸出来,原本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上此时被熏得漆黑一片,皮肉都被烧的七零八落,看上去十分的狼狈。
郁轻璃心中一紧,小心翼翼的捧着慕容燕回的手掌,像是对待什么稀世珍宝一般,清润的眼睛里已经有了些许水光,这双曾经带给她莫大安慰的大手,如何会变成这般模样?
见到郁轻璃几乎落泪,慕容燕回心疼不已,他连声道:“璃璃,我是真的没事,不过是当时情况紧急,不小心被烫了一下而已。”
郁轻璃也不作声,她很是气恼慕容燕回的行为,若是他真的出事,让自己该如何是好?
夕落已经将伤药准备妥当,好在热水是现成的,只不过慕容燕回是烫伤,要将热水冷却之后再清洗伤口,郁轻璃眼底水光掠影,让慕容燕回后悔极了,早知道就应该更加小心些,也省的惹璃璃不高兴,不过又觉得有些甜蜜,郁轻璃的表现让他看到了自己情感的归宿,不再是自己单方面的付出,郁轻璃对他,也是有情的。
郁轻璃手法利落的为慕容燕回包扎好了伤口,随后才正色道:“现在可以说说看究竟是怎么回事了吗?”
慕容燕回给长空递了个眼色,长空立刻将东西拿了出来放在了郁轻璃的面前,看着桌上的几块青石板,郁轻璃有些疑惑。
“璃璃你且看看这几块青石板有什么不同。”
郁轻璃仔细的看了过去,桌上一共三块青石板,最为左边的一块看上去十分厚重,色泽和硬度都十分的不错,应该是上好的青石板,而中间一块质量就明显差了许多,用手轻轻摩挲甚至不停地掉落细沙,这应该是参杂了沙土的青石板,而最右边的一块,还未曾靠近就有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郁轻璃用帕子隔了,将那青石板拿了起来,却发现这石板表层竟然十分的轻薄,里面隐隐透着什么粉末状的东西,仔细辨认之后,郁轻璃的脸色也难看起来。
“这是**?”
“确切的说,这只是半成品,不过威力不容小觑,我先前只是沾染了些许,就被烧伤了,若是……”
慕容燕回与郁轻璃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闪过震惊,若是所有的这些都被点燃,后果不堪设想。
“这些青石板的数量有多少?已经都用了吗?”
“很不幸的是,这些青石板已经变成了登仙台的下面几层的基石了,恐怕,东唐人的目的,是将苍和皇室一网打尽!”
“真是好歹毒的心肠,且不说事成之后会死多少无辜的人,一旦皇室根基被损毁,朝中再无可当家作主的人,那么东唐就可以乘机发兵,那么这天下,东唐将得到大半了。
“说的没错,如今北国战败,正在休养生息,苍和虽然暂时胜利,却并不足以支撑第二次战事,加上之前的雪灾和瘟疫,苍和表面看着强盛,实则已经千疮百孔了,东唐若是此时来犯,只怕……”
第七百六十二章 朝堂争辩
“只怕会兵不血刃的夺取苍和!”
郁轻璃接过慕容燕回的话来,她的峨眉紧锁,思量着对策,慕容燕回也陷入了沉默。
夕落在一旁看的纠结,有些不解道:“小姐,既然现在已经发现了那些东唐人的阴谋,直接禀告皇上不就好了,况且证据都是现成的……”
郁轻璃笑道:“哪有这么简单,且不说皇上相信与否,若是问起来,你我到底是如何知晓这件事的呢?更何况,东唐既然布下了此等局面,必定是有后招的,一旦打草惊蛇,难保他们投鼠忌器。”
“还有,这些东唐人在朝中是有联盟的,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利益,那个与东唐结盟的人也不会让我们成功的,万一到时候对方再反咬一口,岂不是百口莫辩。”
夕落叹息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是够麻烦,现在想想还是做杀手好,做事不用顾忌太多,直接解决了了事。”
说到这里,夕落突然眼前一亮道:“两位主子,我有一个好主意,既然我们不能在自己这边动手,为什么不在敌人那边动手,消息说东唐那边想将关押在天牢里的几个人救出去,还找了郁丞相,或许我们可以先他们一步动手。”
慕容燕回笑了笑道:“夕落的脑子倒是越发的好用了,不过,这件事我已经安排了,倒也不用我们亲自动手,来个借刀杀人就好!”
郁轻璃有些好奇,突然又眼前一亮道:“难道,你制造那些舆论就是为了这件事。”
慕容燕回笑而不语,不过眼神里却带着对郁轻璃满满的赞许,果然,最了解他的当属郁轻璃无疑。
看着慕容燕回眼底小小的得意,郁轻璃笑道:“那么我就等着看好戏了。”
果然是一出好戏,第二天一早,就有大臣在朝堂上提及了那几个俘虏的事情。
提话的这位是礼部的一位老侍郎,这老头姓赵,在礼部侍郎这个位置上已经待了很长时间了,因为他向来耿直,又不善于经营人脉,所以一直没有升迁也没有调任,而他自己也乐的轻松自在。
这位赵侍郎一早就上了折子,奏请那几个东唐人的处罚决定。
皇帝看了折子,倒是有些意外,“赵爱卿,这东唐细作们现在已经被关押在天牢中,而且这案子也是刑部在办理,不知道赵爱卿怎么会对此事感兴趣?”
“说的没错,赵大人不觉得自己越俎代庖了么?什么时候礼部也开始管理刑部的事情了?”郁正砂第一时间附和皇帝的话,不附和不行,若是真的让皇帝听了这个赵侍郎的话要审理简平那几个人的话,他该如何交代?
人早已经被郁正砂给转移了!
偏偏这赵侍郎就不依不饶了,别看他早已经头发花白,为人又迂腐,但是对于自己所坚持的事情那是相当执拗,眼下遭到郁正砂的奚落他也没有生气,只是一板一眼的开口道:“陛下,并非臣多管闲事,而是此事已经不管不行了,陛下恐怕还不知道?如今民间可是都传疯了!都说……”
郁正砂闻言心道不好,连忙上前一步打断了赵侍郎的话,“住口,你一个小小的侍郎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扰乱圣听!”
若是之前的话是讽刺,眼下这话就是明晃晃的警告了,可惜,这赵侍郎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否则也不会在礼部侍郎这个位置上一待就是那么多年,只见他抬起头来,倨傲清高的与郁正砂对视。
“丞相大人不让老夫说完,难道是心中有鬼吗?还是那些坊间传言都是真的,郁丞相是贼喊捉贼,冤枉了燕王殿下?”
“你!血口喷人!”郁正砂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再也顾不得什么理智不理智了,当即就冲着赵侍郎道,“你给老夫滚出去!”
赵侍郎则干脆站起身来,平静的面对郁正砂,不屑道:“郁丞相,虽然你位高权重,但是还没有这个权利将老臣赶出去,这里是陛下的宫殿,你算个什么东西?”
郁正砂闻言心中一惊,连忙看向慕容石棱,而慕容石棱因为方才郁正砂的话已经很不痛快了,他紧蹙着眉头,暗自琢磨自己给郁正砂的权力是不是太大了些,否则他怎么会如此的放肆!
郁正砂则越发的害怕起来,他跟随皇帝多年,自然无比清楚皇帝的任何一个表情一个动作,方才皇帝眼中的思虑和不快他丝毫没有错过,于是他当即跪倒在地,“陛下息怒,臣方才是气昏头了,才会说了不该说的话,尤其是听到居然有人说老臣贼喊捉贼,这些人用心险恶,想要帮燕王平反,竟然连老臣都如此陷害,背地里还不知道怎么说陛下呢。”
郁正砂做出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来,顺便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皇帝的脸色,见到皇帝不动声色,但是也没有斥责他之后,他就知道自己赌对了,果然比起自己无意中的冒犯来,为燕王翻案这种事就是皇帝的逆鳞,是无论都不能提起的。
不得不说,郁正砂毕竟是多年的宠臣,对皇帝心理的把握也是如火纯金,因为这话题转移的不错,郁正砂心中暗自得意,继续挑拨离间道:“皇上,赵大人不过是胡乱听了几句谣言,竟然就敢如此污蔑老臣,也不知道是哪位在赵大人背后撑腰。”
赵侍郎冷眼旁观,也不着急辩解,只是冷冷道:“老夫自然比不得丞相大人,处处有人撑腰,但是老夫无愧于心,陛下,不妨听老夫将话说完,再来衡量老臣是不是在胡说如何?”
郁正砂此时已经紧张的手心都是汗了,他手握成拳,眼神阴沉的盯着赵侍郎,仿佛下一秒,就会化身野兽,将这赵侍郎吞噬殆尽。
慕容石棱此时倒是也提起了些许兴趣,能够让郁正砂如此不顾形象的阻止赵侍郎,看来接下来这赵侍郎说的话定然十分重要。
“赵爱卿你继续!”
“多谢陛下!”赵侍郎恭敬的行礼,“陛下,如今坊间传言燕王根本就是被冤枉的,而陛下是中了东唐人的诡计了,所以百姓们都想看到那几个东唐人被当众斩首,也好以此正我国威!但是偏偏燕王都已经被削了王位,那几个东唐人却只是被关押在天牢里,如今百姓们众说纷纭,实在是不好听。’
赵侍郎说模糊,慕容石棱却已经听出了其中的门道,甚至已经一脸阴霾了,只怕已经有人说皇帝处事不公,错怪忠诚了,加上先前大家都知道是燕王这个战神击退了来犯的北国大军,而皇上却偏偏说成是大皇子的功劳,这可是明显的过河拆桥了。
慕容石棱手上青筋直冒,他握紧了身下那纯金龙椅的扶手,一脸的怒气简直下一秒就会蓬勃而发。
“陛下,老臣是礼部侍郎,这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若是陛下不及时处置了那几个东唐人,只怕陛下的名声就要毁了。”
慕容石棱显然没有想到事情会是这般严重,当初他给慕容燕回制造罪名,没想到这燕王离开还不到几日,这百姓之中的言论就已经如同海浪般席卷而来,并且还是彻底的逆袭,这让他情何以堪?
慕容石棱面色阴沉,“还有呢?说丞相贼喊捉贼又是怎么回事?”
赵侍郎也不隐瞒,“是这样的,老臣收到一份密信,说是郁丞相偷偷将天牢里的东唐犯人给接走了,老臣起初不相信,刚好老臣有个子侄在天牢里当差,老臣托人打听之后,才知道这件事竟然是真的,老臣实在是想不通丞相如此做的理由,加上之前燕王被抓的时候说过郁丞相才是接头的人,所以老臣怀疑……”
“好了,你不用说了!”
慕容石棱挥手打断了赵侍郎的话,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这件事都不适合在朝堂上公开议论,万一这郁正砂当真如同赵侍郎说的那般,那么燕王岂不是要被洗清身份了?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自己好不容易将这个人赶出去,如何能够容忍他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来膈应自己?
赵侍郎还想要再说什么,就见到皇帝对福公公说了几句话,随后福公公高声道:“陛下身体不适,今日早朝暂且到此,诸位大人若是有事,可以私下再来找陛下商议,退朝!”
皇帝此举无疑是给众人无限遐想的空间,甚至有人已经开始脑补这件事的前因后果,说不定这赵侍郎的话都是真的,而皇上为了保护郁丞相竟然提早退朝。
皇帝早就已经拂袖而去,走之前递给了郁正砂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而福公公也在之后给他递了话,说是陛下宣他到御书房觐见。
朝臣们都纷纷离开了,唯有郁正砂独自一人留了下来,他知道,自己这一趟是绝对跑不掉的,若是不想被皇帝虐杀的最好办法就只有他自己坦白从宽,至于要如何坦白,他还需要好好的想一想。
要说这郁正砂还是有些本事的,至少在耍阴谋这一方面他就堪称老道,而揣摩皇帝心思上他也很有一套。
所以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郁正砂已经想好了对策,整个人昂首挺胸,抬头阔步就朝着皇宫去了,丝毫看不出心虚和害怕,仿佛他做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一个将道貌岸然和虚伪镌刻在骨子里的人,做这一点点事情自然是手到擒来。
第七百六十三章 解释与原谅
郁正砂到御书房外的时候,就见到福公公垂手站在门口等着了,见到郁正砂之后,福公公欲言又止,只是用眼神示意皇帝现在情绪很差。
郁正砂感激的看了福公公一眼,对于这些适时的提醒,他觉得很有用处,所以一直以来,他倒是给了福公公不少的好处,不过若是他知道福公公早就已经有了另投明主的打算,恐怕会气的吐血。
郁正砂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御书房的大门,慕容石棱背对着门口站着,他的肩膀挺得直直的,看上去正在努力压制自己内心的怒火。
郁正砂没有开口,只是直直的跪了下去,冰冷的大理石触碰到自己膝盖的那一刻,郁正砂只觉得自己周身的血液都要凝结了,他似乎已经很多年没有行过这种大礼了。
从皇帝登基之后,对郁正砂一直都十分的照顾,郁正砂是文臣,但是皇帝却给了他特权,除了必要的场合,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朋友相称,慕容石棱也不太介意他礼节上的不妥,久而久之,倒是让他忘记了一些最基本的规矩,君臣之间的规矩。
郁正砂就这么跪着,背脊也挺的直直的,即便此时他已经周身大汗淋漓,却分毫都不敢动弹。
慕容石棱不开口,郁正砂也不敢起来,他知道现在慕容石棱十分的愤怒,若是只要这么跪一会就能让皇帝消气的话,他倒还是赚了,只不过他心里十分清楚这是不可能的。
慕容石棱总该算是转过身来,他目光冷冷的看向郁正砂,那居高临下的冰冷眼神,是郁正砂已经多年未曾看到过的,他心中一惊,却不敢随意动弹,只咬牙忍受着跪在那里的痛苦。
“行了,你年纪也不小了,先起来吧。”
慕容石棱总算是主动开口,郁正砂如蒙大赦,却也不敢直接站起来,只重重的磕头告饶,“多谢陛下,微臣有罪,因而不敢起来。”
慕容石棱冷冷看了他一眼,眼底的深芒让人猜测不透,他的心思向来诡谲多变,做事手段又老辣阴险,所以只是一个眼神,就已经让郁正砂十分后悔当初自己的决定了,背叛谁不好,背叛慕容石棱?若是被知道了,可不是诛九族这么简单,他绝对是人让人生不如死的。
但是事已至此,想要终止合作已经不是他郁正砂单方面说的那么容易了,所以郁正砂倒是笃定了心思,绝对不能暴露自己与东唐合作的事情。
慕容石棱也在探究郁正砂的想法,他并不觉得那个赵侍郎是空穴来风,其一,他根本没有陷害郁正砂的理由,其二,无风不起浪,若是郁正砂真的事事妥帖,又如何会被旁人抓住把柄呢?
所以慕容石棱只是好奇,郁正砂到底是哪里对自己不满?
郁正砂冷汗涔涔,比起这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的沉默,他倒是宁可皇帝的怒火能够直接冲着他发出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慕容石棱才吩咐道:“小福子,给郁丞相搬把椅子来。”
福公公领命下去,片刻之后就搬了把椅子进来,恭敬的放到一边,并且搀扶着郁正砂坐到了椅子上。
郁正砂还有些忐忑,却见到慕容石棱那已经和缓了许多的目光,稍稍放心下来,顺从的坐在了椅子上,慕容石棱也在书桌后面坐了下来。
“说说看吧,到底是怎么回事?被告诉朕赵侍郎胡说,你该知道,这位赵大人从来不说假话。”
“陛下,此事是微臣处事不当,微臣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慕容石棱冷哼一声,“你负责,你能堵住老百姓的嘴吗?你先说说看那几个东唐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听你这么说,难不成人真的已经被你转移了?”
郁正砂低着头,目光闪烁,语气却诚恳,“陛下,人确实是微臣带走的,但是我这么做完全是为了陛下着想。”
“哦?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微臣知道陛下和王爷向来关系亲厚,此次王爷背叛,勾结外族,陛下表面不说,心中定然是十分难过的,但是外面那些刁民分明不知道此事,还对陛下百般编排,微臣也是听说了这件事之后才会将人带走的,陛下您想,若是将人留在天牢中,无论那些人有没有认罪,世人都会说是陛下严刑逼供的,所以老臣一时心急,就做了错事。”
“事情当真如此?”慕容石棱有些狐疑的看着郁正砂。
郁正砂信誓旦旦,“当然是真的,陛下你我相交多年,老臣何时骗过陛下。”
慕容石棱紧盯着郁正砂的眼睛看了半天,才笃定他或许并不敢欺骗自己,毕竟这可是欺君之罪,若是慕容石棱知道郁正砂不仅仅欺骗了他,甚至还准备伙同东唐人谋夺苍和皇权的话,不知道会是什么心情。
当真是无知最幸福!
这件事就这么被郁正砂四两拨千斤的蒙混过关了,而事情的发起人太后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很是郁闷了一番,同样得到消息的郁轻璃倒是并不意外,郁正砂在皇帝身边多年,皇帝对他的信任本来就是难以预料的,更何况,那赵侍郎反复提起燕王是冤枉的,这岂不是明晃晃的打皇帝的脸面么?
梧桐树下,慕容燕回和郁轻璃正在品茶谈天,不远处是就慕容燕回刚刚叫人送来的蝴蝶兰,夏风送爽,带来阵阵兰花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没想到竟然这么容易就让那只老狐狸给逃脱了罪责,真是叫人扫兴。”
慕容燕回微微眯起眼眸,语气颇为惋惜。
郁轻璃瞥了他一眼,“这是很自然的事,若是那么容易栽了,他就不该被称为老狐狸了。”
“璃璃你倒是看得开,不过他也蹦不了几天了,等登仙台的事情被揭穿,郁正砂的下场估计也好不了。”
“我倒是不认同,你太小看郁正砂了,他能够为官这么多年并且一直深受皇帝宠爱,绝对不会那么容易倒台的,并且,就算是为了慕容风,皇上也不会动郁正砂的,更何况,郁正砂向来巧舌如簧,登仙台的事情他一早就抽身出去了,就是出了问题也怪罪不到郁正砂的头上。”
“璃璃你怎么会如此笃定。”
“并非笃定,只是以我对郁正砂的了解,他不会那么容易被打倒的。”
慕容燕回定定的看了郁轻璃一会儿,终于无奈道:“好吧,你赢了!那么璃璃你可是有解决办法了?”
“恐怕暂时没有办法,只能等另外的时机了,不过,唐毅想保住那几个人就别想了。”
“那是自然!如今就算是唐毅再怎么想保住那几个人,郁正砂也不会蠢到这么做的,为了撇清自己,郁正砂会不惜一切代价在皇帝面前做戏的。”
郁轻璃点头,这一点她倒是完全赞同,郁正砂的本性就是这么的虚伪和自私,他和唐毅之间的合作再重要,也敌不过他对自己羽毛的爱惜,所以为了在百姓们面前给自己洗白,郁正砂一定会高调的处理掉那几个东唐人。
郁轻璃一语中的,三天之后,皇帝发下行文,说是东唐的那些犯人已经在郁正砂手中招供了,他们承认来苍和是另有所图,但是具体的计划他们并不知晓,而慕容石棱为了彰显自己的威严和决心,给这些试图祸乱苍和的东唐人通通判了死罪,并且特意命令郁正砂为监斩官!
消息一出,倒是一片沸腾,百姓们奔走相告,只等着那几个嚣张的东唐人脑袋落地的那一刻,而皇帝的形象也好了不少,至于郁正砂,则算是彻底的松了口气。
郁正砂这里倒是松气了,唐毅那头可是炸了锅,慕容石棱的旨意一下来,唐毅就去找了郁正砂,结果可想而知,不过是不欢而散。
而唐毅随行的侍卫中,原先几个与简平等人交好的则是提出要营救简平,另外一拨人却又作壁上观,于是,小小的四合院中一帮人正吵得不亦乐乎。
“主上,简统领他们如今生死攸关,难道我们真的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苍和人砍头吗?我们都是将士,就算是要死,也应该死在战场上,而不是这般窝囊受辱。”
“不看着难道还有什么别的办法吗?若不是他们自己犯蠢,又怎么会轻易被捉拿了。”
“没有人性,简统领平日里对你们也不薄,更何况,夏姑娘的身份特殊,你们怎么能够如此见死不救。”
“是吗?我倒是觉得没什么,从成为主子侍卫的那一天起来,我们这些人早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了,想来简统领也是如此吧。”
“你!休要为自己的懦弱找借口!”
“你倒是勇敢,去了还不是白白的送死,怎么?你是嫌弃苍和抓到的人太少,所以准备故意再送几个进去吗?”
“……”
唐毅听着耳边叽叽喳喳的争吵,只觉得头痛欲裂,连日来的紧张和压力让他已经好几个夜晚没有好好睡觉了,原本漂亮白皙的皮肤都染上了病态的青色,眼底的阴影则是更加的明显,更加不用说他那一脸的垂头丧气,让人看了都觉得心疼。
“啪!”
一声脆响之后,一只七彩琉璃杯摔的四分五裂,那并不算是太大的声音却像是惊雷一般在这些人的心头炸开,顿时整个房间里安静了下来,连呼吸的声音都被压到了最低。
第七百六十四章 准备
唐毅冷眼扫过眼前的一众手下,有些苍白的薄唇中吐出一串话来,“吵啊!怎么不接着吵了?”
众人被唐毅这气势吓到,一时谁都不敢开口,只低垂着头站立一旁,林老皱了皱眉头道:“殿下先莫要动怒,说到底,他们也是为我东唐将士着想,不过有一件事老夫不明白,此番那郁正砂原本已经答应了救人,为何又会临阵倒戈呢?”
“都是那些流言给闹的,听说苍和皇帝听到那些流言之后十分愤怒,加上朝中又有大臣上书谏言,郁正砂也只好将原本已经从天牢中的人给放出来了。”
唐毅心中愤懑,若不是郁正砂出尔反尔,他早就已经将人带回来了,这该死的老东西,果然极其难以驯服。
林老见到唐毅气的脸色发青,连忙上前一步,在他某个穴位上点了几下,缓解他的情绪,一边严肃道:“殿下,你之前的伤势才刚刚有所好转,是千万不能动气的,否则日后落下病根可就麻烦了。”
唐毅深吸口气,只觉得肺部微微刺痛,知晓林老并没有危言耸听,只能暂时平定了情绪道:“本宫知道了。”
之前争吵的几人见状互相对视一眼后主动承认错误道:“殿下,放才都是属下们的错,还望殿下不要动怒,保重身体要紧。”
唐毅的面色这才缓和了几分,他目光扫过这些跟随自己多年的一众侍卫,长叹道:“你们的心情我十分清楚,事实上,我比你们更加想要救他们出来,你们都是我的亲信,在我身边也时日不短了,应该清楚我的为人才是,不管怎样,我是不会任由简平他们就这么客死异乡的。”
话音一落,刚才支持救人的眼前一亮,而另外一些人则是撇了撇嘴,却到底没有再说什么,他们再不同意,只要是唐毅发了话,他们还是要执行命令的。
林老则有些担忧道:“殿下打算怎么做?”
“劫法场!”唐毅目光坚定,势在必得!
……
“劫法场?”郁轻璃的茶盏放在桌上,有些意外的询问。
慕容燕回却十分笃定一般,“没错,我觉得他们定然会劫法场的!”
“会不会风险太大,为了几个细作,唐毅会做出这种牺牲吗?这可是众目睽睽。”
“恐怕,唐毅要的就是这众目睽睽,我觉得,他一定还会再次找上郁正砂,他是监斩官,刑场的安全貌似也是他负责的,而且之前他与唐毅的交易失败了,他一定会再找一个机会表明立场,所以这一次是最好的机会。”
郁轻璃沉默,片刻后才道:“说的貌似很有道理,不过皇帝会没有任何察觉吗?他应该不会放任这种事发生吧?”
慕容燕回笑道:“说的没错,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将这件事告诉皇帝。”
“恐怕没有那么容易,无凭无据,皇上如何会相信这个消息?”郁轻璃皱眉,“更何况,你要如何接近皇上?皇上现在最忌惮的人就是你了。”
慕容燕回故作神秘的一笑,“璃璃,你可是别太小看了我哦,不如我们来打个赌,我保证会让皇帝相信这件事,并且还会暗中布置另外的兵力如何?”
郁轻璃睥睨了他一眼,道:“既然已经是一定了的事情,有什么好赌的?有这功夫,我还不如去研究医术。”
“好好好,不赌就不赌,依你就是!”
慕容燕回一脸的宠溺,郁轻璃却不再理睬他,冷哼一声后转身离开,慕容燕回有些无语,这又是怎么了?
等到郁轻璃离开,慕容燕回脸上的笑意才慢慢收敛了起来,他低声吩咐道:“长空!”
很快,长空就出现在他面前,他的伤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这些时日的休整让他很不习惯,他是暗卫,身手若是不磨炼很快就会退步的,所以他十分的焦急,如今主子喊他,让他心情激动,这是有任务了吧!
“长空,你去发消息,让水青水蓝速速来见我!”
长空先是一愣,随后问道:“主子要做什么?不如让属下去办,属下定当不辜负主子的期望。”
慕容燕回看着长空的脸,哑然失笑,他倒是忘记这一茬了,这些时日长空一直躲在这皇子府中休养,莫不是觉得无聊了?也好,那么就找些事情给他做做吧。
“你且去吧,这件事自然有你的一份,不过我让水青水蓝过来也是有用处的,快去快回,且不可耽误了我的事情。”
“主子放心,属下不会让主子失望的。”
长空一个闪身离开,他前脚刚走,夕落就端着什么东西过来了,未曾近前,就只闻到一股浓烈的焦味,慕容燕回有些无语的抬头看天,这是什么东西?
夕落四下看了看,奇怪询问道:“主子,长空呢?方才好像还在这里的,这一会儿人就不见了?我还特意给他熬制了补身体的羹汤。”
慕容燕回朝着那托盘上的碗里看了一眼,黑乎乎的根本就看不清楚是什么东西,未曾近前一股难闻的苦味就已经钻到自己鼻子里了。
慕容燕回有些嫌弃的别开眼去,伸手指了指那汤碗里的东西道:“夕落你确定那是羹汤?我怎么看着像是毒药?喝下去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夕落脸色发红,竟然意外有些娇羞道:“主子,这可是我亲手熬制的,加了桂圆红枣莲子银耳,还加了些许人参,小姐说了,这些可都是长空现在需要吃的东西,补气养血的,对了,说了半天,长空呢?”
“他去出任务了。”
“啊?那这羹汤喝不成了。”夕落似乎有些失落,她可是难得下一回厨房,随后,她将目光放在慕容燕回的身上,“主子,要不,这羹汤你喝了吧。”
慕容燕回眼角抽了抽,这东西能吃吗?反正他是不敢尝试,说不定长空逃跑是为了躲避夕落的这碗看上去像是药,但是却被称之为羹汤的东西?恕他眼拙,还真心没有看出来这碗里哪里有夕落所说的桂圆红枣之类,难道那一坨坨的黑色块状物就是那些精致的食材。
慕容燕回此事心中为长空点蜡,难怪那么积极的求任务,竟然是有这么不可言说的理由啊!
不过眼下,他还是想办法尽快脱身的好,于是慕容燕回站起身来,十分高冷道:“那个夕落啊,这是你的一番心意,我怎么能随意喝了呢,不如你先留着,等长空回来给他热热不就是了?”
夕落似乎觉得他说的十分有道理,连连点头道:“还是主子想的周到,那我就给那木头留着了,也好给他一个惊喜。”
慕容燕回暗中吐槽,你确定这不是惊吓?长空兄弟,本王为你默哀。
而此时正在路上的长空狠狠地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嘀咕道:“谁在说我坏话?”
水青水蓝来的很快,不过半个时辰,两道身影就出现在大皇子府中了,水青好奇的四下观望,这里他们可是从来都没有来过,而且貌似可以见到主子心仪的那个女子了,真是幸运啊!如今楼里除了长空夕落他们几个之外,恐怕是连姜黎护法都不知道主子喜欢的那个人长什么样。
一瞬间,水青体内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水蓝则依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除了任务,他很少有感兴趣的东西。
两人在长空的带领下进了内庭,一眼就看到了正厅中坐着的两个人,男的丰神俊朗,邪魅无双,女的冷艳端庄,钟灵毓秀,真是好一对璧人。
其实水青水蓝也是第一次见到慕容燕回的真面目,一直在他们的印象中,楼主往往一身红衣,带着银色面具,一身肃杀之气,而眼前的这个男子,虽然周身的气势是他们楼主的没错,但是看向那女子的眼神简直可以滴出水来。
如此温柔的楼主,他们确定没有看错吗?
吐槽归吐槽,行礼还是有必要的。
“水青,水蓝,见过楼主!”
慕容燕回一挥手,示意他们起来,郁轻璃的目光在这两人面上扫过,隐约有些惊讶,这两人是双生子?而且还长的如此相像,更为有趣的是,貌似两人的性格完全不同,那个叫做水青的似乎更加活泼一些,一双灵动的眼眸从进来开始就四下看过了,而那个水蓝则更沉静些,像是只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今日找你们过来,是为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你们可有信心完成!”
“谨遵楼主吩咐!”
慕容燕回这才将他的计划说了出来,旁边的郁轻璃越听越是觉得惊讶,这个计划的确不错,并且慕容燕回的考虑也十分的周到,原本是准备让长空去的,但是一来,长空出现过的次数太多,宫中的人还真是没几个不认识这位跟在燕王身边,武功高强的侍卫呢。
再说,长空的伤势还没彻底痊愈,若是此时就让他去做这么危险的任务,只怕夕落能将他给撕了,虽然她未必有这个胆子,却也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
慕容燕回可是存了些许小心思的,想要让璃璃高兴,自然是要从她身边的人入手,所以,适当的给夕落行点方便什么的,简直完全没有压力。
第七百六十六章 刑场救人
宫中起火的消息早就传到了皇后的耳朵里,得到消息之后,皇后迅速带了宫女嬷嬷么去御龙殿帮忙。
慕容石棱到的时候,火势已经基本控制住了,而见到皇帝脸上的血痕和他身后紧紧跟随着的太医,皇后也是吓了一跳。
“陛下,这是怎么了?臣妾听闻清凉殿来了刺客,可有此事?”
对于李白吟的关切,慕容石棱真是睥睨了一眼,“皇后的消息倒是灵通,朕怎么不知道这宫中哪里来的刺客?”
李白吟一愣,慕容石棱这是要隐瞒刺客的事情?这是为何?不过既然皇帝不想说,李白吟也没有继续辩驳,只是笑道:“瞧陛下说的,臣妾不也是担心陛下的安全吗?何况,陛下脸上的伤口如此明显,让臣妾不多想都不行。”
慕容石棱阴郁了眼神,脸色也难看到了极致,语气却到底和缓了许多,“行了,这件事朕自有定夺,今日你做的不错,及时控制了火势,让这火没有蔓延开来,这是你的功劳,朕会记着的。”
“不过是臣妾的分内之事,哪里谈的上是什么功劳,陛下缪赞了。”
皇后低垂着眉眼,心中却十分的得意,连皇帝都称赞说是他的功劳,那么想来之后的赏赐也是丰厚的。
“陛下真是偏心,臣妾等人都在这里站了半天了,陛下却只与皇后姐姐一人说话。”一个娇媚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让慕容石棱微微皱了眉头。
哪里来的蠢货,真是一点眼色都没有,皇后一边在心中腹诽,一边做出一副大方的姿态来,“陛下,看来今日这走水的事情让妹妹们受到了惊吓,陛下还是好好安抚一番为好,臣妾先去御龙殿里面看看情况,稍后再与陛下详谈。”
皇后的恭谦大度果然博得了慕容石棱的好感,心下暗道,果然还是皇后的举动最合他心意,不像是那些个蠢货,只知道卖弄。
皇后一走,方才说话的妃嫔就凑上前来,心中正为自己的机智觉得欢喜,就听到慕容石棱冷酷道:“既然受了惊吓,还不快让太医瞧瞧,最好开上十几二十副药,最近三个月你也不用出来了,在院子里好好养着吧!”
话音一落,那妃嫔顿时脸色惨白,连连叩首道:“陛下息怒,臣妾知错了,臣妾……”
“来人!拖下去!”
慕容石棱没有心思去听这个女人的废话,直接打断了她的话,让侍卫将她带下去了。
其余妃嫔们见状,一个个都歇了心思,不敢再乘机表现了。
慕容石棱的脸色稍稍好看一些,转头询问道:“御龙殿中损失如何?”
“回陛下,因为发现的及时,只烧掉了几张帘子,熏黑了几面墙壁,其余并未有太大的损失。”
有些陌生的面孔毕恭毕敬的回答,谦卑的恰到好处,让人心生好感,慕容石棱看了一眼那个小太监,隐约有些眼熟,不由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太监恭顺有礼道:“启禀陛下,奴才小六子,现跟在福公公身边学习伺候主子的本事。”
慕容石棱恍然道:“朕想起来了,你是小福子收的徒弟,听小福子所你聪慧乖顺,做事妥帖,看样子倒是不错。”
小六子低眉敛目,“多谢陛下夸赞,奴才做的不过是些分内之事,只要主子们能够舒畅些,奴才多做些事情也没什么?“
慕容石棱笑道:“你倒是会说话,看来小福子的眼光不错。”
小六不置可否的站在一侧,等候皇帝接下来的吩咐,果然,皇帝命令道:“小六子,你给朕传口谕,今日之事,但凡有随意传播者,杀无赦!”
小六了然的退了下去,慕容石棱见到御龙殿中损失确实不严重,顿时也没了查看的心思,他屏退了左右,重新回到清凉殿中。
这一天注定是个不眠夜,对于慕容石棱来说,刺客的那一番嘲弄就像是小刀子一般在他的心头慢慢研磨,这当中的痛楚,也就只有他自己方能体会了。
那一句句诛心的话语,那一个个讽刺的眼神,不停的在慕容石棱的恼火中回放着,让他翻来覆去,彻夜难眠。
愤怒的火光在慕容石棱的心头碰撞,让他头痛欲裂,却也最终做出了一个重要的决定。
第二日一早,朝堂上就炸开了锅,众人先是听闻了昨夜御龙殿走水一事,一个个心中惶惶,揣测众多,终于有大臣忍不住以关心的名义向皇帝询问此事,却也被皇帝不动神色的给隐瞒了过去。
于是那些大臣们一个个脑补了不少后宫撕逼大戏,顺便感慨了一番,这皇室真够乱的。
皇帝冷笑着看着那些匍匐在自己脚下心思各异的臣子们,心中想的却是这些人中到底有几个对自己忠诚无二?一旦东唐真的出兵,又有几个能够为他守卫这万里江山?
撇开这种种不谈,朝中上下这一日最主要的事情是对那几个东唐人的处置问题了,皇帝显然已经下了决心要给东唐人一点眼色看看,省的他们日后那般的嚣张。
简平几人的死罪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而如今最为烦恼的恐怕就是身为监斩官的郁正砂了,虽说已经答应了唐毅要配合他的行动,具体该如何配合,郁轻璃心中依然没底,就连皇帝看他的时候,他心里都一阵阵的发虚,他不停的安慰自己,但愿一切顺利就好了。
大街上一片喧嚣,百姓们自动自发的站立在道路的两边,任由郁正砂押解着那几个细作。
不过几日的功夫,这些东唐的勇士,唐毅身边的亲信,一个个就已经如同败家之犬般的蜷缩在那高高的囚笼里。
简平和夏菁菁是被关押的,夏菁菁原本娇艳如花的面容被折磨的形容枯槁,因为怕她自少,她的下颚被生生的捏碎,口中的唾液无意识的往下流淌,枯黄的长发纠结在一处,又脏又臭,哪里还有半分当初的娇媚。
夏菁菁双目无神的看着那熙熙攘攘的人群,突然想起自己唯一的姐姐,不知道她在死之前,是不是也与自己现在的心情一样,她隐约有些后悔,若是自己当初听了姐姐的劝告,不那么心高气傲的要与姐姐一较高下,或许现在自己根本就不会如此狼狈的被关押在这里。
简平刚毅的面容上也满是后悔,他就不该一时间昏了头带着身边的这些兄弟来城中喝酒,结果自己被抓了不说,还连累了自家兄弟。
也不知道是从谁开始的,百姓们开始义愤填膺,无数的鸡蛋和烂菜叶从人群中砸向那行进中的囚车,不多时,囚车里本就狼狈的几个人越发的狼狈不堪。
郁正砂显然没有想到现场会如此的失控,即便那些随行的禁卫军已经努力阻止,也无法让那些愤怒的百姓们停止下来。
“丞相大人,现在该怎么办?”
跟随郁正砂一同押送人犯的其中一个将领一边抵挡着百姓们的冲动行为,一边高声询问郁正砂解决之策。
郁正砂刚想开口,却突然间想到什么,转而对那将领道:“尽快将人犯押送到刑场要紧,千万别伤害了那些百姓。”
将领得了命令,连忙传令下去,让押送队伍加速前进,郁正砂四下打量了一番,也不知道那唐毅的人到底隐藏在何处,若是要劫法场的话,眼下可是最好的时机了。
唐毅等人此时确实是隐藏在人群中,不过先前的百姓么暴、动让他们暂时没有动手,他们担心就算是将人救出来,也会被这些百姓们踩成肉泥。
唐毅在寻找最好的机会,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机会并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郁正砂等人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将人押送到了菜市口的刑场上,见到久久未曾有人前来救人,郁正砂也郁闷不已,难道这唐毅是耍自己的?他今日还特意将周围的侍卫人数少安排了一些。
然而,等到郁正砂在监斩台上坐下来之后,他整个人都愣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有谁能告诉他皇帝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还坐在监斩台的旁边,周围那些原本稀稀落落的侍卫早已经被皇帝的禁卫军代替,每隔十个人左右甚至可以看到暗卫的影子,就连那些围观的百姓中都有不少暗卫参杂其中。
郁正砂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停留在关切和恭敬上,他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微臣恭迎陛下金安,陛下怎么会来这里?”
慕容石棱坐在高高的监斩台上,眼神似笑非笑的看着郁正砂,直到将他看的浑身冷汗直冒,才高声道:“今日被处斩之人乃东唐奸细,这些人偷渡到我苍和,试图搅乱民心,祸乱百姓,挑起战事,实在是罪大恶极,故而朕要亲自监斩,以儆效尤,让这些猖狂的东唐人看看,我苍和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慕容石棱一番话说的是义愤填膺,周围围观的百姓们顿时群情激奋,一个个高声道:“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陛下威武!”
第七百六十五章 有刺客
就在慕容燕回他们积极准备的时候,郁正砂则正在与唐毅周旋。
上一次郁正砂出尔反尔让唐毅十分的不满,所以这一次,唐毅是直接带人闯入郁府的,他们乘着夜色,如同鬼魅般的出现在郁正砂的面前。
郁正砂原本正在书房中整理东西,耳边似乎听到些许声音,转过头来,就见到唐毅那张雌雄莫辨的脸。
唐毅坐在阴影里,昏暗的烛光在他脸上投射出晦暗不明的光晕,配上那唇边阴冷的笑容,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从地狱来的恶鬼。
此时此刻,唐毅的手中正把玩着一把银色的匕首,即便是在这晦暗的光线中,那匕首上的寒光也闪的让人心生冷意。
“别来无恙啊,郁丞相!”
郁正砂迅速敛了心神,心里清楚这唐毅是来兴师问罪的,一双老辣的眼睛与唐毅的目光对上,古井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慌乱。
郁正砂镇定自若的开口道:“殿下真是稀客,怎么不事先通知老夫一声,也好让人备下酒菜招待殿下,不过看这个时间,都已经可以吃夜宵了。”
“看来,丞相对本宫的到来一点都不意外呢,是已经想好结果了?”
郁正砂笑了起来,“看来,殿下对老夫还是不太了解,老夫从来不喜欢打没把握的仗,殿下来的目的老夫自然清楚,既然如此,殿下觉得老夫会傻到会什么都不准备吗?”
唐毅玩味的勾唇,目光却越发阴鸷,“哦,听丞相的意思,是早料到本宫要来吗?那么,你准备好替我们的勇士偿命了么?”
唐毅说话间,整个人如同猎豹一般扑了过去,身姿矫健的扣住了郁正砂的双手,将其反压在身后,手中的匕首也已经抵住了郁正砂的咽喉。
冰冷而锋利的刀刃与郁正砂的肌肤紧紧相贴,再深一分,就会血液四溅,郁正砂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呼吸也凝重了几分。
唐毅嗤笑道:“怎么了?丞相大人,方才不是还十分镇定么,现在怎么会这么紧张呢?”
郁正砂感受到浓烈的杀意,即便是他这样的老狐狸也不免心生恐惧,这种对死亡的恐惧是本能的,因为此时唐毅手中的匕首已经划开了他的肌肤,剧烈的疼痛从脖颈处传来,让郁正砂的双腿都在抖动。
他已经安逸了太多年,以至于这样的阵势他有些无措,不过到底是老辣,郁正砂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殿下你确定要杀了老夫?难道你不觉得将老夫留下来比杀了老夫要合算多了吗?”
“是吗?本宫还真的不觉得留下一个对本宫没有任何用途并且出尔反尔的老家伙,到底有什么好处,不如你来说说看,给本宫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如何?”
听到这话,郁正砂放心了不少,果然,唐毅来这里是另有目的。或许,他不过是想给自己一点警告,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与自己合作的吧?
这一点,郁正砂十分肯定!
郁正砂想到这里,声音柔和下来,像是一个醇厚的长辈,带着几分诚恳,“殿下,之前的事情确实是老夫的失误,老夫没有想到竟然这件事竟然会在百姓们引起这么大的反响,殿下您也应该清楚,当时情况特殊,并且老夫若是不这么做的话,只怕那时候就已经被皇上怀疑了。”
郁正砂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耐心劝说着唐毅,果然,在他的一番解释下,唐毅慢慢放下了匕首。
“老夫既然已经和殿下坐到一条船上,自然不会轻易退缩,关于这一点,殿下大可以放心。”
唐毅冷哼一声,“量你也不敢这么做。”
唐毅放下了手中的匕首,郁正砂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看来他算是赌赢了,甚至他已经猜测到了唐毅的目的。
果然,唐毅说出的目的,让郁正砂配合自己的救人计划,因为这一次对郁正砂已经没有那么信任了,救人的事不需要郁正砂参与。
郁正砂自然是满口答应,而且他也相信自己一定能将事情办妥。
而郁正砂不知道的是,不过一个晚上,所有的事情都发生了改变。
这天夜里,宫中各处早已经熄灭了灯火,陷入了沉寂之中,慕容石棱如同往常一样在清凉殿中留宿,虽然他已经重新执掌了皇权,却无法彻底放下修仙的念头,更何况,白大仙也说,让他要时刻注意修炼。
慕容石棱对这白大仙可谓是言听计从,于是他一有时间就到这清凉殿中来修炼,有时候就连大臣们上奏的折子都带到清凉殿中批阅。
而慕容石棱不知道的是,正是他的这种做法,让白大仙窥探到了不少机密。
此时已经夜深了,慕容石棱收拾了一番之后正准备休息,意外却突然间发生了。
先是一支破空的利箭朝着慕容石棱所在方向直直飞来,慕容石棱大惊失色,好在他虽然武功不行,却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迅速的闪身而过,可是那箭头还是划破了他的面孔,留下一道血痕。
“来人!有刺客!”
未等慕容石棱的声音传出去,两道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夜色之中,而此时,一直负责保护慕容石棱的暗卫也已经与其交上手了,但是让慕容石棱失望的,那几个暗卫显然不是人家的对手,坚持了片刻不到,就纷纷败下阵来,慕容石棱正准备逃走,却被其中一个身影堪堪挡住,紧接着,他就见到了一双极其嘲讽的眼睛。
来人一身黑色夜行衣,脸上带了黑色的面具,只露出精巧的下巴,以慕容石棱多年的经验,看的出来这个人很像是东唐太子唐毅,但是慕容石棱也有些疑惑,唐毅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吗?
说实话,慕容石棱对唐毅并不是十分了解,只不过,他从自身出发,认为堂堂一国太子应该不会这么做才对。
但是接下来,慕容石棱即便想不承认也不行了,说话的人声音几乎和唐毅一模一样,那阴柔的嗓音听过一次就叫人难忘,而现在,这声音里还带着几分狠厉和威胁。
“慕容石棱,你该知道本宫特意过来的目的,若是你不尽快将本宫的人给放了,那么,后果是什么你该知道,你好好考虑一下如何?”
这番明显是威胁的话在慕容石棱听来刺耳无比,他登基多年,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么威胁他了,慕容石棱心中冷笑,这东唐太子,还真是好胆量,可是他将自己当作什么?软柿子么?真是抱歉,他还真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你这是在威胁朕?毛头小子,你还没有这个资格!”
“哼,有没有这个资格可不是你说了算的,慕容石棱,希望等到亡国的那一天,你也能这么的硬气!”
“你!来人!快来人!”
随着慕容石棱的高声喊叫,侍卫们蜂拥而至,然而眼前的黑衣人却只是冷笑一声道:“慕容石棱,今日本宫前来不过是想要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你切记就是!”
说话间,那人身形一闪,消失了踪迹,而另外一个与暗卫打斗的黑衣人也同时撤退了,与此同时,御龙殿正殿竟然火光冲天,进接着整个宫中都喧闹开来。
“走水了……”
他那张本就冷若冰霜的面容平添了几分狰狞。
“陛下,属下迟来一步,求陛下责罚!”
慕容石棱冷哼一声,上去一脚直接将那禁卫军统领踹倒在地,“等你们来救驾,只怕朕早就死了八百回了,朕养着你们有什么用,那么多人竟然防不住几个刺客,所有人罚俸禄半年!”
那统领一个字都不敢坑声,背后早已经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心中却暗自庆幸,陛下还算是宽厚仁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仅仅是罚了他们的俸禄而已。
“多谢陛下宽厚,属下情愿受罚。”
“都挤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些去看看御龙殿怎么回事?”
那些禁卫军得了命令,一个个迅速朝着御龙殿奔跑而去,而此时,福公公已经带着值班的太医到了慕容石棱的身边。
太医给慕容石棱简单做了处理,随后就跟在慕容石棱身后朝着御龙殿走去了,心中则暗叹倒霉,他怎么就刚好今日执勤呢?真是够倒霉的。
宫中的这一场大火,让后宫的一众女人们顿时没有了睡意,这可是接近皇帝的一个好机会,就算是不能让皇帝一下子重新接受她们,刷刷存在感也是好的。
在这样的思想下,不少妃嫔稍稍做了一番打扮,就往御龙殿赶去了,以至于慕容石棱到的时候,火势倒是控制住了,却也有不少妃嫔乘机缠了上来。
不过这也难怪,自从皇帝遣散了一些歌姬,舞伶,清心寡欲的想要得道成仙,这后宫就已经开始有人心生不满了,本就是僧多肉少的状态,平日里到还算是能够雨露均占,现在干脆连肉都没有了,皇后林贵妃之类地位高些,又有子嗣的妃嫔们还好,那些没有子嗣倚仗,本身又年轻的女子顿时觉得日子难熬极了。
第七百六十七章 变故
慕容石棱十分满意现场的状况,他就是要让唐毅清楚的知道,他慕容石棱可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人,想要威胁他,还要看看他同不同意!
这样的变故显然是在唐毅意料之外的,他身边的侍从见状也十分担忧道:“主上,这苍和皇帝要来刑场的消息那郁正砂为何没有告诉我们?以我之见,这郁正砂根本就没有存心与我们交好。”
唐毅阴沉着面容,一句话也不说,只目光阴鸷的穿过人群,落在郁正砂的身上,似乎感受到唐毅的杀气,郁正砂抬眸朝着唐毅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中却有些焦急,他自己也不清楚这陛下怎么会突然出现,现在倒好,估计唐毅以为自己反水了。
慕容石棱并不知道郁正砂的心思,只是觉得他的面色有些奇怪,不免关切道:“郁丞相这是怎么了?莫不是见到朕出现在这里,觉得不高兴?”
“微臣不敢,只是今日微臣有些身体不适,故而有些神情恍惚。”
“原来如此,郁丞相是肱骨之臣,可要将自己的身体保护好才是,朕的江山还要丞相鞠躬尽瘁呢!”
郁丞相一脸的受教,连连称是!
皇帝十分满意的坐了下来,顺便让人搬了椅子来给郁正砂,可惜郁正砂此时哪里还有半分心思,他的目光不时在人群中搜索,心中却在思量着自己是否应该揭发唐毅的阴谋。
而此时,人群中的唐毅身边的几个侍从正在劝说着唐毅。
“主上,情况有变,还是尽快撤离吧,属下看郁正砂心怀不轨,恐怕是在这刑场周围早就已经设下了埋伏,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呢!”
“是啊,殿下,连苍和的皇帝都过来了,这人群中还藏匿着不少的高手,想来这郁正砂是想要让我等有来无回啊!”
“殿下,简统领他们也算是为国捐躯,况且今日的情况特殊,即便是回到国中,他们的家人想来也不会责备殿下的,还请殿下早做决断。”
“……”
身边的人你一言我一语,吵的唐毅头疼,他手握成拳,手背青筋毕现,漂亮的面容甚至都有一些扭曲了,在唐毅看来,现在的状况简直是糟糕透顶,他从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自己竟然会陷入如此两难的境地中。
若是不管不顾的冲出去救人,身边的这些侍卫们的性命恐怕就不保了,至于能不能救出人来还两说,但是若不救,难道要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得力下属死在异国他乡吗?
唐毅纠结不已,他心中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若是那一日,他能够阻止简平,现在的情况就会截然不同吧。
见到唐毅久久没有反应,身边的几个侍从互相使了个眼色,离唐毅最近的那个人突然出手,趁着唐毅不注意的时候在他颈后敲击了一下,唐毅只觉得颈后一痛,眼前陡然发黑。
“你们……”
话音未落,唐毅就昏了过去,身后的侍从连忙上前一步,扶住了唐毅,随后在几个人的掩护下,很快离开了刑场。
“殿下,属下等得罪了,但是为了殿下的安危,属下等是不会让殿下随意冒险的。”
唐毅的耳边隐约传来下属们道歉的声音,紧接着,他就彻底陷入昏睡之中了。
“时辰到!行刑!”
随着执行官的唱喏,简平他们纷纷被从囚车上押了下来,慕容石棱的目光从这几个人的面上扫过,很快又嫌恶的撇开头去,这些人真是恶心,简直侮辱了他的眼睛,皇帝一挥手,刽子手手起刀落,鲜红的血液喷溅的四处都是,那鲜红的颜色让人无端觉得恐怖不已。
不远处的茶楼上,慕容燕回和郁轻璃并肩而立,郁轻璃眉头紧锁,虽然她早已经不是那个天真善良的郁府大小姐,但是这样的场景,无论多少次她都无法习惯。
“璃璃,若是不舒服,我们就先回去吧。”
慕容燕回有些心疼的揽住了郁轻璃的肩膀,看着她毫无血色的面容,怎么都觉得难受,真不知道她为何一定要到这里来看这种血腥的场面。
郁轻璃深吸了口气,苍白的面容上满是脆弱,这样的场面总是会让她想起曾经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也让她不断的提醒自己,有些事情,是不应该忘记的。
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上遮掩着,让人看不清楚她眼底的情绪,慕容燕回收了收手,试图转移话题。
“璃璃你说唐毅会不会在这人群中,不是说唐毅与郁丞相达成了协议,为何一直都没有看到他行动呢?”
郁轻璃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脸色也稍稍好看了一些,“或许,唐毅根本就没有想到皇上会亲自过来,而他的人本就不多,若是按照之前商量好的,有郁正砂帮忙,或许还有机会将人救出来,但是现在这里这么多的禁卫军,说不定还有暗卫,就算是唐毅想要救人,他身边的人也不会同意他冒险的。”
郁轻璃说完,扭头看了慕容燕回一眼,随后长叹一声道:“我是真的没事,不用担心。”
慕容燕回这才稍稍松开了手中的力道,笑了笑道:“我知道,璃璃你不过是想到一些不开心的事情而已,不过尽管知道,我却总是忍不住想要尽快将你从这些不开心中拉出来。”
郁轻璃心中一动,给慕容燕回递了一个眼神,这一眼竟然带着几分娇嗔,几分柔媚,让慕容燕回差点有些把持不住。
几个细作就这么被处决了,而他们的尸体也按照慕容石棱的吩咐用火焚烧了撒落在乱坟岗上,头颅则被挂在城墙上示众,整整三天三夜!
等唐毅醒来的时候,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了,他听说了简平等人的下场,一时间气急攻心,竟然病倒了,一下子睡了三天,而这三天,那几个将他带回来的侍从也是不吃不喝的跪在他的榻前,等候他的醒来。
昏黄的灯光在唐毅眼前晃动,他吃力的睁开了眼睛,模模糊糊的看到床榻前直挺挺跪着的几个汉子,陡然有些恍惚。
“主子,您醒来了!”
有人发现了唐毅醒来,顿时惊喜不已,守候一旁伺候唐毅的丫头则很快就出了门,去找林太医去了。
唐毅的面容有些苍白,伤势未曾痊愈加上这几日受到的打击,让他的面容一下子憔悴了许多,他闭了闭眼睛,想到自己之前做的那个梦,梦里简平和夏菁菁手牵手与他告别,说是他们并不后悔自己能够来到苍和,也并不后悔为他做的那些事情。
从梦中醒来,唐毅只觉得眼睛干涩不已,他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才未曾在自己的属下面前泪流满面。
“你们……都起来吧……”
话一出口,声音嘶哑无比,早有人忍不住落下泪来,连连叩头道:“殿下,是我等贪生怕死,这才让简统领和夏姑娘如此凄惨的死去,殿下若是要责罚,我等绝不二话。”
林太医推门进来,深深叹气道:“你们且都出去吧,让老夫与殿下聊一聊。”
几个侍从依然跪在那里,似乎没有唐毅的命令,他们就不准备起来,唐毅见状不由无奈的抬手示意他们暂且离开,侍从们见状才互相搀扶着走了出去,整整三天不吃不喝的跪在那里,这几个人如今也是虚弱的很。
林太医给唐毅把了脉,之后神色严肃道:“殿下,事情老夫已经听说了,当时情况紧急,他们几个也是迫不得已才对殿下出手的,还望殿下不要责罚他们才是。”
“林老,本宫并没有责罚他们的意思,只是此次本宫损失惨重,细细想来,若不是本宫平日里对他们的管束不够,或许根本就不会出现这次的事情,简平他们根本就是枉死的,甚至死后连个全尸都没能留下,只能在这异国他乡成为孤魂野鬼。”
唐毅神情哀恸,眼中满是恨意,他从前以为慕容石棱此人行事温和,又重文轻武,应该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辈才是,结果,到底还是他太天真了,他怎么就忘记了,慕容石棱的这个位置,并不是那么名正言顺的,他的心狠手辣不过是掩藏的好而已。
还有那个慕容燕回,这一刀之仇他是不会忘记的。
“殿下,逝者已矣,殿下凡事要向前看,我们千里迢迢的来到苍和,想要动摇苍和皇室根基,牺牲是在所难免的,即便不是这一次,也会是下一次,只要我们的大计划能够成功,一切都是值得的。”
被林太医这么一说,唐毅倒是重新振作了起来,他眼神从迷茫中走出来,渐渐变得坚定不已。
“林老说的没错,我们还没有输,最重要的一环还没有开始,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没错,殿下要振作起来,尽快准备我们的下一步计划才行。”
“林老放心,我明白了,从今日开始,我不会自暴自弃,否则,也对不起那些已经死去的将士们。”
“殿下能如此想,老夫就放心了,如今那个郁丞相也不知道是否可靠,我们还要谨慎行事。”
唐毅郑重点头,他眼中闪过一抹狠戾的光芒,接下来,他绝对不会让计划有变。
第七百六十八章 登仙台建成
几天的时间飞逝而过,在慕容石棱的期盼中,登仙台终于建成了。
高耸入云的登仙台矗立在皇宫的宏伟建筑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甚至整个京畿之中无论在哪个位置,都能够看到登仙台。
看着那与天际相隔并不遥远的登仙台,慕容石棱满意极了,而复杂督造的慕容风也是得意无比,这可是他的政绩,尤其让父皇满意的同时,他还大赚了一把,实在是叫人高兴。
这日早朝,皇帝重重赏了慕容风,让朝臣们暗自羡慕了一把,尤其同样得到赏赐的林语堂,更是成为众人嫉妒的对象,这样的美差怎么就落到这么一个没有根基的穷小子手中呢?
慕容风春风得意,眼角眉梢尽是骄傲,他站在朝堂之上,虽然微微低着头,却将背脊挺的直直的,加上他本就温和的面容上那如何都掩饰不了的笑意,让人清楚的知道,这位大皇子今日心情不错。
当然,臣子们的高兴都是建立在皇帝心情不错的基础上的,登仙台的顺利完工,东唐那些细作被杀了之后,唐毅那里似乎没有什么新的行动,这一切都让慕容石棱心情大好,看起来,这些人果然还太嫩了些,杀鸡儆猴果然奏效了。
而且登仙台建成之后,白大仙也开了口,说是可以教导他仙术,虽然不能像真正的神仙那般腾云驾雾,至少能够益寿延年。
而这对于慕容石棱来说,偏偏是最重要的,也是最让他心动的。
在白大仙的推算之下,三天之后就是一个黄道吉日,也是最适合上登仙台祭天求神的好日子。
而另外一边,唐毅他们也在做最后的准备,制作傀儡的蛊虫已经找来了,被养在一个小小的瓷瓶里,看着与其余药物没有任何的分别,这东西的效果却是常人所无法想象的。
唐毅拿着那泛着蓝光的瓷瓶若有所思,一边开口询问道:“都已经查清楚了?确定人在大皇子府中?”
“是的殿下,那燕王化名阿七,跟在大皇子妃身边当贴身侍卫。”
暗探一板一眼的回答,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家主子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脸色有多么难看,唐毅骨节分明的手紧紧捏着那瓷瓶,牙齿紧咬,心中的愤怒和恨意喷薄而出,恨不得下一秒就将慕容燕回斩杀了了事。
片刻之后,唐毅总算是稍稍冷静了下来,不,他不能那么简单的杀了慕容燕回,死了太便宜他了。
唐毅将手中的瓷瓶小心翼翼的收拾妥当,继续吩咐道:“有没有机会直接接触到慕容燕回?”
那暗探想了想之后摇头,“那燕王武功高强,稍稍跟的近些他都会发现,更别说直接接触了。”
唐毅皱眉,略一思索之后,倒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听说,那郁轻璃在大皇子府中并不是太受欢迎的,可有此事?你且说来听听具体是怎么回事?”
“确实如此,那大皇子妃虽然是皇帝赐婚,但是在大皇子府中却并不受待见,大皇子鲜少去她的院子,并且现在他的侧妃,也就是郁府的二小姐郁珍珍已经怀有身孕了,貌似大皇子对这个孩子还是十分期待的,那大皇子表面君子,事实上暗中是个十分风流的人,他的身边有一个侍妾叫做舒意,是当今太后赏赐的,很受大皇子的宠爱。”
唐毅面无表情的听完,心中却愤懑无比,一个慕容燕回也就算了,他可以理解为郁轻璃与慕容燕回两情相悦,但是这个慕容风又是怎么回事?一个如此不堪的男人怎么值得她为那个人守候?
唐毅心中越发笃定了自己的想法,看来,他的决定是正确的,只有这样做才能够将那个美好的女子带离这污浊之地。
“还有什么其他的消息?那个舒意与郁轻璃关系如何?”
“貌似不怎么好,让人奇怪的是,那个舒意似乎与那郁小姐有仇,时常暗中让人打探郁小姐的消息。”
“做的好,你且再去安排,本宫要与那舒意见上一面。”
那暗卫应了一声,着手安排去了。
大皇子府中,郁轻璃和慕容燕回正在商量着下一步计划,自从知道东唐的阴谋之后,他们就开始暗中筹谋了,登仙台中的那些**暂时没有办法拿出来,为今之计只能想办法让这件事被慕容石棱自己发现。
郁轻璃的想法是,她要制造一个意外,让慕容石棱顺利掉入那登仙台中,一旦他掉进去,那么就能够顺利发现那些被动了手脚的砖块了,毕竟,那东西十分的显眼且刺鼻,但是具体该怎么做,他们还要再好好商量一下,更何况,现在要接近慕容石棱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不过很快,郁轻璃就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既然这白大仙能借用上天的名义修建这登仙台,她又为何不能用同样的办法来揭穿真相呢?不过事关重大,而且这件事免不了要找福公公帮忙了。
好在自从上次福公公帮过一次忙之后,也早早的认清了形势,所以郁轻璃倒是不担心他不帮忙。
而因为身份的原因,这一次的行动,郁轻璃并不打算让慕容燕回参加。
就在郁轻璃积极准备这件事的时候,唐毅已经和舒意接上头了。
舒意从睡梦中醒来,就看到了一个十分陌生的环境,清新雅致的房间里点着淡淡的熏香,周围没有多少摆设,却十分的舒服清爽,她先是一愣,随后从床上起来,镇定自若的四下查看着眼前的环境。
都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她还有什么可怕的。
“啪啪啪!”
拍手声从门外响起,舒意抬头看去,就见到了一张十分陌生的面孔。
“姑娘果然好胆色,看来,我们没有找错人。”来人一副管家模样,穿着却十分的精致华丽,甚至比寻常人家的官老爷还要穿的奢华些,几乎是瞬间,舒意的心中就有了猜测,不管眼前的这个人是谁,都不是她一个小小的侍女能够得罪的。
于是舒意极其温顺的冲着那人行了礼,“妾身有礼了,不知道你们将我绑到这里来所为何事?妾身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实在是没有什么钱财。”
舒意将姿态放的极低,她很了解自己现在的处境,若是不自救,是没有人会来救她的。
话音刚落,就听那管家笑了起来,“舒意姑娘放心,我们将你请来也并非是为了钱财,不过是我家主子有些事情要姑娘帮忙而已,并且对于姑娘来说,这可是双赢的事,姑娘你且随我过来吧。”
被这人这么一说,舒意的那一点小担心也稍稍放了下来,与她合作?难道是冲着郁轻璃来的?一想到对方是要对付郁轻璃的,她就莫名觉得痛快。
舒意跟着那人走出了房间,穿过长长的回廊来到内院,那管家恭敬的敲了敲门。
“主子,人已经带来了。”
“嗯,让她进来吧。”
雌雄莫辩的声音让人无端生出几分寒意来,舒意心中纠结,这人是谁,听着这特别的声音到是似乎在哪里听到过。
管家得了命令,让舒意进去。
舒意心中有些发虚,咽了咽口水,强打起勇气,推开了房门。
入眼是一排垂坠的精致纱幔,纱幔后面似乎是个软榻,影影绰绰间,她只能够看到那人一身大红色的衣袍,墨发披散在肩头,明明是个男子看上去竟然比女人还要妩媚动人。
“坐吧!”
似乎感受到舒意的目光,对方的语气有些冷漠,带着淡淡的警告,让人不寒而栗。
舒意自己走到一旁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椅子上坐下,等候对方开口,她心中有些忐忑,这人到底是谁,找她来这里又有什么目的呢?”
不等舒意胡思乱想,那纱幔后的人就开口了,“听说,你十分厌恶大皇子妃,甚至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
舒意心中一惊,下意识的想要否认,却又被这男子阻止道:“姑娘先别急着否认,既然我们将你请来,自然是对你的过往有所了解的,虽然我们不清楚你到底为何会对郁轻璃如此憎恶,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合作伙伴,那么现在,你可以说说看,对郁轻璃厌恶的理由吗?”
对方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极其理所当然的事,倒是舒意被他这么一说,情绪很是紧张,还带着些许不甘心和激动。
“难道我不该厌恶她吗?她……”她害死了我!
这样的话舒意只能在心中嘶吼,却到底没有说出口,她平定了自己的情绪,继续开口道:“我深爱着大皇子,却只能做一个小小的侍妾,她霸占着大皇子妃的身份,却与其他的男人私通鬼混,难道这样的女人不让人厌恶吗?”
舒意心意难平,说到最后,几乎带着质问的口气。
“貌似很有道理。”那人依然一派的平和,像是在与舒意讨论天气是否晴好一般,“既然如此,不如我们合作如何?”
舒意皱了皱眉,“你到底是什么人?和你合作,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前面一个问题你没有必要知道,至于后面一个问题,你不用担心,你想要皇子妃的位置,我自然有办法让你如愿以偿。”
第七百六十九章 再遇百花仙子
舒意有些迟疑,“我要如何相信你说的话是真的?”
唐毅嗤笑一声,“你觉得自己有什么值得人欺骗的?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
舒意闻言倒是觉得有些道理,当下也不再怀疑,既然对方也想要对付郁轻璃的话,对于自己来说并没有什么坏处,左右是多了一个盟友而已。
“你打算让我怎么做?”
“姑娘果然痛快,你这样……”
唐毅将要舒意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详细说了一遍,舒意听着,目光中满是欣喜,若真是如此,倒也不错,让她也尝尝被人抛弃和爱而不得的滋味。
唐毅与舒意达成了共识之后,就让人将她送了回去,等到舒意再次醒来,只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长长的梦,突然间,她回过神来,就看到了手中那个颜色通透的瓷瓶。
舒意的唇角慢慢勾了起来,狭长的眼睛里满是残忍的笑意,她收拢了手指,将那瓷瓶紧紧的捏在手中,原来之前的并不是梦啊!郁轻璃,接下来,会给你送一份大礼,也要让你尝尝当初我所承受的痛苦。
郁轻璃陡然从睡梦中醒来,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她竟然梦见了梅红,那个早已经死的渣滓都不剩的女人,在这个诡异的梦中,她看到梅红似乎并没有死,而是占据了旁人的身体,彻底成为了另外一个女人。
可惜的是,在那一片迷蒙的梦境中,她看不清楚那个女人的脸,唯一清晰的就是那人唇边残忍的笑意。
听到声响,夕落及时推门进来,却见到郁轻璃紧锁眉头,一张脸上紧紧皱着眉头,似乎很是苦恼,又似乎十分的担忧。
“小姐,这是怎么了?做噩梦了么?”
“嗯。”郁轻璃低低的应了一声,心中隐约有些不安,她抬手按了按眉心,看了夕落一眼,“今天怎么是你在外面?慕容呢?”
“主子今天有事情出去了。”
“哦?什么时候的事?”
“傍晚时分!”夕落偷偷看了郁轻璃一眼,若是她还要继续问下去,那么她还真是有些招架不住了,虽然答应帮主子保密,不过这有秘密不能够说的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郁轻璃有些担心,傍晚就出去了,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虽然以慕容燕回的身手她似乎不应该太过担心才对,但是没一次总是忍不住要去担忧他。
这段时日,慕容燕回化名阿七,与郁轻璃同吃同住,感情倒是前所未有的突飞猛进。
眼看着郁轻璃的生辰快要到了,慕容燕回想着给郁轻璃准备一份特别的礼物,也算是给她一个惊喜,当然,前提是要瞒着郁轻璃。
昨日傍晚,慕容燕回得到消息,他想要的东西已经到了,于是与夕落打了招呼让她在郁轻璃的面前阻挡一二,别给自己露馅了,夕落倒也算是尽职,从傍晚一直隐瞒着,竟然让郁轻璃也没想起来询问此事,结果谁知道这大半夜的,郁轻璃竟然想起这一茬来了。
见到郁轻璃似乎还在担心,夕落安慰道:“小姐,主子做事向来谨慎小心,何况有长空跟着,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小姐不用担心。”
“但愿如此。”
嘴上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到底不能彻底的放下,不过眼下,她还有另外的事情要去处理,自然就顾不得慕容燕回这边,但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她的疏忽大意,让她和慕容燕回差点彻底情断义绝!也让她后悔了很长的一段时间。
对付皇帝的办法已经想好了,就等着具体实施的那一日,而他们的时间不多,在郁轻璃谨慎的挑选之后,他们选定了最为合适的日子。
这一天,是皇帝准备登台请仙的前一天,夜色清明,此时适逢月半,一轮圆月高高的挂在空中,透着让人觉得疏离的清辉。
为了第二天能够一切顺利,慕容石棱在白大仙的指引下早早的休息了,并且没有住在清凉殿,反而住在离清凉殿最远的集英殿中。
关于这个,白大仙的解释是第二天从最远处来朝拜的话,显得更加有诚意一些。
为了自己的长生不老,慕容石棱自然是不会在意这些小小的诚意,更何况,集英殿中虽然没有其他地方布置奢华,却也比单纯注重清修而特意整理出来的清凉殿中要好上许多。
慕容石棱早早的洗漱干净,爬上了龙床,而他没有发现的是,在他闭上眼睛的那一刻,福公公已经让人将他房间里的熏香换了另外一种。
慕容石棱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美梦,从梦中醒来,周围一个人都没有,而他分明记得自己应该是在睡梦之中,却又有些恍惚,周围的景色他似乎十分的熟悉,却又很是陌生,心中隐隐有些期待,难道说,自己无意之中,又入了仙境?
这般一想,慕容石棱也顾不得再找福公公伺候了,直接披了外衫,推开了房门。
果然如他所想,门外就是仙境,琼枝玉树隐没在浓浓的云雾之中,看上去让人恍惚置身云海,越发飘飘欲仙,也不知道怎么的,不过是一扇门隔着,这屋里依然是夜色深沉,屋外竟然一片通明,看上去比白昼还要通透几分,不过这光亮倒是并不刺眼。
慕容石棱越发笃定自己又一次到了仙境,心下不免激动又得意,想来是天上的仙人也看到了他的诚意,才会三番两次的召唤他上天。
慕容石棱按照印象中的路线一路走去,想着是否能够再次见到上次的仙子,结果,未曾走近,就听到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伴随着阵阵悠扬的乐器隐约传来,让他不由得心神一动,脚下的步伐也加快了几分。
片刻之后,慕容石棱就见到了一副绝美的仙子图,三五个仙子或坐或站,身上纱衣翩跹,翩若惊鸿,那一身出尘的气质,绝非凡尘女子可比,而在这些仙子中间的位置,远远的坐着一个女子,未曾靠近就能够感受到那女子身上的清冽之气,整个人看上去清冷极了。
隔着雾气看过去,慕容石棱只看到了一面薄纱无风自动,那后面的女子端坐在百花之中,清贵之姿让人惊叹。
未等慕容石棱近前,就觉得一阵劲风扫过,他竟然无法再向前一步。
“你是何人?为何擅闯仙宫!”
一个声音从薄雾中传来,清亮却空明,犹如空谷幽兰般让人惊叹,慕容石棱从来没有听过如此美妙的声音,越发觉得自己这是到了不得了的地方。
未等他想要该如何做,就又听到另外一个声音,“让他快走,莫要惊扰了百花姐姐。”
慕容石棱心中一惊,随后才暗叹自己的唐突,于是下意识的作揖道:“各位仙子,在下是凡尘中的帝王,不知为何来到此处,打扰了各位仙子,还望见谅。”
“哼,既然知道还不快走。”
之前那个空灵的声音又响起来,隐约透着不满,慕容石棱却没有丝毫的不快,在他看来,在一个仙子眼中,即便他是帝王,也不过是一介凡人,甚至连蝼蚁都算不上吧。
“仙子息怒,在下并无恶意,只是不知道回去的路,加上听到这仙乐,一时被迷住了。”
“休要说废话了,快些离开吧。”
慕容石棱一时倒是有些恼怒,他在位多年,还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冷遇,但是想到眼前这些人的身份不同,慕容石棱倒是又重新冷静了下来。
“仙子莫恼,我这就离开。”
慕容石棱转身准备离开,突然听到那薄纱后面的被称作百花的仙子开口。
“人间的帝王,且慢。”
那声音像是从极其遥远的极地而来,带着让人难以抗拒的疏离和冷漠,偏偏又能够在那冷漠中听出几分雅致来,让慕容石棱的脚步不由自主的转了回来。
慕容石棱的眼睛一亮,“仙子是在喊我么?”
薄纱之后隐约传来不满声音,“百花姐姐,此等凡俗之人,姐姐何必理睬?”
“芍药,此人周身龙气缠绕,说明命不该绝,既然他能找到这里,也算是与我等有缘,何不帮他一帮?”
“姐姐就是太好心,太心软,依我看,此人贼眉鼠眼,就算是帝王也是个昏君,否则怎么印堂发黑,周身妖气十足?八成是招惹了什么小人了,芍药虽然成日在这仙山之上,却也知道一个好的帝王要亲贤臣而远小人,这人这般行径,死了倒也是活该,还不如早些去奈何桥,重新投胎呢!”
这一番话说的是辛辣又狠戾,却听的慕容石棱两眼发愣,手心发冷,这是什么意思?听这仙子的意思,自己惹上了什么妖物,甚至还性命不保了?
心中正担忧着,又听那百花仙子言道:“休要胡言,芍药,这人间的帝王岂是那么容易死的,何况如今苍和内忧外患,若是此时这个帝王死了,受苦的还是那些黎明百姓,更何况,这也算是他的一份机缘,我等是定然不能不管的。”
另外一个声音冷哼了一声,没有再接过话来。
第七百七十章 怀疑
慕容石棱心中如同热水沸腾,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又担心真如同那女子所说而命不久矣,想到这里,心中纠结万分。
慕容石棱也不再摆着自己人间帝王的架子,连忙跪在地上,诚心诚意道:“几位仙子,可否告知在下你们到底是在说什么可以吗?”
“呲……”一声嘲笑从那叫做芍药的仙女口中发出,“凭你也配在知晓我们谈论的话题,难道没有听说过天机不可泄露么?”
“这……”
慕容石棱正觉得尴尬之时,那百花仙子突然开了口,“芍药,莫闹!人间的帝王,你且近前来!”
慕容石棱心中欣喜,不由得走近了一些,即便是隔着那薄纱,似乎都能够闻到那仙子周身散发的冷香,让他不由自主的沉醉其中,竟然连关于自己性命的重要问题都差点忽略了。
“咳咳咳!”
芍药故意咳嗽了几声,慕容石棱这才敛正了心神,又觉得周身泛冷,他方才怎么起了那么龌龊的心思,还好仙子们似乎并未发觉,否则,一怒之下,不愿意再与他多言,那么岂不是得不偿失?
好在,那个百花仙子似乎并没有在意慕容石棱的无礼,待他稍稍走近之后,那清冽的如同从天边传来的声音继续响起。
“人间的帝王,你虽然一心求仙,却为何与妖邪为伍?你身边貌似有狠戾奸佞之妖物,而且……”
那百花仙子似乎有些犹豫,说了一半竟然不再开口了,这让慕容石棱焦急不已,“仙子,还请仙子指点!”
那百花仙子还未曾开口,一旁的芍药仙子就打断道:“百花姐姐,你今日已经说的够多了,若是因此受到天罚该如何是好,若是姐姐一定要救人,接下来不妨让芍药代替姐姐说吧。”
听上去,泄露天机似乎对这百花仙子极其不利,这让慕容石棱心生愧疚,连连道:“没想到在下的事情还连累了仙子,不知道有没有在下可以为仙子做的,在下定当在所不辞。”
“切!”芍药不屑道,“不过区区一个凡人,你能够做什么?若是你真有那么厉害,就不需要我们来提点你了,不过既然今日姐姐要救你,那么本仙子也就当做日行一善了,实话告诉你吧,若不是你到了这里,恐怕你明日就要到阎罗殿去报道了。”
慕容石棱闻言大惊失色,“仙子可否明言,待到我回到人间,定然为仙子修筑金身,供奉香火。”
“扑哧!”芍药失笑道,“算了,算了,你当我们是那佛门中的大和尚么?金身香火什么的我等并不稀罕,若是你当真有心,就当远离妖道,勤政爱民,待到人间风调雨顺,百花齐放,也算是我们的功德。”
慕容石棱连连称是,芍药这才道:“那登仙台乃送命台,明日只需一点火光,整个皇城都将夷为平地,莫说是你一个帝王,只怕整个皇室都要一起陪葬。”
慕容石棱惊诧不已,还想要再问什么,就听那芍药已经冷了声音,“话已至此,该说的都已经说了,你快些走吧!”
慕容石棱倒是有些恋恋不舍,他的目光透过薄纱落在那百花仙子的身上,怎么看都觉得这个仙子像是宫中那个清冷的大皇子妃,待他还想要再看的时候,突然觉得眼前一道强光闪过,随后那芍药的声音传来,“你这昏君,竟敢觊觎姐姐美色,小心性命不保!还不快滚!”
随即,慕容石棱只觉得脑中传来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又重新晕了过去。
“呼……总算是结束了,真是吓死我了,主子,这演戏什么的,真不是那么容易做的。”夕落一边嘀咕着,一边帮着郁轻璃收拾东西。
一旁的冬盏也连连应和道:“是啊,不过也很好玩就是了,属下从来没想到皇帝原来是这么蠢,稍微说两句话就相信了。”
“你们可先别得意,这件事陛下相信了几分还要看福公公的了。”
郁轻璃从薄纱后面走出来,冲着早在一旁等候的福公公笑了笑,福公公有些无语的回了一个苦涩的笑容,论对皇帝的了解,确实没有旁人了,不过要论这天下间胆子最大的,恐怕这大皇子妃要算作是独一份了!
连皇帝都敢骗,这可是诛九族的罪!不过现在他也跟着上了贼船了,就算是想撇清都不可能,何况,这都是第二次了,也早已经驾轻就熟了不是。
福公公扭头看了自己新收没多久的徒弟小六子一眼,算了,左右他也老了,再做个几年也该告老还乡了,这日后的事情,也就由不得他了。
福公公长叹一声,与小六一道将皇帝搬了回去,而夕落她们则迅速的将这废弃的宫殿恢复原状,好在有了之前一次的经验,这一次倒是十分的迅速。
不过半个时辰,整个宫殿看不出任何一点琼楼仙境的感觉,断壁残垣,破败不堪,就连那被他们踩踏过的草地都被夕落细心的重新修补好了。
“我们回去吧。”
等到一切收拾妥当,郁轻璃带着夕落他们迅速离开了皇宫,郁轻璃心中暗叹,这神棍一般的行径,她倒是做的越发顺手了,哎!
“皇上,皇上……”
听到熟悉的声音,慕容石棱睁开了眼睛,乍然见到福公公那张老脸不由得一惊,脱口而出道:“小福子,怎么是你,仙子呢?”
福公公低敛了眉目,恭敬回答:“陛下,老奴方才见到陛下眉头紧锁,浑身出汗,以为陛下做噩梦了,这才将陛下唤醒的。”
慕容石棱还有些恍惚,低声呢喃道:“只是一个梦么?分明那般真实……”
福公公安抚道:“陛下莫不是近日来都想着那登仙台的事情,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听福公公提起登仙台,像是突然间回过神来,神情凛然了几分,“对!登仙台,小福子,那白大仙可曾休息了?”
“这个……已经这个时辰了,白大仙应该是已经睡下了吧,明日不是要举行登仙仪式么?那白大仙开始说了,要好好休息才是,陛下还是早些歇息吧。”
若是之前,听到这一番话,慕容石棱的第一想法就是白大仙果然值得相交,但是自从听了那梦境中仙子的一番话之后,慕容石棱再听这话,怎么听都觉得这白大仙似乎是有什么阴谋。
慕容石棱想到这里,再也没有睡意,从龙床上坐起来,神色冷厉道:“小福子,替朕更衣!”
“啊?”福公公装作不理解,“陛下,都已经这个时辰了,难得还要出去么?”
“嗯,朕要去登仙台看看。”
“奴才这就去准备!”
福公公不再多问,手脚麻利的替皇帝更衣穿鞋,这也是皇帝这么多年一直重用福公公的原因,什么时候该说什么,福公公从来都十分的清楚,不该问的绝对不多问,吩咐的事情又总是能够及时办妥,这样的人,让皇帝十分的满意。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皇帝已经准备妥当,就在福公公准备让侍卫跟随时,皇帝又吩咐道:“小福子,其他人就不用了,你带上你徒弟与朕一同去就成。”
福公公连连点头,原本站在外殿的小六子也恭敬的紧随其后,跟着皇帝一同走了出去。
夏季的天空本就清亮,尤其是在月色不错的夜里,圆月的清辉笼罩在整个宫殿上,显得静谧而幽深。
慕容石棱走的很快,若不是福公公常年伺候惯了,小六又年轻力壮,想要跟上皇帝的脚步还正是有些不容易。
“陛下,您小心些,莫要被石头绊倒了。”福公公边走边提醒着皇帝。
皇帝应了一声,脚步依然匆匆,此时此刻,他的脑海里一直浮现出那仙子说的那番话,他坚信那并不只是梦,而是冥冥之中的一种提醒。
妖道指的是何人简直不言而喻,不过那仙子说的登仙台即送命台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有人在登仙台上做了手脚么?
慕容石棱心中泛起冷意,他要亲自去看一眼!
趁着月光,慕容石棱他们很快就到了登仙台,在那月色之中,高耸入云的登仙台越发显得神秘且让人敬畏,抬头看去几乎看不到顶端,整个台顶隐没在星光中,倒是十分的有意境。
慕容石棱站在那登仙台下,双手背在身后,抬头看那登仙台,联想到那奇怪的梦境,竟然觉得那登仙台像是一头巨兽,张开着血盆大口,随时都会将他的性命吞噬。
慕容石棱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身后小六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知道郁轻璃的计策起作用了。
“小福子,如果是你的话,若是想要谋害朕,会用什么样的办法呢?”
福公公大惊失色,连连道:“陛下,老奴可不敢有这种想法,陛下明鉴啊!”
“小福子你不用紧张,朕不过是随口问问而已。”慕容石棱仔细想了半天,这登仙台是由慕容风督造的,以他的性子应该不敢对自己动手才是,更何况,眼下他还需要自己这个父皇的扶持,于情于理,他都不会对自己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