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章 用钱解决问题
黄昏,江小渝踩着轻快的步点走在回家的路上,咧着嘴傻呵呵的笑着,心情如晚霞般灿烂。
几个小时前,江山和随行人员离开之后,殷秀芳李天毅母子和几位官太太也一脸晦气的溜走了,募捐活动继续进行。
可同学们看江小渝的眼神变了,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原来的人畜无害小白兔,变成了扮猪吃虎大灰狼。在东川一中这地方官二代本也不算稀奇,大家都见得多了,但他是转学生同学们本来就不太熟悉,突然听说是新市长的儿子,还真有点不适应。
江小渝立马就急得快哭了。他性格内向,自从父母离婚就更加独来独往,好不容易有了这群朋友,却又凭空多了层隔膜。
多亏齐然拍了拍他肩膀,满不在乎的来了句“你是余则成啊,潜伏得这么深,大家说怎么收拾这家伙”,这才当场化解了尴尬,朋友们又像以前那样吹牛打屁,吴建豪和范韦甚至专门捉弄了江小渝。
到下午募款结束,募捐箱里清点出三万多块捐款——除了沧沧,别的同学都不知道其中一万是齐然悄悄放进去的。这些钱全部交给了宋剪梅,因为是替病人募款,忙了大半天的朋友们不仅没留下来吃晚饭,连中午吃盒饭、渴了喝的矿泉水鲜橙多,都是自己掏钱买的。
当朋友们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宋剪梅眼眶红红的,再三感谢大家之后。又特别向组织者齐然和沧沧道谢,还有江小渝——在大家眼中,是他父亲江山的出现才扭转了局面。赶走了讨厌的殷秀芳李天毅母子,让募捐活动得以继续。
江小渝一张脸涨得通红,他很少或者说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情形,嘴里胡乱说着谦虚的话,两只手虚虚的往前推像是在阻挡着什么,惹得男生女生都忍俊不禁,沧沧更是毫不客气的开了个玩笑。
发现被耍了。江小渝假装生气,心里面却很高兴,因为他知道同学们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朋友。
看看旁边咧着嘴坏笑的齐然。江小渝不无感慨,最应该感谢的应该是这位朋友呀!从他身上收获了很多的东西,勇气、自信、友谊,甚至还有父母离婚之后。父子关系日渐紧张疏远。父亲面对他时久违的笑容……
边走边想就快到家了,轻快的步伐却变得迟滞,江小渝并不喜欢回家,因为所谓的家并不是他心目中真正的家,家里有他不想面对的人。
新家是怡丰花园电梯楼最高层的跃层式空中花园套房,江小渝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走进装修豪华的家。
屋里开着地暖,将冬季的寒冷阻挡在外。室内温暖如春。江家的女主人、江小渝的后妈袁琴裹着华贵的金丝绒睡袍,半躺在华贵的真皮沙发上。她脸上敷着面膜,身边趴着一只雪白的波斯猫。
袁琴再过几个月才满三十岁,身材相貌保持得不错,当年她可是山城旅游小姐的选美冠军,嫁给江山是标准的老夫少妻。
“哼,你还知道回来,”袁琴懒洋洋的问道,停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又哼了声:“跟你那死鬼老爸学吧,元旦节也不在家里好好呆着……以前在东川的时候,你偷跑出去见你妈……喂,不会是她死皮赖脸跟过来了吧?”
说到这里,袁琴突然警惕起来,一把扯掉面膜,恶狠狠的盯着江小渝。
“没、没有,今天我跟同学出去搞募捐,”江小渝低下头,手用力的捏住裤子。
袁琴很有心计,六七年前刚嫁给江山那段日子,表面上对江小渝很好,背地里悄悄整他。江小渝本来因父母离婚就有怨气,当着父亲的面顶撞了几次,慢慢江山对他越来越失望,更加相信了娇妻的枕头风。
再往后袁琴没了顾忌,打江小渝的时候下手特别狠,哪怕他躲到床底下,还要抄起拖把杆子伸进去捅。
现在江小渝上了高中,袁琴不再动手打他了,冷嘲热讽仍然是家常便饭,所以他一直很怕这位后妈。
袁琴白了他一眼:“募捐,募个什么捐?不把学习搞好,弄那些狗屁不淡的事,你脑袋里装的都是豆腐渣呀?!瞧你那猪脑子,每次都考倒数几名,开家长的时候你爸没空去,还不是丢我的脸!”
以前江小渝不敢和袁琴拌嘴,今天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心气儿比往日高了那么几分,嘴里嘟嘟哝哝的表达着不满:“阿姨,我们真是去为困难同学募捐,再说我都上高中了……”
“哈,你还敢顶嘴!”袁琴从沙发上站起来,顺手就去拧江小渝的耳朵。
恰好小保姆抱着三岁大的小女孩出来,嘴里“哥哥,哥哥”叫个不停,还奶声奶气的喊“妈妈别打哥哥”。
粉妆玉砌的小女孩叫江小西,是袁琴和江山的女儿。袁琴当着自己女儿的面就不再发飙,换了一副笑脸逗女儿,却又狠狠瞪了江小渝一眼:还不快滚!
一天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江小渝垂头丧气的回到自己房间,无精打采的翻开书本,心思却全然不在上面。
时不时的咧着嘴笑笑,那是在回想今天和朋友们的经历,自己也能帮助同学了,这对他来说完全是种全新的感受。难怪齐然那么热心助人,这种帮助别人感觉还真——不错!
外面大门又开了,响起江山沉稳有力的脚步声,江小渝本能的抬起屁股,却又迟疑着没有迈步。多年来父子关系冷淡,他很久没有在父亲回家时,主动迎出去招呼了。
江山亲切的逗弄着女儿,和娇妻说着话,这样的温暖是江小渝很少得到的。
袁琴还不忘在丈夫面前告状:“小渝长大了,越来越不听话,都和我顶起嘴来了!没几天就要期末考试,他不在家好好学习,整天都在外边乱跑,不知道和什么人裹在一起。”
江山抓了抓小女儿的头发,满不在乎的笑笑:“没事儿,今天我看见他们了,有个同学的爸爸受伤瘫痪,小渝和同学帮她搞募捐。成绩差点就差点,也不指着今天这点时间,倒是这种活动挺有意义。”
袁琴愣了,几乎每次告江小渝的状,丈夫都会站在她这边,今天怎么回事,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儿子大了,有他自己的想法,整天闷着不是个事儿,交点朋友也好,我看他那些同学都挺好的,”江山说着,就捏了捏小女儿胖墩墩的脸蛋:“哥哥已经长大了,对不对呀呀?”
“好好,哥哥长大了,让哥哥带我玩,”江小西拍着肉乎乎的小手,很快把话题扯到了对她有利的一面。
江山哈哈大笑,袁琴也笑起来,只是表情总有那么点不自然。
然后江山往二楼的书房走,刚转身就看见站到了房间门口的儿子。
江小渝一直支棱着耳朵听外面的对话,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走到门口正好和江山面对面,片刻之后他低低的叫了声:“爸……”
江山也楞了一下,然后笑着点点头:“你那些同学挺不错的,尤其是齐然,以后多向他们学习。”
嗯,江小渝重重的点了点头,来自父亲的鼓励,让他满心欢喜。
可惜他并不知道,父亲走进二楼书房之后,原本笑眯眯的好脸色立刻变得非常阴沉,很有威势的眉头紧紧拧在一起。
仔细的关好门,江山抄起电话拨给了陈维亚,响了几声后接通:“维亚,你那边怎么回事?牡丹大桥的事情,你可是给我打过保票的!今天怎么有受伤工人的女儿,说医药费没给足够,跑到广场上搞募捐?都快堵到我们政府门口来了!”
电话那头,寰亚集团装修豪华的总裁办公室,陈维亚拍着胸脯信心满满:“老江你放心,绝对没问题!只是个很小的意外,我们会立刻处理,保证不会让你那边受一点影响。”
“我受影响?是你那边受影响!还想不想接双河新区的工程了?”江山的火气哧溜哧溜往上窜。
陈维亚好说歹说,再三再四拍胸脯作保证,江山才挂掉电话,最后他是把电话重重扣落的。
听到电话里哐当一声响,然后是嘟嘟的忙音,陈维亚鼻子里哼了一下,颇不以为然。
财务总监胡玫同时也是陈维亚的情妇,惴惴不安的看着电话被挂断,媚笑着走过来,伸手摸到陈维亚太阳穴,像以前那样为他按摩放松:“维亚,江市长真是的……”
陈维亚从椅子上站起来,顺手就甩了她一耳光:“还不是你那草包哥哥搞出来的事!一个农民工能耍什么花头,你们非得扣着那点赔偿金,有个屁用!”
胡玫捂着起了五道红指印的脸,眼泪花花的,咬了咬牙齿,伸手往下虚虚一切:“维亚你的意思是?”
“你白痴啊,生怕事情闹得不够大?”陈维亚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钱,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未完待续。。)
254章 豪赌
宋家的困难得到了解决。
元旦小长假结束之后第一天上课,宋剪梅就告诉齐然,三十万元补偿金已经打到了她父亲的账户,寰亚集团还承诺负担后续治疗费用,她家里人正张罗着把宋仁义弄到市人民医院来治疗。
小姑娘原本略显苍白的脸蛋多了几分血色,眼睛里闪着喜悦的光彩,最后低低的说了声谢谢你,就三步并作两步走回自己座位,瓜子脸烧得绯红。
寰亚集团可不是善茬,怎么突然转了性?当然是因为广场上的募捐扫了他们的面子嘛,寰亚那个妖里妖气的财务总监,当场就差点失态。
谁组织的这次募捐活动?明面上是小魔女云沧沧,可只要不是瞎子,就看得出沧沧这家伙当甩手掌柜,不添乱就算好的了,齐然才是真正的组织者。
宋剪梅第二个感谢的就是江小渝,并请他向江山致谢。大家都认为寰亚能这么快的行动起来,原因之一是江市长来到募捐现场并用行动表态,对寰亚施加了压力。
和江小渝说话时,宋剪梅就大方得多了,反倒是腼腆的小男生红了脸,结结巴巴的说着谦虚的话,比人家姑娘还害羞。
江小渝的身份没有暴露。既然他不愿意把父亲是市长这层公开出去,齐然也就尊重朋友的想法,叮嘱吴建豪、范韦这几张大嘴巴不要到处乱说。
倒是李天毅每次看到江小渝都会绕着走,脸色也不怎么好看。一副吃了狗屎的臭脸……
接下来的学习骤然变得紧张,因为期末考试已经很近了。
二零零九年的春节来得特别早,公历一月二十五号就是大年初一。东川一中的期末考试从六号开始,用来复习的时间只剩下短短两天。
齐然和同学们一起投入了短暂而高速运转的期末复习,他比平时更用功了,午休时还回到原来的座位,向林嫣请教疑难问题。
每当此时,吴建豪江小渝就会争着让出座位,挤眉弄眼的奸笑着。躲到旁边去复习。
班主任孙亮云好几次看见齐然和林嫣探讨学习问题,这位班主任又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头,怀疑的审视着齐然。却又不能多说什么——毕竟人家是在专心讨论学习问题,至于背后有什么险恶用心,她一定会盯紧。
齐然还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或者说即使对梦中小情人有着某种企图。但现在的首要目标就是努力学习提高成绩。缩小和林嫣的分数差距,减少彼此之间相差的名次。
分分分学生的命根,无论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还是国庆晚会的精彩演出,都抵不上考试分数。只要高考还存在,就不可能改变这个客观事实,齐然也必须按游戏规则来。
林嫣的成绩一路绝尘遥遥领先,要追上她几乎是件不可能的任务。好在时间还长,目标也毋须高到那种令人望而生畏的程度。
期末考试前一天的中午。林嫣为齐然讲解着英语语法,过去将来时和过去完成时,很容易混淆的概念在少女琅琅动听的解说中,变得清晰明了。
齐然从侧面偷偷打量着冰山校花,小巧的嘴唇轻轻张翕,精致完美的脸部轮廓有着动人心魄的美,上身前倾的姿势显出了少女初具规模的胸部,于是少年禁不住心猿意马:成绩上要超过她实在太难了,不过那两所最高学府在本省的录取名额都有几十个,成为其中之一的可能性应该要大得多吧?
再退一步,只要和她考到同一座城市也行啊!虽然不在一所大学,但也能时常见面,寒暑假结伴回家、去学校……
美滋滋的打着小算盘,齐然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你哎,能不能认真点,这样下去到什么时候你的成绩才能追上我?”林嫣用脚轻轻碰了齐然一下,知道这家伙为什么走神儿,少女假装出生气的样子,可心里边甜丝丝的。
只是成绩追上?嘿嘿嘿……齐然讪笑着抓了抓头发:“成绩追上你?那好像不太现实吧。”
“太没志气了!”林嫣用手里的圆珠笔把齐然脑袋敲了一下。
林嫣的动作是如此的亲昵,齐然幸福的笑着,没注意到少女的嘴唇已经抿了起来,微微有那么些不满。
斜前方的座位上,张远航和李逸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无奈:人比人气死人啊!别说被林嫣用圆珠笔敲头,就算她拿的是狼牙棒,也会有很多男生自愿去挨一下的。
别的同学向林嫣请教学习上的疑难,身为班长的她都会耐心解答,可谁要是不开眼,想到别的地方去了,冰山校花的俏脸就会罩上一层寒霜,眼神透出的几分疏离,足可叫仰慕者羞愧得无地自容。
唯独到齐然就变了,不管他有多过分,林嫣总是云淡风轻,从来不会露出冰山女王寒冷的那一面。
忍无可忍啊!张远航朝李逸风点点头,后者就从座位上站起来,朝齐然走过去。
东川一中这种省重点中学,家境、才艺、打架厉不厉害、球踢得怎么样等等等等都是学生之间竞争的项目,但最重要的还是学习成绩。齐然的确挺牛,可李逸风并不怵他,尤其是期末考试即将来临,看到对方缠着林嫣复习,一副临时抱佛脚的着急样子,李逸风的心理优势就更容易建立起来了。
“喂,齐然,你又在找班长问问题啊?”李逸风和齐然打了招呼,又笑笑:“怎么样,英语成绩不容易提高吧,这个必须平时多积累,还得有一定的悟性。”
“我在学过去将来时和过去完成时,林嫣讲得很好。差不多理解了,”齐然笑得阳光灿烂,他当然听得出对方语气里的自矜。但学生之间比成绩不就是这样你追我赶吗?李逸风的英语成绩在全班仅次于林嫣,齐然对他这两句完全不以为忤。
李逸风却像赢得什么胜利似的,得意的扬了扬眉毛,然后偷偷打量林嫣的反应。
冰山校花仰着脸探询的看着他,清丽的面容还是那么冷,幽黑的眸子深得像碧水寒潭。
“其实我也是来请教班长的,”李逸风对着林嫣。态度变得非常谦虚:“刚刚学的非限制性定语从句,有as引导的,有which引导的。这两个词都可以指代主句中的部分或整个句子的内容,在从句中做主语,宾语或表语,位于主句之后有时可互换。那它们的主要区别在哪儿呢?”
林嫣旁边的许悦兰就不满翻了翻白眼。谁找不到怪题难题呀,拿这个来卖弄,还真小气。比较起来,倒是刚才齐然的表现挺有风度。
齐然没想那么多,只是听得头大,心说我擦里个擦,丫是来踢馆的吧!
李逸风当然不是来踢馆的,一个学期快要结束。他总算想明白了:林嫣这种骄傲的女孩,只能从某方面折服她。才能征服冰山校花那颗高傲的心。
刚刚提出的问题,就是他抠脑袋查资料找到的,实际上已经超纲了,量林嫣也不可能解答得出来。
偏偏不遂心,林嫣答得轻而易举:“区别嘛,非限制性从句中,which后的be动词不可省,as而后的be动词可以省略;which引导的非限制性从句只能位于主句之后,as可以放在主句前后,也可插入主句之中……”
李逸风瞬间被挫败感打得灰心丧气,林嫣的解答甚至比他精心准备的答案更详尽,难道冰山校花真的是高不可攀?但是凭什么齐然这小子,唉!
可林嫣一口气说完八条区别,最后又笑了笑:“这些概念不容易弄懂,你能想到,不愧是咱们班的英语课代表。”
作为班长,说这话很正常,但李逸风的感受却有所不同,要知道林嫣很少主动夸谁呢!
“还是班长厉害,怎么都比不过,”李逸风这会儿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可你们进步起来也会很快,”林嫣很随意的拍了拍齐然:“比如齐然吧,他以前成绩就不怎么样,就是初三下半期开始努力,现在就进步很多了。”
齐然把胸膛挺得直直的,笑得嘴都咧到了腮帮子,学习进步除了自己努力,最大的原因就是林嫣的辅导。那句话怎么说的,军功章有我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哈哈!
李逸风胸膛里妒忌的小火苗滋滋乱窜,压着邪火瞅瞅齐然:“班长说的对,你确实进步挺快的,要不这次期末考试,咱俩比比?”
太不要脸了吧?不仅许悦兰撇嘴,吴建豪和江小渝悄悄竖起中指,就连隔了几个位置的宋剪梅也往这边看了看,然后皱起了眉头。
李逸风是班上前五,齐然也就二十多名,怎么比成绩?
齐然并不怵头,很沉着的迎战:“好,我们比比,谁输了就给赢家一根棒棒糖。”
噗~~这下轮到同学们爆笑了,许悦兰笑得花枝乱颤,吴建豪捂着肚子,宋剪梅也低着头吃吃的笑:齐然这家伙真机智,提出的赌注可真大呀!
李逸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愣在那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如果答应好像完全是个笑话,被当成齐然涮了一把,不答应吧,难道比成绩还怕了齐然?
“嫌赌注小了?换成一瓶爽歪歪,干脆赌大点,麦当劳巨无霸套餐,大号的?”齐然咬牙切齿似乎已将全副身家押上,还一本正经的强调是大号套餐,比中号套餐贵两块钱呢。
这下同学们再也忍不住了,好几个男生拍着桌子狂笑,女生也趴在课桌上,肩膀一抽一抽的。
就连冰山校花林嫣那深邃的眼眸,也不可遏制的荡起了涟漪,用力咬着嘴唇才没笑起来。
“好啊,我也参加你们的比赛,就比这次期末考试,谁在中考分数的基础上进步最大,”林嫣说到这里就瞥了眼齐然,抿着小嘴儿笑:“赌注别太大,就一根棒棒糖吧。”
李逸风突然愣了愣,接着就强行压住喜色,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如果比成绩,绝对没希望战胜林嫣,但比进步,那就十拿九稳了。林嫣期中考试全年级第一,平均分九十七点五,期末考试还能有多大的进步?她总不能考出一百零一分吧。
冰山校花亲手送出的棒棒糖,很值得期待呀!
“赢家多半不是你,”李逸风飘飘然的回到自己座位上,张远航就这样告诉他。
就在同时,刚刚领会了林嫣用意的齐然,也抓了抓头皮:看来成绩还真的不能掉以轻心,不过这次,战胜李逸风应该是板上钉钉的吧。
“把棒棒糖准备好,”齐然悄悄告诉林嫣:“我喜欢草莓味的。”(未完待续。。)
255章 全力以赴
一月九号公布期末成绩,班主任孙亮云拿着一叠成绩单,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中站上了讲台。
“吃一堑长一智,期中考试以来的下半学期,同学们调整了学习心态,我们班的学习风气有了明显的好转,加上各科任老师的共同努力,期末成绩比起期中有了可喜的进步——全班同学总分平均增加了十三点二分!”
全班学生的总分平均上涨十三分,即使在期中考试全年级各班都发挥不理想的基础上,也是非常大的进步,因为别的班只涨了九分、十分。要放在高考也这么来一下,绝对算是奇迹了,每一分都不知道要刷下去多少竞争者。
男生女生们情不自禁的鼓起了掌,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是全班共同努力取得的成果,每一个人都付出了汗水。他们为此骄傲的挺起了胸膛,终于可以高高兴兴的拿着成绩单,回到家里大声把分数告诉父母,春节聚会亲戚总会问到学习成绩,回答时也多了三分底气。
即使平时满脸严肃不苟言笑的孙亮云,也非常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她扶了扶黑框眼镜以作掩饰,然后干咳两声让同学们安静下来。
讲完集体成绩之后就轮到个人优胜,孙亮云宣布:“我们班的林嫣同学,以七百八十二的总分再次卫冕全年级冠军,总分超过年级第二名整整二十分!”
和刚才截然相反,整间教室里非常安静。男生女生交换着眼神,表情都有那么点古怪。
冰山校花的成绩永远令人仰望,每次单元测验的分数下来。都让有心竞争者感到绝望,对她再次卫冕年级第一的事实,没有任何人会感到惊讶。
同学们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打赌。
期中考试林嫣的八科总分七百八十,平均分达到九十七点五,再往上每增加一分都困难无比,即使超强的头脑加上重生的优势。她的期末考试成绩也只增加了区区两分。
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就有这么艰难。
相比之下李逸风和齐然的进步就容易得多,原来的分数越低。后面的上升空间就越大,林嫣只有两分的进步,而全班同学的总分平均都增加了十三分,几乎可以确定她输掉了比赛。
问题是。究竟输给了谁?
林嫣课桌上打开文具盒里。放着支粉红色外包装的棒棒糖,少女深邃的眼眸没有一星半点的波澜。
始终看不穿读不懂这个学生的眼神,讲台上的孙亮云压下内心深处的无力感,声音平静的继续按名次宣布成绩。
第二名张远航,第三名就是李逸风。
耶!李逸风用力捏紧拳头挥了一下,凭着战胜林嫣赢得打赌胜利的热切希望,他超水平发挥考了七百四十八,总分比期中提高了十四分。
体育委员孔灿和李逸风的另外几位朋友。就悄悄朝着他竖起了大拇指,然后暧昧的笑。
拿到林女王亲手送出的棒棒糖。这可是零的突破啊!
“林嫣……她不会故意的吧?”陈菁菁疑神疑鬼的和同桌女生说着。
打赌比提高的分数,林嫣已经高处不胜寒了,怎么看都是她输。李逸风不仅成绩好,人也长得帅,还会写一手漂亮的英文诗,难道冰山校花从开始就是故意的?
至于还有一个参加赌赛的齐然,似乎已经被大家忽略了。听说这家伙初中时成绩就不怎么样,中考运气好上了一中的统招线,期中考试时成绩还下滑了两位,难道期末还能咸鱼翻身?怎么看都是输嘛。
胜券在握的李逸风,自我感觉良好的看了看齐然。作为东川一中的学生,成绩才是人生天平上最重要的砝码,不管见义勇为的荣誉,还是家庭出身的好坏,都抵不过白纸黑字的分数!
宋剪梅偷偷朝齐然投去同情的目光,然后轻轻咬了咬嘴唇,犹豫着要不要主动提出给他补课呢?她这次考了全班第五名,虽然比不上林嫣,但是……
吴建豪、江小渝、游艺男这些朋友,甚至包括坐在林嫣身边的许悦兰,不约而同的去看齐然,为他担心。
只有林嫣的容颜始终清冷如雪。
作为正主儿的齐然,表面倒是跟没事人儿似的,摆出副老神在在的表情,可心头早就敲起了小鼓。
齐然的期中考试成绩六百八十六,凭借后半个学期的努力,提升的空间相当大,以他自己的估计能够胜过李逸风。可是最后结果揭晓之前,谁又能打保票呢?齐然的手心开始发潮了,自从中考以来,还没有像今天这么紧张过。
孙亮云的声音从讲台上传来:“第十六名,陈菁菁,七百零四分。第十七名,齐然,七百零二分。”
顿时教室里无比安静,男生女生的脖子像被施了魔法,齐刷刷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同时把目光投向坐在教室最后排的齐然。
第十七名,七百零二分?齐然嘴里梦呓似的念叨着,直到同桌游艺男推了他一把,这家伙才醒过神。
赢了!原本紧握的拳头,一下子松开。
是的,李逸风发挥挺好,可要是和齐然比,增加的这点分数就不够看了。
期中考试不理想,下半学期齐然也和大部分同学一样憋着口气。他把齐鲁广告公司的日常业务基本上全甩给了曹红霞,大部分时间扑在课本和习题册上,学习状态相当好,比初三毕业班最后冲刺那个阶段也差不了多少。
临到期末考试这两天,齐然刚“想通”在成绩上没必要非得超过林嫣,稍稍松了点劲,又被打赌提起了心气儿。最后两天临时抱佛脚,他缠着林嫣问疑难问题,考试时也打起十二分精神全力以赴。
到九号这天分数下来,齐然竟考了七百零二,比期中考试成绩足足飙升了三十五分!全班排名从三十位开外,突飞猛进到第十七名!
“厉害呀!”游艺男佩服的竖起了大拇指。东川一中不仅在本市坐头把交椅,还是全省排得上号的重点中学,毕业班的前二十名,差不多就可稳上一本线了。
齐然呵呵笑着抓了抓头发,要不是打赌还真考不出这么高的分数,自己都想不到压榨潜力,竟然能做到这种程度。
讲台上的孙亮云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齐然见义勇为,成绩又突飞猛进,照说一切都是往好的方面发展,可为什么老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瞅瞅齐然,又打量打量林嫣,从同学们的反应察觉出这两个学生之间存在某种奇怪的联系……
呼~~许悦兰松了口气,她也在看同桌,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林嫣:“喂,你早就知道结果了,对不对?齐然这几天可没少来问疑难题目。”
“一码归一码,打赌和帮助同学又不矛盾,”林嫣还嘴硬,可微微发红的香腮,说明冰山校花也有心虚的时候。
提议比增加的分数,确实是故意输的,只不过并非输给李逸风,而是输给齐然。
齐然的成绩排在班上三十多名,平时同学们都盯着前十名,或者以看笑话的心态关心一下倒数前三,所以没人注意他各科单元测验的分数。
身为班长的林嫣却利用职务之便,随时关注着这家伙。最近他的各科测验几乎都在二十多名,貌似不起眼,可前面总有偏科的同学,保持每科二十多名,总成绩拿到前二十那是相当有把握的。
“有动力才有效率嘛,”少女抿着小嘴微笑,轻轻把玩着文具盒里的棒棒糖。
成绩宣布完毕,此前各科老师已经布置了寒假作业,孙亮云讲了假期的注意事项之后就离开了教室。
“齐然,祝贺你赢了,”李逸风努力维持着风度,主动向齐然道贺,只是笑容相当勉强,声音也发干。
齐然笑得很坦荡:“本来就是好玩嘛,分什么输赢?再说你的成绩本来就好,这次进步又大,我还得向你学习。”
李逸风愣了愣,本来拧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僵硬的笑容也就变得鲜活。是呀,他又没输什么,本来只是班级第五,努力之后拿到第三,这次打赌最终是个双赢的局面。
“我开始有点佩服你了,”李逸风凑近齐然小声说着,然后眼神复杂的看看林嫣,看看原本志在必得的奖品,“去拿属于你的奖励吧。”
李逸风潇洒的甩了甩头发,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教室。
“喂喂,上次我借你那本英语词典……”张远航假装有事追了出去,他实在郁闷,不想留下来看会让他更郁闷的一幕。
大部分同学没有离开,都等着看接下来的好戏呢,齐然这家伙不会缩了吧?
齐然没让大家失望,他微笑着走向林嫣,大大方方的伸出了手。
同学们的起哄声中,林嫣白皙的脸浮出了丝丝红晕,但是冰山校花可不会怯场,拿着棒棒糖递进他的手心。
“齐然,吃了!”教室里起哄声更大了。
齐然剥开糖纸放进嘴里,还真是草莓味的,挺甜。
“谢谢你!”他真诚的看着林嫣,“要不是打赌,我真不知道还能冲上七百分。”
“你本来就应该全力以赴,”冰美人抿着嘴唇,深邃的眼睛里闪着光彩,青春少年身上最可贵的品质就是这四个字。
全力以赴!同学们会心的笑了,这次期末考试,不正是大家全力以赴取得的成绩吗?(未完待续。。)
256章 张树森的选择
除了李威、孙涛这几个总是占据倒数排行榜的老油条,全班同学都挺高兴。大家的成绩各有进步,即使名次稍有下降,分数也提上去了嘛,父母面前总有个交待。
谁不希望以愉快的心情走进寒假、迎来春节?
吴建豪、范韦约了人去网吧联机玩游戏,齐然还有别的事情,只好顶着两位朋友幽怨的目光,推掉这个让他自己也很心动的邀请。
东川一中历史悠久的办公楼,带着五十年代中苏友好时期特有的苏俄风格,砖木结构的建筑主体,木楼板踩上去咚咚有声,齐然只好尽量放轻脚步。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干这种事情,齐然像做贼似的,心头咚咚咚的打着小鼓,脸色也很不自然。先后几个侧身而过的老师都把他多看几眼,要不是期末考试已经结束了,肯定会当他是来偷试卷的。
“嗨,这有什么嘛,我又不是干坏事!”齐然给自己打气,径直走到三楼正中间的校长办公室。
门开着,张树森在一中当这么年的校长,这扇门在上班时间就从来没关上过,全校师生随时可以来找校长。
齐然放缓了步子,探头探脑的朝里边张望,只见张校长站在窗边背对着门口,手里捏着跟点燃的香烟,办公桌上的烟灰缸里有不少烟头。
奇怪,记得张校长平时不抽烟啊?
齐然也没想太多,屈起轻轻敲了敲门:“张校长。”
张树森的精神不太好。眼皮子有些浮肿,不过看到齐然还是很热情的招呼:“这不是我们的见义勇为小英雄吗,你期末成绩进步很大呀!怎么。找我有什么事?”
他一边说一边拿个玻璃杯子去饮水机那儿倒水,没有半点儿架子,就像长辈招呼子侄——这可不是齐然专享的待遇,多少年了,每位走进这间办公室的师生,都会感觉如沐春风。
不过连齐然的成绩进步都一清二楚,这就是张树森的重点关注了。要知道全校有三千多学生。齐然又不是成绩最拔尖的,一校之长能知道他的进步,肯定是专门留意过。
齐然心头暖暖的。脸也就越发的红了,吭吭哧哧说了来意:“张校长,咱们学校食堂已经装修好了,下个学期重新营业。要招承包的。对不对?”
难怪齐小然这么不好意思,他答应帮冉尚兰承包学校食堂,当时把胸脯拍得砰砰响,真到了走后门说情这一步,就没那么容易了。因为和张树森关系不错,帮冉尚兰的出发点也问心无愧,今天他才硬着头皮来到校长办公室。
张树森哦了一声,点点头:“是啊。学校食堂停的这些天,同学们只能到外面吃饭。都反应不太方便。寒假期间学校选好承包人,争取下学期开学食堂就能重新营业。”
“张校长,您看能不能考虑下这位?”齐然说着就把冉尚兰做的计划递了上去。
张树森接过了,没有急着翻看,而是拧起眉头瞅着齐然,等他给一个解释。
齐然赶紧说:“这位冉尚兰冉阿姨是我们班上贫困生宋剪梅的婶婶,以前在农机厂食堂做炊事员,后来企业破产下了岗。我吃过她做的菜,她手艺很好的,期望值也不高,凭本事挣点钱就满意了。不像原来那个承包食堂的老板,总想着从同学们嘴里大捞一笔……”
张树森很有技巧的引导发问,把宋剪梅的情况、冉尚兰的想法,甚至齐然和他们的交往全都套了出来。这位校长原本紧绷着的脸就慢慢松弛,到最后还渐渐露出了笑容。
“齐然,你说的那个宋剪梅挺漂亮啊,你是不是喜欢她?”张树森和齐然并排坐在老式长条沙发上,突然迸出这么一句。
“怎么可能,我喜欢的是……”齐然正说得麻溜,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儿,硬生生把话又吞了回去,不敢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张校长,您、您这是?
“早恋是不对滴,不过看你没有私心,我就收下这份材料了,”张树森站起来,拿着计划书走向办公桌。
计划书已经收下,意味着接下来的承包招标,冉尚兰至少会得到公平的对待。
齐然看见张树森抽烟,猜到他可能在忙什么事,就准备告辞离开。
突然张树森想到了什么,弹了弹那份计划书:“话说在前头,这件事我不方便出面啊。米校长介绍了飞翔后勤餐饮公司,这家公司和市教委的关系很好,恐怕最后是他们中选,呵呵。”
飞翔公司?齐然听到这名字就开始犯恶心,根本没去想张校长为什么把这些告诉他。
没办法,飞翔公司实在是名声在外,准确的说那叫臭名远扬。近年来推行城区中小学餐饮后勤社会化经营,飞翔公司不知道和教委有什么关系,拿下好几所学校的合同。初二那年南浦中学的伙食就是由他们提供,味道像油盐酱醋胡乱扔进去的,肥腻腻的肉片,没炒熟的蔬菜,发芽的土豆……同学们戏称是猪食,又有顺口溜“飞翔飞翔,饭菜是堆翔(屎)”。
南浦中学不少家长有权有势,很快就闹起来,三下五除二把飞翔从学校踢了出去;但其他学校就没这么牛了,齐然那些考到二中、三中的初中同学,每次聚会只要提到伙食,就会叫苦连天。
想到初二时见识过的那些大肥肉、像从菜场捡来的烂蔬菜和各种富有创意的奇葩调味,齐然的胃在翻腾,脸色也变了:“张校长,那个飞翔公司太差劲了,您可以亲自去考察一下,绝对不能让他们来办食堂。要不同学们宁愿去学校外面小馆子吃饭。”
张树森摇摇头:“那怎么行?按教委要求,到时候肯定会搞封闭式管理,午餐和晚餐时除了家在附近的走读生,别的学生不准出去吃饭。”
齐然愣了,食堂办那么差还不准学生出去吃饭,那和拦路抢劫有什么区别?
“如果校方选了飞翔,然后实行封闭式管理,到时候你和同学们会怎么办?”张树森说完,似笑非笑的看着齐然,等待他的答案。
难道张校长被飞翔在教委的关系,或者某种利益蒙住了眼睛,改变了他多年坚持的立场?齐然想到这里,心头也渐渐起了火苗子,毫不客气的说:“如果真成那样了,我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去吃食堂,首先要和同学还有家长联合起来,向教委反应问题,教委不解决就找市政府,还有媒体记者来曝光;然后我也不会守学校的规定,外面的小饭馆只要是合法经营的,学校就没理由不准学生去吃饭!”
“你就不怕受处分?”张树森虎着脸,敲了敲办公桌。
不怕!齐然迎着他的目光毫不退缩。
张树森又放软了口气:“我记得你家在本市,是走读生,到饭点就可以出去,不受什么影响嘛。”
“可还有那么多住读的同学呢!”齐然气呼呼的看着张树森,对方的形象已经从值得尊敬的教育家,渐渐朝伪君子转变。
“不错、你小子不错!”张树森突然哈哈笑起来,似乎很开心的样子,用力拍了拍齐然的肩膀:“好小子,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考虑的。”
这是哪出戏?齐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悻悻的告辞离开。
副校长米庆玲和齐然擦肩而过,她不耐烦的敲了敲门:“老张,考虑得怎么样了?学校搬迁到双河新区的事情,史秘书又打电话来问了,江市长还等着我们回话呢。”
“还是召开全校教职工大会讨论吧,”张树森说。
“老张!这可是江市长的意思!”米庆玲睁大了眼睛,校领导的意见都不统一,召开教职工大会的结果可想而知。
张树森微笑着不再说话,米庆玲气呼呼的转身离开,高跟鞋重重跺在木地板上的声音渐行渐远。
张树森走到窗口,看着楼下已经走过篮球场的齐然,悠悠的叹道:我张树森教半辈子书,总不能连学生都不如吧!(未完待续。。)
257章 喜上加喜
齐然离开学校时满怀疑窦,他总感觉张校长话里有话,也许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对方暧昧的态度背后藏着怎样的真相?
想不明白就暂时不去想,答应宋家的事情就会努力争取,正如林嫣说的全力以赴,至于最后的结果究竟如何,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少年丢开烦乱的心绪,脚步变得飞快,因为他要把好成绩告诉父母。
昨天老妈就打过电话,说今天会从矿区回来,等着儿子拿期末考试的成绩回家呢!
想当初齐然成绩不好,每次期末回家都心情低落,走路磨磨蹭蹭恨不得比蜗牛还慢,现在竟然急着回家报告成绩,真的是做梦都想不到。
林嫣说得对,全力以赴!
曾经努力,就没遗憾。
一路快走,甚至是小跑着来到农业局宿舍外面的小街,正巧前面有道熟悉的身影,他热情的叫了声:“宋剪梅!”
“齐然!”小姑娘回头微笑,穿着件明显太肥了的黄色羽绒服,纤瘦的身材撑不起衣服,显得空荡荡的,但是细白如瓷的瓜子脸比以前多了几分血色,眉宇间的忧愁也一扫而空,显出花季少女的明丽一面。
齐然怔了下,以前宋剪梅整天闷闷不乐的,还真没感觉出来,现在看看她好像突然就变得漂亮了许多。
“呵,你这次考得不错啊,比期中考试进步挺多,”齐然回过神来讪讪的笑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纯属没话找话。
“也就那样吧,没你的进步大。”宋剪梅感觉到齐然的失态,扭过头去笑了一下,一直都以为这家伙脸皮挺厚,看来是误会呢。
说笑着走到农业局宿舍门口,齐然说声再见就准备拐进去,几个退休老职工却从里面走出来了,笑呵呵的问他成绩怎么样。
院子里的邻居。尤其是大爷大妈都喜欢齐然,说这孩子懂事。
“考得一般,七百分刚出头。我们班上第十七名,”齐然挺谦虚的。
“哟,一中的十七名,那可就了不起啊!”老人们挑起了大拇指。东川人都知道。如果放高考的时候,一中的班级第十七名,不仅上一本线毫无悬念,211、985里边的选择面都挺大的。
老人们也认识宋剪梅,有位老奶奶就问她:“小姑娘,你现在不拉三轮车了?哎呀你那叔叔婶婶也真忍心……对了,你考了多少?”
“也是七百多,班上第、第五名。”宋剪梅细声细气的回答。
第五名,还是重点的一班!爷爷奶奶们倒抽口凉气儿。谁家里没有读书的儿孙啊,都知道这成绩再努点力,都可以摸到青华、燕大了。
一片赞誉中,有老爷爷拍着齐然肩膀,再瞅瞅宋剪梅,语带双关的说:“小伙子,看人家成绩多好,你可得努力啊!”
齐小然红着脸挺不好意思的看看宋剪梅,小姑娘的脸色就更红了,低头看着自己脚尖儿,一溜烟走得没了影儿。
齐然回到家里,老爸老妈已经回来了,不过没有熟悉的锅碗瓢盆奏鸣曲,鲁爱华坐在小沙发上看韩剧,齐思明捧着一本厚厚的煤矿技术书。
“爸、妈,”齐然叫了两声,心头还有点奇怪,怎么老爸老妈不着急问成绩。
鲁爱华表情沉重:“儿子,老妈有心理准备,你考了多少就实话实说吧,本来中考能上一中统招线,就是超水平发挥了,后面没稳住稍微有下滑也是正常,我和你爸都不会怪你的。”
鲁爱华说完就拉了丈夫一把,于是齐思明也点点头:“是啊,这个学期我们忙着工作上的事情,没有好好照顾你的生活……”
喂喂,这是怎么回事?齐然嘴巴张大就合不拢来,愣了半分钟才明白爸妈是什么意思。
也难怪齐思明和鲁爱华不敢抱太大的希望,齐然初中阶段成绩一直是中下游,到了中考前段时间才突飞猛进,怎么看都是不稳定的;到了高中阶段,一中不仅招收东川市四个区成绩最好的学生,还从本市所辖的各县掐来尖子生,高手云集,竞争压力之大绝对不能和初中时相提并论。
齐然中考成绩不就有所下降吗?
鲁爱华是医生,自己看过不少心理学方面的书,知道这时候再给孩子施加压力,很有可能适得其反。所以她老早就和丈夫商量好了,就算齐然成绩下滑幅度大,做父母的也要态度好。
话说回来,中考发挥那么好,无论如何都有点运气的成分吧?考上一中就不错了,指望以后每次都这样,给儿子的压力也太大了。
“没事儿没事儿,今天妈也懒得做饭,咱们全家出去吃,下馆子!”鲁爱华看齐然愣在那儿,还以为他真的考得很差,故意大声招呼着,连具体分数和名次都不问了。
齐然再傻也知道了父母的意思,心头最软的地方被触了一下,暖暖的、酸酸的。
可紧接着又是啼笑皆非,忍不住大声喊:“你们都想到哪儿去了?我这次考了七百零二,全班第十七名!”
老爸老妈对视一眼,最后齐思明虎着脸:“齐然,成绩稍微差点不是什么大事,但是……”
没有但是了,因为齐然从书包里拿出了成绩单,平平展展的放在了茶几上。
分数、名次,白纸黑字一目了然。
“第、第十七名?”鲁爱华眼睛睁得老大,强忍着没被巨大的幸福感击倒,可声音都发飘了,拉着旁边的丈夫:“老齐,你掐我一下,看看是不是做梦?”
齐思明没好气的瞪她一眼,可脸上早绷不住了,笑得那叫个开心:“我就说嘛,我齐思明的儿子,怎么可能比别人差?以前还以为上个普通本科算不错了,现在啊,目标得瞄准重点大学了!”
东川一中的一本上线率超过百分之五十,每个班前三十名稳上一本线,齐然要是能保持十七名,绝对能上重点大学。
父母的笑容,让齐然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嘴里还是不客气:“老爸老妈你们两个,这不是门缝里瞧人,把儿子都看扁了?不行不行,今年春节的压岁钱,得涨价!”
“涨,双份!”鲁爱华大方得很,“现在你爸也财大气粗了,龙泉煤矿产量翻番,光年终奖就发了十二万……刚才我们去看过了,老家属院那块地,房子已经起到了第三层,等明年这阵子,咱们就在新房子里过年啦!”
呵,这可真是喜上加喜!(未完待续。。)
258章 张树森的骨气
喜获丰收的不仅是齐然和他的小伙伴们,也不限于看到新楼房茁壮成长,等待入住新居的煤矿职工,因为就在同一座城市同一个时间,还有别的人弹冠相庆。
“别看东川这地方小,还真是块风水宝地,小秦,咱们这次旗开得胜啊!”陈维亚踩着厚厚的羊绒地毯,手里捏着点燃的雪茄烟,身处大厦二十八楼的总裁办公室,透过玻璃幕墙向外看去,仿佛已将整座城市踏于足下。
坐在沙发上,被陈维亚叫做小秦的中年人,其实更多时候被人称为秦主任。
秦亚峰,东川市政府府一秘,追随市长江山多年的心腹,挂着市政府办公室副主任职务。因为江山的强势,底下不少局长、县长在他面前都毕恭毕敬,一声秦主任免不了的。
可在陈维亚面前,他只能是小秦。
就说现在吧,宽阔的大理石茶几上摆着一份影印件,是国家部委关于设立双河新城开发区的批复。
各地都在争着上开发区,省级、市级你方唱罢我登场,因为它不光是个名目,还享受配套的各项优惠政策,很容易出政绩,而且又多了一整套党政班子,能安排不少位子。
全国各地都在“跑部进京”,发改委和几个有关部委的干部,别说司局级的大佬,就是处级干部都难得一见。副省长不敢驳人家处长的话,你说这面子有多大?
这次东川市争取设置双河新区,四五个月就把批复跑了下来。固然是江山有西岭经验新城速度的底气,准备的资料全面详实,还通过老领导打了招呼。但在京城那头贡献最大的还是陈维亚。
那些个高高在上的处长、司长,换陈维亚出马,冷脸立刻变成笑脸,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京城丁家的女婿,虽然他那位夫人只是丁家的表亲,可陈维亚自己会摆谱会拉拢,京城圈子里好歹也是个二三流的角色嘛。
收获是巨大的。凭着这份批复,双河新区正式上马,其中包含的经济利益和政治利益非同小可。这些天不断有商界人士透过各种关系请秦亚峰吃饭。想在即将开始的盛宴中分一杯羹;同时也有很多官员迅速向江市长靠拢,眼睛都盯着双河新区党工委和管委会那些位置呢!
一时间江山炙手可热,不仅压过了在本地实干多年的常务副市长林为民,就连市委书记陆原的风头。都被他盖了过去。
从来都是水涨船高。老板如果一路走高,秘书也能鸡犬升天,秦亚峰对此非常清楚。
他微笑着拍了拍批文影印件,“陈总,这次多亏你了,老板很高兴啊,连说了三次陈总够朋友。我看啊,今后咱们双河新区的建设还得仰仗陈总。还得让寰亚集团多多支持工作,哈哈哈!”
这话就说得露骨了。一来这是私下交谈,二来嘛秦亚峰还真没资格在陈维亚面前打官腔。
“我和老江多年的朋友了,不客气的说,这次双河新区的开发项目,除了我寰亚集团,还有谁接得下来?”陈维亚笑着走到茶几旁边,抖了抖雪茄烟,雪白的烟灰洒落烟灰缸,“对了,一中搬迁的事情,差不多有眉目了吧?”
“这……”秦亚峰欲言又止,摆出副很为难的样子。大老板江山让他来见陈维亚,就是叫他这秘书来顶雷的。
陈维亚的笑容渐渐隐去,眼睛也眯了起来:“怎么,江老板那边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没有大问题,”秦亚峰满脸堆笑,吞吞吐吐的说:“就是、就是一中的校长张树森不同意,召开了教职工大会,现在反对的声音很大。”
“区区一个酸秀才,江市长还摁不下他?”陈维亚很不满意,伸手在茶几上摁了一下。
秦亚峰赶紧赔笑:“这人教了快有二十年的书,是本市甚至全省有名的教育家,在一中威望很高,又是东川的人大代表……老师本来就麻烦多,张树森带头不配合工作,事情就不太好办呐。”
陈维亚抽着雪茄想了一会儿,慢慢吐出烟雾,淡蓝色的烟让他的脸若隐若现。
“你们江市长有办法的,我相信他,”陈维亚的笑容很阴,轻轻弹了弹落在身上的烟灰:“那些挡在我们前面的烂石头,该搬开就得搬开。”
秦亚峰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咬着牙点了点头。
门被推开,胡玫拿着一只鼓鼓囊囊的文件袋走进来,陈维亚从她手里接过文件袋,然后递给秦亚峰。
比起从银行转账留下记录,现金往来更隐秘。
秦亚峰毫不客气的收下了文件袋,看见胡玫就想起之前的事情,“陈总,你们那个、那个瘫痪的工人,好像姓宋?”
“已经搞定了,”陈维亚满不在乎的打了个呵欠,一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工,又瘫在床上,拿到补偿金就该谢主隆恩了,有什么好担心的?
秦亚峰把文件袋装进公文包,又开了点不痛不痒的玩笑,打个哈哈就匆匆告辞离开。做秘书的人眼力劲特好,看陈总那倦怠的样子,大概又要和胡玫干点能让他打起精神的事了吧。
……
又过了两天,齐然才非常突兀的知道了那天向张树森告辞后,这位校长所做的事情。
经历了两场送别,先是在火车站送寒假回家的王梦桢。美女老师像真正的姐姐那样挽着他的胳膊走进候车室,齐然感觉到了一大片灼热的目光,而当火车缓缓启动,她从车窗往外招手时,鲜活的笑容就被某种魔法深深印入了少年的脑海,久久挥之不去。
紧接着的第二天,又送周笙和云沧沧去机场。
周笙亲自开车,齐然本来想坐副驾驶位,但被沧沧拖到了后排。一大一小两位美女,车内充斥着芬芳的气息,属于成年女性的淡雅香水味道,和青春美少女的体香,让少年心醉。
只不过沧沧小嘴嘟得可以挂油瓶,不怎么和周笙说话。她本来还和母亲陈怡赌气,这趟是被周笙软硬兼施抓回去的。
“沧沧,你也别和你妈赌气啦,咱们高高兴兴回家不行吗?”周笙从后视镜里观察着沧沧的表情。
沧沧皱了皱小鼻子,冷冷的哼了一声:“才不呢,就算回去我也不和她说话,我要斗争到底!”
难道这对母女天生是仇敌?周笙苦笑了一下,又说:“除了你妈,还有爷爷奶奶呢,他们都挺想你。”
“想我,就不会让我妈把我流放三千里!”沧沧气呼呼的吼着,眼睛也有点红了。从小疼爱她的爷爷奶奶,不管犯了多大的错,只要撒个娇就会护着她,可这次却听任陈怡“流放”她,在叛逆期少女心目中,这无异于一种“背叛”。
齐然摇摇头,他并不认同沧沧的说法,毫不客气的抓住她的小脑袋瓜,把她粉嘟嘟的脸蛋儿扭过来冲着自己:“笨蛋,两位老人家如果真的不疼你,又怎么会总打电话过来,一打就是小半天?还有你哥云强,他是特种兵军官,训练什么的有多忙,要不是长辈交代了,他会一有空就往东川跑,陪咱们小屁孩瞎胡闹?”
沧沧不说话了,低下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周笙就笑着点点头,齐然说到云强的时候,她又气苦的咬了咬嘴唇。那个呆子,明明已经确定关系了,这次借送沧沧回京,请个假一起回去不行吗?偏偏主动申请了什么战备值班,身为云家长孙,春节还得留在部队不能回家。
“对了齐然,你们学校那校长,骨头还挺硬的嘛,江市长他都敢顶。借教职工大会给市政府上眼药,嘻嘻,有意思,”周笙一边开车一边说。
齐然满头雾水,“张校长,他干嘛和江山顶牛?”
“你不知道?”周笙有些诧异,把事情说了一遍。
政府方面以市长江山为主导,希望一中整体搬迁到双河新区,市中心原来的校址进行商业开发,实现资产置换。
这样做一举两得。
首先一中三千多学生、好几百教职工、部分陪读的家长,全部搬到双河新区,必然带动为他们服务的餐饮业、服装店、文印店、文具店等等,形成规模不小的消费市场,为前期肯定会比较冷清的双河新区带旺人气,带起购房需求。
然后一中在市区的原校址占地面积不小,又位于市中心繁华地段,进行房地产开房绝对能获取暴利。
“不用说了,这一定是陈维亚想出来的馊主意!”齐然一语道破天机,无论带旺双河新区,还是腾出市中心的地皮,能获利的只能是寰亚集团。
可惜江山、陈维亚如意算盘打得好,却没有考虑到一中的实际情况。且不说老校区有八十年了,承载了这座学校的历史,就是全校师生的搬迁,都会让学校大伤元气——教师要考虑在新区那边买房子安家,装修、买家具,学生搬到没人烟的新区,生活上也有种种不便,林林总总的纷乱不是一年半载能消停的,教学质量乃至学校的风气都会为之改变。
就像大树被人为拔起,根须脱离,再移栽之后总要很久才能恢复元气,一中离开了承载它的环境,脱离了历史的积淀,它还是原来的一中吗?
突然之间,齐然明白前天张树森和他谈话时,为什么会问那些问题,说那些话了。(未完待续。。)
259章 命运的拐点
也许当时张树森还在犹豫不决,毕竟来自市长江山的压力相当沉重,他一时间难以决断也很正常,直到齐然的直言不讳,才使他最终下定了决心。
更大可能是张树森心中早有定数,和齐然的一番对话,引出了他自己本心所坚守的答案。
随后召开的全校教职工大会,他向老师们通报了市政府的意向并征求意见。学校搬往新区的计划,毫无悬念的遭到了全体教职工反对。
谁吃饱了撑的,愿意从各方面都方便的繁华市区,搬到人气冷清要啥没啥的新开发区?交通、餐饮、购物什么的,最初一两年肯定不配套。
更加令人担心的是,搬迁会影响通盘教学计划,让教师和学生人心浮动。学校搬了,老师们如果还住老市区,每天上班下班得花现在几倍的时间,如果在新区那边买房子安家,贷款、装修、买家具都不是一天两天搞定的,能全力以赴投入教学吗?
现在协信中学追得那么紧,要是被他们趁机赶上来,夺走一中保持多年的本市高考冠军,那东川一中的脸就丢到姥姥家去了,随后的连锁反应简直不堪设想……
总之,市政府的计划还没正式出台,仅仅在内部征求意见阶段就被张树森公开出去,然后遭到了全体教职工的反对,于是所有人都认为,这个计划已经胎死腹中。
既然召开了教职工大会,学生们也前前后后得知了消息。春节前齐然班上同学在流金溢彩聚会k歌,这个话题被大家议论得最多。
“我可不想搬来搬去的,现在学校环境多好。干嘛要搬走?”游艺男不解的摇摇头,在他看来一中的学习环境比起初中就读的乡镇中学,已经算得上天堂了。
陈菁菁就撇撇嘴:“你们住读生反正住宿舍也就算了,我们走读生每天上学放学,哪怕只多花四十分钟呢,一年到头浪费的时间能做多少练习题呀!”
吴建豪一边把薯片往嘴里扔,一边嘿嘿坏笑:“对我来说。最不方便的是新城那边吃饭、打台球、上网都不方便……”
哄的一下男生女生们全都笑起来,这倒是实话,除了几个超级啃书狂。谁不在外面玩玩?如果一年多后学校搬到人气冷清的新开发区,那大家真和坐牢没多大区别。
齐然面带微笑,隐隐有那么些得意。说他三言两语让张树森下定决心那太夸张了,但也不能排除是让天平倾斜的最后一粒芝麻。
坐在旁边的林嫣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你挺得意哎?要不要发广播宣传一下。是你像课文上触龙说赵太后那样,几句话让张校长作出了决定?”
冰山校花穿着紧身牛仔裤,纤长笔直的腿紧紧并拢,双腿之间没有一丝儿缝隙。包厢里有点热,她脱掉了长款羽绒服,白色高领羊绒衫衬出了少女优美的曲线,因为升高的温度,脸庞也浮出了让人心醉的红晕。
好几个男同学都在偷偷打量她。可惜没有任何人敢冒与林女王眼神相碰的危险,于是目光一沾即走。绝对不超过两秒钟。
齐然无疑让所有男生眼红到爆,唯一有资格坐在林嫣身边的异性,这份殊荣至今无人能及。
可是现在,即使早已习惯了冰山校花的美丽,对她自带的眩晕光环产生了抗性的齐然,也情不自禁的呆了呆。直到林嫣抿着的嘴角翘起了好看的弧度,扬起手轻轻拍了他一下,这才回过神来。
校长办公室发生的事情,齐然没有告诉别人,但不会瞒着林嫣。
“也不能说全部是我的功劳嘛,稍微有那么一点点,嘿嘿嘿……”齐然抓着头发没脸没皮的笑着,和所有这个年纪的男生一样,他也免不了在喜欢的女生面前显摆。
林嫣摇摇头,深深的叹口气:“笨蛋,你以为学校搬迁的事就这样结束了?”
尽管事情的发生发展与她原本记忆中的情况有所偏差,但大方向不会错的。张树森坚持原则守住了自己的良知,可利欲熏心的陈维亚和一心往上爬的江山,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首先是双河新城开发区的启动问题。东川市地处内陆,并没有成规模的工业企业,即使江山招商引资的能耐再大,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拉出能支撑起新区的企业队伍——就连双河新区本身都带着强行上马的味道,多亏陈维亚在京城的背景,才能拿到国家部委的批文。
“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这是江山的工作作风。
搬迁东川一中,利用优质教育资源吸聚人气,就是解决新区产业空心化的一步好棋。三千多学生,好几百教职工以及更多的家属,部分陪读的家长,以及为他们服务的各行各业,将会带动万人规模的入住。
其次,一中现在的校址位于市中心繁华地段,几栋教学楼办公楼、四个篮球场、一座足球场,学校的占地规模可不小,迁走之后腾出来的地皮投入房地产市场,预期收益惊人。
江山,需要新区尽快成型,为他向上爬的政绩再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陈维亚旗下的寰亚集团,必然是新区建设中获益最多的开发商,一中原校址的受让方,恐怕也非他莫属。
这两位结成的联盟,从一中搬迁中能够获取巨大的利益,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
“不会吧,已经召开全校教职工大会了,老师们都不同意,还能搬得成?”齐然有点不相信,觉得对方应该没什么招数好使了。
林嫣叹口气,纤手轻轻拢了拢发丝,淡淡的说:“现在只不过是张树森顶在最前面,老师们才有心气儿发出反对的声音。假如没有了张校长,剩下米庆玲、黄伟灿这群人,他们还能领着老师和市政府顶牛吗?”
齐然楞了一下,很快明白了林嫣的意思,瞬间眼睛睁得很大:“不可能吧,张校长是全省知名的教育家,市人大代表!”
尽管前段时间涉入了不少政商两界的纠葛冲突,但少年还是低估了某些人的无耻与凶残。
林嫣笑笑没再说话,她父亲林为民已经暗示过张树森注意自我保护,可这位中学校长有着耿介的文人脾气,看样子对即将到来的危险并没有清醒的认识。
即使以林为民的身份,也无法做得太多了。
现在市里的情况是江山当时得令——双河开发区立项,不仅蕴含的财富机会已经让很多人向他靠拢,就连本来由市委书记陆原牢牢掌握的人事权,也因新区增设的一大堆干部岗位,被江山切了一大块过去。
身为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的林为民,原来因市长缺席而主持市政府工作,曾经东川政坛事实上的第二号人物,在双河新区立项所带动的大势之下,也只能暂时避其锋芒。
林为民欣赏张树森的傲骨,并且正在尽最大可能保护他,可该来的终究要来……
林嫣的心情有些消沉,想起了藏在记忆深处的“往事”,深邃的眼底浮现出一抹晦暗。
“没事的,张校长不会有事的,”齐然用力握住了林嫣的手,以少年的真诚告诉她:“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如果他们要对付张校长,我们全校的老师和同学都不会答应!”
“喂喂,你们搞什么?”许悦兰看着少年和少女紧握的手,大惊小怪的叫起来,表情更多是戏谑。
齐然在同学们反应过来之前松开了手,想到刚才的举动,心跳得有点快。
林嫣的面庞比刚才更红了,很快她又笑了起来,因为从齐然的眼睛里看到了希望。
这一次张树森和东川一中的命运,将会有所不同……(未完待续。。)
260章 鸟枪换炮
聚会之后的几天里,齐然的情绪一直不高。
在林嫣面前话说得很满,少年坚信着邪不胜正,然而最近大半年里的种种经历告诉他,这个世界上很多时候事情并没那么简单。正义往往会迟到,漫长而痛苦的等待令人在黑暗中绝望甚至毁灭。
张树森,不仅是位正直优秀的中学校长,还是教育界知名人士、东川市人大代表,可这些身份都不足以保护他。按照林嫣的分析,张树森带领教职工抗命,已经触动江山和陈维亚的逆鳞,必将招致这个利益集团的报复。
齐然内心深处已经同意了林嫣的分析,问题是江山一伙会从哪个方面下手,会做到什么程度?
少年想做点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入手——是啊,身为常务副市长的林为民发出提醒,张树森都自恃清高不以为然,区区一个高中生又能做什么呢?
这种感觉让他像面对着无影无形的黑洞,心头莫名的烦躁……
即使在齐鲁广告的年终总结会上,看到对一家新成立的小公司堪称辉煌的成绩,齐然仍旧有点无精打采。
汇报经营状况的曹红霞倒是兴致很高,语调比平时高了三度:“完全可以自豪的说,我们公司在房交会上表现是一鸣惊人!不仅给东川市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让广大参会的房地产开发企业、装修公司和建材商户看到了我们的实力与能力,最近几个月接到不少楼盘、装修、卫浴、瓷砖、家具等行业的广告。尤为可喜的是。随着公司影响力迅速提升,逐渐有饮料、巧克力等快销品牌和我们展开接触……”
齐然听到这里,精神终于为之一振。
开起了广告公司。又有周笙和曹红霞两位商场前辈指路,他现在对这行的了解已经不浅了。房地产、室内建材装修之类的广告,可能单笔金额较大,但稳定性差,影响力也有限;方便面、饮料、洗发水之类的快销大品牌,拥有源源不断的广告投入,能够抓到他们的业务。一家地方性广告公司才算站稳了脚跟。
齐鲁公司从最开始专做盛然的广告业务,到房交会打开局面,再到和快销品牌接触。发展势头足以让本地很多老牌传媒公司跌破眼镜。
“齐总您不知道啊,我可是听说东兴传媒的易中兴,把他手底下的业务经理骂得狗血淋头,说为什么还争不过一家新开张半年的皮包公司!”黄小莉捂着嘴咯咯的笑。看她那副表情都快变成黄鼠狼了。而且是刚偷了鸡的。
听到皮包公司这句,大家一起笑起来。作为胜利者,自信心让他们无惧于皮包公司这样的诋毁,倒是能想像出当时易中兴有多么气急败坏。
对,自信。
现在的曹红霞再不是别人掌中的玩物、关在笼中的金丝雀,一身御姐职业装端庄干练,正在朝商场女强人华丽转身。
嘻嘻哈哈的黄小莉充满热情,随时随地氧气充盈。想找社会上有钱的男朋友、结果被朋友拖到夜场陪酒差点遭殃的经历。早已是淡化的过去时,唯有少年踢开包厢门神兵天将的一幕。永远难以忘怀。
张玉萍身上的书卷气更浓了,齐然鼓励她报考了成教的传媒专业,一来公司需要这方面的人才,二来也圆了她未竟的大学梦。
方家平早没了蹲在马路牙子上洗烧烤签子的颓唐,精气神恢复大半,眼神里偶尔露出的峥嵘,让齐然想起他用一根钢签子钉穿持枪歹徒的神来之笔。
就连后加入的财会雷春霞,身上那种被生活磨出来的沧桑也淡了许多,整天待在公司和这群快乐的年轻人相处,她好像也跟着变得年轻了。
齐然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他知道自己不是狂霸酷叼拽的位面之子,不可能充当所有人的救世主,但至少可以影响到身边的人,让他们的人生少几点阴霾,多几缕阳光。
接下来由雷春霞提出的财务报表,真的让齐鲁公司所有成员都阳光灿烂了:营业额一百二十七万四千余元,净利润五十二万六千多元。
广告公司的利润率比较高,一般能达到百分之三十,比如齐然开张大吉谈下来的那块面积很大的楼宇外墙广告牌,除掉给每层居民的租金,每年都有十万左右的利润。
但齐鲁公司的净利润率高达百分之四十,除了规模小开支少之外,还有别的原因:目前的业务有一部分来自盛然地产,不需要给甲方经办人员回扣返点;公司员工积极性高,业务上亲力亲为;凡有大型活动要么招学生来串场,要么找蒋明娜那支街舞队,平时她们在流金溢彩表演,人由毛勇养着,齐鲁的工资开销少。
齐然就笑:“广告施工是方哥顶着,十几层楼高的外墙爬上爬下安装广告,这身本事顶得上三个民工,哈哈,特种兵来做这个真是大材小用。还有玉萍姐,又做内勤又做广告设计,一个人兼了两份差。我们公司的开支,不就这么节省下来了吗?”
张玉萍有点脸红,谦虚的说:“盛然这些大公司的广告,都是他们自己设计好的;别的小公司要求不高,我设计的还能用。将来做大品牌的业务,我设计的人家就看不上了。”
“所以齐总才要你多学习嘛!”黄小莉拍了朋友一下。
方家平是个闷葫芦,被齐然提到这家伙也不吭声,就点了点头。
“方哥,有件事我要批评你了,”齐然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可等大家都提起注意力的时候,又话锋一转:“你和红霞姐的事什么时候办?员工谈恋爱影响工作啊!”
噗~~几个员工笑喷了,这话说的,谈恋爱影响工作,结了婚就不影响?
方家平就望着曹红霞嘿嘿的笑,一双大手搓来搓去。
曹红霞脸上真的飞起了红霞,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火力对准正在坏笑的齐然:“唉齐总,有件事你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天为了公司发展是累死累活呀,没功劳也有苦劳,红包总该有吧?大家说对不对?”
这话立刻激起共鸣,员工们全部起哄,问齐然要红包。
“你、你们啊!”齐然一副无奈的表情,从办公桌里拿出一叠红包,装出依依不舍的样子发给员工们。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红包早就准备好了。
曹红霞功劳最大,年终奖两万,方家平一万,黄小莉和张玉萍各六千,就连加入公司没多久的雷春霞,也有三千元奖金。
一时间欢声笑语,零九年的东川市,这样的年终奖已经称得上丰厚了,何况大家到齐鲁公司工作的时间都不到半年。
黄小莉和张玉萍俩小姐姐不是拿得最多的,但肯定是最开心的。她俩没告诉家里是齐然开的公司,于是父母不放心来公司看过几次,发现齐鲁规模不大就还是有点担心怕是皮包公司,这下捧着年终奖回家,总该没话说了吧?
可惜还有年纪大的雷春霞在场,否则就算当着曹红霞和方家平,黄小莉都要扑上去亲齐然几嘴了。
趁着大家心气儿高涨,齐然宣布了开年后的计划。公司业务增加规模扩大,继续蹲在旧居民楼里不行了,租更大的办公室;买一辆车,二十万左右,最好是越野车或者商务车,既可以拉人也可以运点东西;再招三到五个员工,把各部门的架子初步搭起来。
一句话:鸟枪换炮!(未完待续。。)
261章 回乡过春节
东川市通往所辖凉坪县的国道,别克商务车以每小时四十公里的速度行驶,齐然和表哥鲁俊浩即便是坐在减震效果稍差的后排,也感觉像置身于江上的轮船,非常平稳舒坦。
这是大舅鲁卫东借来的车,载着两家人回平井镇老家。
齐然的爷爷奶奶在外省,外公外婆在本市郊县,两家隔着几千里地,所以春节是按年头两边轮着过。去年春节回了爸爸老家,今年春节就在外公外婆这边了。
齐思明坐在副驾驶座,和正在开车的鲁卫东闲聊点工作上的事情。人的精气神往往跟着处境和心态起伏,以前齐思明精通专业却郁郁不得志,总是沉默寡言的居多;现在他事业腾飞,举手投足间就多了种成功者的沉稳与自信,提起龙泉煤矿的现状和未来的展望,那才叫头头是道呢。
鲁卫东边开车边聊天,心头自有一番感慨。
想当年齐思明是矿上分来的大学生,妹妹嫁给他也算得上郎才女貌。等到后来齐思明被打压,空有一身本事没地方施展,矿上效益不好工资又低……那时候不仅老婆许丽芳抱怨妹妹一家,他在向妹妹妹夫伸出援手时,也免不了寻思当初妹妹是不是选错了人?
回想起那时候的念头,鲁卫东都忍不住自嘲的笑。现在齐思明做到龙泉煤业的董事长兼总经理,呵,倒退二十年龙泉煤矿可是三江省直管的副厅级国企!齐思明领着全体干部职工,把技术改造、严格管理、安全生产等各方面搞得井井有条。企业发展红红火火,这份业绩漂亮得让任何人无话可说。
好多人当着鲁卫东的面,夸他这位妹夫能干呢!
可是在提到自己的工作时。鲁卫东就哈哈笑了两声,不太愿意细谈。
坐在第二排的许丽芳就不给他留面子了,很三八的和鲁爱华说:“哎呀,你哥哥提个副局长就把运气用完了!本来这回吕局上去,就轮到他转正,哪晓得吕局没上得去,他也只能继续蹲着当个副的啰。”
前段时间林为民由副转正的机会很大。林系在本市的布局也有相应的变动,比如刘铁卫在和李一山竞争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这一回合里胜出,就是当时主持市政府工作的林为民动了手。
作为林为民麾下头号干将的吕治国。由工信局长直升常务副市长的可能性太低了,那么通过一系列的政治交换,吕治国升为排名靠后分管工业的副市长,然后由鲁卫东接工信局长的位置。就成了林系最合适的安排。
鲁卫东虽然提副局长的时间较短。但他是八十年代末的老大学生,前面在正科级位置上蹲了十来年,学历、能力、资历都有了,接工信局长也算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哪晓得风云突变,江山从西岭市空降过来抢了市长位置,林为民被截了胡,吕治国和鲁卫东也只好跟着原地不动。
鲁卫东心里面装得住事,老婆许丽芳可憋不住话。虽然现在也被别人恭维是局长夫人,可前头毕竟还带个副字嘛!
鲁爱华就笑着拍了拍许丽芳的腿:“嫂嫂。这些事情莫记在心上。我哥好歹还是个副局长呢!想当年我们家思明当了十几年的光头工程师,我也没嫌弃他嘛。”
齐思明转脸过来,朝妻子笑着摇了摇头。
坐在后排的齐然也肚子里好笑,老妈终归不是圣人,当初许丽芳嫌弃咱们这家,现在又埋怨大舅,老妈这是借帮大舅说话来刺她一下呢!
果然许丽芳就讪讪的有点不好意思,不过她也挺世故圆滑,马上打个哈哈:“是啊,我以前就跟你哥说,思明娶到我们家妹妹真是有福气……”
得,这囫囵话说得那才叫漂亮!本来她以前总说齐思明配不上鲁爱华,现在呢变了个方向,味道就完全不同了。
鲁爱华也不为己甚,和许丽芳说说笑笑,闲扯些家长里短。
聊到俩孩子的学习成绩,许丽芳就半是炫耀半认真的提到,鲁俊浩这次考了班上二十八名,半年后的高考上一本线应该有望。等他高考过后,不仅高中阶段做的笔记和勾划的重点都可以借给齐然,暑假还可以辅导表弟。
这也是许丽芳很骄傲的一点,她在儿子的学习上督促很严,鲁俊浩回家就坐在书桌前面温书,坐得屁股都生热疮了。功夫不负有心人,他这次期末考试拿了二十八名。
以东川一中的升学率,高三进到班级前三十名,高考差不多就能上一本线。
齐然嘛,按许丽芳的估计,最多也就班上四十名左右,搞不好排五十名开外。所以刚才她怕妹妹妹夫两口子难堪,就没打算问这侄儿的期末成绩,后面让鲁俊浩辅导齐然也是真心话。
鲁爱华笑得更灿烂了:“齐然,还不谢谢舅妈和表哥?你这回虽然考了十七名,但是刚进高一还作不得准,等到高三保不保持得住?要刻苦努力,向表哥多学习。”
嗯,齐然人畜无害的点点头,只是肚子憋得隐隐作痛——听了老妈这段话,要忍住不笑实在很辛苦啊。
十七名?!许丽芳和鲁俊浩都愣了,就连前面开车的鲁卫东都手抖了一下,差点把不住方向盘。
一中的班级十七名已经很了不起了,放别的学校就是前三,何况齐然还是在一班,实力最强大的重点班!这成绩要是保持到高三毕业,不仅稳上一本线,还能在重点大学里面挑挑拣拣,选个比较好点的学校或者专业呢!
“十、十七名,齐然进步有这么大,俊浩他……”许丽芳的声音像梦呓,作为非常关心儿子学习成绩的家长,她很清楚在一中取得这样的进步有多不容易。
鲁俊浩也回过神来,没开口脸先红了半边,生怕母亲说出更丢人的话,赶紧说:“妈,你还不知道啊,齐然在我们学校可是风云人物,上个月做课间操……”
齐然拿到见义勇为先进个人奖,鲁俊浩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并没有立刻告诉爸妈,直到现在才准备爆料。
“是啊是啊,我做课间操动作标准,老师都夸了我呢!”齐然赶紧把话头接过来,一个劲儿朝鲁俊浩使眼色。
见义勇为的事情,最好还是别告诉老妈,要是她知道了肯定会担心。
鲁俊浩怔了一下,没再往下说。
齐然岔开话题:“对了,大舅,这车现在多少钱?跑起来可真稳。”
“别克商务车,二十几万,”鲁卫东在驾驶座上回答,借着后视镜把齐然瞥了眼,又笑:“怎么齐然,你爸假撇清,当个董事长连专车都没配,你这是准备买辆送给他?”
“我随时可以调车嘛,再说儿子有这心就行了,就是压岁钱少了点,买车恐怕够呛!”齐思明也回过头来打趣。
全车人都哈哈笑起来。
齐然讪笑着抓抓头发,他倒是真有心买辆这样的车,只不过现在要说出口,全车人只会笑得更厉害。
一辆车两家人,大伙儿说说笑笑,欢声笑语中到达了平井镇老家。
乡下祖宅已经拆迁,原址推平成了高速公路的路基,临近春节公路施工已经停下,堆着不少的建筑材料。
镇上东头添了好多新建的小洋楼,一家家院坝边上都有新栽的花花草草,就算赶不上真正的别墅,那也相当漂亮了。
外公外婆和小舅一家就站在其中一栋小洋楼底下,朝公路这边翘首以盼,看到鲁卫东开车过来,五张脸上都露出了相同的喜悦。
亲人,亲情。(未完待续。。)
262章 下雪了
一见面,齐然的外公外婆就拉着鲁俊浩问东问西,倒不是二老偏心长孙,而是半年没见面太想他了。平井镇离东川市区也就个把钟头的路程,可鲁俊浩高三学习忙,大舅妈许丽芳把他的功课抓得很紧,周末也不回来看看两位老人家。
齐然就撇撇嘴,他可不像鲁俊浩,这半年里来看外公外婆都有好几次了。
“然哥哥!”鲁茜茜和车里出来的几位长辈打过招呼,就拉着齐然的手呵呵直笑。小妮子在镇中学上初一,长高了一点,还是蘑菇头、圆圆脸,笑起来甜甜的。
两位哥哥中鲁茜茜比较亲齐然,倒不是因为以前许丽芳和小舅一家关系闹得僵,而是齐然和她的年龄更接近。
有个把月没看见表妹了,齐然揉了揉她的蘑菇头:“怎么还没长高啊,暑假时就到我下巴这儿,现在还是这么高。”
“讨厌,本来就不高你还按人家头!”鲁茜茜嘟着嘴抱怨:“再说了我长高了啊,因为你自己也在长高所以没注意嘛。看,暑假时你还比姑爹矮一点点,现在都高出个帽帽啦。”
齐然怔了一下,看看身边的父亲,经常看到就没有注意,倒是鲁茜茜提到之后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就已比老爸高了那么一点点。
良好的营养和体育锻炼,十六岁的少年就像施足肥料的麦子,蹭蹭蹭的往上蹿高,现在的齐然已经脱去初中时还残留着的稚气。变身为阳光灿烂的高中男生。
鲁卫东齐思明就和小舅鲁卫红说话,东走走、西看看,鲁卫红的小洋楼就在对面。齐思明把他肩膀一拍:“卫红,你们现在过得好,住上别墅了哟!”
“那是,不得比城里头差嘛!”鲁卫红笑嘻嘻的。
“不错,不错,”鲁卫东背着手点点头。上次二老和鲁卫红一家乔迁新居时,他回来过一趟。当时旁边几栋房子只建到一半,地面堆着砖头水泥等建筑材料,乱糟糟的不成个样子;现在一排排小洋楼整齐美观。新移栽了花草树木,看起来就大变样了。
鲁卫红大声说:“多亏补偿款到位不打折扣,家家户户的房子才修得这么好这么快!要是按原来的补偿方案,硬生生从我们农民身上割肉。到时候钱不够。不晓得好多家要拖成半拉子工程!还有,以前镇上的那群贪污犯如果还在当官,水电配套又不晓得要吃我们好多血汗钱!”
鲁卫东是市里面的副局长了,说话要注意影响,看到附近几家的院坝上有人,就没有接兄弟的口;齐思明就没这顾忌,和鲁卫东问长问短,了解镇里的变化。
半年前副市长雷正福倒台。拔出萝卜带出泥,省市两级纪委联合办案。把和他有关的窝案来了个一锅端。于是渝凉高速公路平井段指挥部和平井镇政府部分**分子勾结,侵吞农民拆迁占地补偿款、套取配套资金的罪行也水落石出,相关责任人受到了法律的惩罚,国家给农民的补偿政策终于得到了不折不扣的执行。
纪委把**分子从指挥部和镇政府带走的当天,镇上鞭炮炸了整整两小时。不久,所有的占地搬迁农民都拿到了超出预期的补偿,一栋栋漂亮的小洋楼拔地而起,一家家拆迁农户喜迁新居,贺新房的锣鼓声连着响了大半个月……
齐思明全心全意扑在煤矿工作上,这还是第一次听到镇上的情况。他不停的点头说雷正福这贪官活该倒台,以前龙泉煤矿改制就是他在中间插手,差点没把煤矿大卸八块卖了;原来平井镇的高速公路征地,也有这家伙在背后做手脚。就不知道是哪位领导注意到群众的呼声,挖出了这条大蛀虫。
鲁卫东就不同了,林为民和吕治国多多少少给他透了点口风,这会儿听到齐思明的话就笑,目光转向了齐然,表情很有点意味深长。
正在和鲁茜茜闲扯的齐然,立马就把脑袋一缩,大舅你可别坑我!
“俊浩哥,刚才茜茜问你准备报什么学校和专业,想好了吗?”齐然拉着鲁茜茜朝鲁俊浩走过去,把话题转移开。
果然,鲁俊浩半年后准备报的学校和专业,本来就是长辈们最关心的话题,这一下子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
“现在还早了点,要等模拟考试后才有作得准,”鲁俊浩本来还想卖点关子——兄弟姐妹中数他成绩最好,但看看齐然就泄了口气,老老实实的说:“当然大概范围已经想好了,我英语比较好嘛,准备报外语学院英语专业。”
许丽芳也抓紧时机显摆一下:“我们俊浩从小有外语天赋,读拼音都比别的小孩子快,现在他几科成绩里面,也是英语最好。”
“现在读英语的女生多,男生少,男生考这个专业,将来就业前景也比较好,”鲁卫东跟着补充了句,显然他有过深思熟虑。再说只要家里有个读高三的孩子,恐怕平时单位同事谈起来,三句话就要扯到高考、录取线、专业这些话题上头。
长辈们都表示许丽芳、鲁卫东两口子想得周到,唯独齐然不知道想起些什么,扭过头贼兮兮的坏笑,鲁茜茜追着问,他也闭着嘴不说话。
直到长辈们扯到别的话题,齐然才奸笑着问鲁俊浩:“俊浩哥,外语学院女多男少哦!除了刚才说出来的理由,你是不是还有别的想法?”
鲁俊浩顿时脸红了小半,被许丽芳押着读书都快读成书呆子了,当然会有借上大学潇洒走一回的想法。
“人世间如此艰难,有些事情就不要拆穿了吧,兄弟!”鲁俊浩朝齐然挤挤眼睛。
鲁茜茜睁大眼睛满脸困惑,记得以前鲁俊浩年纪最大、家境和成绩都是最好,在弟弟妹妹面前拽得二五八万,特别不待见齐然,怎么现在他完全变了个人,和齐然这么亲热?
小妹妹还不知道,并不是鲁俊浩变了,而是齐然变了。
不过两位哥哥相处这么融洽,她也很开心,蘑菇头刘海底下的眼睛眨呀眨,笑得甜甜的。
外公外婆家的底楼堂屋,早就收拾出了一张大圆桌子,大家开开心心吃了个小团年饭。
这是腊月二十七了,齐然和鲁俊浩留下来玩几天,两家的父母还得回东川,因为除夕才正式放假。
老家完全是鲁茜茜的主场,她带着两位哥哥捡松塔回家熏腊肉,拿石磨子推年糕,用红薯熬粘稠的饴糖。
搁以前鲁俊浩是不大参加这些活动的,可这回他很积极主动,齐然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三兄妹凑一块玩得不亦乐乎。
到腊月二十九号这天,住在二楼单独一间卧室的齐然,早晨被窗缝灌进来的风吹醒,推开窗户一看,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花洒落下来,屋瓦和田间地头已经铺了层薄薄的白绒。
“下雪了,然哥哥快起来!”门被推开,鲁茜茜小脸红通通的,手里还捧着个小小的雪团,看样子准备来偷袭齐然。发现齐然已经起床了,她就楞了一下。
齐然扑过去抢雪团:“哈,想偷袭我?看我不冰死你!”
本来就不大的雪团,争抢中很快化成了水。
“讨厌死了,好不容易弄起来的雪团!”鲁茜茜嘴撅得老高,外面积雪很薄,弄个雪团挺费事。
小舅鲁卫红从门外走过,听到这话就说:“要雪大,去云山乡玩啊,恐怕那上面雪都垫起膝盖高了!”
云山乡,齐然想起来了,好像宋剪梅家就在那边。(未完待续。。)
263章 真不是东西
东川市沥水区云山乡,是“市区”海拔最高的地方——市区之所以要加引号,是因为它纯粹由于历史沿革被划在了沥水区,其实位置非常偏远,公路要从凉坪县绕行,交通非常不便。而且当地山势崎岖,耕地面积少、自然环境恶劣,多年来经济指标稳居全市倒数第一。
太穷、太偏,以至于在东川市民的心目中,云山乡根本就是片被遗忘的土地,如果问起来,超过一半的市民会满脸茫然的反问:“云山,东川有这地方?它在哪儿?”
就连这些年如火如荼的村村通工程,到云山也打了折扣。硬化公路只通到乡政府所在地和几个海拔位置较低、距离较近的行政村,位置较偏的大部分村子还是碎石铺的机耕道甚至不通车仅能步行的山路。
从乡政府所在地通往凤凰顶,用碎石铺成的盘山机耕道上,鲁俊浩、齐然和鲁茜茜三兄妹踏着没过脚面的积雪,说说笑笑往前走。
原本小舅鲁卫红要领着他们来的,不巧几位长年在外地打工的朋友春节回了家,过来找他喝酒打牌,于是只有兄妹三人到云山乡看雪景。
云山离市区又远又绕,但从市区到平井镇已经走了五十多公里,再有二十来公里就到目的地。鲁俊浩今年十八岁了,齐然也是高一的学生,鲁茜茜本乡本土的,三兄妹还会迷路?
班车只到云山乡政府驻地,海拔最高、风景最好的凤凰顶。班车就不上去了,必须靠两条腿爬上去。
昨晚雪下了一夜,现在已经停了。太阳从云层后钻出,阳光洒向白茫茫的世界,走在山路上的三兄妹身上暖洋洋的。
鲁茜茜搓了搓红扑扑的脸蛋:“我就说这边雪大嘛,山腰都积到脚踝深了,到山顶肯定有一尺厚的雪!哈哈,待会儿咱们堆雪人玩。”
鲁俊浩撇撇嘴,他觉得这些太小儿科了。还有和弟弟妹妹也没什么好玩的——要是换成和班上女同学一起,他绝对生龙活虎。
“好啊,”齐然摸了摸表妹的蘑菇头。笑嘻嘻的说:“凤凰顶上有个凤顶村,我有同学住在那儿,我们可以和村里的小孩打雪仗。”
哦也!鲁茜茜高兴的拍着小手,拉起兴致缺缺的鲁俊浩。加快了步伐。
从乡政府到凤顶村有五公里的碎石盘山路。平常一个小时也就到了,可路面积了雪,没走惯雪的三兄妹深一脚浅一脚,走到半路就渐渐感觉疲惫。
身后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齐然下意识的回头看,是辆半新不旧的越野车,压着雪不紧不慢的往山顶开。
齐然和鲁俊浩俩城里孩子没反应过来,倒是鲁茜茜欢喜得很。老远就冲着车子挥手:“喂~~叔叔停下车,搭我们啰!”
齐然拍了拍脑门。都快忘了这是农村,乡下没班车的路段,过路车把乡亲捎上一段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乡里乡亲的还客气啥呀?
“咱们乡下就这样,搭个车算什么?别看我爸有点小气,平时也经常帮人的,”鲁茜茜得意的笑笑。
越野车开近了,开车的是个二十七八岁留板寸头的男人。看见路边招手搭车的兄妹仨,他按了两下喇叭,慢慢降低了车速。
齐然挺高兴,看来表妹说得对,乡亲们就是实在。
谁也没想到,越野车开过来之后非但没有停下,反而一轰油门加大速度,从三兄妹飞驰而过,远远听见驾驶室里传出了不乏恶意的坏笑。
靠,这都什么人呐!齐然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抓起地上的雪,捏个雪团朝车子扔过去,车开远了没砸中。
鲁俊浩也气得够呛,最郁闷的还是鲁茜茜,瘪着嘴都快哭起来了,她可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情。
“什么玩意儿,不搭就不搭,还故意恶心人!”齐然骂了一回,也没别的办法,拍拍表妹的脑袋:“没事儿,咱们自己走上去,全当锻炼身体。他那旧车破车,我还不稀罕呢。等开年了我买个车,比他的好!”
齐然可不是什么城府深沉老谋深算之辈,兄弟姐妹面前也没必要太藏着掖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可表哥表妹听起来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鲁俊浩虽然没说什么,可转过脸撇了撇嘴,明显不相信。
鲁茜茜更被逗得笑起来:“然哥哥你要买车呀,凤凰、永久还是捷安特?”
呃~~齐然无语,这时候无论说什么,他们都不会相信的。
得儿——驾!
一声吆喝之后,踢踢踏踏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竟是两匹体形不大的驮马,拉着辆平板车从后面过来。赶车的老汉怕不有七十岁了,黑红黑红的脸上皱纹密布。
莫说城里来的两位哥哥,连鲁茜茜都非常好奇:“哈,还有马车呢,这是拍古装片?”
赶车老汉年纪大,耳朵却不聋,乐呵呵的甩了个鞭花:“小妹妹,这可不是拍戏。机耕道只通到村委会,再去下面的生产队就只有山路,汽车可开不进去,拖山货拉粮食,咱这马车就派上用场啦!”
整个东川市,还在使用马车的地方屈指可数,云山是其中之一。
齐然就笑着赔礼:“我妹妹不懂事,当您在拍戏呢!您这把年纪了还能赶马车,挺厉害啊。”
老汉哈哈大笑,又甩了个鞭花:“还愣着干啥,上来吧!”
兄妹三人欢欢喜喜坐上马车,虽然比不上坐汽车那么舒服,但也别有一番趣味,感觉像是回到了几十年前。
闲谈得知老汉姓宋,赶了一辈子的车,附近十里八乡都知道凤顶村有个车把式宋老耿。
刚才那辆越野车的事情,鲁茜茜还耿耿于怀,闲聊就提了两句。
“你说那个陈发财陈二癞子啊,这人头顶上生疮脚底板流脓——坏透了!”宋老耿气愤的甩了甩鞭子,在空中啪啪直响。
陈发财也是凤顶村的人,小时候就偷鸡摸狗净干些缺德事,十七八岁就成了这几个村有名的烂仔头子。
后来这家伙外出打工,慢慢拉扯起队伍出去干活儿,当了个黑心包工头,常干些偷工减料、盗卖施工材料、拖欠农民工工资的烂事。偏偏这号走歪门邪道的人发了财,家里修起了小洋楼,又买了辆二手越野车到处显摆。
齐然听到这里心念微动,假装无意的说:“我们班上有个姓宋的女同学,她爸爸在外面打工摔成了瘫痪……”
宋老耿一拍大腿,重重的叹口气:“你说的是小梅吧!论起来她还得管我叫声四大爷呢!哎呀小梅可怜啊,她爸跟着陈二癞子去打工,工地上出事,出去还是好好的人,回来就成了瘫子。瘫在床上叫天天不应喊地地不灵,老天没眼呐!”
“听说他们已经拿到赔偿了?”齐然又问了句。
宋老耿吐了口唾沫:“半死不活的瘫在床上,赔再多钱有啥用?要是宋仁义医不好,宋家两娘母这辈子都得搭进去!”
一阵令人心悸的沉默,大家都不说话了,齐然拢了拢领口,忽然感觉有点冷。
马车转过一道山坳,只见那辆让三兄妹碰一鼻子灰的越野车歪着停在路当中,车轮陷进了坑里,轰轰轰的发动机响,后轮子甩出大蓬的雪却出不了坑。
陈发财只好熄了火,从驾驶室跑出来推车。一个人哪能行?累得他面红耳赤直喘粗气,脑袋上白汽腾腾的,越野车纹丝不动。
“哈,现世报,来得快!”鲁茜茜笑着拍起了巴掌。
陈发财恶狠狠的往这边瞪了一眼:“小兔崽子……”
“你说什么呢?!”齐然毫不迟疑的给他瞪回去,管你是谁,骂我妹妹就不行!
鲁俊浩有点害怕,扯了扯齐然衣服,意思是让他别惹这号村霸。
陈发财骂骂咧咧的走过来,忽然又换了副面孔,一边从兜里掏出香烟,一边堆起满脸假笑:“前面我有急事没停车嘛,小兄弟别计较。老耿叔,你劝下他们,帮忙推推车吧。”
这才是前倨后恭呢,瞧瞧他那副嘴脸,真孙子!
“想得美!”鲁茜茜冲着这家伙吐舌头。
宋老耿没好气的推开香烟,朝鲁俊浩和齐然各拍了一巴掌:“俩小子别愣着,下来推车!”
“哎……”鲁茜茜有点不服气,宋老耿刚才不还对陈发财满口抱怨吗,只敢在背后说坏话,当面就服软呀?
“笨,”齐然把她蘑菇头弹了一下,“机耕道这么窄,错车道隔了两三百米,他车子挡路中间,咱们的马车也过不了。”
陈发财去发动车子,宋老耿、齐然和鲁俊浩一起推车,鲁茜茜也搭了把手。果然人多力量大,车子开始摇晃起来,再加把劲儿,很快就推出了坑。
“老耿叔,两位小兄弟还有这位妹妹,谢了哦!”陈发财油腔滑调的道个谢,没几分真心。
宋老耿冷着脸,话里有话:“二癞子,叔有句古话送你,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陈发财嬉皮笑脸的,他哪儿听得进去?一轰油门扬长而去。
我呸,这什么人啊!齐然抓个大雪团扔过去,这回结结实实的砸在了后挡风玻璃上。(未完待续。。)
264章 只能傻笑了
凤顶村坐落于东川市区范围内海拔最高的凤凰顶,此时雪后初霁,满目银白,一间间瓦房挂着冰棱,被阳光映照出五彩的光华,近处小溪淙淙、远处山峦起伏,恍如童话故事里的仙踪密境。
宋老耿果然耿直,把齐然三兄妹一直送到宋家院坝外面,扯着脖子吆喝了一声有客来。女主人在屋里应了声,招呼他吃碗汤圆暖暖身子,宋老耿憨笑着说还要喂马,连杯水都没喝就赶着马车得得得的离开了。
女主人推门走了出来,她年纪四十岁上下,衣服虽然旧但干干净净,眉眼间依稀和宋剪梅依稀有点像,正是她妈妈王秀云。
“你们是?”王秀云不认识来的三位客人。
齐然刚叫了声阿姨,还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就被宋剪梅清脆的喊声打断了:“齐、齐然,你怎么找到我家来的?!”
小姑娘穿着旧的黄色羽绒服,瓜子脸依然清瘦,但比几个月前多了些血色,眉宇间的阴翳大半散去,正睁大了清澈如水的眼睛,七分吃惊三分欢喜的看着齐然。
本来无精打采的鲁俊浩,顿时眼前一亮,精神头跟着就提了起来。鲁茜茜也促狭的朝齐然挤挤眼睛,表哥你这位女同学很漂亮嘛!
“我们到凤凰顶赏雪,以前听你说过住在凤顶村,就顺路过来看看,”冬日暖阳下,少年的笑容非常明朗。
齐然顿了顿,又指了指鲁俊浩和鲁茜茜:“我表哥表妹。”
鲁俊浩摆出最灿烂的表情。上前两步自我介绍:“你好,我叫鲁俊浩,是齐然表哥。在一中读高三……”
他话还没说话,愣在旁边的王秀云突然叫起来:“小梅,他就是经常说的那个齐然,好几次帮了你,又张罗替你爸弄那啥募捐的?”
宋剪梅莹白的瓜子脸霎时间红了半边,很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不管怎么说,女孩子经常在背后提到某位男生就已经很羞人了。偏偏还被妈妈当着大家嚷出来。
王秀云可顾不了那么多,也许是丈夫意外瘫痪,大半年来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她激动得嘴唇直哆嗦,一把抓住齐然的胳膊,对着他千恩万谢。
齐然闹了个手忙脚乱:“这都是我该做的,大家都是班上同学嘛。本来就应该互相帮助。再说帮过小梅的又不只有我一个人。阿姨,您可千万别这样。小梅,来扶着阿姨。”
王秀云怎么唤女儿,齐然顺嘴就跟着小梅小梅的叫,宋剪梅咬着嘴唇瞥了他一眼,还是走过来扶着激动得快要虚脱的母亲。
房间里传来病人低沉的呻吟,这呻吟好像带着某种指令性的魔力,王秀云一下子就清醒过来。嘱咐女儿:“你爸醒了,我去给他喂药擦身子。小梅你陪同学说会儿话。千万别放齐然走,待会儿我煮几碗汤圆,给大家暖暖肚皮。”
齐然三兄妹暗暗点头,看得出来,王秀云把瘫痪的丈夫照顾得不错。久病床前有贤妻!
年轻人没有谁愿意呆坐着,宋剪梅就领齐然他们房前屋后转转。
山区主要种玉米,大串玉米棒子吊在屋檐下面,金灿灿的煞是好看。房子后面玉米秸秆堆得整整齐齐,一只大红公鸡领着四五只母鸡在雪地里找食,大黄狗趴在旁边晒太阳。
到处都收拾得干干净净,甚至窗户上还贴了新剪的窗花,其中有东川一中带半球形天文台的逸夫楼、成排的水杉,想必出自宋剪梅的手笔。
半小时之前、坐着马车来宋家的路上,齐然还在担心即将看到的情形,想象中会有杂乱无章失去生机的庭院,唉声叹气愁眉苦脸的家属,整个画面被灰色侵染……没想到真正见到的完全相反,王秀云和宋剪梅母女把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家里充满了温馨的勃勃生机。
心头有点小感动。
“对了,你爸爸他?”齐然琢磨着用词,也许人家避讳有些话呢。
宋剪梅并不回避,态度平静而坦然:“前些天在市中心医院做了手术,还算成功,现在是术后康复期——本来应该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去省城的康复中心效果就更好,但我们没那么多钱,就先回家了。妈和我每天帮爸爸擦洗、按摩,做恢复练习,现在已经有效果了,用针扎他腿能感觉到痛。”
“那太好了!”齐然高兴得一拳砸在掌心,因为妈妈是厂医,他知道不少医学常识。针扎有痛感,说明神经系统正在恢复,经过合适的康复训练,宋仁义有重新站起来的希望。
宋剪梅清秀的瓜子脸也浮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做手术医生说,幸亏爸爸这就去做了手术,否则再拖上两三个月,脊椎神经就萎缩了,就算做手术也不可能再站起来。”
“这样啊,还真是幸运呢,”齐然从少女的脸上发现了某些端倪,于是心虚的挪开了目光,因为表哥表妹还跟在后面呢。
可宋剪梅并没有相应的觉悟,她停下了脚步,非常认真的看着少年:“所以,谢谢你!”
虽然那次募捐由云沧沧起的头,但宋剪梅很清楚齐然在其中出力最多,父亲手术费用中就有一部分来自募捐收入。更重要的是遇到元旦期间外出视察的江市长,齐然在市长面前据理力争,后来寰亚集团迅速补足了赔偿款,想必就是怕影响了他们的声誉。
比起齐然所做的,少女知道一声谢谢实在太轻……
鲁俊浩悄悄叹口气,对这位漂亮的学妹再没什么想法了;鲁茜茜还在少年不知愁滋味的阶段,笑嘻嘻的朝着齐然挤眼睛——表哥你和她之间,貌似有故事啊?
齐然耳根子发烧,讪笑着抓抓头发,口不对心的向宋剪梅解释:“是、是吗,哎呀其实我也没做什么,都是沧沧撺掇的嘛,我听她指挥,哈哈,你要感谢就感谢她吧。”
“沧沧,貌似女生的名字?”鲁茜茜刘海底下的眼睛亮闪闪的,八卦之火正在熊熊燃烧。
鲁俊浩更是吃惊的张大嘴:“你说高一三班的云沧沧,你跟她很熟?我们年纪好几个帅哥喜欢她,人家甩都不甩,你怎么认识她的?”
得,这才是越抹越黑!齐然按着额头,脑袋似乎正在慢慢变大。
幸好没有谁知道,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魔女曾经枕着他胳膊酣睡了整晚,否则他的脑袋不止会变大,肯定要一个头三个大!
王秀云在房间里喊了一声,宋剪梅带齐然他们进东厢房。
宋仁义躺在床上,五官和齐然见过的宋剪梅叔叔宋仁富很像,就是阳光见得少,皮肤有些苍白,精神头倒还不错。
他是双下肢瘫痪,胳膊还能动,双手撑着床要坐起来:“齐然是吧?唉,我这当爹的瘫在床上,成了小梅她们两娘母的拖累!亏得你们这些同学肯帮忙,手术也还成功,要不然叔这后半辈子躺在床上起不来,她们两娘母咋个过哟!”
“您快别这么说,”齐然也没有安慰病人的经验,只好走过去握着宋仁义的手。
宋仁义激动得脸都涨红了,絮絮叨叨的说:“齐然,你听我说,小梅班上有你这么个同学,真的是、真的是她的运气好……”
这话的味道貌似有点怪?王秀云瞪了丈夫一眼,上前替他掖了掖被子,低声埋怨他:“胡说什么?他们都还小呢!”
宋剪梅低头看着自己脚尖一声不吭,轻轻拢了拢头发,耳根子都已通红。
齐然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戳着,只剩下傻笑——此时此刻除了傻笑之外,还能有别的表情吗?(未完待续。。)
265章 不速之客
三兄妹到凤凰顶赏雪玩雪,来宋家探望只是顺路。大家又寒暄了一会儿,吃了王秀云煮的醪糟汤圆,就要告辞离开。
齐然没好意思叫宋剪梅,宋仁义瘫痪在床需要照顾,再说别人家里有病人,还要叫她出去玩,感觉好像有点那啥。
宋仁义急忙从床上撑起身子催促女儿:“快去陪你同学玩,中午留他们在家吃饭,千万别把齐然放走了,待会儿我问你要人!”
这话稍嫌露骨,像是要把宋剪梅推给齐然似的,她听了就脸色微红,忸怩着不肯走。
也许是长期卧床让宋仁义的脾气变得急躁,看看女儿没动就着急了:“这傻丫头,还傻站着干嘛?没你这么不懂事的!”
王秀云朝丈夫使个眼色,笑着把女儿推了一下,打圆场:“出去陪齐然他们玩会儿,人家来一趟多不容易,家里有妈呢。”
可是宋剪梅从父亲发怒开始就已脸色发白。她当然感激齐然,但是当着同学和父母的面,少女的心比任何时候都敏感,父亲那种“讨好”齐然的暧昧态度,像针一样扎得她心口生疼——明明齐然喜欢的是林嫣!
鲁俊浩和鲁茜茜站在旁边不好帮腔,他们和宋家人是头一次见面,彼此都不熟悉。
唯独齐然懂得少女的心思——本来他是懵懵懂懂的,不过上次沧沧在宋仁富家声称是齐然的青梅竹马,为宋剪梅开脱尴尬。事后齐然就知道了原因。
“哎哎,就和我们一起去玩会儿嘛,”齐然改变了之前的想法。笑着劝宋剪梅:“叔叔肯定不希望因为他生病,你就成天愁眉苦脸,否则他心里面会过意不去的。你和妈妈不是把家里收拾得整整齐齐,还贴了喜庆的窗花吗?想来也是为了让病床上的叔叔不郁闷吧!所以首先你要开开心心,叔叔才会开心。”
“对对对,你爸就这意思,”王秀云连忙附和。又笑嘻嘻的瞅了瞅,心说这孩子还真会说话。
说法换了意思就大不相同,宋剪梅很快答应带大家一起玩。只是心里面还有委屈,出门时气咻咻的白了齐然一眼。
齐然也不说话,就瞅着她坏笑,最后小丫头吃不住劲儿败下阵来。
开始的时候。宋剪梅还有点放不开。等齐然把雪团砸到她脑袋上,终于忍不住奋起反击,然后鲁俊浩和鲁茜茜也加入了战团。
欢笑声引来了村里的孩子,小到七八岁,大到十五六,男孩女孩们知道是宋剪梅的同学就不认生,纷纷参加战斗,对着外来的三兄妹狂轰滥炸。
齐然从小就在矿上当孩子王。这下英雄有用武之地了,让鲁茜茜当后勤部长负责捏雪团。年龄最大的鲁俊浩坚守阵地吸引火力,很快就稳住了阵脚。等宋剪梅几个本家的兄弟姐妹也来助战,他就和宋剪梅从侧面迂回包抄,一会儿就把村里孩子组成的乌合之众打得溃不成军。
胜利之后双方握手言和,又分男女生堆起了雪人。齐然和鲁俊浩领着几个小兄弟堆了个非常高大的雪人,想看看晒谷场那边女生堆的,却总被鲁茜茜带领娘子军堵了回来。
“好了,然哥哥,你们过来看吧!”鲁茜茜终于宣布可以过来参观了。
晒谷场上站起了一个雪人,和通常那种胖胖的不同,它是正常人的体形,前腿弓后腿蹬,高高扬起的手里抓着个雪球,脸上的表情夸张,嘴咧到了耳根,笑得十分猖狂。
等等,貌似这……不就是齐然吗?明明就是刚才他打雪仗的时候,带着小伙伴从侧面突然冲出来,击溃对方那一刻的动作和表情。
齐然顿时囧了,没好气的看了看宋剪梅,当时她就在旁边并肩作战,能把自己神态塑造得如此逼真,想来也只有她了吧。
这丫头还抿着嘴偷笑呢!发现齐然看过来,赶紧心虚的伸手捂住小嘴,羽绒服袖口露出的一段儿胳膊比雪还白。
中午了,齐然也没矫情,三兄妹跟着宋剪梅回家吃饭。
好香!
锅台上叮叮当当的翻炒声和油爆的刺啦刺啦响,老远就闻到让人口水直流的香味儿,尤其是先爬了半天山、又打了场雪仗的三兄妹,闻到这香味儿,肚子都在咕咕叫。
“来来来,马上弄好了,你们都上桌,我先伺候小梅她爸爸吃饭,”王秀云端着菜搁到桌上,“都坐啊,别站着。我们家里就这样子,你们先吃别等我,要不天这么冷,一会儿菜都凉了。”
荠菜煎鸡蛋、蒜蓉拌香蒿、韭黄炒腊肉、干菌红烧肉、洋芋炖腊猪蹄、猪肉大葱饺子,菜不算多也没法和星级酒店宴席的比卖相,可浓浓的农家风味让城里来的齐然和鲁俊浩眼前一亮,就是住在镇上的鲁茜茜也很感兴趣。
大家正要坐下去,外面院坝有人扯着喉咙叫:“宋老哥在家吗,听说你家有客,兄弟带酒过来喝一杯。”
东川这边的农村谁家来了客人,请村里比较熟的、有面子的人过来陪客,是很寻常的事情。
不过这人不请自到就有点怪了,而且油腔滑调的声音很讨厌,齐然兄妹一听就听出来了:上山时遇到的陈发财陈二癞子。
陈发财拎着瓶百把块钱、在这边农村算得上好酒的东川大曲,也不等招呼就一摇三晃的走进了堂屋,看见齐然他们就失惊打怪的叫了声:“哎呀,原来是你们,刚才路上帮我推车,还没谢谢你们呢,这下正好借花献佛。”
又嬉皮笑脸的冲着宋剪梅说:“小梅妹子从学校回来了?女大十八变啊,这越长越漂亮了。暑假哥介绍你去流金溢彩干活儿,怎么没干几天哪?后来我带朋友去玩,一打听才知道你辞职了。”
原来宋剪梅暑假去流金溢彩,是这家伙介绍的——当时流金溢彩还在杜诗泉手里,涉黄涉毒,居然把初中毕业的女孩子介绍去那地方打工,亏他想得出来。
这会儿叫得也古怪,给宋仁义叫老哥,到宋剪梅又变成妹子,辈分可够乱的。,
宋剪梅气呼呼的扭着脸,不看这家伙。
王秀云把手在围裙上擦来擦去,看得出来她既讨厌陈发财,又不敢得罪他。
齐然终于忍不住了,没好气的冲了陈发财一句:“我说,病人还躺在床上起不来呢,你喝的是哪门子酒?”
“小兄弟,说话别这么冲嘛,”陈发财斜着眼睛瞥齐然,吊儿郎当的笑,顿了顿又朝里间喊了声:“宋老哥,怎么,不欢迎兄弟我?”
病床上的宋仁义连忙说:“欢迎欢迎,怎么不欢迎?我在外面打工,多亏陈老弟照顾,只是她两娘母不晓得。我还起不来,秀云,帮我请陈老弟进来。”
陈发财哈哈干笑两声,掀开门帘进里间去和宋仁义说话,还回头挑衅的瞅着齐然:“小兄弟,你只是小梅妹子的同学,又不是宋家的女婿,宋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做主吧。”
得,主人都发话留他了,齐然当客人的还能说什么,只是这家伙说话夹枪带棒的,真叫人想朝他脸上砸几拳。
另外心中还纳闷,感觉宋仁义好像挺怵陈发财,生怕触怒他似的,甚至比王秀云和宋剪梅母女俩还要怕。这么个大男人至于吗,或者因为他瘫痪的这段日子,身体的虚弱让性格也变得软弱了?
齐然朝宋剪梅投去探询的目光。
小丫头眼神困惑,迟疑着摇摇头,父亲明明是跟这家伙出去打工出的事……(未完待续。。)
266章 村霸
“然哥哥,人家另外有客人,要不我们走吧,”鲁茜茜把齐然扯了一下,有陈发财这种恶客搅局,这顿饭肯定吃得浑身不自在,再说她还有点怕这村霸。
鲁俊浩也不停点头,换以前他早就做主跟宋家告辞了,可现在他这个当表哥的倒是很自觉,随便什么都听齐然的。
宋剪梅眉心紧锁,冲着齐然张了张嘴唇,要说什么却又没说。
“哎哎,饭都做好了为什么不吃?天这么冷,肚子又饿,出去喝风啊?”齐然把鲁茜茜蘑菇头揉了两下,眼角余光瞥见宋剪梅悄悄舒了口气,肚子里暗笑她明明想我们留下来,偏又要强不开口,还真是个别扭的家伙。
陈发财掀开门帘又走了出来,王秀云端了饭菜去伺候宋仁义,这家伙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了主位,还朝宋剪梅招招手:“小梅过来坐,这都半年没见了,女大十八变越长越漂亮,话说小时候哥还抱过你呢。”
宋剪梅撇撇嘴不理会他。
齐然招呼鲁俊浩坐在陈发财左右两边,让鲁茜茜陪宋剪梅坐对面,不跟他挨着。
三兄妹坐马车上山时,就听宋老耿说过陈发财这家伙不是个东西,这些年没少祸害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尤其是那些丈夫到沿海打工,留在家乡照顾老人小孩的女人。
当时因为有鲁茜茜这小姑娘在旁边,宋老耿还没把话说得太露骨,就已经很不堪了。这会儿再看陈发财那双滴溜溜乱转的色眼。齐然知道他肯定在打宋剪梅的主意。
做梦吧!
陈发财把齐然横了一眼,冷笑着瘪了瘪嘴,城里来的毛孩子。乳臭未干,根本不入他的眼。
“我说这位小兄弟,刚才多谢你帮我推车……”陈发财假笑着想套齐然的话。
齐然不吃他这套,招呼表哥表妹:“哎哎,吃饭吃饭,打一上午雪仗,还没饿呀?别废话了。尝尝宋剪梅妈妈的手艺吧。”
“是啊,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鲁茜茜坏笑着扮了个鬼脸。拉拉旁边的宋剪梅,直接就开动了。
陈发财的假笑凝在了脸上,又没找到借口发作,憋得他难受。
齐然和他的小伙伴们确实饿了。筷子来回飞舞。饭吃完了又添。宋家的菜虽然不精致,农家菜也别有一番风味,大家吃得那叫个不亦乐乎。
陈发财完全被晾在了一边,好像他成了透明人,在大家眼里和空气没什么区别。他在本村横行霸道,整个乡里都算出头露面的人物,没想到在几个中学生面前吃了瘪,气得他脸色直发青。
宋剪梅借夹菜看了齐然一下。目光和他触到的瞬间又迅速挪开,低下头吃吃的偷笑。
陈发财看得心头火起。他摸不清齐然的路数,就一边拧开酒瓶盖儿,一边冲着宋剪梅说:“小梅呀,这次你们拿到补偿款了嘛。哎呀为了你爸爸的事情,我可没少跑路没少磨嘴皮子,总算叫寰亚那边铁公鸡拔毛——怎么着,总该陪大哥喝一杯啊,宋老哥你说是吧?”
最后那句是冲着里间的宋仁义说的。
“咳咳,”宋仁义咳了两声,又沉默片刻,最后说:“小梅,你替爸爸敬陈叔叔一杯。”
宋仁义也不傻,咬着让女儿冲陈发财叫叔叔,只是口气到底还是软了下来。
这宋仁义是怎么回事,也太软蛋了吧?齐然忍不住腹诽。
这回没轮到他发话,鲁茜茜先嚷起来:“什么呀,哪儿是他帮的忙?明明是我哥组织募捐,在江市长面前和寰亚的人争辩,他们才服软给钱的!”
这事儿宋剪梅心头门儿清,刚才堆雪人的时候,鲁茜茜好奇问起,她也没藏着掖着。
陈发财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别人都以为他是不好意思,谁知这家伙突然站起来,伸手就掀桌子。
那次齐然他们搞募捐,当着江山的面把寰亚的财务总监驳得哑口无言,考虑到即将承接双河新区的开发建设,寰亚很重视在东川的形象,不得不迅速拨付了给宋仁义的赔偿款。
陈维亚不高兴,从上到下一级级压,最后陈发财这个包工头就倒霉了,因为宋仁义是他带到工地上来的。
冤有头债有主,这会儿知道齐然就是“罪魁祸首”,陈发财当然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立马就撒泼掀桌子。
可惜他遇到了硬茬儿,齐然可不是个待在书斋里没见过世面的角色。
“干啥干啥!”齐然屈起手指捏个凤眼拳,一下子凿在陈发财臂弯,这是云强教他的招儿,立马叫陈发财半条胳膊麻得抬不起来。
“你个小东西,你敢……”陈发财叫得色厉内荏,脚步往门口挪。要是几年前他还算身强力壮,这两年发点小财,被夜啤酒和站街女掏空了身子,真要打就心虚了。
齐然也不多说,瞅着他冷笑。
“好你们给我等着,你们几个小崽子,今天出不了凤顶村!”陈发财跟所有反派一样先撂下句狠话,接着转身溜之大吉。
宋家沉默了片刻,鲁俊浩和鲁茜茜从来没遇到过这种场面,里间的王秀云追出来却慢了一步,看着陈发财背影张张嘴,最后还是没喊出声。
“我、我说,你们也……”宋仁义话说得挺着急,突然咚的一闷声响。
原来他从炕上摔下来了。
王秀云和宋剪梅七手八脚的扶他回炕上,宋仁义脸色难看,半晌冲着齐然叹口气,让他们快点离开村子,要不就麻烦了。
齐然笑得很自然,没有半点着急的意思:“宋叔叔您放心,陈发财他不能一手遮天。”
也没法给宋家解释,拿出手机直接拨给刘铁卫,还没接通又摁断,想想还是先打给了平井镇的小舅。
对付区区村霸,用得着市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这也太兴师动众了。
鲁卫红正在和朋友打麻将,接电话没说两句就笑了:“找隆昌发嘛,你暑假来了趟,过后他请我吃了好几顿饭,拐弯抹角打听你……后来听说雷正福进去了,镇上书记镇长也跟着被抓,他吓得屁滚尿流,一直跟我说有啥事只管找他。”
隆昌发是平井镇的派出所长,齐然暑假时和他打过交道,后来雷正福倒台,隆昌发这种小角色没受什么牵连,但也吓得魂飞魄散。这半年来他想尽办法磨鲁卫红,就想知道他在市里的哥哥鲁卫东姐姐鲁爱华这两家究竟搭上了什么关系。
齐然挂了电话,最多三分钟电话就响了,是隆昌发打过来的:“你好你好!我平井镇派出所老隆啊……没问题没问题,我这就和云山乡派出所通电话,他们不敢不买我的面子。”
云山乡和平井镇分属不同的县区管辖,但两者是邻居,平时往来很多,平井富裕而云山穷,云山这边有很多事情要仰仗平井,所以隆昌发很有自信。
这通电话打完,宋仁义王秀云两口儿看齐然的眼神儿都变了。在他们心目中,乡镇派出所长那是平时能看见的最大官儿之一,仅次于书记和乡长,好多时候看起来比乡长还威风,万没想到人家给齐然打电话,会是这样低的姿态。
王秀云悄悄问宋剪梅:“小梅,你这同学是啥来头啊?”
“家里有人当大官呗,”宋剪梅努了努嘴巴,想起齐然以前那些“纨绔恶少”的事迹,心头就有些不乐——似乎忽然之间发现了彼此的不同。
不料隆昌发又打了个电话过来,接通就连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云山乡派出所的几个熟人都出啥任务了,只留了两个协警,和他们说不清楚……我这就带人过来,万一有啥事先忍忍,等我来啊!”(未完待续。。)
267章 底牌比你大
随着齐然结束和隆昌发的通话,宋家的气氛就已变得很微妙。王秀云满脸焦灼,两只手在围裙上擦来擦去,宋仁义斜倚在炕上,疑疑惑惑的瞅着齐然,想从他脸上瞧出点什么。
隆昌发和齐然的关系有电话里那么亲近吗?也许他装出来的热情,其实有意推脱,磨磨蹭蹭的不肯过来帮忙?甚至,电话那头的,究竟是不是平井镇派出所的隆所长本人呢?
本乡本土的村里人,每家每户总有几个在乡里甚至县城当干部的亲戚,可惜如果关系不是很亲近、你自己又一穷二白,真有事求到人家头上的时候,往往是当面答应笑呵呵,背后给你一直拖。
宋家两口子不是三岁小孩了,几十年人情世故什么没见过,也难怪他们疑神疑鬼。
王秀云扯了扯女儿的衣服,朝她使个眼色。这下真的是焦灼又无奈,哪有主人催客走的道理?可眼下偏偏又没别的办法。
宋剪梅想了想,看看齐然还气呼呼的犟着脖子,她咬了咬嘴唇:“齐大少爷,你还是先走吧。知道你家里有关系,可一时半会儿用不上,等陈二赖子带人过来,你们就麻烦了!”
少女自己也不知道,明明心里面并不讨厌齐然,为什么要用这种酸酸的语气和他说话?
齐然考虑的时间很短,微笑着摇摇头:“没事儿,待会儿我和陈二狗讲讲道理,这货从小欠爹妈管教吧?我得教教他小学生行为守则。”
噗嗤一声。鲁茜茜先咧开嘴笑了起来。
宋剪梅白了齐然一眼,终究忍不住皱着小鼻子偷笑,想想齐然之前的光荣事迹。倒也不担心这小魔头会吃亏。
鲁俊浩倒是很想走,看看表弟表妹都没离开的意思,更不愿在宋剪梅面前露怯,就朝齐然使眼色:喂,你行不行啊?
齐然非常淡定,平井镇到这儿二十多公里,隆昌发过来最多半小时。就算跨镇执法隔了那么一层,堂堂派出所长对付小村霸,那也是杀鸡用牛刀了。
就不知道云山乡派出所这边出了什么任务。居然把在编的警察全部派出去了,否则也用不着这么麻烦,隆昌发一个电话就能平事儿……
齐然正寻思着,外面就传来吵吵嚷嚷的叫骂声。好些人嘴里不干不净的。吵着要齐然他们滚出来。
宋仁义瘫在床上,老宋家在本村也有不少沾亲带故的,所以这伙人总算没打进门来把事情做得太绝。
齐然抬腿就往外走,宋剪梅哎了一声,最后没说什么也跟着出去了。鲁俊浩稍微犹豫了那么一下,看见鲁茜茜也在朝外走,赶紧追上几步把她拨拉到身后,自己顶在前面。
王秀云也要跟着出去。齐然回头笑笑:“阿姨,你留家里照顾宋叔吧。就不用出来了。”
外面院坝站了五六个人,从十七八到二十七八都有,横眉毛竖眼睛一看就不是勤劳朴实的农民兄弟,而是乡里面偷鸡摸狗踢寡妇门挖绝户坟净干缺德事的那号角色。
看见宋剪梅紧紧跟着齐然,陈发财肚子里无名火蹭蹭蹭的往上窜。
这家伙以前也有个媳妇,被他活活气跑了,这些年玩站街女玩腻了又想正儿八经的成家,就把主意打到了宋剪梅头上。在他看来虽然年岁相差大了点,可宋家一贫如洗,宋仁义又窝囊,他有钱又有势,只要软硬兼施,还怕小美人不是自个儿碗里的菜?
就连去年暑期介绍宋剪梅去流金溢彩打工,他也没安什么好心。
没想到冒出个男同学,好像和小美人走得很近,帮过宋家的忙,大过年的还跑家里来了,这……不是摆明的吗?
那句话掉书袋咋说的?对,婶可忍叔不可忍!陈二赖子决定不惜一切代价维护主权完整。
他往前两步,抬起胳膊气势汹汹的指着齐然鼻尖:“哎唷~~”
两边的人都愣了,这是唱的哪出?
陈二赖子揉了揉胳膊,老脸一红:“妈的,刚才小王八蛋偷袭我,挨他凿了一下,现在还他妈又酸又胀。”
噗嗤一声,这边宋剪梅和鲁茜茜都笑起来。
“笑,笑什么笑!?”陈二赖子出师不利,脸皮臊得慌,看到宋剪梅笑的样子,心里又痒痒得像有千百只蚂蚁在爬。
跟来的几个二流子见不是个事儿,就七嘴八舌的提劲烧虚火:“陈哥,还废什么话?动手教训小王八蛋吧!”
院坝上的空气凝重起来,鲁俊浩不由分说就把妹妹护在身后,宋剪梅紧紧咬住嘴唇,扶着丈夫倚在门口的王秀云,脸色也瞬间变得煞白。
齐然笑了,若无其事的踱了两步,一脸的淡定从容,根本就没把陈二赖子这伙人放在眼里:“我说,你们还是消停些,免得等会儿后悔。真动手了,你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鲁俊浩吃惊,鲁茜茜更吃惊,熟悉的齐然好像突然变了个人,说话的口气和以前完全不同了,身上隐隐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宋剪梅就一点也不奇怪,瞥了齐然一眼,哼,这家伙在学校装得挺老实,校外横行霸道的时候,大概就是现在这幅模样吧?
还别说,陈二赖子真的不敢轻举妄动。他以前也见过陈维亚,当然是像条狗似的在人家面前摇尾巴,此时感觉面前的少年年纪虽小,身上的气度竟不逊于陈维亚那种大人物。
“你别在这儿癞蛤蟆打哈欠——口气大!毛还没长齐全,也敢在老子面前充大头!”陈二赖子咋咋呼呼的骂着,为表示自己不虚火,还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真的吗?齐然笑得更开心了,拿出手机拨通隆昌发的电话,跟他说了两三句,然后把电话递给陈二赖子:“平井派出所老隆有话跟你说。”
陈发财犹豫了两三秒钟才接过手机,那动作就好像不是拿手机,而是用手捧着烧红的炭。
隆昌发的声音大得简直就是在咆哮:“陈二赖子?我平井派出所隆昌发!我警告你,现在不能动一根手指头!绝对不跟你开玩笑!”
明明是雪后初晴的天气,这通电话打完,陈发财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的确隆昌发不是本乡的派出所长,甚至都不在一个县区,但平井镇和云山乡是邻居,两边政府的关系不错,而且从云山去市区要绕道平井,隆昌发真的动了火气,怕不有十七八种手段来收拾他。
怎么样?齐然笑嘻嘻的,那笑容就像一记大耳刮子,扇得陈发财脸皮通红。
“就、就算你和隆所长有关系,他也管不到咱云山乡,”陈二赖子死鸭子嘴硬,明明心头在打退堂鼓,在兄弟们面前还要癞蛤蟆上高速——愣充小吉普。
也许他装得太像了,那些二流子小兄弟里面有两三个没领会到这层意思,只当他还要玩真的,立马就慌了神,抱腰的抱腰、拉胳膊的拉胳膊,不住嘴的劝:“二哥,隆所长发话了我们再怎么都要给个面子,你先消消火,千万莫冲动。”
还有人不清楚前因后果,冲齐然赔笑:“对不住,对不住,今天陈二哥酒喝得有点多,他乱说的话小兄弟就莫告诉隆所长了。”
村里面的地痞二流子,听到派出所所长,那真是赛过老鼠遇见猫,魂都吓飞了半截。
陈发财肚皮都差点气破,明明是见好就收、趁势转舵的戏码,硬生生被这群猪队友搞成了趴地讨饶,你妹,怪不得只能蹲在村里偷鸡摸狗,一点都上不得台面……
这时候一个穿中山装、外罩军大衣的老头从路上走过来,陈发财堆起笑叫了声舅舅,老头就皱皱眉:“老二你又在欺负人?散了散了!乡里通知有大领导过来视察呢,别给我添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