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诸位洞主
话语落下,众人眼角稍稍一缩。
其言语中的桀骜不驯赫然展露无遗。
即便是郦瑶都不禁眼露一丝暗淡与失望。
五位洞主齐齐看向皇甫道神,只见其面容沉凝,肃穆以对。
听闻司马元话语之后,他当即勃然大怒,声浪滚滚:
“放肆!”
宛若浪潮的音波荡开瞬间,一股浩瀚威压从天而降。
一股堪比道尊第三重的强**力滚滚落下,在场之人齐齐色变。
玄真洞主萧逸斋眼中瞳孔猝然一缩,掠过一丝幽芒,心中大震,自语道:他何时臻至第三重了?
无人听见,自然无人回答。
场中其余人同样色变,而其中两人神色最为奇特。
圣溟洞主苏煜目光悄然幽深,晦明不定;灵瑶洞主郦瑶眸光闪烁,却不知其所想。
其余诸如辰虚洞主陈景清眼中似有惊诧,骇然乃至是后怕之色,夷陵洞天卢希夷则惊诧多余喜悦,不时闪过几丝忧虑。
区区数人,却分出数个阵营,其中诡谲着实值得玩味。
不过此时司马元却独受重压,如负万钧,几近生不如死。
只见皇甫道神缓步踏来,目光沉静,面无表情地言道:“小小灵神竟在我等面前称尊道吾,谁给你的胆子?”
司马元浑身颤抖,战战兢兢,额上早有豆大汗珠滚落,脸色惨白、毫无血色。
但他目光坚定,随着皇甫道神愈发靠近后,司马元眼中沉凝、冷淡以及漠然愈发浓郁,他微微垂首,紧咬的牙关蹦出几个字:“洞天,何在?”
声如敕令,天地顷刻而动。
万里风云霎时呼啸,此方空间都雷霆大作。
似有天罚隐没。
几位道尊脸色微变,有人低语道:“他果然将此洞天炼化了”。
司马元自成为神幽大洞天宿主之日便将其炼化,成为其真正的主人。
当然,凭他一己之力自然无法成行,少不了洞灵的辅助。
不过此刻在皇甫道神以道尊之威‘欺压’司马元时,旁侧的司马氏老祖,或者说洞天之灵并未有任何动作。
而皇甫道神等人则都假装视若无睹,恍若未觉。
司马元心中一沉,将本欲求助洞灵的念头打消。
他眼神渐渐冷冽,本是颤巍的手臂艰难抬起,在皇甫道神眉宇一挑,似笑非笑的眼神之下,他口中募然吐出一字:“困!”
话音刚落,四周天地瞬时荡漾,万里云层因之咆哮。
一股庞大天地之地从四面八方挤压而至。
皇甫道神微微皱眉,只觉一股淡淡的束缚之力笼罩全身,如同牢笼施加身上。
他眼角冷笑,身躯轻轻一抖。
四周当即响起一阵震动声,继而咔咔直响,如白色琉璃碎裂之音,清脆悦耳。
旋即他抬脚向前一踏,直接越过数十丈距离,直抵司马元身前。
令旁人未曾料到的是,首先对司马元出手之人并非那一直怀有成见的萧氏一族,也不是与腹黑阴狠的圣溟洞主,更不是与司马乾有过爱恨情仇的灵瑶洞主,而是这个一直以‘公允’著称的太清宫主皇甫道神。
别人不知,场中诸位道尊存在却心知肚明,司马元既乃司马乾与皇甫静之子,自然便是皇甫道神的亲外侄。
如此血浓于水的嫡系亲属,他居然都能下得去手,着实令萧逸斋他们震惊不已。
不过旁侧苏煜经过初始的惊诧之后,目光闪烁不定,似在暗中谋划与算计。
而在几位道尊洞主反应不一之际,皇甫道神已然杀至身前。
他瞳孔一缩,心中警兆陡然攀至最巅。
毫不迟疑,当即低吼道:“再禁!”
束缚之力轰然降临。
咔嚓一声,还伴随着血赤色雷霆,倏忽而来。
皇甫道神冷哼一声,大袖一挥,雷霆哀鸣碎裂,铺散碧空,嗤嗤作响。
而趁此功夫,在道尊威压下颤抖不止的司马元忽然立定,直背抬首,目光沉静。
洞天之力加持之下,司马元站立再上道尊!
眼看皇甫道神已然臻至身前,司马元轻轻吐出一口剑气。
抬手便是三万剑影悬浮身侧,颤鸣不止。
皇甫道神目光平静,看着近在咫尺的司马元,似慢实快地轻轻探出一掌。
观其姿势,似要将司马元一掌摁下。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司马元蓄势早已完毕。
只见他四周万剑陡然横亘悬浮,剑指皇甫道神。
他目光幽深,轻吐一字:“去”。
嗖地一声。
万剑齐发,呼啸而去。
霎时功夫,万剑穿过手掌,消失不见。
一阵庞大的涟漪层层荡开,司马元与皇甫道神二人身影齐齐消失不见。
同时,剑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寸寸泯灭。
手掌当即四分五裂,化于无形。
四周之人色变后退,直至万丈外驻步。
尽皆惊疑不定地看向二人,尤其是看向司马元的眼神尤为震惊,其中以苏煜、萧逸斋以及陈景清三人眼神尤为明显。
相视一眼后,尽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惊疑与惊诧。
此子竟能与道尊三重抗衡!
不过令
三人松了口气的是,司马元与皇甫道神并未对决多久,不过三息功夫,场中便分出胜负。
只闻闷哼声突然响起,一道身影颓然跌出,惨然倒飞出交战之地。
众人定睛一看,不出所料,那道踉跄身影正是司马元。
只见他摇摇晃晃地稳住身形之后,抿嘴不言,死死地盯着前方,脸色青红泛紫,极为难堪。
在其前方,一阵紫金灵雾之中,缓缓走出一道身影。
皇甫道神袖袍一甩,将四周空间碎片、衣袍残角以及灵雾瘴气轻轻震散,化为齑粉。
旋即抬步向前,直接在司马元身前十丈浮现而出。
他目光冷冽,不怒自威,如同主宰的威压再次落在司马元身上,令他闷哼声不断,身形骤然一沉。
似是再难生起抵抗。
受此重压,司马元通红发紫的脸色再也抑制不住,紧紧抿起的厚嘴唇哇地张开,喷出一口猩红淤血。
身形更是摇晃不已,似要坠亡。
这时,皇甫道神停步,负手而立,漠视司马元,淡声道:“日后要学会尊重长辈,明白吗?”
司马元垂首不语,淤血沾染衣襟。
他擦了擦身上淤血,抬首看向皇甫道神,眼神稍显暗淡,声音沙哑地道:“为何长辈?”
皇甫道神目光一凝,似有不悦。
司马元面无表情地擦去嘴角淤血,直视皇甫道神,再次问道:“无缘无故就要将晚辈置于死地,就是长辈所为?”
皇甫道神眼中悄然滑过一丝失望之色,摇头道:“枉你修道多年,莫非还不清楚修道世界历来都是弱肉强食么?”
他直视司马元,一字一句地道:“拳头大小决定利益,更可影响生死,明白吗?”
司马元重重地咳了几声,猩红再次染遍苍白掌心,渐渐化为墨黑,看得旁人眼皮直跳。
司马元似是伤到根本。
皇甫道神却目光渐渐凝重,沉声道:“拿出你的真正实力,让我看看你究竟能否胜任洞天之主。”
此言落下,萧逸斋、陈景清以及苏煜三人神色一变,他们终于意识到不妥了。
皇甫道神竟然代替浮黎仙山五大洞天来裁决司马元!
萧逸斋当即沉声道:“宫主且慢!”
陈景清同样出声道:“宫主稍带,司马小友能否掌执神幽大洞天须由我太清宫诸掌执、供奉以及五大洞主联席会议决定,宫主岂可擅专?”
苏煜微微眯眼,脸上闪过一丝局势失控的恼怒,他也未曾料到皇甫道神竟然会如此偏袒司马元。
竟要在一开始就坐实其神幽大洞主之位,如此一来,岂不是日后太清宫大议就可让司马元参加了?
在浮黎仙山,六大洞主席位自然不仅仅只有洞灵认主这般简单,这不过是第一步。
接下来还有浮黎仙山第一议会‘太清宫大殿议’、镇山之宝‘浮世圣塔’以及山主默认等等方可正式履任!
而这些才是萧逸斋、苏煜他们的底牌,或者说撒手锏。
司马元获得洞灵认可,仅仅只是初入太清宫的眼而已。
当然,最根本的缘由还是司马元修为不过灵神三重境。
倘若他有道尊修为,自然可直接拜祭浮黎祖师堂。
甚至,再不济有半步道尊的修为也可。
此刻,随着皇甫道神被五大洞主责难之际,司马元耳畔正不断传来洞灵传音。
无人注意到,司马元被淤血遮盖的脸上悄然闪过一丝抽搐。
他身形摇晃,似有颤抖,又若不敢置信,同时心中正泛起滔天大浪。
他心中失声传音道:“什么?老祖您不是洞灵?”
司马微沉默少许后,缓缓传音道:“老夫名唤司马徽,当年陨落之前,留有一丝残魂在洞天之内。本将其作为日后重生的倚仗.....。”
说到这里,他语气一顿,有些唏嘘地道:“奈何世事无常,一切算计都成空。”
司马元无暇顾及他的伤春悲秋,沉声问道:“老祖您既然不是洞天之灵,不是那洞灵在何处?”
司马徽轻笑一声后,幽幽地言道:“死了”。
司马元愕然,当即惊呼道:“不可能!”
司马徽目光瞥了眼皇甫道神等人,暗中传音道:“当初老夫入主此方洞天之际,它便死了。”
司马元眼中终于露出一丝骇然,随即醒悟地道:“莫非是老祖您...”。
司马徽回音笑道:“不错,当初老夫陨落之前强行吞噬了这方洞天之灵。”
他语气一顿,大有深意地道:“数千年来,老夫一直以洞灵身份行走在外,几乎无人窥出究竟。”
司马元心中按下滔天骇浪,汹涌澎湃,久久未停。
这时,皇甫道神他们渐渐争出怒火,似有不悦的争吵声传来。
司马元捕捉其话语中的漏洞,“几乎?莫非有人看出?”
司马以洞灵身份藏匿在神幽大洞天,几乎不曾出世。
而能勘破其身份的,自然只有进入过神幽大洞天之人。
遍观浮黎仙山内外,能进入神幽大洞天之人只有司马氏族。
而窥出司马徽洞灵身份真假之人也屈指可数,堪称是凤毛麟角。
数来数去,唯有失踪三百多年的司马乾了。
当然,还有一人。
司马元下意思地看
了皇甫道神,他眼中逐渐露出恍然大悟与释然,随即对着司马徽传音道:“莫非这皇甫宫主方才乃是有意为之?”
司马徽朦胧模糊的神色中露出一丝捉摸不透之色,暗中嘿然一笑,传音道:“他方才就是逼老夫出手,以证明神幽大洞天是否还在浮黎仙山掌执之下。”
司马元心中大震,心中震惊未平又起,下意识地问道:“老祖您是说皇甫宫主也能掌执神幽大洞天?”
司马徽目光藏有一丝高深莫测,传音道:“他自然不能掌执,但他背后那位可以。”
司马元顿觉口干舌燥,只觉自己好似触及到浮黎仙山最深的隐秘。
皇甫道神背后那位是谁,司马元自然知道。
在司马氏族时,司马鲲与司马鹏两兄弟便给他讲解过浮黎仙山的内外形势。
这其中,自然包括仙山其余五大洞天、太清宫诸位掌执以及浮黎各大修道氏族的详情。
堪称事无巨细,一件不差。
而这其中,最让司马元心神怖恐的还是为他们兄弟二人最后那人说留话语:山主大人早已臻至不可思议之境,我等神境小道不可擅自议论。
此话深深地镌刻在司马元心神脑海,久久不曾消散。
而今老祖又言此类话语,那所言之人自然呼之欲出了。
浮黎真正的主人。
仙山之主!
司马元心中喃喃自语地道:“传闻一旦臻至那不可思议之境,便如同天地神祗般,入道各个角落,但凡有生灵存在,必有其意识触及之地。”
“们无处不在,无所不能!”
那个境界,被人称为‘圣人’!
也被尊称为‘圣尊’!
神人、尊者、圣尊。
三大森严等级,如同一张罗网般将整个灵神域亿万修士笼罩在内。
无人可以逃脱,也无人愿意逃脱。
这时,一道声音将司马元唤醒,“今次皇甫道神与我作约,以护卫你顺利登临尊者为代价,神幽大洞天日后五百年都以太清宫为首。”
司马元终于色变,霍然转首,目光死死地看着模糊身影站立之处。
那里,正是司马徽驻足之地。
他抬眼看来,目光平淡,淡声道:“你若是想反悔,此时已经晚了。”
司马元默然,沉默少许后,涩声言道:“原来老祖你在他们进入洞天之前便和他商量好了”。
司马徽淡声回音道:“你而今势单力薄,以区区灵神之躯妄图沾染神幽大洞天之权,无异于自寻死路。即便是老夫在世也保不了你。”
他犹豫了一下,轻声传音道:“毕竟萧氏一族背后同样站着一位巨擎”。
他补充了一句,“以我推算,萧家那位出关之日已然不远,届时倘若山主未能脱厄,浮黎仙山便会易主,届时你与皇甫氏族可互相报团取暖。”
司马元皱眉紧锁,心中缓缓下沉,形势或许比老祖所言的还要恶劣三分。
毕竟他与萧氏一族可是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不仅仅只是秘境内区区一个萧氏分支那般简单,还有自东荒飞升上来的萧渊、萧翎等人生死因果。
他可是听邪神金缺说,那萧渊当初‘飞升’偷渡时落入神庭后,并未被烧烤,而是被浮黎萧氏赎回。
还有昔日紫霄派内陨落的萧翎不知得了何种大机缘,竟然以鬼道成神了!
司马元相信,这背后必然有着萧氏一族的影子。
同理,既然萧翎能死而复生,那萧瀚呢?
司马元微微眯眼,倘若他们果真复活了,那必然生活了浮黎仙山的某个角落。
最大的可能,便是萧氏族地。
这时司马徽忽然言道:“对了,那位杨旭并非你的杀父仇人。”
司马元再次愕然,他脑中一阵轰鸣声炸响,如同百万鞭炮齐齐爆开。
他直接脱口而出地道:“不是杨旭,那是谁?”
此话一出,场中几位道尊当即住嘴。
他们齐齐转首看来,直视司马元。
尤其是圣溟洞主苏煜眼底最深处悄然掠过一丝幽芒,看向司马元的眼神中不再那般漠然。
那种眼神,唤作杀机。
同时,令他毛骨悚然地是,除了微微皱眉的皇甫道神外,其余人中相继有数人闪过或多或少的杀意。
这时,一位老者微微眯眼,忽然言道:“他身上的阴冥之气,过于浓厚了。”
萧逸斋当即醒悟,低呼道:“不好!”
苏煜、陈景清当即色变,毫不迟疑地联手抓向司马元。
轰隆声响瞬间传遍整个空间。
原来在他们进来之前,老祖司马徽便将那冥皇之子的尸体藏好。
虽说再无任何魂魄,但冥界土著的尸首可极为稀少,不仅对于意欲勘破生死轮回之人来说乃是无价之宝,对于幽冥鬼域之人而言,更是无上圣物。
尤其是如此重要之物还是被他们亲手藏入神幽大洞天。
这个秘密,只有他们几位道尊洞主知道。
甚至当初司马乾都知道,但不管其余洞主如何针对他,如何致他于死地,司马乾竟然至死都未曾泄露半分。
这个秘密,只属于六大洞主与太清宫主。
即便是那两位,都不知道。
然而,那冥皇之子的冥婚早已被司马元收入囊中。
第三十四章 异变接踵而至
陈景清二人刚有所动作,耳畔忽而传来一道闷哼。
他们下意识侧目望去,只见萧逸斋胸前探出一只锦绣大手。
陈景清愕然,继而色变,急促言大声道:“两位这是何意?”
只闻萧逸斋袖袍轰然向后一甩,口中怒喝道:“皇甫老儿,你找死!”
震动四方的咆哮声传出后,整个空间都被两道庞**力震颤。
萧逸斋同时厉声道:“皇甫宫主倒行逆施,与那司马小儿合谋,意欲将我等彻底坑杀于此,你们快快助我将其擒住!”
陈景清还有些犹豫,苏煜毫不迟疑地低吼道:“皇甫宫主,我等六大洞天同气连枝,你为何如此不智,莫非真不能容我等?”
众人齐齐看向正在萧逸斋背后的皇甫道神,眼中惊疑不定,似是惊悚,又有震动,更有一丝惊怒与恼怒。
郦瑶看了眼卢希夷,暗中当即传音道:“卢老以为如何?”
郦瑶晋升道尊境未久,但凡大事都是先行询问其余洞主,而后才给出自己意见。
尤其是在司马乾陨落之后,她更加三缄其口。
卢希夷浑浊目光看向前方剧烈动荡之地,他微微眯眼之后,暗中传音道:“稍安勿躁,方才变故似有些莫名其妙。”
郦瑶眸光稍显错愕,旋即醒悟,看向萧逸斋与皇甫道神对决之地,闪烁不已。
皇甫道神突然袭杀萧逸斋,如此惊骇之事自然不是无迹可寻,必然不是毫无征兆。
据她所知,皇甫道神修为早已千余年突破道尊境后,便一直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暴涨,堪称突飞猛进。
皇甫道神的野心,他们自然早有察觉,尤其是随着山主与萧氏老祖分出胜负之日越来越近,这位在名义上掌执整个浮黎仙山的太清宫主早已蠢蠢欲动。
其人私底下一系列所作所为自然被他们看在眼里,但由于多年来只是触及边边角角,并未引起他们重视,故而便不曾理会。
然而令他们始料未及的是,这位太清宫主今日竟然如此堂而皇之地对玄真洞主下手,可谓是将诸多矛盾直接放置台面。
他直接撕破脸了!
众人中,要说最为震惊的还是灵瑶洞天郦瑶与夷陵洞天卢希夷二人。皇甫道神虽然掌执太清宫,地位较众人似乎稍高一筹,但毕竟孤立无援,故而自上位之后,一边培植亲信党羽把持浮黎仙山时,一边接洽六大洞天。
譬如神幽大洞天前任洞主司马乾、夷陵洞天卢希夷以及她灵瑶洞天算是站在同一阵营,当初司马乾在世时,还能压制一番萧逸斋、苏煜他们,甚至偶尔还占据绝对优势,毕竟四大道尊对上三大道尊,胜负天平自然向他们倾斜。
但随着司马乾莫名失踪,浮黎仙山便彻底成为两大派系,而且数百年过去,在这两大派系之下,还诞生了诸多小派系。
郦瑶眸光闪烁,暗忖道当初皇甫道神首先与司马乾接洽,随后司马道友方才‘撮合’她与皇甫道神,如同三人算是勉强搭建起攻守联盟。
至于卢希夷曾经是个和稀泥的老好人,自其踏足道尊境后,历任前任太清宫主、现任宫主两位存在,犹如不倒翁般牢牢把持夷陵洞天,近两千年而纹丝不动。
其踏入尊者境较之司马乾都还要早,但其臻至道尊境后并未积极参与浮黎仙山之事,一心修道,少有外出。
犹如缩头乌龟般的躲在夷陵洞天。
而他之所以能从‘中立’变为‘同盟’,还要得益于皇甫道神之力,也就是说,倘若皇甫道神有何举动,这位不倒翁必然知晓。
郦瑶眸光悄然滑过一丝幽光,心中自语:若是如此,那自己不就是被卢希夷挟持了?
她螓首一转,看向身侧卢希夷,目光幽幽,似饱含深意。
倘若连这位都参与进来,那浮黎仙山的局势必然大乱。
这时,场中变故自然落入旁侧司马元眼中。
他正如临大敌,意欲全力对付皇甫道神之际,却被萧逸斋横插一脚了。
当然自然不是萧逸斋的过错,而是皇甫道神极为突兀地‘节外生枝’。
他略过初始的愕然之后,暗中给老祖司马微传音道:“老祖,小子是否要插上一手?”
此刻在这看似无垠广阔的洞天空间内,天地灵机为之动摇,雷霆都因之隐没。
隐匿于的司马微传音道:“皇甫小儿意欲趁人之危,你难道就这么甘愿将洞天拱手相让么?”
听得此话,司马元嘿然一笑,“族孙明白了”。
不过这是,司马微话风一转,“不过,今次或许是你重挫萧氏威风的好机会。”
司马元嘴角抽搐,心中腹诽不已。
但他也心知肚明,以他区区灵神之躯自然无法轻易灭杀在场任何一位,顶多只能重创。
但经此之事后,报复必然接踵而至,紧随而来。
司马元暗自叹息,他脸上露出阴晴不定之上,莫非如此绝佳机会这么舍弃了?
忽而,一道漠然神识传入司马元脑海,威严而渊沉:“你助我拦截住苏煜,我可扶持你上位!”
声音宏大而煌煌,犹如穹天之音,漠然而高傲。
司马元身心俱震,瞳孔猝然一缩,胸中骇浪滔滔不绝。
“答应他!”此言正是司马微所道。
司马元毫不迟疑,抬眼看向正在与萧逸斋对阵的皇甫道神。
宏大声音正是自皇甫道神传出!
司马元深呼口气后,目光陡然明亮,一股炯炯有神的灿烂神华霍然迸出眼眶,声音滚滚,宛若浪潮。
只闻他沉声道:“诸位,此乃我神幽重地,还请止戈休战!”
陈景清目光一瞥,嗤笑道:“不知天高地厚”。
旋即其大袖一甩,万里轰隆声臻至眼前。
赫然正是道尊之威。
但令人惊诧的是,司马元此次并未躲避,反而不退反进,肃然向前踏出一步。
旋即在陈景清瞳孔一缩之下,司马元身形直接消失。
当其身形再次出现时,已在陈景清身后。
他顿时震怒,庞大威压瞬间散开,如同风浪般令四周碧空板荡不止。
他毫不迟疑地霍然转身,抬手就是一拳,狠狠地轰在司马元身上。
噗地一声,闷哼声响起。
同时一口淤血募然喷出。
其身形骤然向前一冲,扑向旁侧的苏煜。
这一切都来得这般突然与猝不及防,让苏煜都为之惊诧错愕。
就连陈景清都有些目瞪口呆。
旋即他醒悟过来,下意思地大喝道:“苏兄拦住他!”
他以为司马元意欲借苏煜之力逃跑。
但就在这时,苏煜眼角悄然一缩。
顺着他这个方向看向,飞扑而来的司马元正面对着他。
其眼中的诡谲与森冷令苏煜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顷刻汗毛竖起,一股生死危机骤然爆发!
他毫不迟疑地抬手就是一个道器打出。
一枚玉碟飞出体外,扑哧声响起后,便破空而去。
此物名唤‘圣溟碟’,正是苏煜随身道器,也是其成道之器。
圣溟碟刚一打出便将数万里天地之力搅浑,令司马元为之闷哼,苍白脸色几近雪白。
但苏煜堪堪打出此碟,脸色变骤然大变,“不好!”
胸中那股生死危机不仅未曾缩减丝毫,反而陡然增大,乃至在瞬息之间臻至最巅峰。
司马元不是杀机来源!
苏煜当即醒悟,霍然转身,口中发出一道怒吼声:“皇甫道神!”
一道雄浑大笑声轰然响起:“苏洞主,久不见日光,今日道神便助你出来晒晒,你看如何?”
话音未落,一道穹天宝塔径直盖下。
整个碧空放佛都被其笼罩在内。
苏煜脸色震怒,近乎肝胆欲裂地道:“浮世塔,你竟敢动用山门至宝,皇甫道神你疯了!”
然而回答的则是万千七彩霞光倾斜而下,瞬间便将其淹没在内,
几乎在司马元强势冲撞陈景清之际,郦瑶便感觉到卢希夷轻轻一笑后,抬手就是一记拂尘扫向萧逸斋。
而当司马元硬生生承受陈景清一击之力,以‘袭杀’之势突然向苏煜破空而去时,皇甫道神已然脱离战斗。
萧逸斋也被卢希夷缠上。
而在这过程中,当司马元掠过陈景清杀向苏煜时,其后背完完全全丢给了陈景清。
那一刻,以陈景清堂堂道尊之身,在轰出一拳之后,完全可以再次轰出成百上千道拳头。
但他没有。
不是他不愿意,而是脱不开身。
因为他被郦瑶缠上了。
失去了卢希夷的‘掣肘’后,郦瑶再无任何顾忌。
但她首先做的却并非助皇甫道神,更不是萧逸斋。
而是司马元!
司马元是司马乾与皇甫静所生之子,当初更被她亲手抱过。
她妒忌皇甫静时不假,但她也深爱着司马乾啊。
所以,她决不允许他人伤害司马元,尤其是在她眼皮子底下。
故而在陈景清意欲再次出手,虐杀司马元之际,郦瑶直接缠住了他。
至此,众人各自找到了对手。
唯有司马元,偃旗息鼓。
但没有怪他,也无暇顾及他。
因为此刻的他早已气息微弱,仿若命不久矣。
先前受皇甫道神以道尊威压相逼,紧接着再受陈景清全力一击。
他五脏六腑早已被震成碎片。
换做其他人,此种情况早已被投入轮回多少次了。
也只有他,能抗住如此猛烈的攻杀。
当然,在场中众人皆以为他再无一战之力时,无人知道司马元法力正以极其恐怖的速度觉醒。
不错,就是觉醒!
血脉觉醒。
在司马元体内,有莲花秘境的之魂‘小秘境’碎片、仙丹碎片以及司马氏族独有血脉之力。
任何一种拿出来都可堪称每一位灵神存在的杀手锏与底蕴,但司马元却足足拥有三个。
当初仙丹碎片潜藏在司马元体内,他并未完全开发出来,仅仅只是炼化一部分。
而今日,得益于皇甫道神与陈景清的两次打击,终于将司马元五脏六腑齐齐震碎。
这一刻,确实如皇甫道神他们所料,司马元几近死亡。
他几乎在一只脚踏入鬼门关。
但同时,无人知晓的是,司马元将那只脚从鬼门 关收了回来。
他气息萎靡,全身灵神气机几乎降到极点。
仿若灯枯油竭、残阳余晖。
他目光暗淡,但眼中神采仍旧死死盯着皇甫道神。
脑中传
来三道声音,一道正是源自体内莲花秘境的邪神,他正厉声喝道:“还不快疗伤!”
“小元儿你要挺住,坚持住!”一道略显焦急惊慌的清冷声响起,其人正是郦瑶。
这位今日方才相见的长辈。
司马元明白,这位灵瑶洞天之主必然是因为他父亲司马乾的缘故方才对他这般关心。
但这就足够了。
最后一道,自然是脑海中老祖司马微传来,他沉声传音道:“你到底意欲为何?”
司马元沉默不语,目光依旧看向皇甫道神。
他要做什么?为何这么做?
司马元目光暗淡,但其眼底最深处却悄然滑过一丝幽深与复杂。
他要看看这个皇甫氏族对他司马元到底是何种态度!
还有这位掌执太清宫的皇甫道神究竟是如何看待他的。
但令司马元失望却又释然的是,自司马元陷入生死危机之后,皇甫道神除了刚开始所言的‘合作’外,再无任何回应。
甚至连看司马元一眼都没有。
这就是皇甫道神!
这位皇甫氏族的掌权人,其心比天高,性比凉薄,手段、城府更是远超常人。
刚刚将司马元利用完后,便毫不犹豫将其抛弃。
也就是说,在皇甫道神的眼中,司马元已然成为一枚弃子、死棋。
司马元看着将苏煜逼杀得节节败退的皇甫道神,他目光闪烁之后,轻轻呼出一口浊气。
旋即他轻轻一震,似震掉身上尘埃,抖掉了所谓污秽肮脏。
自他略显佝偻的身形内忽然传出一道咔咔声响。
这道声响如同山间泉水相碰,俄而便是一阵锣鼓声响起。
继而便是涛涛江潮滚滚波浪声传出,汹涌澎湃。
同时,其暗淡的目光渐渐恢复平静、沉静以及冷静。
一道宛若初生朝阳气息氤氲而出,生机勃勃。
司马元目光恍惚,耳畔传来天雷炸响。
诡异的是,却并未传出丝毫。
同时,无人注意到,在司马元身侧四周缓缓升起一道水帘。
一道透明、涟漪、无形的水帘。
这道水帘,由洞天本源之力构建而成。
它的无主而来,代表着司马元对神幽大洞天的掌控已然臻至炉火纯青的地步。
或者说,它代表着司马元对整个神幽大洞天的掌控已达五成以上。
同时,在其他体内,有五道光华正呈螺旋状升腾而起。
其中一道呈银白色,剑气冲霄。
紧挨着一道呈乳白色,丹香氤氲,沁人心脾。
继而便是一股孕育着生命的生机缠绕四周,仿若在为其余四道提供生机。
最后两道相互结合,却又隔离的十分明显,仿若泾渭分明。
赤红如血的血脉力量被无穷无尽的空间之力包裹,血脉为空间之力提供灵性,空间之力则助血脉力量冉冉上升,两者相辅相成,互相扶持。
五大力量正是司马元的剑元之力、仙丹之力、莲花小境之力、司马氏族血脉之力以及神幽大洞天之力。
它们,代表着司马元曾经奋斗的过往、来历出身以及而今所获得的最大机缘。
而今日,它们又将助司马元重塑巅峰,乃至更进一步。
他要破境!
司马元轻轻吐气,继而吸气。
天地为之动荡,四方因之变色。
同时其身形不断胀大,仿若在为接下来不断狂涌而入的庞大力量扩充承载躯体。
同时,当司马元发生如此异变时,四方战场也渐渐接近尾声。
他目光遍览四方,只见萧逸斋与卢希夷棋逢对手,不相上下。
苏煜却皇甫道神压制的死死,岌岌可危。
郦瑶更是陈景清打得吐了好几淤血,气息稍显萎靡。
但就在这时,就在司马元气息再次绽放,就在皇甫道神即将苏煜擒下时。
异变突生。
却是萧逸斋与卢希夷同时出手。
同时出手攻袭话皇甫道神。
皇甫道神色变,鼎盛气息瞬间分出三方,观其态势,似乎意欲同时抵御陈景清、萧逸斋与卢希夷三大道尊!
同时他口中爆喝道:“卢洞主你这是何意?”
卢希夷,改换门庭了。
同时,在皇甫道神被萧逸斋、卢希夷联手杀来的庞大态势吸走注意之际,其身下被浮世塔死死镇压的苏煜忽然目光炽烈,口中轻轻一张。
便吐出一枚短剑。
短剑大不过寸许,通体银白色。
但威势却令四方道尊都不禁色变。
皇甫道神更是惊呼道:“万化诛魔剑!”
万化诛魔剑,道器上品,可杀道尊!
其品阶,与浮世塔不相上下。
“姓苏的,你快住手!”皇甫道神惊怒喝道。
但苏煜置若罔闻,只见他目光沉静,幽幽地抬眼看向皇甫道神。
他轻吐一字:“破!”
霎时,一道响彻九霄的剑鸣声传开。
俄而,浮世塔被劈开。
皇甫道神颓然倒飞,直奔司马元而来。
他口中大呼道:“司马侄儿,快助我拦住他!”
在其身后,三大道尊联袂而来,气势汹汹。
司马元目光幽深,冷眼旁观。
第三十五章 羽化成蝶,惊天仰望
三位道尊眼看司马元身上气息冲霄,齐齐心神大震。
皇甫道神大喜喊道:“司马侄儿,快助我拦住他们!”
在身后三人当即色变,飞驰之中,急声传音道:“卢老,先将皇甫道神擒住再说!”
卢希夷浑浊目光轻轻一闪,回了一句:“好”。
方才本就是他倒戈一击,而今却还要他再纳投名状,萧逸斋果然不信任他!
卢希夷眼神中幽光一闪,目光落在司马元身上,心中顿时一动。
同时他脑中飞快运转之际,手中同样未曾停留片刻。
只见卢希夷当即甩出一记拂尘,直击皇甫道神。
前方已然落在司马元身侧的皇甫道神似有惊诧,但他来不及回头看卢希夷他们,只是对着司马元再次呼救。
说时迟,那时快。
这一切不过是在瞬息之间,诸般意外如同兔起鹘落般传来,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但司马元最终还是出手了,不过却不是对皇甫道神出手,而是对其身后之人。
在这瞬息之间,他当即想明白何种抉择才是对自己最有利。
帮助皇甫道神。
助其躲过此次围杀。
不仅仅是他司马氏族与皇甫氏族的诸多渊源,更多的还是他对于日后在浮黎仙山如何立足的问题。
他需要‘官方’这面旗子。
而当司马元决定对付卢希夷时,耳畔当即传来一道大义凛然地沉喝声:“司马小友,老道卢希夷有礼了。”
旋即不待司马元回话,他便迫不及待地言道:“小友切勿误会,方才只是卢某与皇甫宫主演得一出戏,目的便是骗过萧逸斋、苏煜他们三人,并非是道友方才所看到那样。”
司马元方才看到的乃是卢希夷趁皇甫道神擒拿苏煜时,突然做的偷袭行径。
仓促之间,司马元无法想太多,但也足够他再次做出抉择。
只见司马元目光一闪后,抬手遥遥一指。
皇甫道神瞳孔一缩,其向着司马元飞驰掠来之势不减反增,呼啸功夫便臻至身前。
其口中方才爆喝之声姗姗来迟,“司马侄儿,速速出手,杀了他们!”
司马元目光一抬,看向为首那位老者。
突然传音道:“卢洞主,可愿与小子联手,坑杀萧逸斋?”
卢希夷眼中悄然掠过一丝诧异,继而飞驰中的身影如遭重创,身形顺势踉跄了一下。
在其四周,一阵阵轰鸣声响起。
正是司马元余威降临。
同时,萧逸斋、陈景清以及脸色苍白的苏煜迅疾追上,距离司马元与皇甫道神不过俩百丈许。
这点距离,几乎在道尊存在的眼皮子底下。
萧逸斋眼神阴冷,看了皇甫道神后,目光落在司马元身上,冷声道:“你们围住那小子”。
随即他对着卢希夷沉声道:“卢洞主,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凡事只可有一有二,不可再三再四。”
卢希夷身形飘荡,悬浮在空,脸上似有阴晴不定之色。
旁侧苏煜脸色阴沉,一着不慎,满盘皆输。
本以为萧逸斋乃是皇甫道神这只螳螂口中的蝉,他或许能当二人的黄雀,岂料萧逸斋居然还将卢希夷这条枯叶蛇给拉了过来。
这下子,立马从食物链最低端的蝉,一下化为捕杀丛林飞禽走兽的猎人。
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鸡飞蛋打啊。
忽而,他似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苏煜猛然抬首,看向前方。
就在这时,前方司马元呼啸而至,手持青赤长剑直接杀入了他们阵营之中。
苏煜近乎目瞪口呆,一位小小的灵神三重小辈竟敢胆大妄为地冲入四大道尊的包围之中。
他,究竟哪来的胆子?
忽而,苏煜当即色变,身形猝然后撤。
三道轰鸣骤然响起。
却是郦瑶再次冲向陈景清,令他近乎气急败坏:“骚娘们你疯了,为什么纠缠陈某不放?”
同时,皇甫道神手中一枚玉玺飞出,朝着卢希夷打去。
俄而在众人悚然一惊之下,卢希夷直接被打飞了。
一道不过灵神威力的玉玺,将一位道尊打飞了。
这一幕落下后,就连萧逸斋都不仅怒了:“姓卢的,都他妈什么时候了,还在玩儿?”
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根本不容他回神。
只见一道年轻俊逸的身影浮现在眼前。
正是司马元。
司马元抬眼看向萧逸斋,目光有些复杂,这是他飞升上界以来,首次对上这位萧氏掌权人。
萧逸斋冷笑道:“真是好大的胆子”。
司马元目光平静,举剑示意,“司马有请萧洞主试剑”。
话音沉静,但令萧逸斋心中陡然生出一丝悸动。
他漠然抬首,看向穹天之上,似能透过重重空间阻隔,直抵某个神秘存在。
这时,四方斗法早已开始。
司马元身上更是升腾起庞**力,观其态势,已然不弱于半步道尊。
这一刻,司马元法力尽复,再回灵神顶峰。
然而令萧逸斋眼角一缩的是,司马元身上的气息还未停止。
他心神一沉,胸中蓄势再无任何迟疑犹豫,如同巨浪般喷涌而出。
道尊威压再至。
司马元当即应声闷哼,嘴角溢血。
萧逸斋当即大怒,口中毫不迟疑地叱喝一声:“杀!”
四方天地为之崩溃。
整个神幽大洞天颤动不已。
司马元口中再次噗出一口淤血。
但即便如此,萧逸斋眼中却并未有任何喜色。
相反,其眼中的凝重神采愈发浓重。
这时,众人争斗之际,忽闻一道呢喃声响起:
“灵神者,众生之神也。”
“今日我为神祗,自助你成神!”
话音刚落,四周众人色变,耳畔忽然传来天崩地裂之声。
准确的说,乃是世界萌芽、初生乃是涅??之声。
萧逸斋眼中似有惊诧 ,旋即露出恍然。
继而震怒!
他口中咆哮地道:“小辈,尔敢!”
暴怒声音传遍四方。
司马元目光平淡,抬眼看向众人。
这一刻,天地为之动荡,世界因之喜悦。
只见轻轻张口一吐,便吐出一道拇指大小的人形生灵。
人形生灵出现的瞬间,整个神幽大洞天为之庆贺。
如同见到同类。
神幽大洞天的同类,自然也是小世界。
而这道人形生灵不是别人,正是世界珠莲花秘境的新生神祗。
也就是‘界灵’!
司马元借助体内几大力量,首先做的居然不是强大自身。
而是助这位孕育自己三百年修道生涯世界珠重新诞生神祗。
自他掌执莲花秘境之后,当初那道旧有世界之灵也就是秘境境灵被他抹杀后,整个世界便被他彻底掌控在手。
但自神幽大洞天认主后,司马元便知道强行抹杀境灵不仅会让世界遭受毁灭性打击,甚至更严重的会世界直接崩溃。
而莲花秘境之所以未曾当场死亡、寂灭,主要缘由还是在司马元接掌了莲花秘境的控制权。
但随着司马元入主神幽大洞天,日后对于莲花秘境的关注必然越来越少,直至无视。
但此莲花秘境必然是他的母地啊,他岂能轻易将他轻易将其舍弃?
故而,他宁愿舍弃自己一步登天、进阶道尊的机会,也要将它孵化出来。
而这,也是他方才之所以未曾坚决反击的缘由之一。
怕动了‘胎气’。
司马元目光复杂,看着掌心中的小人儿,似有欣慰、复杂,溺爱。
这枚小人儿,就是莲花秘境的新任境灵。
不过若紫霄派众人在此,必然 会惊呼不已,因为这个小人儿赫然与副掌门秦馨一模一样。
宛若同卵胎生。
司马元轻声自语道:“馨儿,为师就将莲花秘境交给你了。”
小人儿浑身光溜,不过拇指大小,宛若豆丁的小眼珠都无法睁开。
自然无法明白司马元所言何意,但无人知道的是,这个莲花秘境的新任境灵,正是由司马元亲徒秦馨一缕分魂孕育而来。
也就是说,秦馨本尊在秘境内掌执整个神洲乾坤,北至堪堪平定的北海诸岛,南至南莽百族,西到不断收缩边境的西土佛国,都在东荒新任人皇陛下的统辖 之下。
这位人皇,也是整个神洲史上第一位女皇陛下!
一统了整个神洲四域。
就在不久前,这位女皇陛下上晋‘帝’位,号称女帝。
而女帝秦馨,在私底下也被‘新帝’。
这些事情,司马元自然知道,更知道师侄女钟灵韵已然彻底退位,将紫霄派掌门交予大长老诸葛无法。
同时,神霄宗新任宗主也由不久前才刚刚进位大长老的南宫阙履任。
至此,整个神霄、紫霄两家分立,各掌半边天。
司马元不是没有考虑过将神霄宗与紫霄派合并,但明里暗里都遭到两宗的抵制。
因为,当初神霄宗创立时,虽然大多数源自紫霄派,但而今他们久居神霄宗高位已久,且还与紫霄派平起平坐,倘若让他们再次归于紫霄派辖制,必然不愿。
知道这些后,司马元沉默了良久。
这是他第一次因为宗门之事而沉默。
似乎是在难过。
司马元难过的缘由自然不是两宗违逆他的意志,而是他有些愧疚。
他觉得对不起师兄师姐,因为他将紫霄派带偏了。
所以,为了防止这俩大宗门日后出现不可控的局面,他决定将莲花秘境的掌控权交给秦馨。
助她一臂之力,让她成为真正的人皇!
宰执神洲大地的天上地下!
而当司马元吐出秦馨分魂小人儿时,整个洞天仿若被惊动。
天地开始摇颤,似有庞大天道神祗在渐渐觉醒。
如此惊变自然引来其余洞主的惊骇与震动。
浮黎仙山六大洞天非比寻常,从当初那个凭借一个洞天叛出山门后能开宗立派的超级势力,便知道它们并非普通的小世界。
缘由在于这些洞主都不过是洞天的管理人。
而非主宰者。
即便是司马元目前都无法主宰整个神幽大洞天。
何为主宰?念动则洞天颤,意传则山海灭。
司马元一个念头递出,整个神幽大洞天都可为他倾力而战。
他要洞天生,洞天便气息复苏,震撼灵神域;他要洞天死,神幽大洞天便会即可陨灭。
这就是宰。
而目前为止,在整个浮黎仙山内,也仅仅只有两人能做到这种地步。
那就是萧氏一族与皇甫氏族那两位。
但洞天与宿主牵扯之深,非比寻常。
倘若洞天主宰意欲毁灭,必然遭受前所未有的打击与反噬。
堪比灵神域反噬。
毕竟,这些寄生在整个灵神域各方的洞天世界既是灵神域身上的‘毒瘤’,也是它的血肉。
割掉必然元气大伤,不割只会令灵神域越发虚弱。
如此,灵神域九大至尊势力不得不以最低‘消耗’来维持各大洞天。
而洞天供养的是人,意欲减少‘消耗’,只要少晋升道尊存在甚至灵神存在即可。
同理,这些也是灵神域各大巅峰存在极少现世的缘由之一。
都是为了降低‘消耗’。
但今次,就在今日,就在此刻。
司马元又在灵神域这个天地之母身上种下了一个‘毒瘤’。
或者说,他本来将原来那个毒瘤给拔掉了,却又很快给种植了新的毒瘤。
而且,观这个毒瘤的气息,是那么的朝气勃勃,俨然日后消耗的天地养分只会增加,不会减少。
故而,当司马元孕育传出这个小人儿时,令萧逸斋、皇甫道神大为震怒,甚至即便是灵瑶仙子都不仅皱眉不已,看向司马元的眼神似有迟疑与犹豫之色。
司马元环视一周,只见皇甫道神、卢希夷等人再次与萧逸斋等人站在同一阵线。
这一刻,不仅攻守之势骤然大变,就连敌我双方势力都再次变幻。
真是应了那句话,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永久的朋友,也没有真挚的盟友。
有的,只有永恒的利益。
利益才是驱使一切仇恨、恩怨、争斗乃至厮杀都消弭的源泉。
司马元目光首先落在灵瑶仙子郦瑶身上,目光复杂。
郦瑶眸光一闪后,轻轻呼出一口香气,沉声言道:“元儿,能否听瑶姨一句劝?将你手中之物毁去。可好?”
司马元目光垂落,看着正躺在他掌心睡得极其甘甜的小人儿,嘴角似有苦涩,轻声呢喃道:
“你看,这个世界不能容你呢。”
此言落下,郦瑶眼帘一垂,欲言又止。
这时,卢希夷轻咳一声,浑浊目光扫来,看着微微垂首的司马元。
他尽量用最为缓和的语气言道:“司马洞主有所不知,不是我们不容它,而是这个世界实在是承受不起啊。”
萧逸斋目光冷冽,看向司马元掌心的小人儿一阵厌恶,“好了,都不必劝了。”
他转首看了眼皇甫道神,语气微寒地道:“洞天存续事关我浮黎六大小世界存在,更是与灵神域寿命息息相关,我等不可再节外生枝了。”
其所言的节外生枝自然是皇甫道神突然袭击之事。
皇甫道神目光深沉,看向司马元掌心处的小人儿似有诡异之色。
那种神色,似嫉妒、惋惜乃至贪婪垂涎之色。
这可是洞天之灵啊。
货真价实的洞天之灵啊。
一旦被他掌执炼化,日后必然可催生出可以媲美山门六大洞天的存在。
而反观司马元,居然拥有两个!
这一刻,什么狗屁的亲情、友情乃至甥舅关系,都被他抛掷脑后。
他心中突然萌出数百道方式,助他夺走司马元手中那枚洞天之灵。
但都被一一否决了。
最终,只有数种可行之法。
只见他忽然叱喝一声:“成何体统!”
话语却是对萧逸斋说的。
此话一出,连萧逸斋都愣了。
旁侧郦瑶也不禁有些愕然,莫非皇甫道神转性了?
唯有卢希夷眼中划过一丝讥讽,心中冷晒,狗改不吃屎。
只见皇甫道神大义凛然地叱喝道:“司马洞主好歹也是我浮黎六大洞主之一,你等怎可如此对待?”
他对着陈景清漠然言道:“陈洞主先前以道尊之威擅自欺压司马洞主,已犯了宗门戒律,还是回去歇息吧。”
陈景清愕然,继而恼羞成怒地甩袖而去:“真是岂有此理”。
只见他摆袖离开后,直接破开此方空间,呼啸而去。
司马元目光微微一垂,心中轻轻一叹,这位舅舅真把他当傻子了。
暂且不说先前的见死不救已然令他心灰意冷,单只方才拖他下水、拿他挡枪之事便让他彻底失望。
更不用提此刻对方那双**裸的垂涎三尺绿油油眼神了。
不过这时,不用司马元动手,对方再次出现不合。
令司马元有些惊诧的是,这次率先反对皇甫道神的却不是萧逸斋,更不是那个一直垂首不语的苏煜。
而是夷陵洞主卢希夷!
只见他慢吞吞地走出行列,看了眼皇甫道神,缓缓言道:“贫道倒以为司马元手中洞天恰逢其会,正是我浮黎仙山恢复鼎盛的最绝机会!”
司马元目光一闪,他自然听出对方话语中的交好之意。
其实,方才在斗法之际这位老洞主便传来示好。
但由于生死一瞬,他分不清真假,故而自动舍弃了。
不过司马元在看了眼皇甫道神后,心中便渐渐明悟。
俨然,卢希夷从决定‘跳槽’之时后,便与皇甫道神彻底生出嫌隙。
开始分道扬镳了。
司马元微微眯眼,脑中不断转动。
他心中喃喃自语道,谁说金蝉无法脱壳,羽化成蝶?
谁说棋子无法翻身居上,成为弈棋人?
而他不仅脱壳蜕变,成为弈棋人,还要手持鱼竿,成为那位渔翁。
更要掌执浮黎,揪出那个幕后黑手,彻底掌控自己的命运!
第三十六章 恐怖心性
司马元目光幽深,环视一周,皇甫道神、萧逸斋以及苏煜正成合拢之势向他围住。
观其架势,俨然意欲瓮中捉鳖。
他目光瞥了眼方才陈景清拂袖离去的方向,似有讥讽。
那里正隐匿着一道浩大气息,但除了道尊存在外,寻常灵神根本无法察觉。
司马元暗忖,传闻道尊存在已与‘大道’相连,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陈景清动用了一门至高道术。
他心中嘿然一声,难道他看不出方才自己显露的道尊实力么?
忽而,司马元心中一动,看向卢希夷。
他顿时有些明悟,陈景清方才被皇甫道神‘喝走’乃是欲盖弥彰,其人看似隔岸观火,实则乃是行渔翁之举。
甚至,说不定方才拿出‘喝走’大戏便是他与皇甫道神两人唱得双簧。
司马元目光一闪,看了眼一身大义凛然地皇甫道神后,眼中顺势露出缓和与认同神色。
不管他们相信与否,姿态还是做足。
至于暗中嘛,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譬如司马元瞥了眼卢希夷后,悄然递出一出意念:“前辈先前所言合作,不知该如何进行?”
卢希夷还以为司马元在讨价还价,正在犹豫着是否该再次接洽时,岂料他竟主动传音而来,看得他也并非愚蠢之辈。
闻得传音,卢希夷心中一振,脸上不动声色,脸露正色地对着皇甫道神与萧逸斋言道:“两位当知,自当年太虚洞天分离之后,我浮黎仙山便被神庭压了一头,元气大伤、几近重创,即便过去万年都未曾恢复。”
此言一出,皇甫道神为之默然,即便是萧逸斋都不禁微微眯眼。
太虚洞天曾经隶属于浮黎仙山?
如此惊天大秘传入司马元耳中后,他心中当即泛起滔天骇浪。
这时卢希夷同时暗中传音道:“据老道所知,小友似与萧洞主素有怨仇?”
司马元眼神微眯,脸上侧耳倾听,暗中回音道:“前辈明鉴,其实晚辈与萧洞主并无直接怨仇,只是在下界与其庶脉有些小瓜葛罢了。”
卢希夷暗中付之一笑,戏谑地传音道:“小友勿要欺骗老道了,百年前萧氏庶族萧渊归族、嫡系子弟萧翎与萧瀚魂灵归位之事,早已传遍山门上下。”
他大有深意地道:“老道记得,当日那萧瀚可是要再赴下界,与你一决雌雄呢。”
司马元瞳孔一缩,心中大震,暗中沉声问道:“那萧瀚等人果真还活着?”
卢希夷目光平淡,徐徐传音道:“但凡灵神域大族子弟尽皆来之不易,尤其是修道天赋惊人者更是各族宝中之宝,岂会让其轻易陨落?他们投世下界之前便曾留有一缕分魂在祖祠,可保日后归来。”
司马元闻言眼神越发阴寒而幽冷,他心中自语道:“真是阴魂不散啊”。
当初炼化阴冥之地后,发现少了冥幽殿中的萧翎后,他便知萧氏一族之事未完。
甚至到了上界浮黎仙山后,他还抱有一丝侥幸,或许这个萧氏与凡间那个萧氏并未非一家。
岂料世间之事就是这般离奇,越不想,它就越有可能发生。
司马元目光幽幽,瞥了眼他后,传音道:“前辈有话直说便是”。
卢希夷此时正被皇甫道神三人夹住,口中对仗也渐渐落入下风。
他暗中轻笑道:“小友既与萧氏一族有仇,恰巧的是,老道也有意除掉姓萧的,你我何不联手将其坑杀?”
司马元嘴角猝然一个抽搐,坑杀一位道尊?
此事换做同等存在都没那么容易,何况他一个小小的灵神境。
不过此刻非是犹豫迟疑之时,须雷厉风行,否则迟者生变。
他目光一转,看那萧逸斋冷漠面孔便知,卢希夷以昔日太虚洞天之事根本难以说服眼前三人。
更何况,他掌中新生的洞天之灵乃是他们垂涎三尺之物,岂会因为卢希夷三言两语便放弃。
他们不过是看卢希夷究竟有何底牌罢了。
此刻看卢希夷几近黔驴技穷,已有发动趋势。
不过此时卢希夷也在暗中跟司马元悄然达成一致。
联手!重创萧逸斋!
而且,由司马元亲自出手,抵挡萧逸斋。
至于卢希夷,则有更为重要的任务。
这时,卢希夷游说失败,只见萧逸斋极不耐烦地道:“行了卢洞主,太虚洞天之事早已不是我等可以左右得了,而且现在说这些也为时已晚,毕竟他们业已叛出万年,早已不是我浮黎中人了。”
卢希夷闻言愕然,随即默默颔首。
但同时,他暗中悄然沉声道:“动手!”
话音未落,场中瞬间有三人出手。
三人出手的瞬间,形势与骤变却令人始料未及。
只见皇甫道神率先出手,一掌拍向身侧萧逸斋。
萧逸斋色变,当即喝道:“皇甫兄为何还执迷不悟,今日之局唯有你我联手才能破解,否则不仅我等会全军覆没,甚至山门都会动荡不安。”
他俨然将皇甫道神看作意欲独吞司马元手中洞天之人。
不过这次他还真猜对了。
不过洞天在司马元手中,跑不掉、丢不了,待他扫除眼前这些阻碍后,自会成为他囊中之物。
但首先他得将萧逸斋、苏煜以及暗中的陈景清排除。
只见皇甫道神一掌拍向萧逸斋时,另外还有三人同时动手。
陈景清与卢希夷。
只见本在暗中藏匿的陈景清当即身形一跃,直接越过皇甫道神与卢希夷,直奔司马元而来。
这一切,仿佛又回到了最开始那一幕。
不过当陈景清掠至司马元身前时,还有一道倩影在司马元身侧并肩而立。
他竟然在这瞬息内,说服了灵瑶洞主郦瑶!
将她拉了过来。
司马元只说了一句:“瑶姨,可愿随元儿一起将我爹找回来?”
此言传出后,郦瑶神色一怔,随即便决定助司马元一臂之力。
因为,她若眼睁睁地看着司马元死在身前,日后她必然无颜再见司马乾。
当然,至于这其中司马元那声‘瑶姨’是否触及她的柔软心灵,除了她自己,谁也无法知道。
郦瑶突然冒出,陈景清竟毫不意外,神色漠然地抬手就是一剑。
剑光如华,映彻洞天,哗啦啦声响传至数十万里之外。
但诡异的是,诸位道尊在这数万丈高空之上斗法时,其骇然波动竟然未曾引来洞天百姓注意。
看来定是洞天的自主保护之能了。
却说在陈景清出剑瞬间,司马元与郦瑶几乎同时出手。
郦瑶抬手就是一枚镂空镶银圆凤环,凤环形同手镯,却可胀大缩小,大可涨至飞轮,小可箍紧拇指。
圆镯一出,四方都发出颤鸣声,嗡嗡声以及叮铃铃般的欢悦轻笑声。
旋即手镯与剑光轻轻一碰,当即传出一道涟漪。
这时,司马元手中青赤长剑早已甩出三万剑影而出。
同时剑影化作的囚笼瞬间将陈景清剑光笼罩在内,当然,也将手镯包裹进去。
霎时,音波、剑光冲破青赤色剑笼。
司马元当即闷哼倒飞,郦瑶颜容泛红,拢纱之下的俏脸瞬间血色充盈,娇艳欲滴,艳丽至极。
但众人此时无暇观赏,只见陈景清眼神冷冽,冷哼一声后,再次袖袍一甩,扔出两件道宝。
一件形似长鞭,却是龙首豹尾,浑身布满鱼鳞,宛若游龙。此物名唤‘龙鳞鞭’,乃是浮黎仙山中有名的道宝之一。
但此物历来藏于仙山宝库,堪称山门重宝,常人见都难以见上一面,更勿论动用了。
只见其刚一现世便搅动了整个神幽大洞天,引得萧逸斋当即色变。
毫无疑问,场中能够直接动用山门宝库之人,也只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太清宫宫主皇甫道神了。
他脸色阴沉,厉声道:“皇甫宫主,你果然早有准备!”
皇甫道神竟将此宝擅自拿出,并将交予陈景清。
此时的萧逸斋如何也想不通,陈景清究竟是何时与皇甫道神勾搭上的。
难道他们二人早在进入神幽大洞天之前便珠胎暗结?
然而不待几近悚然的郦瑶反击,陈景清嘿然一笑后,再次飞出一物。
却是一道灰色罗盘。
其卖相堪称朴实,几乎与普通真宝无异,但当它现世之后,连皇甫道神都为之色变。
他霍然转首,看向一直沉默的苏煜,叱喝道:“苏洞主这是何意?”
这时罗盘上指的针疯狂转动,一道道上古神兽的虚影当即悬浮在空,凤凰、苍龙、天龟、混沌、饕餮等等应有尽有,栩栩如生。
粗略一观,神兽虚影足有上百种。
观其气息,尽皆堪比半步道尊之境。
百位半步道尊,已然不弱于道尊三重存在。
此物正是浮黎仙山镇山至宝,‘万化盘’!
此盘向来由圣溟洞天掌执,作为洞天基石,镇压四方诸宇。
而今看来,苏煜与陈景清不知何时竟如此亲密无间。
此幕落下,萧逸斋眼角一沉,似有荫翳闪过。
他恨声道:“好,好得很。”
陈景清本是他手中一枚棋子,或者是最听话的‘盟友’,向来对他马首是瞻、言听计从,但从而今变故看来,他竟早已与苏煜勾结在一起。
而他居然连丝毫风声都未曾受到。
这种失控的感觉,仿若背叛。
令他几近恼羞成怒。
但他此刻来不及处理此事,狠厉目光扫了眼陈景清后,便欲寻找苏煜。
然而这时,苏煜却消失了。
这一切说来话长,但都不过数息之内发生之事。
这时,皇甫道神经此一耽搁,索性不再针对萧逸斋。
直接对着他言道:“你我之斗,来日方长,先除外患”。
萧逸斋铁青地脸看了他一眼后,心中不断暗骂,每次都是你率先出手,最后好像都若无其事,你真把萧某当猴耍?
不过这次,依旧由不得他任性。
遍观场中局势,他与皇甫道神虽然交手数次,但几乎都是‘点到为止’,并未打生打死,也算留有余地。
正如皇甫道神所说,他们之间的斗法非一朝一夕便可决出胜负。
还是先将那些背叛者镇压再说。
萧逸斋不甘地看了他一眼,恨声道:“算你走运”。
话音刚落,在皇甫道神瞳孔一缩之下,萧逸斋向怀中一掏。
便摸出一块玉佩。
玉佩大不过寸许,却令场中所有道尊都齐齐色变。
即便拥有两大道宝的陈景清都忍不住怪叫一声:“不好”。
萧逸斋冷笑一声,手握玉佩轻轻一捏。
众多道尊几乎同时浮现一道心神:“完了”。
只见玉佩霎时光芒大绽,似有无尽威压散开。
众人顷刻被冻住。
如同凝滞。
这一刻,这六位站在灵神域修道世界最顶端的道尊存在,如雕塑般被钉在空中。
宛若手无缚鸡之力的稚童幼儿。
更似砧板上的鱼肉,人人宰割。
盖因那枚玉佩,源自萧氏老祖。
那位半圣存在。
而在萧逸斋捏住玉佩之际,众人不曾注意到司马元眼帘轻轻一颤。
一道稚嫩娇声在他脑海中响起:“我要吃了它!”
声音正是来自莲花秘境。
确切地说,正是来自他掌心中不知何时坐起的小人儿口中。
而且诡异的是,当她坐起后,司马元四周似有一股庞大的力量笼罩四周,将他庇护在内。
即便是那道堪称道尊境最顶峰的无敌气息袭来,都奈何不了他。
洞天之灵亲至,万物都要为之俯首。
而令人惊诧的是,即便是萧逸斋都不知道司马元竟然安然无恙。
但司马元并未露出任何马脚,仍然装作受制,浑身僵直。
唯有眼帘轻轻一颤。
那个自家亲身孕育而出的新任莲花秘境之灵似乎不忌口啊。
连半圣存在的玉佩都吃,他的额上不禁冒出冷汗。
他脑中急速运转,莫非真要吞了那玉佩?
然而不待他做出应对,外界竟然再次发生骤变。
只见一道冷哼声响起,几乎与玉佩同时传出。
声音如同波澜般将凝滞画面解冻,整个空间都仿若一层帘幕被抽飞。
一道道褶皱层层叠叠地向外蔓延而去。
众人霎时恢复如初,司马元也不再伪装,愕然抬首看向身侧。
只见身侧郦瑶额前正悬浮着一枚淡青色小剑,荧光闪闪。
小剑大不过寸许,通体天青色泽,似有逼人寒光散开,令人下意识地瞳孔一缩。
同时,小剑之上似有一股奇异的气息传来,令司马元浑身血脉霎时一颤。
如同‘他乡遇故知’,更似遭遇同宗同源的血脉族人。
而且,对方血脉似乎比司马元都还要更为浓烈、更为旺盛。
最令司马元心神大震的是,那道气息竟然给他一种无法形容的奇异感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也很熟悉。
司马元眼帘颤抖,急剧颤抖,近乎带动全身的颤抖。
他似乎有些明白这枚小剑的来源了。
这时,只见郦瑶目光平静,暂时不曾理会司马元的异样,或者说当她决定寄出此枚小剑时,便预料到司马元有可能出现的异状。
只见她眸光一闪,落在小剑剑颚之上,继而素指高抬,轻轻一点。
紧接着,在司马元惊骇之下,小剑如同劈波斩浪般将这层空间隔幕剪开。
刺啦一声,萧逸斋以玉佩制造的‘锦绣帘幕’就这般被撕裂了。
他脸色当即大变,看向郦瑶的目光似有不敢置信。
准确的说,其惊骇的目光乃是落在小剑之上。
惊骇之后,眼神陡然一沉,露出阴晴不定的阴沉之色。
继而他眼睁睁地看着小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大好局面硬生生毁去。
啪地一声脆响,玉佩倒飞而归。
萧逸斋同时被解禁,他仓惶接下玉佩,只见其上足有十余道裂纹浮现,布满整个玉佩。
而那道庞大气息似乎也遭遇了大敌,迟疑了少许后,竟选择消沉下去。
场中霎时变得极其诡异。
一种诡异的安静。
这时,皇甫道神脸上破天荒地露出阴晴不定之色。
他是不确定小剑的主人还活着。
而萧逸斋则变得气急败坏,脸上暴怒之状越发明显。
但同时,无人注意到其眼底最深处似有一抹惊疑不定挥之不去。
至于其他人则是有些惊恐未定,惊骇、惊惧乃至是怖恐,残留在眼眸中。
刚才那两道无敌气息,超越了世间了所有存在。
即便是道尊存在,在其面前都要黯然失色。
不知过去多久,皇甫道神深深地看了眼郦瑶后,再转首看向萧逸斋时已然满面春风。
他大笑道:“未料到萧洞主竟将如此底牌拿出来了,倒是令皇甫大吃一惊。”
何止是大吃一惊,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
他目光轻轻一瞥,看向旁侧垂首不语的苏煜,心中嘿然了一声。
垂死挣扎。
今次郦瑶、萧逸斋相继露出最大底牌,无疑是最大获益者。
而苏煜在相继曝出勾结陈景清、露出万化盘之下,仍然竹篮打水一场空,无疑是最大受损者。
届时,浮黎六大洞天诸方小界份额又要被挪动不少了。
当然,脸色同样阴沉不定的还有陈景清与卢希夷。
一个是害怕萧逸斋秋后算账,一个出现了不可控的因素。
陈景清沉默了少许,对着萧逸斋躬身一拜,态度极其诚恳,语气万分真挚地道:“萧兄,方才是陈某猪油蒙了心,行将踏错,差点酿成大祸,还请萧兄大人不计小人过,给小弟一次机会。”
此举落下之后,司马元眼角猝然一缩。
心中对于陈景清的警戒、防备乃至敌视上升到最高!
甚至超过了萧逸斋!
此人心性,竟然如此恐怖!
司马如此,其余四大道尊同样齐齐转首看来。
他们终于正色地看向陈景清。
眼中不再有任何轻视,反而是浓浓的郑重。
尤其是皇甫道神,其眼底最深处还有一丝忌惮!
第三十七章 求托
神幽大洞天内,众人齐齐看向陈景清。
其本人却面不改色,脸不红心不跳,丝毫没有任何羞恼与愤怒,反而有极其真挚的虔诚与忏悔。
众人目光齐齐落在萧逸斋身上,不知其如何做。
萧逸斋看着陈景清,未有任何意外,甚至不会嘲笑与讥讽。
他轻轻颔首,轻描淡写地摆手道:“无妨”。
司马元等人闻言,心中居然悄然松了口气。
不料这时,萧逸斋轻飘飘地甩出一句:“换做是萧某,也会如此选择。”
陈景清闻言,姿态愈发低了。
不知为何,眼前一幕落入众人眼中后,格外的震惊。
和刺眼。
堂堂道尊,何时会将姿态放得如此低?
反言之,能够如此低声下气地俯首,那这位辰虚洞主心中野心与筹谋究竟有多大?
无人知道,也无人询问。
众人看得出来,萧逸斋看不出来?
但他为何敢如此胆大的毫不在意,就凭其手中玉佩?
司马元心中暗忖,貌似就凭玉佩就足矣。
忽而他目光一闪,看了眼身侧灵瑶洞主,轻咳一声。
眼看众人目光被吸引过来,司马元轻轻一笑,看向脸色愈发沉凝的萧逸斋与皇甫道神,缓声言道:“两位,在我神幽大洞天闹事,可曾将司马放在眼里?”
似听出司马元并未有彻底闹掰的心思,皇甫道神心中悄然松了口气。
萧逸斋倒是无所谓,目光轻幽幽,看了眼犹豫不决的皇甫道神后,转首看着司马元,问道:“你意欲如何?莫非还要找萧某麻烦不成?”
今日争斗可谓波澜起伏,变故更是跌宕起伏,层出不穷。
但归根结底不外乎两大缘由,一则是司马元手中新生洞天之争,二则是浮黎仙山六大洞天内部分化与倾轧。
前者主要是皇甫道神为主,毕竟在场众人都是有‘身家’之人,除了这位浮黎仙山的裁决大人。
司马元环视一周,卢希夷拂尘一甩,轻笑道:“萧洞主此言差矣,我等本是同根生,岂能内斗不休?”
萧逸斋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卢希夷,“你说话就是在放屁”。
卢希夷最开始本是暗中与他约好,偷袭皇甫道神成功后再联手制服陈景清与苏煜二人。
其后在瓜分整个浮黎仙山六洞。
但未料到他不仅先背弃皇甫道神,再对他萧逸斋反戈一击,直至此刻的站在司马元身侧,彻底站在他的对立面。
此举无疑令萧逸斋暗恨不已,但奈何一直都被皇甫道神缠住,无法亲自动手将卢希夷擒住。
萧逸斋心中极为不甘,当然,若说对于卢希夷的出尔反尔而感到恼怒外,那对于陈景清与苏煜二人的私底下勾结就大为震怒了。
因为,他们触及了他萧逸斋的底线。
这时,灵瑶眸光一抬,看了眼萧逸斋。
萧逸斋顿时默然,不再那么嚣张。
灵瑶手中那枚小剑主人虽然失踪,但其留在剑上的剑法却依旧在。
半步圣尊之力!
而且是无限接近‘圣尊’。
令萧逸斋有些投鼠忌器,忌惮不已。
先前被陈景清、苏煜二人惹怒后,本以为能借助此宝将在场众人镇压,再好好收拾苏陈二人。
岂料半路杀出个灵瑶。
郦瑶震慑住了萧逸斋后,将目光落在司马元身上。
此举用意自然不言而喻。
她是将主动权交给司马元。
司马元微微俯身,既是尊敬也是感谢。
郦瑶虽与他父亲司马乾乃是旧识,助他是情分,不救也是本分。
当然,能否将这份情分化为司马元与郦瑶联盟的基石,就看司马元今后的努力了。
司马元目光一抬,落在皇甫道神身上。
他沉吟少许后,向前一踏,躬身一拜:“今次是司马招待不周,方才造成今日误会。”
司马元此举令皇甫道神目光一闪,旁侧陈景清此刻已站在萧逸斋阵营。
他看向司马元的眼神再无刻意的敌视,更没有狐假虎威。
到了今日这个局面,堪称是将以往的遮羞布给扯了下来,再没有惺惺作态的必要了。
皇甫道神轻轻颔首,他对着司马元颔首:“你既掌执神幽大洞天,日后便来太清宫参议山门内务吧。”
话说完之后,他还不忘回首看了眼众人,“诸位以为如何?”
苏煜默然,而今他算是场上初境最为糟糕之人了。
算计萧逸斋没成功,就连一个小小的司马元都未曾拿下,此举无疑令其威信大跌。
尤其是在司马元新近入住太清宫之际,他这位老洞主资格似被极大弱化。
皇甫道神此话虽问得众人,但他们都知道主要还是看萧逸斋的意见。
毕竟谁让他掌执着堪比半步圣尊的无敌圣宝呢?
而这也是皇甫道神提议司马元入住太清宫的原因。
郦瑶手中小剑虽被其所掌,但此宝散发的气息源自何人,他们岂会不知。
那人当年在那般四面楚歌的绝望初境都逃出来了,谁能确定他就一定陨落了呢?
几百年前他便臻至半步圣尊,以其恐怖的修道天赋,他们又怎知那位是否触摸到了那道屏障?
所以,他的儿子现在不能惹。
至少,在山门内那两位分出胜负之前,还不能将司马元置于死地。
尤其是在而今掌执两大洞天小世界情况,若无绝对把握,不可轻动。
这,就是方才一系列争斗、背叛与反背叛以及内讧的结果。
萧逸斋眼见皇甫道神看来,目光看了眼郦瑶,再深深地看了眼司马元,最终还是甩袖而去,头也不回地道:“宫主既掌执太清宫,神幽大洞主升座之事,由你决定即可。”
此话一出,无疑是将自身摘出。
没答应,也不曾当面反对。
当然,这种不‘配合’的态度便已然代表其意见。
皇甫道神轻轻一笑,只要不当面对着干,那就可以。
他看见萧逸斋大袖一甩,神幽大洞天一阵轰隆声响,露出一道人形门户。
司马元微微眯眼,道尊存在果然不凡,堂堂自家洞天都能被人轻易侵入。
萧逸斋走后,陈景清对着司马元轻轻颔首,再对着皇甫道神稽首一礼后,便随之而去。
圣溟洞天最后看了司马元,再对着皇甫道神言道:“今次是我等唐突了,还望宫主海涵。”
这一幕,令司马元目瞪口呆,及至他们彻底离去后,都未曾反应过来。
皇甫道神负手而立,看着他们离去后,再转身对着司马元言道:“今次算是你我甥舅二人第一次见面,未料到出了如此变故。”
司马元心中不由叹服一声,自己城府与功底到底和他们不在一个层次。
他们的养气功夫,堪称无可挑剔。
司马元嘴角轻轻抽搐一下后,方才对着皇甫道神微微垂眼言道:“宫主客气了,说来还是小子招待不周。”
皇甫道神轻轻颔首,随即对着郦瑶言道:“灵瑶洞主日后切勿冲动,万事还以山门安危为重。”
灵瑶仙子郦瑶微微垂眼敛目,柔声道:“今次是郦瑶冒失了”。
皇甫道神随即卢希夷,犹豫了一下,在司马元二人心神一提之下,眼露苦笑地道:“师叔可是对道神有何不满?”
卢希夷倒并未也那么惺惺作态,只是轻描淡写地道:“萧逸斋意欲与我联手除掉你,我初始确实有意。”
皇甫道神脸色微变,司马元眼角抽动,他竟此时才发现这位老洞主居然如此耿直。
郦瑶看了眼卢希夷,有些平淡。
这位盟友,可是将她都蒙在鼓里。
对面皇甫道神闻言苦笑一声,轻叹一声。
卢希夷看了眼皇甫道神,语气一转地言道:“不过...”。
皇甫道神眼神一动,笑道:“师叔尽管直说,师侄洗耳恭听。”
卢希夷犹豫了一下,眼神渐渐幽深,轻声言道:“萧逸斋狼心狗肺,你也同样野心勃勃,你师叔委实不敢轻易涉足你们之间的争斗啊。”
此话一出,连司马元都感受四周一股浓浓的尴尬气氛了。
皇甫道神有些羞赧,半是羞恼半是无奈地道:“师叔,当初道神可将对您掏心掏肺的啊,道神意欲何为,别人不清楚,难道师叔还不清楚么?”
卢希夷摆了摆手,“好了,时已至此,多说无益。”
皇甫道神脸上神情一滞,似未曾料到卢希夷竟然如此决绝。
他轻轻颔首,强笑地道:“既然如此,那师侄便暂且告辞了。”
只见他轻轻一挥手,神幽大洞天裂开一道门户,踏出洞天之外。
至始至终,皇甫道神都未曾提及那具阴冥尸体。
直至萧逸斋都离去后,司马元方才看向郦瑶与卢希夷。
卢希夷看了眼郦瑶后,对着司马元笑道:“小友,你我之间的作约可还作数?”
两人先前暗中密约联手,卢希夷承诺助司马元入住太清宫,并除掉萧、苏、陈三人其中一位。
至于司马元需要做什么,卢希夷却并未告诉。
司马元微微皱眉,看了眼同样抬眼看来的灵瑶仙子,微微沉吟少许后,慎重地问道:“前辈能否告诉小子,到底想要我做何事?”
卢希夷看着司马元,沉吟道:“此事贫道日后自会告诉你”。
司马元正色道:“倘若前辈要做出伤害我司马氏族乃至浮黎仙山之事,我也需照做么?”
今日乃是灵瑶仙子借助那柄小剑强压众人一头,方才止戈。
否则依照司马元先前状况与卢希夷约联手,必会会吃很大的亏。
虽然现今两人相安无事,但谁能保证司马元能与他坚持和睦到履约那一天。
卢希夷闻言后,摆手道:“司马小友放心,我与定约之事既无凶险,也不会让你伤害仙山。”
他看了眼司马元,犹豫了一下,目光凝肃,正色言道:“老道所托付之事,乃是倘若老道有何不测,还请司马小友照料一番我夷陵洞天。”
司马元闻言愕然,郦瑶则当即惊呼,脱口而出地道:“卢洞主此言是何意?郦瑶观洞主寿元悠久,并无寿元枯竭之危啊。”
卢希夷闻言长长一叹,苦笑摇头。
目光似有复杂、不甘乃是遗憾之色。
继而在司马元与郦瑶二人惊悚之下,卢希夷抬手在自己面皮之上轻轻一撕。
撕拉一声,便是一张全新面孔呈现而出。
正是一幅满脸苍容,皱纹满布的状态。
如同老树虬根,盘枝错节,却是枯竭干涸。
尤其令二人惊骇的是,当卢希夷撕开面皮之后,其渊深气息悄然一变。
变成孱弱、衰微乃是枯朽之态。
更令司马元都为之震动的是,那种堪比道尊二重的强悍修为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跌落衰退。
这种状况,司马元何曾熟悉,因为他也曾经历过。
司马元目光复杂,轻轻呼出口浊气。
卢希夷再次粘上面皮,气息重新恢复强盛。
数息功夫后,卢希夷气息便渐渐稳固,仿若万年老潭般,神幽无尽。
司马元迟疑了少许后,问道:“卢洞主可是遇到修道瓶颈?”
旁侧郦瑶蹙眉问道:“师叔可是修行出了岔子?”
卢希夷看着二人脸上露出疑惑,他轻轻一笑,轻轻颔首。
他轻声言道:“其实这算是老道当年的老伤了”。
他缓缓言道:“当初为破道尊境,我以损害修道本源、生命本源以及洞天本源为代价强行破境。”
此言一出,郦瑶不仅花容失色,惊呼道:“生命本源,师叔你为何如此不智。”
司马元微微皱眉,据他所知,生命本源正是自家寿元、性命息息相关,堪称本命。
一旦有损坏,必然难以弥补。
当初在莲花秘境时便有数次动用生命本源而代价来厮杀。
但胜在他有仙丹弥补,否则别说攀升道尊,恐怕连能否成神都是个问题。
以往司马元还偶尔有些抱怨,仙丹无法给他带来逆天功法、无敌修为乃至一步飞升,但而今才知道仙丹在他修道过程中所发挥作用比任何东西都大。
譬如助他破境、即是增强法力、弥补自身所需乃至被司马元用来御敌等等,还有诸多效用。
直到此刻,司马元方才明悟,吞服仙丹并不能让他立即羽化飞升、证道天仙,也不能让他立刻拥有叱咤灵神域乃至诸天的实力,但它会时时刻刻辅助司马元,如同一道永不停息的永动力助推着他前进。
这,就是仙丹的真面目。
当然,丹煞之劫乃是享用这些惊世福利的代价。
司马元目光复杂,迟疑了下后,问道:“不知卢洞主还有多少寿元?”
方才他们虽亲眼所见,但也不敢贸然估计。
郦瑶有些皱眉,似觉得此话有些不妥。
司马元观其神色便知其心中所想,苦笑道:“卢洞主寿元无多,告知我等详情后,或许我们可提前准备妥当。”
他看了眼卢希夷,轻声言道:“譬如下一任夷陵洞天的人选,还有今日该如护持夷陵洞天,甚至包括如何应对萧逸斋、皇甫宫主他们伸来的爪子。”
紧接着恶,他补了一句:“若是有所冒犯,还请卢洞主切勿见怪。”
卢希夷轻轻颔首,言道:“司马小友所言不错”。
他语气一顿,目光稍显凝重,缓缓言道:“老道当年臻破道尊境时,本有十万寿。但因强行破境,损耗三成本源。”
郦瑶眼帘颤抖,轻轻吐出一句:“还剩七万年”。
卢希夷目光幽幽,缓声道:“修道本源、动用的洞天本源反噬,让我共损失三成六分。”
司马元心中滔天大浪泛起,下意识地道:“四万五千年”。
卢希夷眼露惨笑,抬首仰望,露出悲怆地道:“渡心魔劫、过迷障关,损失半成。”
“四万三千年”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
卢希夷垂眼看了眼司马元,目光复杂的道:“当年因你父司马乾之乱,与灵神域魔洲魔尊交手,法力十不存一。”
郦瑶当即色变,惊呼道:“十不存一?此事师侄为何不知?”
卢希夷苦笑道:“若非因为如此,你以为老道为何压制境界两千多年而不破境?”
他长叹一声,轻声道:“实在是因为不敢突破啊”。
司马元默然。
修道人士的寿元受天地压制、争斗厮杀、破境损伤乃至时间之力等等诸多因素的影响,会不断的减少,直至寿元枯竭。
这些都是天地规则,也是此方世界给予的‘限制’。
而这些,也是此方道尊大能极少出现打生打死局面的缘由之一。
司马元喃喃自语地道:“十不存一便是意味着只有四千年了”。
他猛然抬首,目光灼灼,“若是再算上过往修道岁月,卢洞主您岂不是....。”
岂不是时日不多了?
这时真正的时日无多啊。
卢希夷笑道:“倒也不会立刻坐化,在过去两千年,老道静安寺坐,极少与人动手,倒也将伤势修复的七七八八,寿元也补回来不少。”
司马元愕然,“寿元还可以补回来?”
郦瑶轻声道:“寿元不断枯竭,一方面是时空之力的侵蚀,一方面则是身上大伤、隐患乃是不断跌境所带来的源源不断的损耗。”
司马元轻轻点头:“原来如此”。
卢希夷笑道:“勉强算来,老道倒也还有三千年修道岁月。”
他笑意收敛,直视司马元,沉声道:“故而小友须在这两千内臻至道尊境,如此方可扶持我等三大洞天。”
司马元看向郦瑶,对方只有道尊一重,但借助那件强大道宝,或可与道尊顶峰争锋。
而他依靠神幽大洞天也仅有七成道尊之力。
不敌对方三大道尊。
不对,是四位。
司马元微微垂目,心中思忖,喃喃自语地道:“看来,可以着手进阶道尊之事了。”
不过他并未告诉卢希夷,他而今修道岁月拢共不到四百年。
他抬眼卢希夷,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正色道:“前辈可知该如何进阶道尊?”
第三十八章 掌执五大灵神
浮黎仙山掌执灵神域东境,北靠天洞太虚,南瞰妖族圣宫,东临汪洋浩泽,西对神庭金阙。
地势优绝,幅员辽阔;得天独厚,物华锦绣。
而作为东境至尊的浮黎仙山存世已近百万年之久,其不同于神庭、妖皇的皇权**,也非太虚天洞的分权而立,更不是幽冥鬼域那般十殿联合把持。
浮黎仙山乃是由玄真、神幽、圣溟以及灵瑶等六大洞天轮流掌执,外加太清宫居中裁决,共同构成仙山最上层的最高机构。
同理,六大洞主与太清宫宫主便是整个浮黎仙山最具权势之人。
这一点倒是与灵神域其余至尊势力并无任何区别。
有人曾说,上至诸天寰宇,下到境域小界,天地玄黄、乾坤内外,皆由小部分人掌执。
而这小部分人便是站在世界金字塔顶端的人。
而他们也是最具权势之人。
钱、权、势三者控其一,便可登临生灵之绝巅,俯瞰亿万众生。
这句话,正好运用在灵神域各大至尊势力之上。
具体个人,便是神庭的五宫八殿、太虚的天尊法主、灵崖的六大上尊以及幽冥十殿等等。
当然,浮黎仙山的六大洞主同样在列。
只不过浮黎仙山内部却知道,山门虽被六位道尊掌执,但却并非六大洞主。
而是五位洞主与一位宫主。
但今日,浮黎仙山却骤闻惊天讯息。
山门六大洞天之一的神幽大洞天,被人认主成功了。
更让他们难以置信的是,那位新任洞主似乎还被破例入住太清宫,与其余诸位道尊洞主共掌浮黎。
此道讯息讯息传出之后,山门上下当即引发轩然大波。
群情翻涌,议论纷纷。
先前六大洞主联袂前往神幽之事早已传开,众人还以为那位来自小秘境的乡巴佬会被几位洞主联手镇压,乃是驱逐。
或者说,即便不曾被驱逐,也如上任洞主杨旭那般当成洞天管家,有掌执之名却无暗控之实。
岂料六位洞主给了他们一个如此大的惊喜。
那位疑似司马氏族新任族长之人,果真掌执了神幽大洞天。
听闻此事千真万确后,暗中不知多少人能捶胸顿足,暗恨懊恼不已。
有人满脸悔恨,低吼怒声道:“杨贼居然如此不济,真是枉为我等殷殷切切,期盼多年,真是死不足惜!”
也有人暗自叹息,悔恨遗憾地道:“若早知那姓杨的如此华而不实,那大好洞天岂会便宜那小儿?”
不过这些都是吃不了葡萄说葡萄酸的人,还有人目光闪烁,喃喃自语地道:“都是一群聪明人啊”。
随即其人一番思虑之后,果断舍弃现有身份,朝着神幽大洞天而去。
观其架势,似乎不像是寻衅,反而更像是投奔。
不少人纷纷醒悟,暗骂一声后,驾着剑光、刀芒、飞梭与神兵,呼啸而去。
浮黎仙山掌执四方,自然不仅仅靠六大洞主,其辖下还有诸多诸侯势力。
这种境况仿若洞天代言人,为洞天代掌四方辖境,上贡纳物、宣誓效忠以及寻求托庇。
而洞天则以‘主家’身份庇护其等,以此作为下属上贡的偿还。
这种关系,与其说是宗门与弟子,不如说是‘地主’与‘农场主’。
地主掌有洞天,粮食、资源以及抵御天地大劫的能力较之‘农场主’要强,毕竟洞天乃是灵神域都屈指可数的中型世界;而农场主虽占据山头,割据一方,但终究有妖魔鬼道等正邪不明势力的袭扰与征伐,即便有护山大阵的庇护,但若早已强敌来袭,或可抵抗一时,但终究非是长久之计。
譬如三百年那场席卷整个浮黎仙山六大洞天、三千小界的大动乱,便有足足百余位小山主陨落身亡。
皆因他们在大乱来临之际,没有手段抵御那场风波。
除了六大洞天。
当然,倘若当年那人躲入洞天之内,或许真有可能逃过一劫。
但浮黎仙山至今都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那位名唤司马乾的洞天之主至死都未曾躲入洞天。
此事至今都是个未解之谜。
当然,这些他们自然不需要去管,对他们而言,洞天就像战时托庇所,能抗住外敌入侵,也能抗衡道尊来袭。
此举或许平常看不出来,但一旦洞天由洞主亲手驾驭之后,其威力便不可同日而语。
譬如神幽大洞天倘若真被司马元掌执在手,那便几乎不弱于十余位道尊同时防守在此。
而这也是浮黎仙山上下在听闻有人真正掌执神幽大洞天之后,方才如此惊愕、震撼以及不敢置信。
而不知为何,那位杨贼杨旭数百年过去,至始至终都未能彻底炼化神幽大洞天。
有人猜测或许是前任洞主司马乾留下了不为人知的暗手,以阻挠后来人。
也有人认为,其实乃是此洞天只认可司马氏族人,否则免谈。
而且后一种观点得到绝大多数人的认同,毕竟那些司马氏族曾试过多次,都会引起神幽大洞天不小反应。
虽说最终无人成功,但至少证实神幽大洞天意在司马氏族。
而这也是司马氏族嫡系投奔各大洞天,也依然被他们收留的缘由之一。
同时,位于丧魂谷的司马氏族残余之所以未曾被灭族,又何尝不是山门其他人对司马氏族还抱有最后一份幻想的佐证。
........
神幽大洞天内,司马氏族原址,热闹嘈杂,纷纭一片,喧嚣至极。
今日,正是丧魂谷司马氏族正是回归之日。
司马元掌执神幽大洞天后,第一件事便是将司马氏族迁入洞天之内。
此刻他正傲立万丈高空之上,俯瞰下方芸芸众生。
司马氏族所在山头不过小黑点,于整个洞天不过沧海一栗,但此处却是洞天最中心,也是灵机作为充盈之地。
少顷,一道身影悄然飘至,落在司马元下后方。
来人正是掌管司马氏族政务的司马鹏。
他与兄长司马鲲共同掌执司马氏内外,算是司马元的左右手。
只见其俯身一拜后,恭声言道:“启禀族长,今日多有山门长老前来,意欲拜在我神幽大洞天内。”
司马元挑眉,稍稍转首问道:“他们都是什么人?”
司马鹏轻声言道:“此算是我浮黎仙山惯例了,但凡有新任洞主上任,便会有各大小山主前来投奔。”
他回道:“此也算是我浮黎仙山的一大特色了--划地而治。收四方小山主于各大洞天,彼等上贡诸多神药、神器乃至半道器,而我洞天只需在其等遭遇大难时出手即可。”
他说着一笑,言道:“也就是凡间的门客”。
司马元听到一半,便不想听了,当即皱眉言道:“同为山门弟子,何来划地而治一说?”
他当即一甩袖,怫然言道:“告诉族中上下,任何人不得收留山门小山主投奔。”
司马鹏闻言愕然,下意识地道:“族长这是何意,倘若不收留这些人,我司马氏族恐难以壮大,而我神幽大洞天同样会落后其余洞天。”
司马元眼神一沉,转过身来,不悦地道:“彼等若与山门同门起冲突,便是触犯门规,自由太清宫处理;若是山外大敌来袭,我浮黎仙山自当倾尽山门之力应对,而今将其收入洞天又是何意?”
看着司马元似有怒意,司马鹏微微垂首。
司马元目光落下,看着司马鹏,语气漠然威严地言道:“我不管其他洞天如何,在我神幽大洞天内,不可圈养门客,此乃严令,也是禁令!”
“听明白了吗?”
司马鹏闻言苦笑,欲言又止。
司马元摆手道:“行了,此事就到此为止,洞天那些人你赶走就是。”
司马鹏悄然抬首,见司马元神情漠然,他顿时心中一凛,叹息一声后便知此事再无更改。
他躬身一礼后,便退下了。
临走之前,司马元头也不回地道:“你回去后,通知司马华、司马净他们前来见我”。
司马鹏神情一肃,恭声称诺:“诺”。
呼吸功夫之后,司马琪、司马华、司马玉、司马皓、司马净等人相继来临。
自老祖司马易逝世之后,这数位灵神存在便回到司马氏族。
司马元转身看向五人,其中司马琪、司马玉乃是女性,两人皆貌不过三旬,但司马元却知他们修道岁月足以跟司马乾媲美。
他环视一周,除了天赋惊人的司马皓外,其余四人几乎都是司马元长辈。
其中司马华年岁还在司马乾之上,按照嫡亲关系,司马元还要尊称一声大伯。
其面容方正,一脸沉肃,即便被司马元叫到身前,也并无太多怵意。
他们尊敬司马易,那是因为老祖对司马氏族的贡献与付出,更是对其扶持司马氏族八千多年的认可与尊敬。
更是因为他们今日一切都是老祖宗自幼打骂而来。
因为这一切,方才敬服。
但司马元不一样。
司马元即便继承族长之位,但在他们心中依旧不过毛头小子罢了。
尤其是那位罪人之子,与他们儿孙同辈。
而今这位矛头小子不仅不尊敬他们,还要骑到他们头上耀武扬威,他们岂会甘心乐意?
没有联手推翻他们,都是看在老祖宗头七没过的份上了。
故而,他们现在算是听调听宣,视司马元于无物。
此刻司马元在打量他们,对方也在打量司马元。
其中司马华一脸面无表情,司马玉则饶有兴趣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后辈,司马琪目光冷冽,近乎无视。
其余司马皓、司马净目光看似平静,但其眼中的不服展露无遗。
不过今日司马元却并没有太多仁义礼敬,目光反而森然冷冽。
他负手而立,淡声道:“今次之所以请诸位叔伯前来,算是为我司马氏族作一个百年规划。诸位既要将功赎罪,自然需要你等效力。”
此言一出,便有一道嗤笑声响起:“将功赎罪?何来的罪,族长你恐怕弄错了吧?”
司马元抬眼看去,问道:“你是?”
那人傲然抬首,满眼负气地道:“本座司马净!”
他似笑非笑地道:“按嫡亲关系,你还要唤我一声兄长。”
司马元目光平淡,轻轻颔首,随即看了眼五人,只见他们方才听到将功赎罪时,眉头下意识地一皱,似是不认可。
司马元置若罔闻,眼帘一垂,缓缓言道:“当初你等在我司马氏族势弱时离族而去,致使司马氏族沦落至此,便是犯了叛族之罪。”
众人闻言当即色变,即便是默不作声的司马华都不仅微微眯眼。
他们身上的气息渐渐危险起来。
有人抬首看向司马元,忽然言道:“你难道不知我司马氏族为何遭此大劫?”
司马元看向那人,目光沉凝,缓缓言道:“父债子还,司马氏族既是我父司马乾毁掉,自当由我将其复兴。这也是我愿意当这个族长的缘由。”
他环视一周,漠然言道:“这也是我直面六大道尊逼境,甚至抗住道尊威压而护持神幽大洞天的缘由之一。”
众人似乎此时才注意司马元身上猩红血迹与醒目掌印,有人微微皱眉,也有人目光复杂,当然也有当面嗤笑。
那人正是司马净。
他满脸嗤笑言道:“你自己都说了乃是父债子还,嘿,这年头真是连欠债都这么理直气壮,真是奇了怪哉。”
司马元默然。
他笑意收敛,冷哼一声,“你记住了,为司马氏族效命乃是你义务,而非权利。”
他嗤笑言道:“至于所谓的族长,你自己玩几天就行了,别真把自己当作救世主。”
司马元抬眼看向司马净,眼神中似有幽深,眸光闪了又闪。
司马净乃是司马华侄子,其人敢这么做,自然不是单枪匹马。
或者说,他今日之所以如此不断挑衅,目的便是试探自己。
试探自己的底线,也是在警告与威胁。
司马净见司马元沉默不语,心中嗤笑不屑,脸上却露出缓和,颔首言道:“方才我所言话语想必你也能明白,日后族长仍有你做,但族中大事将由我们五大长老共同决议,你只要照顾那群小辈即可。”
司马元抬眼看去,司马净脸上虽笑,眼中却露出戏谑与讥讽,司马玉、司马琪颜容微动,但终究却闭口不言。
显然,自身利益大于一切。
更大于司马氏族。
他目光复杂,轻声言道:“诸位都是这般想得么?”
其余几人则神色稍动,却并未出言反对司马净,显然早有预料。
司马元问得虽是他们,目光却落在司马华身上。
场中顿时陷入沉寂。
气氛渐渐凝重。
司马净脸上呈现阴晴不定之色,继而因被司马元无视而感到羞恼,怒声叱喝道:“怎么,你还妄想成为我司马氏族一家之主不成?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货色,真把自己当作司马氏族天命之人不成?”
司马元眼神幽深,司马净脸上似有暴怒,正欲再次爆发。
司马华忽然开口道:“司马族长之位非同小可,自当由德高望重之人前来担任。”
此话之意,自然不言而喻。
司马元轻轻一笑后,微微偏头,“你们二人也这么看?”
只见其身后正是司马鲲与司马鹏。
司马鲲走到司马元身后右侧,看向司马华等五人,冷笑道:“族长放心,我等兄弟二人岂是那些忘恩负义的畜生之流,自老祖选您为我司马氏族族长之日,我老鲲这辈子便唯族长马首是瞻。”
他目光沉凝,沉声道:“生是司马之人,死也是要为司马氏族而死。”
司马鹏站在司马元左侧,看向司马华五人,呸了一声,唾骂道:“瞎了老子眼才会相信你们的话,果然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呸,快滚,别在老子面前碍眼,真替老祖为你们丢脸。”
“丢人!”
司马鹏毒言骂语几乎要将司马净气炸了,即便是司马华都不禁脸色阴沉,眼中似有怒意酝酿。
司马华当即脸色一沉,看向司马元,缓缓言道:“侄儿莫非真要引发我司马氏族内乱不成?”
司马元目光复杂,看着几人身上渐渐升腾出危险气息,忽然轻叹一声。
他一脸认真地道:“诸位,你们造反之前就不动脑子么?”
司马华皱眉,司马净冷笑连连,司马琪、司马玉则颦眉不语。
唯有司马皓眼中划过一丝复杂,长长一叹,轻声道:“果然如此”。
司马华眼神陡然阴沉,气息暴怒,似要大动干戈。
司马鲲、司马鹏色变,厉声道:“司马华你敢!”
司马元负手而立,目光冷淡,淡声道:“想好了再动手”。
司马华闻言,气势骤然一滞,脸上似有阴晴不定。
司马净愕然,随即终于醒悟,额上冷汗沁出。
司马元,果然掌控了神幽大洞天。
司马华脸上似有不甘,气息几次升腾却又偃旗息鼓。
直至三息之后,他眼中终于露出颓然之色。
他最终还是不敢动手。
司马元眼露一丝不耐烦,摆手道:“禁足三百年,自己滚。”
司马华浑身一僵,垂下的脑袋却不敢反抗。
只有司马净霍然抬首,厉声:“你敢!”
司马元目光平静,轻轻吐出一句:“废去灵神修为!”
此言一出,如同天宪。
一道赤红天罚咔嚓降下。
丝毫不差地劈在司马净身上。
一道惨绝人寰的惨叫声响彻碧空。
随即便是一道灵神气息如巨星般陨落,直至彻底消散。
其余几人脸色唰地变得惨白,浑身颤抖不止。
即便是司马华都头颅一垂,气息彻底跌至谷底。
第三十九章 欲擒故纵
及至数日之后,司马元发威场景依然历历在目。
口含天宪,言出法随,此赫然乃是将神幽大洞天完全炼化,彻底掌执在手的体现啊。
即便是司马鲲、司马鹏兄弟二人也不禁胆战心惊,心生战栗。
经此一事,他们终于知道司马元根本不在乎所谓族中灵神。
念动之间便毁掉一位灵神存在,其心性之果决犹在众人预料之上。
慈不掌兵,情不掌权。
难怪老祖会将族长之位传于司马元,果真是姜还是老的辣啊。
在众人离去之后,一道苍老身影在司马元身后缓缓浮现。
来人正是张智简。
这位口口声声自称司马氏家奴之人。
当然,以其灵神顶峰的强悍修为自然不可能是司马氏族的家奴。
而今张智简被司马元奉为司马氏族首席大供奉,代掌宗祠之祭祀、洞天之防御。
张智简衣袍朴素,身形稍显佝偻,但自见到司马元之后,其佝偻身形便稍显笔直起来。
张智简身形落下之后,眼露欣慰,身形微躬,恭声道:“老奴拜见少主,恭贺少主掌执洞天,重振我神幽一脉。”
司马元转身虚手一抬,含笑道:“张老何须如此,快快请起。”
张智简笑着起身,“不知少主有何吩咐?”
司马元微微沉吟后,问道:“张老可知我神幽一脉现存几人?”
其所言自然不是活着的人,而是那些心向神幽一脉之人。
张智简闻言思忖,停顿少许后,缓缓言道:“回禀少主,若说心向我神幽一脉之人,必然不在少数。”
他看了眼司马元后,沉声道:“但这些人都不过墙头草、顺风耳,即便答应回归,也难保其不再生有二心。”
司马元闻言颔首言道:“张老言之有理”。
张智简轻轻点头,旋即思索少许后,忽然言道:“不过这些人倒也不是没有真正诚心之人,但而今不是受困于囹圄便是被诸大洞天囚禁,实在难以寻回。”
司马元眉头一挑,微微眯眼地道:“你是说我神幽一脉还有人被其余洞天囚禁?”
张智简轻叹一声,眼中似有兔死狐悲之色,他缓缓言道:“少主有所不知,家主当年遭逢异变之际,其余几大洞天不仅趁火打劫,还抓了我神幽一脉数位护法,意欲强逼其变换门庭。三百年过去,那些人有的早已魂飞魄散,有的则半死不活,剩下几位也不过是在垂死挣扎,命不久矣。”
司马元默然,眼帘一垂后,缓缓言道:“他们现在都是何处?”
张智简目光复杂,轻轻吐出几字:“玄真洞天、圣溟洞天以及辰虚洞天。”
他语气一顿,轻声道:“另外,夷陵洞天本有囚禁了数人,但不知为何数日前突然放回。”
他抬首看向司马元,问道:“少主可愿一见他们?”
司马元沉吟片刻后,颔首道:“让他们上来吧”。
张智简微微偏头,继而嘴唇轻轻蠕动了几下。
少许功夫,有五道身影飞至高空。
高矮胖瘦,应有尽有。
他们或身穿长袍大袖,满脸喜庆;或一身朴素,神情枯槁;亦或者浑身黑衣,面无表情。
众人行至身前,目光复杂地看着张智简与司马元二人。
张智简不理会其等复杂神情,侧身一指,“这位便是神幽大洞天新任洞主,也是我司马氏族新任家族。”
他语声一停,轻声言道:“也是老家主嫡子,司马元。”
或是惊诧,或是忐忑,或是惊疑不定,亦或者犹豫不决。
司马元抬眼看去,其中五人中有位女修,轻咬朱唇,眼神稍显惊慌。
其余四人或是戒备疏离,或是皱眉排斥,还有一丝不悦。
毕竟司马元掌执神幽大洞天之事,他们可丝毫不知。
司马元环视一周,五人尽皆灵神天境,俨然正是其父司马乾那辈之人。
他自然看出众人眼中的质疑与迟疑,自己毕竟是个晚辈,而且他们或许还不知,今次之所以能出来还是因为他与夷陵洞主卢希夷暗中联盟之故,否则指不定会被困到何时。
不过此事没必要大肆宣扬,而且他们只要稍加打听便会知道。
或许对他们而言乃是救命之恩,即便他们没有感恩戴德之意;但于司马元而言不过顺手之举。
何况他也不会以挟恩寻报。
司马元沉吟少许后,见他们不曾开口,遂率先开口,缓缓言道:“首先恭贺诸位脱离樊笼,得以畅游境外。”
五人相视一眼后,齐齐看向居中的黑衣男子。
那人抬眼看来,沉默少许后,言道:“今次多谢洞主救命之恩”。
司马元眉宇一挑,轻轻颔首:“还未请教道友名讳”。
黑衣男子回道:“柳承志”。
司马元颔首,问道:“不知柳道友与诸位今后如何打算?”
都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因为他洞主身份而当场宣誓效忠,更不会因为一次救命之恩便磕头拜首,为奴为婢。
他都没问其余人。
柳承志看了眼身侧几人,一番眼神交流。
司马元也不急,沉静以待。
少许,刘承志对着司马元言道:“不知洞主可能容许我等在此驻足?”
司马元目光平淡,徐徐言道:“山门各大洞天对于境内居民,历来都是要求意欲久居此地,便须效忠于我神幽大洞天。”
众人闻言变色,即便是刘承志都不禁微微皱眉。
这条规定他们自然知道,但此乃是对人不对事。
倘若司马元有道尊修为也就罢了,能效忠于他自然是他们的福分;可他们刚来之际,便悄然一扫,司马元的修为自然展露无疑。
同他们一样,都是灵神境。
他司马元莫非还要以灵神修为来充当他们主人?
他倒真是敢说啊。
有人眼中悄然闪过一丝讥讽,他们可是知道,今次他们之所以能从夷陵洞天走出,一半乃是自愿,一半乃是夷陵洞天卖司马氏族的面子。
至于方才的感谢,他们可是言不由衷的。
柳承志目光沉静,方才几人暗中商议一番后,确有托庇此方洞天之意,但却没有效忠之心。
他微微皱眉,沉默少许后问道:“洞主可否容我等寄居在此?”
其余之人停下商议,抬眼看向司马元。
司马元轻笑一声后,缓缓言道:“诸位莫非当我神幽大洞天乃收容所不成?”
此言一出,不禁对方五人色变,即便是张智简都目光一闪。
柳承志脸色有些难看,一阵青红相间,好不精彩。
旁侧几人眼中似有怒火,正欲发作时被柳承志拦住。
他深吸口气后,沉声言道:“司马洞主莫非半点情面就不讲?”
司马元看着五人,脸色渐渐由缓和趋于沉凝,直至冷峻,徐徐言道:“当年我司马氏族遭遇大难之际,你等未思报恩,更未曾顾念我司马氏族多年供奉之情,毅然弃我司马氏族而去。不知诸位道友那时可曾讲究情面?”
柳承志脸上一沉,似有怒意显露;旁侧之人再也抑制不住,当即爆发。
首先出言之人便是那位女子,她颜容涨红,满脸怒容,口中厉声道:“你血口喷人!”
同行魁梧男子皱眉瓮声道:“小友此言差矣,正所谓大厦将倾,洲沉陆毁,以我等之力也难以力挽狂澜,与其白白送死,不若保留元气,存有有生力量,以备将来之崛起。”
他一指众人,沉声道:“而今次听闻神幽新任洞主现世,我等立感归族回洞之日已来,故而特来投效。”
说到这里,他语气一顿,看向司马元的眼神中充满失望,叹息言道:“可惜,我等卧薪尝胆数百年,苦苦坚守多少春秋,等来得却是小友这般无情无义之人,实在令我等心寒,心寒呐!”
司马元眨巴眨巴眼睛,将贪生怕死都说得如此清新脱俗,如此脸皮、如此口才以及如此心性,令司马元大开眼界。
这时柳承志恰到好处地转首,不悦地呵斥一声:“都住口!”
他回头看向司马元,目光复杂,欲言又止,止住欲再言,迟疑了少许后,方才对着司马元沉声道:“还请洞主息怒,昔日我等贸然离去实属情非得已,这其中除了我等一点私心外,还有前洞主的临终嘱咐。”
司马元负手而立,目光平淡。
前任洞主自然是司马乾了,不过而今其所言的前洞主临终嘱咐,无人可以证明其所言真假,也无法证明。
柳承志苦笑言道:“洞主若是不信,可以对我等搜魂。”
此话一出,身侧几人当即色变,脸上露出不敢置信地神色,几乎是下意识色变言道:“不妥!”
司马元轻轻摆手,言道:“道友言重了”。
旁侧的张智简都不禁微微皱眉,犹豫了一下,暗中传音道:“少主,老奴可证明,当初他们离族之前,老家主确实找他们谈过话。”
司马元目光平淡,环视一周,见五人或是恼怒,或是不悦,亦或者意欲发作的姿态。
最终他目光落在柳承志身上,缓缓言道:“你等究竟是奉我父之命,现已无法查明,司马也没工夫去调查深究。”
他语气一顿,目光直直地落在柳承志身上,沉声道:“司马所求,乃是需要一个忠诚的帮手,而是白眼狼,更不是背后捅刀子的忘恩负义之辈!”
他不理会众人色变神情,目光深沉,沉声地道:“倘若你等果真要入我神幽大洞天,那便拿出诚意来!”
“否则,免谈!”
第四十章 时机未到
浮黎中央,万丈高空之上,太清宫悬浮而立。
浮黎仙山六大洞天分布四方,如同弧形般拱卫中央太清宫,昭示着太清宫地位之无上,威严之无尽。
不过近年来由于六大洞主修为法力尽皆臻至道尊之境,致使太清宫主的威压无限降低,又兼六大洞主轮流掌执浮黎,数千年下来,使得山门上下竟认为太清宫乃六大洞主手中傀儡罢了。
即便前任两大宫主有所揽权,但仍然不能彻底改变如此映象。
太清宫内,轩榭临窗之地,皇甫道神负手而立,冷眼俯瞰下方。
少顷,背后一道身影倏忽而现。
竟是玄真大洞主萧逸斋。
萧逸斋眉宇微皱,面无表情地问道:“不知宫主有何事商谈?”
他正是皇甫道神暗中招来。
皇甫道神转身看来,见萧逸斋如此神情后,哑然失笑,言道:“萧洞主莫非还在为先前生气?”
萧逸斋眉宇一挑,暗中思忖对方话中深意,他莫非要跟他联手?
他沉默少许后,徐徐言道:“宫主说笑了,逸斋岂会是不顾全大局之人。”
而今老祖尚未功成,此时翻脸颇为不合时宜。
而且,他猜测这或许是皇甫道神的一次试探。
皇甫道神闻言后颔首笑道:“萧师兄勿怪,先前道神所为乃是迫不得已,还望师兄原谅一番。”
他语气一顿,缓缓言道:“今次皇甫本想借机逼出那位,我等好趁机斩草除根,永绝后患,如此方才借师兄之举。”
他口中所言的‘举动’自然是骤然袭击萧逸斋之事,如此方才引得后续一连串变故。
萧逸斋借坡下驴,定眼看了几下皇甫道神后,轻轻颔首。
不管皇甫道神所言真假如何,此时‘休战’确实于他有利。
萧逸斋脸色和缓,淡声道:“宫主有话但讲无妨”。
皇甫道神见火候差不多了,便不再画蛇添足,他神色一肃,沉声言道:“皇甫意欲与萧师兄联手,先除苏、陈,再逐郦瑶,最后你我再分高下。”
他目光定定地看向萧逸斋,沉声道:“不知师兄以为如何?”
萧逸斋微微皱眉,言道:“宫主恐怕搞错了,逸斋何曾有除掉苏师弟之意?”
他目光一闪,徐徐言道:“倒是宫主先前屡次对苏师弟大打出手,宫主可不要冤枉好人。”
皇甫道神脸上肃容一滞,似有讪然,继而他笑着摆手道:“萧师兄言重了,道神方才不是说了么,先前所为不过是一场试探,何须常挂嘴边。”
萧逸斋笑了笑,随即笑意收敛,缓缓言道:“方才宫主所言的‘先除苏、陈,再逐郦瑶’之语恐有失偏颇。”
皇甫道神眼帘一沉,目光微凝,回道:“师兄就这般小家子气?”
他以为萧逸斋还在先前纷争置气,尚有余怒未消。
若真是如此,他反而会松口气。
萧逸斋闻言一笑,轻轻摆袖后,淡声道:“宫主误会了,为兄是说陈师弟既已当众认错,萧某也曾明言谅解,那先前之事自然既往不咎,一切都已翻篇揭过,我自然不会再秋后算账。”
皇甫道神微微皱眉后,轻轻颔首言道:“原来如此,这般看来倒是师弟有些小肚鸡肠了。”
事涉山门洞天纷争,皇甫道神所为情有可原,他本以为萧逸斋会趁机铲除陈、苏二人,甚至连卢希夷、郦瑶或许都在其算计之内,岂料对方却突然打了个哑炮,真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皇甫道神心中冷哂,他不会真以为那陈景清真的甘愿俯首称臣了吧?
萧逸斋自然不知皇甫道神心中所想,听到皇甫道神言语之后,他摆手道:“师弟之意,为兄已然明了。联手之意可行,同门相残却不可取。”
他颜容一正,大义凛然地道:“我浮黎仙山上下传道数百万年,诸脉道统传至今日殊为不易,倘若贸然兼并乃至吞没,且不说灵神域会如何动荡,单只我仙山内部便会遭受重创。”
他沉声道:“宫主身为我浮黎掌执,理当以山门利益为重,怎可如此堂而皇之地谈及自相残杀之事?”
皇甫道神眼神中划过一丝愕然,似有始料未及之色,随即心中一沉,似有阴霾闪过。
萧逸斋对着皇甫道神沉声道:“还请宫主日后切勿再出此言,有失我浮黎风范。”
最终,这场聚会算是不欢而散。
看着萧逸斋离去的身影,皇甫道神眼中似有迟疑,但酝酿良久,终究还是未曾出手。
半响之后,他轻轻呼出口气,喃喃自语地道:“还没准备好么?”
无人回答,也无人敢回答。
旋即,他身形渐渐消散,隐匿于太清宫内。
而宫外不知何时陷入呆滞、昏沉的灵神守卫渐渐苏醒,相视一眼后,尽皆看出对方眼中的后怕与惊惧,齐齐打了寒颤。
与此同时,在一出神秘山腹之内,皇甫道神躬身一拜,近乎匍匐在地,恭恭敬敬地言道:“儿孙道神求见老祖”。
躬身匍匐良久,山腹内似有异声传出。
皇甫道神神情愈发恭谨,战战兢兢踏入其内,身影消失不见。
.......
浮黎仙山,灵神域九大至尊势力之一。
山门辖境囊括灵神域东境大半,足有数百万公里。而在这广袤无垠的地域之上,为浮黎仙山镇守四方的便是各大‘小山主’。
其等掌执四方,辖制兆民,统合天下,以顺仙山。
而在这数以万计的小山主中,势力最大的便是镇守浮黎仙山十方界域的各大万年修道大族。
譬如位于天方洞卢氏、清河涧崔氏、浮空山萧氏、琅?峰王氏、青阳湖苏式以及七星岩陈氏等,家族内各有灵神强者近百余位,元婴大修更是不计其数,实力之强绝令人瞠目结舌。
甚至传闻各大修道家族的老祖宗还有无敌道尊存世,但都讳莫如深,外人难知详细。
诸姓之中以天方洞卢氏、浮空山萧氏最强,继而七星岩陈氏、琅?巅王氏、清河涧崔氏,再而便是谢氏、庾氏、曹氏以及独孤氏等小山主了。
这其中又以神幽大洞天掌执家族司马氏、灵瑶大洞天桓氏最为特殊。
司马氏族因司马乾之故而衰落,致使杨旭专权,暗控内外;桓氏却是被‘鸠占鹊巢’,彻底改天换地。
“九万七千年前,浮黎仙山归于琅?峰王氏掌执,其手掌‘纯阳洞天’,辖制太清宫上下,权势可谓是达到了浮黎最顶巅,即便是皇甫氏族都不得不俯首退让。”一道声音在神幽大洞天内响起。
此话正是出自洞天大供奉张智简口中。
在其旁边伫立之人,正是司马元。
只见司马元一身素白长袍,头顶青碧淡红莲花冠,脚踏登空凌宇分波靴,傲然浮空而立。
“不过自两万年前的那场大变之后,纯阳洞天突然脱离我浮黎仙山掌控,自成一宗。那时仙山正内遭诸脉背叛,外逢神妖鬼神的掣肘,致使其顺利脱身。”张智简目光复杂地轻声言道。
司马元转首看了他一眼,问道:“可是如今的太虚天洞?”
张智简颔首道:“不错。昔日我浮黎曾与太虚天洞相约规定:以十万年为限,浮黎若有能力慑服天洞,其便会再次归于王化;不然,它将彻底脱离浮黎。”
他看了眼司马元,迟疑了一下后,缓缓言道:“当初家主之所以能获得神幽大洞天,其中除去其本身福缘之外,还有太虚那位的刻意放水,并暗中阻拖延仙山内部诸脉的脚步。否则洞天究竟花落谁家还不一定。”
司马元闻言目光一闪,心中似有些不置可否。
太虚天洞昔日曾为浮黎一员,虽然破门而出,分家独立,但在仙山内部依然存有话语权,或者说依然埋有暗子。
或许今次司马元入住神幽大洞天所遇阻遏,便有他们一份心血。
而且司马元对于张智简所言的太虚天洞放水之事,有些不认可。
暂且不说神幽大洞天牵扯甚广,单只惹出当年那出风波的源头‘造化仙丹’便可令灵神域大打出手,他们岂会放弃神幽大洞天这块香饽饽?
神幽大洞天牵扯甚广,但若说太虚天洞仅仅为了某些浅显利益而放弃抢夺的话,打死他都不信。
忽而,司马元目光一闪,但能让诸如太虚天洞这种超级势力以放弃神幽大洞天的代价而争夺之物,必然是件比洞天还要珍稀之物。
司马元微微蹙眉,可这世上还有何等稀罕之物能比洞天还要珍稀?
他心中一动,眼神陡然幽深起来,心中喃喃自语地道:仙丹。
能比洞天还要珍稀之物,自然是仙丹了。
仙丹无名,因其颇具造化,故称‘造化仙丹’。
传言此丹可令人立地成仙,彻底羽化飞升仙界,成为不朽不灭之身,位列上古真仙之上。
但司马元俯首看了眼自家后,这副泥胚凡胎一如往昔,吞服了仙丹后依旧未曾成仙,看来那所谓的‘羽化飞升’之说纯属子虚乌有。
他心中轻叹,拂去这些繁杂遐思,仙丹无法助他立地成仙之事他早有预料,不足为奇。
这玩意能强身健体倒是真的,顶多再加上增补修为法力,并没有夺天地造化的惊天地泣鬼神之能。
忽而他眸光一闪,闪烁出一道锐利色彩。
他想到了地藏、邪神以及清虚等人。
他脑中忽然蹦出一个念头:莫非而今尚未到摘取果实之时?
第四十一章 攘外必先安内
司马元明锐地感觉到此物背后似牵扯到大人物、大势力绝非浮黎内部诸脉势力那般简单。
他微微眯眼,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极有可能是太虚天洞在明知无法获得仙丹的前提下,索性顺水推舟、卖个人情给其父司马乾。当然,这是以‘君子之心’来看待太虚天洞。
若是以小人之心来看待,则是太虚天洞或许察觉出了仙丹上的诡异阴谋,不仅没有抢夺的意思,反而避之如蛇蝎,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司马乾,以躲避某种惊天算计。
司马元心中暗忖,心中不免有些疑惑,在莲花秘境时,仙丹出世曾经引来诸多窥探与觊觎,甚至还有魔尊飘渺、神庭宫主以及道尊的强势出手,意欲夺取仙丹,可为何待司马元飞入上界后,这些曾经预想到的阻截、抢夺、争斗乃至厮杀并未来到,反而有些风平浪静。
他心中沉吟,莫非他们还不知道仙丹已经来到灵神域?
他暗中摇头,即便他人不知,神庭必然知晓,还有魔窟也知道。
另外,清虚老道所在的清霄灵崖也知道,地藏所在娑婆世界也知道,浮黎仙山也知道。
司马元心中一沉,灵神域九大至尊势力至少有五位知道仙丹行踪,可至今未曾闻听任何启战、抢夺音讯。
司马元脸上有些阴晴不定,他们究竟是怎么想的?
莫非仙丹没那么重要?还是没有准备好?
他眼光一闪,如果这些都不是,那是什么?
剩下的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在仙丹上施展算计之人来头极大,大到连诸位道尊都不得不避如蛇蝎。
在整个灵神域中,又有何等存在能有如此威慑?
答案已然呼之欲出了!
“少主?”一声呼唤将他惊醒。
司马元回神,抬眼看向张智简。
对方疑惑地道:“可是有何不妥?”
司马元不动声色,缓缓摇头道:“无碍”。
张智简并未存疑,问道:“不知少主接下来所欲何事?”
司马元抬首看向太清宫方向,目光幽微,闪烁不已。
少顷,他轻声问道:“那事儿探听的如何了?”
司马元授予张智简神幽大洞天大供奉之时,便给其下达过一道隐晦的密令:探查浮黎仙山上下!
其目的自然是搜寻某人。
张智简目光复杂,神色抑郁,声音低沉地道:“不瞒少主,自家主失踪后我一刻也不曾停止搜寻,但数百年来仍然杳无音讯,仿若凭空蒸发了。”
他苦涩地道:“其实在少主归来之前,老奴便将浮黎上下翻了数遍了,却依旧毫无所得。”
司马元默然无语。
他抬首眺望,目光深邃而无垠,似能透过重重洞天阻隔直抵外界成百上千座巨峰,尤其是那座层峦叠嶂的浮空山脉。
他的目光徒然锐利,声音低沉,缓缓地道:“他就在浮黎,我能感受得到!”
张智简浑身一震,声音微颤地道:“少主莫非能够感知到家主所在?”
司马元能感知到司马乾所在!
此事他从未告诉他人,即便是张智简也是今日得知。
他初始皱眉,随即瞳孔胀大,似不敢置信,继而眼露恍然。
是了,少主血脉超乎前代,冠带古今,乃是惊动神幽大洞天之灵存在,自然能感知到所有司马氏血裔。
而家主与少主最亲,毋庸置疑能察知其下落。
张智简神色激动地道:“少主更待何时,速速将家主救出!”
话音未落,他身上便窜起一道光芒,如天威般煌煌浩荡。
整个神幽大洞天都被震慑。
司马元心中大震,半步道尊!
张智简竟然是半步道尊!
他随即释然,既能为道尊掌持诸奴,实力又岂会差到哪儿去。
他连忙叫住张智简,“张老且慢!”
张智简气势正隆,以前不知司马乾下落也就是罢了,而今既知其下落自是片刻都不愿浪费,正欲裹挟雷
霆之势将其救出。
然而忽听司马元一声叫唤,他骤然腾起的身影停驻在空,满是焦急与皱眉地看来,“少主?”
司马元呼出口气,行至其身侧,沉声道:“张老稍安勿躁,营救家父之事还需从长计议,不急于一时。”
张智简皱眉,看向司马元时有些不悦,“少主这是何意,莫非.....。”
司马元摆了摆手,苦笑道:“非是小子不愿将家父救出,实乃心有余而力不足。”
张智简以为司马元指的是其实力尚未臻至灵神巅峰,无法抗衡对方,故而怯战不行。
他神色渐渐沉凝,肃容沉声道:“少主当知,自你接替司马氏族长之位起,不仅享有司马氏族上下供奉、尊崇以及全族资源的加持,还有司马氏列位祖宗神灵的庇佑。”
他眼神渐渐趋近危险,沉声道:“少主在享受这些供奉之际,还要承担为司马氏族趋利避害、化灾劫难,将家族利益置于个人危亡之上,更要不顾一切地护持、营救、保障任何一位司马氏族的安全与利益!”
司马元无奈地道:“张老误会了,非是司马不愿立即将家父救回,而是据我感知家父虽在浮黎仙山之内,但其具体方位则极为模糊,难以探查仔细。”
张智简沉声道:“少主是说家主被人困在洞天之内?”
司马元闻言肃然,深深吐出一口浊气,目光深沉,缓缓言道:“不一定就是洞天,也有可能是其他小世界或者大秘境。”
张智简脸色一沉,言道:“难怪老奴搜寻多年却丝毫线索都未曾找到,或许家主乃是被山中某个强人困住,一直无法脱困。”
见其意欲再次震怒,司马元连忙止住,言道:“张老且勿冲动,此事你我还需仔细筹谋一番。”
张智简怒气缓缓平息,看了司马元后,沉声问道:“少主可有何良策?”
司马元吐出一口浊气,抬眼看向洞天之外,眯眼缓声道:“方才洞天内的变故张老可看出其中究竟?”
张智简皱眉少许,似有阴郁,忿声道:“一群窝里横的卵蛋,只知争权夺利,但全然不顾山门稳固,真是枉为诸位洞天之主。”
司马元苦笑,随即正色道:“张老此言差矣,须知攘外必先安内,意欲外霸灵神,必先内圣太清。我浮黎六洞一宫势力分布不均,数万年以来实力更是此消彼长,内耗之日永无尽头。照此势头下去,不出数千年,我浮黎仙山的整体实力将再次下降一个台阶,再无领袖灵神诸域之日。”
他语气一顿,目光郑重,沉声言道:“甚至跌出九大至尊巨头也不是没有可能”。
此话怕是危言耸听了,只要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山主一日不曾堕境,浮黎仙山九大至尊势力的名头就一日不会被取代。
张智简、司马元自然知道这些,但他知道司马元言外之意,倘若六洞一宫再这般内耗下去,日后即便至尊名头不堕,但势力必然大范围缩减,整体实力下滑,独有山主一人支撑,恐有有名无实之嫌。
届时,一旦其余八家有两到三家联合,纠缠住山主,或许浮黎便真的会被除名。
张智简无奈地道:“少主此话理应跟那几位洞主说,老奴同样痛心疾首,但人微言轻,必然无济于事啊。”
司马元摆了摆手,看着张智简正色道:“司马知道张老对诸位洞主互相攻讦颇有微词,但司马之意在于既然我浮黎内部已然成为一团乱麻,与其劝诫诸位洞主化干戈为玉帛,不如反其道而行之,行那革故鼎新之举。”
张智简闻言一怔,继而皱眉沉思,“少主之意,莫非是要更换诸位洞主,行那合纵连横之计?”
司马元笑而不语,不置可否。
合纵连横?此举不过是缓兵之计罢了。
他既要行那革故鼎新之举,自然不仅仅只是更换掉几个洞主那般简单。
张智简见司马元暂时未曾相告,当即皱眉言道:“少主切勿冲动,我等还是先将家主营救出来再说,至于合纵连横之计以少主而今的实力,还是稍显势单力薄,此事不可介于太深!
先前司马元从开始的联手郦瑶、卢希夷,对抗萧逸斋、陈景清之举他自然看在眼里,但随后皇甫道神临阵倒戈,重伤萧逸斋,使得战局分成三大阵营,着实令暗中窥伺的张智简有些惊愕。及至司马元‘招徕’了郦瑶,与卢希夷结盟之后,张智简自觉已然看出少主谋划了。
其赫然乃是连弱攻强,分而化之。拉拢郦瑶、卢希夷,离间皇甫道神、萧逸斋,使得自家神幽大洞天坐收渔翁之际。
初始他还有些振奋,毕竟抛开其他不管,单单少主这番攻心计就值得玩味,更勿论还有借力打力之意。如此堪称智谋大家之举可比那些傻乎乎往上冲的鲁莽举动要明智许多。
而这无疑表明自家少主的手段之高,城府之深。
他心中还有些欣慰,少主与家主果然是一脉相承,甚至还有些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之意。
但接下来的变故却令张智简再次心底一沉,原来时陈景清虽与萧逸斋反目,司马元离间成功,但萧逸斋却并未元气大伤,看似错失左膀右臂,又被太清宫主皇甫道神针锋相对,但其本身并无任何损伤。
甚至张智简还有些忧虑,少主今日出尽风头,即使将灵瑶洞主、希夷洞主拉入自家阵营,但却将自己暴露于风口浪尖,这对于而今不过灵神后期的少主而言,无异于将自家置于火上烤,届时不仅少主自身将迎来其余洞主最猛烈的攻讦乃至争斗,甚至整个神幽大洞天都将再次陷于四面楚歌之境地。
毕竟,萧逸斋一脉可非同小可啊。
更勿论还有那位似是友盟实乃豺狼虎豹的太清宫主在一旁虎视眈眈。
他暗自叹息,少主到底还是年轻气盛,出世未深,不知贸然介于两虎相争的凶险与杀机。
暂且不提张智简心头的复杂思绪,但说司马元听闻其话语之后,轻轻一笑,笼袖向后一甩,傲然而立,目光深沉,敛笑之后,缓缓言道:“张老真以为小子真是那种不知轻重之人?”
张智简轻哦一声,他闻言精神一振,“莫非少主还布有某种暗手不成?”
司马元摆手笑道:“暗手倒没有,仇敌倒是树立了不少。”
张智简有些无奈。
司马元笑意一敛,目光幽深,缓缓言道:“今次我虽与诸位洞主初次接洽,但诸洞之间的利益关系我已然烂熟于心,就像张老亲眼所见,先前数番意外变故正是我基于诸洞关系做出试探。
其中,灵瑶洞主对我却是格外亲切,希夷洞主更是意欲将后事托付于我,不提两方诚意究竟有多重,但只这番举动便可让我立足于浮黎,甚至日后重返太清宫也指日可待。”
张智简皱眉不语,沉默少许后,问道:“敢问少主,这与我营救家主之事有何关系?”
司马元看了他一眼,缓缓言道:“浮黎仙山六洞一宫,有两方亲善于我,那么家父在其洞天的可能便大大降低,也就是说,若真有人将家父强行拘禁在某个洞天或者秘境之内,那必然是剩余三洞一宫。”
张智简皱眉道:“如此判定似乎颇为武断,少主又怎知不是烟雾弹,作那欲盖弥彰之举?”
司马元轻轻颔首:“不错,这也并非没有可能,所以这只是小子的一次试探。”
张智简眼神稍显缓和,言道:“打草惊蛇?”
司马元颔首:“与其瞎猫碰耗子,满浮黎的找,不如寻点抽线,先撕开一个口子再说,总比乱打一通强。”
张智简颔首道:“少主既然早有谋划,何不告诉老奴,让老奴分忧一二。”
司马元摇头道:“方才说了,这不过是个试探罢了,至于郦瑶洞主、卢洞主是否真心结盟,萧逸斋、皇甫宫主之间恩怨就是蓄积到某种地步,你我都一无所知。”
张智简轻轻颔首,沉吟少许后,问道:“少主接下来意欲为何?”
司马元抬手轻轻一抚,似要拂去眼前迷障,洞天之内霎时风烟俱净,诸多斗法后的劫波当即偃旗息鼓,归于安宁。
他目光平静,负手而立,轻声自语地道:“既要攘外,自然是先安内啊。”
第四十二章 好大的威风!
张智简闻言侧目,误以为司马元又要整顿司马氏族,他犹豫片刻后,问道:“少主莫非要大开杀戒?”
司马元神色一怔,继而失笑摇头,慰道:“张老多虑了,司马岂是前脚知恩后脚负义之人。何况司马氏族乃我本族,我结草衔还还来不及岂会如此刻薄寡恩?”
张智简讪笑道:“少主言重了。”
司马元摆了摆手,转手首问道:“张老可知我司马氏族可有何后手没有?”
张智简目光一闪,回道:“不知少主所言的后手是指......?”
司马元笑指着他骂道:“好你个老贼,本少主而今好歹也是司马氏族族长,莫非连族中的机密都无权知晓了?”
张智简心中一松,继而脸色渐肃,凝视司马元少许。
司马元抬目直视,坦坦荡荡。
少倾,张智简缓缓开口道:“不知少主想知道什么?”
司马元淡声道:“司马氏族所有机密。”
他语气一顿,声音稍显低沉地道:“所有”。
张智简沉吟少许后,缓声道:“少主要知晓司马氏族所有机密,应向老族长咨询才是,何必问询于老奴。”
司马元回道:“当日司马氏族既会让你任意出入族中各地,想必你在族中的地位必然在我预料之上。”
他大有深意地道:“何况你自诩为家父老奴,想必有关族中的某些机密你必然耳熟能详,你又何必敝扫自珍、扭扭捏捏?”
张智简欲言又止,然不待其回答,司马元再次打断道:“张老口口声声地说是家父扈从,莫非连区区小事都不答应?”
张智简苦笑,暗叹这位少主真是得理不饶人,有乃父之风的强势啊。
他轻叹一声,司马元意欲获悉家族隐秘,自然不仅仅是好奇那么简单,或许还有一份追查到底的心思也未尝可知。
至于其究竟要针对何人,那他就不得而知了。
思及此处,张智简沧桑目光一闪而逝,旋即沉声道:“少主请随我来”。
说完便朝司马氏族新驻地掠去。
司马元目光一闪,暗道果然,随即紧随其后。
神霄大洞天内,司马氏族回到阔别已久的祖地,不禁泪流满面,痛苦不已。
司马华、司马琪以及司马玉等人心神复杂,五味杂陈,只见呈现在其等眼前的乃是一座高约百丈的白玉牌坊。
白玉牌坊巍峨高大,色泽历经三百余年已久纤尘不染,默然矗立在群山万壑之间。
如同一位历经沧桑的老者,俯视着身前如同蝼蚁的司马氏族人。
司马华垂下扬起的脑袋,环视一周后,妆若无意地问道:“不知族长现在何处?”
“族长大人的行踪也是你这等叛族之人可以随意打听的?”一道声音徐徐而至。
而今相继成为司马氏族左右护法的司马骐骥拱位着司马鲲、司马鹏两人缓缓靠近,虎视眈眈地怒视着司马华等人。
司马华视若无睹,恍若未觉。
司马骐见司马华并未将他放在眼里,不由得有些暗恨不已。
说来他与司马华还是同堂叔侄,但因为司马华骤然叛族而出,而被叔祖司马承宗逐出司马氏族,甚至连其名籍谱牒都被销毁,堪称族中早已无有司马华、司马玉等一干人等。
今日司马华等人回道祖地,打听司马元地行踪便是意欲借其之手抗衡司马承宗。
想起那个面容慈祥的普通老头,司马华脑中便不免有些犯怵,暂且不提对方实力的深不可测,单只这些年作为搭
理司马氏族的二把手便不可小觑。尤其其作为前老族长司马毅左膀右臂,暗中不知代其处理了多少事,端的一个心狠手辣。
本以为老东西司马毅走后,司马氏族必然会落入他们手中,但乞料半杀出个新任族长来,还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他们如何能忍?
正欲一手结果那来路不明的野小子时,耳边却突然传来主公命令,让他们潜伏在司马氏族,为主公做后盾与内援。
司马骐见司马华并未回答,脸上怒色一闪,正欲斥喝时,司马华转头看了他一眼。
噗地一声。
司马骐闷声倒下,在司马鲲瞳孔一缩中,司马华豁然转身一抓。
司马骐便骇然奔向对方,眨眼之间便掠至司马华身前。
这一切不过电光火石之际发生,在旁人尚未反应过来之前,司马鲲口中爆喝一声,“放肆!”
其手中一柄丈许长戟呲声撕裂空间,直刺司马华面门。
观其架势,俨然意欲一击毙命。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司马华眼神一冷,四周一道淡灰色域场率先散开,在司马琪、司马玉等人顺势退开之后,便将司马骐、司马鲲等人四人笼罩在内。
这一切变故都突如其来,骤然发生,令人猝不及防。
但本在一旁观战的司马鹏见兄长被困,眼角划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惧之色后便大吼出手。
司马鹏实力不及司马华,不过灵神初期,即便与司马鲲联手也不过灵神中期巅峰。
司马华实力等五人皆乃灵神后期,甚至还有一位灵神巅峰藏在其中。
动手之际,司马华百思不得其解,以彼等实力如何能跟他们抗衡,莫非还要等到那位族长前来营救?
他手中不停,域场笼罩之下,司马骐与司马骥两兄弟已是瓮中之鳖,在劫难逃。其等生死仅在他一念之间。
须知灵神后期与初期的差别可远非元婴、金丹那般简单。
元婴讲究域场,灵神也讲究域场,但灵神中的域场却有法则之力,已然涉及到天道存在。
却说司马骐与其弟二人被困的瞬间,脸色便豁然大变,其手中飞遁中的长戟戛然而止,如同陷入泥淖,凝滞不前。
司马骐脸上惊骇之色也如同凝固,身形僵直在空中。
“大哥!”
司马骥惊呼后暴怒道:“司马华你敢杀我大哥!”
一阵阵惊呼声自四周传来,却无法穿透那层薄薄的屏障,甚至连丝毫涟漪都无法荡漾起来。
直到此时他们方才惊醒过来,“那是司马华叔祖,他要干什么?”
“什么叔祖,他不是叛族而出了么,还认他做甚?”有人怡然不惧,冷笑道。
有位年近四旬的中年脸上满是忧虑,喃喃自语地道:“外患未除,内乱又起,我司马氏到底如何才能安稳下来啊?”
“安稳?嘿,狗屁的安稳,我看你们是安稳惯了,已经忘了我司马氏族乃是从血雨腥风中强大起来的吧。”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摇头道:“三弟此言差矣,我司马氏族自乾族长失踪后已然呈现衰败之气,开始走下坡路,又逢其余五大洞天明里暗里的针对于我。值此危难之际,族中各脉理应摒弃前嫌,戮力同心地渡过此次劫难。”
他语气一顿,眼中划过一丝哀伤,痛心疾首地道:“以前老族长还在,还勉强压得住各脉,然而老族长一去,他们都争锋相对,内斗不休,莫非真要令老族长死不瞑目?”
先前那人沉默少许后,漠然回道:“二哥莫非忘了我司马氏族新任族长么?”
名唤司马净的中年男子正是老族长司马毅嫡系,其口中的三弟模样俊俏,如同及冠之年,但其深邃阴鸷的眼眸、高深莫测的境界修为以及久居上位的漠然气质无不昭示着其来历非凡,绝非普通司马氏族弟子。
其人名唤司马馗,乃司马氏族灵鬼山庶脉脉主,也是司马氏族八大庶脉脉主之一。
司马氏族共有九脉,其中司马乾担任族长时,司马乾、司马元这一脉便属于嫡脉;及至老族长司马毅重新拿起法杖,重登族长之位时,司马毅、司马鲲、司马鹏这一脉便属于嫡脉。
而今族长之位重新回到司马乾一脉,其余千余年未曾再掌族长法杖的庶脉自然不甘心。
旬月以前,司马毅尚还在位之际,他们自然不敢生出半点觊觎之心,毕竟老族长的威严如同天主,更似惶惶天威,令他们心神颤抖,惊悚骇然,他们这些从小伴着其棍棒长大的小子岂敢忤逆老族长的意志,故而从未有过从其手中夺取族长之位的意思。
但而今这个不知根底的野小子居然敢登上司马氏族族长之位,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由此,才有这次‘先剪枝蔓,再摧主干’之举。
司马骐骥两兄弟、司马鲲鹏便是其爪牙。
这时,场中的司马骥已经联合司马鹏攻破了司马华到灵神域场,意欲将司马鲲救出。
司马华深沉一笑,大袖一辉,抬手便是三条金煌煌的长蛇奔袭而至,一个不落地将司马鹏、司马骥等人捆住。
旁人惊呼,“缚仙绳”。
仙灵存在高于圣人,岂是小小的灵神修士可以抵挡,此绳唤作‘缚仙’,实乃嚎头罢了。
司马鹏周身被困,难以动弹,他怒目而视,正欲破口大骂,耳畔却突然传来其兄长司马鲲传音,他顿时噤声。
司马华洒然一笑,“怎么,莫非你们还等着那位年轻族长来救你们不成?”
司马鲲低目瞥了眼身上捆着的缚仙绳,脸上凝重无比,心中却悄然叹了口气,功亏一篑啊。
与此同时,在白玉牌坊百丈高空之上,两道身影漠然而立。
二人正是司马元与张智简。
高高在上,如同天神俯视芸芸众生。
俄而,下方司马华似有所感,蓦然抬首,直视上方。
众多司马氏族人露出明悟,纷纷抬首仰望。
不知何时,捆住司马鹏、司马鲲等兄弟的缚仙绳悄然脱落,溜回司马华手中。
司马玉、司马琪、司马皓等人迅速靠近司马华,五人毫不犹豫地抱团取暖,拧成一股绳,准备共抗眼前‘大敌’。
须臾,仿若一片朦胧撤去,司马元身形渐渐显露而出。
只见其一身华贵长袍迎风而荡,闪耀着紫金光芒的巍峨高冠顶头而戴,足下的白金色泽绣龙长靴踏空而立,如同开山踏月。
气势威风凛凛,不怒自威。
如同主宰。
眼见新任族长现身,不少人目光闪烁,似有迟疑犹豫。
但其中以司马骐、司马骥,司马鲲与司马鹏等人毫不迟疑地单膝跪下,足足近百余人齐声恭声道:“恭迎族长!”
司马元目光平淡,缓缓扫视而过。
地上人人叩首,莫敢仰望。
有人故作恭谨,似是蛰伏;有人心悦诚服,膜拜于惊动祖宗的嫡系血脉;也有人神色平淡,微微躬身,却并不屈膝。
司马元一一扫视而过,冷然而淡漠。
随后,其目光落在司马华等身上。
司马华抬首,徐徐言道:“族长好大的威风。”
第四十三章 稍安勿躁
司马琪、司马玉两人俏脸一凝,狭长秀目稍显锐利。
更不用说一旁的司马皓早已蓄势待发,如同蓄势虎狼。
司马元旁观多时,来龙去脉自然一清二楚,无需多问。
他眼睑一垂,缓缓言道:“给我一个理由”。
司马华失笑道:“理由?什么理由,犯上作乱的理由还是拨乱反正的理由?”
他语气一顿,笑意渐渐收敛,直视司马元,“你配吗?”
他抬手一指,厉声道:“这入眼十万里疆域都是我司马氏族属地,乃是我司马氏族寸血寸汗打下来的,都是我司马氏族无数英烈以命换来的。他们属于司马氏,他们都主人是整个司马氏族!”
司马华近乎一字一句地道:“而不是只姓司马乾!”
“你懂了么?”
场下一片寂静,人人噤声默然。
司马华抬手一指司马元,厉声道:“三百年来,我司马氏族的辉煌毁在司马乾手里,就是因为司马乾的一意孤行才害得我司马氏族从灵神域十大家族跌落尘埃,被人硬生生打入谷底。而今,你这个不知从哪儿穷乡僻壤冒出来的野小子居然恬不知耻的来接掌司马氏族,难道还要让我司马氏族再次重蹈覆辙,彻底消失在历史长河中才甘心么?”
此言落下,场中不少人色变,原本漠然的眼神似有一丝变化,恭谨的姿态略显僵硬。
即便是司马净都不禁默然,旁侧司马馗眼中悄然划过一丝诡谲。
好戏还在后头,就看你这个年轻族长能如何。
司马华近乎痛心疾首,乃至仇恨地看着司马元,厉声道:“不,我司马华决不允许你这么做,决不允许你司马元一脉再将我司马氏族带向深渊。”
他霍然向前横踏一步,“今日我司马华为了家族的兴衰存亡,迫不得已向兄长司马鲲行冒险之举实属不该,但想来兄长也能明白小弟的苦衷。”
他深吸口气,目光坚毅,大义凛然地闭眼昂头,宛若慷慨就戮。
如同一位英勇就义的无畏之士。
四周司马氏族仿若被司马华言语举动感染,纷纷站起身来、聚拢至其身侧,对着司马元无声对抗。
司马元目光漠然,下方人数逐渐增多,几乎有逼宫之势。
司马鲲、司马骐等两对兄弟眼中露出焦急惶恐之色,即便是本是作壁上观的司马净都不禁蹙眉。
事态似有失控趋势。
少顷,场面一片寂静之后,司马元再次环视一周,淡声言道:“说完了?”
司马华闻言一愣,睁眼看向司马元时,眼神中划过一丝阴沉,阴测测地道:“族长就不交代点什么?”
司马元反问道:“交代什么?”
司马华再次上前一步,在其他人胆战心惊之下,紧紧逼问道:“比如说‘无颜忝居族长’、‘退位让贤’之类的。”
司马元哂笑不已,戏谑地看了司马华一眼,随即环视一周,在其他人神色微变之下,轻描淡写地道:“本座这族长之位乃是老族长司马毅众目睽睽之下亲口传于我,此事族中尽人皆知。”
他瞥向司马华,笑道:“你若真有疑问,理应当面询问老族长,来找我做甚?”
他浑然不顾司马华已有恼羞成怒地猪肝脸色,淡声道:“若老族长同意,尽可罢黜我族长之位。”
此言一出,不作壁上观的族人不禁轻轻地笑出声来。
老族长早已仙逝旬月,他司马华除非有起死回生的仙术,否则去哪里找来老族长。
尽管幽冥鬼域掌管着灵神域轮回鬼魂,但那是看碟下菜,那是除九大至尊势力之外的鬼魂。
否则那位鬼主敢将爪子伸向其余八大至尊势力,无需至尊出动,八大宗主早已将其踏平。
退一万步而言,即便老族长鬼魂遁入幽冥鬼域,他司马华莫非真敢去那十大殿主手中抢人?
若真有这能力,这司马氏族族长早已成为其囊中之物。
司马华脸上青红相间,身后隐隐约约的奚落笑声传入耳中,他近乎疯狂地厉声道:“司马小儿,你这是强词夺理,你.....。”话音未落便戛然而止。
众人知觉耳畔一阵轰隆声炸开,旋即眼前一花,司马华身影便僵直不动。
继而惊疑不定的众人定睛一看,只见司马华身形悬空,浑身锦绣道袍破烂不堪,仿若被爆炸给轰成稀烂,只有些许隐秘部位被遮挡,巾条丝带,如同乞丐。
而在其前方,司马元负手而立。
众人心神骇然,悚然一惊,不少人更是瞳孔猝然一缩,额上冷汗直往外浸。
只见司马元单手提着司马华脖颈,如同紧箍般将其死死扣住。
司马华身体悬浮在空,双手不断捶打司马元铜臂,却丝毫奈何不得。
这一幕映入司马玉、司马皓等四人眼帘后,他们齐齐脸色大变,几乎下意识地后撤数十丈,撞翻了不少族人,哀嚎不已;场面顿时混乱不堪,几近失控。
及至场面稍稍平稳后,众人再次道吸口气,眼中震撼未消,惊疑未定。
同为灵神后期的司马华竟被族长一手擒住!
堪称杀他如屠狗,捏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外行看热闹,内行自然看出方才在迅雷不及掩耳之际发生的事,族长司马元在动手的瞬间便以极其霸道的强硬姿态破开了司马华到灵神域场,其后更是以超乎常人想象的雄浑法力将司马华瞬间镇压。
即便在那个瞬间,他祭出本命神器‘天华宝鉴’与成道大器‘缚仙绳’,但依旧于事无补。
他们极其可惜的眼神瞥向地上正发出微弱哀鸣的神器碎片,心痛不已。
这些可都是宝贝啊。
上一刻还在耀武扬威,将堂堂灵神都可轻易束缚擒拿,然而在转眼之间便化为一堆无用的碎片,彻底报废了。
犹记得昔日大哥司马华手持天华宝鉴横行四方的威风场景,令他们心服口服,憧憬不已。尤其是在获得缚仙绳后,司马华更是如虎添翼,足可以灵神后期与半步道尊一战,威名赫赫,盖世无双。
可以说,在他们这一辈中,除去已故的司马乾乃属逆天妖孽外,就属司马华天赋最为顶尖,其实力即便是在灵神域都响当当的。
换言之,在道尊下可以横行无忌的司马华几乎已经站在灵神域金字塔顶端了。
然而今日却被这位看似来路不正实则神秘莫测的新任族长给一招擒获,可谓是颠覆了他们都想象。
此刻,在众人心神复杂,五味杂陈之际,司马元转头看向众人。
缓步向他们走来。
在司马氏族众人悚然惊骇之下,司马元单手捏住司马华的姿态如同魔神,令人心悸而胆寒。
这一场景,即便过去数百上千年,已然成为他们脑海中一副挥之不去的震撼场景。
司马元只手擒杀司马华。
却说司马元缓步靠近众人后,轻轻一扔,司马华便如同垃圾般被丢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瘫软无力。
观其状态,绝非紧紧只是被遭受重创那般简单。
唯有场中不知何时出现的一位年近六旬老者轻轻叹息一声,在看向司马华等混浊沧桑眼光中满是怜悯与惋惜。
好好一颗苗子,就这么毁了。
司马元目光一抬,环视一周后,目光垂下,落在瑟瑟发抖的司马华身上,轻轻吐出一句:“本座乃司马氏族现任族长,既是老族长司马毅当众传下,更是老祖司马微钦定。”
他微微屈身,缓缓言道:“你有何资格来质疑?”
此话自然无人回答,司马华垂下的脑袋颤抖不已,看不清其脸上究竟有何神情。
司马元直身,负手而立,轻轻吐出一句:“胆敢冒犯司马现任族长,视同犯上作乱。”
众人色变,正欲言语时,司马元再次轻飘飘地甩出一句:“今日废掉你神境修行,以作惩戒。”
白玉牌坊前司马氏族人齐齐发出一声惊呼,几乎下意识地道声不可。
然而司马元话音刚落,便有一道光芒落下,在众人瞳孔急剧一缩下将司马华笼罩。
就在这时,无人看到被宣布废掉神境道行的司马华眼中划过一到幽光。
如同至纯魔意的幽光。
但就在这眨眼之间,司马元霍然转身,抬手朝着身后就是一掌拍下。
碰地一声巨响。
一道如同开天辟地的轰隆声传开,声波瞬间将惊怒不已的众人掀飞。
同时,一道黑影自司马华身上升腾而起。
其人更是状若无事的咔咔直身而起,令人惊骇的是其本被司马元禁锢的修为法力更是瞬间恢复。观其状态,不仅未有减损,反而有所增溢。
司马氏族人惊呼大叫,“魔气?司马华勾结了魔宗!”
即便是司马玉、司马琪等人也不禁愕然,似有难以置信。司马琪喃喃自语地道:“大哥为何......。”
旁侧司马皓脸上阴晴不定,悄然撇了下司马琪后,眼中划过一丝焦急,忽然心神一动,暗中传音道:“别说了,眼下我等应该考虑的如何逃出去,活命才是当务之急!”
司马玉同样收到司马皓传音,他看了眼垂头不语的司马智,俏脸上满是询问之色。
然作为五人‘外派小队’的核心首脑,司马智却置若罔闻,一改往昔智珠在握的姿态。
司马皓注意到司马玉动作,他暗中冷笑传音道:“玉儿,你难道还不知道么,咱们这位‘智囊’往日之所以可以能推善断,乃是因为大哥的指示。否则你真以为他有那般聪明绝顶、算无遗漏?”
司马玉自幼才貌无双,宛若无暇灵玉,高洁而圣灵,算是这个自称是‘外派小队’的遗世明珠。
其性子看似温顺,却是外柔内刚,毅力超群,否则也不会有随同司马华等外出寻觅司马氏族未来的举动了。
只可惜,心性虽好,心智却稍差一筹,自幼被一干兄弟裹挟在侧,美其名曰是同族兄妹理当互相照应,实则是存有利用之心,行不轨之图。
有时司马皓不禁在想,要是玉儿不姓司马该多好啊。
这时司马智抬首看了言司马玉,眼睑一垂,低声道:“稍安勿躁,切勿轻举妄动。”
第四十四章 安内
司马玉心神一动,杏眼瞪大,却见司马智悄然摇头。
旁侧司马皓徒然不悦,眼看场中大局已定,他心中万分焦急,正欲伙同司马玉、司马皓等人一起杀出去,不料她们却不干了,他暗中半是焦躁不安半是祈求地道:“玉儿你这是做甚,难道连你皓哥的话都不听了?”
这时,司马华已被司马元再次制服,其身上到那股魔气也在怒吼中被剿杀干净。
司马皓眼看时不待我,司马玉等人又节外生枝,不禁气结,恼羞成怒地朝着司马元呼啸而去,同时其口中一边叫嚣着‘司马元你敢诛灭同族’之言,一边大声吩咐道‘玉儿、老六,快,你们快走!为兄掩护你们!’
话音未落,其人便手持一柄闪耀着湛蓝色泽的鳞碧长枪飞腾而起,在空中抡了一个大圆后,杀向司马元。
下方众人方见司马华被一招擒拿,继而事未落定便见其魔障突生,已是大为震惊;然而当族长司马元将魔气再次镇压时,却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见司马皓手提湛蓝长枪,横空出世,直杀而来。可谓气势汹汹,不可阻挡。
有心人眼角一跳,心中低呼道:“碧麟枪,此宝果然在他手里。嘿,老祖果然偏心。”
不少人看见那柄长枪后,同样心中大震,目光闪烁不已。
而另一侧,堪堪镇压住魔气,尚未从惊怒中平息的司马元正欲质问司马华时,却又遭意外,令他大为不悦。及至那司马皓祭出长枪后,绚烂刺眼的碧光闪烁之下,令他下意识地眯眼,同时心中低语:碧麟枪,司马承宗成名之物。在来的路上,张智简早已跟他说清,今次所寻之人,正是司马承宗。
有关这位司马承宗之事,司马元在神霄大洞天中藏秘籍中有所了解,但也仅知其乃老族长司马毅的得力助手,辅助其掌执司马氏族多年,对家族的掌控也仅次于老族长。
据司马元所知,司马氏族绝非表面上这般简单,更不是当日所见的寥寥百数人,这些人只是司马毅一脉的老弱病残,真正的力量还在那八大庶脉。
而司马承宗便是这些庶脉的领头羊。
司马元目光幽深,今日司马华突然发癫,或许正是那位探出的触角也,甚至是那以为老族长一去便无人可制的‘海阔凭鱼跃’也未尝可知。
司马元沉思之间,司马皓已然杀至眼前,自碧霄枪上传递而来的锋镝声嗡嗡直响,摄魂动魄的碧幽光芒呲呲作响,充斥着百丈范围的各个角落。
自枪身传递而来的毕露锋芒令人心神胆寒,一股股如同碧波般的光晕成成叠叠的散开,宛若被投入石子的湖泊涟漪,不断向外蔓延扩展。
然而当这股碧幽光芒靠近司马元时,却在瞬间被吞噬的一干二净,如同遭遇克星。
在这呼吸之间,司马皓手中碧麟枪蘧然掠至司马元眼前,一到咔嚓声猝然响起。
在四周众人惊呼中,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道闷哼声,一道斥喝声。
旋即便见司马皓倒飞出去,同时其口中还不断呼喊着快走。
但其接下来的行为却令人大吃一惊,只见其身形在颓然倒飞途中猛然转向,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向外侧,并在空中迅猛地跳跃、翻身甚至腾挪转移之后,便消失在千丈之外。
而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瞬之际,令人瞠目结舌,惊愕不
已。
至于他所呼唤的两个‘同伴’却诡异地纹丝不动,如同雕塑般默立在原地。
司马元转头看了眼张智简,对方点头后,身形渐渐隐匿,消失不见。
见到这一幕,原本尚还心存侥幸的司马玉当即一阵黯然,她复有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眼司马华,都是因为他,才会导致如此地步,而司马皓或许会命丧那刽子手。
张智简,在司马氏族诸脉眼中俨然是位特殊存在。其上任主人乃是司马乾,其后托庇于老族长司马毅,并一直以护法、供奉的身份行走在司马元氏族外,替老族长做些收尾事宜,因其实力堪比灵神中期,全盛实力足可与后期争锋,使得司马氏族不少人都忌惮不已,甚至暗地里指不定如何咒骂、唾弃乃是施咒都有可能。
但却从未提说过张智简因思怨牵连司马氏族人,故而他才能以一个外姓在司马氏族立足。
司马元瞥了眼彻底萎靡不振,瘫软在地的司马华,淡声道:“还有何手段?如果没有的话,那就带我去见见你背后那位吧。”
听到司马元言语,一直在旁侧静待的司马鲲、司马骐同胞等四人迅速跑过来,躬身道:“拜见族长”。
司马元摆了摆手,对着司马鲲言道:“待张护法将那叛逆擒回后,便由你等看管,切勿有失。”
司马鲲肃然回道:“族长放心,某定会撬开他的嘴巴,让他将所有事情吐露干净。”
此言一出,场中刹那间安静下来,齐齐看向司马鲲。
他当即皱眉,正有不悦时,司马元摆了摆手,回道:“这倒不必,族中以往那些旧恩旧怨我不想再深究,也不会追究。”
他看了言四周,目光最终落在拿到被忽视已久的白玉牌坊上,定睛审视少许后,对着众人吩咐道:“我司马氏族族地既已拿回,你等便安排好复归与入驻事宜吧。”
司马骐与司马骥两人当即凛然称诺,“请族长放心,必不会出现差错。”
司马元轻轻颔首,这时天边传来两道破空声,司马元眉头微蹙,似有冷意闪掠。
来人却非是先前离去的张智简,而是另外两位陌生人。
白石牌坊之下,司马氏族人面对对方气势汹汹的庞大气场不免有些喧哗,骚动不已。
司马元冷哼一声,骚动戛然而止,来人遁影不禁一滞。
不待司马元言语,一道蕴含震怒之声响起:“来者何人,莫非不知此乃我司马氏族族地么?”
顷刻,上空降下两道丰神俊朗的身影,一人身穿银白色锦绣长袍,冠带峨服,姿仪修伟,宛若古人;一人宽袍长袖,笑面如花,温煦而和暖,令人如沐春风。
只见其身形落定,浮地而立,环视众人后,对着司马元稽首一拜,口中躬声道:“玄真洞天花如澜、圣溟洞天苏文卿拜见司马族长。”
这时司马骐暗中给司马元传音,将来人身份底细告诉了司马元。
那位笑面如花的便是花如澜,花氏不过浮黎一小族,靠着占据一个小山头便耀武扬威,其之所以敢如此嚣张跋扈哦,乃是因为其背后站着玄真洞天萧氏一族;至于那颇有儒者古人之风的便是苏氏嫡系苏文卿。
对方派出这二人,其意图不言而喻,自是表露两家或者说两大洞天的和好如初、前嫌摒弃。
司马元轻轻点了点头,“两位有礼了,不知
来我司马氏族有何吩咐?”
花如澜满脸诚挚,躬身言道:“晚辈二人丰洞主之命前来邀司马族长前往太清宫一叙。”
司马元目光一闪,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地回道:“可是宫主之令?”
花如澜回道:“回前辈,正是宫主与列位洞主所邀。”
司马元颔首道:“既是诸位洞主之邀,司马岂有回绝之理。”
花如澜脸上顿时绽开笑容,再次俯身一拜,恭恭敬敬地道:“晚辈等恭迎前辈大驾。”
及至二人走后,司马元陷入沉思。
司马元眉头稍动,虽说玄真洞天脉主乃是萧毅斋,圣溟洞天自然是苏若煜,先前一场混战,堪称有些莫名其妙,但若仔细一想,虽在意料之外,但也算情理之中。毕竟些许打闹并不会影响两家‘联盟大局’,顶多只是萧毅斋与苏若煜两人之间的私人恩怨罢了。
至于这场争斗的缘由倒也简单,一则是各大洞天谋取神霄大洞天不成而致使‘联盟’崩毁,以前蓄积的诸多矛盾一朝爆发;二则是各方对于司马元实力不明,本以为他仅仅只是一个初出茅庐、处世未深的毛头小子,未曾料到司马元在几个呼吸之间便瓦解了人家的‘合纵’策略,还将灵瑶洞主郦瑶、希夷洞主卢希夷拉拢过来,堪称是釜底抽薪之计。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司马元自身实力堪比半步道尊的基础之上,且在神霄大洞天大加持之下,司马元在洞内实力几乎堪比道尊存在,与其余六大洞主、太清宫主平起平坐。
司马元眼神微眯,先前一战虽说并未影响萧、苏、陈三家大局,但也让司马元看到浮黎仙山的现状与内部存在的巨大隐患。
现状便是在萧氏一族老祖宗行将踏入圣人之境时,陈氏、苏氏只会继续蛰伏,甚至对于萧氏有求必应,甘愿伏低做小;而另外以太清宫主皇甫道神、希夷洞主卢希夷与灵瑶洞主郦瑶为首的敌对势力仍然是萧氏一族的首要对手,毕竟那位已然成道数千年的老山主早已臻至不可思议之境。
山中曾有小道消息称,山主大人或许距离那轰开界关、引来仙门仅只一步之遥。
司马元思忖,而今在两虎相争之下,他即便展示出了不逊道尊的力量,但也很难成为对方首要针对之人。
忽而,他心神一动,‘很难’却并不代表完全不可能。那么这次是否有可能会是一场鸿门宴?
旋即他明悟过来,心中稍稍一振,今次不仅不会是鸿门宴,反而有可能是他展示肌肉后的奖励。
入驻太清宫。
浮黎仙山六大洞主皆有入驻太清宫议事之权,但也有例外,譬如神霄大洞天前任洞主,或者说强行窃取神霄大洞天的那个盗贼杨旭便不曾有过。
盖因在其入住神霄大洞天之后,却并未获得洞天之灵的认可。即便其拥有半步道尊的实力,但失去洞天大庇护之后,他也不过是个‘散修’罢了。
想到这里,司马元眼神一眯,狭长的眸子破天荒闪过一丝阴冷,虽然当日杨旭虽已被他灭杀,但据司马元所知,当年其父司马乾掌执神霄大洞天之际,以杨旭半步道尊之力根本难以伤其丝毫。
换句话说,以司马乾堂堂道尊实力,即便站在那里让杨旭轰杀上百次,也难以将其重创,更勿论擒拿了。
司马元心中自语地道:“能抗衡道尊的只有道尊!”
第四十五章 六洞联席会议
换言之一,司马乾失踪、陨落或者说被囚禁之事,必然是浮黎仙山六大洞主存在所为。
当然,那位太清宫主也有可能。
但此人乃是司马乾大舅哥,司马元亲大舅,他怎么会对司马乾动手?司马元眼神渐渐露出清明,吐出一口浊气,他回头看了眼白玉牌坊,司马氏族人早已消失不见。
张智简也不知何时回到身边,其脚下的司马皓正苟延残喘,瑟瑟发抖;观其神色,似受到了极大惊吓,满眼恐惧。
司马骐见族长回神,当即上前将司马氏族离去之事禀告,并言道:“回禀族长,二叔祖先前传话来,希望族长前去一躺,说是有事相商。”司马元心中一动,随即颔首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司马骐躬身告退。
张智简对着司马元言道:“我听闻太清宫有邀,不知少主有何打算?”先前一战,张智简并未参与,故而不清楚司马元已与诸位洞主打过照面,故而有些担忧。
司马元神色平淡,回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何可惧?”
张智简看出司马元地信心十足,有些欲言又止。
司马元笑道:“张老放心,此行并无大碍。”
张智简轻轻颔首,“少主小心为上,须知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司马元点头示意明白,他看了眼司马皓,当即毫不迟疑轻轻向下一拍。
一道闷哼声响起后,便是一道痛入骨髓的凄厉惨叫声,随后便彻底陷入昏迷,不省人事了。
旁侧正欲接手将司马皓囚禁关押的司马骥当即愕然,及至司马元眼神看来,他忍不住打了寒颤。
他还以为族长是个心慈手软之辈呢,未料到会下此辣手。
司马元自然不知对方所想,摆手道:“司马皓犯上作乱,胆敢冒犯司马氏族长之威,按族中律令,理应枭首;且又有叛族罪孽在前,视同谋逆,理应当场诛杀。然念在其护持家族数百年,没有苦劳也没有功劳,免其一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故废其神境修为,允其重修上境。”
此话一出,四周气氛当即冷上三分,如堕冰窖。
司马元摆手道:“拖下去吧”。
司马骥躬声称诺,依言将司马皓拖走。
及至众人都离开后,张智简问道:“不知少主何时随我去见那位?”司马元转头看了过来,问道:“张老所言之人可是族中二叔祖司马承宗?”
张智简眼中划过一丝讶然之色,继而颔首言道:“不错,原来少主知道这位。”
司马承宗虽是司马氏族二把手,但一直隐匿在幕后,如同老族长司马毅的影子,即便是司马氏族不少庶脉之人都不知道有这号人物的存在,更何况还是初来乍到的司马元。
司马元目光看相太清宫方向,“诸位洞主急邀,耽搁不得。待我回来后再去见那位。”
张智简轻轻点头,“少主心中有数便好。”
司马元身上云气飘忽,正欲动身之际,忽然转身对着张智简言道:“能否清张老将司马华提到二叔祖那边,除了先行代我拜访之外,司马还想清教二叔祖该如何处
置这勾结魔宗的家族败类。”
张智简闻言身形一疆,沉默片刻后,脸上露出苦笑,随即言道:“少主何须如此。”
司马元提步踏空,头也不回地淡声道:“老族长既将族长之位传于小子,那么不管是宵小之辈的牛鬼蛇神,还是通天彻地的魑魅魍魉都要安分守己。否则,就别怪司马心狠手辣了。”
看着声音渐去渐远,身影更是消失在天际的司马元,张智简目光复杂,轻轻一叹,身影也渐渐消失不见。
太清宫,位于浮黎仙山最中央,被六大洞天环形包围,如众星拱月般傲立于浮黎之巅。
先前诸位洞主对战刚过不久,复要再次相距,且还如此坦然、理所应当,倒令司马元惊讶不已。
此刻的他,正伫立于一座百丈大厅之内,其屋顶成塔尖,通体青金似铜,却又是非铜非银,似金似木,颇为神奇,几乎与凡间木塔一般无二。
司马元注意到,在‘木塔’墙壁之上似绘有诸多人形显状图,有光头身披黑袍,脚踏星空,负手仰观世外,神色凝重;有青衫长袖道人提剑四顾,神色茫然,宛若远游之子;也有铁血中年,横行无忌,霸气侧漏,仰天怒吼,仿佛在怒怼上天的不公;亦有单衣老者,一身朴素,行走在苍茫星宇之上,闲庭信步,如过家门。但更多的则是一幅幅仗剑走马、提刀砍杀之样,而在诸多神秘人物四周却尽是黑暗,无边无际,永无尽头。
黑暗的边缘,没有时空宙宇,更谈不上石烂海枯;有点,只有那如若无边地狱的深渊墨黑色,让人一看,便会被吞噬掉所有。
“司马洞主可知圣塔顶部所绘图案是为何物?”一道轻柔声音传入耳畔,渺若灵音。
司马元转头一看,传音之人正是端坐在其左前方的灵瑶洞主郦瑶。
因司马元尚无资格入席,无法参议太清宫议事。但今日不知为何,宫主传令其可入内听议。
此刻宫内除去玄真洞主萧毅斋、辰虚洞主陈景清与太清宫主皇甫道神尚未抵达,圣溟洞主苏若煜、希夷洞主以及郦瑶洞主皆已抵达。
若论势力而言,苏若煜可谓单枪匹马,难敌司马元等人三人矣。
不过仅此乃是在太清宫议事,众人自然不会失去分寸在此地动手,故而还算相安无事。
但昨日恩怨虽已搁下,但逞逞口舌之利却是在所难免;而三人中唯有卢希夷与苏若煜争锋不下、愈战愈久,终在苏若煜脸色青红相间之际落败结束,此刻其正郁郁寡欢,故作冷漠高深,讳莫不言。
卢希夷乘胜而归,意气风发,神清气爽,遂自顾自闭目养神,全然不理司马元与郦瑶二人。
郦瑶倒还无妨,但司马元毕竟初来乍到,诸多秘事、礼仪以及规矩尚还不清楚,颇有自来之则安之之意。
此刻听闻郦瑶话中似有指点之美意,他自然虚心接纳、诚心请教。
他摇头言道:“晚辈不知,还请前辈赐教”。
郦瑶今日一身盛装,她淡妆轻抹,眉眼浅描,顶上凤髻承冠,颇为雍容华贵,如同天后灵妃,好似九天玄女,瑶池圣母。待司马元回音之后,她顾盼自若,温润柔音徐徐而至,
如同仙音灵曲般回荡在司马元脑海:“小友当知我等所处之地乃是我浮黎镇山之宝‘仙浮塔’内太清天的太清宫内,此地位于仙浮塔第二十九层,上可通八荒四极,周游洪荒宇宙。”
司马元闻言脸上一阵肃穆,心里却不禁一跳,就这破地儿能周游洪荒宇宙?
郦瑶似能窥知司马心意,她眉眼一舒,宛若月牙,笑意盈盈地看了过来,笑着传音道:“小友切勿以为本宫是在夸夸其谈,诓骗于你。”
司马元当即心神一正,连忙躬身回音道:“不敢”。
郦瑶笑着传音道:“看来小友还是不相信本宫,否则岂会是是不敢?”
不敢可不代表没有。
司马元眼角一抽,这女人真是不可理喻。
忽而又想到这位神通广大,或许能探知他内心想法,赶紧收束心神,不再胡思乱想。
但早已将‘他心通’、‘问心决’以及‘探灵术’皆修至登峰造极的地步,以司马元区区灵神后期的心境修为岂能阻挡她的探知。
郦瑶似笑非笑地瞥了司马元一眼,让司马元心虚不已,他当即扯开话题,问道:“前辈刚才提到我等所在之地乃是我浮黎仙山镇山之宝‘仙浮塔’,不知此宝品阶为何,其效用威能又能达到几何?”
郦瑶收回目光,提到镇山之宝,她眼中露出一丝复杂,暗叹道:“仙浮塔玄妙莫测,非道尊之上不可掌;至于威能效用,妾身也不知其具体详情。小友若真想知道,或许可往山中‘圣藏阁’亲察,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司马元闻言当即心神一凛,非道尊不可掌那便是真正的‘道器’了。
灵神域自元婴往上,需迈过半步灵神,再以邀天之幸渡过天劫,成为纵横四海**的陆地神仙,方才算是在修道之路上真正的登堂入室。
在灵神域修道界中,半步灵神算是中坚力量,元婴存在便是构成世界的基础,而在两者之上的灵神强者便是各地的霸主,譬如各大一流势力宗主、门主等。他们占据着灵神域都主流,也是各大区域的山大王,牢牢控制着整个灵神域的所有资源与良才美玉。
据守灵河川脉的以灵脉为业,修炼、兜售、贩卖乃至抢夺;坐镇城池的则以‘仙俸’为生,借助城池的聚集效应而来压榨其辖境内的子民,如同凡间的贪官污吏,吸食民脂民膏;雄踞一方的大小霸主则更为舒适,长年累月的接收着麾下势力、组织、奴仆乃至外族的孝敬与供奉,可谓‘仰观天上仙,俯揽地上钱’。
不过这些人,依然生死不由己,旦有意外将至,依旧朝不保夕。
因为在这些灵神之上,尚有道尊行走四方。
灵神域既是九大至尊势力垂拱而治,自然不会容许‘小小灵神’吃空整座天下,故而除了各大山头势力例行‘仙俸’之外,为防止彼等刻意压榨底层,造成暴动,九大至尊势力还各自组建了巡察神卫,以监察四方,维持秩序。各派巡察神卫的首领便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道尊存在,随时巡查各自辖境山头。
司马元环视一周,继而惊讶道:“莫非今日要诸洞齐至不成,不知有何大事尚需六洞脉主与宫主联席会议决出?”
第四十六章 道尊齐聚!
郦瑶回音道:“小友稍安勿躁,且拭目以待便是。”
司马元便不再多言,随即细细深思其方才所言。
眼见司马元脸露沉吟、思索之色,旁侧卢希夷忽然开口言道:“今日乃司马洞主首次入宫听议之日,不知可曾熟悉我浮黎祭祀礼仪?”
司马元摇头道:“尚未习得”。
卢希夷随即将稍后贡香、斋蘸、叩首以及受道等诸多祭祀礼仪口授于司马元。
祭祀礼仪乃浮黎仙山进行大议时所要进行之仪,虽说今日用不着,但日后他司马元进入太清宫议事之后,与诸洞召开山门大议或许便可用得上。
他默记数遍之后,便了然于心,继而颔首道:“多谢前辈关爱。”
卢希夷摆手道:“小事耳”。
俄而,宫中风声大作,引得司马元等人转首看去,只见万丈之外的凝虚碧空之上一道辰光突生,旋即光点炸裂,如同火球般汹涌而至,气势滔天。
与此同时,一道庞大的盖世威严倏忽降临,笼罩了整个太清宫。
卢希夷目光稍凝,缓缓言道:“未料到陈洞主今日会以真身前来,老道有礼了。”
闻听此言,司马元心神震动,此身便是辰虚洞主大本尊?那先前在神霄洞天动手之人莫非便是其分身不成?
却说卢希夷话音刚落,外间火球陈景清猝然消失不见,继而在太清宫内左侧第二席降下一到刺眼皓光,如同星辰明日,洞彻寰宇。
司马元定睛看去,只见陈景清浑身上下被无形无质的混白明光包裹,令人难以辨析其真正面目,尤其是其身上那道渺茫气息更是令司马元心神震怖,宛若凡人骤遇天威,惴惴不安。
这时,那道气息渐渐平息,威严撤去之后,只剩一道白银色星光涟漪在体表流淌,灿烂至极。
陈景清抬目看来,徐徐言道:“卢洞主有礼了”。
随即对着司马元缓声言道:“司马道兄虽遭大厄,但有麒麟承继,也算不幸中的大幸。”
司马元闻言心神一凛,本尊言语果与分身迥异,愈发的高深莫测,难以揣度,堪称喜怒不形于色矣。
他敛神凝意,沉声道:“小子无状,先前多有冒犯,还望前辈宽宥。”
陈景清模糊身影轻轻颔首:“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必如此。”
司马元神色稍缓,“前辈宏量,小子汗颜。”
场面话聊完之后,两人便不再多言。
随后不待众人久等,便是一道沉渊厚重之威缓缓而至,如渊似海,浩淼雄阔,如同亿万倾海湖之水充斥于八方碧宇,令人窒息难忍,心神压抑。
郦瑶抬眼,盈声道:“苏道友神功大进,可喜可贺。”
一道清光降下,显露出一道身穿清袍的清隽身影,观其模糊样貌,似是年近六旬。
来人,正是圣溟仙洞天脉主苏若煜本尊。
其人闲庭信步,行至下位,先是对郦瑶轻轻颔首致意,随即看向自家分身。
分身正是先前与卢希夷对骂的那位‘苏若煜’,它打了稽首后,言道:“见过本尊”。
话音刚落,其分身纵身一跃,便归入苏若煜本尊之内。
继而轻轻品味片刻后,瞥了眼卢希夷,其意不言自喻;卢希夷倒是坦然自若,含笑以应。
随后苏若煜看向司马元,稍加审视一番后,轻描淡写地道:“青出于蓝胜于蓝,司马洞主后继有人矣。”
司马元笑着回道:“圆日皓月当空,萤光微烛岂敢放肆。”
旁侧卢希夷轻笑一声,“苏老弟居高临下,委实
令人钦佩啊。”
苏若煜瞥了他一眼,直截了当地道:“与其嘴上逞威,徒失体统,不若比划一二、分出生死胜负?”
司马元也未来料到这位竟这般直接,遂转头看向卢希夷,眼中刻意流露出些许兴致。
然而却是给瞎子抛媚眼,徒劳无功,卢希夷老成持重,稳如泰山,心平气和地道:“而今我浮黎人心浮动,外患内忧兼具,我等作为一脉洞主族长,岂可因小事而大动干戈?”
苏若煜见激将无用,便不再多言。
随后不待众人久待,两道近乎同时抵达的气息瞬间降临,只不过一个前脚刚落,一个便紧随其后。
观两人平分秋色的态势,宫内众人不仅眼皮一跳。
不怕差距悬殊,就怕不分伯仲,毕竟鹬蚌相争只会两败俱伤,亦或者一死一伤,绝不会相安无事。
而一旦浮黎再生变故,或许不仅其余八大至尊势力会闻腥而来,恐怕就连浮黎辖境内斗诸多山头都会蠢蠢欲动了。
因为萧氏一族与皇甫氏族针锋相对之事早已尽人皆知,两家早已对峙数千年,而一旦两家族长分出生死,那便意味着站在两人背后的那两位已然准备开战了。
圣境之战,已有数万年都未曾发生过,最近的一次还是发生的西域净琉璃界。
然而双方依旧未曾彻底分出生死,只是那位后起之秀被逐出琉璃界而已。
但浮黎仙山可不同于西域那两人仅只教义不同,萧氏那位与皇甫氏族老祖却是大道之争与种族存亡之斗,更是双方生死之争。
两人之争自然看在众人眼里,即便是初来乍到的司马元都能看出萧毅斋的咄咄逼人与皇甫道神的补补退让,但不知是碍于形势还是摄于两人背后靠山的缘故,都未曾继续对峙。
这场无形的硝烟持续了近数百年,或许这点时间并不被宫内众人放在心上,但毋庸置疑双方这场争锋耽搁的时间愈是长久,其日后波及的范围、造成的影响便愈大。
说不定连浮黎仙山都会被其拉去陪葬。
故而当萧毅斋与皇甫道神抵达之后,司马元便暗自思忖,自家到底站在哪一方。
当然,萧氏一族从始至终都未曾在司马元考虑范围之内,他所顾忌的还是到底是倒向母舅家皇甫氏族还是保持中立。
思及此处,司马元瞥了一眼端坐在自家右前方的郦瑶与卢希夷,只见其等对于萧皇两氏族的对立早已司空见惯,眼中似还有一丝凝重的肃然与不合时宜的期待;如此神色,即便是高傲如苏若煜都不禁抬头一观,如似饶有兴趣。司马元暗忖,甚至他们此刻或许还会暗道为何还不打起来之类。
至于他自己,若是保持中立,首先便需要将此郦瑶、卢希夷二人好好笼络一番,以对抗苏若煜、陈景清等人;倘若不选择中立,而是依附皇甫道神,就不免得看人家脸色行事,甚至说不定还会被其指使去对付萧氏阵营。但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致命的还是司马元一方没有堪比圣境的可靠倚仗,无法对两方形成震慑。
尤其令司马元他们雪上加霜的是,希夷洞主卢希夷即将兵解,仅有司马元与郦瑶的‘中立势力’不免有些势单力薄。
忽而,司马元当即明悟,在他与萧氏一族互为仇敌之际,其之所以能容许到现在,决不仅仅只是自家承继了司马氏族与神霄大洞天那般简单,而是宫主皇甫道神牵制了其大部分力量与精力,使得他无暇顾及司马元。
甚至说不定,还有一份常人难以获悉的护持之恩也说不定。
司马元心底有些复杂,对于皇甫氏这个母族,他多多少
少还有些抵制,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还是在于自己的本能戒备,不愿轻易相信别人;还有便是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或是不满、疏远、倔强,亦或者是那份因其将自家置之不理的怨恨之情。究竟是何缘由,司马元也说不清楚。
正在司马元心中嗟叹迟疑之际,宫内倏忽间降下两道鸿光,如渊如沉,浩大威严滚滚席卷而来,铺天盖地的扩散开来。
足足两大无上道境威压施加而至,司马元当即闷哼一声,坐下椅子砰地一声炸裂,直接被碾为齑粉。
少顷,鸿光转淡,威压回缩,司马元面无表情地擦去嘴角那滴如墨魂血,好似并无大碍。
位于对面首席之上,一道玄真气息看了过来,气息平淡,声似自九天之上落下,高渺而莫测,“落花仙逝,又见桃林。司马乾倒是使得一手好手段。”
司马元不卑不亢地回道:“前辈缪赞了”。
这是在说他父亲司马乾老谋深算?
那出言之人不是别人,正是萧氏一族现任族长,玄真洞天大洞主萧毅斋。
随即司马元看向最上方的那团恢宏高惶之气,只见在一片赤皇光影之中,一张与司马元有三分相似的威严轮廓淡漠扫来。
及至威严目光临身,司马元几乎下意识地打了激灵,浑身上下仿若要尽起鸡皮疙瘩,那种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敬畏、崇拜以及慑服充满心神脑海,一直挥之不去、驱之不散。
这种感觉,几乎要令他下意识地跪下膜拜,叩首礼敬。
司马元目光上移,终于迎上了那对摄人心魄的浩大目光,几乎在这瞬息之间,司马元耳畔传来一阵阵轰鸣炸响之声,如同开天辟地、崩山毁岳,令他热血沸腾的同时,还有一股股难以印制的战栗与瑟瑟发抖。
那种感觉,似曾相识,更是记忆犹新。
那是司马元尚只筑基存在时,骤遇元婴老怪之时的感觉。
而今日皇甫道神给他的感觉,却比当日要强烈数百倍,宛若天壤之别。
司马元心神呆滞,久久未曾平静,不知过去多久,他心中喃喃自语地道:“道尊者,大道之尊者,诸域之灵宰。上可摘星揽月,下可碾幽摄冥,逆转生死、追本溯源。但凡能臻至此境的存在,无一不是大毅力、**力以及大机缘之辈。”
自踏入灵神境以来,司马元不是没有遇到过道尊境,但在而今看来,或许以往遭遇的不是分身便是虚相。
即便有本尊,其实力也不至于令司马元心境彻底失防。
但见这位皇甫宫主的本尊便知,今日才知真正的道尊之威!
或者说,皇甫道神这位道尊境乃是司马元所见的道尊存在中实力最强的存在!
俄而,乳烟四起,白雾弥漫,朦胧之间,似烟似雾的白色烟雾如同水流般在宫内流淌,也有爬山虎般紧贴着宫壁蜿蜒攀援,缓缓向上,更有那一重重层峦叠嶂的雪白烟团倒铺在宫内顶端,仿若铺了一层层棉絮,银白而轻柔。
这时,一道如同煌煌天威的雷霆之音自上方传下,震耳发聩,雷霆万钧:“神霄之主即位,司马氏族新生,实乃我浮黎之幸,东域之福。”
浩大声音将司马元唤醒,庞大回响声在太清宫内回转,经久不绝。
同时,诸位洞主即位,一阵清乐梵音吟唱,仙灵之声袅袅而至,令人如堕仙境,几欲飞天。
司马元顿首,敛目低眉,恭谨言道:“多谢宫主挂怀”。
皇甫道神身形模糊,看不清其神态如何,但闻话语再至:“今日之后,司马洞主可来太清宫议事,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第四十七章 隐神宫!
苏若煜目光一抬,看向皇甫道神,言道:“初代山主有言,非尊者不可入太清,非神主不可掌洞天。此乃山门祖训,莫非宫主意欲违背此例?”
这时未待皇甫道神回答,沉默寡言的卢希夷抬首远眺,继而对着皇甫道神言道:“老道记得,祖训中还有一条,若得半数以上通过,太清宫主所提议之事便可生效,那今日我便为司马小友投上一票。”
郦瑶清口一吐,徐徐言道:“附议”。
苏若煜面无表情地道:“即便算上你等二人,也不过五五之数。”
半数以上,可非半数。
卢希夷瞥了眼司马元后,对着对方阵营言道:“先前司马毅将族长之位传于新族长之际,神霄大洞天之灵亲现真身,授命于司马元,此举便昭示着神霄大洞天真正认主。”
他对着苏若煜认真地言道:“既是神霄大洞天之主,不知可有一票?”
苏若煜置若罔闻,对着太清宫主皇甫道神言道:“非道境不可入太清,此乃初代山主所立,无人可以违背,也无人能违背!”
皇甫道神气息平淡,似丝毫未曾受到影响,反而和颜悦色地对着陈景清、萧毅斋二人问道:“两位以为如何?”
陈景清洒然一笑,幽幽言道:“灵神洞主也好,道境参议也罢,皆不过镜花水月,一片虚妄。”
司马元闻言眉头轻轻一挑,这位果然名不虚传。
其所言看似毫无关联,实则直入心腹,命中司马元要害。
以陈景清之意,他司马元而今不过灵神修为,本身便无有资格与其等对谈,强自参议,只会头破血流。
譬如,彻底打掉他司马元地灵神修为。
嘿,竟然是只笑面虎。
卢希夷闻言后,看了陈景清一眼,便对着众人言道:“祖训在上,后辈子孙自不敢轻易违背。但而今六洞亟需归位,浮黎期盼昌盛已久,九域形势也非比寻常,正是需要山门上下戮力同心之际,以报山主庇佑之恩。何况非常之时自当非常对待,我等皆乃修真问道之人,凡事历来都是逆天而行,岂可因循守旧,故步自封?故依老朽之意,神霄大洞天既已归位,虽暂时力浅言微,但想来假以时日,司马洞主必可承担重任、匡扶浮黎上下,以报今日之谊。”
及至卢希夷话音落下,苏若煜目光冷淡,“让一个鸠占鹊巢之人登位,真是可笑至极。我看匡扶山门是假,窃取浮黎才是真吧?”
卢希夷皱眉,郦瑶看了眼司马元,只见其沉默不语,并未有任何反驳,似是听天由命。
她当即雍容一沉,继而言道:“既是如此,那便等司马洞主踏入道境再入太清宫议事吧。”
“且慢!”
一道不紧不慢的平淡声音打断皇甫道神话语,皇甫道神并未动怒,好似早有所料地转首问道:“陈师弟可还有话说?”
陈景清渊沉气息愈发威隆,其声音深沉而沉凝,缓缓言道:“引司马洞主进入太清既是宫主亲提,想其必有真材实料。若果真是如此,山门自不会摒弃良才。但我浮黎仙山历来赏罚分明,有功才能赏,有过必定罚。”
“然,而今司马洞主新至,上未呈建威之策,下无有尺寸之功。贸然入宫参议,恐会令山门上下人心浮动,有所非议。但今宫主意欲提携后辈,以佐山门,我等尸位之人自不敢顽固愚守,理当拱手迎新。”
“不过,宫主既为太清宫掌执,理当拿出一个两全之策,也好让我等心服口服,否则强行为之,恐难服众。”
皇甫道神自知其醉翁之意不在酒,当即顺其心意问道:“不知陈洞主可有良策?”
陈景清环视一周,在萧毅斋身上稍稍停留之后,便转首看向皇甫道神,沉声言道:“今陈某有一策,既可为司马洞主入宫参议架桥铺路,也可让山门受惠得益、免去上下非议,如此两全之策,足以全了宫主提携晚辈之心。”
郦瑶清冷话语响起:“不知陈洞主要司马洞主建立何种不世功勋,莫非是要平掉那魔洲渊窟。”
陈景清与笑而不语的苏若煜相视一眼后,笑着言道:“此事不大不小,只需司马洞主驯服隐神卫便可。”
郦瑶闻言当即失色,华贵身姿更是霍然站起,厉声道:“驯服隐神卫?简直是胡闹!陈洞主你何不让他教化琉璃世界?”
司马元微微皱眉,暗中给郦瑶传音道:“敢问前辈,不知这隐神卫有何来历?”
郦瑶神色复杂,雍容变幻不定,似是犹豫不决,听到司马元传音后,她犹豫少许后,暗中传音道:“其乃我第三代山主与其夫人所创,意在协助山门掌执东域,行抚慰、震慑以及督察之责,并允其在浮世塔内独占一宫,其首领自称隐神宫主,地位权势仅次于我太清宫主。”
“因其特殊,隐神卫既是我浮黎掌控四方的秩序之刃,也是随时都会伤人伤己的凶残之剑,既害人又伤己,稍有不慎便会遭其反噬。”
司马元惊讶地道:“反噬?难道前辈你们都奈何不了它吗?”
郦瑶叹息一声:“隐神卫不止来历特殊,经过数万年扩张后,其蓄积的实力更是超乎常人想象,整体实力足矣媲美六大洞天之首。”
司马元心中当即掀起惊涛骇浪,媲美六大洞天之首,那岂不是就是和萧氏一族的玄真洞天相提并论么?
然而司马元疑惑不减反增,追问道:“即便其势力强盛,相信在几位洞主联手之下也难逃一死吧。”
郦瑶苦笑一声,回音道:“隐神卫自然难挡我等联手之力,但其内斗几大侯爷虽仅有半步道境,但个个势力强盛、手段诡奇难测,且又握有我浮黎数件道兵,联手之下,即便道尊都无法获胜。”
她叹息一声:“至于你所说的六洞联手,更是难以成功。”
司马元愕然,继而皱眉,言道:“莫非有六洞的人在里面?”
郦瑶苦笑回音:“不错,浮黎仙山上下尽归六洞辖制,隐神卫也不例外,自然安插了不少暗子。”
司马元问道:“敢问前辈可分得清哪些人是其余洞天的人?”
郦瑶回音道道:“隐神卫中除去本宫心腹外,其余洞天之人我一概不识。”
“既是暗子,岂有人尽皆知之理。”
司马元回道也是。
郦瑶有些迟疑,随即传音道:“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隐神卫首领位置至关重要。”
她打有深意地道:“初代隐神卫宫主曾与时任山主作约,历任宫主皆可掌执‘仙浮塔’部分权力,以在外宗威胁山门之际与山主联手抗敌。”
司马元悚然一惊,当即追问道:“这隐神卫首领还能调动我浮黎镇山之宝?”
便是倘若如此的话,那其权力地位岂不是在诸位洞主、宫主之上?
郦瑶回音道:“不错”。
她紧接着又回道:“因隐神宫主之身份、权力特殊,且又在外代表我浮黎仙山的威严、维持灵神域东域秩序,堪称浮黎‘外相’。”
司马元心中喃喃自语地道:“原来如此“。
隐身宫主是外相,那太清宫宫主便是内相了。
但若仔细算来,外相权力更大,毕竟其掌控的‘仙浮塔’的权限更多,而且还有其余镇山之宝,但两人不动手便好,一旦动手必然是倾天覆地、洲沉陆毁的局面。
听闻这些,司马元只觉心神澎湃,久久未停。
内相是太清宫主,外相为其父司马乾。而今外相生死不明,内相的权力却愈发之大,在山主不出,萧氏老祖闭关之际,整个浮黎仙山在名义上尽皆受内相辖制,‘浮黎第一人’也是无名有实。
莫非父亲司马乾真是太清宫所害?
在司马元沉思之际,宫内商议之事已接近尾声,其所言之事正是司马元入驻隐神卫之事。
司马元回神,看向郦瑶,传音道:“多谢前辈指点”。
郦瑶声音在司马元脑海中轻叹一声,“你既是他嫡子,自当承继其一切,看来宫主早有打算。”
司马元眼睑一垂,自然明白其言外之意。
司马乾昔日为司马氏族族长,他司马元便要成为司马氏族新任族长;司马乾为神霄大洞天天脉主,他亦掌控了大洞天。
而今又闻那位自他记事以来从未蒙面的父亲乃是浮黎仙山上任隐神卫首领,那他毋庸置疑便要掌控隐神卫。
司马元沉默少许后,问道:“前辈可否将隐神卫一切详情告知于我?”
随即郦瑶便将隐神卫的来龙去脉、前后渊源悉数告知于司马元。
隐神卫,隶属于浮黎仙山,监管灵神域东部诸位灵神强者,督察四方山头、宗派以及神级势力。其上承至尊,下察诸神,但遇不轨,可当场斩杀。
灵神域内灵神众多,但凡晋升至灵神之境的存在,谁会真正甘心俯首称臣,面对早已腐化不堪的隐神卫,他们岂会束手就擒,故而当隐神卫稍稍流露出‘勒索’、‘敲诈’或者‘威胁’之意时,双方便毫无征兆地爆发生死械斗。
有人艺高胆大,不惧隐神卫追捕,再兼受隐神卫欺压已久而痛入骨髓
怨恨之气,使得双方拼杀、械斗次数急剧增长。
故而,诸多缘由导致昔日维持东域秩序、宣示威严与浮黎神权的隐神卫变得今日这般的臭名昭著,几乎每一位隐神卫成员都背负了数条乃至数十条灵神性命。
长年累月的杀戮自然带来极大隐患,其蓄积的无边杀戮之气足以灌溉数百个万顷东灵湖。
听到这里,司马元皱眉问道:“前辈不是说六大洞天在其内埋有暗子么,难道不能借他们之力掌控隐神卫?”
郦瑶先是苦笑,继而大有深意地道:“六洞暗子连传递消息都要小心翼翼,又何谈掌控?更何况其即便翻身做了主人,你又能保证他是否还会真心效忠于你,甘心受你掌控?毕竟,自家性命握在谁手里也不如握在自己手中好啊。”
司马元哑然,回道:“前辈所言极是”。
郦瑶感叹回道:“人之常情罢了”。
她继续回音道:“另外,此卫向来桀骜不驯,在整个浮黎仙山都只服从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