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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后养成手记全文阅读

作者:肆贰老爷     影后养成手记txt下载     影后养成手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三百五十九、生日礼物

    “魏小姐赏不赏脸出来吃个饭?”韩行川问她。

    “你不是去国外拍戏了?”

    “你生日怎么着也要回来啊。”

    魏毓努努嘴,抖掉了整一身的鸡皮疙瘩,跟他说:“生日和家人过。”

    然后也不等韩行川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了之后她一个人想了很久,和韩行川的通话并没有让她觉得有多么愉快。实在是韩行川现在对她的态度让她有些适应不了。

    对方什么意思她已经很清楚了,但是她丝毫没有应对的主意。

    她是喜欢韩行川没错,但是这种喜欢更像是喜欢挂在画廊里的顶级名画,远远地看看就好了,实在喜欢得紧了,凑近一点看也不要紧。

    可要说她因为喜欢这幅画就想要占有他吗?

    她还没有那么大的魄力。

    当然,她也见不得别人占有他。

    魏毓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病。

    魏毓对于自己的生日其实没有多大的感觉,粉丝在前期把势头造得特别大,周围的同学和朋友都比她本人更要有过生日的惊喜盼望,在她生日当天纷纷发来祝福,连学校的老师都在上课的时候顺嘴提了几句。

    魏毓自己却只觉得有些恍惚,因为这天是魏毓的生日,和她其实没有多大的关系。

    再过几天,就是她自己的生日了。当然,她的生日也是她的祭日。

    转眼她就死了快一年,也不知道过了这段时间,这世上的人还有几个记得她。

    想她去年生日过得还算风光,当然,死得时候更加轰动。

    上完课和家人队友一起吃了顿饭,这次的生日就算过去了。

    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的时候收到了韩行川的信息。

    “魏小姐,生日过得怎么样啊?有没有空来拿下你的生日礼物。”

    “改天吧,改天见面的时候给我吧,我已经睡了。”魏毓跟他说。

    “别啊,我都在你家楼底下等很久了。”

    魏毓一咕噜从床上爬了起来,撩开窗帘一看,楼底下果然有辆车,有个影影绰绰的身影。

    魏毓披上衣服找了个借口就出了门。

    韩行川从她的外套看到她脚上穿得拖鞋,说了句:“怎么睡得那样早?”

    “明天还要上课。”

    “我以为你会和朋友玩到很晚。”

    魏毓耸耸肩没有说话,她看向韩行川,这人不知道是从哪里过来的,居然一本正经地穿着挺括的西服,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到脑后。

    看到他这个样子,魏毓就想起了他西服海报上那副居高临下的模样。

    非常强大的气场和距离感。

    “你去参加颁奖礼了?”魏毓问他。

    “没有啊。”

    魏毓挑了挑眉,意思不言而喻。

    韩行川笑笑,说:“总觉得要正式一点。”

    说着,他从车里拿出了一个特别大的礼盒。需要魏毓双臂合拢才能抱住,但是份量又轻得配不上她的包装。

    “生日快乐。”韩行川说。

    魏毓仰视着他,有些古怪地说:“不是什么毛绒玩具之类的吧。”

    韩行川趁着她双手都没有空,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说:“你想多了,那种东西你好意思收我还不好意思去买呢。”

    魏毓偏了偏头,想这也怪不得她,

    实在是韩行川送得这个分量只能让人往那方面想。

    魏毓笑着跟他道谢,说:“感谢韩影帝屈尊给我亲自送来,非常感谢。”

    “不拆开看看?”韩行川问她。

    “回去拆。”魏毓有点想走了。

    虽说这个时间点这小区没什么人,但是她穿着睡衣抱着这么大一个礼盒站在这也确实有些傻。而且站在她对面的这个人太过耀眼,连不甚明亮的路灯都掩盖不住他身上的光芒。

    “拆开看看吧。”韩行川说道。

    “现在吗?”魏毓有些意外,在国内很少有人会希望别人当场拆开自己所送的礼物的。

    “你拆开看看,看愿不愿意接受。”

    魏毓一瞬间没有反应过来,没注意到韩行川说的是愿不愿意接受而不是喜不喜欢。

    她想,既然人家这么要求了,就拆吧。

    她抱着这玩意儿坐到了韩行川的车里,接过了对方给她递来的裁纸刀。

    这礼物包裹地实在严密,只是把最外面的包装纸拆开就花了她一些功夫,拆开了之后发现是个精美的礼品盒,礼品盒一打开,里面又是一个包装严实的礼品盒。

    魏毓看了他一眼,说:“无聊!”

    韩行川笑笑,问她:“介意我抽支烟吗?”

    魏毓觉得稀奇,她认识韩行川这么长时间,她见过韩行川抽烟的次数也寥寥可数,基本上都是她撞见的,他可从来没在她面前抽过烟。

    “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我就带回去拆吧。”魏毓跟他说。

    就连她自己坐在这拆礼物都觉得无聊,更别说陪同的人了。

    韩行川摇摇手,说:“我不是无聊,我只是……”

    魏毓疑惑地看着他。

    他笑得有些苦涩,说:“我只是紧张。”

    “紧张什么啊?”

    “紧张你不喜欢这份礼物。”

    魏毓“切”了一声,说:“虽然我有时候的脾气不大好,但是基本的礼貌还是有的,就算不喜欢我也不会直接跟你说的。”魏毓半开玩笑地说道。

    “你赶紧拆吧,你早日拆完我就早日解脱。”韩行川说完就打开车窗点上了一支烟。

    魏毓又接着拆礼物,她不知道韩行川为什么会那么无聊,好好地要把一个礼物包装成这个样子。

    魏毓都没细数,这东西可能包装了十多层。

    魏毓把那礼物从半人大小拆到鞋盒大小的时候就用了半个多小时,等到一个文具盒大小的礼盒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已经完全没有耐性了。

    她皱着眉,有些不耐烦地说:“究竟什么东西啊?”

    韩行川已经抽完了两支烟,闻言淡淡地说:“这是最后一层了。”

    果然,这层礼盒一打开,里面只有一个拳头大小的精致盒子。

    从外表看上去像是一个手盒。

    “手表吗?”魏毓问他;“还是香水?”

    韩行川掐灭了眼,转过身来看向她的眼睛灼热地有些吓人。

    “你打开看吧。”

    因为他这个眼神魏毓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事像要发生的样子。

    她的潜意识告诉她,这是潘多拉的宝盒,千万不可以打开,可是鬼使神差的,她的手指搭上了那个盒子的搭扣。

    就在她将要打开的时候,韩行川说:“你出去看吧,外面的光线足。”

    然后不由分说地替她拉开了车门,把她给推出了车外。

    魏毓只能站在晦暗的路灯下打开了手里的那个礼盒。

    韩行川就站在她面前,低头盯住她。

    魏毓打开了那盒子不过半秒就飞速地合上了,然后像是烫手山芋一般把它扔到了韩行川的怀里,质问他:“你什么意思?”

    “你喜欢吗?这礼物?”

    “不喜欢!”魏毓直接又了当地说道。

    “你骗人,你刚才明明说,说你是有礼貌的人,哪怕不喜欢这份礼物也不会当着我的面直接说出来。”

    魏毓咬着下唇看了他一会儿,说:“我要回去了,很晚了。”

    说着就要走,韩行川拦住她,把那个盒子打开放在她面前,问她:

    “需要我跪下吗?”

    魏毓看着面前那个又闪又亮,充斥着奢侈昂贵气息的戒指,觉得韩行川疯了。

    “你什么意思?”她又问了一遍。

    “别人送戒指是什么意思,我就是什么意思。”韩行川说道。

    魏毓觉得恼火一簇簇直往脑袋窜,她推了韩行川一把,压低声音质问道:

    “别人送戒指是为了求婚,你送我戒指也是为了求婚吗?”

    “嗯。”韩行川点头。

    魏毓的眼睛一点点睁大,她不可思议地问道:

    “韩行川,你确定自己没有喝醉?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

    “知道,跟你求婚。但是我不确定你是否愿意接受,所以我问你,需要我跪下吗?”

    韩行川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问:“魏毓,你需要我跪下吗?”

    魏毓僵直在当场,久久不能言语,她的脑子里在刚才好像突然炸成了一个烟火盛宴,即绚烂夺目色彩缤纷,也带着绚烂转瞬即逝的凉薄感。

    许久,魏毓问他:“你知道我今天是过几岁的生日吗?”

    “我知道。”

    韩行川笑得有些颓败,说:“我不是要你在当下就做出什么决定。魏毓,我只是表明我自己的立场,我希望你考虑,提前考虑,考虑五年后,甚至十年后的感情。”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按照你的期望走我未来的路?”魏毓问他。

    “我不确定,所以我才想做些什么,这个戒指送给你,也是给你一个我的承诺。”

    韩行川看着她,说:“这一辈子我就认定你了,魏毓,我很喜欢你,比你想象的还要喜欢得多。我希望你认真考虑,考虑在未来,嫁给我!”

    “我凭什么?”魏毓还是那句话。

    “凭你喜欢我。”韩行川拉住魏毓的手,在她不可置信又震惊的目光下,淡定且从容地说着:“就凭你喜欢我,比你想象地,还要喜欢得多。”

三百六十、悼念现场

    魏毓觉得自己还是太蠢,她原本以为自己隐藏的已经足够好,好到除了她自己没有别人知晓。

    就连陈晨宸都说,就她对韩行川的态度,鬼才看得出来她喜欢人家。

    但是韩行川是知道的。

    他是知道的。

    他知道自己所有的别扭古怪是从何而来,所以他给了她足够的耐性和包容。

    原来这一切都是归结于,他知道她所有的心事和秘密。

    魏毓无话可说,她突然就觉得,她这个人在韩行川面前都是透明的,无论她使出怎样的解数来隐藏,还是能够被面前这个人给一眼看透。

    韩行川来拉她的手,魏毓僵硬着让他握住自己的手。

    不止是手,她感觉她的全身,她的思维,她的所有感官,全部都是僵硬的。

    她有些许的颤抖,任由韩行川把她拉到怀里。

    “魏毓,我不是逼你。”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不可能答应你什么。”魏毓说道。

    “我知道。”韩行川在她头顶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说:“你只要继续喜欢我就够了。”

    魏毓笑了一声,说:“我没有办法保证,我才16岁。”

    韩行川也笑,说:“我知道,你能看到的风景要比我还要广阔,你以后会遇到什么样的人我不知道,但是我希望,你眼里可以看到我更多一些。”

    魏毓摇了摇头,还是说:“我不敢保证。”

    韩行川知道现下不能逼她太紧,魏毓这个人一向是吃软不吃硬,逼得太紧了说不定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反效果。

    韩行川把戒指塞到了魏毓手中,说:“也不是什么意思,觉得漂亮,觉得适合你就买了,你戴着玩吧。”

    魏毓看手中那颗克拉数夸张的钻戒,笑出声来,说:“影帝果然财大气粗。”

    韩行川亲昵地拍拍她的头,说:“行了,回去吧。”

    魏毓转身一咕噜就跑了,脑子里乱得一塌糊涂,连戒指都忘了还回去。

    等她反应过来想把这戒指还回去的时候,韩行川已经不愿意收了。

    魏毓也知道自己有私心,对于韩行川今晚跟她说的这些话,她心里是觉得开心的。

    她也在想,如果五年后,十年后,韩行川仍旧站在原地,他们会不会走向一个比较好的结局。

    但是时间这种东西最磨人,明天的事情尚且不能预定,更何况遥远地以后。

    魏毓的生日结束后,紧接着就是顾子庭一周年的祭日。

    她的公司没有什么作为,但是粉丝自发组织了一个悼念活动。

    这个悼念活动的规模还不小,魏毓的经纪公司接到了来自于顾子庭粉丝的邀请,邀请魏毓出席顾子庭身亡一周年的悼念活动。

    魏毓收到那封邀请函时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她觉得自己实在悲哀。

    自己死后的吊唁礼是自己亲自操持安排,给自己办了一个风光的告别仪式。

    结果一周年的悼念活动还是要自己出席,所以是不是以后顾子庭死后的二周年三周年十周年她都必须出席参与,用自己现在活着的时光来缅怀自己死后的日子。

    经纪公司现在已经完全不管她了,戴嘉明确地知道,除了她魏毓自己,没有人能做的了她的主。

    他是真的不希望魏毓再去淌这趟浑水,凭着良心说,她魏毓为顾子庭做得已经够多了。她之前和窦瑶一次次地争执,几乎是拿自己的前途作为赌注。

    好在现在她赢了,赢得了一个重情重义的名头,可若是她输在了窦瑶的手下呢,她一个在演艺圈还没有立足脚跟的新人,这无疑就是自杀。

    但是他也知道,魏毓在对待顾子庭的事情上简直就是执拗地在钻牛角尖,顾子庭就像是她的信仰她的神一般,容不得别人置喙半句。

    当然制止魏毓去顾子庭悼念活到现场的事情戴嘉也不敢直白地跟她提,他折中了一下,给魏毓安排了一个杂志拍摄的活动。

    “这本杂志邀请了你很久,好不容易谈了下来,这次又是享誉国内外的摄影师亲自操刀拍摄,我看推了不大好吧。”

    “推了。”魏毓想都不想就拒绝了。

    戴嘉一脸为难地说:“我都答应人家了,你这要我怎么去跟人家说啊?”

    “你就说拍摄当天是顾子庭的祭日,人家自然就明白了。”

    戴嘉这才明白顾子庭在魏毓心里的重要程度。

    悼念活动的场地在一个容得下小一千人的体育馆,粉丝前期已经把所有活动给统筹好了,魏毓的作用,就是在某个环节上台,悼念一下顾子庭。

    这次活动的负责人,也是魏毓所熟悉的,顾子庭生前某个后援会的站长来跟她协商,问:“魏毓小姐,您到时候上台说几句悼念顾子庭的话就行。”

    魏毓点头,表示自己没有意见。

    后来粉丝又来跟她说,问她可不可以唱一首歌,顾子庭生前出过的唯一一首单曲。

    魏毓愣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她知道这些粉丝的心愿,这首歌,是顾子庭死得那天,在生日会上唱得最后一首歌。

    现在由她这个顾子庭的干妹妹来重新演唱,在某个方面也算是一个延续。

    时间一到,悼念活动正式开始。

    前半场都是在缅怀顾子庭生前的种种,把她从出道到死前的一系列影像资料做了一个集锦,魏毓坐在台下,充耳的全是一声声压抑的啼哭,惹得她也不禁眼眶红了多次。

    到了下半场,就是邀请顾子庭生前的一些好友同事上台做缅怀,魏毓看到了她的bp的队长,自从她惨死窦瑶入了狱之后,bp这个组合就彻底散了,其他两个成员倒依然在演艺圈活动,她们的队长却宣布暂别娱乐圈。

    一代标杆式的女子偶像团体,彻底成为了陨落的流星。

    队长一度在台上泣不成声,说得全是自己生前和顾子庭的相处,也引得魏毓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

    她总在想,如果当时她没死的话,现在bp这个组合应该还屹立在娱乐圈,成为长寿的女子组合。

    可她又在想,如果当时没有死的话,现在这个rg组合又在哪里?

    归根结底,一切都有因,一切又都是果。

    这次的活动还邀请了何垣,何垣一上台就开始哭,一直在说,顾子庭是他遇到的最好的雇主,不仅是他的老板,还是宛如他亲姐姐的存在,是他的精神领袖,是他人生路上的指路明灯。

    自顾子庭死了之后,他再也没有遇到像她那样好的人。

    他话说得非常诚恳,完全没顾忌他的现任雇主魏毓坐在台下。

    魏毓心想,要是自己真的是魏毓,就凭何垣的这番话就能把他开除。

    这算什么?吃里扒外,忘恩负义吗?

    何垣之后就是她上台,自追光灯打到她身上的时候,现场的尖叫和掌声就没有停止过,表现出了和这场悼念活动截然不同的气氛来。

    魏毓哭笑不得的上台,她知道顾子庭的粉丝是在感谢自己。

    感谢自己把窦瑶那个罪归祸首忘恩负义的东西送到她真正应该呆的地方去。

    在天有灵,是顾子庭粉丝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魏毓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来悼念自己,就随便说了一些,然后准备唱歌。

    前奏响起的时候,主持人突然说:“今天还有一位特别来宾要跟魏毓小姐合唱这首歌曲。”

    魏毓就见舞台上的追光打到了一个角落里,有段日子没见的申屠叶朗,穿了一身黑西服,精神奕奕地出现在了那束追光里头。

    没错,是精神奕奕,和魏毓上次见到他时候的情绪状态完全不一样。

    他刚一出现,现场就爆发了不小的冲动,顾子庭的粉丝好像有点不满,但是碍着申屠叶朗是顾子庭男友的身份又不好说什么。

    魏毓也皱了皱眉,不知道这人突然出现,在这个场合出现是为了什么。

    他分明知道顾子庭就是现在的自己,那他来出席这个活动就是没有意义的。

    魏毓看着他,他却拿起话筒唱了第一句歌词。

    “念我们曾经爱过,望现在彼此沉默……”

    魏毓的嘴角在抽搐,她从来不知道申屠叶朗唱歌会这般难听,老实说,这歌就作朗诵念出来都比他唱得要好听得多。

    申屠叶朗这个人简直有毒,仅仅唱了一句,就把魏毓这个原唱给成功带了找不着调。

    这首歌她上辈子唱了没有一百遍也有九十九,到了现在,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唱什么。

    节奏不对,音调不对,歌词不对,什么都不对。

    要不是自己真的在顾子庭粉丝心目中达到了一个恩人的高度,就凭她今天唱的歌,她肯定会被蜂拥而至的矿泉水瓶给砸下舞台。

    魏毓捂着脸不好意思地下了台,看见申屠叶朗正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你脑子有坑吗?”魏毓蹬着他,说:“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你做什么来拆台?”

    “我没有拆台啊。”

    “你看看你唱得那是什么玩意儿?申屠叶朗,你别再说你是顾子庭男朋友了,我觉得自己的棺材板就要压不住了。”

三百六十一、从头来过

    魏毓转身就往后台走,申屠叶朗跟在她身后,非常讨厌地,嬉皮笑脸地说着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你猜我去了哪里?”

    “你猜我去做了什么?”

    魏毓突然停住脚步,转头看他,冷漠地说:

    “关我什么事?”

    申屠叶朗笑着来拉她的手,说:“魏毓,我想通了一件事。”

    魏毓抬手打断他,说:“你别叫我魏毓,我不习惯。我们彼此很了解对方了,不要做这些虚头巴脑的事情,你有什么事就直说。”

    申屠叶朗的眼角眉梢都是笑,说:“你不就是魏毓吗?”

    “在别人面前是,在你面前不是。”魏毓环着手看他,显得特别不耐烦。

    申屠叶朗的脸色有些僵硬,但还是说:“顾子庭已经死了。”

    魏毓突然抬起头,眼睛特别地亮,看在申屠叶朗眼里,甚至有些凶狠的意思。

    “你什么意思?”魏毓问他。

    “你现在是魏毓。”申屠叶朗说道。

    魏毓点点头,说:“那好,你愿意跟我彻底划清关系我是高兴且庆幸的。”

    说完便想走,但是申屠叶朗自她身后拉住她,转到她面前来说:

    “魏毓,我们从头来过!”

    魏毓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申屠叶朗跟她说了什么话?她有些不敢相信。

    “从头来过?”魏毓不可置信地问了一句。

    申屠叶朗没有说话,但是魏毓从他的眼睛里知道了他的态度。

    “从头来过?”魏毓又问了一遍,然后开始笑,从微笑变成捧腹大笑,直到笑够了,她才直起身抹去了眼泪,说:“怎么从头来过!顾子庭他妈都死了一年了,你跟谁从头来过?”

    申屠叶朗伸出手指指她,说;“你魏毓!”

    然后指了指自己,说:“我申屠叶朗。”

    魏毓推开他,说:“魏毓跟你有半毛钱关系?”

    申屠叶朗特别无所谓地说:“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老实说身体外貌也只是一个载体,我可以无视。”

    申屠叶朗认真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我现在给你机会,我们从头来过的机会。”

    魏毓一巴掌挥开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怒吼道:“我凭什么?你以为你是谁?”

    申屠叶朗拦在她面前,说:“顾子庭,你不可以这么任性。你之前不是想结婚吗?我们结婚。”

    申屠叶朗像是下了特别大的决心的样子,说:“我们可以结婚,你不是想结婚吗?我给你这个承诺,我们去领证,你想公开就公开好了,你想办婚礼我们就办,你想要什么,只要不太过分,我都依你。”

    “神经病!”魏毓现在只有这个想法,也只能说出这句话。

    申屠叶朗又笑了开,说:“我给你买戒指吧,你想要个什么样的?”

    魏毓气得声音都在颤抖,她不明白申屠叶朗是出于什么立场来跟她说这些话。

    他凭什么觉得只要他勾勾手指,她就得上赶着贴过去。

    她上辈子是贱,但那是上辈子!

    “滚开!”

    魏毓只想赶紧离这个人远一些,她怕自己忍不住会把面前这个人暴打一顿。

    “顾子庭!”

    申屠叶朗严肃了喊了一声她的名字,就是这一声,让魏毓感觉自己一下子回到了从前,回到了自己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的时候。

    每次他申屠叶朗只要不高兴了,只要不顺心了,他只要这样子叫她的名字,她就会变得特别的小心谨慎,变得十分的胆战心惊,就怕是自己惹恼了他。

    害怕他不理自己,害怕他跟自己分手,于是愈发的卑微懦弱。

    魏毓笑着转回身去,说:“这样就对了嘛,你申屠叶朗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可能比你自己还清楚,你骨子里的自私恶劣我太清楚,你完全不必跟我虚情假意。我不吃这一套。”

    申屠叶朗伸手抓住她,脸上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那如沐春风的和蔼模样,他恢复成了,魏毓最熟悉的,也是最害怕的,皱着眉头不耐烦的模样。

    “顾子庭,你不要得寸进尺了,我都说了娶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魏毓重复着他的话,说:“我想怎么样?是你想怎么样吧?你以为自己是谁?你凭什么觉得只要你回头我就一定要站在原地等你?申屠叶朗,我现在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吧,再说了,你凭什么觉得我现在还喜欢你?”

    申屠叶朗紧紧抿着嘴,魏毓觉得他再用点力后槽牙就该让他自己给咬断了。

    他像是拼命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许久,才跟魏毓说:“你喜欢韩行川,可人家喜欢你吗?”

    “人家为什么不可能喜欢我?”

    申屠叶朗的眼睛一眯,在魏毓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揪着她的衣领就把她带到了旁边的一面落地镜前。

    “你看看你的样……”

    因为看清楚魏毓在镜子里的样子,他的话戛然而止。

    俗话说俏不俏一身孝,因着几年参加悼念活动,魏毓穿得十分朴素,所以才越发显出她外貌的优势来。

    魏毓笑着把自己的衣领从他的手里抢回来,说:“怎么?你到了现在还分不清顾子庭和我?”

    魏毓转头看他,说:“顾子庭死了一年了,我现在是魏毓!”

    魏毓从衣领里掏出了一根项链,项链很简单,但是上面挂着的东西让申屠叶朗觉得无比的刺眼。

    “这是什么?”他问。

    “你瞎吗?没见过戒指?”魏毓回答。

    “谁送的?”申屠叶朗此刻的声音跟腊月寒冬的冰棱也没什么区别了。

    “你说呢?你说谁送的我会挂在身上?”

    魏毓笑了笑,说:“申屠叶朗,不是每个人都会站在原地的,我都死过一次的人了,更加不可能。”

    魏毓深吸了一口气,想把自己的哽咽压下去,她说:“我以前是喜欢你,但也是以前的事了,这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很远了。”

    “你也别拿结婚哄我,我以前是心心愿愿想要嫁给你,但是我现在想得很清楚了,勉强是没有幸福的。”

    魏毓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申屠叶朗,你年纪也不小了,不是可以肆意妄为的年纪了,你扪心自问,你爱过我吗?”

    魏毓一闭眼,眼泪哗哗地掉,她说:“申屠叶朗,你爱过我吗?你凭什么娶我?你都不爱我你凭什么娶我?我凭什么要委屈自己?就凭我喜欢你吗?”

    魏毓用手背抹去眼泪,说:“那我现在不喜欢你了。”

    语罢转身就走,留下僵在原地的申屠叶朗。

    魏毓坐上车,何垣看了一眼她的身后,说:“怎么耽搁了这么久。”

    “有点事。”魏毓闭眼靠在椅背上,觉得异常的疲惫。

    “我今天说得话你别放心上啊,你也很好的,只不过比不上顾子庭而已。”何垣怯怯地说道。

    “我知道,我不会跟死人争的。”

    何垣启动车,眼睛不小心瞟到后视镜,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说:“他怎么在这?”

    魏毓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就见申屠叶朗怒气冲冲地出现在后面,一副要找人打架的模样。

    “赶紧走。”魏毓催促道。

    申屠叶朗听到引擎声,怒不可遏地吼了一声:“顾子庭你给我站住,把话给我说清楚!”

    何垣的表情跟见了鬼一样,问魏毓:“他刚才叫的谁?”

    魏毓头疼得紧,只好说:“你听错了,赶紧走。”

    何垣急匆匆地启动,魏毓从后视镜里看见申屠叶朗拔腿朝着她们跑来,这是一个有下坡路段的十字路口,她觉得这种举动不大安全,下意识地就想阻止申屠叶朗的举动。

    她刚掏出手机想给申屠叶朗打电话,就听到一声刺耳的急刹车的声音。

    “我的天!”魏毓听到身旁的何垣吼了这么一句,然后也是一个急刹车,魏毓差点被安全带给勒死。

    她刚想质问何垣这样行事的原因,就听何垣大喊了一句;“申屠叶朗!”

    那一瞬间魏毓只感觉自己的心要跳出喉咙。

    她回头看去,就见一辆跑车停在他们身后,整个坡道地上全部是因为急刹车拉出的鲜明车印。

    何垣狠狠推了她一把,说:“别愣着了,申屠叶朗被撞了。”

    魏毓几乎是从车上滚下去的,她的脚一落地就软了,要不是何垣拉着她就跪到了地上去。

    何垣完全是拖着她完全走,走过一个拐角,申屠叶朗就在那里。

    身体侧俯着,看不清脸。

    “申屠叶朗!”何垣叫了一声,然后松开魏毓朝着他跑去。

    他一走,魏毓就整个人坐到了地上去。

    魏毓只看得见何垣的表情由凝重变为惊恐,他结巴着说:“叫救护车,叫救护车!”

    魏毓的手指颤抖着,半天解不开手机的密码锁。

    何垣突然把申屠叶朗扛起来朝着她冲来,嘴上大喊着:“来不及了,上车!”

    魏毓只看到刚才申屠叶朗躺着的地方有特别大的一滩血,何垣抱着他的时候他连手指间都在滴血。

    魏毓跌跌撞撞地爬上车的后座,把申屠叶朗拦在怀里,叫着他的名字:

    “阿朗,阿朗,你怎么样?你别吓我!”

    魏毓轻轻拍着他的脸,可是申屠叶朗只要一喘息就开始往外吐血。

    大口大口地往外涌,远比他们拍戏时咬破嘴里的血包还要恐怖。

三百六十二、回到过去

    魏毓抱着他,发觉他整个人身上都是湿热的,她知道那是怎么回事儿,所以她才更加恐惧。

    这让她不断地想起她死时的一幕幕,血液不断从身体里涌出,浑身撕心裂肺地疼,温度一点点从身上消失,她只能感觉到冷,无穷无尽让她绝望的寒冷。

    “冷!”申屠叶朗瑟缩了一下,虚弱地从嘴里吐出这个字。

    魏毓感觉自己的心在瞬间就被撕裂了。

    她俯下身,将对方环抱起来,试图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申屠叶朗闭着眼,眉头紧紧皱起,眼睫毛不断地颤动着,看上去就是一副非常痛苦的样子。

    魏毓摸到他的手,冰冷地有些吓人。

    魏毓捧着他的脸,问他“阿朗,你跟我说说话,你别睡啊。”

    申屠叶朗像是听见了,又像是没听见,良久,他才极缓极慢地说了一句:

    “我很痛!”

    魏毓觉得手足无措,她只能不断地抚摸着对方的脸,安慰着说:“马上就到医院了,到了医院就没事了,你再坚持一下。”

    何垣把车开得飞快,一路上连闯红灯直往医院赶,他心里有个不好的念头,他觉得申屠叶朗快不行了。

    魏毓因为心乱神迷不清楚,他当时可是从后视镜里看的仔细。

    开得那样快的一辆跑车,从一个很陡的斜坡上冲下来,那样的速度,简直就是贴着地面在飞,恐怖的是,那车根本没开前灯,所以压根没看见站在十字路**叉口的申屠叶朗,等他们发现时已经来不及了,尽管开车的那人一直在踩刹车,可申屠叶朗还是在瞬间整个人被撞得飞了出去,那样大的撞击力,那样大的出血量。何垣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只要到了医院,总还有一线生机。

    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医护人员是先把呆滞的魏毓从车上拖下来的。

    魏毓的脚刚落地,就有担架过来想要将她抬走。

    魏毓抱着颤抖着的身子躲避,嘴里哆哆嗦嗦地说:“救他,求求你们救他。”

    在医护人员和何垣的眼中,魏毓全身都被鲜血浸染,她通身血红地站在那里,根本看不出她本身衣服的颜色。

    尤其是那双手,像是刚从红色油漆桶里拎出来一样,十分地可怖。

    医护人员护送着申屠叶朗往里走,魏毓跟在后面,刚走了两步,脚一软,再没了意识。

    是谁在疯狂的奔跑!

    魏毓耳朵里只能听到这人一声粗过一声的喘息声。

    那人额头脸颊的汗大滴大滴滚落,砸在地上溅起一小片微尘。

    魏毓想叫住他,她发现自己会不由自主地跟紧他,他跑得快,她也累得慌。

    那人手里死死捏着一个信封,不知道里面装得是什么东西。

    魏毓随着他奔跑,她发现这人完全无法感知到她的存在,哪怕她用声嘶力竭的声音叫他,他也不曾停住过奔跑的步伐。

    那人的步子渐渐慢了下来,魏毓这才有时间打量四周的布置,原来这是机场,那人停在了vip的候机室外。

    他捏了捏手里的信封,拍着胸脯深呼吸了几口气,才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面前的房门,说了句:“老板!”

    魏毓发觉这个人的声音太过耳熟,她像是听过无数遍的样子。

    “进来!”里面传来了一声低沉的男声,只听这个声音,魏毓就能知道里头说话这人的心情不大好。

    门口这人皱着眉偏头做了一个鬼脸,魏毓这才认出,她一直跟着的这人,便是申屠叶朗身边的助理小白。

    难怪她觉得他的声音再熟悉不过,曾经无数次他给申屠叶朗打电话时,都是他在接听,淡淡地说一句:“他在忙!”

    奇怪,她怎么会跟在这人的身边,那这么说,屋里的那人是申屠叶朗。

    小白放在门把上的手都有些颤抖,他把手心的汗在衣服上抹净,才缓缓地打开了门。

    门一开,魏毓一眼就看到里头坐在沙发上的申屠叶朗。

    他穿了一身黑衣服,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眼睛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看上去斯文得很。

    不过他眉头紧皱,不羁的二郎腿高高翘起,低着头不断地摆弄着掌心里的手机。

    听见声音,他抬头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魏毓觉得奇怪。

    在她的印象里,申屠叶朗如今已经不是这样子稚嫩的模样了。

    他这会儿虽然做精英人士的打扮,可看上去还是一副年轻人的模样,一身的稚气未脱。

    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变成了她印象里那副不动声色高深莫测的样子,他以前虽然不苟言笑,脾气古怪又阴戾,但笑起来还是一个十足十的孩子模样。

    哪像现在,一脸的苦大仇深,气质比以前要稳重阴霾十倍。

    这样子的申屠叶朗,她已经有段时间没有见过了。

    “你怎么才来?”

    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是又快又急躁,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此刻的不耐烦。

    小白喉结动了动,说:“有点事要处理。”

    申屠叶朗的眼睛还是黏在手机上,他问:“顾子庭今天的行程是什么?”

    顾子庭?

    魏毓心口一震,她刚过完顾子庭,也就是她自己死祭一周年的日子,她哪里来得行程。

    “我刚问过小何,顾姐今天没行程。”

    申屠叶朗突然把手里往沙发上一扔,抬起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狭长的缝,他说:

    “没行程?没行程为什么我这里一条信息一个电话都没有?”

    小白低下头,小声地说;“您平时不总嫌她电话太多打扰到您。”

    申屠叶朗摩挲着指头上的戒指,说:“嫌她烦是我的事,她平时吃个冰淇淋都能给我发三条信息,今天倒是奇怪了,几个小时一点消息都没有。”

    申屠叶朗皱着眉,摩挲着戒指的手一停,再抬头,脸上完全是遮掩不住的怒容,他低声道:

    “她是不是又跟陈晨宸那个乞丐小瘪三去哪里鬼混了?”

    他指着门口冲小白吼:“你去打听打听,她要是真的跟陈晨宸那个叫花子去了俱乐部,就让她别再回来了。”

    小白慌张地摆手,说话磕磕绊绊:“不……不是,没有去,没有去。”

    申屠叶朗把目光挪到了小白身上,小白的头垂得更低了,就连魏毓,也因为他无差别投来的眼刀而感到浑身紧张。

    她现在明白为什么当初小白总跟她说,让她没事别跟申屠叶朗闹别扭,他说申屠叶朗疯魔起来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她现在有些明白当时小白说话时的心境了。

    能熬到现在不辞职,可以说是真爱了。

    申屠叶朗上下打量他,说:“你今天怎么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出什么事了?”

    小白低着头不说话。

    申屠叶朗的目光挪到了他手上,说:“你手里拿着的什么东西?”

    小白慌张地把那信封往身后一藏,说:“没什么,没什么!”

    申屠叶朗突然把翘起的脚一放,大步朝着小白走来,手绕过他,直接拿走了那信封。

    他回到沙发上,胡乱地撕开了信封的开口。

    魏毓只见他的表情从一开始的烦躁不耐烦变成了不可思议,然后就是要毁天灭地的强大怒意,等他翻完手里的东西后,他闭眼靠在沙发椅背上半晌,再睁眼,脸上露出了一个古怪地笑容。

    类似于变态杀人狂看到猎物,让人毛骨悚然地那种。

    他笑着说:“这是什么东西。”

    “几……几张照片。”

    “哪来的?”

    “记者,记者发来的。”小白突然挺直脊梁,一脸坚韧地说:“肯定是合成的,顾姐……顾姐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申屠叶朗缓缓地站起,慢条斯理地理了理领带和袖口,然后取下眼镜朝着小白走来,走到他几步前的时候,问了一句:

    “合成的?”

    下一秒,他手里厚厚一沓的照片被他全扔在了小白身上,他叫道:

    “我倒是不知道现在的科技发达到了这种地步。我告诉你,我不瞎,我长了眼睛,这些是些什么东西我看得出来!”

    因为申屠叶朗的动作,魏毓也能看清楚那些照片上的内容。

    那些照片拍得或清楚或模糊,但毫无例外的,里面全是她,不,准确应该是顾子庭和一个肥头大耳满脸猥琐男人吃饭的模样。

    一些照片的角度特别刁钻,看上去好像她和那个男人有什么亲密互动的样子。

    有一张照片她伸出手,那个男人侧过头,看上去简直就是她给那个男人擦嘴的样子。

    这张照片已经被申屠叶朗给揉成了一团,现在皱皱巴巴地躺在地上,好不可怜!

    魏毓这下子明白了,她一夜之间回到了几年前。

    回到了她被窦瑶设计的那一夜,她清楚地明白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因为这一夜一直都是她噩梦的根源,她在梦里经历了无数次无数次,每一次都是尖叫着一头冷汗醒来。

    但是在她曾经的梦里,申屠叶朗出现的时候就是他坐在窗前撕照片的样子,这样子的申屠叶朗,她也是第一次看见。

    魏毓现在有一点点明白他当时的滔天怒意从何而来。

三百六十三、人本自私

    “老板,记者说……说……”小白结结巴巴,不知道要怎么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

    “说什么?”申屠叶朗掐了掐鼻梁,又把眼镜给架上了,恢复成了之前的成熟精英模样。

    “说这些照片如果我们不要,他们就当做明天的头版头条登出去了。”

    “呵!”申屠叶朗笑了一声,说:“登出去不是更好?顾子庭混了这么多年也没上过媒体头条,难说从此之后她就一飞冲天平步青云了。”

    “老……老板!”小白叫了一声。

    申屠叶朗突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快步地往门口走去,小白紧跟着追在后面,说:“老板,去哪?”

    “还能去哪?去给顾子庭收拾烂摊子!“申屠叶朗说话的口气十分地咬牙切齿,他说:

    “这些照片连及底片全部拿回去,一张都不许泄露出去,要是今天之后别人知道这事,你也不用再在我面前出现了。”

    小白慌张地说:“老板,一会儿的颁奖礼。”

    “不去了。”

    “可是……”小白还想劝阻几句。

    “我怕我一会儿会忍不住想杀人!”申屠叶朗摆摆手,一头钻进了车里。

    路上的时候申屠叶朗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了出去,没过几秒钟电话就来了。

    他接起电话,说了一声:“窦瑶!”

    估计是车里的环境太静谧,魏毓能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的窦瑶惊讶地说:

    “阿朗,那些照片是怎么回事?我的天啊,小庭怎么会……”

    申屠叶朗闭了闭眼,看上去在强压火气,他问:“这事你知不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我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制止她的。”窦瑶说得异常坚定,但是在说话这话后,她补充了一句“不过照片里的那个男人我倒是认识。”

    “谁?”

    “我即将要开拍的一部电影的投资方,我之前偶然跟小庭提过一句,说这人手上有几个电影案子,然后她就跟我要了联系方式,我没想到……”

    窦瑶的话点到为止,但是留给申屠叶朗脑补的空间是无尽的。

    申屠叶朗安静了半晌,魏毓看见他的手指都快把手机屏幕给捏碎了,他说:“我知道了,你知不知道顾子庭现在在哪?”

    “我怎么会……”窦瑶说到这,突然不可思议地说了一句:“我的天!不可能吧。”

    “你说!”申屠叶朗紧紧抿着唇,面色十分不好。

    “之前小庭好像让高昌给她预约了一家酒店的房间,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今晚。”

    申屠叶朗笑得一脸灿烂,他说:“那请你去问下高昌,问他给顾子庭定的哪家酒店。”

    电话在这里就挂断了,小白从后视镜里小心地打量申屠叶朗,说:“老板,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顾姐完全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再说了,她又不缺钱又不缺权,还守着你这么一个男朋友,她凭什么啊?”

    申屠叶朗不说话,只是死死盯着手机屏幕,电话在这时候响起,来电显示是窦瑶。

    窦瑶报了一家酒店的名字,然后口气诚挚地跟申屠叶朗说:“你找到小庭后好好跟她说,兴许没什么呢。你要体谅她,她只是太想演戏了。”

    “这不是理由!她想演戏可以找我,再不济她可以自己掏钱拍。”

    “你也知道她在拍戏这件事上的执念,最近我的片约确实有点多,她可能看到后觉得有些不甘心吧,毕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又在一个组合,当年她考上正儿八经的电影学院我却只去了一个三流学校,她现在心里有落差的吧。”

    “那是你的气运。”申屠叶朗说。

    “不过再想演戏也不该做这样的事。”窦瑶一副痛心疾首的口吻说:“你好好跟她说,她肯定知道错了,这事过去了就过去了,以后别再犯就好了,日子总要接着过下去。”

    魏毓冷笑,她总算知道了为什么每当她和申屠叶朗吵架时,只要有窦瑶的介入,事情就会往更糟的方向发展。

    什么叫做四两拨千斤,她几天见识了。

    她佩服,佩服的五体投地,她当初输给窦瑶不冤,真不冤。

    挂了电话之后,申屠叶朗跟小白说:“你用顾子庭的身份证去查,查她究竟有没有在那家酒店开房。”

    小白说:“你还是先给顾姐打个电话问下吧,如果真有什么误会呢?”

    申屠叶朗犹豫了一下,拨通了魏毓曾经的电话,那边却传来关机的提示声。

    小白沉重地叹了口气,拨通了一个电话。

    没过多久,小白转过头来,一脸欲言又止地模样。

    “她办了入住没有?”申屠叶朗问。

    “嗯,说已经领了房卡。”

    申屠叶朗打开车窗,看着窗外飞快流逝地光影,说:“你去门口守着,等她出来后把她带来见我。”

    申屠叶朗和小白在一个路口分手,小白要去执行他的命令,魏毓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跟上了申屠叶朗的步伐。

    他独自一人在深夜里走了很久,很少抽烟的他在深夜的大街抽了整整一包的烟。

    魏毓看着他这幅模样,觉得特别的心疼,因为从小的教养,申屠叶朗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矜贵的世家公子模样,魏毓何曾见过他如此颓丧落魄的模样,好像连背脊都不大直得起来。

    这一刻魏毓真的很想知道他心里的想法,既然这样子介意的话,为什么当时不和她干脆利落的分手,为什么还要管她,还要帮她善后。

    任她身败名裂任她变成过街老鼠不是更合他的心意。

    在天要亮的时候,申屠叶朗终于回去了,回到了他们曾经的住处去。

    他洗了澡换了衣服剃了胡子,又恢复成了平日里光鲜亮丽的样子。

    他坐在落地窗前,垂眼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看着窗外的太阳一点点升起,直到璀璨的阳光完全洒在了他的身上。

    他伸手拉紧了窗帘,门开了。

    一身狼狈的顾子庭,曾经的自己,出现在了门外。

    魏毓能看到申屠叶朗的身子在瞬间绷紧然后又松弛下来,他一张张地撕着照片,直到再没有照片可撕。

    接下来的事,就是在她梦中出现过无数回的,申屠叶朗的暴怒,羞辱,斥责!

    这些堪比刮骨到的羞辱曾经是她午夜梦回的最大阴影,如今站在申屠叶朗的角度听来,说得也不算过分。

    她现在再听她自己当时的辩解,也十足十像是再找借口。

    就连她现在看到自己曾经那副软弱低微的模样也觉得可气,没有一个人会把事实陈述地那样荒诞莫名的。

    申屠叶朗最后指着大门说:“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

    自己走了之后,魏毓才觉得松口气。

    那样子逼仄的气氛好像随着自己离开而缓和了不少。

    自己一走,申屠叶朗就整个人颓丧地倒在了沙发上。

    小白说:“老板,之后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呢?”申屠叶朗看着地上的碎照片叹气,说:

    “要不就分手老死不相往来,也不用看见她想起那档子事再生气。要不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忘了吧。”

    “那……”小白问道。

    “还能怎么办呢?要是我再不管她,她又跟着陈晨宸那个祸害去赌钱怎么办?她家家底再丰厚也不够她输得,要是有一天输得倾家荡产一分钱没有怎么办?她那样子娇气的一个人,过了夜的饭菜都不会再碰的人,连碗碟都要挑最精贵骨瓷的人,以后要是上街要饭准得饿死。”

    “老板!”小白忐忑地说:“顾姐……顾姐肯定饿不死的,她有那样多的朋友,不会都不管她的。”

    申屠叶朗突然笑了,笑得又苦涩又无奈,说:“既然这样我更得管了,你看她身边都是些什么妖魔鬼怪,那个陈晨宸不是个好东西,那个徐畏更不是个好东西。担心她哪天让人卖了还给人数钱。”

    小白叹口气,苦口婆心地说:“老板,您其实不用这么委屈自己的,这世上不是谁离了谁就不能活的。”

    申屠叶朗说:“反正也委屈了这么多年了,也不在乎这会儿了。这世上不是谁离了谁都能活,她顾子庭离了我绝对活不了。她当初跟我说,她就是哪天死了也要把我的名字一同刻在墓碑上。”

    申屠叶朗看着天花板笑,说:“我当时说她在做梦,我说我不会娶她,我不会跟她过一辈子。她就生气,说,那就把我的名字刻到她墓碑的背面去。”

    申屠叶朗看向小白,说:“你说她离了我怎么活?她那样子喜欢我。”

    魏毓只觉得自己的眼前一片湿润,她想起自己之后跟申屠叶朗提分手的时候他也是说,说:“顾子庭你可想好了,分了手我就不会回头了,以后就是你跪着求我我都不会回来了,你想好了?你真的要分手。”

    当她给了确定答案后,这人却比自己还要生气,当场就把一直珍爱的两个文玩核桃扔在地上用脚碾个粉碎。

    小白其实说得很对,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离了谁就不能活的。

    归根结底,人都是自私的。

    她顾子庭是最自私的那个。

三百六十四、自欺欺人

    魏毓感觉自己的画面碎成了雪花,她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脸颊一痛。一睁眼,陈晨宸的脸就在眼前放大。

    她觉得特别的抽离,分明前一秒在她眼前的,还是申屠叶朗那张无奈又苦涩的笑脸。

    魏毓捂着头侧过了身,她觉得自己头疼欲裂,脑子里像是扎满了针一般。

    “你还好吧。”陈晨宸问了一句。

    魏毓想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脑子里却突然电闪雷鸣般浮现出了一个镜头,满目的鲜血和刹车的刺耳声。

    魏毓一咕噜从床上坐了起来,陈晨宸拦住她,说:“你不要这么急。”

    魏毓抓着他的手,问:“他呢?”

    陈晨宸的表情有瞬间滞凝,这让魏毓感到全身冰冷。

    她撩开被子往下走,陈晨宸追在她身后,说:“现在还在抢救,你去了也无济于事。”

    魏毓充耳不闻,只顾着往前走,到后来几乎是跑了起来,引得走廊上的人纷纷侧目。

    等到到达手术室门口时,那里已经聚了很多人。魏毓一眼就看到了申屠叶朗的父母以及韩行川陈虚林等人。

    韩行川看见她,皱着眉头朝她走来,问:“怎么连鞋子都不穿。”

    陈晨宸气喘吁吁地跟在她身后,蹲下来给她穿鞋,小声说:“祸害遗千年,你放心。他们家有国内最齐全最庞大的医疗集团,他进医院的第一秒钟就有各个科室的权威医生赶来了,不会有事的。”

    魏毓找了一个角落的长凳坐下,韩行川坐在她身边,说:“警察已经来过了,肇事的司机已经去了警局,我看过出事地的监控录像,申屠叶朗的车祸跟你没有关系,你不用太自责。”

    魏毓抬头看她,眼里又惊又怒,她说:“怎么会跟我没有关系呢?他是追在我的车后啊,怎么会跟我没有关系?”

    说着已经哭了起来。

    韩行川看了她一会儿,才问:“他为什么要追在你的车后?魏毓我再问你一遍,你和申屠叶朗是什么关系?”

    魏毓别过脸,只留下一行清泪。

    陈晨宸在旁边说:“现在重要的是申屠叶朗没事,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韩行川叹了口气,把魏毓的手抓在了自己手里,说:“你看你,手怎么那么凉。”

    魏毓垂着头,只觉得全身发颤,她拼命想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去想一些别的事情,可眼睛总是忍不住看向那个手术进行中的指示牌。

    手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身着手术服的医生出现在大家面前。魏毓几乎是瞬间从椅子上弹起冲了过去。

    申屠叶朗的母亲,魏毓心里那个永远端庄优雅的高贵女人好像在瞬间苍老了十岁,她含泪死死抓住医生的手,可嘴唇哆嗦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但眼里透出了她此刻的忐忑和期望。

    这个医生是个外国人,他反握住了申屠叶朗母亲的手,轻声说了一句英文。

    只见申屠叶朗母亲的脚一软,当即就倒在了申屠叶朗父亲的怀里。

    魏毓僵在当场,她身后的韩行川和陈晨宸都不明所以,但是看申屠叶朗父母的反应都知道情况不大好。

    魏毓却是听得清楚,那个医生用悲悯又无可奈何的口吻说:

    “我尽力了。”

    魏毓站在原地,不敢过去,她死死掐着自己的手心,指甲全陷进了皮肉里,钻心蚀骨的疼,可她觉得还不够,这样的疼痛还不足以把她从这个噩梦里唤醒。

    那个医生接着说:“节哀,申屠先生对麻药不敏感,现在已经清醒过来了,但是情况很不好,他全身多处骨折,颅脑也有损伤,我们已经尽力了。”

    申屠叶朗的母亲哭得泣不成声,申屠叶朗的父亲,平时一个运筹帷幄的男人,此时也佝偻了脊背,问医生:“我们可以进去看他吗?”

    医生突然说:“哪位是魏毓小姐?”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着魏毓袭来,那个医生看着她,说:“申屠先生想要见你。”

    魏毓点点头,跟着医生去了手术室,换了衣服,走到了手术台旁边。

    申屠叶朗就安静地躺在手术台上,带着呼吸器,魏毓几乎看不见他喘息的浮动,只有旁边各种仪器上的数据显示,他还活着。

    申屠叶朗的手指动了动,魏毓会意,上前去握住了这只手。

    刚触碰到这只手,她的眼泪就停不下来。

    她害怕极了,她没法想象这个世界没有申屠叶朗这个人会怎样,他才20多岁,他刚拿了影帝,正是意气风发前途无量的时候。

    申屠叶朗好像想要说话,魏毓把耳朵凑到了他的嘴边,可隔着呼吸器,她什么都听不明白,只能胡乱地点头。

    申屠叶朗挣开了她的手,在魏毓的阻止下扯掉了呼吸器。

    “顾子庭,我现在特别疼。”

    他说得第一句话就让魏毓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被撕裂了。

    她不是没有怨恨过这个人,在最绝望的时候,在上辈子濒死的时候,她也怨恨过,怨恨这个人的薄情和自己的愚蠢。

    可是她就算再绝望再痛苦,她也从没有过那么一秒钟想过申屠叶朗会得到什么惩罚。

    她打心眼里,是希望这个人,这个她曾经爱到骨髓里去的人,一生平安喜乐幸福健康的。她始终希望,这个人永远都是她第一次见到时,那个被阳光眷顾,身上罩着暖光的少年。

    他现在的这个样子,是她最不希望见到的。

    魏毓在心里像上天乞求,乞求申屠叶朗现在的痛苦由她来代为承受,她已经死过一次又重活一次,她够了,她不怕。

    “你死得时候,是不是也像我这样疼?”尽管没了呼吸器,申屠叶朗的声音还是十分虚弱,需要魏毓凑得很近才能听见。

    魏毓急速地摇头,说:“我不疼,我一点都不疼!”

    “你……撒谎!”申屠叶朗咳嗽了一声,接着说:“我看过报道,你的手臂被生生撕扯了下来,你也说过,你是疼得不行了,才咬舌自尽的。”

    魏毓抹着眼泪摇头,说:“没有,没有,都是我骗你的,是我骗你的,我一点都不疼,真的!”

    申屠叶朗的手搭在了她的脸上,擦去了她的眼泪,说:“哭什么。”

    魏毓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想把眼泪逼回去,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一向引以为豪的自控力突然变得不堪一击,她还是哭得厉害,眼泪浸湿了申屠叶朗搭在她脸上的手。

    “顾子庭,我其实有件事一直想要告诉你。”

    魏毓捂着耳朵,说:“我不听!等你好了再说给我听。我现在不听!”

    “别傻了!”申屠叶朗说:“我家里世代为医,我知道我自己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有些话我现在不说,就来不及说了。”

    魏毓死死抓着他的手,叫嚷着说他胡说八道。

    “顾子庭,我一直没有跟你说,我后悔了。”

    申屠叶朗没有顾及魏毓现在几近崩溃的精神状态,他只是自顾自地说着,眼睛看着头顶有些刺眼的手术灯,一闭眼,眼泪就沿着眼角滚落。

    “有些话我一直都在骗自己,这个世界上不是谁离了谁都能活的。”

    申屠叶朗咳嗽一声,说:“我一直都在自欺欺人,骗我自己说,离开你我也能活得很好,可是我错了。”

    申屠叶朗无力地抓着魏毓的手,说:“我错了,离开你之后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我一直再等你求我回去,我原本都想好了,只要你来求我,我就装作不情愿的样子,逼着你答应我以后再也不跟我提分手,然后我就回去好了。”

    申屠叶朗闭着眼睛,眼泪不间断地滚落。

    “可是我等不到了。”

    魏毓趴在他手里哭得不能自已,她说:“我现在求你,求你回到我身边,我们好好的,以后再也不分开不吵架了。”

    申屠叶朗摇摇头,说:“不,你是魏毓!我的顾子庭,我的小庭,已经死了。”

    他说:“死在了那个下雨的夜里,再也回不来了。”

    “不!我现在不是回来了,阿朗,你看看我,我回来了。”魏毓哭得说不清一句囫囵话。

    申屠叶朗侧过头来看了看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说:“我知道的,你不是她,你不爱我了,而我的小庭眼里只有我一个人。”

    申屠叶朗接着说:“顾子庭,我一直都在骗你也骗我自己,直到你死了之后我才知道,离开你的申屠叶朗根本什么都不是,我一直不敢承认,承认我喜欢你,我总觉得是你爱我多一些,其实不是的,你死了之后我一点都不好。”

    申屠叶朗说话的声音也开始哽咽:“我一点都不好,我每次呆在我们住过的房子里只能想到我们的过去,我那时候发誓,只要你回来,我再也不骂你了,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前年去国外的时候看中了一个教堂,我想到那里去跟你结婚。”

    “好!我们去结婚!”魏毓抽泣着答应。

    “戒指我也买好了,早在我们分手前我就买好了,就是不知道要怎么给你。我把它藏在了书架的一个显眼处,就盼着你哪天能自己找到,可是你太笨了。”

三百六十五、爱情岁月

    “我不知道”魏毓说着。

    申屠叶朗笑,说:“你知道什么?你连我喜欢你都不知道。”

    魏毓泣不成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申屠叶朗说:“你死了之后我也想过不活了,我吃过安眠药,割过腕,小庭,我不是要丢下你,我想过去找你的,但是太难了。”

    申屠叶朗又哭了,说:“太难了,我不知道我见到你之后要跟你说什么,我怕你会厌恶我,厌恶我打扰了你死后的生活。”

    申屠叶朗开始剧烈的咳嗽,魏毓想起刚才那医生说申屠叶朗的肺部有损伤,他现在说话呼吸都特别困难。

    魏毓让他别说了,可是他说:“有些话说不出来,我死也不瞑目。”

    申屠叶朗突然爆发了一股特别大的力气,他死死抓着魏毓的手,说:“你帮我告诉顾子庭,我错了,我后悔了,我不应该跟她分开的。”

    魏毓胡乱地点头,说:“我一定告诉她,她知道的,她都知道的。”

    申屠叶朗突然又开始笑。

    “她当初跟我说,要把我的名字和她的一同刻在墓碑上,让所有来拜祭的人都知道她们是一对,我当时说她痴心妄想,但是心里是高兴的。”

    申屠叶朗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笑,说:“我现在也有这个妄想,我想把我们的名字刻在一起。既然没办法一起出现在结婚请柬上,那刻在墓碑上也是可以的。我也想让所有知道我的人都知道她,知道我们曾是一对。”

    魏毓点头,说:“阿朗,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我跟你结婚,只要你好好的,我跟你结婚。你想去国外我们就去国外,我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你好好的。”

    申屠叶朗突然睁开眼看了她半晌,然后摇摇头,说;“你不是我的小庭,我的小庭长得没有你这样漂亮,你是魏毓,你喜欢韩行川,我知道的。”

    魏毓摇头,说:“你知道的。”

    “有上一辈子就够了,就够了。你好好的活着,以魏毓的身份活着,顾子庭,就当她死了吧。”

    申屠叶朗说:“我就当她死了,这样起码能安慰我自己,我死了之后,是能找到她的。”

    申屠叶朗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说:“你现在很好,非常好,顾子庭曾经想要的所有东西你都有了,你好好地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魏毓抓着他的手,还想说什么,但申屠叶朗闭上了眼睛,也松开了她的手,说:

    “你出去吧,我想见见我父母。”

    魏毓只能起身,跟着医护人员出了门。

    陈晨宸一见她的身影出现就赶上前来抱住了她,果然,下一秒魏毓就开始往地上跪去。

    陈晨宸抱住她,说:“没事的,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你不要吓自己。”

    魏毓扑在他的怀里,从一开始的抽噎到后来的放声大哭,韩行川站在几步外,默默地看着她。

    魏毓一步都走不动,陈晨宸就抱着她坐在手术室门口的地上,周围静谧地只能听到时钟在走动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申屠叶朗的母亲在医护人员的搀扶下走了出来,她来到魏毓的面前,突然跪在了她的面前。

    “伯母!”魏毓惊恐地叫了一声。

    申屠叶朗的母亲握住魏毓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说:“叶朗想把小庭的骨灰接回来,请你答应,请你答应我一个即将失去儿子的母亲的心愿。”

    说着就要跟魏毓磕头,魏毓拦住她,说:“我联系,我这就去联系。”

    申屠叶朗的母亲磕磕绊绊地站了起来,朝着魏毓鞠了一个躬,说:“谢谢。”

    手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这次出来的是一个国内医生,他轻轻地摘下了口罩,冲着申屠叶朗的父亲摇了摇头,说:“准备后事吧,节哀!”

    一个小时后,申屠叶朗盖着白布被从手术室推了出来。

    申屠叶朗的母亲当场哭昏过去,陈晨宸从背后捂住了魏毓的眼睛不想让她看。

    魏毓轻轻推开他,深吸了一口气把眼泪逼了回去。

    她迈着步伐走到医护人员旁边,揭开白布看了一眼。

    护士说:“走得很安详。”

    魏毓点点头,伸手抚了抚对方的眼睛,替他把散落的头发理到脑后。

    “我来吧!”

    她伸手抚上了底下的病床,在医护人员的引导下推着申屠叶朗往太平间去。

    陈晨宸想来帮忙,魏毓拦住了他的手,说;“他不喜欢你。”

    陈晨宸撤回手揉了揉眼睛,这一揉,就把眼泪揉出来了。

    魏毓推着申屠叶朗慢慢地,沉重地一点点往前走。

    走过长长的走廊,走过晦暗的电梯,走过旁人或同情或淡然的目光,走过她和申屠叶朗这么些年的爱情岁月。

    站在太平间门口时,魏毓突然改了主意,说:“这里面太冷了,不去了。”

    医护人员全部一脸为难地看着申屠叶朗的家人,想让他们帮忙拿个主意。

    申屠叶朗的父亲记挂着申屠叶朗的母亲,对着魏毓说:“我儿子交给你了,别让他受委屈。”

    魏毓点点头,让陈晨宸联系了殡仪馆。

    出医院的时候周围全让各家媒体以及申屠叶朗的粉丝包围,四周围得水泄不通,车子根本出不去。

    魏毓和所有记者媒体以及粉丝站在对立面,请他们让开。

    申屠叶朗的粉丝哭着喊着,说要见他最后一面。

    魏毓说:“之后会征求他父母的意见决定是否举办告别仪式,现在请你们让开。”

    “你算什么玩意儿?你凭什么做主?”

    魏毓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了对方一眼,陈晨宸在旁边说:

    “归根结底,这都是我们的家事,我们很感谢你们作为粉丝对申屠叶朗的支持,但是也就到这了,希望你们能够对申屠叶朗以及申屠叶朗的家人保持足够的尊重。”

    说到这韩行川找来的安保人员也到了,在安保的护送下,她们顺利从人群的包围中挤了出去。

    陈晨宸和魏毓坐在一起,韩行川坐在副驾驶上,后面是装着申屠叶朗遗体的冷冻箱。

    陈晨宸抱着魏毓在搓她的身子,说:“你哭吧,你心里难过就出来,别憋着。”

    说着倒是自己先哭了出来,说:“怎么就死了呢?他那样子恶劣的一个人怎么就死了呢?”

    “可见祸害遗千年的话不准。”魏毓说道。

    陈晨宸扑在魏毓的肩膀处哭,从压抑地啼哭到放声大哭。

    魏毓打开车窗把手伸了出去,说:“你看,下雨了。”

    “去年的今天也下雨了。”

    陈晨宸看着窗外,说了一声:“生不同衾死同穴,一切都是因果。”

    申屠叶朗的母亲还没醒来,申屠叶朗的后事魏毓也没法做决定,申屠叶朗的遗体只能停灵在殡仪馆里,等着后面的安排。

    又黑又阴冷又宽阔的屋子,只有躺在床上盖着白布的申屠叶朗和坐在地上的魏毓。

    韩行川说:“我怕她身体受不了。”

    陈晨宸说:“她现在晕了最好,这个时候,清醒的人是最难过的,由她去吧。”

    凌晨的时候申屠叶朗的父母终于赶来,魏毓向他们寻求后事处理的意见,要不要举行告别仪式。

    申屠叶朗的母亲擦着眼泪,说:“当时小庭死得时候是什么时候火化的?”

    魏毓感觉那种肋骨戳进心脏里的疼痛感又来了,她强忍着疼痛,说:“当夜。”

    申屠叶朗的母亲叹了口气,说:“那就当夜火化吧,他死前一直笑着说,说小庭一年前也是这个时候死的,也是因为车祸,他说这是缘分,既然这样,就今晚火化吧。”

    申屠叶朗的母亲再次哭倒在地,说:“他说小庭因为火化入不了祖坟,只能呆在国外,他说要跟小庭葬在一起,这个傻孩子。”

    魏毓感觉自己全身疼得都麻木了,她冷冷地看着伏在地上痛苦的申屠叶朗的母亲,竟然是一滴眼泪都掉不出来。

    哀莫大过心死,她现在终于明白了。

    陈晨宸说:“一会儿火化你就不要去看了吧。”

    魏毓摇头,坚持要陪他到最后一刻。

    陈晨宸拗不过她,只好陪着。

    看见申屠叶朗被推进燃着熊熊烈火的洞穴里。

    他自己都忍不住哭得不能自已,申屠叶朗的母亲也再次哭倒。只有魏毓,像尊雕像一样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任谁劝也不听,任谁劝也不走。

    陈晨宸把手中的玻璃罐子递给魏毓,说:“这样不好吧,我看还是要用正经的骨灰盒,我手里有个上好阴沉木的盒子。”

    魏毓摇摇头,轻声说:“当初装我的也是这个玻璃罐子。”

    陈晨宸不再说话。

    魏毓朝着何垣招招手,说:“你来!”

    申屠叶朗的父亲不同意,说自己儿子的骨灰怎么能让一个外人来捡。

    “他不是外人,当初顾子庭的骨灰也是他捡得。”

    再没有人有其他异议。

    何垣含着泪,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把那些骨茬子整齐码在了那个玻璃罐子里。

    魏毓抱着那个罐子,抬头看了看屋外的天空,突然笑了,说:

    “雨停了!”

三百六十六、我跟你走

    没有人想到申屠叶朗的后事会处理地那样迅速。

    出于申屠家的背景,从申屠叶朗死亡到下葬的这段时间里并没有受到媒体的过多打扰。

    魏毓一个星期没有去上学,整天呆在申屠叶朗和顾子庭住过的房子里面整理东西。

    她从书房的书架上找到了申屠叶朗说得那个戒指,很一本正经的求婚戒指,又大又闪亮的钻戒,内圈刻了他们两个的名字,除了求婚不会让人有其他联想的玩意儿。

    魏毓在想,她之前要是找到了这个戒指,她和申屠叶朗肯定不会是这样双双惨死的结局。

    她在抽屉里找到了申屠叶朗的日记本,写得零碎又混乱,但是大概能知道在自己死了之后的这段时间里他过得是什么日子。

    他说他过得不好,魏毓是信的,打她重生回来见他的第一面时就知道了。

    他突然之间变得阴沉又沧桑,眼里已经没有曾经的骄傲和张狂。

    她记忆里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不知从什么时候就不见了。

    她吃不下东西也睡不着觉,不到一个星期就把自己熬得不成人形,陈晨宸从一开始哭着好言相劝,到后来直接撬开她的嘴往里灌,可是她吃了就吐,一点办法没有。

    韩行川看不下去,找了医生来给她打营养针,勉强撑到了申屠叶朗下葬的那天。

    申屠叶朗下葬的那天也是去年顾子庭办吊唁礼的日子。

    天气晴得很好,楼底下来了很多人,统一穿着白色的衣服,说要送申屠叶朗最后一程。

    魏毓没有说话,她穿了一条洁白的裙子,捧着装有申屠叶朗骨灰的玻璃罐子往外走。

    给她打伞的是陈晨宸,徐畏也来了,跟在魏毓旁边。

    魏毓看着他们,说:“申屠叶朗不喜欢你们两个,走远一点。”

    最后给魏毓撑伞的是韩行川。

    申屠叶朗的父母跟在身后,一行人径直朝公墓去。

    申屠叶朗的父亲说这里的公墓是申屠叶朗早就买好的,本来打算在这里安葬顾子庭,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又把顾子庭的骨灰给送回了法国,所以这里就空了出来。

    申屠叶朗的父亲流着泪叹气,说:“谁能想到……”

    到达公墓底下的时候遇到了顾子庭的表哥和小姨。

    同样透明的玻璃罐子由冯至捧在手里,魏毓看看自己手里的,再看看冯至手里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冯至也一脸颓丧,说:“这一年的时间,都死了。都是孽缘,小庭当初喜欢他喜欢得要死,结果这人连她的吊唁礼也没出现。现在好了,埋在一起也算了了小庭的一个心愿。”

    魏毓捧着申屠叶朗的骨灰和他并肩走,心里一片荒芜,竟是连半点的喜怒哀乐都没有。

    到了下葬的地方,徐畏一看见墓碑就皱起眉头,说:“这墓碑的铭文是谁写的?”

    “一生一世一双人?好像有点讽刺吧。”

    魏毓说:“我答应了的,反正顾子庭也入不了祖坟,这样挺好。”

    冯至便不再言语。

    陈晨宸换了道袍来操持下葬,魏毓亲自把两个罐子放进坑底拿红布盖上,亲手捧了土压在上面,自己一点点把土填平把墓碑立起,全程不让人帮忙。

    她看着墓碑上笑着的两人合照第一次有了幸福的感觉。在她的印象里,这是两人唯一一张都笑语晏晏的合照。

    “顾子庭是长得真不好看,这两人的确不配!”

    陈晨宸在旁边说:“你别这样说,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比长相要重要得多的东西。”

    魏毓点点头,说:“也是,反正申屠叶朗喜欢她!谁说了也不算。”

    魏毓抬手遮住了眼睛,说:“回去吧!”

    徐畏突然慌张地跑过来,脸上的表情不大好。

    魏毓说:“什么事?”

    徐畏支支吾吾地不肯言语,魏毓无所谓地说:“说吧,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是接受不了的了。”

    徐畏捏着手机,说:“刚才监狱那边来电话,说窦瑶昨晚自杀了,吃放的时候吞了筷子,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魏毓垂下了眼,半晌,淡淡地说:“接出来好生安葬了吧。”

    陈晨宸搀着她,小声地在她耳边说:“今天之后,你跟顾子庭再无半点关系,从此之后,你只是魏毓。”

    陈晨宸看着她的眼睛,说:“你是魏毓,顾子庭死了,申屠叶朗死了,窦瑶也死了,你的前缘已经了了。”

    魏毓淡淡地笑笑,然后眼一闭晕倒在地。

    一个月后,医院里,韩行川站在病床前,看着正在整理东西的魏毓,说:

    “你要去国外?”

    魏毓点点头,说:“嗯,申请了学校,去读书。”

    “你不拍戏了?你的前途不要了?”

    魏毓淡淡地说:“现在总之还是年纪太小,很多事情想不通,出去读书也好,想清楚了也好。”

    韩行川拉住她的胳膊,问:“什么叫做想清楚?《宝贝》马上就要开机了,你不拍了?”

    魏毓轻轻地把胳膊抽出来,说:“这部电影不是缺了我就不行的。”

    “那我呢?”韩行川指着自己,问:“我也是在你考虑范围内可以舍弃的?”

    魏毓笑笑说:“你有很好的未来。”

    韩行川摇头,说:“不是的,我离开你不会活得很好的。”

    魏毓心口骤然一疼,她说:“这个世界上不是谁离开了谁就活不了的。”

    “那你看申屠叶朗,顾子庭死了之后他活得好吗?”

    魏毓一句话说不出来,遗憾这种东西真是没办法说得清楚,很多事情其实是预料不到的。

    魏毓拉着韩行川的手,说:“我是喜欢你,但是没有你想象得多。”

    “可是我呢?是不是也要我哪天被车撞死了你才开始后悔,后悔没有在应该在一起的时候和我在一起。”

    魏毓看了他半晌,叹气,说:“那你要我怎么办?我没法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韩行川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我跟你走!”

    魏毓觉得荒唐,笑出声来,说:“跟我走?去哪?”

    “你去哪我就去哪?”

    “你国内的事业不要了?你知道你走到今天这步有多不容易,能站到你这个位置的人可能几十年也出不了一个。”

    韩行川拉住她的手,说:“影帝一年能出好多个,但是魏毓,我只有一个,你也只有一个。”

    魏毓淡淡地笑笑,说:“我去读书,你呢?”

    “我也去读书,我一直想去进修导演的。”

    “你知道我要去哪吗?”

    “去哪?”

    “伦敦!”

    “为什么去伦敦?”

    “那是申屠叶朗出生的城市,我想去看看。”

    韩行川苦涩地笑了一下,半晌,说:“那就去吧,伦敦的功课是不错。”

    说是这样说,但魏毓从没想过让韩行川跟他一起走。说到底这人生的道路太漫长,谁也做不得谁的主。

    正式离开的那天,魏毓拜别了父母和亲朋,独自过了安检到了候机厅。

    一推开候机厅的门,就看见韩行川坐在那里。

    “你是不是以为不告诉我行程我就查不到你的航班?”

    “你怎么来了?”魏毓问。

    “不是说好一起走吗?”

    “胡说!你的事业不要了?”魏毓说。

    韩行川把手机塞到她手里,说:“你看一下。”

    魏毓一打开手机就切入了一个新闻界面,头版头条赫然就是天王巨星韩行川将要告别娱乐圈去进修的新闻。

    “你疯了?”魏毓吃惊道。

    “你就当我疯了吧,我活了快半辈子,也没疯过一次。你不知道我看见顾子庭和申屠叶朗名字一起刻在墓碑上时有多羡慕。”

    魏毓不说话,就是仰着头看她。

    韩行川俯身抱住她,在她耳边说:“我退出的新闻通稿都发了,要是现在再回去我有多丢脸。”

    “请前往伦敦,航班为xxxxx的乘客魏毓女士和韩行川先生尽快登机。”

    魏毓抱着手臂不说话,韩行川说:“你再不走这个广播就会一直通知,你不嫌丢人我还嫌呢。”

    魏毓指着门口,说:“你给我滚。”

    韩行川飞速地从她脖颈处抽出了一条项链,捏着上面的戒指说:“我可不能走!这戒指可贵着呢,你带着跑了怎么办?”

    魏毓闻言就想把这戒指扯下来还他,韩行川嬉皮笑脸地推着她往前走,说:“别啊,我把我全部的财产都捐了出去,这戒指再丢了我就没钱给你买了。”

    魏毓僵在当场,惊讶地说:“捐出去!你疯了?”

    魏毓立即用手机搜索,没发现任何一条韩行川捐款的信息时才松了一口气,说:“你又哄我。”

    “我又没用我的名义捐。”

    “那你用谁的?”

    “顾子庭和申屠叶朗!”

    魏毓一僵,立马打开手机搜索,果然,铺天盖地都是顾子庭和申屠叶朗夫妻将生前财产全数捐出的新闻,数额简直吓人,会吓出心脏病的那种。

    魏毓简直无话可说,一直没忍住地翻白眼。

    韩行川突然拉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睛,诚挚地说:“我知道你心里一直过不去,但是魏毓,人总是要向前看的,你不劝他们什么。就算欠了,我们今后一起慢慢还,用一辈子的时间。”

    魏毓低头,一滴眼泪就掉了下来。

    这时机场的广播再次响起:“请前往伦敦,航班为xxxxx的乘客魏毓女士和韩行川先生尽快登机。”

三百六十七、最终完结

    两年后,国内某机场。

    陈虚林一脸颓丧地被堵在安检口外,上百个记者将他重重包围,黑黝黝的话筒全塞在了他的鼻子底下,见他生气的喘息声一丝不漏地传达了给电视机前的观众们。

    “听说这次去伦敦是为了参加韩行川和魏毓的订婚典礼是不是?”

    陈虚林生气地把面前的话筒推走,说:“哪里来得这种虚假新闻,我去伦敦是去商量《广陵潮》的伦敦首映礼环节。”

    “这些年一直都有韩行川和魏毓在一起的消息传出,也多次被路上拍到他们在伦敦的各种照片。听说当初韩大神着急地退出娱乐圈就是为了陪魏毓出国读书,请问作为韩大神的好友,你怎么看待这个新闻。”

    陈虚林急躁地挠头皮,说:“我怎么会清楚,人家追求上进想要进修我总不能拦着吧。”

    “今天魏毓18岁了,刚过了成人礼,请问韩大神是不是说过要在魏毓成年后迎娶她?”

    陈虚林指着手表,说:“不好意思,我赶时间!”

    然后不由分说地从人群中挤了出去。

    到了伦敦机场,见到了韩行川,这口气还是咽不下去,急赤白脸地冲自己这个昔日地老友叫嚷着:

    “你倒是会享福,陪着你的小朋友在这里读书,晒晒太阳喂喂鸽子简直不要太有清闲。”

    韩行川笑得一脸惬意,说:“你也可以找个地方去享齐人之福。”

    说到这个陈虚林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勾着韩行川的脖子叫:“你究竟还是不是《广陵潮》的制片人和投资方?这部电影一拍完你就再也没管过,后期和宣发都是我一个人再操心。”

    “我片子都拍了你还要我怎么样?”

    “你和魏毓,作为这部片子的男女主角居然半点不管这片子的宣传。”

    “赔钱也是我的事,你操心什么。”韩行川还是笑着。

    陈虚林只有叹气,自己这个老友自从和魏毓来到伦敦后愈发地好脾气了,以前还会有急赤白脸的时候,现在完全就是尊笑佛的模样,看上去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

    “大哥啊!”陈虚林痛苦地吼,说:“你们不在乎但是我在乎啊,你知道我为了这部片子推了多少行程,我要是拿不到最佳导演我一定活吃了你们两个。”

    韩行川无所谓地摊摊手,说:“所以谁在乎谁操心啊。”

    “你倒是不操心,今天又有媒体问我了,问我这次来伦敦是不是来参加你和魏毓的订婚典礼。”

    “你怎么说的?”

    “我能怎么说?我总不能说你这个死变态在魏毓成年的第二天就拉着人家去教堂宣誓了,没见过你吃相这样难看的。”

    韩行川笑笑,不说话。

    陈虚林接着说:“我先说好,下个月的x国际电影节你和魏毓必须出席。”

    韩行川表情突然严肃,说:“先恭喜你了,《广陵潮》入围了那么多个奖项。”

    陈虚林也笑,说:“是啊,我的最佳导演,你和魏毓的最佳男女主叫,申屠叶朗的最佳男配……”

    提到这个名字,陈虚林像是有些忌讳般地突然住了嘴,说:“魏毓现在应该好了很多了吧。”

    “才来的时候天天做噩梦天天哭,不是叫申屠叶朗的名字就是叫顾子庭的名字。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现在好了不少,前段时间顾子庭死寂两周年和申屠叶朗死寂一周年我们还回去拜祭了。”

    “那就好,那就好。也不知道她跟那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之前会弄成那个样子。”

    “都过去了。”韩行川说。

    “是啊,都过去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一月后,x国际电影节。

    这次电影节最引人注目的头条就是,出演这部影片时只有16岁的魏毓能不能斩获影后的桂冠,韩行川能不能向自己影帝的双圈满贯发起新一轮冲击。已经亡故的申屠叶朗能不能凭这部电影拿下自己演艺生涯的另一里程碑式的奖杯。

    到了正式颁奖的那天,国内外来了几百家媒体,镜头全都对准了出席今天颁奖礼的韩行川,魏毓和陈虚林。

    结果出席红毯仪式的只有陈虚林一个人。

    因为时差的缘故,国内的观众都是通宵在守候这次的颁奖仪式。

    之前的各种音乐剪辑动作奖之后,终于来到了今天的重头戏,最佳配角,最佳男女主演和最佳导演的部分。

    《广陵潮》无疑是这次电影节最大的两点,五大奖项他们入围了四项,其中韩行川的影帝和陈虚林的最佳导演已经被视为囊中之物。

    最先颁发的是最佳女配,得奖的是他们的竞争对手,韩国一部文艺片的女配角。

    她说获奖感言用的是英文,魏毓能听到她在感谢完电影的工作人员后说起了申屠叶朗,她说申屠叶朗是她最喜欢的亚洲男演员,这次能和他一起提名最佳男女配角是她觉得非常荣幸的事,虽然申屠叶朗已经身故,但永远都是她精神和演艺事业上的指路人。

    接下来就是今天的第一个**,最佳男配角的入围。

    这次最佳男配的竞争特别激烈,之前入围的都是已经在电影事业上有建树的影帝们,申屠叶朗夹杂在中间确实显得单薄了一些。

    但是播放入围人选的时候,申屠叶朗入围片段播放的正式在武林大会上赵湛为了古挽跟自己父亲对峙的那个长镜头。

    当申屠叶朗目光坚定,如熊熊烈火一般燃烧着自己吼出:“那又怎样,我喜欢她!”时,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给最佳男配颁奖的是国际上一位非常知名的导演,申屠叶朗曾经在访问里说过最喜欢的导演之一。

    魏毓看着导演慢慢地撕开了装有结果的信,看到结果后,他说了一堆自己关于电影的追求,然后说:

    “申屠叶朗非常可惜,他是一位非常有灵性和天赋的演员。”

    然后拿起了信纸,说:“x国际电影节最佳男配角是……”

    “《广陵潮》申屠叶朗!”

    自导演公布之后,全场集体起立鼓掌。

    魏毓撩起裙摆站起,在聚光灯的照耀下朝着舞台走去。

    她从导演手里接过奖杯,深吸了一口气,冲着话筒说:

    “感谢有电影这个载体,能让我们在申屠叶朗身故之后依然能看到他精彩绝伦的表演。这个奖项他实至名归,我想未来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始终都会有人记得申屠叶朗这个人,记得他演过的角色,记得这个他奉献了所有的赵湛。他会以自己在这个行业里的杰出贡献成为永垂不朽的经典,这和他是否还活在这个世上没有半点关系。”

    魏毓把手搭在了自己的心脏处,说:“因为他永远活在我的心里。”

    魏毓在掌声中走下了台,韩行川拍了拍她的肩,什么话都没说。

    “接下来,让我们揭晓这次x国际电影节的最佳女主角,让我们有请x国际电影节第52届的最佳男主角韩行川先生来为我们揭晓。”

    韩行川西装革履地走上了舞台,从司仪手里接过了结果。

    他说;“其实这个奖项找我来揭晓是不大明智的选择,因为我是有私心的。”

    他这话一出,现场顿时哄成一片。他接着说:“我想说,无论几天的最后结果是不是我心里的那个人,她都是我心里最完美的女主角。”

    语罢,韩行川飞快地揭开了信封,看了一眼就笑了出来,说:“上帝是眷顾我的。x国际电影节最佳女主家”

    “《广陵潮》魏毓!”

    魏毓再次上台,从韩行川手中接过了奖杯,感言极其简短,她只说了一句:

    “thankyoueveryone!感恩所有人!”

    再接下来就是最佳男主角的颁奖,颁奖人是曾在这个电影节上荣获最佳导演的陈虚林。

    他随着韩行川的话说,说:“找我颁这个奖也有失偏颇。因为我也是有私心的。我希望我电影的所有提名都能得奖。所以我们直接揭晓,x国际电影节最佳男主角是……”

    “《广陵潮》韩行川!”

    韩行川再次上台,说:“这部电影拍摄时特别艰难,首先感谢导演和所有工作人员的辛勤工作和努力才能成就这部电影。但是我最要感谢的是……”

    韩行川说到这顿了顿,然后伸手指向了台下,说:“我要感谢我的太太,也是这次x国际电影节的最佳女主角魏毓同学,感谢她成就我,成就我这次的最佳男主角。”

    现场全在尖叫,镜头切到了舞台下和煦笑着的魏毓,韩行川接着说:“希望我们未来的日子能彼此成就,患难与共,永不遗憾,永不后悔!”

    魏毓眼里含泪,冲着镜头,淡淡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陈虚林荣获最佳导演的事情基本没有人再关心,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韩行川在全世界观众面前承认和魏毓的关系,他对魏毓的称呼是太太,这就间接地说明了,网络上一直再盛传的,他和魏毓订婚的事情是事实。

    一时间公众的评论成两极分化,当然有人接受不了,但碍于当初韩行川一声不吭丢下所有跟魏毓出国的举动而不多加评论,只是有人质疑这两个刚斩获国际影后影帝的明星夫妻突然就淡出了电影圈,这不免为一桩让人遗憾的事。

    当两位当事人不做回应这事也只有不了了之。

    两年后,因为上映收获巨额票房,堪称影史奇迹的《广陵潮》宣布要拍续集,开机时间就定在了申屠叶朗死祭四周年的那天。

    但是男女主角的人选一直没确定下来。

    直到正式开拍的那天,《广陵潮》官微才发了一张合影,上面是拍摄《广陵潮1》时,古挽,顾淮清和赵湛一脸嬉笑站在一起的花絮照,配文:

    “时光不老,我们不散!”

江湖再见

    从一月十日开坑写到今天,一百一十万字,三百六十七章,不要脸地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我其实是一个没有韧性的人,做事特别容易放弃和随性,从来没有一件事,是我能坚持半年之久的,写这部小说,我做到了。

    我之前一直在纠结怎么完结这部小说,老实说,我没有经验,写到今天,凭着都是自己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一股子冲劲。

    今晚的四章我写了很长时间,写到申屠叶朗死得时候,我一度哭得写不下去,手抖地一直敲错键盘。

    但其实他就是死了,不仅是在小说里,也是在我心里。

    老实说,申屠叶朗是我这部小说里最喜欢的一个人,他执拗又任性,还带着点偏执和骄傲,他浑身都是棱角,最初的时候,他是不讨喜的。

    其实他的死亡是注定的,因为他那点微末的骄傲,他把自己和顾子庭推到了一个万劫不复的境地里,顾子庭死了,他一个人活在这个世上,也确实可怜。

    魏毓是一个一心要往前走不肯回头的人,这一世,她是注定不会再和申屠叶朗有牵扯的。

    申屠叶朗也知道,顾子庭是魏毓,又不是魏毓。他深爱的那个顾子庭也同样深爱着他,所以两颗相爱的灵魂碰撞才是幸福的。

    但是魏毓喜欢的是韩行川。

    所以他只能以这样一个悲剧的方式结尾。

    其实也不能说是悲剧,这也算是另外一种方式的圆满。

    这部小说在初期被我把架构辣的特别大,出场的人物数十,真正能被人记住的却很少,写到后期就开始力不从心,于是我只能抛弃一些人物和故事,把小说渐渐地收缩,收缩到一个我能接受和把握的地步。

    但是写得还是不如人意。

    对于所有读者朋友提出的意见和批评我都虚心接受,我在写作的过程中也深刻地意识到了我自己身上的问题。

    人物性格不鲜明,节奏拖沓是我最头疼的地方,也是这部小说最让人诟病的点。

    我都明白的,也有强烈想要改变的决心。

    我是一个寡言的人,从我更文半年来不多的跟大家说心里话就能知道,今天写这个完结感言,其实还真不知道说什么。

    跟大家剖析自己的心里过程其实是很羞耻的一件事。

    大家看着这部书一路到今天,可能心里的感受不会比我弱上多少,所以我也不能站在制高点上理直气壮地跟大家说,这部小说怎样理解,这样解读才是正确的。

    这部书写得烂吗?

    其实很烂的,我自己都承认很烂的。

    但是烂又怎么样,那也是我一字一字坚持了半年多的时间写下来的,所以大家觉得烂的话可以说没关系,我接受。

    写到这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我的魏毓,魏冬,杨秀兰,魏林,刘玄同,谈健,张泉彬,夏盈盈,齐澄……

    我的茹果,白静,万零,王珂,唐昕,何英,安璃,王娉雯,穆沐,杨舒婷,周琦……

    我的韩行川,申屠叶朗,陈虚林,仇岩,安风,赵云澜……

    感谢所有出现在我文中套系不讨喜的每个人。

    感谢我的白小禾,小羽,王蓉,lisa,阿薇,孔思思,小豆子,感谢我倾注精力的《校园迎新祭》……

    感谢我最爱的古挽,顾淮清,赵湛,感谢我写得最用心的《广陵潮》

    感谢一直陪伴着我成长的各位读者,正如文中最后那句话说得那样:

    时光不老,我们不散!

    各位,我们江湖再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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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2102/ 第一时间欣赏影后养成手记最新章节! 作者:肆贰老爷所写的《影后养成手记》为转载作品,影后养成手记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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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后养成手记介绍:
顾子庭在26岁生日当天出车祸死了。 在她窝囊又怯懦的26年里, 最大的梦想是成为一名优秀的演员,可导演们都说她“长相平庸,眼神呆滞,形象死板,不是可造之才”。 最大的奢想是和深爱的人一生相伴到老,可人家说最是憎恶她的自以为是和不知好歹。 最大的骄傲是与好友一起出道,站上璀璨舞台。可自己被设计,被陷害。成为她的跳板,陪衬,成为她野心的牺牲品。 她也憎恶过,抱怨过命运的不公。 于是前世所有的运气,换来了死后清晰跳动的脉搏。 前世她百般妥协,千般忍耐,死无全尸。 今生她貌美如花,心肠冷硬,一世受宠。 肆贰老爷企鹅:1710862927 欢迎勾搭,欢迎调戏。也接受一切批评建议。 每天傍晚7点准时更新。 大家看文的时候,方便的话给阿毛投个票,感谢。影后养成手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影后养成手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影后养成手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