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两颗心在靠近
回去的路上，迟莞紧紧搂着男人的腰，沿途两人沉默着，可他们都知道，他们的心已经在渐渐靠近。
快到迟莞家的农场时，顾历南停车下来。
迟莞还坐在上面，他推着车走。
“我知道你气我，我也不能霸道地要求你非得跟我回去，过几天我就回国了，如果你还是不想理我，就继续跟爸妈留在这里。”
他回头看看她，唇角微微扬起，“我很期待你做的果酱。”
迟莞动了动唇，想说点什么，又没说。
“不过就算你生我的气，这两天能见到你我也很开心。阿莞，我要求不高，只要你是我的妻子，别人知道你是我太太就行了。”
迟莞听着他这些话，眼睛热热的，难受。
马上快到门口了，她下了车。
两人站在那里，相互看着对方，就像两根电线杆子，一动不动的。
迟莞声音有些哽咽，但好歹还是开口了，“想做饭给你吃。”
顾历南静静地注视着她，过了好久，将她拉进怀里。
“阿莞……”
她抬起双臂圈住他，“做你喜欢吃的菜，好不好？”
他点头，下巴搁在她头顶，沙哑的嗓音回答她，“好。”
……
顾历南县先回自己家去了。
因为这几天他没让管家过来收拾，家中被他弄得有些乱，等会儿迟莞要过去，他觉得应该收拾收拾。
迟莞小跑着往屋里冲，跟门口的安娜打招呼，“hello。”
安娜刚反应过来，就不见她影儿了。
“土豆和牛肉！”
迟莞放下手里一袋子水果，果酱也不做了，去厨房里找食材。
她要给顾历南做土豆牛肉饭，这是他们今晚的主食。
看她翻箱倒柜的，卫邵华没好气地问，“你要做什么？”
“哦，做饭呢。”
“今天中午不是你爸下厨吗？”
“对啊。”
迟莞找到了自己要的食材，拿袋子装起来，临走前对卫邵华说，“那是你们吃的，我等会要做饭，给顾历南做饭。”
说完人就走了，头也没回的往对面农场去了。
卫邵华呆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笑得哈哈哈的往楼上走，“迟俊峰，你女儿跟你女婿和好啦！”
……
迟莞洗菜的时候，顾历南打算大显身手切牛肉，迟莞制止他：“我觉得你还是等着吃比较好。”
他颇为不满地看她。
迟莞叹气，“家里最后一点儿牛肉都被我找来了，这个时候也没人想去逛超市，你说你等会儿切坏了，今天中午的饭怎么吃？”
他弓着身子，手肘支在流理台上，双手托腮，“牛肉要么切片要么切丁，你觉得我连这个都做不好？你就这么鄙视我。”
她一本正经的，“也不是鄙视，我就觉得你还是少给我添麻烦比较好。”
说完放下手里的东西，推着他去外面客厅，“我很快就好了，你等着。”
今天午餐吃得晚了些，等迟莞弄好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但是迟莞做的牛肉土豆饭是色香味俱全，顾历南觉得惊艳，以前只觉得迟莞认真起来厨艺还行，这次是真的服气的。
除了主食，还给他做了几个小菜。
中途往自己家里跑了几趟，全都是去找食材的。
看见卫邵华在切白菜，把真可白菜都抱走了。
看见卫邵华在切西兰花，又把西兰花也顺走了。
卫邵华很烦她！
“你都不知道，刚才我妈差点打我。”
“你干了什么？”
“就是，把他们今天中午要吃的菜全都拿过来了。”
顾历南忍俊不禁，手伸过去捏迟莞的脸，“妈肯定觉得养你这么大挺没意思的，吃里扒外。”
迟莞努努嘴，“我看也是。”
餐后，两人在庄园里牵着手散步。
迟莞主动说起当日的事情，这会儿想起来还觉得是做了场梦。
“汪如玉在外面碰见我，跟我聊了几句，我也没发现她有什么异常，她说让我去她餐厅坐坐，她最近又研究出来新的菜色，让我去品尝。”
“我想着，她是你的朋友，怎么都得给个面子。再说了，谁没事会往不好的方面去想？”
“后来她给我喝了酒，那酒挺好喝的，但我还没来得及多喝，就去上洗手间了。”
“我觉得一开始她并不是要把我锁在卫生间，而是想直接把我灌醉，醉得不省人事，被烧死的几率也更大。”
“我被锁在里面以后，她对我说，苏慕华是被我们害死的，所以我也该死。”
她说着话，明显感觉到顾历南握着她的那只手，掌心都是湿的。
再看他的表情，一脸阴鸷，眼睛里满是阴森。
“其实你不知道，有一段时间我都放弃了，我觉得我可能不会怀孕。也就是这种时候突然有了孩子，突然孩子又没了，我觉得我整个世界都是崩溃的。”
迟莞停下脚步，双手拉着顾历南的衣服，到这会儿想起那些事情她还惊魂未定，“我也不止一次告诉过自己，不是你的错，这些都是你无法控制和预料的，但是我就是没法面对，只要一见到你，就会想到孩子，我很难受……”
“不难受了。”
男人将她的脑袋按在胸前，避开她的视线，他双目通红，“孩子还会再有的，就算没有，我也不在乎。”
由始至终，他都只在乎她。
散完步，两点多的时候太阳越来越晒了，迟莞拉着他回屋里去。
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迟莞靠在他肩上，闲得无聊就玩儿他的头发。
也只有她才能这样。
如果顾历南是纸老虎，那迟莞就是那个敢去摸老虎屁股的人。
他们在看奥普拉的脱口秀，这次上节目的是个中国歌手，迟莞看得津津有味。
后来你顾历南困了，就在那坐着睡了。
迟莞回头看他闭上了眼睛，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见他毫无反应，笑嘻嘻地凑过去，在他嘴上亲了亲。
确定他是真的睡着了，她拿手指在他脸上轻轻地画，突然，腰上一道力量袭来，天旋地转之间，她已经被人按在了下面。
咳，不是睡着了吗？
迟莞不敢看他，一双眼睛到处看。
男人深邃又专注的眼神实在是太勾人了。
好半天，他都保持那个姿势看她，迟莞回过头来，跟他对视。
“那个，你还睡不睡了？”强装镇定的问。
“要睡。”
男人点头，下一秒就起身，将她整个人抱起来了。
一边往楼上去，一边说，“跟你一起睡。”
光线充足的房间里，深蓝色的柔软大床上，迟莞乌黑的长发散开，肤白貌美，清纯和性感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顾历南修长的手指一粒一粒解着她毛衣的纽扣，她双手放在两侧，不眨眼地盯着他的表情。
他也看着她，彼此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生了根。
掌心缓缓移到她光滑的小腹，他看着那里，眼眸渐渐地更深了，双手搂着她纤细的腰身，低头，虔诚地亲吻。
亲吻曾经为他孕育过一个生命的位置。
……
“定了初六的机票，两张。”
光裸充满力量的手臂紧紧搂着迟莞不着一物的身子，亲她汗湿的额头，“你懂我的意思吗？”
迟莞捏着他的下巴回吻他，“懂。”
他便笑了，再次翻身将她压下去，声音哑得可怕，“不是想要孩子吗，多做几次就有了。”
吻着吻着，迟莞轻轻分开找到一点儿呼吸，“可是我想初九再回去。”
他再吻下来，“那就改签初九。”
……
迟睿和戴倩雯抵达农场时，顾历南又跟他老丈人去挖土豆了。
迟莞在跟安娜一起做果酱，打算做好早餐的时候抹在吐司上。
车子停在门口，迟莞知道她大哥来了，擦擦手赶紧跑出去。
高兴得刚要开口喊大哥，却先看见戴倩雯一张不带善意的脸，迟莞脚步停在门口，没再往前。
迟睿随手将烟头摁熄在垃圾桶里，跟安娜打招呼，“hey安娜！”
然后走上去，跟安娜拥抱。
迟莞和戴倩雯隔着十几米远站着，谁也没有先说话，气氛有点僵。
迟莞想起妈妈说的，现在是过年呢。
于是她微笑着走上去，“雯雯，欢迎你。”
戴倩雯对她没有好脸色，只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谢谢”，就过去找迟睿了。
迟睿把迟莞叫过去，跟她说了几句，习惯性摸她脑袋，又问她顾历南干什么去了。迟莞说他跟爸爸挖土豆去了，迟睿笑出了声来。
等她和迟睿上楼放行李去了，安娜才问迟莞，“你大嫂跟你关系不好么？”
迟莞苦笑，摇了摇头，挽起安娜的胳膊，“走吧，我们去看爸爸他们有没有好收成。”
楼上客房，迟睿放下行李后指着戴倩雯的鼻子骂她，“跟你说了几次了，不要这种态度对迟莞，如果你非要这样，以后不要跟我来了！”
戴倩雯一屁股坐下，“我也不想来的，还不是因为你非要来！”
迟睿咬牙切齿，心头压抑着怒火，“戴倩雯我告诉你，当初要不是迟莞为了你，要不是我阿姨为了你，你觉得我会答应结婚？”
戴倩雯咬着唇没吭声。
良久，迟睿摆摆手，“算了，你这个人不知感恩，跟你说了也是白说！”
话落，从房间里出去了。
戴倩雯追到门口，“你干嘛去呀？”
他头也不回：“挖土豆！”
戴倩雯：“……”
第247章 对她的嫉妒
卫邵华在厨房和安娜一起准备晚餐，戴倩雯闲来无事就在楼上东看西看。
她和迟睿那间房子靠近二楼露台，对面就是迟莞的卧室，在那扇门外面踟蹰片刻，她不客气地推门进去。
因为迟莞来的次数多，所以她就有自己专属的房间，再加上这栋房子本就算得上卫家的祖宅，迟莞是卫邵华女儿，所以有自己房间也正常。
但戴倩雯脑子发热想不到这层道理，她见迟莞卧室装潢比她和迟睿那间要精致得多，也大得多，心理一下就不平衡了，双手环胸咬着下唇站在屋子中间不知道想着什么。
这时候迟莞从外面回来，看戴倩雯在自己屋里，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
戴倩雯转身对上迟莞的视线，表情有点尴尬，但那点儿尴尬很快就过去了，她冷冰冰地对迟莞说，“再怎么说你才是你妈妈亲生的，什么叫做差别待遇一眼就看出来了。”
迟莞皱了皱眉，“雯雯，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戴倩雯哼了一声，“少在那儿装了，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就算迟睿为你们卫家拼死拼活，到头来公司的大股东也只会是你，不会是他。”
“雯雯……”
“这房子是你们家的吧，所以你在这里是主人，而迟睿永远都只是客人。”
说着她又笑了笑，指着外面，“只能住客房。”
迟莞看得出戴倩雯是故意说这些话来找茬，她沉得住气，也没跟她计较，只说，“你要是看得上这间屋，你和我哥住就是了。但是你要觉得我和我妈妈拿我哥当外人了，这让妈妈知道她会非常难过的。”
戴倩雯嘴角勾了勾，“说得那么大方……”
迟莞淡淡叹了口气，走去衣柜那边收拾东西，“你喜欢就住这儿吧，我给你们腾地方。”
看迟莞真的拿行李箱在装东西了，戴倩雯这才收起刚才那副脸孔，虚伪地上前拉住她的手腕，“我就随便一说，你别这样，等下爸爸和阿姨还以为我欺负你。”
迟莞回头笑笑，又继续装东西。
经历过那么多事，也失去了那么多，对迟莞来说很多事情都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不管戴倩雯是怎么看她，也不管还能不能跟她做朋友，她都抱着顺其自然的心态。
“没事儿，反正这几天我都不在这儿住了。”迟莞说。
这话让戴倩雯很惊讶，“你不住这儿住哪儿？”
迟莞拎起拉杆箱，回她，“对面那个农场是顾历南买下来的，也算是我家吧，他住那边，我也住那边。”
说完，迟莞拉着箱子就下楼去了。
那一刻，戴倩雯心里空了一个洞。
有些人，是她拼了命也无法企及的。
有些宠爱，是她挖空心思机关算尽都得不到的。
顾历南是有多爱迟莞，才会在她家旁边买一栋房子，让她不仅能时时见到自己的父母，还能时时回他们的家。
戴倩雯看着迟莞离开的背影，内心好久好久都没法平静。
楼下，迟俊峰和儿子女婿开着小货车回来了，三个人在车里看见迟莞拉了箱子出来。
迟俊峰先喊女儿，“迟莞你这是干什么？”
迟莞停下脚步，“我回我自己家。”
顾历南在车上挑着眉，表示迟莞这话他很喜欢听。
迟睿没好气看他一眼，跳下车来，“大家都在这边住，你回哪个家？”走上去按住妹妹的肩膀，示意她不许走。
顾历南也下车走过来，蹙眉掀开大舅子的手，“你管得太宽了，闪一边去！”
然后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老婆,“我来。”
说话间已经从迟莞手里接过行李箱，迈着长腿走在前面去了。
迟莞跟迟俊峰说了两句，屁颠颠小跑着跟上顾历南，“你等等我啊。”
站在二楼阳台上的戴倩雯看着楼下的一幕，抿着下唇双眼发红，不经意间已经攥紧了拳。
……
迟莞把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挂在衣橱里，有点心事，想跟顾历南说，又有些犹豫。
顾历南上前帮她，仗着自己个子高，手臂长，三两下就把衣橱整理好了，末了才弯腰盯着她的脸，问道，“心事重重的，有什么事不能跟自己老公讲的？”
迟莞叹气，走去床沿坐下，“刚刚在那边，雯雯说我和我妈把我大哥当外人，还说不管我哥多卖命，我们家公司也不可能是他的。”
顾历南听着愣了愣，然后唇角一勾走过去挨着她坐下，握住她一只手放在自己腿上，“你要把她说的话放在心里你就是傻的。”
迟莞看着他，“可能有些细节我们都没有注意到，才会引起这样的误会。”
男人摇摇头，觉得这种事情没什么谈论的价值。
迟莞又说，“我没打算接手公司，从来都没那样想过。sf在我大哥的经营下已经上了正轨，越来越好。而且我一个女的，对经商没有任何兴趣，怎么可能跟我大哥争？”
“不必理会她的话。”
顾历南见的人多了，戴倩雯这样的人是什么样的心理他很清楚，她是有野心的，对迟莞也是嫉妒的，不管她和迟莞之间有什么样的过节或是误会，顾历南都认为这段所谓的友谊没必要再维系下去。当然，很多话他也不可能跟迟莞说得太过直白，只会按照他的方式适时地提醒她。
“我也没让你把东西搬过来，是她说了什么让你这样做的？”
顾历南伸手捻开迟莞额前的发丝，迟莞摇了摇头，瘪瘪嘴什么都没说。
顾历南笑着亲她额头，将她脑袋按在胸前，“你不说也好，反正我也不想听。”
两个人在屋里腻歪了好一阵，直到安娜在楼下大喊吃饭了，顾历南才松手放开她。
迟莞低头看自己衣服被他揉得那么乱，想起下午在这屋里折腾的那两个多小时，不由得脸就红了。
好久没跟他一起睡了，他的体力比起之前是过之而无不及，迟莞有些难招架。但是分开了这么长时间，一沾上了就分不开，对彼此渴望强烈。
去爸妈那边的路上，迟莞走着走着心情突然好了，跳到顾历南背上让他背着。
顾历南双手紧紧搂着她，迎着金黄色的夕阳余晖，脸上的笑容格外灿烂。
吃饭的时候，迟莞主动对爸妈说，“大哥住的那间房有点窄，我已经把房间腾出来了，就让大哥和雯雯去住那屋吧。”
卫邵华没意见，转头看咬着筷子在发呆的戴倩雯，“雯雯，等会儿你和阿睿就搬过去，那间房要大一些，有独立卫生间，也更方便。”
戴倩雯还陷在之前受到的严重刺激中，看卫邵华的目光有些呆愣，半天才反应过来，尬笑着，“好。”
迟莞看了看她，没说什么，埋头继续吃饭。
今晚爸爸烧的这个番茄龙利鱼色香味俱佳，快赶得上餐厅的厨师了。
卫邵华给顾历南夹菜，一脸慈爱地问女婿，“定的哪天的机票回国？要不要在这儿过完元宵节再走？”
顾历南礼貌地把碗拿过去接着岳母大人夹的菜，“原本定好初七的航班，阿莞说要初九过了再走，到时候改签。”
迟俊峰扶了扶眼睛，“不过元宵节啊？”
迟莞这才接话，“全国都是初七就上班了，他陪你们到初九已经很不错了，还元宵节呢。”
“哟嚯。”
卫邵华翻个白眼，“现在就帮他说话啦？之前是谁对人家没好脸色的？”
迟莞：“……”
迟睿给自己夹了块排骨，神补刀来一句，“那天碰到许征，说顾历南千里追妻来了。你都怎么追的？”
在坐的全都看向顾历南，顾历南脸红脖子粗的不知道要看哪里，卫邵华还是第一次看女婿脸红，一下子忍不住笑得哈哈哈的，说他，“是这样的啊，原来是这么回事啊，我还是第一次听说结了婚还要追求自己老婆的呢哈哈哈！”
顾历南抹了把脸，淡淡地看向迟睿，那眼神是在说：你是不是想死？
迟睿挑着眉，那表情显然是不怕他。
餐桌上气氛很是融洽，岳父岳母开起了女婿的玩笑，还有一个迟睿煽风点火，这大概是顾历南人生当中最糗的一次。
即便很糗，他心里也是高兴的，因为他的小妻子就坐在他的身边。
然而迟莞却无法加入到他们的开心中去，因为她一抬眼便迎上戴倩雯带着情绪的目光。
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一种情绪，但是对方对她的厌恶是肯定的。
迟莞收回视线，闷闷不乐地吃饭，强颜欢笑地不时附和几句其他人的话。
晚餐过后，顾历南和迟睿去陪迟俊峰下棋了。
安娜收拾厨房，卫邵华就在客厅看电视。
迟莞在客厅里待了一阵，看了会儿电视，又看了会儿下棋，还是觉得心里闷，就借口说吃太多了想去农场里走走。
顾历南和岳父对弈中，看着那孩子不开心的背影，心想一会儿回去得好好开导她。
迟莞在门口找了个马灯，点亮后拎着出门了。
农场很大，一个人走着有些冷清，夜里风呼呼的，迟莞不禁缩了缩脖子。
走到葡萄架下，她停下脚步放下马灯，蹲在底下双手托着下巴开始发呆。
不远处，一道细长的人影朝她走近。
迟莞眯了眼睛，看清来人的模样。
第248章 偶尔可以跟我撒娇
“你信不信因果报应？”
戴倩雯站在迟莞面前，居高临下地盯着她。
迟莞缓缓站起来，借着马灯不太明亮的光线，看清楚对方恶毒的嘴脸，和充满恶意的目光。
她微微皱着眉，小声开口，“戴倩雯，我真的不记得当时我是不是失手推了你，但如果真的推了，我也不是故意的。你觉得孩子没了怪我，那你就怪我吧。你觉得从今以后和我再也不是朋友，我也无话可说。但是现在你是迟睿的妻子，我得叫你一声大嫂，你就是再讨厌我，再恨我，在家人面前也得忍着。”
戴倩雯勾起一抹冷笑，“你知道吗，当我听说你流产的时候我有多高兴？你不是一直挺拽吗，不是一直仗着自己是富家千金就高高在上吗？迟莞，你总拿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去看待人间众生，你觉得你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是不是？”
她凑近迟莞耳朵，呵呵笑出了声，“你怀不上孩子，好不容易有了，老天爷也不让他活，这是为什么？是因为老天爷都讨厌你！”
“够了！”
迟莞一脸苍白地推开她，双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你闭嘴！戴倩雯你闭嘴！”
戴倩雯人比迟莞高大，力气也比她大，她咬牙切齿拉开迟莞的双手不让她捂住耳朵，就是要让她听清楚：“当时你很想死对吧，你怎么不去死呢，你要是死了，我一定天天都去你坟前送花！”
迟莞紧紧闭着眼睛，泪哗哗地落下来。
她想过死，她想着是不是她死了就可以去见她的孩子了，意识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又一遭，她还是回来了。
她舍不得。
舍不得父母，舍不得顾历南，舍不得所有她爱的人。
“迟莞，说起来我应该感谢你，要不是当初你非要逼着我和郭杰分手，我又怎么可能嫁给你大哥！又怎么可能得到sf的股份！”
戴倩雯狠狠地甩开迟莞双手，笑得大声又放肆，“吴锦悦和秦梦妮是不是在你面前嚼过舌根，说我想方设法地进sf，然后费尽心机地勾引你大哥？”
迟莞深深地吸气，抬手擦掉眼泪，“她们是说了，但是我一直相信你。”
“别把自己说得那么仁慈善良，迟莞，你装得不累吗？”
“戴倩雯，为什么你总是把别人想得这么坏？”
迟莞摇着头，无力又无奈，“我以为你已经明白了，我让你和郭杰分手就算做得有失妥当，但直到现在为止我也不觉得那是错的，至于你要因此恨我，我也无话可说。”
“吴锦悦和秦梦妮是怀疑你一开始就对我大哥图谋不轨，但我依旧选择相信你，相信我们相识多年的感情。如果你真是她们说的那样，我认了。”
“还有，我不仁慈，也不善良，我只做我觉得该做的事情。”
“戴倩雯，我大哥这些年很孤单，你留在他身边，别的我都不图，我只希望你好好对他。”
说完最后一句话，迟莞重新拿起马灯，转身离开。
走了两步，她停下。
“雯雯，你怎么能那样说我？”
孩子没了，她差点就去死了，如今，她曾经以为的最最亲密的朋友在她心口狠狠捅了一刀，迟莞知道，她们之前的感情是彻底完了。
看着迟莞越走越远，戴倩雯视线逐渐模糊。
很快她拭去那湿润，对自己说，她们早就不是朋友，早就不是了。
……
顾历南抽着烟站在缓步台前，在等迟莞。
中途他看了几次时间，迟莞已经从家里出去一个半小时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是亲眼看见戴倩雯在迟莞出门之后跟出去的，知道那人会去找迟莞会去给迟莞添堵，所以他在这里等着，心想迟莞一回来就带她回他们自己那边。
结果没等来迟莞，却等来戴倩雯。
戴倩雯看顾历南在门口，她一时僵住，隔着好几米的距离，没有再继续往前走。
她一直有些忌惮顾历南，或许是对方那双眼睛太过严厉太有威慑力，以往好几次她都不敢直视他。
顾历南主动走上去，双手插在兜里，看起来模样闲适，可是一开口，语气冷得像冰锥。
“别再找迟莞麻烦，明白吗？”
他看着她，一双眼睛冷得毫无温度，戴倩雯一跟他对视就全身打了个冷颤。
看她抿着唇没吭声，他不留情面地再次开口，“你做的那些龌龊事迟莞是潜意识逼自己不去想，但不代表就没人知道。”
“好自为之，远离迟莞。”
说完人就走了，往自己家方向去，边走边拿出手机打给迟莞，语气早就变了，温和的讨好的，“人在哪儿呢？已经回去了？好，等我，马上回来。”
是在哄孩子，跟刚才判若两人。
就和顾历南站在一起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戴倩雯背心已经渗出冷汗。
她知道，这个男人她永远惹不起。
……
美国时间晚上八点三十，迟莞趴在床上发呆。
刚才戴倩雯说的那些伤人的话她听完难过一会儿就过去了，但是还是没办法让自己高兴起来。
从农场离开直接就回来了，进屋时也没开灯，拎着马灯一路上楼，然后回到房间。
顾历南在楼下就看见二楼卧室光线昏暗，他从楼下一盏一盏开了灯，到了卧室门口站了一阵，最终没有开这间房的灯，朝迟莞走去。
他蹲在床前，就着马灯的光看迟莞的脸，“怎么不开灯？”
迟莞伸手去把玩他的头发，撇撇唇，“忘了。”
他笑，捏捏她的脸蛋儿，起身，从她身上跨过，躺在了她旁边。
他没有说他单独见过戴倩雯。
“也不跟我说一下就自己回来了，害我等你老半天。”脸凑到她脖间，故意抱怨，深深吸着她身上的淡淡香味。
迟莞觉得痒，笑得呵呵的躲他，一边解释，“我要是过去叫你走了，我爸肯定不让你走。还不如自己先回来，你肯定能找机会走啊。”
顾历南咬她脖子，齿尖轻轻扯着她的皮肉，“这么狡猾……”
“哈哈，别弄……痒……啊”
往后退了好几下，没注意，咚地栽倒在床底下，半截身子朝下，脑袋撞在床头柜上，弄得她满眼冒金星。
顾历南吓到了，动作敏捷翻身起来开了灯，将她整个人抱起来，“有没有事？嗯？有没有伤着？”
迟莞恼火地推他，“你、你让我躺会儿，观察观察……不要撞成傻子了！”
见她还能说这话就知道她没事儿，顾历南忍着笑，将她的脑袋挪到枕头上。
静静地观察了她好一阵，这才问，“怎么样？”
迟莞瞪他一眼，“已经傻掉了！不认人了！你是谁啊我不认识你！”
“哈哈哈！”
顾历南被她逗笑了，掐着她下巴狠狠亲了她一口。
迟莞也笑起来，呵呵呵的，小手拉着他的衣服好久都没松开。
“今晚没吃饱。”迟莞突然说。
“想吃什么老公给你做。”
两个人下了床，迟莞挽着顾历南的胳膊，“去楼下看看咱们有些什么食材。”
到了厨房，翻遍了所有柜子和冰箱，除了一些低筋面粉和鸡蛋，再无其他。
“你给我烤个戚风蛋糕？”迟莞说。
“你不是为难我吗？”
“是你自己说要给我做吃的，我也没逼你啊。”
迟莞心说你不做就算了，大不了我自己做。
老男人双手叉腰焦虑了好一阵，硬着头皮摸出手机，“做蛋糕而已，小事一桩！”
于是迟莞就在边上瞅着他，看他照着app上的配方，不太熟练地使用打蛋器和烤箱。
整个过程无功无过，还算是比较顺利地烤好了一个戚风。
老男人内心洋洋自得刚拉开烤箱要去端蛋糕，迟莞还没来得及喊他，就听他尖叫
他忘记戴硅胶手套，手被烫了。
五分钟后，老男人哀怨地坐在沙发上，手背红了一片，涂了药，一脸的生无可恋。
岳父问，“没什么问题吧？能正常行动吧？”
岳母不解,“你一个大少爷好端端的下什么厨呢，没事儿给自己添什么堵？”
大舅子习惯性幸灾乐祸：“这也是千里追妻其中一个步骤？”
顺手拿起一块蛋糕塞进嘴里，咽下之后评价：“味道怪怪的，你的手白受伤了。”
迟莞在一旁托着腮淡淡地盯着顾历南，并不想做什么评价，只在她大哥不要脸地就快把蛋糕吃完的时候制止了他：“你少吃点，大晚上的不好消化。”
迟睿这才停了手，回头看向顾历南，拍拍他肩膀，“你辛苦了。”
说完起身打了个哈欠，对父亲和阿姨说，“咱们撤吧，回去歇着了。”
卫邵华站起来，又看了看女婿的手背，对女儿说，“别让他沾水了，沾水好得慢。”
迟莞点点头，送爸妈大哥到门口，再关门返回。
二十分钟前她过去找烫伤膏，一石激起千层浪，听说顾历南手烫伤了，爸妈又心疼又担心，跟着她过来瞧瞧。
大哥也跟过来了，但完全是为了看顾历南笑话的。
回到客厅，迟莞看着茶几上所剩无几的两小块蛋糕，拿盒子把它装起来。
顾历南说她，“你不是饿了吗，装起来做什么从，吃了呗。”
迟莞认认真真的，“舍不得吃。”
顾历南怔了一怔，看着她低垂着的眼睑，唇角笑意越发明显。他对她说，“明天再给你做一个。”
迟莞摇头，“不做了。”
看他手背烫成那样，她心疼得要死。
要吃蛋糕去外面买就是了，她再也不要他做了。笨手笨脚的，只会惹她难过。
妈妈说了不让他手沾水，于是他洗澡的时候，她让他一直扬着那只右手，帮他抹沐浴露，帮他冲干净身体。
“受伤挺好的。”他大言不惭的说。
迟莞没好气地看他一眼，手里的浴巾继续擦他身上的水，没有理睬他。
睡觉时，迟莞主动抱他，就像他平时抱她那样，让他枕在她的臂弯里。
那一刻，顾历南感受到了被自己女人疼爱的滋味。
迟莞轻轻抚着她的后背，说他，“你说你平时不是挺能耐吗，怎么干个家务这么笨？”
顾历南愣了愣，“你这样好像我妈。”
迟莞亲他的嘴唇，“你偶尔，也可以跟我撒娇的。”
“那你再亲我一下。”
“好。”
迟莞笑得弯弯的眼睛，小手轻轻摩挲他炙热的唇，然后凑上去吻他。
这一次，他没再放过她。
……
第249章 命怎么这么好？
迟莞想陪爸妈多待几天，于是顾历南就让人改签了航班。
迟睿手头有急事没办法，初六一大早就和戴倩雯回国了。
顾历南和迟莞送他俩去机场。
一路上，两个人聊着一些工作相关的事情，迟莞和戴倩雯坐在后排，谁也没有主动跟对方说话。
顾历南在后视镜里看了后排好几眼。
这几天顾历南一直在提醒迟莞，朋友不能做就算了，不要勉强自己，一个人活着不能总在某件事情上长期束缚自己。
所以迟莞释怀了不少，也淡然了不少，想想男人的话也有道理，也许，有些人在她的生命中只能是过客吧。
到了机场，候机的时候顾历南和迟睿在吸烟区站着抽烟，迟莞和戴倩雯坐得离那二人有些远。
戴倩雯大概是酝酿了一路，这会儿终于开口了，阴阳怪气地，“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是惹人嫉妒。”
迟莞双眼从杂志上转到她脸上。
她勾唇冷冷笑了笑，“不仅有好的家世，还嫁了个全世界女人都想嫁的男人，你说你的命怎么这么好？”
迟莞合上杂志，“也有许多女人想嫁给迟睿，我说过，希望你珍惜。”
她永远都是这么一副云淡风轻的态度，不管别人说了什么都似乎影响不到她的情绪，也就是因为这样，戴倩雯讨厌她简直讨厌到了骨子里，“他是我老公我当然知道对他好，而且我们很快会再有孩子，倒是你，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怀上。”
迟莞缓缓转头看她，“戴倩雯，你就这么恨我？你说这样的话良心过得去？”
“我说什么了？我好像什么都没说啊。”
戴倩雯笑眯眯地摊手，耸耸肩，“作为你的大嫂，我也是关心你而已，再说了，能不能怀孕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
迟莞收回视线，看着远处往这边走来的两个男人，“就算没有孩子，我也会过得很好，顾历南根本不在意那些。”
她一说这种话，戴倩雯就咬紧了牙根，恨恨地，“瑟什么，等以后你就明白了，你要是不能生，外头多的是女人给他生！”
顾历南和迟睿走近了，她立马换了副面孔，对迟莞说，“我和你哥就先回国，过几天你回来再约我吧，我们也好久没一起逛过街了。”
迟睿过来喊她，“走吧，登机了。”
她起身，一脸舍不得的表情看着迟莞，“阿莞，我登机去了。”
迟莞一脸淡然地看着她转身，和迟睿一起走向登机口。
突然就笑了一声。
顾历南看她这样，忍不住皱了眉，“你受什么刺激了？”
迟莞抬手揽着他的腰，“没事儿，我们回吧。”
顾历南把她的手拉过去攥紧，“她又怎么你了？”
“说了没事就没事，我现在特别坚强，无坚不摧的那种。”
“这样最好。”
……
农历初七，上班第一天。
赵珍珍一大早就接到董子皓的电话，问她起床没有，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珍珍心情有些复杂。
虽然两个人属于一个部门，他父亲是她师傅，但除了这层关系，他俩还没有熟到要一起上班一起吃早餐的程度。
可碍于师傅师母的面子，珍珍只能答应他。
董子皓一米八的身高，年轻英俊，停了车往她楼下一站很是惹人注意。
珍珍从楼里出来，被人注视着上了他的车，脸都红了。
“你想吃什么？”董子皓性格很好，是个阳光灿烂的大男孩，看珍珍的时候眼睛里都是星星。
珍珍在发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跟自己说话，不自在地笑笑，“我都可以。”
董子皓看了看时间，“还早，带你去一家港式茶餐厅。”
“……行。”
珍珍的眉心皱成了一个川字。
在法国的时候就有很多男生追她，国外的也有国内的也有，那时候她一心一意念书，完全没有那方面的心思，再加上心里一直惦记着迟睿，就更不可能找男朋友了。
后来迟睿结婚了，她也有破罐子破摔地想着要不要接受某个看得顺眼的男生，她试过，但没成功，心里那道坎始终迈步过去。
后来回国了，单位有不少年轻男同事明里暗里追求她，她都装着不懂，能避免单独相处的也都尽量去避免了。但是董子皓避免不了，因为两个人在同部门，再加上他父亲的关系，两人天天见面……
珍珍对董子皓有好感，但这种好感就类似于对阿莞的好感，对阿玲的好感，除了这些再无其他了。她根本不喜欢他，但是从过年期间董子皓的种种行为可知，他就是在追她。
天啊谁来救救我！
到了茶餐厅，每点一道菜董子皓都会询问珍珍的意见，倒茶小妹一看就知道那个帅哥是这个漂亮姑娘的男朋友，或者是在追求她。小妹不时地瞟一眼那个帅哥，心里羡慕小姑娘，感慨什么时候自己也有个这么帅的男朋友就好了。
点完菜，等那小妹出去之后，董子皓给珍珍倒茶。
看珍珍粉扑扑一张脸，视线闪躲，有些局促的样子，董子皓笑着说，“过年我约过你两次，两次你都这样，怎么我是洪水猛兽，你很怕我？”
珍珍端起茶杯猛地喝了一大口茶水，“不、不是，不是那样……”
董子皓认认真真地打量了她一阵，表情逐渐严肃，“珍珍，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啊？”
珍珍睁圆了眼睛，“什、什么怎么样？”
董子皓看她那软萌的模样就忍不住勾起唇角，“我说，你觉得，我做你男朋友怎么样？”
“！！！”
天啊，他、他竟然这么直接！
珍珍低着头，一手撑着额头在想如何接他的话。
看她如此焦虑，董子皓深知自己突兀，便道了歉，“sorry，可能我太急了，该给你一些时间的。”
珍珍抬头和他对视，结巴道，“不、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是说师兄你应该喜欢那种个子高高的，很漂亮也很会打扮自己的女孩子啊！”
董子皓笑，“你已经很漂亮了。”
“……”
“其实真的喜欢一个人，外表并不是那么重要的。”
这段时间和珍珍接触下来，女孩身上的单纯，待人处事的诚恳，以及工作中的上进，这都让他对这个小女生刮目相看。追他的女人很多，再漂亮再优秀，他都觉得俗气。
珍珍一时半会儿又词穷了，正好这时候服务员过来上菜，珍珍内心谢天谢地，拿起筷子开始吃东西，暂时逃避了这个话题。
吃完早餐回公司，珍珍觉得肚子好撑。
她不记得自己吃了多少东西，但她今天中午一定吃不下饭了。
“你到大厦门口下车吧，省得去地下停车场了。”快到公司的时候，董子皓说。
“哦，好。”
董子皓一扭头，看见女孩呆萌的样子，笑了。
他好喜欢她。
到了sf外面，董子皓停车，珍珍跟他道了谢，下车。
当时迟睿的车子停在那里，他人在车子里头，在跟公司某部门高层谈事情，谈完要马上外出办事。
高层在他耳边噼里啪啦汇报工作，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车窗外。
不远处，穿驼色羊角扣大衣的女孩正笑眯眯地跟车上的男人说话，她就站在车子外面，双手拎着自己的包。
她很漂亮，柔软的发丝锤在肩上，大衣里面是裙子，底下搭配了一双黑色短靴，是当下年轻人最时髦的打扮。
迟睿眼眸渐渐深了，蹙着唇，抬手摸着下巴。
“董事长，董事长？”
直到被下属连喊了几声，迟睿终于收回注意力，“嗯？刚才你说的不是很清楚，五分钟，再讲一遍。”
……
珍珍看着董子皓把车开走了，这才准备进大厦。
但是眼角余光瞥见十几米开外停的那辆黑色进口奔驰，皱了皱眉，心说那车牌号好熟悉……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她竟然朝着那车走过去了。
那小小的身影，在男人的视线中越来越近了。
“过年期间的市场调查结果现实，sf中低端产品……”
“好了，暂时到这里。”
迟睿目光灼灼盯着对面缓缓走近的女生，打断了下属的话，下属一脸愕然，心说您刚刚让我再说一次，怎么又不听了？是不是我哪里出了问题？
下属带着满心疑问下了车，一开门就看见年轻漂亮小姑娘走到了车子跟前。
小姑娘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唇红齿白的很讨人喜欢。那个下属认得她，知道她是珠宝鉴定部门新来的，于是笑着跟她点了点头，快速离开了。
珍珍皱着眉在车外站了有一分钟，迟睿就在里面看了她一分钟。
老板不让走，司机也就没开车
赵珍珍伸手拉开了后面车门。
“那个，我就说这车好像见过。”
见了迟睿，珍珍松开车门挠了挠后脑勺，有点儿不敢看他。
迟睿脸上淡淡的，“有什么事吗？”
珍珍猛摇头，拨浪鼓似的，“没事没事，就过来看看是不是你。”
迟睿示意她上车，她指指自己的脸，会意到了他的意思，上车关了门。
车里安静得要命，珍珍坐在他旁边，隔着得很远。
迟睿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小姑娘紧张就死死抓着自己的衣服，身板笔挺，坐得跟小学生似的。
迟睿忍着笑，说她，“来这么晚，不打算去抢红包？”
sf每年都有开门红，给员工发红包，去晚了可能就没有了。
珍珍扭头看他，“以前，每年过年你都给我发的。”
是长大了，是成熟了，但在他面前她依旧还是个孩子，一对儿眼睛精良剔透，一尘不染，叫人心疼。
迟睿转开视线，“以前你小。”
珍珍听着，越发觉得心寒，便笑笑，“对啊，我都快二十三岁了呢。”
车厢内陷入沉默。
过了一阵，迟睿看腕表，“上去吧，说不定还有红包。”
珍珍点头，转身拉开车门。
迟睿看着那道纤细的背影。
纤细的脖子，纤细的手腕子，还有纤细的小腿肚子。
她还是那么小。
让人犯浑地想要将她涌入怀里不撒手。
在珍珍双脚踩在地面上回过身关门的那一瞬间，迟睿已经将脑袋转开看向了窗户这头，于是，在珍珍的视线中，男人是吝啬多给予她一丁点注视的。
她微微笑笑，对着那道冰冷的背影说，“董事长，我先走了。”
迟睿没有回应。
赵珍珍一转身的功夫，视线就模糊了。
第250章 爷爷意外去世
农历初九，迟莞和顾历南下午的航班回国。
迟俊峰夫妇打算送他们两个，迟莞怕一会儿到了机场自己舍不得爸妈，就不让他俩送。
路上，顾历南手机响了。
他接电话的时候，迟莞看他眉头紧皱，一脸沉重的表情，待他挂了电话赶紧问，“出什么事了？”
顾历南紧紧攥着她的手，“爷爷病危，在医院抢救。”
“什么？”
“说是突然从楼梯上滚下去，摔倒了头部，整个人当时就没了意识。”
顾历南抹了把脸，一双眼睛通红，却强撑着憋出一丝弧度，“会没事的，一定没事。”
十几个钟头后，航班在a市国际机场降落。
小言来接机，接到人后直接去往医院。
顾历南和迟莞赶到病房时，门口已经站了很多人，全都是顾家的至亲。这其中就包括顾维澈。
“衍之，你快进去看看，你爷爷他不行了！”
也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顾历南完全没顾得上跟任何人打招呼，径直就推开门进去了。
迟莞跟在他身后，一样的表情凝重。
病房里，顾亚凯顾亚元兄弟二人一直陪伴在病床前，简文筠和高丽萍应该是才哭过了，两个人都肿着眼睛。
见儿子回来了，简文筠没忍住又哭了，“衍之，衍之……”
顾历南忍着内心悲痛，上前拍拍母亲的肩膀，“没事。”
几个人前后退开，把位置留给他。所有人都知道，顾国振最疼的是他这个孙子，临死前最想见的，也是他这个孙子。
“爷爷。”
顾历南双目绯红弯着腰紧握着老人枯瘦的双手，老人说不出话，可能是回光返照，一双眼睛清明透彻。
他张大了嘴巴，一直想说话，除了啊啊几声，再也说不出其他。
顾历南第二次喊爷爷，滚烫的泪落下来，掉在老人的手背上。
那一刻迟莞背过身去，受不了这样的画面，悲痛落泪。
“啊啊”
顾国振试图和顾历南交流，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可他要说什么顾历南听不懂，只能看着他的眼睛，“爷爷，我在，我在。”
终于，攥在掌心里那只手垂了下去。
顾历南心口窒息，眼睁睁地看着他爷爷双眼缓缓合上了。
“爸！”
“爸！”
在父母和叔婶的痛苦声中，顾历南缓缓直起身，轻轻放下了老人的手。
他走得很安详，却很痛苦。
顾历南的脸上已经被热泪湿透了，却依旧是一张平淡的脸。
迟莞看着他，她想要像他一样淡定，可她做不到，下一秒就去了床前，蹲在了早已没了呼吸的老人身前。
“爷爷。”
她喊他，声音柔柔的，她吸了吸鼻子，“爷爷您不是要让我回来给您唱红灯记吗？那我现在回来了，您赶紧起来好不好？”
简文筠看她傻傻的样子，哭得双唇都在抖，赶紧去把她捞起来，“阿莞，阿莞你看清楚啊，你爷爷他、他已经走了啊……”
迟莞摇着头，“不可能的……我还有好多话没跟他说呢……他不会就这么、就这么……”
傻孩子哭得一张脸都是泪，顾历南将她一把拉到怀里，把她的脑袋按在胸前。
她在哭，他也在哭。
迟莞想不通，之前许征和然然结婚的时候，爷爷都还好好儿的，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没多久医生过来了，检查了老人的生命体征，宣布死亡。
顾历南心理素质好，难过完了不仅要安慰长辈，还得安抚自己媳妇儿情绪。一个晚上在医院就这么折腾过去了，回到家已经是凌晨。
迟莞睡不着，顾历南也睡不着，两个人洗漱完了就这么一直在床上躺着，谁也没有跟谁说话。
快天亮的时候，顾历南转身去看迟莞，她终于睡着了。
他起床，洗漱收拾自己，换上一身黑西装。
据陶小米描述，爷爷自己坐轮椅从楼梯上摔下来摔倒了后脑，导致颅内出血。
但是以顾历南对顾国振的了解，老人活着的时候身边少不了人，他从不给家人添麻烦，怕自己会摔，走哪儿都会叫陶小米。
他也了解陶小米，那孩子老实巴交的从不说假话，把她找来在顾家长期当护工，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她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但是老宅里，除了爷爷，陶小米和梅姑，就还有家里几个佣人和司机。也要出事之前园丁来了几个小时，修剪完花园里的枯枝之后就离开了。
家里众人都排除了爷爷是被人推下楼梯这个可能，觉得爷爷就是自己从屋里出来发生的意外。
顾历南保留自己的怀疑。
爷爷过世，满城皆知，之后会有不少电视台和一些报刊的人会过来采访。跟父亲和三叔商量了，顾历南打算以精时集团的名义开个记者会，宣布老董事长昨天晚上去世。
迟莞心里悲痛，眠浅，顾历南起床后不久她就醒了。
房间里没见着人，她穿着睡衣就下楼去找他。
男人在厨房流理台前站着发呆，双手撑在台面上，目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迟莞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的腰，脸贴在他背上，“衍之，十点钟的记者会，我和你一起去。”
男人拍拍腰间她的手背，回头，哑哑地开口，“你不是最不喜欢那种场面？”
她摇头，“我要去。我是爷爷的孙媳妇儿。”
一说到这话，眼泪就流出来了，浸湿了男人背上的衣服布料。
顾历南转身抱住她，大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脊，一下，又一下。
他哽咽着说，“你不能这样，不许哭……”
她仰着头看他，看他通红的兔子一样的双眼，拉他的大手，“我不哭了，我们都不哭了好不好？”
他点头，说好。
迟莞再次抱紧他，“这场记者会，还有爷爷的追悼会，我们都得好好儿的，我们要陪爷爷走完最后一程。”
……
上午十点，精时集团记者会准时举行。
坐在台上正中间的是集团董事长顾历南，他身两侧的是总经理顾维澈和集团首席财务官刘总。
迟莞以及顾家的其他家眷则一袭黑衣坐在台下。
全国十几个电视台的新闻都播放了这场记者会，精时集团二代负责人顾国振与世长辞，享年98岁。
记者会结束，顾历南吩咐公司的车送顾家家眷离开，迟莞安排和公公婆婆坐同一个车。
上车前，顾历南握着迟莞的手，“你跟爸妈回去休息一会儿，晚点我打电话给你。”
迟莞点点头。
看他要走了，迟莞又拉住他，“你注意身体，别把自己累坏了。”
顾历南看着媳妇儿对自己关心得都皱眉了，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放心，我会照顾自己。”
说完拍拍她的背，示意她上车了。
迟莞上车，和婆婆坐在车后排。车子开了，她还一直盯着车窗外那个男人，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他。
简文筠看着儿媳妇儿，“别舍不得了，下午他就过来了。”
迟莞有点儿不好意思，“我没舍不得……”
“回去好好吃个饭休息一下，晚点还有得忙。”
婆婆说什么，迟莞只管说好。但心里就是牵挂着顾历南，分分秒秒都想着他。
中午是春兰姨烧的饭菜。
春兰姨怕迟莞吃不惯自己做的菜色，中途还给顾历南打过几次电话。顾历南说她，“阿莞没那么讲究，你随意点就可以了。不要问她孩子的事情，提都不要提。”
本来春兰姨还想着孩子没了，安慰迟莞几句的，既然顾历南跟她嘱咐了，她就不会再提了。
“少奶奶，房间我都收拾好了，你上去睡个午觉。”
春兰姨看迟莞是越看越喜欢，跟她说话脸上的笑就没散过，“那什么，二少爷在电话里说你昨晚没怎么睡觉，让你一定要睡。”
迟莞点点头，乖乖上楼去了。
其实她这会儿一点睡意都没有，又不想为难春兰姨，就只好先答应着。另外，她在楼下也确实跟公公婆婆他们没太多话题，还不如自己安静待着。
躺在顾历南的床上，一想到爷爷每次跟她说话时笑起来特别幼稚的样子，迟莞就心酸。爷爷那么大年纪了，早晚都要离开的，但是事情真的发生了，她还是无法接受。
哭着哭着就迷迷糊糊地睡过去了。
顾历南回来的时候下午三点，爸妈在楼下挨个打电话通知亲友参加明晚的追悼会，他陪着坐了一会儿就上楼看迟莞去了。
他推开门，看见那孩子趴着睡着了，再一看连窗帘都没拉上。这么亮的光线，她竟然也睡得着。
顾历南在公司忙到现在没来得及喘口气，再加上昨晚眼睛都没合过，这会儿困得要命，沾床就睡着了。
一个小时后迟莞醒了，看见躺在身边的男人，看着他安静的睡颜，看着他睡着了还松不开的眉心，心里阵阵难过。
她伸手，想要抚平他的眉心。
他睡得太沉了，不管她的手在他脸上怎么划来划去，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迟莞在他耳边说，“我们一辈子都这样，一辈子都不分开好不好？”
半分钟后，他缓缓睁开眼睛。
偏过头来看她，四目相对，她能从他的眼睛里清晰看见自己的影子。然后听他说，“好。”
……
追悼会地址在a市最高端的公墓，也就是顾国振安葬的地方。
下午五点钟，顾历南和父母以及迟莞一起赶过去，和工作人员一起布置会场。
除了早上的记者会，到现在为止顾维澈和洪世莲这两个人，连个人影都不见。
高丽萍在简文筠耳边小声地说，“你说他们母子是怎么回事，老的不来小的也不来！好歹也是顾家大房，给人知道像什么话，不知道又要在背后怎么议论了！”
简文筠很淡定，只是微微叹了口气，“别人要怎么议论怎么议论去吧，翰之跟他母亲不来我们也没办法。”
第251章 黏糊劲没过去
迟莞听着婆婆和三婶的对话，一回头刚好撞上顾历南的视线。
她小声地问，“追悼会，大伯母和顾维澈真的不来吗？”
顾历南负手伫立，表情淡漠，“没人稀罕他们来。”
“话也不能这么说。”
迟莞低了低头，双手插在大衣包包里，看着地面无奈叹了口气。
顾历南看了她一眼，在她脑袋上摸了两下。
过了一会儿，迟莞又给他建议，“要不，等晚些时候，或者明天一早，还是给顾维澈打个电话吧。”
顾历南目不转睛看着她。
看他那眼神儿，迟莞觉得他是误会什么了，“不是我想见他，其实他来不来也不关我的事。我就觉得，追悼会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了，开个记者会都那么多人来，明天外面守着报道的人可能更多，要给那些媒体知道了顾维澈和他妈妈不来参加追悼会，又得乱写一通了。”
“看你平时两耳不闻窗外事，想得还挺周到。”
顾历南莞尔，抬手捏了捏她的脸蛋儿，“等一会儿忙完了我打给他。”
迟莞点点头，手伸到他掌心里去，顾历南握住她小手，两人十指相扣。
远处，顾嫣然和许征在对宾客名单，见她哥嫂在那边手拉手，在许征身上蹭了一下，“你看顾历南，就这会儿功夫还秀恩爱呢。”
许征往那边一瞧，笑说，“你理解一下，跟老婆分开几个月了，黏糊劲儿还没过去。”
顾嫣然翻了翻白眼，低头继续对名单，许征在她耳边来了一句，“你要喜欢，我也可以这么黏你。”
顾嫣然受不了的踹他一脚，他笑得呵呵的，看自己媳妇儿的眼神满是宠溺。
到七点半的时候，会场布置得差不多了，顾历南看了时间，安排家人去吃饭。
“爸妈，三叔三婶你们先去吃饭，吃完没什么事儿就先回去。”
他拉着迟莞，回头看一眼许征和顾嫣然，“我和阿莞一会儿也去吃饭，晚点过来换许征和嫣然。今晚我留这里，大家回家休息。”
顾亚元觉得留自己侄子一个人在这里不太好，“那不行，稍后我来陪你。”
高丽萍也觉得过意不去，“是啊，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留在这儿，多个人也好多个照应。”
顾历南笑，“有什么问题，这里不还有其他工作人员吗。”
说完拍拍他三叔的肩，“去吧，这么晚了，赶紧吃饭去。”
顾亚元还想说点什么，顾亚琛插话，“实在不行，一会儿阿征过来陪衍之，省得你三叔三婶儿心疼你。”
许征在一旁抹鼻子，咳咳两声，“大家是不是看不懂啊，人家是想让他媳妇儿留这儿陪他呢。”
一句话说得迟莞脸都红了，一眼给许征瞪过去，许征朝她挤挤眼，搂着自己老婆出去了。
顾亚元高丽萍夫妇这才后知后觉，两人反应过来之后有点儿不好意思，高丽萍赶紧说，“是是是，这衍之和阿莞刚和好，两人需要单独相处，单独相处……走走走，没咱们什么事儿了。”
“……”
顾历南望天，一脸尴尬。
他完全没往这方面想，是许征戏太多了。
等大家都走了，迟莞才问他，“你是想单独和我待在一起吗？”
他握着她双手，面对面居高临下看着她，“本来不是的，但仔细一想这样也挺好。”
迟莞嘴角抽抽，缩回自己双手，“不愿意拉倒，我还想自己回去好好睡个觉呢。”
“生什么气？”
顾历南张开双臂抱住她小小的身子，“我是打算让你回去睡觉的，既然你想留下来，那就留下。”
迟莞忍不住笑了，“我哪有生气，就逗逗你。”
半个小时后许征和顾嫣然吃完饭回来。
“你俩去吃饭吧，我和然然在这儿看着。”
许征从钱夹里拿出一叠现金递给顾历南，“这边餐厅网络故障，只能收现金。”
顾历南接过来钱塞自己包里，“谢了。”
许征双手插兜往外面偏了偏脑袋，“赶紧去吧，别饿着了。”
顾历南点点头，拉着迟莞往外面走。
迟莞一路上都在沉默，看起来是在想什么，顾历南放缓脚步，“怎么了？”
“我很好奇，许征干嘛给你钱？”
“……”
面对迟莞好奇的目光，男人轻咳一声，道，“我经常不带钱。”
迟莞看了他一阵，了然地点头，“果然老板就是老板，吃喝拉撒自己从来不管。”
说着就走在前边去了。
顾历南跟上她，“也别这么说自己老公，你知道我一天精力不在这些方面。”
迟莞“哦”了一声。
他继续为自己辩解，“再说现在出门不带现金，不很正常吗？”
迟莞答：“我倒是随时都会往钱包里准备几百块钱，以备不时之需。毕竟我不是大老板，身边也没助理司机跟着。”
男人感受到了来自自己媳妇儿的深深鄙视，无话可说，低着头跟在她身后，唇边几缕自嘲的笑。
到了餐厅，正好遇见吃完饭要离开的四位长辈。
三叔三婶儿先走的，顾亚凯和简文筠坐下来陪儿子儿媳说会儿话。
“山里晚上气温低，等会儿你俩要是冷了，就让人送衣服过来。”简文筠说。
“知道了。”
顾历南把菜单递给迟莞，“你点。”
迟莞接过去翻了几页，觉得没什么喜欢吃的，就随便点了几个。
公公婆婆还不走，一直坐那儿，这让迟莞不敢像起先那么跟顾历南说话。有长辈在始终要注意一下言行。
简文筠问迟莞，“阿莞身子弱些，要不跟爸妈回去了，让阿征留这儿？”
迟莞看顾历南。
顾历南也看她。
然后对母亲说，“不用了。阿莞要是累的话，旁边招待所也可以住。”
简文筠十指交叉握在一起，很是关心儿媳妇儿，“招待所哪儿有家里睡着舒服，又没正规酒店条件好，那床板估计都是硬的……”
“行了。”
顾历南听着就皱起眉头，打断了母亲的絮叨，“没什么事儿你们也回吧，电话联系。”
顾亚琛先站起来，嘱咐儿子，“山里冷，等会儿你去给阿莞开个房间让她住下。”
顾历南点头，“好。”
等爸妈走了，迟莞这才稍微松口气，“以前我还不觉得妈妈这么嗦呢。”
顾历南笑，“她是那样的，你要不打断她，她能磨叽到你把饭吃完为止。”
迟莞撇撇唇，单手托腮看他。
顾历南被她这么专注地看着，心情大好，双臂环胸伸长了腿，一脸大爷的表情，“看我干什么？”
迟莞笑问，“诶，你说以后我年纪大了，要是也像妈这么嗦，你会不会烦我？”
男人挑着眉，“怎么，有危机感了？”
迟莞没好气地坐直了，“谁有危机感？我比你年轻好不好！你才该有危机感，毕竟你现在已经离中年不远了，而我身边多的是年轻美好的……咳，鲜肉！”
男人听完就皱眉了，蹙着唇长时间没接话，就直直地盯着她。
迟莞可高兴了，因为她确定这人是被她刺激到了。
几分钟后服务生过来上菜，哪怕看着这些菜没什么胃口，迟莞也能津津有味吃上几口。
顾历南给她盛饭，也给自己盛了一大碗饭。
迟莞看着他，眯了眯眼，觉得这人怎么有一种化悲愤为食欲的滑稽感。
吃完饭往回走，一路上顾历南都背着手走在前面沉默，没有主动搭理迟莞。
他还在生气吗？
就因为她说她身边有年轻小鲜肉？
迟莞跟上去，拉住他大衣的袖子，“那个，顾历南你吃醋了？”
他绷着脸甩开她的手，“我会吃醋？我需要吃哪门子醋？”
眼看他走得越来越快，为了跟上他的脚步迟莞都有点喘气了，干脆停下了脚步，“你就是吃醋了，听不得我在你面前说你老。”
前面那人站住，好半天才缓缓转过身来。
隔着大概两三米的距离，相互对视，然后他走过来。
“我年纪是大，但我对你好。”
“……”
迟莞还以为他要和自己争论一些什么，结果他突然说这话，让她半张着嘴不知道要回应些什么。
“你试试去跟二十出头小男生约会，见面几天就把你骗上床。”
“要不就是你了你家的钱。”
“我比你有钱，也没那么龌龊，我一心一意只想要你当我老婆。”
他声音极小地说完这些话，眼神忧郁地又和迟莞对视几眼，然后又转身走了。
这次走得比之前慢，显然是在等迟莞跟上。
迟莞整个人完全是懵的。
说实话，她一直觉得，能说出这种话的多半是情窦初开追求女生的那种男孩子，顾历南这样的商人，并且是三十几岁的有妇之夫，他突然跟她表白说这样的情话，搞得她好不习惯。
“咳，那个，其实我就跟你开玩笑……”
迟莞走在他身侧，眼睛盯着地面，走得慢，数地上蚂蚁似的。
男人看着她那个小脑袋，很正经地说，“不许开这种玩笑，我开不起这种玩笑。”
迟莞吐吐舌头，“知道了。”
男人这才露出笑脸，抬手摸她脑袋，然后牵住她的手。
迟莞觉得自己心跳得好快啊，都已经结婚了，怎么、怎么就那么像是在跟这个人热恋呢。
……
殡仪馆，追悼会会场。
顾嫣然心灵手巧的，在剪小白花。
这些工作其实殡仪馆有人负责的，但是顾嫣然就是为了怀念爷爷，想自己亲手剪小白花。
许征一个大男人，不太会这些，想帮忙也帮不上，就坐在一边陪着，给媳妇儿端茶递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许征突然想到什么，对媳妇儿说，“其实我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
顾嫣然手上一停，看着他，“怎么了，你还有什么是不能跟我说的呀！”
许征酝酿酝酿，这才说，“我始终觉得爷爷这次的意外很玄乎。”
“……”顾嫣然皱了眉。
“太突然太意外了，让我想起一句话。”
“什么话？”
“事出反常必有妖。”
刚说完这句，门外脚步声近了，许征往外面一看，是顾历南和迟莞回来了。
第252章 都这么不矜持
爷爷的画像挂在殡仪馆最正中间，顶上挂着黑布，**肃穆。
顾历南进门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爷爷那几分威严几分慈爱的面容，一时鼻腔酸涩难耐，不着痕迹地转开了视线。
“有什么妖？”
他松开迟莞的手，随意拉了根凳子坐在许征跟前，问他。
进门之前，他恰好听见许征最后说那句话。
迟莞看看自己丈夫，又看看许征，觉得可能插不上他们的话题，便走过去在顾嫣然那头坐下，并和顾嫣然一起剪小白花。
许征对顾历南说起他心中的疑问，迟莞听着。其实不止许征，迟莞和顾历南也一直觉得爷爷这次的意外太让人猝不及防了，从接到消息到现在，他们打从心里还接受不了这件事，就觉得像是假的一样。
但一切就这么发生了，真真切切的就在眼前。爷爷的画像在眼前，装着爷爷的冰棺也在眼前。
迟莞低着头，听着许征说的话，情绪再度低落。
她好想念爷爷。
在美国的时候，和顾历南冷战的时候，她每隔几日就在想，是她和顾历南闹了矛盾，但是和爷爷没有矛盾。她想回国看望爷爷，想逗爷爷开心，想陪爷爷吃饭，陪爷爷散步，给爷爷唱他喜欢的京剧和川剧……事到如今，什么都来不及了。
顾嫣然看迟莞眼睛红了，知道她又在为爷爷的去世难过，忍不住，顾嫣然眼眶也红了。
顾嫣然停下手里的事情，擦了擦眼角的泪，“吃年夜饭的时候，我还跟爷爷说我烘焙工作室三月份就要开始正是筹备了，我看得出爷爷很高兴，我还说要给爷爷做很多好吃的点心……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迟莞自己难过，还要安慰顾嫣然，“没事儿，爷爷在天上看着你呢，等你成功的时候，他在天上依旧会很开心的。”
顾嫣然点点头，“我会的，我不会让爷爷失望的。”
十点钟，迟莞和顾嫣然数了一下，一共120朵小白花。
“差不多了吧，宾客名单也不过来一百来号人。”顾嫣然站起来伸懒腰，坐这么久腰有点酸了。
“我觉得够了。”
迟莞也起身将那些小白花小心翼翼地撞在一个大盒子里，一边对顾嫣然和许征说，“要不你俩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和顾历南就好。”
许征手搭在他媳妇儿肩膀上，打着哈欠，“行，那我们就先走了，有什么事打电话。”
顾历南和迟莞送他俩到门口，等他俩走了，顾历南将大门关上，又和迟莞一起走回来坐下。
“渴不渴？”顾历南和迟莞十指相扣，低头问她，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不渴。”
迟莞摇摇头，拉他过去坐下。
安静的殡仪馆，气氛过于冷清，再加上冰棺就摆在那里，其实怪阴森的。
顾历南问迟莞，“怕不怕？”
迟莞仰着头看他，“怕什么？”
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迟莞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转头看爷爷的画像，“爷爷在的时候那么疼我，喜欢我，我干嘛要怕他……”
顾历南唇角勾起淡淡弧度，因迟莞说的话心觉宽慰，觉得爷爷真是没有白疼她。
“顾历南。”迟莞靠在他肩上，眼睛一直看着画像。
“嗯？”
“你说，如果之前我们俩没有发生矛盾，这次你也没去美国找我，我们就在国内过年，初九那天在老宅陪着爷爷，会不会就不会发生这种意外了？”
顾历南侧头看她低垂的眼睑，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温和地开口，“尽说傻话。”
迟莞叹了叹气，又说，“我只是假设一下。”
“没那么多如果，生死有命，爷爷活到这个岁数也是没有白活。”
顾历南凉凉的薄唇贴着迟莞的太阳穴，“初九，初九你都回单位了，哪儿有时间陪爷爷？”
迟莞点点头。
又做了一阵，感觉到迟莞缩脖子，顾历南看她，“是不是冷？”
她往他身上凑了凑，俩小手环住他的腰，“还好。”
“走吧，带你去招待所。”
说着话，男人已经站起来了。
迟莞其实不想走，就像留这儿陪他，要不然长夜漫漫他得多无聊。
顾历南脱了外套让迟莞穿上，还把衣襟拉了拉，这样她出去就不会冷了。
走到门口，迟莞犹豫着停下脚步，“要不我还是陪你吧。”
他说，“你去睡，我想单独和爷爷待着，满足我一下。”
迟莞这才点头，“那好吧。”
小手往大手里塞，大手将她牢牢攥住。
到了招待所，顾历南拿出自己的身份证给迟莞开个房间。
前台小姑娘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又高又帅还很气派的样子，顿时就犯花痴了，“请、请问是要单人房，还是双人房？”
顾历南习惯性冷脸，“要最贵的。”
小姑娘连连点头，“我们这里最贵的就是标间，双人床，499一晚。”
顾历南：“能刷卡？”
小姑娘红着脸，视线就没离开过他，“能，微信支付宝也能。”
顾历南摸裤兜，试图拿手机付款，发现手机不在，转身对迟莞说，“手机可能落殡仪馆了，你来付钱。”
迟莞走上去，“我来吧。”
然后把手机拿出来，问那前台，“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那姑娘还笑呵呵地盯着顾历南，手指着大理石台面上的二维码，“扫那个就可以了。”
迟莞扫码付款，拿了房卡，然后对顾历南说，“你现在要过去，还是到上面坐会儿？”
顾历南看那前台有点不正常，收回目光又牵住迟莞的手，“跟你上去吧。”
进了电梯，顾历南说，“现在的女生是不是都这么不矜持？”
迟莞知道他在说那个前台，“何止女生，男生见了漂亮的女孩儿不也挪不开眼吗？”
顾历南皱着眉没开腔。
到了四楼，从电梯出来，走在走廊上，顾历南突然说，“以后离那些不太正经的男生远一点。”
“我怎么知道谁正经，谁不正经？”
“单身的，少接触。”
“……”
迟莞刷开开门，插卡开灯，一边暗暗地对这个男人无语。
顾历南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坐，四下观察，“条件的确不怎么好。”
迟莞坐下来，“我觉得挺好了。顾先生你不能拿你住总统套房的标准来要求这山里的一间普通招待所。”
男人偏着脑袋看她。
迟莞也歪着脑袋注视着他，并笑着说，“你看这地方这么冷，能让我有个栖身之所我就得谢天谢地了是不是？”
他终于点头，算是被她说服了。
之后他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双腿舒展地伸开，有好一会儿处于极度安静状态。
迟莞知道他一天忙前忙后累坏了，也没打扰他，而是去洗手间洗手，再从自己包里拿了一包洁面巾出来，沾了热水，出去给他擦脸。
“舒服吗？”迟莞跪在他身侧。
“嗯。”
男人单手扣着她的腰，没睁眼，很是享受的样子。
迟莞笑着又去换了张洁面巾，沾水出来给他擦手，一边说，“还是家里好。”
他睁眼，“谁家？”
知道他故意的，迟莞叹气，“咱们家。”
他眉眼弯弯的，“谁？”
迟莞瞪他，“你，我，我们俩的家！”
说完就去洗手间洗漱了，懒得理他，简直太讨厌了。
……
深夜，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停在殡仪馆大门外。
身着貂皮大衣的贵妇踩着大红色高跟鞋扭着腰走到追悼会会场门外，看门关着，而且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她有些纳闷。
“那些人都死哪去了！”
洪世莲推开门进去，迎面而来就是顾国振的遗像。
她看着那副画像冷冷笑了两声，快步上前，“你这个死老头，终于翘辫子了吧！知道我等这天等多久了吗？”
“你早该死了！你跟你那没用的儿子一样该死！”她说的是顾亚凯。
“说起来我这么些年跟着他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事业上没本事就算了，在床上还从来没让我满意过！”
“你们家那园丁不错啊，上过一次就想二次，哈哈，你这死老头，跟你说这些干嘛！”
洪世莲在冰棺面前来回踱步，一边自言自语，“说起来你那个孙子才是人间极品……我上过那么多男人，身体上满足了，心里也不满足，为什么，因为我总想着什么时候能上一上你那宝贝孙子。”
“哎，可惜了，我看这辈子是没希望了。”
她走到沙发跟前，站了站，然后坐下。
刚坐下去就觉得被什么东西磕着屁股，手伸下去一摸，原来是个手机。
仔细一看，私人订制的，还有顾历南名字的缩写字母，不由得哈哈大笑，“哦哟，你孙子没走啊？”
霎时整个人就变得亢奋起来，眼睛四处瞟，终于在不远处一个柜子上看见一个保温杯。
她走过去，将那杯子拿在手里掂了掂，又把杯底翻过来和手机一样，这杯子也是定制的，也有名字缩写字母。
手里握着顾历南的东西都能让她兴奋，身上的毛孔像是全都打开了似的，她眼睛都是红的。
她做梦都想睡他。
每次家里的聚会，和他一张桌子吃饭，在他人不注意的时候，她目光里都是他的影子。
洪世莲嘴角勾起邪恶的一抹笑，喃喃低语，“顾历南，老天爷都在帮我呢。”
她包里有药。
她经常用药强上一些年轻英俊的男子，她真的没有想到，总有一天，这药会用在顾历南身上。
……
第253章 心有灵犀
等迟莞洗漱出来，男人已经抽完一根烟，起身，准备回殡仪馆了。
“要走了？”迟莞问。
“嗯，你好好睡一觉，明早我来接你。”
顾历南抱了抱她，见她那小眼神儿是舍不得他走，便低头在她嘴巴上亲了亲，“睡吧，不早了。”
迟莞送他到门口，他嘱咐，“锁好门，门栓拉上。”
“知道。”
“注意安全。”
“你也是。”
迟莞踮起脚又和他接了下吻。
他让她先锁门，确定门锁好了，这才离开。
楼下那前台看他从电梯出来，花痴的目光尾随，人从里面出来，鬼鬼祟祟地跟到门口，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这才叹着气回到自己岗位。
哎，名草有主了呢。
好失望好心痛！
……
顾历南推开追悼会会场的门，进去之后随手又把门拉上了。
他站在门口，双手插兜看着里面，四下打量。
明明没什么问题，他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鼻息间若有似无一股浓烈的香水味让他皱了眉，但又觉得是自己心理作用。
在沙发上找到自己的手机，给迟莞发了个消息，说自己到了，让她早点睡。
迟莞回了一句：好，明天见。
顾历南有点口渴，大概是今晚的菜有些咸。
他找到自己的杯子，拧开杯盖喝了几口温水，又走回沙发坐下，弯着腰，双肘支在膝盖上看着正前方爷爷的遗像。
看了许久，他唇角微微上扬，“爷爷，知道阿莞跟我说什么了吗？”
“她说，如果我们俩不吵架，在家陪您过年，也许您就不会发生意外离开我们。”
“她是不是很蠢？”
“阿莞不想您走，我也，不想。”
那静止的画像，画中老人一双凌厉的目光，似是在告诫着他什么，顾历南直直盯着许久，收回视线往身后一靠，全身放松地开始闭目养神。
五分钟过去。
十分钟过去。
墙上挂钟的分针走了半圈，他靠坐在那里再也没有动一下。
硕大的会场清净得落针可闻，只剩下他轻微的呼吸声。
对面储藏室的门在这个时候被人推开，身着名贵皮草的女人踩着高跟鞋从里面出来，她笑着，一双满是目的的眼睛里充满着狡猾且青色的笑意，她走到顾历南的跟前，微微躬身看他。
“睡着了？”
她开口，是在问他，也是在自言自语。
确定男人已经没了意识，她笑得更放肆了些，直接上手掐住他的下巴，眯了眼睛细细打量他这副慵懒的毫无防备的睡颜。
“顾历南，你这一觉会睡多久？嗯？”
涂着深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挑开他黑色衬衫的领子，露出里面大面积的胸膛，“啧啧，你皮肤这么好，摸上去一定很棒……”
她的手伸到他的衣服里面去，触及到男人光滑的皮肤，内心已经按捺不住的激动，亢奋，“和我想的一模一样呢。”
她暂时还不着急做什么，而是放开他走到顾国振的遗像面前，仰头放肆大笑，“老头儿，你看见了吗，你的宝贝孙子如今就像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他和他那个没本事的爹不一样，他是个真男人，这样的男人我才喜欢哈哈哈哈！”
“我告诉你，不仅你的园丁我睡了，你这宝贝孙子我也睡定了！”
“平常你不是最疼你这宝贝孙子吗，等会儿他到了我的床上你看我怎么折磨他！”
“死老头，这是你的报应！”
说完最后一句，门外也有了脚步声。
洪世莲回头一看，是她的司机来了。
司机长得五大三粗，脸上还有一道刀疤，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他唯唯诺诺地走到洪世莲跟前，“洪姐，我要怎么做？”
洪世莲一双媚眼望着被药迷晕了的顾历南，在发红，“把他扛到车上去，再把车开去后山！”
司机明白她的目的，但觉得不妥，四下张望然后小声地，“洪姐，要不还是算了……”
洪世莲抬手就是两个耳光招呼过去，“让你扛个人你这么多话，是不是不想做了？”
“是，我这就去办。”
司机顺从地将顾历南捞起来，往肩上一扛，动作迅速地离开了殡仪馆。
洪世莲跟在他身后，内心雀跃，想着即将要发生的事情，眉开眼笑的完全掩藏不住自己的激动情绪。
同一时间，迟莞躺在床上烙煎饼，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她觉得很奇怪，明明已经很困了，却怎么都闭不上眼睛，并且还莫名其妙的心慌。
反正睡不着，索性就坐起来，开了床头灯。
招待所不比正规酒店，而且还是在这山上，所以大半夜她也不敢一个人出去，只得拿出手机发消息给顾历南：你在干嘛？
等了好久，那人没有回应。
“难道睡着了？”
迟莞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想着可能他忙了一整天估计是累了已经睡了，她也就没再打扰他。
但失眠着实无聊，迟莞在床上滚来滚去之后又拿出手机。
这次没给顾历南发消息，而是打开定位的app，想看看对方的位置
地图上，顾历南那个白色小点一直在晃动，也就是说他本人应该是手持手机并且不是静止不动的。
迟莞看着就皱了眉，“不是睡了么？”
她再次坐起来，将地图点开无限放大，然后，她就看见顾历南那个白色的小点已经离开了殡仪馆的位置。
“……他这是要去哪里啊？”
迟莞确信顾历南没有睡觉，心有疑问，便给他打了电话。
结果电话通了响了很多遍，对方也都没有接。
迟莞再次看定位的白色小点，还在移动。
她再次打手机，他还是没有接。
顾历南从来没有这样过，这件事在迟莞看来很蹊跷，也顾不上安全不安全了，她起床换上外套就离开了招待所。
招待所到殡仪馆的路程也不远，道路两旁也都有路灯，这地方除了阴森了些，其实也没什么不安全的。
迟莞一心惦记自己的丈夫，完全没有把自身安危放在心上。
很快到了殡仪馆，看追悼会大厅门敞开着，里面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爷爷的冰棺孤零零的摆在屋子中间。
要说迟莞胆子也真大，那冰棺里装的可是实打实的死人，就算是生前跟她很亲近的爷爷，她一个女生单独一人在这里也应该害怕才是，但是她心里这会儿想着顾历南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是根本无法去想象什么灵异事件的。
她一而再地拨打顾历南的手机，都是无人应答，她心里越来越着急，没辙了，只得打给许征。
深夜了，许征和顾嫣然洗漱完都准备要睡了，接到迟莞电话得知顾历南人间蒸发似的联系不上，小夫妻两个齐齐坐了起来。
“阿莞你别着急啊，我一会儿就过来。”
许征把顾嫣然按下去，让她睡着，一边跟那头的迟莞说话。
“app显示的地方能看到吗？像是在往山上走？你确定吗？”
“呐，我马上就出门了，你就待在那哪儿也别去。”
“就在殡仪馆待着，一个人觉得害怕就到前面去找值班的工作人员，我这边开车过来也就一个小时。”
“行，行，我很快就来。”
挂了电话，许征一把将顾嫣然拿过来的衣服扔在一边，又把她按在了被窝里，“我一个人去，你就在家里。”
顾嫣然抱住自己老公的腰，“我大堂哥是不是被人绑架了？我也着急啊，我得去！”
“马上给我睡觉！”
“……”
许征平时在家说话都温温柔柔的，从来不跟自己媳妇儿大小声，但顾嫣然有时候的确很烦，那种时候他立马抬高嗓门，她也就怕了。
被许征一吼，顾嫣然蔫着一张小脸儿立马不敢动了，嘴上还在絮絮叨叨的，“我也是想帮忙嘛。”
许征坐在床边穿衣服，看都不看她，“你去了怕是帮倒忙，自己乖乖睡觉，明天还有得忙。”
几分钟后许征拿了车钥匙出门，一路疾驰往公墓方向去。
……
山道上，黑色凯迪拉克亮着车灯停在路边。
放眼望去，只有半山腰的公墓亮着隐隐灯火，却看不清那儿是招待所还是殡仪馆。
顾历南被安置在车后排的位置上，阖着双眼，神态温和，乍一看就是安稳睡着了的模样。
洪世莲伏在他的肩头，一只手搭在他肩上，一只手游走在他敞开的衣襟里面，抚摸着他那令人魂牵梦萦的紧实肌肤。
车子没熄火，可司机早就跑得远远的，一会儿车里要发生的事情他可不敢看。
洪世莲眯着眼看顾历南，男人精致的五官，削瘦的下巴，还有那性感的喉结，差点就让她流口水了。她凑上去，有些爱不释手的亲了亲那张过分漂亮的脸蛋，然后叹了口气，“我用错药了，干嘛用这种，你说你都睡过去了，我一个人玩儿起来有什么意思？”
她伸手去解他的皮带，想了想觉得不行，立马下了车去，从后备箱找了一根很结实的绳子，将男人双手双脚捆起来，老老实实的绑在了座椅上。
一切准备就绪，她笑嘻嘻的拧开一瓶矿泉水，自他的头顶一点点浇下来。
大冬天的，那凉水浇了没多久顾历南就醒了。
但之前那药效太猛，哪怕是睁开了眼睛，他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
眼皮很重，再加上光线昏暗，他几乎看不清眼前女人的样子，只闻到那浓烈的艳俗的香水味。
第254章 他在哭
“嘿嘿，醒了啊？”
洪世莲一开口，顾历南就反应过来是谁在跟自己说话。他用力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却被女人狠狠捏住了下巴。
“既然醒了，那我们就来做点有意思的，好不好？”
“……”
顾历南耷拉着眼皮，看着眼前衣衫不整的女人，她的声音，她过分放纵的模样，以及她裸露在他眼前的一身皮肉，都让他觉得恶心反胃。
他扭开脸，无力地开口，“洪世莲，你龌龊到这种程度，我实在是，大开眼界。”
女人跪在他面前，在他说话时她浪笑开来，伸手去剥开他的外套，然后是里面的衬衫，“乖，不要挣扎，一会儿大伯母让你上天。”
他闭上了眼睛。
耳边是女人越来越过分的言语，简直是不堪入耳。
顾历南知道洪世莲私生活放荡，在以往的接触中也知道这个人对他心怀不轨，当事情真的发生了，他才后知后觉自己对这种事到底是放松了警惕。
洪世莲趴在他身上，啃他胸口的肉。
再往下，是他的腹部。
他紧紧地闭上了眼睛，绝望中，他叹气，开口问道，“爷爷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
洪世莲已经拉开他的皮带了，可能是**上头一时头脑发热，她趴在他身上要去亲他的嘴，“我就实话告诉你，那个死老头，是被我推下去的哈哈哈！”
顾历南咬紧牙关，将脸扭到一侧，洪世莲没亲到他，立马不满地嘟嘴，“哎呀别躲，快给我亲亲你这小嘴儿”
“滴滴”
就在洪世莲狠狠捏着顾历南的下巴要亲上去的时候，一道车灯晃过来，晃到了她的眼睛。
她条件反射弹起来，拢紧身上的衣服往前面看去，这一看，差点把她的魂都给吓没了。
许征和迟莞下了车冲过来，一拉开车门就看见顾历南被上半身几乎裸着的洪世莲抱在怀里。
洪世莲望着迟莞浪笑，对她说到，“你老公的味道真是不错，比你们家那园丁好多了哈哈哈！”
……
车子外面，洪世莲跟她的司机被五花大绑，两个人背靠背地坐在地上，站在他们面前的，是顾历南本人。
洪世莲咬牙切齿地盯着面前穿着整齐的男人，很后悔自己头脑发热说出了老头子摔死的真相。
顾历南手里拿着手机，这已经是第七次播放了刚才的录音。
“我就实话告诉你，那个死老头，是被我推下去的哈哈哈！”
顾历南双眼通红，紧抿着双唇死捏着手机，他忍住了要掐死这个女人的冲动，指颤抖着声音说她，“他已经那么大年纪了，身体状况差成那样，还能不能活过今年都不一定，你竟然这么容不得他！”
洪世莲听了呵呵一笑，“他就是该死！他活着，我一分钱都拿不到，他要是死了，分财产我还可以帮你那个没用的爹分一点！”
顾历南摇摇头，无话可说。
洪世莲怒视着他，“顾历南，我没想到你这么奸诈！明明可以从我手里挣扎出去，偏偏要装得手无缚鸡之力，就为了录音！”
顾历南咬着牙根紧紧盯着她，一言不发。
“哈哈哈哈！无所谓，反正你也被我玩儿过了，在场的都知道了，我看你还有什么脸当精时集团董事长哈哈哈哈！”
她这些话是说给迟莞听的，也是说给许征听的，她就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顾历南平时一脸清高生人勿进的模样，结果还不是被自己大伯母睡过了，说出去丢了他的脸，丢了顾家的脸，搞不好还能让那死老头子气得诈尸！
迟莞搞不清楚状况，她不知道顾历南有没有被洪世莲侵犯，但如果真的发生了这种事，她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年轻人，最多想起来有些膈应，实际上心里也没什么过不过去的。
但她听到洪世莲说这些话觉得恶心，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回了车上。
迟莞心里诅咒洪世莲这辈子都不得好死。
在迟莞上车之后，许征大概是觉得尴尬，也上了车。
迟莞坐在后排，许征坐在前面，他觉得气氛很诡异，咳了一声说道，“那什么，他、他就当是被狗咬了。”
迟莞坐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洪世莲应该算是蓄意谋杀，如果能找到园丁做人证，再加上录音的内容，她应该能判刑了。”
许征摸了摸后脑勺，点着头，“多半没差了。”
……
另一半，顾历南握着手机缓缓蹲下来，看洪世莲的眼神类似于审视。
他说，“我今天话说在这里，爷爷早就改过遗嘱，除了顾维澈，你，顾亚凯，在他死后一分钱都不会捞到！”
洪世莲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他唇角轻轻一勾，“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你未来的几十年都会在监狱里度过。”
“洪世莲，我完全可以杀了你然后说是正当防卫，算是给爷爷报仇。但我不想弄脏我的手。”
话落，他转头看向一旁苦着脸低着头觉得自己死定了的司机，问他，“她的所有事情，你知道多少？”
司机识时务的赶紧回答，“知道，知道，全都知道，我可以当证人。”
洪世莲立马破口大骂：“你个狗娘养的！你怎么不去死！”
司机哼哼：“这是你的报应，你罪有应得！”
顾历南起身，眯眼点了根烟，然后喊许征，“报警吧。”
一个小时后，顾历南，迟莞，许征，以及司机四人，两辆私家车，一辆警车，全都开去了警局。
案情一目了然，只是一些细节性的东西还得继续调查。和负责的警察交接好所有事情之后，顾历南等人离开。
从警局出来，看气氛诡异，许征把车留给顾历南后自己打车回去了。
顾历南给殡仪馆工作人员打了电话，让那边安排人守着，然后驱车回家。
一路上，他不说话，迟莞也不敢乱开腔，怕说错了什么，也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刺激到了他。
由始至终顾历南都是目视前方认真开车，只是表情颇为凝重。
迟莞不知道他是在想洪世莲害死爷爷的事，还是在想他被洪世莲侵犯的事……
到了家，他去停车，迟莞在屋门口等他。
等他过来，迟莞主动拉起他的手。
上楼的时候，他突然说话，“你是不是真觉得我被她那个了？”
迟莞猛地抬头，心想他肯定很难受，很尴尬，很恶心很反胃，赶紧说，“没有啊，我没想这个啊。”
他笑了一下，“没有的事。”
迟莞不明白他这话具体是什么意思，这种事情她也不想往深了去想，心想万一真那什么了，都发生了的事情也没办法改变，只能安慰自己，他是受害者，得照顾好他的情绪。
回到房间，顾历南脱衣服去洗澡，迟莞就坐在床沿等他。
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今晚上真够折腾的。
她活动活动了酸疼的肩背，觉得好困好困，又不想自己先睡，要等他出来。
可今天他洗澡洗得格外久，进去了半个小时还没出来。
迟莞心里叹气，他肯定觉得自己被玷污了，不干净了，想把自己洗干净。
过了一阵，顾历南穿着睡衣擦着头出来，看迟莞一脸无辜地望着自己，原本想着爷爷死那么惨心情很沉痛，又想到她内心戏充足地以为自己被洪世莲糟蹋了，一时没忍住就笑了。
“真的没有。”他叹气，坐在她旁边。
迟莞看着他，也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想了想，拉住他的手，“其实没什么的，许征说，就当是被狗咬了。”
他皱眉，将她的手甩开，耳根子都是红的，“他才被狗咬！”
看他这样子，迟莞缓缓松了口气，“真没有啊？”
他仰头呼了口气，娓娓道来，“她拿水浇醒我的时候，除了浑身无力，整个人还是比较清醒的。没有立马挣扎，是因为知道除了她还有个司机，她一喊，我肯定被制服。”
换做平时，以他的伸手，多来几个这种牛高马大的司机都不带害怕的，关键是今晚他被她下了药，除了没力气，眼睛都是花的。
“意识不清的时候，恍恍惚惚听她说爷爷是她害死的，我就想稳住她，录音，保留证据。”
说话间，他已经低垂了眼睑，迟莞能从他的表情看出他的悲伤，静静地坐了好一阵，她将他抱住。
“没事了。”
她安抚他，“爷爷在天之灵，一定会得到安息，洪世莲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顾历南猛地抱紧了她，他什么话都没说，迟莞只是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暖流自她颈脖蜿蜒而下。他在哭。
她的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脊，嘴里喃喃的，“都过去了，都过去了……”
这样的夜晚，有她在他的身边，真好。
迟莞抱着顾历南，两个人睡了三个小时。
六点半起床，囫囵吃了个早餐，两人又赶往殡仪馆去了。
许征知道昨晚他俩没睡好，所以已经先过去了，顾历南和迟莞赶到时，许征在和工作人员说事情，顾嫣然两眼无神地坐在那里打哈欠。
迟莞走过去拍拍顾嫣然肩膀，顾嫣然站起来，“嫂子。”
看了一眼旁边跟许征站在一起的面无表情的顾历南，小声问迟莞：“我听许征说，那什么，那个……嗯？真的假的？”
迟莞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一口，说道，“没有，是洪世莲故意说来恶心人的。”
顾嫣然拍拍胸口，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想她大堂哥那么清高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要是被老女人侵犯了，还不得去自杀啊。
没过多久，顾亚琛和顾亚元两兄弟也都过来了。
陆陆续续的，顾家至亲也都到了。
昨晚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不适合在今天说，顾历南吩咐了许征和顾嫣然，今天要做的，就是把爷爷的丧事处理周全，其他的以后再说。
约莫八点钟，顾维澈终于出现在殡仪馆外面。
第255章 信口胡诌
家中亲友以为他是来披麻戴孝的，可顾历南知道，他是来替他妈说情的。
顾历南穿着孝衣，顾维澈西装革履，顾历南淡淡地看着他，手里拎着为他准备的白色孝衣，“你的。”
顾维澈垂眸看了看，接过去慢吞吞地穿上，嘴里在说，“顾历南，不要那么赶尽杀绝，我妈五十几岁了，你真要她在监狱里待到老死？”
顾历南语气平静地回应，“你在跟我说这些话之前，怎么不去问问你妈怎么下得了手将一个中风老人推下楼梯？”
顾维澈已经系好了腰上的麻绳。
在亲友的注视下，顾历南还得跟他扮演感情很好的兄弟，他帮顾维澈戴上孝帽。
顾维澈皱着眉，低声，“爷爷的事是一个意外，当时……当时我妈也是失手！”
“失手？为什么失手你知道？”
“……”
“顾维澈，跟你妈求情的时候，你是不是应该回忆一下你自己身上也背了一条人命？”
“顾历南你信口胡诌！”
“这么激动干什么？心虚了？”
顾历南淡定地，替他掖了掖孝衣的下摆，“我说过，许董的死，一天没有销案，就得继续查下去。顾维澈，你最好跟这件事没有关系，不然你会跟你妈一样，我亲自送你进监狱。”
说话完，就像没发生任何事一样，顾历南往后退了半步，“你来的时候也看见了，外面全是记者，哪怕是装，你今天也表现得悲伤一点。好歹你也是精时集团的总经理。”
……
十一点钟，吴锦悦和秦梦妮相约而来吊唁她们顾哥的爷爷。
送她俩来的是邓恺。
按理说邓恺今天不愿意来这地方，死的是顾历南的爷爷，顾历南是纪仲曦的情敌，邓恺和纪仲曦是穿同一条裤子的哥们，怎么都不该来的。但是吴锦悦是他正在追求的女生，是他下定决心要娶回家的媳妇儿，自己媳妇儿来这么远的地方参加追悼会，他不开车送她也不合适。
所以纠结大半天还是来了。
实际上吴锦悦也没打算让他送的，毕竟她还不是他女朋友，也就昨天健身的时候在他面前提了一句，尽早他就去接她和秦梦妮了。
顾历南忙着招呼家里客人，过来跟两个姑娘打了个招呼就走开了。
邓恺带了一阵，自己还有事也先走了。
走的时候对吴锦悦说，“晚点你打给我，我来接你。”
吴锦悦想说不用了，邓恺没给她机会，“晚上我没事儿，陪你。”
邓恺走后，迟莞忍不住问她，“你跟邓哥谈恋爱了？”
吴锦悦很苦恼，“我对他是有好感，但我分不清那种喜欢是朋友的喜欢，还是恋人的喜欢，也分不清是感动多一些还是心动多一些。”
秦梦妮拍她脑门，“你那些恋爱方面的测试是白做了！”
吴锦悦揉了揉被她拍疼的地方，“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理论和实践明明就是两回事！就好像你考驾照一样，驾考和实际上路开车那能一样吗？”
“……我竟然觉得你说的好有道理！”
“本来就是！”
两个女生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得特别火热，迟莞看她俩也不需要自己，也就去忙别的了。
葬礼结束，中午在餐厅吃饭。
顾家亲友众多，在餐厅摆了几十桌，不时又有记者挤进来拍照，不过也都被工作人员赶出去了。
秦梦妮感慨，“豪门就是不一样，办个丧事都这么多记者来跟踪报道。”
吴锦悦看着那几个被赶出去的记者，叹气，“其实，我倒是觉得豪门也有豪门的麻烦，你看，本来办丧事这么沉痛的事情，还有记者来拍照报道，看着是不是心情特别糟糕！”
“那也没办法，太受人关注了呗。”
秦梦妮单手托腮，想了想，突然转头看着吴锦悦，“话又说回来，邓哥不大不小也算是豪门了，你以后要是跟他结了婚，也得像阿莞和顾哥这样了，一言一行都得被记者盯上。”
几句话说得吴锦悦背心冒汗，吃饭更没有胃口了。
……
迟莞还有事，吴锦悦和秦梦妮吃完饭就离开了。
吴锦悦没打电话给邓恺让他来接，而是自己打车回了单位，因为主任临时找她回去，要加班。
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度过过一个完整的周末了。
周六单位加班的人不少，从出租车下来，进了大门就能看见里面人来人往的，其实跟工作日没什么两样。
赵主任临时要做个文件，今天部门加班的只有周天天和毛小樱，但是周天天之前不熟悉这个业务，所以她和毛小樱一起配合主任工作起来有些吃力，主任就打电话让吴锦悦回来了。
吴锦悦火急火燎地赶回部门办公室，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赵主任在训人，她吐了吐舌头推门进去，回到座位放下自己的包赶紧打开了电脑。
赵主任把吴锦悦喊进办公室一个多小时，之后吴锦悦抱了一大叠资料出来，分了一部分给毛小樱，一边对周天天说，“天天，今天你就给我和小樱打打下手吧，主要负责复印打印资料，你看行不行？”
周天天双手合十朝她鞠躬，“你简直就是我的大救星！”
吴锦悦笑着拍拍对方肩膀，立刻坐下来投入到工作中。
从下午忙到晚上，紧急文件算是完成得差不多了，就等主任的最后审核。
傍晚六点三十，吴锦悦将文件发给主任，主任审核期间让她们先去吃饭，稍后再回来交接。
三个女孩子离开办公室去食堂的路上都在讨论这次单位的大项目，好几亿的工程，要是一切顺利，今年底每个人的年终奖又要往上攀升一个档次了。
其实吴锦悦心里知道，这种工程的成功百分之八十的功劳都在研发部，他们这些搞后勤的也就跟着沾光而已。
想到这些，不由得就想起纪仲曦。
纪老师劳苦功高，也难怪那么多人尊敬他，那么多女孩儿喜欢他，在3213，纪仲曦简直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到了食堂，吴锦悦刚下了最后一道阶梯，隔得老远就看见那尊神和他们部门那些大佬在那边边吃饭边聊天。
周天天轻轻蹭了吴锦悦一下，“诶，纪老师他们。”
吴锦悦装着没看见，径直走过去拿起一个空的餐盘，去打饭菜。
周天天和毛小樱对视一眼，毛小樱耸耸肩，摊手，表示什么都不清楚。
研发部那几个人也看见了吴锦悦，也包括纪仲曦。
刘哥吃着菜，要笑不笑地说一句，“锦悦以前还过来跟咱们聊个天什么的，也不知道有些人把人家怎么了，现在看见咱们就跟看见瘟神似的！”
纪仲曦充耳未闻，收回视线吃自己的饭。
只是刚才吴锦悦那视若无睹的眼神让他心头莫名其妙不舒坦，感受到了对方深深的不屑和嫌弃，他内心极其不平衡。
秦姐三四十岁的人了，该经历的也都经历过了，从纪仲曦的表情里她分明看出了这个人满脸的不甘，不由得嘲讽道，“有些人是瘟神我可不是，锦悦平时跟我好着呢，只要有些人不在。”
纪仲曦听着皱眉，淡淡抬眼睨她。
秦姐哼笑，不紧不慢地又说，“小姑娘又漂亮又有身材，多的是男人追求，又怎么可能在一棵树上吊死，老张你说是不是？”
在秦姐看张哥的同时，纪仲曦和刘哥的视线也转到张哥脸上，张哥筷子上刚夹起一块排骨，迎上纪仲曦森冷的眼神，讪讪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这个，小姑娘喜欢某些人，也不是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的，呵呵……”
纪仲曦唇角轻轻上扬，眉梢也跟着上挑，似是对张哥这番话很满意，把自己盘子里的鸡腿给了他，“你多吃点！”
纪仲曦放下筷子走人，刘哥立马拎住张哥的衣领：“好你个张明德，不是说了一起合作刺激那个木头吗，你怎么临时改台词了！”
秦姐也瞪他。
张哥面露难色，“你们不知道啊，纪仲曦那小子越来越能耐了，下个月我老婆就生了，我要是跟你们统一战线，那死小子到时候不给我准假我就死定了！”
刘哥和秦姐一块儿拍桌子，勃然大怒：靠，仗势欺人！
……
纪仲曦去单位小卖部买了包烟，又买了瓶水。
看时间还早，便走到窗边的小桌子前坐下来。
他拧开了矿泉水的瓶盖，喝了一口，然后给自己点了根烟。
他最近总是很郁闷，哪怕工作上一帆风顺，上头领导对他一致好评，眼看又要升了，他还是很郁闷。
问题的根源就在吴锦悦那。
身边朋友众所周知，邓恺又有女朋友了，这个女朋友跟以前那个**啊小明星的不太一样，清纯漂亮还很老实，学历高，是根正苗红的国企单位，所以这个女朋友是要娶回家的。
已经好长时间了，身边的人不时又会提上两句，这让纪仲曦不爽，很不爽！
其实他早就知道自己不对劲，知道自己对吴锦悦不仅仅只是把她当成普通的朋友，同事，他喜欢那个女孩子，是发自真心地想要照顾她，珍惜她，但是他太后知后觉了，邓恺捷足先登了。
再说了，吴锦悦现在大概是很讨厌他，完全不想搭理他，用老张老刘他们的话来说，他他妈就是作死！
玻璃窗外，一道身影越来越近，他看清楚她的时候，她也看见了他。
吴锦悦是来买水的，在外面看见纪仲曦坐在那儿喝水抽烟，她条件反射地停下脚步。
她想拔腿就跑的。
但是细细一想觉得不太对劲，如果跑了，那就说明她很忌惮他，通常一个人很在乎另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所以吴锦悦思前想后痛下决定：他抽他的烟，我进去买我的水，大不了见了面当不认识，谁也不理谁。
吴锦悦推开小卖部的门，装得一脸淡定地进去。
第256章 打算和我绝交
通常她饭后喜欢买一瓶苏打水或是热咖啡，但是今天跟傻子似的，站在保温箱外面一动不动，眼睛盯着里面，也不知道要拿哪个。
“这么快吃完饭了？”耳边响起熟悉的男声，一回头，正好对上男人温和的目光。
他低头看着她，两人并排而立，手臂与手臂之间，也就两三公分的距离。
吴锦悦收回视线，咳了一声，“吃完了。”
他点点头。
看吴锦悦愣着好半天都没伸手去拿保温箱里面的水，他又开腔了，“我记得你喜欢喝这个？”
他拿起一瓶苏打水，递到吴锦悦面前。
吴锦悦很意外他竟然有了解自己的喜好，但她现在的心理建设是：她很讨厌他，要和他划清界限！
所以她无视他递过来的苏打水，继而给自己拿了一瓶奶茶，关上门的时候对他说，“你记错了，我喜欢喝奶茶！”
说完转身，要去结账。
纪仲曦手里拿着苏打水跟在她身后，在她结账的时候把自己的饭卡拿出来，对收银员说，“刷我的。”
吴锦悦把自己的卡放在收银台上，“不，刷我的。”
他坚持：“我的！”
她有点火了：“不要，我刷我自己的！”
懵逼的收银员：“……”
其实今天当值的收银员之前好几次见过这个姑娘和纪老师一起来小卖部，不过那几次他们比较和谐，都是刷纪老师的卡买东西。
当时她还在心里想着可能纪老师谈恋爱了，这姑娘就是他的对象，还跟自己同事八卦了一把。
从今天的种种迹象看来，难道两人吵架啦？
纪仲曦蹙着唇盯着吴锦悦，和她僵持不下，这场景令他尴尬，他拿回自己的卡，说她，“是打算和我绝交了？”
吴锦悦示意收银员刷卡，一边回他：“本来跟你关系也没多好。”
纪仲曦简直要被她怄死。
以前怎么没发现她这么牙尖嘴利，他倒是小看她了。
营业员颤巍巍地刷了卡，然后颤巍巍地问：“那个，纪老师，苏打水还买么？”
“不买！”
异口同声的。
纪仲曦和吴锦悦对视一眼，吴锦悦在原地站了两秒，拿了东西和他擦肩而过。
纪仲曦追上去。
小卖部的门被他摔得前后晃了好几下。
“锦悦。”
纪仲曦几大步上前拉住她手腕，吴锦悦急了，立马甩开他，“你别跟过来！”
他立马停下脚步：“好，我不跟。”
吴锦悦心里又懊恼又难受，还觉得委屈，她眼睛都红了，“纪仲曦，你是要干嘛，你打算要撬邓恺的墙角吗？”
她这话一说，纪仲曦难过得就快死了，脸上还在硬撑，“你答应他了？”
吴锦悦转开脸，“你管不着！”
“锦悦……”
“就算不答应他，追我的人也一大把，你别太拿自己当回事了！”
吴锦悦抬手擦脸上的泪，现在她心烦意乱，只想往狠了说，“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眼睛只对着你一个人聚焦。世界这么大，每天都会有人在擦肩而过，我觉悟了，我不喜欢你了，如果可以，请你不要再出现在我视线中。”
说完就要跑。
但又觉得这番话说得不够大气，她停下脚步，“除非是我辞职，要不然我还是会经常见到你的。但我没那么蠢，就因为一个男人连工作都不要了。纪仲曦，以后，我们就是普通同事了，是泛泛之交。”
纪仲曦脸色越来越暗，吴锦悦见他不吱声，回头看他。
不知怎的，纪仲曦直勾勾盯着她那眼神让她心里发毛，吴锦悦心想这人外表看着阳光，实际上可能内心阴暗，一会儿该不会趁着这周围没人就把她杀了截肢什么的……
这时候纪仲曦淡淡地开口了，“如果你非要那样，我无话可说。”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吴锦悦一个人站在那里，好久好久，眼睛酸涩，心口闷闷的像是一团乌云压在里面，她难受得又想哭。
刚才她暗暗地想着，自己说那么多绝情的话，潜意识其实就是在对他实行激将法，如果他这时候痛心疾首的对她说“锦悦，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她可能就真的给他机会了。
事实上他没有。
事实上，一切都是她幻想的，事实上他根本不喜欢她。
吴锦悦在草坪上站了多久就哭了多久，回到办公室眼睛都是肿的。
主任出来让他们修改文件的时候看她那样子吓一跳，把她叫到办公室问话。
她坐着，主任站着，主任指着她的鼻子，“说实话，这段时间你上班经常走神，我都关注你好几次了！”
她低着头，“没有吧……”
主任哼了声，“还没有？简直不要太明显！”
“……”
“为情所困了是不是？我都跟你们这些小年轻说过无数次了，不要被一时的男欢女爱冲昏了头脑，趁年轻就该拼事业，等你有了事业有了物质基础，该来的什么都来了！”
吴锦悦很有能力，也踏实上进，整个部门赵主任最重视的就是她。赵主任结婚多年，年轻时候也是爱得轰轰烈烈，所以吴锦悦遇到了什么糟心事她也不可能看不明白。
赵主任叹气，小声地问，“仲曦把你甩了？”
她摇头，“又没在一起，甩什么甩！”
吴锦悦心情不好，也没注意到自己是在跟领导说话，这语气都以下犯上了。
“我倒是听说有富二代追你，都追到单位来了，领导开会时说有人要投资新的研发大楼，是不是追你那小开？”
吴锦悦双手抱着头，都快烦死了。
赵主任说她，“你可以啊，都有人为你做到这份上了，所以你答应人家没有？”
“我很烦恼。”
吴锦悦双手松开脑袋，很虔诚地看着主任，“一开始我拒绝他了，但是他锲而不舍，你知道，人有时候会头脑发热，总在感恩感激之间徘徊。”
主任点点头，分析道，“那你到底是感恩还是感激？”
吴锦悦：“都有。”
“那你喜欢人家不？”
“是喜欢的吧。”
邓恺要相貌有相貌，要本事有本事，两人聊得来，又有共同话题，很多人去相亲，遇到这样的，多半就成了。
但吴锦悦始终觉得很差点什么，总觉得人和人之间不能只讲适合不适合，比适合更重要的，是爱。
主任坐在办公桌上，双手环胸，“你这事情有点棘手。既然喜欢，要不就先谈着？”
吴锦悦双手托腮，看着窗外漆黑夜空，心思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好半天才飘回来，她拍桌子站起来，把主任吓了一大跳，她说，“我觉得我不能耗着他。”
主任捂着心口，“你刚不还说喜欢人家呢嘛？”
吴锦悦转身出去，一边走一边说，“我还喜欢您呢。”
……
深夜，赵主任下班回家，在地下停车场遇到纪仲曦。
纪仲曦看她车停在那里，就走过去打招呼，“今天这么晚？”
打过招呼就打算上自己的车了，没想到赵主任叫住他，“纪仲曦你站着。”
他回头，蹙眉看着对方。
“今天吴锦悦眼睛都哭肿了，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
纪仲曦不打算理会，看他要走，赵主任下了车去，“你这个人怎么跟个木头桩子似的！要不是因为你爸妈，我才懒得管你！”
纪仲曦背脊将迎战在那里，面无表情地接受赵主任教训。
“你都三十岁了还当自己小鲜肉啊？既然喜欢人家就去追啊！”
“这种条件的女生，虎视眈眈的人可就多了，不说远的，咱们单位那些单身男青年你不知道？”
“你不能因为上一段感情出了问题，就一直在那个坑里起不来，过去的总归过去了，你也得开始自己新的生活是不是？”
“如果你真不喜欢人家，就趁早让她死心，这拖泥带水的简直就是害人！”
赵主任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见那人一点反应都没有，简直气得不行，踩着高跟鞋咔咔咔的上去拽他袖子，“你这浑小子，我简直要被你气死，你好歹说句话！”
纪仲曦双手插在裤兜里，站在那里好久，终于缓缓转过身来。
一脸的别扭，真是让人看了又气又想笑。
他颇有些难以启齿的，到底还是开了口，“她在生我气。”
赵主任笑了，挑着眉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纪仲曦看她那样子，颇为不耐，“她突然就那样子，我也莫名其妙，什么狠话都说了，是打算跟我老死不相往来了。”
赵主任听了叹气，“肯定是你在哪件事情上伤害到了人家。”
纪仲曦皱着眉头搜索记忆，摇头，想不起自己怎么她了。
末了，赵主任拍拍他胳膊，“锦悦荨麻疹复发了，就刚刚，被富二代接了求医院了。”
纪仲曦眉心皱得更深，“荨麻疹？”
赵主任嗯一声，“说是一直都有，时不时就要发一次。哎白白的皮肤密密麻麻起了红疙瘩，看着怪可怜的。”
赵主任往严重了说，纪仲曦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在装，但是荨麻疹发作的确也不是小事，严重了要人命的。
“去哪个医院了？”纪仲曦问。
“我哪知道！”
赵主任摊手，转身走人，打着哈欠懒洋洋的，“自己打电话问去呗。”
第257章 喜欢不是爱
深夜，医院病房。
吴锦悦在输液，邓恺就坐在她床跟前，一会儿问她饿不饿，一会儿又问她难不难受。
吴锦悦想让他回家去了，自己在医院输完液只想睡一觉，明天才有精神回单位去。但是邓恺说什么都不走，他就是要留在这儿陪着她，说是小姑娘一个人他不放心。
“没什么不放心的，医院到处都是监控，你还怕我被人绑架吗？”
吴锦悦接过他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又开始催他回去，“你走吧走吧，让你整夜守这儿我也不好意思啊，而且你在这儿我也不能睡觉了。”
邓恺笑呵呵的，“怎么，心疼我啊？”
吴锦悦怔了怔。
说实话她完全没往那方面想，被他这么一提醒，反倒觉得自己特别没良心，人家陪她她没有心疼，反倒担心他在这儿影响自己睡觉……
想了想，她对邓恺说，“那个，恺哥，我觉得我还是得跟你说清楚，其实我……”
“什么都别说。”
邓恺握住她没有扎针那只手，“我知道，你又要拒绝我，又要说我们还是做朋友合适对吗？”
吴锦悦点点头，“对啊。”
邓恺摸摸她脑袋，“你都不跟我试试，怎么那么就肯定不合适了？你跟我在一起不开心？”
她很诚实，“开心。”
“跟我在一起不想笑？”
“想笑！”
只要是和邓恺在一起，吴锦悦随时都被他逗笑，这个人有一万种逗她开心的方式。
吴锦悦解释，“但是，喜欢和爱，还是有很大距离的！”
邓恺又摸她脑袋：“慢慢来，距离会缩短的，越来越短，到最后，喜欢就变成爱了。”
“！！”
吴锦悦放弃和他争辩了。
她觉得这个人上学期间一定经常参加辩论赛什么的，不仅能言善辩，而且头脑灵活，经常都会出其不意的把她的思路打乱，然后在她的脑子里强行植入他的思维，并且毫不违和。
吴锦悦静静地注视着邓恺，她在观察他。
邓恺也观察她，半晌，他抬手弹了弹她的额头，“这么专注地看我，我会有感觉。”
吴锦悦反应迟钝，“什么感觉？”
“想吻你的感觉。”
话落，邓恺倾身，在她的额头上落下浅浅的一吻。
门外，伫立已久的男子倏然转身，悄然离去。
隔着一片玻璃窗，他将里面的画面看得清清楚楚。
邓恺亲了吴锦悦，而吴锦悦没有拒绝他。
穿过长长的走廊，在尽头，他进了电梯。
如果一开始他能预料到会见到刚才那一幕，他不会来。
吴锦悦有人照顾，他该放心的。
但放心和甘心，始终是两回事。
在邓恺的唇落在吴锦悦额头的那一刹那，纪仲曦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吃醋，什么叫做嫉妒。
那时候迟莞和他分手，嫁了别人，他吃醋他痛苦，他不甘心，如今，他不再爱迟莞，所有的感情一点一点，没有丝毫遗留的，全都给了吴锦悦。而当时的痛苦和不甘，如今再次上演。
然而，就在他离开后，邓恺就被吴锦悦骂了。
吴锦悦从小到大还没被人亲过，邓恺亲她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反应过来之后面红耳赤地推开他：“你、你怎么这样！都没有、没有经过我的允许！”
邓恺双手插着腰，一副得逞了的得意样子，“我亲自己女朋友，还得经过你允许吗？”
“你胡说！”我才不是你女朋友！
“不想承认啊？你全单位都知道我是你男人！”
邓恺心情极好，前所未有的好心情，他手指在吴锦悦额上摸了摸，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感觉，“活到三十岁，头一回觉得自己上天了。”
吴锦悦闭着眼睛，再次把他推开，“你先回吧，我真的累了。”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的莽撞，邓恺弯着腰，双手撑在病床上看她，“生气了？”
吴锦悦摇头。
没有。
不是生气，只是觉得这一切来得让人措手不及。
良久，她对他说，“邓恺，再给我些时间，等我完全处理好自己，或许我们可以试试。”
吴锦悦想着，本就喜欢他，两个人在一起气场也和，不管说什么都有共同话题，难道这不就是要和自己共度余生的那个人吗？
她想，再等等，再等等她就完全不喜欢那个人了，到时候，她重新开始，就做他的女朋友。
邓恺答应了她，捏捏她的小下巴，宠溺地，“好，等着你。”
……
葬礼结束后，各自回到生活的正轨。
顾亚琛夫妇是第二天下午知道顾国振的死是洪世莲一手造成，当日，夫妇二人买了菜去海景别墅，打算给儿子儿媳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真是让人痛心，你大伯母竟然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一想到老人死得那么惨，简文筠一时没忍住红了眼眶，眼看着要哭出来，顾亚琛握住她的手安抚住。
顾亚琛问儿子，“你是如何得知事情真相的？”
顾历南看了一眼坐在餐桌对面的迟莞，耳根子有些红，低头吃菜，没有回应这个问题。
“衍之，怎么不说？”顾亚琛看出其中端倪，便开始追问。
“爸爸，我说吧。”
迟莞知道那些龌龊事顾历南说不出口，但是公公婆婆有权知道，顾历南不说的，她统统都说了。虽说措辞比较婉转，不过洪世莲试图侵犯顾历南这件事，顾亚琛夫妇算是了然于心了。
气得简文筠摔筷子，顾亚琛心口窒息的同时按住她，一边安慰儿子，“忘了吧，既然什么都没发生。”
顾历南极其尴尬，由始至终没抬眼，脸上看似淡然，心头别扭得要死。
简文筠顾不得什么豪门太太的身份了，张嘴就骂：“太不要脸了，连自己丈夫侄子都下得去手，她这么饥不择食，怎么不对自己儿子下手！”
顾历南望天，深深呼吸。
她又骂：“那个**的老女人，当时要是我在场，一定把她衣服扒光了拖到街上游行示众！”
顾历南放下筷子，摁了摁眉心站起来，“我吃饱了。”
然后转身上楼去了。
迟莞看着他的背影，收回视线咳了两声，“妈，我只是把事情经过跟您和爸交代一下，这件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您也别这么激动了。”
顾亚琛也开口了，“是啊，瞧儿子多尴尬！”
简文筠这才没有继续再骂。
但她心里气不过，越想越恶心，那女人怎么不去死呢！
她问迟莞，“警察那边证据确凿，什么时候可以判？”
迟莞摇头，“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但是录音证据有了，人证也有了，就等同于可以定罪了。”
“谢天谢地，真是罪有应得！”
简文筠握拳重重锤在餐桌上，咬着牙久久不能平静，顾亚琛拍拍她的手背，“好了，吃饭。”
……
七点钟，公公婆婆离开，迟莞到书房去找顾历南。
男人正坐在书桌前办公，她走过去自身后抱住他，“晚上会很忙吗？”
顾历南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移动鼠标，“是啊，一会儿还有视频会议。”
迟莞撅了噘嘴，“还说叫你跟我去医院看锦悦呢。”
顾历南这才转过头来，“锦悦怎么了？”
“荨麻疹又犯了。”
“严不严重？”
“之前挺严重的，住院输了液这会儿已经好多了。”
迟莞说着看了看时间，“这还早呢，要不我自己开车去医院陪陪她吧。”
顾历南说，“你一个人可以？大晚上的。”
她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亲，“我可以。”
迟莞出门的时候，顾历南送她到门口，把车钥匙递给她，“要不你再等我一会儿，我处理完要紧的，通知下属会议明天进行？”
迟莞拍拍他英俊的侧脸，“算了吧，不耽误你了，我自己去。”
说完踮起脚尖搂着他脖子跟他深吻，完了笑眯眯地去车库取车了。
迟莞到了医院，时间尚早，吴锦悦正坐在床上看卡通片。
迟莞推开门进去，将手里的一篮子水果放在柜子上，“你真够童趣的。”
见她来了，吴锦悦特别高兴，赶紧下床来，“其他节目也不怎么好看，还不如看个有趣的动画片。”
迟莞笑着问她，“好些了没，医生说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吴锦悦伸了个懒腰，“再几天吧，等完全退下去就能出院了。不过天天待在医院好无聊啊，本来打算今天白天输完液回单位的，主任打电话叫我不用去。”
“你们主任对你还挺好。”
“把我当女儿似的。”
两人聊了一会儿，吴锦悦斟酌着要不要把昨天的事情告诉迟莞。
看她有心事，迟莞捅她胳膊，“怎么了？”
“昨晚！”
说了两个字戛然而止，像是被猫咬了舌头，迟莞皱眉了，“你干嘛啊，别说个开头吊人胃口，怪讨厌的。”
然后她就闷着脑袋把昨晚邓恺亲她的事情说了。
迟莞听了沉默了一阵，问她，“你喜欢恺哥吗？”
她眨眨眼，“他挺好的，挺招人喜欢的。”
迟莞拍她额头，“你搞搞清楚，招人喜欢，和那种喜欢是不一样的。”
“我知道啊，我说喜欢和爱有距离，他就说慢慢来，距离越来越近，喜欢就成了爱了。”
“……”
迟莞觉得脑仁儿疼，不知道邓恺是什么脑回路，但是他这追女孩子的耐心还是很让她佩服的。
第258章 给爷爷报仇
迟莞认真说她，“你得考虑清楚了，感情不能当成儿戏，我怕你以后后悔。”
吴锦悦猛点头，“放心，我不会坑人，更不会做对不起邓恺的事。”
两人看着卡通，一边聊着天，时间过得特别快，转眼就到了十点钟。
迟莞和吴锦悦待在一起总能忘掉时间，要不是顾历南打电话给她，她都不知道已经很晚了。
“要走了吗？”对方在那头问。
“哦，十点多了，我打算回家了。”
“在那等着。”
挂了电话，迟莞有点懵，一听说顾历南要来接她，吴锦悦啧啧摇头，“你不是开了车出来吗，他就这么不放心你？”
迟莞都不好意思了，脸红红的，“他那个人……诶最近新上映了好多电影，等你出院我们抽时间去看啊。”
临近十一点，顾历南到了医院。
到病房看望了吴锦悦，牵着迟莞离开。
迟莞问他怎么来的，他说打车。
迟莞憋笑，憋了好久，他伸手敲她脑门，“就这么好笑？”
她终于忍不住了，笑得哈哈哈的，“是啊，真的很好笑啊，你知不知道你简直就是把我当成小学生在养！”
男人拿了她的车钥匙，开了车门坐上去，淡淡地勾起一抹笑，“有没有把你当成小学生回家你就知道了。”
一开始迟莞还不知道这话有什么引申含义，直到洗完澡被他扔在床上，她终于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男人把她压在下面，卖力着，滚烫的汗滴在她身上，“我会跟小学生这样？嗯？”
迟莞拉枕头蒙住自己的脸，不想再看他。
……
第二天一早，迟莞比顾历南先醒。
她趴在枕头上看他的睡颜，看了好久，终于他睁开了眼睛。
迟莞笑着跟他道早安，然后起床穿衣服。
毛衣刚塞进去两只袖子，男人就从身后把她拉进了被窝里。
“不要这样……”
大概是迟莞的声音特别软，也许是之前分开太久了，不知怎的这会儿他心情很微妙，带着渴望，他吻上了迟莞的后颈。
起床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迟莞洗漱的时候他躺在床上回味，迟莞洗漱完了他才穿着平角裤走进盥洗室。
迟莞告诉他，“一会儿我回银行工作了。”
他咬着牙刷从镜子里看她，嘴里包着丰富白沫，“我劝你还是不要上班了，三天两头停薪留职，你们行长不为难？”
迟莞从身后抱紧他的腰，小嘴隔着衣服亲他的背，“不会为难，我当时请长假之前已经把手上的工作处理得很妥当了才走的。”
顾历南刷完牙回头看她，眼神明显很鄙视。
两人一起下楼，出门吃早餐。
顾历南把她送到单位门口就离开了，临走前委婉地说了几句类似于这种工作没多大意思，还不如自己搞点小生意做做，实际上就是在暗示她，还是回家待着吧，他养得起她。
顾历南养一万个迟莞都养得起。
但迟莞没有理会他，她还是很喜欢银行这份工作的，虽然有时候的确很枯燥。
顾历南回到公司，程瑜把今天的行程表递过来，提醒他要参加某个商场周年庆活动，九点半得出发。
程瑜出去后，没多久又有人敲门。
门开了，进来的是顾维澈。
他来找顾历南，顾历南一点都不例外。
甚至顾历南都算准了他出现在自己办公室的时间，就比如现在，离开公司前的半小时。
“顾历南，你是打算对我们家赶尽杀绝了是吗？”
顾维澈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脸上一派淡然，他抽着烟，眯眼看向远处办公桌里面的顾历南。
顾历南看着他，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接他的话。
末了，他起身，缓缓地将双手塞进裤兜，“爷爷怎么死的，不用我再多说。顾维澈，我大可以把消息放出去让各大报纸报道这件事情，这绝对是今年最轰动的消息，以你如今在公司的身份，消息放出去之后，你会一无所有。”
顾维澈低头轻笑，“你是在威胁我。”
顾历南也笑，“是不是威胁，你可以试试。”
顾维澈抬头，两个人四目相对，简直就是兵刃相见。
“爷爷的遗嘱，没有给你父母留半分钱，但是他对你好，给你留了足够的房产和精时集团的股份，哪怕这些东西你受之有愧。”
顾历南迈开脚步，一步一步走近他，“你心里想什么我很清楚，不就是想亲自从我手中得到精时集团？顾维澈我说过，只要你有那个能耐，你随时来拿。”
走到他跟前，他也站起来。
两个身高相当的男人，凌厉的气势，犹如两把利剑伫立在那里。
顾维澈唇角一直挂着笑，那笑意味深长，满是对顾历南的不屑，“你永远这么冠冕堂皇，表里不一，嘴上说着重亲情，转眼就把你亲爹和他老婆送进了监狱！顾历南你知不知道风水轮流转，总有一天，你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如果真有那天，我等着。”
他不恼不怒，仿佛对于这样的诅咒早已有了抵抗力，他只对顾维澈说，“你父母是罪有应得，也包括你，千万不要露出马脚，许董是怎么死的，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
顾维澈面不改色盯着他，“你口口声声说许董的死跟我有关，有证据吗？”
顾历南摇头，不打算再跟他继续说下去，他看了眼时间，马上就九点了，“等着吧，很快就要开庭了，与其在这里跟我争论，倒不如去给你妈找一个好一点的辩护律师。”
顾维澈勾唇一笑，“会的。”
说完转身，离开了董事长办公室。
看着他出去的背影，顾历南下意识皱了下眉，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觉得几天后的庭审不会很顺利。
……
迟莞回到银行，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犹记得回去的第一天，有份文件需要去行长办公室盖章，迟莞进去后，行长一直在她耳边碎碎念，“顾太太，我实在不理解这份工作对你有什么意义，工资不高，还经常加班，像您这样的身份，难道不应该待在丈夫身边当他的左右手吗？”
迟莞没太理会她，由着她说，盖完章就走了。
然后，中午吃饭又碰到了行长，行长又在她跟前磨叽相同的话题。
下午在大堂碰到行长，行长继续磨叽。
迟莞受不了了，平时不那么三八，都忍不住给顾历南发消息吐槽：行长竟然这么婆婆妈妈，以前在我心里的高大形象完全倒塌了。
顾历南回她：你们行长什么时候高大过了，拉存款的时候在我面前什么时候不是个孙子？
迟莞：好吧，当我没说。
二月二十八号那天晚上，迟莞第n次在顾历南跟前吐槽行长的时候，顾历南接到警局的电话。
迟莞坐在他面前，眼看着他脸色慢慢的变了，等到他挂电话，她才问，“发生什么事了？”
他蹙着眉捏着手机没吭声，好半天才长长呼了口气，“顾维澈给警方递交了洪世莲的精神鉴定，证明她是精神分裂患者，所以案子要撤销了。”
迟莞震惊得站了起来，“什么？精神分裂？”
顾历南绝望的笑了一笑，“我早该料到他会来这一手。”
空气在这一刻似乎凝固了，迟莞站在那里好久好久都无法动一下，直到顾历南伸手将她拉过去坐下，他说，“事到如今，爷爷也已经不在了，活着的人不能倒下。”
眼看着迟莞红着的双眼泪就要掉下来，顾历南笑着，伸手替她擦掉，“不要哭，爷爷在天上看着呢。命运总是爱跟人开玩笑，但我们不能认命。阿莞，事情不可能就这么结束，绝对不可能。”
迟莞倾身紧紧抱住顾历南的脖子，哭出了声来，“衍之，衍之你要给爷爷报仇！”
下巴抵在她的头顶，他轻轻地眨眼，告诉她，“会的。”
三月初，精时集团股东大会，顾历南一连否定了顾维澈两个投资项目。
从常规眼光去看，顾维澈这两个项目是非常可行的，除了顾历南，很多股东其实很赞同。毕竟除了宝熙和范希腕表，精时集团这几年已经开始了多元化的投资。
“近三十亿的项目，集团流动资金全数投资，在国内当下的经济状况下，风险高回报慢的项目几乎没有人敢碰。”
顾历南神态自若地将手里的策划书扔在会议桌上，唇角挂着淡淡弧度，“眼下范希新一季的发布会要开始了，市场调查显示，去年一整年全球腕表销售额宝熙已经成功挤进前三，而范希排在第九位，想要在资本市场永远站住脚跟，请大家把重心放在腕表上。”
在众股东诚服于顾历南而无法反驳的时候，顾历南眼角余光瞥见顾维澈平静的表情下，尚未完全隐匿的不甘。
会议结束，如顾历南所料，顾维澈去找他了。
“你很清楚，影视城项目只要立项，是只赚不赔的生意，顾历南，你把私人恩怨带进会议室，这不是你的作风。”
顾维澈坐在顾历南的办公桌前，指尖夹了根烟，他一口没抽。
顾历南靠在转椅里，一只手闲淡地把玩着银色打火机，“怎么，想用影视城让股东大赚一笔，笼络人心？”
他不说话，相似至极的一双凌厉的眼睛盯着对方。
顾历南笑起来，摇了摇头，“还在打精时集团的主意，还在想着要从我手里得到公司掌控权。”
第259章 血缘这种东西
手里的打火机扔在桌上，他渐渐收起笑，只剩一脸的冷漠疏离，“顾维澈，从你害死许董那一刻开始你应该知道，我绝对不可能再让你沾染公司半点主权。爷爷被你妈推下楼摔死了，我送她进监狱，你却用那种手段把她弄出来。你知不知道良心两个字怎么写？”
顾维澈站起来，顾历南也站起来。
“血缘这种东西很多时候会麻痹一个人的理智，曾几何时我对你宽容过，忍让过，但是你记着，从今往后，不再可能。”
顾历南平静地双手塞进裤兜，对着他笑，意味深长地说道，“时间还长，我们慢慢来。”
顾维澈摔门离开，顾历南站在原地看着那方向，久久没有落座。
还有五个月顾亚凯就要出狱了，虽然在众股东的眼皮底下他不可能再有机会进公司，但这个人心术不正，绝度不可能老实做人。
他终于坐下来，摁着生疼的眉心，心口越发窒闷。
转眼到了周六，风和日丽的一天。
顾历南早起要去公司开会，迟莞昨晚被他折腾到大半夜，累得要死，完全不想起床。
“不起来吃点东西？”男人洗漱完换了一身黑西装，跨坐在床沿拍迟莞的脸。
“不吃。”
迟莞双眼紧闭，被他打扰到，赶紧转身背对他以示抗议。
顾历南笑着捏她脸蛋儿，“哪儿有这么困，昨晚我们一起睡的。”
迟莞懒得跟他搭话。
“那我去公司了。”
男人起身，一边系袖口，眼睛盯着被子里小小的一团，“睡醒了自己弄点东西吃，也可以喊外卖。中午来公司找我一起用餐。”
迟莞迷迷糊糊地回答：“和妮妮约了，等下要陪她逛街。”
“行吧。”
顾历南又弯腰亲了她的侧脸，然后离开家。
他发现结婚久了，迟莞就不爱黏他了。
这么说好像也不对，事实上迟莞好像一直不爱黏着他，最多就是在家的时候喊一声老公那就算最亲热的了。
坐在车上皱眉沉思好一阵，然后甩甩头，启动了车子。
毕竟时晋远也跟他讨论过自己老婆，说除了热恋那阵儿林璐喜欢走哪儿跟哪儿，结了婚尤其是有了孩子，男人就变成了附属品一样。
顾历南突然不想要孩子了，他不想像时晋远那么倒霉，不想成为什么附属品。
等红灯的时候他皱了下眉，觉得，还是要孩子的好。迟莞喜欢孩子，他喜欢她，所以她喜欢的，他也就喜欢了。
迟莞一觉睡到九点钟，是秦梦妮打电话叫醒她的。
腰酸腿软的起来洗漱打扮，刷牙的时候看着镜面里的自己，满脖子都是男人留下的痕迹，脸色也有点苍白，一看就是被人蹂躏了一整晚。
迟莞化了妆，脸色擦了腮红，也穿了高领衫。她实在不想让妮妮看了笑话。
在家里收拾好就快十点了，迟莞开车去接秦梦妮。
“就你一个人在家么，锦悦呢？”迟莞问。
“锦悦啊，她前天出院就没回来过，说是之前住院的时候积累了很多工作，这几天就特别忙。”
迟莞听完感慨，“锦悦好拼。”
前阵子吴锦悦去看了几个楼盘，最近都在观望，厚着脸皮终于问迟莞借钱了，打算上半年就把房子定下来。
吴锦悦一直想把父母接到大城市来生活，主要是他们年纪越来越大了，她一方面想好好照顾，另一方面，觉得大城市医疗条件更好。
“搞得我也想买房子了，我爸妈问了我几次有没有喜欢的楼盘，但我又不想花他们的钱。”秦梦妮家里条件稍微好一些，父母给女儿买房子买车子没什么大问题。
“其实现在买房子呢，也可以当做投资。以后房价还会继续涨的，我个人觉得，经济允许的情况下，还是可以买一个。”
迟莞给予中肯意见，秦梦妮点点头，“再考虑考虑吧，也不着急。”
到了商场，两个姑娘先吃饭。
秦梦妮和吴锦悦一样都很会照顾人，通常在外面吃饭都是先问别人意见。
“阿莞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
只要不是海鲜之类的，迟莞也不挑。
两人进了一家粤菜馆，一坐下秦梦妮就说，“今天我请客，别跟我客气。”
从包里摸出一张卡，“这家商场的消费卡，我客户送的。”
迟莞笑得呵呵的，“我也有一张面额1000的，但是忘了带出来，也是去年一个客户送的。”
“没事儿，这次我请，下次你请。”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商量，反正下午没事儿，等下在商场逛一逛就去3213找吴锦悦，陪她加班。
“挺久没见雯雯了，我听说她现在在sf也算是高管级别了，我都不敢主动约她。”
秦梦妮还挺想念戴倩雯的，虽然那个人的人品不大让人认可，毕竟好多年的舍友感情，还是难以割舍的。
她一说，迟莞就想起在美国的时候戴倩雯说的那些伤她的的话，但戴倩雯和秦梦妮没有过节，她并不打算把那些事告诉秦梦妮。咬着筷子，淡淡的笑了一笑，没怎么说她。
秦梦妮叹了口气，接着又说，“其实挺唏嘘的，以前我们四个那么好，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变成这样，貌合神离。”
迟莞给她夹菜，“凡事不要强求。”
秦梦妮看着她，“阿莞，后来你们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
迟莞摇头，只笑，“我和她，是不可能再做朋友了吧。”
……
商场上夏装了，吃完饭两个人逛了好一阵。
迟莞和秦梦妮看上同一款网球裙，都想买，彼此不介意穿相同的，也就都买了。付款的时候，迟莞想起吴锦悦，“那什么，我俩都买了，要不给锦悦也买？”
秦梦妮笑得嘻嘻嘻的，觉得这主意不错，“正好我们可以穿闺蜜装了，以前一直想买也没找到合适的。”
三个人身材差不多，都买的小号，吴锦悦那件是秦梦妮付的钱。
拎着袋子，秦梦妮吩咐迟莞：“一会儿买个蛋糕去跟锦悦喝下午茶，你给钱哈哈哈！”
迟莞：“是是是！”
离开商场，迟莞驱车去3213，在车上秦梦妮就打电话给吴锦悦，“你忙不忙？能不能开会儿小差出来小坐一会儿？好呢，我们正在来的路上。”
红灯了，车停在斑马线外。
天窗开着，四面窗户也就关着，迟莞不经意转头往外面看一眼，再回头时皱了皱眉。
隔壁那辆车……
再把脑袋转过去，也就看清楚了，那车里坐着的三个人，她都见过。
戴倩雯的父母，以及当时她怀孕时那个给她产检的医生。也是流产当日给她做手术的医生。
迟莞拧着的眉心一时半会儿没松开，心里沉甸甸的，很是混乱。
那医生跟戴家是朋友吗？怎么没听戴倩雯提过？如果不是，又怎么会坐在戴倩雯父亲开着的车上？
他们三个谈笑风生，看起来很亲密的样子。
迟莞再再看一眼，那车已经开出去了。
后面响起鸣笛，是因为她走神没看见已经路灯了，挡了后面的车。
迟莞松开刹车，车子驶出去。
秦梦妮坐在副驾还在跟吴锦悦讲电话，完全没有注意到迟莞的情绪变化。
很快到了3213，停好车，两个姑娘去找吴锦悦。
“今天办公室就我跟小樱两个人。”
吴锦悦让她俩直接到了楼上，毛小樱是很好相处的同事，吴锦悦把她介绍给了自己诡秘。
四个女生坐在茶水间的长桌前，喊了外卖的奶茶喝咖啡，喝起了下午茶。
奶茶和咖啡是毛小樱请客的，因为是吴锦悦的朋友，所以毛小樱对迟莞和秦梦妮很大方。
“平时周末加班人多吗？”秦梦妮喝的咖啡，有些犯困，想要提提神。
“看什么时候，”
毛小樱笑着解释，“通常年中和年底，周末就几乎都在加班，平时的话，我们调度科也就两三个人。偶尔主任也会过来，但这种情况还是很少的。”
毛小樱还说，他们主任虽然表面看起来凶巴巴的，其实就是虚张声势，谁都知道她是刀子嘴豆腐心，加班的时候来个朋友，她基本上不会干涉，但是前提是工作要做好。
秦梦妮感慨，“你们领导真好，哪像我们，偶尔偷个懒都要被骂得狗血淋头！”
说着下意识去看迟莞，见迟莞在那儿咬着吸管发愣，忍不住啧了一声，“阿莞你怎么了，从商场出来就不太对劲！”
吴锦悦和毛小樱都看着迟莞，迟莞缓过神来，笑笑，“没事儿，就是昨晚睡太晚了，这会儿有点累。”
一听这话，秦梦妮挤眉弄眼的就开始逗她，“昨晚干了什么这么累，嗯？”
吴锦悦笑得哈哈哈的，毛小樱因为还不太熟，没有笑得太过分。
迟莞拿纸巾盒扔秦梦妮，说她，“你这人怎么这么黄！”
坐了一会儿，迟莞去窗台那边想要透透气。
刚走过去，就看见穿白衬衫黑色休闲裤的纪仲曦跟几个身着3213工作服的员工从那头往这边走，捧着奶茶回头喊，“诶吴锦悦，你过来。”
“什么？”
吴锦悦不知道她突然叫自己干嘛，毫无防备地走过去，迟莞伸手指着楼下，她便看见了纪仲曦。
“……”
她没好气地瞪了迟莞一眼，要走，迟莞拉着她，“他在看这边。”
吴锦悦斜眼往楼下又瞧了一眼。
纪仲曦站在草坪中央，他停下脚步，也导致其他几个人跟着停下脚步。
他往这栋楼看，也导致那几个人往这栋楼看。
一时间吴锦悦红了脸，转身就走，迟莞不怀好意地笑起来，跟在她身后，“你们要别扭到什么时候，怎么越看越让人觉得是两个中学生在谈恋爱！”
吴锦悦懊恼：“谁在跟他谈恋爱！”
她说这话的时候恰好走到茶水间，毛小樱和秦梦妮一起转头，“谁谈恋爱了？”
吴锦悦一屁股坐下去，端起奶茶猛喝，又拿叉子叉起很大一块蛋糕塞进嘴里。天哪，奶油太多了，好腻！
第260章 约法三章
吴锦悦加班，迟莞和秦梦妮也没有多待，一个小时之后就离开了。
迟莞要去精时集团找顾历南，上车时问秦梦妮要去哪里，先送她。
“哎哟你别送我了，等会儿到了外面把我放下来，我自己打车。”
秦梦妮不想迟莞来来回回开车，累人，可迟莞就想送她，“我也没要紧事，而且这还挺早的，估计他也没时间理我。”
秦梦妮系好安全带，“那你送我去超市，家里冰箱都空了，我去采购采购。”
“好。”
二十分钟后，迟莞把秦梦妮放在沃尔玛门口，调头去精时集团找顾历南。
一路上都在想戴倩雯那个医生，越想越好奇，越想越蹊跷。
车停在精时大厦外面，迟莞进去，看见是熟面孔的大堂保安，便笑着礼貌地打了招呼。
保安也很喜欢这位董事长夫人，勤勤恳恳为她开电梯。
到了楼上，顾历南果然在忙着开会，办公室门关着，透过玻璃看见里面很是清净。
知道迟莞来了，程瑜放下手里的事赶过来，“顾太，老板在开会呢。”
迟莞点头，“刚那边的前台已经说了。”
董事长这一层楼，有单独的前台。
程瑜笑着问她，“要不还是老样子，您在里面等，我给您买点喝的上来？”
“你别客气，我没什么想喝的。”
迟莞拍拍程瑜的肩，“去忙吧，我不会无聊。”
程瑜指着自己办公室那边，“手里的确事情蛮多的，那我去忙了。”
程瑜走后，迟莞进了顾历南办公室。
在他电脑面前坐了一阵，打打小游戏消遣，也上了会儿网，后来实在有些困了，就趴着睡了。
顾历南六点钟开完会过来，见她就那么睡着，不由得皱了眉。也不怕感冒。
“阿莞。”
他喊她，一边拿风衣穿在身上。
喊了她三次她才醒过来，迷迷瞪瞪地盯着他，缓缓站起来。
“跟朋友逛完街了？”男人把她搂到跟前，双手按住她肩膀。
“嗯。”她点头，看样子是没有完全清醒。
顾历南笑笑，拉起她的手，“走吧，回家。”
随手拿起她的包，迈开了他的大长腿。
迟莞开了车来的，他也就不开自己的车了，提前让小言下班，也让小言把车开回去，方便明早接他。
“你的司机看着挺踏实的。”迟莞评价小言。
“嗯，是没有许征狡猾。”
“……”
迟莞看他一眼，心想怎么这么评价自己堂妹夫。
车子行了一路，迟莞还在想着那医生，顾历南回头看她几眼，觉得她心事重重，“怎么了，又在想什么事？”
迟莞酝酿了几秒钟，转头看着顾历南，“我今天，看见戴倩雯的医生坐在她父母的车里。”
顾历南有点不太明白，“什么医生？”
“产科医生，就是之前给她做手术那个。”
迟莞说完，顾历南皱了下眉，没吭声。
迟莞又说，“看起来关系很好，很熟的样子。但是，谁也没听说他们一早就是旧识，如果是新认识的朋友，不可能这么谈笑风生。”
红灯了，车子停下，迟莞拉顾历南袖子，“你说句话，我心情挺复杂的。”
顾历南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你总结出来什么？”
迟莞低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就别去想，一个人的脑容量不是用来装那些没有意义的东西。”
车子开出去，顾历南松开她的手握住方向盘，语重心长的，“不是说了以后她的事情少管么，这么快又忘了？”
迟莞点点头，“好吧。”
顾历南看姑娘还很挣扎的一副表情，轻轻叹了口气，“都提醒你无数次了，想她的事会让自己不高兴，那就不要再想了，你总是当成耳边风。”
迟莞立马举起手发誓，“我以后再也不想了。”
顾历南听完淡淡哼了声，“且信着。”
回到家时七点半，已经不算早了。
冰箱里食材不少，迟莞让顾历南去洗澡，自己去厨房做吃的。
“香菇奶油浓汤，黑椒牛肉意面，还有苦菊生菜可以做沙拉……”
迟莞认为自己计划的菜色很完美。
当她在厨房忙得团团转的时候，男人已经洗完澡叼着烟下来了，一只手拿着手机，在听下属汇报工作。
“没必要藏着掖着，影视城的项目稳赚不赔我为什么不做……我什么时候忌惮过顾维澈……”
迟莞扭头看他，只见他眯着眼腾云驾雾地坐在沙发上，听他说话的语气，多半打电话的那人是许征。
几分钟后顾历南挂了手机，去厨房观摩。
迟莞问他，“你做那个项目，是做给顾维澈看的吧？”
顾维澈想做，但是没有资金支配权。顾历南口口声声目前经济状况不宜投资这种大项目，转身就用自己公司的资本去投资，行为很贱，但作为报复的手段，顾维澈越憋屈他就越爽。
但他不承认自己在跟顾维澈作对，“做给他看什么，赚钱的项目，我也有钱投资，自然就做了。”
迟莞观察他一阵，嘴角抽抽转身继续盯着锅里的浓汤，表示不想和他继续这个话题了。
男人自身后搂住她，下巴在她后颈摩挲，迟莞被他弄得浑身发痒，不满地，“顾历南你别动歪脑筋，我在做饭呢。”
“你做你的。”
“……”
一顿饭做好，迟莞面红耳赤，衣衫凌乱，还得重新扣好内衣扣子。
吃完饭，两人坐在沙发上，一个看电视，一个看书。
迟莞看的旅游频道，正在宣传本市城西一百公里开外的网红古城，就是之前他们去过的那个地方。
顾历南手里捧着杂志，迟莞躺在他腿上，她在他腿上掐了一下，“顾历南，下周末要是你加班的话，我想一个人去古镇走走。”
男人的视线从杂志移到她脸上，又移回去，“想都别想。”
迟莞坐起来，皱眉把他手里杂志拿开，“为什么呀，我也需要自己独处的时间，世界那么大，我想到处去看看。”
“之前不是去过么？”
“我还想去。”
两人僵持不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都没有要妥协的意思。
最后，是顾历南先放弃，“行吧，你去吧。”
迟莞一下就高兴了，跪在沙发上凑过去搂住他的脖子，紧紧地搂着，“你太好了！我喜欢你！”
“……你要把我勒死了！”
“哦，对不起。”
迟莞松开他，改为坐在他腿上。
顾历南双手箍着她的腰，盯着她眼睛，“约法三章，手机时刻保证有电，有信号，我随时要联系你。”
迟莞抬手比了个“ok”，“放心好了。”
“我也要约法三章。”迟莞黑眼珠转了转。
顾历南蹙着唇，看着她。
她说，“跟女领导应酬的时候时刻暗示对方你是已婚男人！”
他点头，“好说。”
“虽然我不在家里但是没出差的话你必须回家睡！”
“行吧。”
顾历南搂着她站起来，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说她，“这么多要求，不就怕我在外面跟女人勾三搭四吗？”
迟莞怕自己掉下去，紧紧攀着他脖子，“可不是，谁叫你这小脸儿长得这么勾人呢！”
“勾谁了？”
“我呗。”
“这倒是啊。”
“哈哈。”
“来，亲一个。”
……
三月很快过去了一半。
到中旬的时候，吴锦悦接到主任的通知，她又被安排去德国出差。
在主任办公室，吴锦悦弱弱地问，“这次是跟谁？”
主任双手托腮反问，“你想跟谁？”
吴锦悦握拳抵着额头，“希望不是纪仲曦。”
主任笑，“就是他。”
这就让吴锦悦陷入纠结了。
出国公干通常都会安排优秀员工，她能去第二次，就说明第一次很让上头满意。她也知道这对自己来说都是事业上的加分项，以后不管是升职还是加薪，这些都是要作为成绩的。但是是跟纪仲曦一起去，她很退缩。
主任看她一脸的苦恼，不由得拍桌子，“吴锦悦，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要不愿去我立马打报告安排别人！”
吴锦悦：“我不愿去。”
“！！！”
主任吹胡子瞪眼地指着她，“我看你简直不知好歹，都说了不要因为个人感情影响工作，你怎么就是不听！”
吴锦悦都要哭了，“刚刚是您说的啊，让我有想法就说出来啊，我说了我不想去，你就骂我……”
主任愣了愣，咳了两声，语气缓和下来，“那个，锦悦，机会很难得，真的，不要因为仲曦的关系影响了你以后的晋升。你看啊，外派出差别人盼了多久都盼不来，到你头上了，你不珍惜，以后想起来你要后悔的。”
吴锦悦双手抱头，“我知道。”
“知道，还任性？”
“不是任性。”
吴锦悦抬头，想了想，认真地陈述道，“主任你知道的，我很喜欢他，您大概也猜到当初我来3213面试，想进来工作，其实就是因为喜欢他喜欢到魔怔了。”
“那时候他跟阿莞还没分手，我也没打算从中作梗。”
“后来他和阿莞分手了，情伤了，我想治愈他，想亲近他，想成为可以替代阿莞的人。”
“我也不是小孩子了，马上就二十七岁了，别人二十七岁的时候就算没生小孩也该结婚了。可是我一直耗在他身上，一直没有结果，他也一直没有正视过我的感情。”
“我是农村来的，我的家庭是比不上他的家庭，可即便我配不上他，我也不愿意自己的感情被糟践。所以我不想再等了，不想再喜欢他了。”
“我也，不敢再靠近他。”
“所以我说了很多绝情的话，不靠近他，也不想让他再靠近我。”
吴锦悦一口气说完，然后长长地呼了口气，“所以主任，这次我就不去了，哪怕影响以后晋升我也不去了，您安排别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