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8章 既来之则安之
孙亮云满意的离开了教室，嗡嗡的议论声一下子起来了。
“凭什么非得齐然给新同学让座位啊？一点也不公平！”陈菁菁瘪着嘴小声抱怨，自从齐然在流金溢彩为马静挡酒，他在班上女生心目中的地位就直线上升，即使还算不上白马王子，至少也是广大妇女之友了。
张远航就算心里面不舒服，也只能假模假样的附和，“就是嘛，齐然坐得好好的，孙老师好像有点针对他。”
口是心非！李逸风和另外几个男生用目光鄙视张远航。齐然坐在林嫣身后，两人有事没事说说笑笑，亲近的关系本来就非常让人嫉妒了；最近这家伙更过分，和林嫣打招呼就直接从后面吹她头发，偏偏冷若冰霜的林女王就吃他这套。
是可忍孰不可忍！
现在那个让全班男生羡慕嫉妒恨的位置上，换成了傻乎乎的江小渝，林嫣总不可能像对齐然一样对他吧？
全班同学的瞩目中，齐然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当场搬到了教室后排。那里还剩三个空位子，他挑了劳动委员游艺男身边的座位，隔条巷道是李威和孙涛两个惹祸精。
教室后排，李威和孙涛幸灾乐祸的心情甚至比张远航更加良好，齐然提着书包走过来，他俩就挤眉弄眼的穷开心——刚开学的时候，他们还以为稳坐一班老大的位置，结果被齐然把风头盖了过去，当然对他怎么看怎么不爽。
游艺男倒是很热情。他不善言辞，拿抹布帮齐然擦课桌椅，咧着嘴一个劲儿的笑：“齐然。没想到我们会做同桌。”
“哈哈，你也是当老好人，调换到后排来的嘛，”齐然笑着心说我还不如你，我是被孙亮云下黑手，你是主动和近视的同学换位置，换到了最后这排。
李威隔着巷道冲游艺男坏笑：“傻根。想不到你还会拍马屁啊？小心马屁拍马腿上，哈哈。”
“喂，哥们儿。欢迎加入咱们后排俱乐部啊，”孙涛和齐然打招呼，满脸的幸灾乐祸：“傻根坐这边没一点意思，你来就好了。咱们哥三儿正好凑着斗地主。”
游艺男黑黑的脸涨得发红。搓了搓手，嘿嘿傻笑着掩饰尴尬。
他长得有点像最近两年刚开始走红的王宝强，性格也像《士兵突击》里的许三多，傻乎乎的有股子犟劲儿。可孙涛李威们肯定不会给他取许三多这种响亮的外号，于是就把前几年贺岁电影《天下无贼》同样由王宝强饰演的傻根，安到了他的头上。
游艺男全靠做事勤快肯下力气，才当了个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劳动委员。虽然一中的校风不错，但学校也是个小社会。再先进的教育也无法弥平学生之间某些无形的距离，来自农村的游艺男面对家境优越的小霸王孙涛和李威。气势天然矮了一头，自打坐到后排来就经常被他俩捉弄，也习惯了忍气吞声。
齐然可不吃这套，本来心情就不好，干脆一瞪眼：“李威、孙涛，你们俩毛病不小，游艺男哪点惹到你们，要给他安个傻根的外号？以后不准叫这外号了。”
孙涛还嬉皮笑脸的：“哎哎，齐然你别生气嘛，我们是真想和你交朋友。你要是不领情，那就太……李威，黎叔那话怎么说的？”
“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李威补充。
哎呀妈呀，这两位还说起对口相声来了！
齐然乐了，伸出手指头虚虚点了点两个惹祸精，也飙了句台词：“天下无贼是吧？现在就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们，如果再用那种外号叫游艺男，我会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看齐然不像开玩笑，李威和孙涛把脖子一缩，没脸没皮的讪笑着，闭上嘴不再瞎扯淡。知道自己的分量不够看，齐然连李天毅、尤灿生的面子都不给，他们就差得更远了。
游艺男很感激的望着齐然笑，黑黑的脸配上两排白牙，还真有点像傻根。
同样是更换新环境，刚刚落座的江小渝就远没有齐然那样游刃有余了，他小心翼翼放下书包，很规矩的慢慢落座，然后冲着同桌挤出讨好的笑：“你、你好……”
哼！吴建豪很牛气的别过脸不睬他，就是因为这家伙，齐然才被赶到教室后排去的，他决定不给这家伙好脸色看。
江小渝嘴张着没合拢，笑容变得非常尴尬。
许悦兰侧着头看后面的情况，觉得这个江小渝挺无辜，想主动和他打个招呼吧，又好像对不起她和齐然、林嫣的友谊，当了叛徒似的。
忽然林嫣转过身来，朝着江小渝轻轻点了点头，少女的神情云淡风轻。
江小渝顿时脸红了半边，刚鼓起勇气要和这位漂亮得出奇的女生打招呼，林嫣不等对方回应又转了回去，容颜一如既往的清冷，就像她对除齐然之外的所有男生一样。
“哎……”江小渝苦笑了一下，又和后排的同学打招呼，那俩女生也没给他好脸色。
因为齐然被调到教室后排，新同学江小渝被打上了不受欢迎者的标签，即使林嫣主动打的那个招呼，也仅仅是出于礼貌。
预感到未来的日子大概不会好过，江小渝灰心丧气的耷拉着脑袋，完全没有了来到新学校新班级的那股子高兴劲儿。
早自习刚结束，齐然就习惯性的往原来位置走。
江小渝听孙亮云警告齐然的口气，就知道这位多半是班上的大拿，赶紧讨好的赔笑：“齐然，刚才谢谢你啊！”
“让开，自觉点，”吴建豪推了这家伙一把，十六岁的少年想法很简单，以这种方式来表明他忠于齐然的友谊。
他甚至瞪起了眼睛，准备揍江小渝一顿。
江小渝很惶恐的站起来，周围全是陌生人，即使李逸风这些不爽齐然的男生，也没有为他出头的打算。
团支书张远航更是眼珠子滴溜溜转，准备去给孙亮云打小报告。
“喂喂，你搞什么？是孙二娘非要把我调开，跟他没关系，”齐然拦住吴建豪，又朝江小渝笑笑：“没事儿，你坐。转学过来还习惯吧？其实他们都是好朋友，你以后就知道了。”
齐然心头对孙亮云确实很不爽，但对这位新同学没什么看法，他还给江小渝介绍几位朋友。
吴建豪怔了怔，想不到齐然心胸这么宽广，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和江小渝打个招呼。
许悦兰跟着也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
“林嫣，一班的班长，学习上有困难可以问我，”冰山校花很酷的说了这么一句，冷傲的目光只有从齐然身上扫过时才变得温软。
等着看热闹的同学大失所望，张远航都想不到齐然会这么大方，打小报告的计划还没实施就已破产。
“齐然，酷毙了，”陈菁菁挥了挥小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看林嫣的眼神儿就又多了点嫉妒。
江小渝受宠若惊，很想对齐然说点感激的话，嘴唇嗫嚅两下又憋着说不出口，最后吞吞吐吐的说：“要不我去找孙老师，再把座位换回来吧，其实我戴了眼镜，在后排也看得见黑板。”
好啊！吴建豪一拍巴掌，刚才还被齐然带着说要和江小渝做朋友，现在他却恨不得立刻拉着这家伙去找孙亮云。
“这个齐然，还有点狡猾嘛，几句话就把土包子哄得晕头转向了，”左前方的张远航小声嘀咕着，已经给新同学安了个很贴切的外号。
齐然笑笑，按了按江小渝的肩膀：“算了，你放心坐这儿。”
陈菁菁就没好气的白了张远航一眼：“切～～某些人哪，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未完待续。。)
239章 校园暴力
课间操的时候，孙亮云把张远航叫到了办公室，询问班上同学的思想动态、学习情况。
按说这码事应该找身为班长的林嫣，但即使是教了二十年书教过无数学生的孙亮云，对这位女生也有点琢磨不透，很多时候甚至让她感觉深不可测。
孙亮云是个严厉、掌控欲比较强的老师，在她的潜意识里，林嫣那种淡然的态度已经挑战了她作为班主任的权威，所以大多数情况下她宁愿找更听话的张远航。
至少面对张远航的时候，她可以舒舒服服的后仰靠住沙发椅背，手里抱着热气腾腾的保温杯，脸上露出温和又不失威严的笑容，完全是班主任听学生干部汇报工作的架势。
“孙老师，今天新同学到了咱们班，大家都挺高兴，然后最近就没别的事情了，同学们都很自觉遵守纪律，学习也挺上心的，”张远航说到这里就埋怨，齐然怎么就不和江小渝打一架呢，那就正好在孙二娘面前告他一状嘛。
孙亮云镜片后面的眼睛闪了一下：“齐然……他和江小渝没闹矛盾？”
“没有，他们、他们相处得还不错，”张远航郁闷得不行，想想还是忍不住给齐然下蛆：“孙老师，我听说齐然在外面和什么公司搞活动，房交会的时候把动漫社的同学拉去打广告，他这是从事商业活动，影响同学们的学习啊。”
孙亮云却一点也不感兴趣，百无聊赖的挥了挥手：“好吧。我都知道了。你注意一下班上的情况，你是团支书，要起到带头表率作用。”
张远航赶紧答应下来。告辞之后转身离开，表情就有点纳闷，似乎孙二娘很希望齐然和江小渝发生冲突？
接下来的几天里，张远航都睁大眼睛盯住齐然：装什么大尾巴狼？赶紧的露出真面目，和江小渝打上一架吧，你齐然打架可不止一次两次了。
可惜他的希望一再落空，齐然不仅没有翻脸。看样子根本就没什么怨气，课间经常去原来的位置和朋友们聊天，有时候还主动把江小渝拉进他的话题。就算齐然还没和这位新同学成为朋友。至少也算是江小渝在班级里最熟悉的同学之一了。
别说张远航奇怪，有时候孙亮云看到齐然和江小渝有说有笑的，表情也会变得不那么自然。
齐然又不是木头人，平白无故被从朋友们身边调到教室后排。怎么可能一点抱怨都没有？但他很清楚江小渝完全是无辜的。要怪就怪班主任孙二娘，从考场作弊事件开始就一直针对自己。
真不知道哪儿惹到了孙二娘，始终戴着有色眼镜看人！
齐然巴不得尽快调回原来的座位，新同桌游艺男是个好人，可这家伙三杠子打不出个闷屁，更郁闷的是和梦中小情人的距离变远了，再不能从近距离上偷偷看她窈窕的背影，嗅她清新的发香。
可他也很清楚。如果现在就让江小渝去申请换回座位，孙亮云绝对不会批准。甚至引起更高的警觉。本来自己就和林嫣走得很近，如果被扣上早恋的帽子、闹到请家长的地步，那该有多难为情？而且紧接着会被祝雪晴轰杀至渣吧！
最重要的，万一传出各种各样的流言蜚语，林嫣是如此的骄傲清高，她接受得了吗？
所以这段时间必须忍耐，千万不能被孙亮云揪住小辫子。
紧接着的几天，齐然一直规规矩矩，表现得比三好学生都还要老实听话，上课认真听讲，回家按时做作业，连齐鲁广告公司都去得少了——反正房交会已经闭幕，最近这段时间都是些小业务，有曹红霞坐镇就足够了，至少到目前为止齐然处理公司日常事务的能力还没她强。
齐然这样的状态，连云沧沧都万分惊讶，当着大家的面伸手摸他额头，看这家伙是不是发高烧吃错了药。
林嫣冰雪聪明，当然心知肚明，偶尔齐然过去聊天的时候，她会笑着打趣两句，甚至开玩笑的问换了座位之后有没有想她——瞬间惊爆一地眼球。
齐然涨红了脸结结巴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的时候，林女王的嘴角稍稍上翘，露出坏坏的笑。
因为期中考试成绩的警醒，吴建豪和范韦这两位朋友都“浪子回头金不换”了，不再往网吧台球室跑，放学后有节制的参加一点社团活动，有时候还要跑到齐然家里一块学习、做作业，因为齐然家比较方便，大部分时候都只有他一个人。
新同学江小渝还是畏畏缩缩的，走路也低着头，简直像个透明人。学校也是个小社会，操市区口音的同学看不起带县乡口音的比如游艺男这几位，东川本地的又觉得江小渝那口西岭腔忒老土，他被嘲笑几次之后就更加沉默寡言了。
前排林嫣、许悦兰和后排两位都是女生，江小渝不可能和她们多说话，吴建豪也始终有点看不惯这个挤走了齐然的家伙，所以平时也就课间齐然过来聊天的时候，江小渝能搭上几句话。
当然新同学总是受关注的，男生女生们都发现他好像总是一身名牌，阿迪、耐克、彪马，但都像没洗干净没整理好似的，要不带着些污渍，要不就皱皱巴巴的，穿在他这么个人身上，怎么看都像假货。
很多同学背后笑他，说看不出这家伙还挺闷骚的，买了许多假名牌来充面子；但李威和孙涛故意去捉弄江小渝，准备出他的洋相，上体育课时把他鞋子抢过来看，却又不说话了——据说不仅是正品，还是售价高达两千元的纪念款。
胆小、畏缩的外地转学生，家里貌似还比较有钱，很快就引起学校里某些人的注意。
这天下午开课前，齐然又去找朋友们聊天，江小渝低着头情绪不高，齐然故意逗他说话，发现这家伙左脸靠耳根的位置一团青紫，忙问他怎么回事。
“摔，摔的，”江小渝怔了一下，才结结巴巴的说：“刚才去厕所，地有点滑，我撞到了隔间的门上。”
真的吗？齐然很怀疑，怎么看都觉得像是被人扇了耳光，但江小渝自己不说，也没有道理再追问。
林嫣转过头来打量，然后很认真的说：“江小渝同学，我们一中有校规校纪，我是班长，如果你被什么人欺负，可以告诉我。”
江小渝眼神里有一丝感激，但很快又低下了头，小声嘟哝：“没、没人欺负我。”
齐然和林嫣很默契的对视一眼，都有点无奈，拿这个江小渝没办法。
下午放学，齐然抄小路去公司，从王梦桢住的小区背后插过去，特意往她家阳台看了两眼。
在学校每星期就一节音乐课，平时偶尔碰面也就点点头、打个招呼寒暄两句，也不知道她是否从搬迁新居就开始了一段崭新的生活，有没有交男朋友？
咳咳～我管她交不交男朋友？齐然自嘲的笑了笑，拉紧了颈口的拉链，脖子被风吹得有点凉。
任何男生看到从小一块长大、呵护自己的邻家姐姐，终于有一天带着男朋友回家，心头总归会有那么点酸涩吧。
又朝前面走了一段，突然听见有人在左边巷子里说话：“小子，让你借点钱花花都推三阻四的，什么玩意儿！”
“我、我只有这点钱，都给你们……”这人的声音带着哭腔，是西岭那边的口音。
江小渝！
齐然闻声找过去，转过一道拐角，就看见大黄桷树底下，江小渝被三个人围在中间。(未完待续。。)
240章 大发神威
张二辉、魏新和陈勇庆是东川一中的高二学生，平时跟着邹小樱、尤灿生屁股后面跑，一群人吃喝玩乐咋咋呼呼，在普通同学眼中也属于牛逼人物了。
腊月天饮水——冷暖自知。邹小樱他们是真有钱，出手阔绰经常请客，张二辉这几位就不行了，普通家庭提供不了那么多零花钱，他们泡吧、上网、唱k的开销一大，就免不了出现财政赤字。虽然平时大部分活动经费是两位土豪掏的，但这哥仨也不可能真当自个儿是铁公鸡一毛不拔嘛。
眼瞅着圣诞节就快到了，带学妹逛商场吃大餐看电影都得花钱，兜里没钱实在不爽啊！
心思歪了，坏主意就容易生出来。但一中的校规是外松内紧，校长张树森又很有股子文人风骨，就算尤灿生、李天毅这些官二代都不敢在校内做得太过分，张二辉就更不敢乱打同学的主意了。
正好江小渝转学过来，这才是想打瞌睡送上了枕头：外地转学生，人生地不熟，胆小怕事，好像还比较有钱，简直就是又肥又呆的羊牯，不宰他都对不起自个儿！
下午，张二辉哥几个故意找茬，借口江小渝洗手把水甩到别人身上，把他堵卫生间收拾了一顿，到底还是不敢在学校里就拿他的钱，于是放学后又带到了这里。
江小渝哭丧着脸一副可怜相，老老实实把钱包掏了出来，希望这几位放过自己。
钱包里有好几张红票。对东川这里的普通中学生来说，这么多零花钱已经算笔“巨款”了。魏新和陈勇庆就四只眼睛放光，觉得今天走大运。貌不惊人的江小渝还真是头肥羊。
张二辉劈手夺过钱包，脸上也有那么一丝的窃喜，却不肯就这样放过江小渝，斜乜着眼睛瘪瘪嘴：“就这么点你打发叫花子呢？下午在厕所里，马戈壁的你还敢还手，打伤了我兄弟你怎么说？识相的滚回家再拿一千来赔医药费！”
江小渝的软弱可欺，更加助长了对方的气焰。面对这样的肥羊，张二辉得寸进尺。
魏新也哎呀啊呀的怪叫了几声表示受伤很痛，其实只是在卫生间欺负江小渝的时候被他推了一下。
江小渝睁着眼睛非常害怕。脸色卡白卡白的，脊背贴着黄桷树，身子不停的发抖：“我、我不敢找爸妈乱要钱，我爸很凶的。你们放过我吧……”
“你爸凶。合着你爸是市长啊？别他妈废话！”张二辉吐了口唾沫，抡起大巴掌扇过去。
江小渝闭上眼睛，尽量缩着身子准备挨打。
两秒钟后，预料中的巴掌并没有落下来。
齐然从后面抓住了张二辉的手。他站在巷口拐角那边听了几分钟，弄清楚了怎么回事儿才走过来。
“马戈壁的，你小子放手！”张二辉挣了一下。
别看齐然貌不惊人，力气却比想象中更大，捏得他手腕又酸又痛半条胳膊都麻了。张二辉赶紧招呼两个同伴帮忙。
魏新和陈勇庆却迟疑着不敢动手，小声提醒他：“老大。他是齐然……”
如今的齐然可不是初中时那个默默无闻的小男生了，冰山校花林女王的好朋友、在当着李天毅和尤灿生的面大打出手、国庆晚会扮哆啦a梦夺得一等奖，他在学校里的知名度节节攀升，不久前还在本校贴吧里面火了一把。
当时看到照片上警备纠察和特种兵黑压压一片的大场面，张二辉他们都忍不住yy了一把，想不到现在居然面对面的看到了主角。
“你们是敲诈勒索！”齐然用力摔开张二辉的手，想不到一中也会有这种事情，还欺负到了同班同学身上。他非常生气：“现在就向江小渝道歉，还可以原谅这次，否则我报告学校处分你们！”
魏新和陈勇庆互相看了看，被齐然气势吓住，考虑到后果也开始害怕了，他们平时欺负同学的事情没少干，但敲诈勒索这么严重……
“然哥，不好意思，您的面子我们肯定要给，”张二辉笑得很下贱，一副很怕齐然的样子，突然飞起拳头就朝他鼻梁砸过来！
我草！齐然赶紧把头一偏，拳头打在额角上，震得脑袋晕晕乎乎，脚步踉跄往后连退了好几步。
张二辉偷袭得手并不追击，而是招呼两个同伴继续扩大优势：“新子、勇庆，一块上啊！尤灿生李天毅说过，谁把这小子揍趴下，天塌下来都有他们顶着！”
魏新和陈勇庆立马像打了鸡血，齐然再怎么牛，能盖过一中的两位老大？俩家伙不约而同的捏紧了拳头，配合张二辉包抄过来。
齐然甩了甩头尽量清除掉眩晕感，心头火别提多大了，张二辉本事没多大偏偏会偷袭，就算以前大街上面对持枪歹徒，或者在周笙那里撞到两个闯空门的贼，都没吃今天这种亏！
他背靠着砖墙喘了两口气，目光死死钉住张二辉，原本阳光灿烂的少年，此刻一张脸煞白煞白——血勇之人怒而面赤，气勇之人怒而面青，骨勇之人怒而面白，神勇之人怒而色不变，齐然还称不上神勇，但少年自有寸金傲骨。
张二辉还真是乖觉，发现齐然神色不对他心头就突的一下，故意放慢了半步，让俩同伴顶在前面，防着齐然针对他发飙。
作为经常在学校外面打架的经验丰富的小流氓，他的选择非常正确。
可惜齐然根本不吃这套，突然一声大吼，朝着张二辉猛扑过去！
魏新和陈勇庆立马阻拦，但齐然不管不顾旋风般前扑，拼着挨了几下扑到张二辉前面，一记重拳朝他胸口直捣。
张二辉打这么多场架也就是学生混混群殴的水平，哪儿见过齐然这种气势？吓得他肝儿颤，匆忙之下也做不出什么反应，只好举着两条胳膊来挡拳头。
皮肉碰撞的闷响令人牙酸。
齐然天天操练方家平教的几招军体拳，虽然不算什么武林高手，可拳头绝对势大力沉，这一下砸得好厉害！
张二辉只觉一股大力涌来，推着他往后退了几步，片刻之后神经末梢感觉到的疼痛才传入中枢，举在胸口的两条胳膊像面条似的软软垂下，接着就连感觉都没有了，简直不像长在自己身上的。
齐然左手按住他肩膀，右手一记勾拳狠狠掏在胃上，张二辉立刻像个虾米似的弓了起来，胃部不受控制的痉挛、抽搐，偏偏两条胳膊抬不起来，连按着肚皮的动作都没办法做到。
魏新、陈勇庆这两个小伙伴吓得呆了，他们开始还朝齐然身上拳打脚踢，等看到张二辉的惨状，拳头也软了腿脚也酸了。学生之间打架哪儿有这么厉害的？齐然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可惜他们忘了，学生之间也不该敲诈勒索的。
等到齐然放翻张二辉，这两位已经吓破了胆，动作也变了味儿。魏新从后面抱着齐然的腰，陈勇庆死死拽住他一条胳膊，完全停止了反击，只要他停手就谢天谢地。
齐然脑袋挨了一拳的眩晕感还没彻底消退，尽管他也挨了好几下狠的，但击倒张二辉的亢奋让他完全感觉不到疼痛。
借陈勇庆拽胳膊的力顺势往下一摁，脚尖蹬地抬起膝盖就顶在他胸口，这家伙就和张二辉一样成了大虾米；跟着往后肘击打中魏新肩窝，甩开之后一脚揣在腿弯儿，叫他摔了个狗吃屎。
酣畅淋漓。
啪，装满蔬菜水果的塑料袋掉在了地上，巷道口的王梦桢小嘴张成了o型：买菜回家的路上听到打斗声，好奇的过来一看，正好是齐然大发神威把三个高二的学生揍得满地乱滚。(未完待续。。)
241章 美女老师的两次拥抱
齐然打红了眼。
对方身为一中的学生竟然敲诈勒索同学，张二辉那偷袭的一拳更加激起了他的怒火。肾上腺素大量分泌，酣畅淋漓的击倒三个对手之后，心脏依然剧烈的搏动，血液像潮水般冲击着大脑，即使对方全都成了滚地葫芦，他还在用力猛踢。
每一脚都踢得很重，三个倒霉蛋尽量抱着脑袋缩成一团，不住声的求饶，只恨没个地缝好让他们钻进去。
当然张二辉挨揍挨得最厉害，这家伙连哭都哭不出来了，早知道会这样，就算借他个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偷袭齐然啊！
齐然是快意恩仇的热血少年，性格中本来就有冲动的一面，这下彻底爆发出来，狠狠一脚踢到张二辉的背心，又提起脚朝他脸踩落。
“够了，停手！”出现在巷口的王梦桢，呆了半晌终于回过神来，快步冲上推了齐然一把，他那重重的一脚就擦着张二辉的鼻子踩到了地上。
鼻子被鞋底板擦到，张二辉酸痛难忍，眼泪鼻涕跟着就喷涌而出。
齐然兀自不肯停下，伸出脚还想去踢张二辉，王梦桢赶紧从身后抱住他：“齐然，齐然，立刻停下来，我是王梦桢，你的老师姐姐！”
齐然愣头愣脑的挣了一下，力量用得不算大，没有挣开。
魏新和陈勇庆趁机扶起涕泪横流的张二辉，三个败家崽子连滚带爬的逃走，全身都是灰尘和鞋印子。骨头都快被拆散架了，那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女性的温柔如甘泉，逐渐化解了少年胸中的戾气。齐然呼呼的喘息着，眼睛里的血红开始退潮。
王梦桢生怕这家伙暴走，更加用力的搂着他，美女老师温软的娇躯紧紧相拥，丰腴挺拔的胸部和齐然的后背亲密接触，给逐渐恢复清醒的少年带来了**蚀骨的快感。
齐然全身肌肉绷紧，一张脸涨得通红。心跳得比刚才打架时更快了，哑着嗓子近乎呻吟的叫了声：“王老师……”
怎么回事？王梦桢放开齐然，发现这家伙脸皮通红目光发直像喝醉了酒似的。伸手摸了摸他额头，滚烫。
“你感冒发烧？”美女老师惊讶的张开了小嘴，天真中带着股引人犯罪的风情。
齐然目光躲躲闪闪的，随口嗯了两声。这不明摆着吗。要是王梦桢继续搂一会儿。他就真得高烧四十一度了。
为了掩饰尴尬，齐然朝江小渝走过去：“喂，你被欺负怎么也不说一声？前面有没有挨打？你也太弱鸡了吧！”
江小渝背靠着黄桷树，那眼神儿就像齐然不是认识了好些天的同班同学，而是一头史前怪兽哥斯拉。单挑三个看起来很凶的高二老生，揍得他们满地乱爬，完全是小宇宙爆发的节奏，紧接着出现的美女音乐老师、深受男生仰慕的王梦桢又和他关系亲密。江小渝对齐然简直崇拜得五体投地。
“喂喂，你傻了？”齐然伸手在这家伙眼睛前面晃了晃。
搁水浒那时候。绝对是齐然虎躯一震，江小渝推金山倒玉柱纳头便拜，高叫一声“齐然哥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现在的江小渝虽然没有来这招也差不多了，伸手扶了扶眼镜，含着一包泪总算没流下来。他对齐然感激涕零，断断续续的说：“齐然，谢谢你，你太厉害了，真的。唉，我太胆小了，被他们一吓就害怕，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
“行了行了，你可真唠叨！”齐然撇撇嘴，有点瞧不上这个性格软绵绵黏糊糊的新同学。吴建豪、范韦、王建松这三哥们，每次打架都是并肩子上，哪儿像这家伙，刚才打了半天他都在旁边傻愣着。
王梦桢款款走来，很大姐头的拍了拍齐然的腰，又朝江小渝努努嘴巴：“喂，你班上同学啊？刚才的事儿该告诉我了，该不会是为争小女生打架的吧？”
“王，王老师，”江小渝红着脸喊了声就低头看自己脚尖，美女老师如此的诱人，即使是他这样的小男生也会感觉非常局促。
“你好啊，我除了老师的身份之外，还是齐然的表姐哦！”王梦桢故意攀着齐然肩膀，还得意的朝他挤了挤眼睛。
江小渝吃惊的抬起头，齐然不仅是冰女王林嫣的好朋友，还有位姐姐是全校最年轻漂亮的美女老师，这还不叫人羡慕死啊！
什么表姐？每次都占我便宜！齐然白了王梦桢一眼，懒得跟这位傻天真的老师姐姐计较，就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情况。
王梦桢听了很吃惊，叉着腰生气的说：“告他们，开除他们，明天我给你们作证，一中竟然出了这种害群之马，简直叫人不敢相信。”
为了加强语气，美女老师还用力挥了挥拳头，可为什么即便是她生气的时候，也很萌很妩媚呢？
“咦～齐然，你额头被打青了？”王梦桢嘴里咝咝的，很心疼的摸了摸齐然额头，接着才发现江小渝的脸也肿了半边，就说她家不远，干脆上去擦点药处理一下。
江小渝慌里慌张的摇摇头：“不、不行，回去晚了会被阿姨骂的。哎呀我得走了，王老师、齐然再见！”
被阿姨骂？齐然和王梦桢对视一眼，都有点莫名其妙，等他走出了视线才恍然大悟：原来江小渝父母离婚了，他口中的阿姨其实是后妈。
怪不得江小渝邋里邋遢的，估计那位阿姨对他这个便宜儿子没怎么上心。
“你呢，不会回去晚了被阿姨骂吧？”王梦桢歪着脑袋瞅瞅齐然，坏坏的跟他开了个玩笑。
齐然无语，走过去帮她捡起散落的蔬菜，美女老师的烹调手艺还不错，正好老妈做的炸酱吃完了——就算没吃完，天天晚饭都是炸酱面也腻歪了。
五分钟之后，乘电梯到了王梦桢的家，她在鞋柜里找了找，扔出一双苹果绿的厚棉拖鞋：“寒从脚起，换双暖和的。看什么看？我这儿没男式的，将就穿吧。”
齐然讪笑着换了棉拖鞋，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美女老师说她这里没有男式拖鞋，少年就很有些开心。
王梦桢又拿了双粉色的棉拖鞋，往沙发上一倒，啪啪两下甩掉运动鞋，又习惯的扯下鹅黄色的棉袜。骨肉匀称的玉足，她还调皮的活动了一下，肉嘟嘟的脚指头，粉嫩粉嫩的非常可爱。
发现齐然在看自己，美女老师迅速套上拖鞋，“小男生，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呀！哎，你说咱们像不像姐弟？”
王梦桢一边说一边走过来，和齐然肩并肩的站着，还伸手在他头顶比了比高度。
美女老师大长腿，和齐然身高差不多，穿的棉拖鞋一个是粉色的卖萌猫，一个是苹果绿的毛毛熊。
姐弟吗？齐然撇撇嘴，老师姐姐有时候真的像个长不大的小女孩，看看这房间吧，比起第一次来的时候多了不少东西：墙壁上的明星海报，沙发搁着的卡通靠垫，几个大毛绒玩具。看样子还好，她已经走出生活的阴影，继续没心没肺的快乐着。
王梦桢拿了瓶药油，用棉签沾着往齐然额头上擦，心疼的数落他：“你呀就喜欢打架，光我知道的都有好几次了，以后小心点……对了你爸妈工作忙，以后就到我这儿吃饭吧。”
齐然犹豫着说自己也会做饭。
王梦桢嘟着嘴：“你们小男生会做个什么，稀里糊涂的对付一下就算了，瞧那江小渝什么样子？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好吧，要不要交伙食费？”齐然也和她开个玩笑。
“交啊，每月十万吧！姐的手艺怎么样，嘿嘿，一般人不告诉他，”王梦桢笑着用力拍了一下齐然的背。
齐然嘴里嘶的一声，刚才打架时主攻张二辉，自己也挨了魏新和陈勇庆不少拳脚，亢奋时没什么感觉，这会儿就疼起来了。
“你身上也有伤？脱了衣服我看看，等等我先开空调，天冷了别感冒，”王梦桢想了想，又去把空调暖风打开。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暖和起来，以前在南浦中学的音乐教室里曾让美女老师擦过药的，齐然也就不矫情了，把上半身的衣服脱了个精光。
王梦桢心疼的嚷嚷：“天哪，你真以为自己是铁打的金刚？这都多少伤啊，青一块紫一块的！”
齐然满不在乎，很牛的拽了句：“伤疤是男子汉的勋章。”
切～～王梦桢把他脑袋揉了一下，小心翼翼的替他擦药油，动作格外的温柔，弄得齐然直痒痒，那些瘀伤好像也就没那么疼了。
空调暖风吹得房间里热乎乎的，王梦桢脱掉了羽绒外套只穿了件羊毛衫，丰胸纤腰翘臀的s形曲线显露无遗。
齐然的喉咙开始发干。
尤其是美女老师俯身为他擦胸腹处的瘀伤时，她羊毛衫的前襟微开，透过鸡心领正好一窥胸前引人入胜的风景，双峰因姿势显得更加挺拔诱人，空调温度打得高，白嫩的肌肤泛着一层可爱的玫红……
齐然的心跳变得极快，身子也不由自主的绷紧，突然王梦桢抬起头来，和正在偷窥的坏小子四目相对。
呃，齐然窘得面红耳赤。
“傻瓜，”美女老师笑着给了他一个拥抱，粉腻的脸蛋贴在他耳边，轻轻的说：“今后不许再那么打架，刚才你的样子好凶，可把我吓坏了……”(未完待续。。)
242章 恶人先告状
第二天早晨，范韦戴着值周袖章站在学校门口，伸着脖子东张西望，拧着眉毛忧心忡忡的样子。
齐然背着书包刚走到校门外，范韦就一溜烟跑过来，心急火燎的嚷：“大哥，你手机没开？刚才给你打电话是关机的！唉呀这阵还敢到学校来，晓不晓得好多人在找你？昨天一个打三个还打得落花流水，今天他们家长都找到学校来了！”
这个星期轮到二班值周，范韦提前半个小时到校，亲眼看见张二辉这三位鼻青脸肿的，被他们的家长领来学校，找高二的同学打听才知道原来是齐然干的好事，据说昨天下午在校外打的架。
范韦吓得小心肝扑通扑通直跳。
一中的校风似松实紧，真犯了性质严重的错误，无论谁的情面在校长张树森这儿都不好使。前两年市纪委书记的儿子把女同学肚子弄大了，照样挨了个开除处分。
事不宜迟，范韦抓紧时机给齐然打电话，让他快想点办法应付。哪知道手机拨过去是“对不起，你所拨打已关机”，范韦就眼巴巴的守在学校门口，叫好朋友不要去自投罗网。
齐然的反应却和范韦想象的不太相同，只错愕了那么几秒钟，然后就很随便的笑笑：“是吗，他们还把家长叫来了？哈哈，有意思。”
二班还有几个同学戴着袖标在校门口值周。女生只是撇撇嘴，觉得这家伙太没脸没皮；男生就把齐然崇拜到顶了。刚才张二辉他们满头青肿的样子大家可都看见了，一个高一学生把三个高二的打得屁滚尿流，这会儿对方家长找到学校。都死到临头了还这么淡定，多有范儿！
范韦急得直搓手：“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就别绷面子啦，赶紧想办法吧……”
对朋友的热心齐然也很有点感动，笑着拍拍他胳膊：“没事儿，你放心。叫上吴建豪，中午放学了咱们玩几盘cf。”
听到这话范韦心头就踏实了许多。最近齐然需要忙的东西多，好久没有和朋友们去网吧玩了，既然他还有心情约去联cf。那么今天的事情多半能搞定。
齐然迈着和平常一样的步子，不慌不忙的走进校门，走向教学楼。冬季晨风冰冷，少年的身旁枯叶飞舞。
“看不出来。这个齐然还真有点小帅啊！”值周的女生之一歪着头说。
旁边男生忍不住拽文：“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我靠，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范韦啐了一口，握着拳头举到胸口，做革命烈士义无反顾状：“我哥们这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扑哧几声，校门口的女生笑得花枝乱颤。
说得挺大方，范韦还是替朋友捏把汗。齐然到底能不能过这关？
教室里的气氛很有点山雨欲来风满楼，早自习还有十分钟才开始。男生女生们到了一半左右，全都兴奋的说着话。
随着齐然从门口走进来，嘈杂的议论声忽然停止。
李威吹了声口哨：“齐然，帅啊！一挑三，黄飞鸿！”
孙涛也学李小龙，怪腔怪调的叫了两声。
张二辉他们被揍得那么惨，按一中的校规，齐然多半会被开除，所以这两位也就没什么顾忌了。
齐然没理会他们，走到后排座位放下书包。
林嫣位置空着，她每天都会踩着铃声到教室，不早也不晚；吴建豪、许悦兰已经到了，走过来问他怎么回事儿，同桌的游艺男也很替他着急，七嘴八舌的乱出些馊主意，还让他快点写个检讨争取宽大处理。
江小渝也在，耷拉着脑袋待在座位上，看见齐然进来就扬起脸很感激的冲他笑笑，很快又低下头，闷声不出气的呆着。
也有幸灾乐祸的，比如李逸风和他耍得好的几个男生正在议论：“齐然惹的事还真多，刚才张远航被孙老师叫走了，大概就是为了这件事吧……”
说到这里李逸风突然顿住，脸色变得不那么好看了，因为文娱委员陈菁菁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冲着教室后排的齐然。
几个男生面面相觑：难道她？
陈菁菁看看齐然，又看看林嫣空着的座位，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咬了咬嘴唇准备走过去。
李逸风就像被打了个耳光，脸色白惨惨的非常差。
可陈菁菁还没走两步，朱晓丹就抱着一叠作业本风风火火的走进教室，“齐然你还待在教室？！年级办公室那边吵得好凶，有几个家长还吼着要打你呢，快想想办法吧！”
教室里的三十来个男生女生，目光刷的一下全集中到了朱晓丹身上，六班的班花，芭蕾舞跳得很棒，模样也许不算很漂亮，但是身材绝对棒，算是整个年级最出挑最吸引眼球的几个女生之一了。
陈菁菁刚刚迈出的脚步又收了回来，悻悻的去讲台交作业。
女生面嫩，平时不会随便进外班的教室，朱晓丹的突然到来绝对是轰动性的。教室里安静了片刻，很快就爆发出一阵起哄，不用说李威孙涛这两货绝对是叫得最大声的。
“起什么哄，没见过美女呀？”朱晓丹这会儿很泼辣，一点也不怵这些起哄的，只是脸蛋免不了飘点绯红，叫小男生们更加心猿意马。
齐然也没功夫慢慢解释，随口说没事儿，叫朋友们不必担心。
朱晓丹似信非信的点点头，又问：“对了齐然，好像昨天有个朋友跟你在一起，吴建豪是你吗？或者范韦？”
齐然就指了指江小渝，朱晓丹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打量他。
江小渝正朝教室后排看，发现朱晓丹注意自己，小男生脸皮一红，等这位漂亮的女同学朝他走过来，更是窘迫得不知所措。
“啊哈，看不出来，你挺厉害嘛，跟齐然二打三都赢了！”朱晓丹在年级办公室也只听了只言片语，还以为江小渝也参战了呢，把他肩膀一拍，又比了比大拇指：“不愧是齐然的好朋友，牛！”
江小渝像过电似的浑身一震，脸涨得通红，激动得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
朱晓丹刚离开，张远航就满脸兴奋的回教室了，脚步轻飘飘的像喝了二两小酒，恨不得哼段《月亮之上》来表达他此时此刻飙飞的心情。
因为身为班长的林嫣性情清高，做好分内事之外就不主动讨好老师，现在孙亮云多数时候是找他这个团支书。
看见齐然已经来了，张远航笑得更开心了，故意大声喊他名字：“齐然、江小渝，孙老师叫你们去趟办公室。”
全班同学都屏息静气，这句话仿佛给齐然判了死刑，谁都知道孙亮云在针对他，这次逮住小尾巴，还不来个从重从快？
“哦，知道了，”齐然不慌不忙的走向教室门口。江小渝就耷拉着脑袋，霉头霉脑的跟在后面。
张远航也跟着往外走，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齐然不经意的回头，笑笑：“怎么，押送犯人？放心吧，我不会逃跑。”
“纯爷们！”孙涛、李威使劲儿拍巴掌吹口哨，连他们都佩服齐然了。
张远航没趣没趣的回了座位，跟李逸风抱怨：“我这团支书当得也不容易，你看看那个齐然，刚才像个什么样子？这次孙老师很生气……”
前排的陈菁菁突然转过来，飞快的白了他一眼：“你有完没完？”
后排的李威和孙涛两货也冲他竖中指：“煞笔！”
齐然和江小渝从走廊去年级办公室，看这家伙垂头丧气的，就笑着拍拍后背安慰他：“咱们占着理，你怕什么？放心吧，等会儿实话实说，学校是讲道理的，总要给咱们个公道。”
“嗯，”江小渝重重的点点头，看得出来，他非常信任齐然。
年级办公室里早已鸡飞狗跳，三家来了五位家长，走马灯似的晃来晃去，不停的声讨着齐然这个“恶霸学生”。
也难怪家长们气急败坏，哥仨被揍得确实够惨，张二辉脑袋包着白纱布，魏新胳膊吊在胸前，陈勇庆脸肿得赛过猪八戒。
被打成这样是没办法瞒着家里的，他们三个只好编谎话说是被齐然欺负，爹妈心疼孩子就找到学校来了，由高二的年级主任领着找到了高一办公室。
高二年级崔主任是个文质彬彬的瘦高个，满脸苦笑的戳在那儿。他当然知道张二辉这三个不是省油的灯，可就算是起了纠纷，也不用打成这副德行啊，高一那个齐然下手也太毒了吧。
高一大部分任课老师都借口上早自习离开了办公室，剩下两个年轻不怕事的留着看热闹。
孙亮云倒是笑眯眯的稳坐钓鱼台，态度也出乎崔主任的意料，放得相当的低，说如果确实是我们班上齐然动的手，绝对要按校规校纪严肃处理，该处分处分、该开除开除。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孙二娘转性了？”崔主任觉得很奇怪。
这时候齐然已经站到了门口：“报告孙老师，您有事找我们？”
孙亮云一副笑里藏刀的表情：“齐然啊，老师叫你来……”
这话还没说完呢，家长当中一位胖乎乎的中年妇女突然发出尖利刺耳的嚎叫，以橄榄球员带球冲撞的气势杀向齐然。(未完待续。。)
243章 欠抽
齐然吓了一跳，冲过来的这位大妈体重至少是他两倍，教学楼地面在她沉重的脚步践踏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整间年级办公室都在震颤。
简直就是小李飞刀里面，那个肉山型的大欢喜女菩萨嘛！
这种连李寻欢遇到都会头疼的厉害角色，齐然就更不敢直撄其锋了，赶紧来个乾坤大挪移，往右边闪开三尺远。
幸亏这位悍妇的轻功不像大欢喜女菩萨那么变态，吨位大了就不够灵活，呼的一下带着风声从齐然旁边错过，抡起肉乎乎的巴掌也扇了个空。
齐然躲过一劫，江小渝就没那么幸运了，他低着头心事重重的没提防，被带了个趔趄，额头撞到门框上，疼得他呲牙咧嘴捂着脑袋。
悍妇转身还想继续，另外几个家长也吵吵嚷嚷的。
“够了！”孙亮云重重的拍了下桌子，“这里是办公室，不是菜市场。你们当学生家长的，请注意点分寸！”
高二年级的崔主任就点点头，这才是孙二娘的英雄本色嘛。母大虫不发威，你们真当成病猫啊？
家长们收敛了许多，悍妇也被她丈夫拉住了。毕竟是家长心目中很有地位的东川一中，撒泼打滚那套不好使，再说子女在这里读书，也不能得罪老师嘛。
齐然诧异的看了看孙亮云，知道她始终针对自己，那为什么又要喝止暴走的学生家长？难道误会她了……
孙亮云屈起指关节敲了敲桌子，她的确想把齐然赶走。但只要齐然还在班上就是她的学生，作为班主任绝对不能允许学生在办公室里被打，这是她必须坚持的原则。
“齐然。昨天下午放学后，你是不是和这三位高二的同学发生了冲突？他们受的伤，是你打的？”孙亮云尽量把声音放得平缓，因为她已经胜券在握。
很久以来她就想把齐然这匹“害群之马”一脚踢开，但他在学校里规规矩矩表现得像个三好学生，好不容易在食堂打个架被当场看见，可挨打的赵子聪非说是自己跌倒的。和齐然无关。
在孙亮云看来，赵子聪肯定是迫于这个小霸王的淫威，不得不委曲求全。
齐然平时表现得再好。那也是装出来的。她亲眼看见这个学生挽着两个年轻漂亮的女生，踩着红地毯进流金溢彩，两边旗袍迎宾和西装小弟排排站，排场就和电视上迎接黑老大似的。小小年纪就玩涉黑的这套。留在班上还得了？
更何况还有林嫣。三江省中考状元，三年后有很大可能冲击全市甚至全省高考状元的希望之星，齐然这个胆大包天的家伙，竟敢厚着脸皮去接近她！而且林嫣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么冰雪聪明的女孩却没有识破他居心不良，一直和他保持着相当亲近的关系。
换成别的女生，孙亮云早就找她谈心，软硬兼施让她和齐然划清界限了；林嫣就不同。这个学生的眼神深邃得像一汪幽潭，孙亮云根本没有任何把握说服她。只好一忍再忍。
东川一中本届冲击省高考状元、实现零的突破就指望林嫣了，万一她被齐然影响导致成绩下滑怎么得了？是可忍孰不可忍！每次课间看见对所有男生都冷冰冰的林嫣，却和齐然有说有笑，孙亮云就快要抓狂，恨不得一把抓起齐然，扔出去十万八千里。
江小渝转学过来，孙亮云故意安排他去换齐然的位置，可事与愿违，这两位并没有发生冲突反而相处得不错。
正在纳闷呢，就传来了好消息，齐然在校外和三个高二的学生打架，把人家打得头破血流，而且江小渝也在场！
买一送一，双重惊喜。
现在孙亮云有足够的理由赶走齐然了，也许作为师生的时间只能用分钟来计算了，何必再疾言厉色呢？在这种时候是不妨稍微温和大度一些的，抛出那个齐然无法回避的问题之后，她就微笑着等待答案。
几个家长目不转睛的盯着他，自己儿子被打得差点认不出来，做爹妈的自然恨不得把这混小子一口平吞了。
齐然只是笑笑，平平淡淡的说：“是的，这三位同学都是我打伤的，江小渝也在场但是他没有动手。昨天下午放学以后，在学校东面的巷子里……”
口气异常的平静，就像在说昨天晚饭吃了什么菜，又花了多少时间做作业。
几位家长就按捺不住了，不等齐然把话说完就指着他鼻尖乱骂，说他是恶霸学生、一中的毒瘤，怎么难听怎么骂——有张二辉这样的儿子，爹妈是什么人也就不用问了，要不是在学校的办公室里，恐怕早就扑上去和齐然撕扯了。
“够了够了，大家要讲道理，”崔主任皱着眉头劝止，这些家长瞎吵吵，固然是在骂齐然，可也等于在骂一中校风不好、孙亮云教出坏学生嘛。他作为高二的年级主任，并不想因此得罪全校公认难缠的孙二娘。
孙亮云倒是心情很好，笑嘻嘻的坐在椅子上，齐然亲口承认动手打人正好遂了她的心愿，就不计较几位家长的冒犯了。
用力敲敲桌子止住还想继续往下说的齐然，以及吵吵嚷嚷的家长们，孙亮云的态度不容置疑：“齐然你肯承认，证明已经部分认识到了你的错误。但是，这件事严重违反了校规校纪，造成相当恶劣的后果，学校可能会对你做劝退处理。你要有心理准备，马上通知家长到学校来……”
听了这话，齐然无可奈何的苦笑，孙老师您让我把话说完行不行？
不过更害怕的不是他而是江小渝，听到齐然会被劝退，他吓得脸色都白了，垂着脑袋弓着腰，巴不得缩成一个球。
张二辉这几个就喜出望外。被家长领着到学校来，自己还是有点心虚的，他们被打得这么惨，齐然肯定要倒霉，但抖出欺负江小渝的事情，恐怕他们也要挨处分吧？现在可好了，孙二娘一锤定音，连班主任都不帮着齐然说话，他这次死定了。
“光开除不行，还要送派出所，赔我们孩子的医药费，精神损失费！”刚才那位大欢喜女菩萨兀自不肯罢休，指手画脚的嚷嚷。
突然办公室门口传来一个沉稳的中年男声：“性质很严重，确实应该开除啊！”
齐然回头，校长张树森表情严肃的站在那里，视线相碰时朝他轻轻点头示意，目光中带着勉励；副校长米庆玲、教导主任黄伟灿的脸色就不太好了。
王梦桢也在，趁别人没注意，偷偷朝齐然挤了挤眼睛。
“张校长，米校长，哎呀惭愧，我们工作没做好啊！”崔主任屁颠屁颠的凑上去，冲着校领导点头哈腰。
孙亮云也离开椅子站了起来，张树森人品好威望高，即使是性格古怪的孙二娘，也对他保持着相当程度的尊重。
“小崔你说的没错，工作确实没有做好，不仅是你们没做好，我这个校长也很不称职！”张树森脸色铁青，口气也越来越严厉：“东川一中，全市首屈一指的名校，省重点中学，竟然有学生敲诈低年级同学，在学校卫生间欺负了还不够，还要追到校外继续施暴……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的教育工作很不到位！我身为校长愧对全校教职工，愧对信任我们的学生和家长！”
大家开始还以为张校长是在批评齐然，可后面怎么越来越不对味儿？
几位家长就疑疑惑惑的看自家孩子，张二辉这哥仨心头有鬼，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家长们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胖悍妇是张二辉的妈，这会儿气得说不出话，一屁股坐到椅子上，抚着胸口直喘气。
魏新的爹刚才还指着齐然鼻尖骂他小流氓，现在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突然抡起巴掌就拍儿子脸上了，啪的一声脆响：“你个不争气的小王八蛋……”
魏新脸上五条红印子，捂着脸连个屁都不敢放。
“校长，各位老师，”魏长生陪着笑脸，“孩子出这么个事儿，不能怪你们，是我们做家长的教导无方，子不教父之过，我向你们道歉。”
张树森点点头：“更应该向江小渝同学道歉。”
几个家长拍拍打打催着，张二辉哥仨低着头红着脸，跟江小渝说了对不起。这时候还不把姿态放低点，等着挨处分呢？
江小渝慌得两只手乱摇，他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场面，魏长生故意打着儿子后脑勺问他肯不肯原谅，他就连声说原谅了。
“我就说吧，学校是讲道理的，邪不胜正嘛！”齐然在他耳边说道。
江小渝感激的看了看齐然，原本胆怯的目光中多了些自信。
魏长生趁热打铁，冲张树森堆起满脸笑：“张校长，您看这几个孩子……”
“做劝退处理，当然如果你们不接受，直接开除也可以，”张树森面无表情。
什么？几个家长大惊，胖悍妇屁股跟装了弹簧似的从椅子上蹦起来，“张校长，我们孩子是不对，可他们被打得这么惨，齐然就没错？欺负同学就要退学？两边扯平也就算了嘛。”
“齐然啊，我要对你说声谢谢，是你让我们发现了的不足，”张树森微笑着向齐然伸出手。
一老一小双手相握。
张树森冷着脸把张二辉几个扫了一眼：“至于你们嘛……让我说点个人看法，也就两个字。”
处分？记过？退学？开除？张二辉和他们的家长心情忐忑。
张树森冷冷的吐出俩字儿：“欠抽！”(未完待续。。)
244章 见义勇为先进个人
齐然也想说两个字，那就是——解气！
太他娘的解气了，谁都没想到文质彬彬风度翩翩的张树森，会从嘴里迸出“欠抽”两个字！
米庆玲、黄伟灿和崔主任等校领导愣了愣神，仿佛突然不认识这位校长了，留在办公室的几个年轻老师就转过身偷偷的笑，倒是孙亮云轻轻点点头，显然颇为赞同。
几位家长当场闹了个面红耳赤，张二辉这哥仨窘得无地自容，心头更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张树森的态度不容置疑，那么之前他说过的开除也是真的？
魏长生赶紧一拐脖拍在魏新后脑勺，骂了两句小王八犊子，然后走到张树森面前，弓着腰挤出满脸笑，姿态放得很低：“张校长，我们孩子没管教好，回去肯定要好好教育，让他们深刻反省错误。至于学校这边嘛，该怎么处分怎么处分，通报批评、警告、记过都行，我们家长绝对支持！没有二话！对了米校长，您看呢？”
米庆玲认识魏长生，就替他打圆场：“老魏，我看你这孩子闯的祸不小，该好好管教管教了。不过也像张校长说的，这件事家长有责任、学生有责任，我们学校也有责任，原则上要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嘛，我认为至少应该是记过处分。”
话说得漂亮，其实板子高高举起来又轻轻放下去。记过比劝退轻得多了，而且中学阶段的记过。按惯例可以在高考前撤销，不记入学生档案。
齐然听着就直皱眉，他可不是初中时那个什么都不懂的青涩少年了。现在对人心的那点弯弯绕也有所体悟。这个米庆玲米副校长明显偏袒对方，就不知道张树森会怎么做？
“这件事虽然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但性质非常恶劣，必须严惩不贷，我认为有必要做出劝退处理，”张树森说着，又看了看吓得脸色发白的张二辉哥仨。声音放得稍稍缓和：“你们都是高中生，不是义务教育阶段的小学生、初中生了，做了错事就要有承担后果的觉悟。如果之前学校和家长没有教。那么今天你们就必须补齐这一课。你们的人生还长得很，现在补上还不算晚，总好过将来犯下更严重的错误，对不对？”
“可、可我们已经道歉了。”张二辉可怜巴巴的。病急乱投医，指着江小渝问：“刚才你不是接受我们的道歉了吗？你跟校长说，原谅我们了啊。”
江小渝终究有些怕他，往后退了一步，退到了齐然后面。
齐然打开张二辉的手，面无表情的反问：“如果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嘛？”
一直躲在旁边不吭声的王梦桢，噗嗤一下笑了起来。悄悄给齐然比了比大拇指，这句流星花园的台词飚得恰到好处啊。
知道出处的几个年轻老师也偷偷发笑。不过更多目光是落在美女音乐老师身上，身材劲爆偏偏面容娇憨，传说中的魔鬼身材天使容貌大概就是她这样吧？
几个家长早已郁闷到了极点，不好冲张树森发火，就把气撒到了齐然头上。胖悍妇踮着脚冲过来，指着他鼻子呵斥：“警察该把你抓起来，就算我儿子欺负同学，你就把他们打成这样？都够得上重伤了！你个小黑帮小流氓！”
“阿姨，要不您去派出所报个案，告我打架斗殴嘛，”齐然笑嘻嘻有恃无恐，心头更是鄙夷，怪不得张二辉他们弄成这样，这都什么家长啊？
魏长生跟张树森求情：“张校长，我在市纪委工作，平时工作太忙对孩子疏于管教，我作为家长要向学校检讨……”
原来是市纪委的干部，怪不得他作风沉稳，很有点派头。
留在办公室看热闹的几个年轻老师就找借口溜出去了，有些热闹好看，有些事情嘛那就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张树森却不吃这套，眉毛拧得更紧了：“既然是纪委的同志，就更应该清楚违反纪律应该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魏长生脸色一青，他在纪委工作，其他部门的干部在他面前都会矮半截，平时哪儿碰过这种钉子？
米庆玲就朝他使眼色，让他先出去冷静冷静，然后把张树森拉到一边：“老张，劝退或者开除学生要上报教委，学生去搞敲诈勒索，我们学校的综合考评肯定受影响，要不就给个记过，小惩大诫算了？”
张树森是中学校长、教育家，米庆玲是教委下放的官员，这思维回路果然不尽相同。
教导主任黄伟灿和高二年级的崔主任就有些意动，显然比较赞成米庆玲的意见。
张树森却摇了摇头，表示坚决反对：“我们搞教育工作，不能处处只想到自己。学生敲诈勒索同学，是一中近年来出的性质最严重的问题，放在成年人身上甚至是违法犯罪！如果不给予公正合理的处罚，对受害者不公，对校风不利，对我们教育工作是损害，甚至这种姑息纵容，对犯错误的学生本人都不是什么好事！”
米庆玲被噎得够呛，她本来就很不满张树森，终于借此发作起来：“好，这几个学生有错，那个齐然呢？他把同学打得头破血流，就没有一点错？”
“就是啊，都停手了他还打，”张二辉低声嘟哝着，齐然瞪了他一眼，吓得他脖子一缩。
胖悍妇又找到了理由，梗着脖子直嚷：“对，要处分就都处分，听说他也是个小霸王，我家孩子都滚到地上了，他还不依不饶，看看看看，都打成什么样子了。”
张二辉、魏鑫、陈勇庆的惨样有目共睹，确实伤得很厉害，不是脑袋上包纱布像个印度阿三，就是手吊在胸口活像三级残废。
齐然也不好辩解。他又不是智商两百加情商两百的超人，十六岁血气方刚的少年，打红了眼哪儿收得住手？
“这么严重的暴力倾向。绝对是防卫过当，要处理就都得严肃处理，”米庆玲很有点自鸣得意的瞥了眼张树森，你要处分魏新他们，我就要求处分齐然，大家来兑子。
张树森哭笑不得，他是从教育角度考虑问题。遇到米庆玲这号官僚，真有点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孙亮云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奇怪。她不是一直想把齐然赶走吗？
正在争执不休，齐然双手捂住肚子：“哎呀不好意思，我吃坏肚子了，好痛！各位领导各位老师。我去趟卫生间。”
说完也不等别人开口。一溜烟的窜了出去。
“喂！”王梦桢喊了他一声，昨晚在她那儿吃的晚饭，她亲手做的饭菜弄得很卫生啊，要说是今天在外面吃了什么不干净的早点，这发作得也太快了吧，难道是食物中毒？
美丽的音乐老师嘴唇轻轻嘟起，白里透红的脸蛋写着困惑，那种关切之情让走廊里偷偷朝这边观望的年轻男老师心神荡漾。不约而同的嫉妒起了自己的学生——齐然有个这样关心他的“表姐”，真幸福啊！
齐然回头朝王梦桢做了个鬼脸。就又撒丫子跑远了。
就这么跑了？办公室里的人们面面相觑，半晌米庆玲才咋巴咋巴嘴，认为齐然是脚底板抹油开溜，很不屑的摇摇头：“他以为用这种笨办法就可以逃避处罚吗？太幼稚了。”
谁知没多久，齐然又一脸轻松的回来了，还笑着朝自从他闪人之后就局促不安的江小渝挤了挤眼睛。
办公室里风向转移，齐然成了众矢之的，家长和米庆玲都把火力集中到他身上，试图用围魏救赵的办法逼张树森让步。
正闹得不可开交，校办公室何主任小跑着过来：“张校长，刚才市公安局打电话，我们学校有个叫齐然的学生见义勇为，和热心群众一起抓获了持枪通缉犯，市综治办授予了见义勇为先进个人称号，马上要到我们学校来颁发奖状和奖金。”
啊？！本来喋喋不休的米庆玲突然没词了，嘴巴张开就合不拢来，几个家长也瞬间哑火，表情变得格外古怪，活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了脸上。
人家是见义勇为小英雄，你还说他过度使用暴力？拜托，扯蛋也要有个限度，你们iq卡余额不足，该充值了！
齐然和方家平他们军训结束后一起逮住持枪抢劫犯，申报见义勇为的程序比较拖沓，前不久才批下来。功劳被全部归于齐然，真正的主力方家平则成了“热心群众”——他牵涉进锦隆集团涉黑案件，当时还被警方监控，以他为主角肯定报不了见义勇为。
公安局为主申报的，已经是常务副局长的刘铁卫就要亲自拿学校来表彰齐然，是齐然觉得有点名不副实，自己不好意思接受。
现在倒是正好了，刚才找个借口溜出去给刘铁卫打了电话，刘局大笑不止，当场答应把奖证拿过来。
十分钟后，三辆警车开进学校，刘铁卫一马当先，大步流星的走向已经等在教学楼台阶上的众人。
“齐然，你见义勇为抓住通缉犯，我代表警方表示感谢！”刘铁卫先朝齐然敬了个礼，然后抓住他的手使劲儿摇晃，这位铁面神探今天非常热情。
“老师们平时教的，让我们勇于和坏人坏事作斗争，”齐然嘿嘿笑着装傻卖萌，他也知道玩这套了。
对对对，刘铁卫又和校领导们一一握手：“感谢你们，感谢你们培养出了这么勇敢机智的学生！”
张树森笑容莞尔，米庆玲就尴尬得不行了，就算这时候晨风寒冷，脸皮也禁不住火辣辣的发烫。
刘铁卫来得快去得也快，反正齐然又不需要开全校表彰大会，他把证书和五千元奖金送到，就离开了学校。
张树森笑着问米庆玲：“米校长，你对这几个学生的处理，还有意见吗？或者召开校务会讨论一下？”
“我、我同意张校长的意见，”米庆玲垂头丧气，像只霜打了的茄子。
几个学生家长也再没话说，别看他们嚷得厉害说齐然故意伤害，可刚才那么多警察站面前，愣是没人敢去告。真要走正式法律程序？把他们孩子敲诈勒索的事情抖出来，恐怕够呛！
家长领着三小子离开学校，张树森语重心长：“被劝退离开学校肯定是你们人生的重大挫折，但是如果能因此正确认识自身的错误与责任，也许对你们今后的人生反而更加有益。路，还长得很。”
张二辉这哥仨似懂非懂。
魏长生却重重的哼了一声，高中不是义务教育，学校可以劝退学生，其实以他的活动能力找协信之类的中学接收孩子并不难，关键是认为张树森扫了他的面子。
“家长是学生的第一任老师啊！”张树森苦笑着叹口气，劝退学生让他很堵心。
“张校长，我认为您的决定是正确的，”齐然小声说，晨曦映照，他手中的奖状烫金字闪闪发亮。
张树森微怔，看看身边一脸阳光灿烂的齐然，心情也受到感染，终于微笑着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245章 轰动
教室里早就吵翻了天。
出了殴打同学导致“重伤”的大事，正好凶巴巴的孙二娘又不在，男生女生们根本静不下心来早读，都在交头接耳的议论。
一中是省重点中学，校风维持得相当不错，就算学生背着老师打架，那出手往往也分了轻重的。这次张二辉哥仨被齐然打得很惨，连他们爹妈都快认不出来，已经是让人震惊的事件了。
前排几个女生叽叽喳喳的说话：“真的看不出，齐然平时一点都不凶呀，打架还那么厉害，把三个高二的男生揍得鼻青脸肿。”
另一个鼻梁上有雀斑的女生，也满脸兴奋的问：“哎对了，你们说班上最能打的男生，是不是齐然啊？”
喂喂，你们怎么回事？坐在她们后排的张远航就满头黑线，女生不是最讨厌男生打架逞凶吗，怎么今天风向全变了，一个个都站到齐然那边。
那是当然，换成尤灿生、李天毅这些喜欢欺负同学的家伙闯了祸，大家伙早就幸灾乐祸巴不得他快点倒霉！齐然平时从来不惹是生非，还挺热心帮助同学，大家对他的态度能和别人一样吗？
即使齐然离女生心目中的男神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可是自从爆出他在流金溢彩帮素不相识的马静挡酒，咱们齐小然额头上“妇女之友”四个字就开始闪闪发亮了。
张远航心里面不是个滋味儿，忍不住伸着脖子提醒：“打架可是违反校规校纪的。孙老师最近盯得很紧啊，齐然正好撞枪口上，我看他这回够呛。”
“哎哎。怎么你说这话，有点猫哭耗子假慈悲的味儿？”陈菁菁忍不住出言挖苦，自打朱晓丹跑进一班的教室来通知齐然，她的心情就莫名的烦躁。
“那我也没办法啊，孙老师一直对齐然有看法，可不是我去告密的，”张远航很委屈的瘪瘪嘴。又转过头拉同盟军：“要是他像宋剪梅那么认真学习遵守纪律，孙老师才不会盯上他呢。”
这话倒是不假，孙亮云一直以来都挺照顾宋剪梅。班上同学有眼睛就看得出来。
正在写作业的宋剪梅抬起头笑笑，她剪了齐刘海，白净的瓜子脸儿、大大的眼睛，笑起来特别的纯：“也不能这么说。男生像齐然那样……也挺好的。”
也、挺、好、的？
张远航嘴巴张大得可以生吞鸡蛋。其他几个男生女生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话少得可怜、和男生多说两句就脸红害羞的宋剪梅，竟会说齐然挺好？她平时不是躲着那家伙吗？
宋剪梅低下头继续写单词，说完夸齐然的那句话似乎耗尽了她的全部勇气，小姑娘心跳得像揣了只小兔子，字迹也渐渐乱了起来……
隔了两个位置的李逸风突然转过身：“张远航说得对，我们是一中的学生，又不是外面的小混混。会打架有什么用？成绩抓起来才是真的。”
陈菁菁今天像吃了枪药，本来她对李逸风有点好感的。这会儿口气却很冲：“成绩好？林嫣都还没说话呢。”
李逸风被噎得无话可说，只好故作潇洒的甩了甩头发，苦笑了一下。
然后男生女生都情不自禁的往林嫣那边看，都知道她和齐然是好朋友，这次齐然闯下大祸，很有可能被学校开除，她肯定很不是滋味儿吧？
林嫣和以前一样是踩着铃声进教室的，并没有和齐然照面，现在她静静的待在座位上，一只手撑在课桌上托起下巴，精致的容颜不带任何表情，幽黑的眸子注视着窗外，谁也不清楚冰山校花到底在想些什么。
许悦兰就没这么淡定了，轻轻用胳膊肘碰了碰同桌：“在替那傻小子想办法呀？他这次也太不争气啦，害我家林嫣替他担心，真是的！”
吴建豪更是急吼吼的：“我的大班长啊，这会儿就该你出手嘛，听说你爸和张校长是老同学？只要他出面，肯定能保下齐然。”
乱出什么馊主意？许悦兰白了吴建豪一眼，林嫣让父亲去向校长求情，保下一位男同学？
不过除此之外，许悦兰还真想不到有什么好办法，林嫣出神久久没有回答，她也越来越忧心忡忡。
男生女生议论纷纷，都说谁能打听到消息就好了，可现在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擅自走出去就太显眼了，肯定还没走到年级办公室就被老师轰了回来。
游艺男挺身而出，在教室后面角落抄起个拖把，从后门走了出去。
“我草，傻根这回开窍了！”李威和孙涛拍着巴掌叫好。
游艺男是劳动委员，正好拿做清洁当借口，出去往卫生间那边溜达一圈，顺便就侦查情况。
时间过得好像特别慢，游艺男出去好久了还没回来，倒是靠窗口的几个同学惊呼起来，他们透过外面那排松柏长青的枝叶间隙，依稀看见几辆警车驶进了校园。
“那些家长搞得太夸张了吧，把警察都叫来了！”体育委员孔灿凭借身高优势看得比较清楚，忍不住喊了一声。
更多的同学挤到窗边，人人都在啧啧惊叹，本来以为就是校规校纪处理，现在竟然进入法律程序了，齐然这次可真倒大霉啦！
林嫣突然离开座位站起来，她紧紧抿着嘴唇，清丽的脸庞淡漠中带着几分决然，一言不发就往外走。
整间教室刷的一下安静下来，所有的男生女生都把目光投向了他们的班长，尽管不知道她将要去做什么，但隐隐猜到绝对是会在一中引发轰动的、惊世骇俗的举动。
在这瞬间，不知多少学生把齐然羡慕得无以复加……
“不得了不得了，警察都来了！”游艺男提着拖把跑进教室，大惊小怪的喊：“猜我看见谁了？铁面神探刘铁卫啊！有没有搞错，学生打架而已，要出动刘大神探？”
林嫣怔住，同时就停下脚步，拐弯走上讲台敲了敲桌子：“大家请安静，早自习还没结束。”
冰山林女王小嘴儿依然抿着，可嘴角已经翘成了好看的弧度。
当早自习下课铃打响，大家一窝蜂朝外涌准备去打探情况的时候，齐然和江小渝一起回来了。
齐小然笑得阳光灿烂，手里拿着大红的奖证和鼓鼓的红包，奖证上烫金大字“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身边的江小渝也挺直腰板抬着头，前所未有的自信。
见义勇为？男生女生一下子把他俩围住了，吴建豪迫不及待的拿过证书翻开念：“齐然同志于2008年9月8日，在东川市胜利街，协助公安机关擒获持枪抢劫犯一名。为表彰此英勇行为，授予齐然同志见义勇为先进个人称号，以资鼓励。”
持枪抢劫犯！
轰得一下炸开了锅，那天事发时间比较晚，绝大多数同学都回家了，现在听说齐然竟抓住了持枪抢劫犯，那得多牛逼啊。
“我草，齐然同志，您辛苦了！”吴建豪啪的一下来了个立正，给齐然敬礼。
齐然很配合的喊军训时的口号：“为人民服务！”
男生女生们全都笑起来，就连张远航和李逸风也在笑，只是表情总是那么勉强。
“齐然，我们崇拜你！”李威和孙涛梗着脖子嚷嚷，不得不服气啊，人家可是逮住了持枪抢劫犯！
“齐然你太帅了！”陈菁菁跟追星族似的尖叫了一声，在女生的笑闹中红着脸跑开。
终于有人问了声张二辉他们怎么处理，现在这个问题似乎已经无足轻重了。
“劝退处分，”江小渝大声说，他现在自信多了，至少不再因为口音不敢大声说话。
在大家围着齐然笑啊闹啊的时候，林嫣静静的待在座位上，始终沉静如水，游离于喧嚣之外。
齐然微笑着走过去，抓了抓头发，讪讪的打了个招呼：“嗨！”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冰山校花抬起头，幽黑的眸子如山间深潭，盯着他看一会儿，忽地展颜而笑。
少女的笑容比晨曦更绚烂。
当天，齐然获得见义勇为先进个人就在学校引起了轰动，校方专门在课间操时再次颁奖，号召全校师生向他学习。(未完待续。。)
246章 人怕出名猪怕壮
齐然第一次在全校师生面前登上主席台，迈出最初几步的时候，他的步伐还有些迟疑，心跳的速度也远超平时，但很快步履变得沉稳，脸上除了腼腆的微笑，还有少年的自信与自傲。
昂首挺胸，一步一阶台阶，一切都那么自然，好想他本来就应该站在那个高高的位置。
操场上站着的男生女生表情各异，特别是那些认识齐然的同学。
“我怎么遇不到抢劫犯？”李天毅两只手揣在裤兜里，郁闷的嘟哝了一句，平时欺负同学得到的优越感让他误以为自己真的很强大，既然齐然那小子能逮住抢劫犯，他就更不成问题。
身后三米外，瘦瘦的男生就忍不住低声嘟哝：“你以为你是周处除三害啊？根本不用去抓抢劫犯，谁把你逮进局子里，就算是为民除害了。”
听到这话的同学就忍不住偷笑。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李天毅老爹李一山和刘铁卫竞争市公安局的正处级常务副局长落败，但很快就被调到市纪委担任副书记，照样解决了正处级。
哪个警察敢冒得罪纪委的风险，去抓李天毅？
旁边三班的队列里，云沧沧毫不在意别人异样的目光，两只小手拍得啪啪响，洒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齐然，哈哈，你们看是齐然耶！我哥！”
有个和她关系比较好的女生就很奇怪：“咦，好像以前你说过。这家伙禽兽不如、卑鄙无耻，满脑子不良思想，简直就是翻版人渣诚……”
“我说过吗？”沧沧愣了一下。眨巴眨巴圆圆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哎呀，我那是开玩笑，我哥其实笨得要死啦，他就是块老实疙瘩嘛。”
呃，这也能开玩笑？几个女生满头黑线，小魔女说的话。真不知道那句是真那句是假。
最高兴的还是一班的学生。看见齐然登上主席台，朝夕相处的同学突然成了见义勇为的英雄，男生女生们欢呼起来。毫不吝惜力气为他鼓掌喝彩。游艺男、吴建豪更是拍得手板通红，脸也涨得通红，激动程度不亚于他们自己去领奖。
就连张远航、李逸风，平时和齐然闹别扭的这几位。也不情不愿的跟着大家拍起了巴掌。
林嫣不轻不重的拍着手。容颜依然清冷如雪，唯有那双深邃的眸子闪耀着光芒，倒映着那个一步步登上主席台的身影：将来他必定会走得更高，或许有一天，连自己都需要抬起头来仰视？
那真是很有趣呢！少女抿着小嘴儿微微笑。
齐然站在主席台上，高处的感觉果然不同，直面全校师生的注目让他稍稍慌乱了那么一瞬，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扫视着操场上排着课间操分散队形的庞大人群。
他看到了满脸不屑的李天毅、看到了热情挥手的云沧沧，找到本班所在的位置之后。目光就停在了梦中小情人身上，再也无法移动。
林嫣静静的站在那里，本来隔着这段距离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但当彼此的目光交汇时，她轻轻的点了点头，而齐然也看得清清楚楚。
少年的雄心壮志顿时澎湃……
颁奖之后齐然就成为了学校的风云人物，课间操结束回教室的途中，好多同学热情的和他打招呼。有些是比较熟悉的，有的不过是点头之交，也摆出很熟络的架势和他说上两句，齐然都微笑着给予回应，而得到回应的同学就昂首挺胸，仿佛以某种形式分享了他的荣誉。
正在高三阶段，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表哥鲁俊浩，平时在学校里连人影子都很少看到，这次都当着他班上同学的面过来打招呼。齐然还像以前那样叫了声俊浩哥，鲁俊浩立马心花怒放，非常得意的告诉同学这是他表弟——看他那副与有荣焉的表情，只怕倒过来叫齐然当表哥都心甘情愿。
吴建豪、范韦这两哥们簇拥着齐然，现在能站在靠近他的位置似乎也成为了某种荣耀。
今天除了哼哈二将又多了个江小渝，仿佛受了齐然的感染，他再不像以前那样垂着脑袋畏畏缩缩，破天荒的抬头挺胸，眉宇间的阴气减少许多，居然也有了点青春少年的风采。
突然江小渝眼睛一亮，因为前面的女生中间，有早自习时风风火火冲进教室，替齐然报信的朱晓丹。她模样也许不是最漂亮的，但身材发育得非常好，练芭蕾锻炼出的气质，让她在那群女生中显得很突出。
六班的女生们嘻嘻哈哈的把朱晓丹推到了齐然前面，李威孙涛这惟恐天下不乱的哥俩就吹起了口哨。
朱晓丹大大方方的一点儿也不怵场面，有意无意的瞥了下不远处的林嫣，才笑着问齐然：“听说张二辉他们被家长领走啦？现在应该没事了吧，你都成见义勇为了，哈，亏我还替你担心。”
四周安静了片刻，然后轰得一下炸开锅。
一中校风外松内紧，老师家长对学生早恋抓得相当严，男女生正常交往可以，稍稍再近一些就会触发红色警报。像邹小樱这么高调的家伙，和上届校花王雪容耍朋友，也只敢在校外嚣张，校园里面连手都不敢牵的。
朱晓丹说担心齐然，这和公开表白都没多大区别了，男生女生们还不疯狂？
“这个朱晓丹真是、真是……”许悦兰很不满，气咻咻的拉了林嫣一把，甚至在想是不是应该劝朋友把齐然那家伙抓紧点？朱晓丹这种富有心机的女生，很容易让小男生上当呢！
林嫣秀气的眉毛微微一动，抿着小嘴儿轻轻的笑。女王就是女王，她也有属于自己的骄傲。
齐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即使面对一位大美女的示好。他也只是傻笑着抓了抓头发，“我是揍了人，可他们先欺负江小渝嘛，现在都被劝退处分了。呵呵，我没事，谢谢你啊！”
就这样，没有下文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同学们都有点失望。人家女孩子主动示好，你怎么也得表示一下吧。
朱晓丹倒是没有什么，挥挥手就潇洒的转身离开。笑容依然灿烂。
“这个齐然，拽什么拽啊……”六班有个女生挺不满的，走几步又回头白了齐然一眼。
别的女生就拉了她一下，附在耳边低低的说两句。那女生就惊讶的捂住嘴巴。看了看不远处气质脱俗的冰山校花林嫣，再也说不出任何话了。
高一年级十六个班的女生里边，朱晓丹要算相当出色的，可要是跟林女王比，任何人都看得出差距。
不过也有例外，比如江小渝的注意力就一直放在朱晓丹身上，目送她离开之后很有点怅然若失。显然这个落落大方身材又很好的漂亮女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占据了他心中的某个位置。
可惜朱晓丹自始至终都只和齐然说话。完全没有注意到他身边不起眼的小男生。
齐然忙着应付热情的同学们，林嫣和许悦兰已经走到前面楼梯口了。
吴建豪已经把早自习警车出现时。林嫣离席而起的事情告诉了齐然。虽然不知道她当时究竟准备怎么做，但也能猜到几分……
“喂，林嫣，”齐然喊着梦中小情人的名字追了上去。
哦～～原来如此啊！有些外班和高年级的学生，看到这一幕终于明白为什么齐然对朱晓丹是那种态度了。
林嫣慢慢转身，翘起的嘴角露出了动人心魄的坏笑。
这时候预备铃声敲响了，同学们加快脚步回教室。
教导主任黄伟灿小跑着过来：“齐然，米校长请你去一趟。”
米校长？齐然略为错愕，他对那个女人的观感并不好。
“凡事多想想，别随便答应她什么，”林嫣凑到他耳边低低的说，距离如此之近，温热的呼吸吹得耳朵痒痒的。
黄伟灿皱了皱眉，这两位的举动好像太亲昵了，可一个是常务副市长的千金、中考省状元，一个是新鲜出炉的见义勇为小英雄，他这教导主任看见了，也只好睁只眼闭只眼。
学校办公室，校长张树森坐在沙发上：“米校长，我还是保留意见。我们学校除了高三的部分学生以外，绝大多数是未满十八岁的未成年人，其他初中小学更不用说了。齐然见义勇为确实值得表扬，政法系统已经予以表彰，再由教育系统来大力宣传，鼓励学生向他学习，是否在鼓励未成年人去冒险？”
“这个，主要是学习他勇于斗争的精神嘛，”米庆玲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张树森摇摇头：“九十年代国家号召中小学生学赖宁，现在就逐渐淡化了他去扑灭山火牺牲的这段，时代在发展变化，我们社会已经不再提倡未成年人参与危险系数高的见义勇为、抢险救灾……”
米庆玲又喝了口茶水，呸呸两声把茶叶末子吐出来，借机发泄心头的愤懑。
张树森坚持劝退张二辉这三个学生，事情就必须上报教育主管部门，她作为分管德育安全卫生等方面的副校长，肯定有相应的责任，至少在领导面前落不下好。
米庆玲就想堤外损失堤内补，这不齐然见义勇为吗，作为一中培养的小英雄大树特树，正好给她的工作成绩加分。哪知张树森并不同意这么做，她涵养并不好，当面就把茶叶渣子乱吐。
张树森笑笑，并不和她计较，慢慢的说：“当然，还是要听听他本人的意见，毕竟是我们学校出的见义勇为先进模范，如果他愿意配合宣传，我也不能反对嘛。”
本人意见？米庆玲就笑了，十六岁的高一学生，听说把他树为典型，还不高兴得跳起来！
“报到！”齐然在门外喊了一声。
米庆玲迅速调整好姿态，笑容异常的亲切：“进来。齐然啊，你见义勇为，替学校争得了荣誉，张校长和我都非常欣慰。对了，学校准备把你的事迹上报教委，作为典型给予广泛的宣传，你有什么意见和建议吗？”
树为典型，上报宣传？齐然愣了一下，米庆玲这是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啊，最开始还叫喊要处分他呢。
本能的瞅了瞅张树森，校长坐在沙发上冲着他笑，看不出什么。
“我、我已经拿了见义勇为先进个人的表彰，再去宣传就过了吧，再说期末考试也快了……”齐然没搞清楚状况，先谦虚几句。
米庆玲急忙解释，那个表彰是政法系统的，教育系统这边还没有做出表扬。
齐然越听越不对劲儿，这个米庆玲不是一直看不惯自己，不久前还说要处分自己呢，这才多久啊，太阳就从西边出来了？再看看张树森没怎么说话，想到林嫣的提醒，顿时明白了三分。
“这个就算了吧，米校长，您不是说我有暴力倾向吗？最好还是别宣传了，免得小朋友把持不住啊！”齐然满脸天真的装傻卖萌，心说黄鼠狼给鸡拜年，这个老巫婆肯定没安好心。
米庆玲被噎得够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老半天才缓过气：“齐然，我承认刚才对你的看法不太准确……可能你还不知道，被树为典型以后，有很大机会评省市三好学生，今后高考就可以加分。”
她越是说得好听，齐然越是不相信，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宣传先进，别人求之不得，你这个学生倒还推三阻四！”米庆玲终于忍不住发火了，拍着办公桌直喷唾沫星子。
齐然一脸苦相，可怜巴巴的说：“米校长，人怕出名猪怕壮啊！”
噗～～一直端着茶杯喝茶的张树森，突然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忍着笑站起来说：“好了，人各有志嘛，齐然性格谦虚也是他的优点。来，我送你出去。”
岂止是送出去，张树森很风趣的说说笑笑，最后竟把齐然送回了教室，握了握手才笑着离开，让讲台上的老师、讲台下的同学全都看傻了眼。(未完待续。。)
247章 宋剪梅的邀请
圣诞节本来不放假，恰巧零八年的平安夜是星期六，狂欢夜在星期天，这才叫天遂人愿呢，赶时髦的男男女女正好趁机约会，从星期五的晚上开始，到处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在压马路逛商场。
一中的男生女生们，几天前甚至更早的时候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高中阶段老师家长都死抓学生早恋，被抓住通常会死得难看，东川这座内地城市又太小，随便哪儿都容易碰到亲戚长辈，所以绝大部分同学选择约上几个小伙伴集体活动，如果遇到家长老师，大家还可以互相打打掩护。
星期六下午，齐然和朋友们随着人流走出环球影城，他们刚看了最新热映的功夫电影《叶问》。
王建松还沉浸在电影营造的氛围中，脸色兴奋得发红，两只手比比划划：“啊哈，叶问最后打小鬼子那场太帅了，咏春拳，嘿哈嘿哈！”
“我倒是觉得叶问那句‘世上没有怕老婆的男人，只有尊重老婆的男人’，才叫酷毙了呢！”云沧沧说完就拉了拉齐然，调皮的眨眨大眼睛：“不过齐然嘛，是例外。”
沧沧今天穿着大红色的羽绒服，毛绒绒一圈领子围着粉嘟嘟的脸蛋儿，说话时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可爱得叫人想把她咬上两口。
可话怎么不对味儿呢？齐然琢磨琢磨才明白，揪住小魔女耳朵：“哈，敢说我怕老婆？至少不会怕你！”
“讨厌啦。人家又不是兔子，把耳朵扯长了怎么办？”沧沧扭麻花似的挣脱，咯咯的笑声比风中的银铃还清脆。
范韦就朝江小渝挤眉弄眼。现在江小渝也和齐然的朋友们打成一片了，不再像最开始那么内向。
马静正和吴建豪说着什么，看见这一幕就鄙视齐然：“切～～齐小然，你就会欺负沧沧，换成林嫣你敢这样？对了刚才忘了问，她怎么没来呀？”
马静早就和欧征彦分手了，吴建豪托齐然约她过来玩——当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齐然讪笑着抓抓脑袋：“祝阿姨从渝州回来了。抓着她周末在家练琴呢。”
虚空中仿佛出现了祝雪晴精致而冰冷的脸，浮现着“老谋深算”的笑容：嘿嘿嘿，难道我不知道圣诞节是少男少女们感情升温的黄金时间？阿姨我是过来人。齐小然，你没有机会滴……
“嘻嘻，看来某人已经被祝阿姨列上黑名单，享受了重点盯防的待遇呀！”沧沧咧着小嘴儿坏笑。一副幸灾乐祸的小样儿。
齐然又岂止是荣登黑名单？肯定名列榜首！如果祝雪晴来印扑克牌通缉令。从大小双王到方块三，通通印上齐然！
同学们在家吃了午饭才出门集中，买午场优惠票看的电影，散场才三点多钟。周末网吧爆满找不到这么多人的位置，去k歌又太早了点，大伙儿干脆闲逛，商场里转转再打打电玩，累了就进奶茶店喝一杯。反正遇到什么好玩的就玩什么。
沧沧把马静胳膊挽着，小鼻子一翘。雄赳赳气昂昂往世纪金马商城里冲：“哼，我才不羡慕那些一对一对的呢，现在咱们俩女生就有五位护花使者陪着，咱们也享受的公主待遇！”
“岂止公主，至少也是位娘娘，”范韦说着就弯腰打个千，太监腔活灵活现：“娘娘吉祥～～爷，您慢点走。”
最后这句是冲着齐然说的。
齐然很配合的点点头，朝范韦和王建松使个眼神，抖搂抖搂衣袖，学着张国立的调门：“商场人多眼杂，三德子法印，小心护着宜妃和小桃红。”
得，说你胖还真喘起来了！小伙伴们笑得肚子都痛了。
就连性格内向的江小渝，都哈哈哈的笑出了声。最近和齐然这群朋友在一起，他笑的次数比过去几年里任何时候都多。
只有沧沧小鼻子一皱，小嘴儿一嘟，很傲娇的扬起下巴：谁是你的宜妃？好你个齐小然，哼，咱们走着瞧！
商场里人来人往以情侣居多，首饰女装化妆品都在打折搞活动，到处挂着促销海报和彩旗，场面非常热闹，商家恨不得掏空顾客口袋里的每一张钞票。
圣诞节本来是洋节，但现在已经变得富有中国特色——仅仅因为汉语的谐音，平安夜吃苹果俨然成为了流行趋势，要是老外们知道了会有什么表情？
反正圣诞又不是春节，中国人以自己喜闻乐见的方式过圣诞，它原本的宗教含义被稀释得非常寡淡，变成了一个消费时尚的欢乐嘉年华。
管他的呢，咱老百姓就愿意这样玩！
齐然和朋友们走到了中庭，这里有圣诞老人拿着口袋散发糖果，另外几家西餐厅推出了圣诞情侣套餐，戴着驯鹿帽子的工作人员不停的给顾客们塞宣传单。
还有几位美女为商场做着活动，向顾客们赠送鲜花和巧克力。红色高腰袄裙配长筒皮靴，露着白花花的大腿，虽然戴着颜色绚丽的眼罩面具，但从她们露出的面部轮廓就知道是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子。
如果是情侣从旁边走过，男的只要多看两眼，女朋友就要使劲儿掐他，拖着快点走开；没带女朋友的那就无所顾忌了，围着这几位要礼物，几乎清一色的雄性生物。
沧沧眼珠一转，使劲儿拽齐然胳膊：“哎哎，看那边，我要吃巧克力！你去找那些姐姐拿吧。”
齐然打量打量形势，面有难色：“挤都挤不进去……”
“伦家要嘛要嘛！”小魔女努力卖萌，眼睛里直冒小星星，只有最深处藏着点狡黠，明显又想出什么歪点子来捉弄齐然。
于是她大声问朋友们：“想不想吃巧克力？请齐然帮大家拿，好不好？”
一堆损友轰然响应。
服了你们！齐然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走过去。这里已经围着好多人，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看到前面厚实的人墙和密密麻麻的人头，他心头直犯怵：这要挤进去，还不脱层皮？
谁让他非得说什么宜妃？小魔女表情坏坏的，歪着小嘴儿吃吃的笑。
意料之外的是，人群慢慢朝两边分开了！几名美女一边给人们散发巧克力，一边说着好话分开人群，主动往这边走过来。
“小帅哥，想不想吃巧克力？”为首的美女提着装巧克力的口袋，右手食指挑逗的勾向齐然下巴，看不全她的表情，可嘟起的红唇充满了魅惑，声音也甜得发腻。
我靠！朋友们眼睛珠子哗啦啦碎了一地，什么时候齐然帅到这种程度了？
那些围着美女们转圈的小青年更是憋到内伤，他们围着美女献殷勤，最后只落了几个白眼，这位老弟一出现，美女是主动过去献殷勤，这待遇也差距太大了，人比人气死人啊。
齐然就笑了：“蒋姐，又是你们在搞活动啊，今天不去流金溢彩？”
“这就是流金溢彩和世纪金马合办的活动呀！”红衣美女摘下面罩，果然是街舞女孩蒋明娜。她们白天在商场做活动，晚上去流金溢彩表演，趁圣诞节促销开的报酬高，铆足劲儿挣个双份的。
蒋明娜很热情的招呼同学们，每个人都被塞了几块巧克力，小男生面对年龄大两岁的美女都有点局促，最搞笑的是江小渝，手忙脚乱的碰到了其中一位，窘得他脸红到了耳朵根儿。
齐然更是重点照顾对象，好几位圣诞美女围着他说长道短，她们都是在夜场混过一段日子的，言语间很放得开，要不是这里人多，开起荤素不忌的玩笑来呀，齐然肯定应付不了。
“咦，梅梅你不是有事找齐然吗，怎么害羞躲在后面？”蒋明娜说完，几个小姐妹就嘻嘻哈哈的把宋剪梅推了过来。
同学们都在这里，宋剪梅只好摘下了面罩，清秀的瓜子脸泛着点红晕，在商场灿烂的灯光下异常惹人怜爱，虽然和蒋明娜她们同样的打扮，可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出气质上的不同。
“叔叔婶婶说，你上次帮了家里的大忙，实在过意不去，他们请你再去做客，”宋剪梅说到这里就欲言又止，轻轻咬了咬嘴唇，又看看云沧沧：“你也要去，嗯，是我自己想请你。”
云沧沧本来瘪着嘴站在旁边，听到这话才高兴起来，拉起宋剪梅的手很亲热的说话，好奇的问齐然上次怎么帮到她叔叔婶婶，弄得齐然这正主儿都插不上嘴。
齐然抓抓头发，上次帮宋家保住摊位，也许对方真的很感激，但在他也只是举手之劳。
宋剪梅给婶婶打了电话。
很快听筒里传出冉尚兰的大嗓门，哪怕商场这么嘈杂的环境，都听得清清楚楚：“拣日不如撞日，既然今天同学们都在，那就都过来啊，阿姨给你们弄好吃的！阿姨的手艺怎么样，齐然总该有数吧……来得及，现在才四点钟……好好好，那就说定了！”
得，根本就不给齐然推让的机会，冉尚兰自说自话就拿了主意。
“喂、喂，”齐然还想推掉，毕竟宋家的经济条件不太好，这么多人过去吃饭似乎让人家太破费了。
“齐、小、然！”几股杀气突然从背后涌现，王建松、吴建豪、范韦这三大损友摩拳擦掌：“为什么推三阻四？哼哼哼，想瞒天过海是不行滴，某人和小梅同学到底发生了什么，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未完待续。。)
ps： 新春快乐！虽然这章写的是圣诞节，但是对我们中国人来说，春节才是合家团圆的日子，祝大家马年吉祥马到功成马上发财！
248章 百姓家宴
齐然和小伙伴们在世纪金马又逛了两圈，旁边电玩城打了会儿街机，又去饮料店喝杯奶茶，到了五点半再次回到中庭。
这时候宣传活动正好结束，街舞女孩们收拾东西准备回流金溢彩。她们一块的金毛小帅哥拎着盒饭从外边进来，看见齐然就很谄媚的笑，态度和之前大不相同。
宋剪梅从蒋明娜手里领了今天的工资，然后带同学们去叔叔婶婶家吃饭。
“你还打工啊，不跟她们去流金溢彩？”吴建豪好奇的问了句。
宋剪梅平时在班上很文静内向，清清秀秀的模样儿，说话都斯斯文文的，居然和蒋明娜这群街舞女孩混在一块，还穿成这样搞促销，颠覆了她在大家心目中的形象。
不过吴建豪这话问得有点唐突，夜场跳舞似乎名声不好听，马静就赶紧拉了他一下，笑着打圆场：“哎呀这有什么？现在很多学生勤工俭学，下个暑假我还想去麦当劳打工呢，你少见多怪。再说人家只是白天搞宣传，又不会去夜场跳舞。”
宋剪梅很平静的笑笑，一点也不掩饰：“我晚上要做作业、辅导弟弟的功课，没时间出来打工。不过以前暑假的时候，在流金溢彩做过服务员。”
说到这里，小姑娘就飞快的瞥了齐然一眼，当时被坏人纠缠，多亏了这家伙出手相助。
齐然呵呵笑着抓了抓头发，也多亏了宋剪梅报信。要不然黄小莉和张玉萍两位小姐姐的处境还真危险呢。
听宋剪梅说在流金溢彩当过服务员，小伙伴们惊讶之余反而佩服她，也只有心地干净的人。才能这样坦率真诚吧。
宋家的位置离世纪金马有点远，大伙儿分乘两辆出租车，四个男生坐了一辆，众望所归的齐小然和三女生坐一辆，这回终于享受了娘子军指导员的待遇。
齐然在前排副驾驶位置，听见后面三位低低的说着悄悄话，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突然云沧沧咯咯咯的笑得前仰后合。他借着后视镜往后看，只见宋剪梅的瓜子脸红得像染了色。
城市不算大，零八年私家车还没那么多。所以公路也很畅通，小伙伴们乘着出租车十几分钟就到达目的地。
宋仁富带着宋小强等在路口，伸着脖子往大路这边看，旁边还有几个街坊邻居吹牛打屁。老工厂区大家都是熟人。平时事情又不多，谁家来个客都有人东打听西打听。
“雷春霞上班那公司，你们知道吧？嘿，老板就是我侄女儿同班同学，今年才十六岁，真是了不起……”宋仁富满嘴跑火车，有人打趣说你侄女是不是在和人家谈朋友，他就更加得意了。嗯嗯啊啊摆出点欲盖弥彰的架势；问起齐然的家庭背景，那更是不着边际的来通神侃。
这位爷年轻时就是厂里的牛皮大王。下岗到现在摆水果摊，霉头霉脑的沉寂了好多年，直到最近水果摊被市容队划了固定摊位，他心情好起来，又恢复了当年吹牛大王的三分风采。
出租车刚停稳，宋仁富就领着儿子迎过去，喜气洋洋的招呼：“小梅，带同学过来了？这不是齐然吗，小伙子越长越精神了，帅气！”
宋小强也很自来熟，何况这小子早认定让齐然做“姐夫”，从他爹身后钻出来，仰着小胖脸儿表忠心：“齐然哥，这些天没别的男生来找我姐。”
我勒了个去！齐然差点一个趔趄摔地上去了。
几位损友就意味深长的互相递着眼神，齐然这家伙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宋剪梅窘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求助的看了看沧沧。
“哼哼哼，齐小然，怪不得你老念着某人，又撺掇大家过来吃饭，原来是别有用心嘛，”小魔女说着就往齐然背心拍了一巴掌，然后促狭的朝宋剪梅眨了眨眼睛。
叔叔婶婶都误会齐然对宋剪梅有意思，平时有意无意的提这茬，表弟宋小强更是露骨，整天念叨着齐然哥齐然哥，恨不得为了双耐克鞋就把堂姐卖给齐然。
小姑娘无计可施只好想了个歪点子，请沧沧过来救个场，在叔叔婶婶面前假装和齐然谈恋爱，就把她解放了。
她哪知道小魔女的脾气？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沧沧要是老老实实按她的剧本演，那还是小魔女吗？没有雪中送炭，倒是雪上加霜。
果然宋仁富更加笃定了，心头虽然窃喜，面子上还是摆出长辈的架势：“小梅，齐然，你们年纪还小，现在以学业为重，将来的日子还长得很，眼光要放长远……”
齐然无话可说，只好讪讪的陪着笑脸，宋剪梅也尴尬得无以复加，嘴唇嗫嚅着又不知道怎么解释。
等宋仁富啰嗦完了，齐然和宋剪梅同时用可以杀人的目光刺向正在坏笑的某人：云、沧、沧！
“哎哎，还说不是，这都开始联合起来对付我了，”沧沧调皮的吐了吐小舌头，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坏样儿。
范韦意味深长的拍了拍齐然肩膀：“好兄弟，讲义气，我们会替你保密的。”
“喂喂，你们听我解释，”齐然气急败坏。
可几个损友笑得异常暧昧，解释有用吗？不用解释，我们都懂滴，嘿嘿嘿……
幸好从走进宋家门口开始，齐然的尴尬就不再继续，因为男生女生的注意力都被转移了。
香，实在是香！空气中弥漫着菜肴的香味儿，一下子勾同学们连咽了三口唾沫，这才有功夫细看客厅正中间饭桌上摆着的菜：东坡肘子、干烧桂鱼、虾米白菜、干煸鳝片、虫草鸭、香辣虾、毛血旺、怪味鸡……虽然食材都不算太名贵，菜式也很常见，但每道菜都做得色香味俱全，叫人馋虫大起。
冉尚兰系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笑呵呵的招呼客人：“齐然，好久不过来玩，怕麻烦阿姨啊？这都你和小梅的同学？来来来快坐下，都别见外。”
“谢谢阿姨，”沧沧很有礼貌，一口的京片子清脆悦耳。
冉尚兰心头犯嘀咕，这女孩漂亮得像个瓷人儿，从进门就一直站齐然身边，两人关系似乎挺近，那么宋剪梅……
范韦、王建松和江小渝挨着坐，接下来是吴建豪、马静和云沧沧，齐然也没多想，就坐在沧沧旁边。
宋小强算是齐然的小粉丝，拉开椅子就准备坐他旁边，冉尚兰一把给他提起来：“去去去，坐那边，让他们同学坐一块嘛，小梅你坐这儿。”
这话就有点露骨了。
宋剪梅小脸儿发红，如果拒绝婶婶的安排反而更加着相，只好不情不愿的坐下。
齐然脑袋凑过来，低声开个玩笑：“喂，坐我旁边很委屈？我有那么讨厌吗，好伤自尊啊！”
“你就讨厌！”小姑娘哼了一声，扭过头不再理他。
寻常家宴也没那么多规矩，主客落座，齐然带头举杯感谢宋叔叔冉阿姨招待，大家碰过杯之后就开始大快朵颐。
花季雨季的少男少女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外面玩一下早就饿了，小伙伴们风卷残云，连几个女同学都是筷子不停，王建松、范韦这种吃货更夸张，简直和土匪没什么区别。
冉尚兰的手艺确实不错，也许离大酒店的特级厨师一级厨师还有段距离，但做这些家常菜真的是相当有水平。
“怎么样，味道还行吧？”冉尚兰问得很有自信。
“真好吃，比国际大饭店的味道还好，”齐然真心实意的夸了句，又笑着说：“今天要谢谢冉阿姨，外面餐厅生意好到排队，我们这么多人还真不好找地方吃晚饭。”
冉尚兰笑得很舒心：“嗨，这算什么，上次多亏了你……”
这时候电视播出本地新闻，内容是市长江山同志率各有关部门领导同志，实地踏勘双河新城。画面上江山正在视察现场，他梳着大背头，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指点江山，众多局长主任前呼后拥，很有点伟光正的派头。
宋仁富喝了二两小酒，忍不住啐了口：“这个江山肯定是个大贪官，看他干的破事儿！创什么卫生城市，咱老百姓就不过日子了？放着市区这么多旧房不改造，跑双河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建新区，和开发商勾结的吧！”
江小渝端着碗正喝汤，突然就大咳起来。
范韦递餐巾纸给他，嘴里一点不客气：“呛到了？慢点喝嘛，虽然好吃也用不着这么激动，像饿死鬼投的胎。”
“不、不好意思，太、太好吃了，”江小渝很尴尬的擦了擦嘴，眼睛飞快的瞥了眼电视画面。
“阿姨的菜就有这么好吃？”冉尚兰挺高兴，红光满面的，“你们说，想不想以后天天吃阿姨烧的菜呀？”
那当然了，同学们都说愿意。
不过没有谁当真，比如吴建豪这家伙就嘿嘿的低笑：“那除非做你们家的上门女婿。”
马静狠狠踩了他一脚，不说话没人当你哑巴。
或许是最近这段时间经营公司，齐然的经济头脑锻炼出来了，就听出点味儿，他慢慢放下筷子：“冉阿姨的意思，是想承包一中的食堂？”(未完待续。。)
249章 娃娃亲
一中的大食堂规模不小，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修建的大礼堂，后来改造成了食堂，能容纳上千师生同时用餐。
食堂的运作方式也挺有校长张树森的个人风格，白米饭、各色咸菜和大锅汤全部免费供应，只有窗口售卖的荤素份菜要收费。这样一来贫困生吃饭几乎可以不花钱或者花很少的钱，效果比直接发补贴更好——既不伤害某些学生脆弱的自尊心，又让不同家境的同学都在食堂就餐，培养同学情谊和对学校的归属感。
比如宋剪梅，每顿差不多都是吃免费的米饭、咸菜和汤，有时候大锅汤是西红柿蛋汤或者肉骨头汤，在她看来已经很不错了。她以前读书的那个偏远农村中学，学生是从家里带米到学校去蒸来吃，干咸菜下白米饭撑得直梗脖子。一中的免费伙食，放那里都可以算打牙祭呢。
可惜食堂的菜味道不好，家庭条件稍好点的学生，在大食堂吃的次数就少。齐然也是刚开学那段时间，图新鲜多去了几次，后来中午就宁愿在学校外面吃点面条、快餐，要不跟别的同学凑份子下餐馆，直到最近受邀到王梦桢那儿吃饭。
不久前，承包学校食堂的人说利润低，和校方没谈拢，撂挑子不干了。张树森干脆把略显老旧的食堂重新装修了一遍，然后再招标确定承包方。
冉尚兰就是从侄女宋剪梅嘴里听到食堂暂停，即将重新招标的消息。这才打起了主意。齐然听话听音儿，一下子点了出来，她就笑着点点头。
范韦作为吃货第一个拍手赞成：“那可好。冉阿姨的手艺比以前食堂的强多了，您要承包了食堂，同学们肯定吃成胖子。”
“哎哎，可以把我们协信的也承包了吗？”王建松啃着块糖醋排骨，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冉尚兰谦虚两句，说食堂大锅菜不可能保持今天这种水准，但肯定不会差太多。
齐然想了想：“冉阿姨。听说咱们学校食堂的利润不高啊，上一个承包的就是嫌赚得不多，干脆撂了挑子。”
冉尚兰一拍大腿：“嗨。瞧你说的。咱下岗工人，能和开饭馆的老板比吗？管它利润高不高，我和老宋辛辛苦苦干一年，能落下个五万八万。比给别人打工强就行了。”
这话说得实在。两口子下岗蹉跎了十来年，早就没有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了，承包学校食堂本来是微利，没想过一口吃成大胖子。
齐然思忖着点点头，和同学们一块鼓励她去承包食堂。
冉尚兰以前就是农机厂食堂的炊事员，比较熟悉相关的一套经营。她手脚又利落，今天下午四点钟才说好到宋家来吃饭，到六点钟就单枪匹马弄出了一大桌子菜。里边还得加上去菜市场买菜的时间，凭这份本事去承包学校食堂。绝对是如鱼得水。
“唉，你们不知道，现在承包学校食堂有多难，都得和学校领导有关系才行，要不谁肯便宜你呢，”冉尚兰叹了口气，又瞅瞅齐然：“对了，一中的张树森张校长，听说你跟他很熟？喂，张校长他真像外边说的那么正派？”
齐然下意识的看了看宋剪梅，其他同学的反应也如出一辙——前几天齐然见义勇为受表扬后，又被米庆玲叫到了校长办公室，最后却由张树森亲自送回教室。冉尚兰知道齐然和张树森“很熟”，那肯定是侄女儿告诉她的。
宋剪梅清秀的瓜子脸刷的一下变成了大红布，冉尚兰只说请齐然和同学们吃饭，根本没提承包食堂的事，她哪知道会有这出？
好在齐然用脚指头也能猜到，肯定是宋剪梅说者无心，冉尚兰听者有意。
他付之一笑：“冉阿姨，后勤是副校长米庆玲分管的，她这人吧，实在不好说……但张校长为人非常正直，在学校也很有威望，以你的水平去公开竞标应该没问题。我看干脆这样吧，把你优点、特长还有怎么保证营养卫生通通写成计划，我替你转交给张校长，让他了解你是真心实意想做好食堂，相信最后会有公平的结果。”
齐然已非吴下阿蒙，安排得头头是道，言语间已经有了点大将之风。同学们虽然很熟悉，见得多的是他打架、玩耍、每天上课，公司经营策划这套却很少看到，直到这下对他可真刮目相看了。
“我靠齐然你小子行啊！”范韦嚷嚷着，两只眼睛贼亮贼亮的，他越来越佩服这位好朋友了。
齐然左右看看在座的朋友：“我这可不是拉关系走后门，冉阿姨的菜烧得确实好，你们都可以为我作证嘛。”
同学们全都笑起来，陪审团一致裁定齐然走后门罪名不成立。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何况冉尚兰的菜做得真是好，和本市几家私房菜馆的味道比，都差不到哪里去，将来食堂大锅菜有这一半的水准，那一中学生除了成绩之外，伙食也要占据全市各所高中的头把交椅了。
没想到齐然这么爽快耿直，冉尚兰本来还准备倒倒苦水拉拉关系，这下全用不着了。她乐得合不拢嘴，端起酒杯就招呼：“老宋，小强，咱们全家敬齐然一杯！对了还有小梅，哎呀多亏了你这位同学，他可真是帮了咱家的大忙，今后你可得……啊，哈哈！”
冉尚兰不算什么坏人，但性格太市侩了点，一高兴嘴上就不带把门的，亏得宋仁富实在听不下去了，悄悄扯了她一下，才没有说出更露骨的话。
就算这样，话里的味道也再明白不过了，在座的男生女生投向宋剪梅的眼神儿就变了味儿，尤其是在协信读书、和她不熟悉的王建松马静。
难道这个看起来清清秀秀的女生，从一开始接近齐然就带着某种功利性？
宋剪梅瓜子脸不带一丝儿血色，惨白的日光灯照射下似乎整个人都失去了颜色。
作为没有血缘关系的婶婶，冉尚兰并不关心宋剪梅的感受，在她看来提供吃提供住已经尽到了亲戚的本分，偶尔利用一下侄女儿的同学关系也无可厚非。
可来自贫困山区的花季少女，敏感而自尊的心是如此的易受伤害，当着这么多熟悉的同学，偏偏又是自己的婶婶，宋剪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用力的咬着嘴唇，非常努力才能让自己不发抖……
宴席间的欢声笑语突然停滞，日光灯散发着惨白的光，整个场面安静得令人尴尬万分。
齐然不知所措的抓了抓头发，以他的角度，这时候说什么似乎都不合适。
云沧沧突然笑起来，很亲热的攀着齐然肩膀：“哎，叔叔婶婶，齐然他一直都这么热心肠，同学朋友遇到什么难题，他都会当成自己的事情……宋剪梅，怎么样？我夸这家伙，你还不信呢！”
这是唱的哪出戏？同学们都云里雾里的。
齐然更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云沧沧会背后夸自己？做梦吧！
宋剪梅愣了几秒，下意识的点点头。
冉尚兰看见沧沧攀着齐然肩膀表现得很亲热，就情不自禁的皱了皱眉，试探着问：“沧沧，你和齐然不只是同学吧？”
“当然～～不是！”沧沧拖着长声，脸蛋微微发红，扭扭捏捏的说：“其实，其实伦家系齐小然滴女盆友啦，从小爸爸妈妈订的娃娃亲，不过我现在可不甩他……喂喂，你们要替我保密哦，宋剪梅知道了就没到处乱说呢。”
说完小魔女就双手捧着脸蛋儿，头埋到胸口，一副“娇羞”的样子。
齐然彻底石化，整个人僵在了座位上，什么时候老爸老妈和陈怡订的娃娃亲？我怎么不知道？
配合演戏啦～沧沧用力掐了他一把。
齐然咕噜一声吞了口唾沫，嘴角牵扯着脸上的肌肉，费力的干笑两声：“是，是这样啊，宋剪梅，原来你连叔叔阿姨都没告诉。”
宋剪梅终于长长的出了口气，很感激的冲着沧沧点点头，嘴里嗯了一声。
在座的小伙伴全都惊呆了。的确沧沧和齐然走得很近，但从来没有人怀疑过这两位存在超友谊的关系，根本就是冤家对头嘛！
现在想想倒真有可能是娃娃亲。沧沧满口京片子，一听就是从小在皇城根儿长大的，要不是来找齐然，她怎么会一个人跑到东川来读书？父母能同意？
现在不是封建时代了，所谓的娃娃亲也就是两家关系好，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法。不过看沧沧家里的意思，好像还挺支持的？
顿时小伙伴们羡慕齐然到眼睛发红，沧沧古灵精怪的也挺可爱，粉嘟嘟的脸蛋儿还带点婴儿肥，笑起来露出两颗调皮的小虎牙，青春无敌美少女呀！
至于宋剪梅嘛，既然她早知道沧沧和齐然的关系，那之前对她那些不好的猜测，也就不攻自破了。
王建松、马静脸色还有点讪讪的，觉得不应该把朋友想得那么坏。
吃完饭，沧沧和宋剪梅凑一起说着悄悄话，现在她俩已经成为了好朋友。沧沧不停的劝着什么，宋剪梅犹豫着摇头，直到沧沧做出很生气的样子，终于她才点了点头。
离开宋家后，沧沧告诉齐然：“刚才我问过了，宋剪梅、抓紧时间打工，是想减轻家里的负担。她爸爸在寰亚集团的工地上出的事，但寰亚给的医药费根本不够。”(未完待续。。)
250章 街头募捐
元旦节的来临，意味着人们终于告别跌宕起伏的二零零八，迎来崭新的二零零九。
过去的一年里，有汶川地震的悲情考验，有奥运圣火的热情洗礼，历史悠久的民族向全世界展现出新貌。次贷危机影响下曾经光芒万丈的欧美终于露出颓势，唯有中国经济奇迹般一枝独秀，年底又派出海军舰队奔赴亚丁湾护航，首次动用军事力量赴海外维护国家战略利益。
我们所处的整个世界，正在悄悄的发生改变。
芸芸众生或许意识不到这种于无声处听惊雷的变化，大多数人眼中的世界，美国照样一超独大，日本经济依旧领先，卡扎菲还在利比亚耀武扬威，拉登一如既往的躲在阿富汗某个暗无天日的神秘山洞里……
要说变化那也有，美国选出了首位黑人总统，陈老师的相机让阿娇不再很傻很天真，能砸核桃拍板砖挡子弹居家旅行必备的诺基亚手机虽然还在笑傲江湖，但乔帮主注定威震天下的苹果神器已然横空出世……
对东川市民来说，身边的变化还不止于此。
几乎成为都市传奇的杜诗泉以及他的锦隆集团，在警笛声声中轰然坍塌，随之牵出副市长雷正福这顶保护伞，杜诗泉二十年的黑，雷正福十二秒的黄，是本年度街头巷尾议论最多的花边新闻。
本市最大的国有企业龙泉煤矿成功转制，曾经是财政拖累的老旧企业。经过资产置换和技术改造焕发了第二春。几千职工加上数倍的家属，这么庞大的人群受益，为整座城市增加了许多欢笑。连市面买卖都活跃了不少。
新任市长江山是出名的gdp干部，前一个任职期间创造了三江省内闻名的“西岭速度”。他到东川来烧了两把火，推动创建全国卫生城市，力推开发双河新区，将会给这里的人们带来怎样的变化？
双河新城还停留在市委市政府的办公纪要上，对于广大普通市民来说，目前只有热衷投资买房的少数人会去关心它。
创建全国卫生城市的工作则已紧锣密鼓的开展。街面上确实变得整洁了，曹红霞以前卖烧烤那片夜市摊点被取缔，东川一中后面齐然和朋友们经常吃饭的小街。那些摆到人行道上的桌子板凳也全部收回了店面里边，否则就被城管扔进皮卡车拖走没收。
不过一切都是有代价的，为了保持街道的一尘不染，清洁工的工作量增加了好几倍。小商小贩被赶走之后。市民买个早餐。或者懒得去菜市场就想在家门口买把青菜对付下，惊讶的发现再找不到那些熟悉的摊点了——齐然后来才知道，他住的农业局家属院门前，常年卖菜的几个小贩，就是因为“创卫”被城管赶走了。
今年的元旦过后二十多天就是春节，双节叠加的气氛格外喜庆，街心花园摆出耗资不菲的鲜花造型装饰，主要路段两边的行道树不仅挂上了彩灯。树干都用五彩缤纷的化纤绸包裹起来，好一派太平盛世景象。
齐然禁不住叹口气：“有闲钱弄这些。别人等着救命的钱，却一大堆理由推三阻四……”
“哈，别那么悲观嘛，咱们会筹到钱的，你愁眉苦脸的像个老头子就不帅了哦！”沧沧笑着伸出双手，揪住齐然的脸往两边拉，让他咧着嘴，看起来比较像笑的样子。
这下是齐然不好意思了，扭头看看旁边的朋友们，果然范韦、王建松哥几个表情暧昧，冲着他挤眉弄眼。
沧沧说和齐然订过娃娃亲，虽然所谓娃娃亲大多数时候只是父母开玩笑，而且小魔女撒谎不带打草稿，都不知道她哪句真哪句假，但并不妨碍朋友们拿这打趣齐然。
甚至连林嫣都知道了，轻轻抿着小嘴儿，坏笑着恭喜齐然，叫他闹了个大红脸。
这会儿又被沧沧揪住脸，齐小然可有点吃不住劲儿了，“喂喂喂放手，这是募捐呢，宋剪梅也在，咱们嘻嘻哈哈的不好。”
“看小梅面上放你一马，”沧沧吐了吐舌头，破天荒的没和齐然抬杠，很听话的松开手。
这是政府前面的广场，紧邻世纪金马商城，属于东川最繁华的地段，齐然和朋友们正在为宋剪梅的爸爸宋仁义举办募捐活动。
宋剪梅被逼什么人体彩绘那回，沧沧替她打抱不平，圣诞节在宋家吃饭，又说是齐然的娃娃亲为她解了围。从那以后，两女孩就成了好朋友，聊天时沧沧从宋剪梅嘴里套出了话。
宋仁义去年在西岭市开发新区，寰亚集团承揽的牡丹大桥工地上打工，因事故受伤半身不遂，寰亚方面并没有支付足额的医药费，每次打电话催包工头，才有三瓜两枣的打到账上。
父亲瘫痪在床，母亲要留家里照顾，宋剪梅一心想为家里减轻负担，有时间就千方百计的打工挣钱，本来优异的成绩下降了许多。
齐然和朋友们知道这个情况之后，跑到市红十字会递交了申请，可工作人员爱搭不理的，从上到下就没把这当成个事儿，看了几眼就说他这种情况不符合救助规定。
这时候还没爆出郭美美的17个g和玛莎拉蒂，所以小伙伴们也不明就里，只当人家制度就是这样的吧。
好在活人不能被尿憋死，红会没指望，咱就自己来。沧沧提议、齐然负责组织，发起了这次街头募捐。
竹竿撑着横幅，小桌子上摆着红色的募捐箱，旁边彩喷的情况介绍，这些东西都是齐然让齐鲁广告公司做出来的。吴建豪、江小渝、马静……那天到宋家吃饭的朋友们全来了，本来林嫣也说好要来的，可祝雪晴趁元旦小长假带她去看外公外婆，只好很遗憾的缺席。
只要有路人驻足观望，小伙伴们就立马过去介绍情况，一元、五元、十元……面额不等的钞票放进了募捐箱。拄着拐杖的老人掏出了钱包，举着糖葫芦的孩子从兜里摸出揉成一团的零钱，腊月的风虽然冷，人们的心却很热，这个冬天很温暖。
宋剪梅站在桌子后面，开始还很不好意思，可后来就只剩下了感动，嘴唇颤抖着向每一位捐款者道谢，无辜的大眼睛渐渐蒙上了水雾。
充满感激的目光投向齐然和沧沧，她知道最应该感谢的是这两位朋友。
本来以宋剪梅的自尊心是绝对不会同意搞什么公开募捐的，可被沧沧几通话绕下来，不同意也得同意，齐然呢更是热心，号召朋友们都来帮忙。
“谢、谢谢你们！”宋剪梅知道大恩不言谢，但这绝不是轻飘飘的感谢，而是少女的心声。
“谢什么啊，咱们还是不是朋友？”沧沧撅着小嘴，假装很生气的样子，又指了指朋友们：“看，大家忙得多开心，这种社会实践也挺有意义呀。你今后也要相信朋友，有什么话说出来，千万别闷在心里。”
那可不是，吴建豪范韦这些大嘴巴就不提了，连本来性格内向的江小渝，都在很热情的向路人介绍情况，木呆呆的脸活泛了许多，本来笨嘴笨舌的家伙居然也滔滔不绝了。
齐然心头存着老大个疑团，他抓抓头发：“我觉得吧，募捐是募捐，可寰亚那边应该负的责任，也不能便宜了他们。”
“我、我也不知道爸爸怎么想的，”宋剪梅眼神里多了几分困惑，父亲受那么大罪，却不积极向寰亚索赔，任着对方今天三千明天五千的打发，母女俩追问急了他还要生气。
宋剪梅就是为了搞清楚原因，上次蒋明娜她们替寰亚搞宣传跳街舞，她才跟着一起去了，希望接近寰亚内部的人，当然没有得到任何结果。
沧沧就推了齐然一下，冲他眨巴眨巴眼睛：“哎你问那么干嘛，我们女生说话，男生一边去。”
齐然会意，讪笑着走到募捐箱后面，摁了摁左边裤兜，里面那叠百元大钞硬硬的。
靠募捐所得有限，齐然私人再赞助一万。之所以是这个数字，一来齐鲁公司业务刚起步，拿不出太大的数目，第二也是更重要的，往募捐箱投百元大钞的人并不多，他往里边塞太多很容易被宋剪梅或者朋友们发现。
是的，冉尚兰那种表现，本来就有风言风语，齐然帮助搞募捐已经是宋剪梅接受的极限了，如果再给一万块钱，自尊心强又敏感的少女绝对不会接受。
亏得沧沧古灵精怪，齐然说出想法之后，帮他想出了暗渡陈仓的妙计，现在就是为他创造机会呢！
捏了捏兜里那叠钱，看看小伙伴们都没注意，齐然就准备掏出来放进募捐箱。
就在这时候，江小渝突然带了个人过来：“阿姨您请看，情况是这样的……”
我靠！齐然吓了一跳，赶紧把钱揣回兜里。
站在募捐箱前面的是位白白胖胖的贵妇，穿着黝黑发亮的貂皮，一看就是有钱人，很有可能捐出一张百元大钞，所以江小渝才这么激动。(未完待续。。)
251章 冤家路窄
贵妇本来是在附近等人，散步走过这里的时候好奇多看了两眼，就被江小渝当成猎物拉过来了。这会儿江小渝倒是口齿便利，说宋剪梅学习多刻苦，家里情况又有多困难，呱呱呱讲了一大堆，贵妇却东张西望，脸上流露出明显的不耐烦。
齐然摇摇头，朝沧沧使个眼色。
“阿姨，您这身貂皮大衣挺贵的吧？”小魔女的笑容比蜜还甜。
贵妇听见这话先有三分高兴，再一看说话的是个粉妆玉砌的小姑娘，她就不像对江小渝那么爱搭不理的了，矜持的点点头：“是啊，美国黑貂。”
“美国黑貂！”沧沧惊讶的张开小嘴，睁大的眼睛直冒小星星：“很贵的呀，我妈也想买一件，就是嫌太贵了买不起……”
齐然旁边听着啼笑皆非，掌管上千亿资产的盛华集团董事长，会买不起一件貂皮大衣？再说了，陈怡那种穿西装戴黑框眼镜的女强人，风格也和貂皮大衣不搭配嘛。
贵妇却挺受用，放开矜持和沧沧聊天。沧沧一会儿夸她身材苗条，一会儿夸她皮肤保养得好，每句话都挠到了痒处。贵妇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眼角都笑出大片鱼尾纹了，最后心甘情愿的从包包里拿出长款钱包，随手抽了好几张红票子。
沧沧得意的朝齐然扬起眉毛，哼，怎么样？还是我厉害吧。
齐然忍着笑竖起大拇指，那是当然啰。小魔女出马一个顶俩！
同学们都挺高兴的，街头募捐给五块十块的比较多，贵妇这好几百块可能是今天最大笔的募款收入了。
眼巴巴的瞅着她把钱掏了出来。就听见后面有人喊了声：“妈，你这是干嘛？”
不远处站着三女一男，三个女人年纪从二十几岁到三四十岁不等，男的高高大大白白胖胖，正是老熟人李天毅，此时他投向齐然的眼神很不友善。
这才叫冤家路窄，原来准备捐款的中年贵妇是李天毅的母亲殷秀芳。
小伙伴们郁闷了。范韦、王建松都瞅着齐然等他拿主意。
齐然笑得很真诚：“李天毅你好啊！原来这位阿姨是你妈妈，我们在为同学搞募捐，她正要捐款呢。”
心头倒是笃定。自己在为同学募捐，又不是在和李天毅打架。最近两个月李天毅好像老实了不少，如果他懂事识大体，以前的小纠葛也就一笔勾销。虽然谈不上什么化敌为友。至少也可以作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普通同学。
“阿天，原来他们是你同学呀？”殷秀芳笑笑，继续把钱往募捐箱里塞。
李天毅急了，三步并作两步窜上来，一把抓住殷秀芳拿着钱的手：“妈，千万别上他们的当，都是骗人的！”
这下同学们都不乐意了，七嘴八舌的指责他。你们不捐就不捐，干嘛胡说八道？
殷秀芳犹犹豫豫的。钱都拿出来了，还能又收回去？好像太掉份儿。
“妈，这些学生都是学校最调皮不守纪律的，整天不好好学习，就会搞歪门邪道，那个齐然整天打架，上次差点挨处分。他们都一伙的，逃学撒谎骗人什么都干……”李天毅张嘴就颠倒是非，把他自己干过的坏事儿全栽到齐然和朋友们头上。
“我、我没骗人，你别胡赖！”宋剪梅气得小脸儿煞白，声音都在发抖。本来小姑娘脸皮薄，肯到街头募捐，都是沧沧软磨硬泡拖她来的。
齐然双手抱着膀子，笑容冷了下来：“李天毅，捐款是自愿，不捐就算了没人逼阿姨。可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说的坏事儿都是你自个儿干过的，我可不敢抢这些丰功伟绩。你在学校那么牛逼，你妈妈知道吗？”
噗嗤一声，沧沧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范韦王建松几个更是使劲儿揉肚子，不为别的，这句“你妈妈知道吗”可真应景儿。
殷秀芳就不乐意了，在她心目中儿子又聪明又听话简直就是三好学生乖宝宝，哪里容得齐然这么污蔑？钱揣回包里，把李天毅手臂一挽，横眉毛竖眼睛的瞪着齐然，声音变成了高八度：“呵，你凭什么说我儿子？看你们像个什么样子，刚才还以为捐款是真的，现在看哪十有**是假的了！”
齐然笑笑懒得和她多说，有这样不明是非溺爱儿子的妈，也就有称王称霸胡作非为的儿子。不捐就不捐，本来就是自愿的，难不成我还要跪下来求你？
殷秀芳气呼呼的准备带儿子走开，和他们一块的另外两个女人却发现了新大陆，指着募捐箱旁边的情况介绍让中间那年轻的女人看。
这女人二十多岁，穿白貂大衣挎香奈儿包包，狐媚眼配上一张锥子脸，活脱脱的狐狸精。她看到彩印的情况介绍，立马就火冒三丈：“几个屁事不懂的小东西，胡乱写些什么？我们寰亚这样的集团公司，会差他们那点补偿？”
殷秀芳退了两步，刚才江小渝介绍的时候她其实没认真听，看清楚求援书上的字，顿时叫起来：“哈，胡总，怪不得小天说他们是骗子，这还真是李鬼遇到了李逵！明明是污蔑你们寰亚集团嘛。”
年轻女人是寰亚集团的财务总监胡玫，和老总陈维亚很有点不清不楚的。
殷秀芳丈夫李一山和刘铁卫竞争公安局常务副局长失败，就是走陈维亚的关系又弄到了市纪委副书记的官帽，于是殷秀芳也走夫人外交的路子，约好胡玫再加两位官太太打麻将。儿子李天毅向来是她的心头肉，嘴又甜又会来事儿，所以也带上了。
求援书上写了宋仁义受伤致瘫的经过，包括在寰亚集团做工程受伤，寰亚拖欠医药费和伤残补助等等情况，所以胡玫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下子就跳起来。
殷秀芳和两位官太太不用说了，当然要站到胡玫这边。
李天毅就乐了：“妈，我说他们是小骗子吧，怎么样？”
看热闹的闲人越来越多，都闹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儿，说什么的都有。
宋剪梅气得不行，小姑娘倔劲儿上来，脖子一梗、小脸儿一扬：“我爸就是在西岭那什么新区修牡丹大桥的时候受了伤，寰亚到现在还没把钱赔给我们，每次去催才往账上打三千五千。我没一句假话，爸爸还躺在床上，我家就在云山乡桃源村，不信可以过去看！”
“哼，说假话都不过脑子，”殷秀芳轻蔑的哼了一声，拖长声音拿腔拿调的说：“寰亚集团是咱们省著名企业，西岭经验、新区速度上过群众日报，从来没听说出过什么事故。再说了，就算你爸真是在寰亚受的伤，陈总还是全国十大慈善模范呢，每年捐款都是几千万，会拖你这点医药费？胡总你说是吧？”
得意洋洋的说完，殷秀芳还故意带了胡玫一句，这话本来就是说给她听的。
哪晓得胡玫半天没动静，自打宋剪梅说出牡丹大桥四个字，她脸色就变得格外难看，眼神里也闪过一丝慌乱。
殷秀芳会错了意，只当她是被气的。本来就存心巴结对方，这下更要积极表现，招来广场管理员要赶齐然他们走。
所谓管理员无非是市政部门的临时工，四十多岁老实巴交的大叔。高中生们也没办什么正式手续，就说是为同学重病的父亲募捐，经过管理员同意之后就在广场上占了一小角。
殷秀芳正好是市政处的中层干部，她仰着脸颐指气使的说了几句，管理员大叔就慌了神，一叠声的催这群学生离开。
“走就走！”宋剪梅跺了跺脚，她本来就挺硬气，不想搞什么募捐，是被沧沧软磨硬泡拖来的。
“我们可以走，但不能就这么走了，”齐然拦住宋剪梅，沉着脸看看殷秀芳、李天毅母子，这两位都理直气壮的和他对视，转到胡玫的时候，对方却心虚的避开了目光。
齐然表情严肃，大声说：“募捐不募捐无所谓，但是不能说我们造假骗人，这是污蔑！”
对，不能冤枉人！沧沧扶着宋剪梅的胳膊，用力挥了挥小拳头。
吴建豪、江小渝、范韦……同学们全都用力点着头，本来是做好事，反而被说成撒谎骗人，这个说法一定要讨回来。
“哼，公开募捐必须经过批准，你们经过红十字会的批准吗？”殷秀芳顿了顿，冷笑一声：“没有？那就是非法募捐！”
学生们没词了，他们哪儿知道还有这道手续？
“走吧走吧，”管理员也不客气了，连声轰这伙学生走。
看热闹的闲人也指指点点：“哎，看不出来，还真有问题？”
“不一定是假的，学生不知道办手续嘛。”
“那可拿不准，现在这些学生搞歪门邪道，搞不好是弄钱去上网呢。”
听到这些闲言碎语，宋剪梅瓜子脸白得像纸，尽量扶着她的沧沧，感觉到朋友的身体正在发抖。
这时候广场对面，一群人从市政府走出来，中间四五位很有官员派头，两边扛着长枪短炮的记者跟着，众星捧月般围着市长江山。(未完待续。。)
252章 谁才是污蔑？
每年元旦春节，各级领导同志都要深入基层慰问干部群众，按照电视报纸上的话说，是“和大家共同度过一个欢乐祥和的节日”，这也是年复一年的老生常谈，把去年的新闻稿改下日期和人名放到今年来用，绝对不会出什么错。
江山摆出与民同乐的姿态，一会儿摸小孩子脑袋，一会儿和广场上的大爷大妈握手，笑眯眯的嘘寒问暖。记者的长枪短炮都没闲着，喀喀喀的快门声响个不停。
一行人渐渐走到广场中间，江山眼神儿不经意的扫过东南角那边，突然他的脚步就停了一下，然后大步流星的走过去。
随行官员们也没太在意，看样子是群中学生在搞募捐，先有汶川地震接着是灾后重建，这大半年的募捐活动多得很，早就习以为常了。
募捐现场却有两个人着了急。
第一个是江小渝，远远看见江山带着群干部和记者走过来，他本能的转过身就想开溜。
范韦和吴建豪还以为他怕了李天毅母子呢，马上把他扯住：“干嘛走？我们不偷不抢没骗人，搞募捐做好事，你怕什么啊。”
“放心，没事儿，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齐然也给江小渝鼓劲儿，心头就有点犯嘀咕：最近这段时间江小渝开朗了不少，胆子也大了许多，怎么突然又变回去了？
江小渝苦着脸，被范韦和吴建豪俩朋友夹在中间。根本没机会开溜。
第二个着急上火的是殷秀芳，募捐没什么，但今天这次一点也不主旋律。江市长和寰亚集团陈维亚的关系是公开的秘密。他本人又是从西岭新区起家的，这募捐求援书上却说是在由寰亚承揽的开发区大桥工地上出的事故，不是明摆着给江市长上眼药吗？
丈夫李一山是走陈维亚门路、获得江山支持才爬上市纪委副书记的位置，夫人外交的对象、寰亚集团财务总监胡玫也在这里，殷秀芳就抖起精神，像打了鸡血似的呵斥广场管理员：“怎么还不把这些人赶走？市领导都过来了，看看成什么话！造成恶劣影响。你这临时工不想干了？”
一番话霸气测漏，吓得管理员腿肚子转筋，转身就愁眉苦脸的朝齐然嚷嚷：“唉小祖宗。你们就快点走吧，手续都不齐募个什么捐。领导把我饭碗砸了，你给我发工资？”
齐然知道管理员是老实人，也不为难他。就盯住殷秀芳：“让我们走也行。你先收回那些污蔑的话并且道歉，我们立刻就走。”
让我道歉？殷秀芳指着自己鼻尖，肺都快要气炸了。她正要摆出官太太的架子训斥齐然，江山却已走得近了，只好朝儿子使了个眼色、冲胡玫努努嘴巴，然后堆起满脸笑往江市长那边迎了过去。
李天毅会意，凑近胡玫又指了指求援书：“胡阿姨您看……”
“当、当然是假的，造谣、污蔑。对，这是污蔑我们寰亚集团！”胡玫有点语无伦次。态度虽然强硬，底气却不那么足。
李天毅只当她被气坏了，也没往深里想，乜斜着眼睛朝齐然坏笑：“你丫在我妈面前胡说八道，有种当着江市长也瞎掰？”
江山和陈维亚关系很好，寰亚集团是江市长取得西岭经验的头号大功臣，他看见求援书上的内容肯定会生气。
李天毅倒也不是绣花枕头，还有那么点使坏的小心眼，这都使出激将法来了，巴不得齐然在江山这里栽个大跟头。
齐然完全没把这家伙当回事儿，倒是诧异的看了看胡玫，感觉对方似乎有些色厉内荏。宋仁义出事故只是受伤导致半身不遂，放在牡丹大桥那种大型建设工程来说应该不算太严重的问题，胡玫干嘛这么紧张？她怕在江山江市长面前损害寰亚的形象？
殷秀芳抢在前面迎上了江山，笑得那叫个谄媚：“江市长您好，我市政处小殷，纪委李一山的爱人。胡主任、张科长，你们元旦节都还没休息啊？”
江山本来径直朝募捐那边走，被拦下来之后就皱了皱眉头，殷秀芳自报家门他还没什么反应，直到说出是李一山的老婆，他才唔了一声表示认识。
跟着的几个干部就笑着和殷秀芳寒暄两句，李一山长期担任市局副局长兼交警支队长，现在又到纪委任副书记，虽然级别只是正处但实权可不小，又喜欢到处钻营拉关系，在东川官场上知名度颇高。
感觉到江市长有些不耐，殷秀芳赶紧赔笑脸：“对不起，江市长，是我们工作没有做到家。这些学生没经过批准就擅自到广场上搞非法募捐，我们的管理员是个临时工，觉悟不高……”
江山怔了一下神情变得更阴暗，随口应付两句，走到了齐然这伙中学生面前，沉着脸扫视着同学们。
江小渝赶紧把脸低下，不敢和他目光相触。
江山正要发作，看见齐然又顿了顿，神色稍微放缓：“你还是在校学生？你叫齐……”
“齐然，”少年笑着点点头。
光明广场举办的房交会上江山见过齐然，知道他和林为民很好。以目前江山和林为民之间的微妙关系，当然不可能向对方的后生晚辈摆脸色，那样做就太掉份了。
于是江市长也笑起来，主动伸手和齐然握手：“怪不得为民同志喜欢你，年轻有为嘛，房交会搞的那些噱头，很有创意！”
发现江山认识齐然，殷秀芳李天毅母子惊疑不定，直到江山说林为民喜欢齐然，这两位就笑得更开心了。是人都知道江、林两位貌合神离，即使现在还没撕破脸。面对面扳手腕的那一天也不会太远了。
果然江山接下来就指了指募捐箱：“小齐，你们这是？”
齐然解释：“班上同学的父亲打工出了事故，医药费不够。我们在红十字会没有申请到救助，只好到这里来募捐。”
“胡说！”殷秀芳终于忍不住跳出来，指着求援书说：“寰亚集团怎么可能拖欠受伤职工的医药费？这编得也太离谱了。”
你才瞎说！宋剪梅白着小脸儿就要争辩，被云沧沧拉了拉，摇摇头又指了指齐然：与其你去受气，不如让这家伙应付吧。
齐然没理会殷秀芳，很诚恳的看着江山：“江市长。我们没说假话。这么多同学都是来义务帮忙的，总会不大家一起骗人吧？汶川地震时我们和灾区人民素不相识，都能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当同学家里遇到困难的时候，更应该团结友爱互相帮助啊。”
“对，齐然说的没错，”范韦、王建松这些朋友七嘴八舌的说着。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
就连胆小的江小渝。也终于鼓足了勇气：“虽、虽然我们手续不全，但、但是可以补办……”
冬日的寒风里，学生们一张张脸被吹得通红，每个人的表情都很真挚，每个人的眼睛都很干净。
江山沉着的脸终于舒展开来，还微微点了点头。
江市长和陈维亚不是关系挺好吗？殷秀芳睁着眼睛不明所以，还以为江山是故作姿态，她急忙把胡玫扯出来：“江市长。寰亚的财务总监就在这里，可以证明他们说的瞎话。”
“江市长我寰亚小胡啊。”胡玫这会儿已经镇定下来，她笑得很媚：“江市长您看，我们寰亚是社会责任模范企业，怎么会欠这点医药费？我认为这些学生涉嫌污蔑，侵犯我们集团的名誉权。”
江山嘴里唔了一声不置可否，淡淡的问：“他们为什么要侵犯你们的名誉权呢？”
胡玫没法回答这个问题，殷秀芳赶紧补上：“为了钱呀——他们都是不良学生，没钱上网打游戏，就想出这馊主意来骗钱。”
说完殷秀芳就悄悄扯了李天毅一下。
李天毅赶紧帮腔：“是的，这些是我们学校的差生，平时打架斗殴逃课上网什么都干，老师也拿他们没办法。”
“不要脸，你是说的自己吧！”沧沧吐着小舌头扮鬼脸，又拍了拍齐然肩膀：“你敢不敢告诉江市长，齐然刚拿了见义勇为先进个人？这里不良学生倒是有一个，你回家照照镜子就知道是谁了。”
轰的一声，同学们全都哄笑起来。
李天毅窘得面红耳赤，惴惴不安的看了看殷秀芳，在老妈面前他可是一直扮乖宝宝的。
“儿子，我相信你！”殷秀芳给乖儿子打气。
江山突然笑了起来：“小殷啊，你相信你儿子，但我也相信我儿子。”
这是什么意思？在场的人们都迷糊了。
江山走到江小渝身边，拍了拍他肩膀：“我这儿子从小内向、胆小，成绩也不好，但要说他打架、逃课甚至骗钱，我绝对不信。”
江小渝怔住，眼睛渐渐变得潮湿，自从父母离婚，父子之间的感情隔膜了许多，很久以来父亲没有用这种口气和他说话了。
同学们全都呆住，用看外星人的眼神打量江小渝，这个胆小害羞的小男生，竟然是江市长的儿子？
齐然也楞了一下，然后悄悄竖起中指：靠，你丫隐藏得很深哪！
江小渝红着脸一副腼腆的样子，很抱歉的冲着好朋友笑。
殷秀芳、李天毅和胡玫彻底石化。
刚才还得意洋洋的李天毅，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当着人家父亲的面污蔑做儿子的，这个丑可真是出得大了。
殷秀芳窘得无地自容，一叠声的道歉：“江市长对不起对不起，还有小江同学……”
市政府随行的干部们都直摇脑袋，很同情的看着这对母子，李一山咋就娶了这么个草包老婆，生了这么个草包儿子？
江山也没多说什么，握着宋剪梅的手嘘寒问暖，然后掏出钱包拿了五百块钱放进募捐箱，最后冲齐然竖起大拇指：“小伙子，不错！”
记者拿着照相机一顿猛拍，白晃晃的闪光灯闪个不停，齐然和朋友们抬头挺胸，另一边的殷秀芳李天毅和胡玫，被闪光灯晃着的脸色却是白得发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