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幽灵班的真相（2）
“呀呀呀，我们的小帅哥醒了啊。”夜音走进医务室，优雅的在床边的椅子坐下。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一醒过来每个人都粉墨登场。”阳皓辉微笑，声音温柔的像是春风拂面，“再见到您真好，夜音老师。”
“可不是嘛，你们的实战课报告韩世壕写好了，我看过了，这次你当首功，回去老师多批给你200积分。”夜音笑，“就是伤的有点重，你的伤情报告我也看过了。全身八成的骨骼碎光，七成的肌肉溶解，右臂险些截肢.......啧啧啧，要么说是光元素师，命够大的。”
“还行还行，都是外伤。等我体力恢复些了，用木模式应该能自己治好。”
“你那招居然还能用到50%，够厉害的，有机会和老师来一发啊。”夜音显然心情很好，开了个稍微带点调戏意味的玩笑。
“其他人都走了吗？”阳皓辉突然问。
“都回宿舍了，我在楼下还看到了韩世壕，你们刚聊过？”夜音说，“有什么事吗？”
“那就好。”阳皓辉突然不笑了，他微微偏头，凝视夜音。
“想说什么？”夜音问。
“您骗我们。”阳皓辉每说一个字都像是吐出一块冰，仿佛病房气温都在这四个字中降了下来。
夜音的身体轻微的震颤了一下，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她没有反驳什么，病房内安静了下来，空气中充斥着火山即将喷发前的死寂，刚开始其乐融融的师生会面景象像是不曾存在过一样。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夜音明白阳皓辉的意思，她早就做好了被自己学生责问的打算，这个男孩远比她想象的聪明，根本不是三言两语可以隐瞒的住的。
“打从实战课一开始我就怀疑了，如果我没记错，就算是幽灵班应该也是以‘卫吏养成’为基础的。您教过我们，卫吏的任务都是以‘拯救或者守护’为根基的。”阳皓辉深呼吸，强压下身体上的疼痛，“可这次的任务很不对劲，因为这和上面两者哪个都不沾边，而是‘寻宝’，哪怕实战课也不应该有这种跑题的任务。实战课并没有走正常的公会流程，而是通过您幽灵班的班主任单方面下发。并且这次的任务出了太多的意外，难度根本不是赤级的。那么综上所述，只有一个解释可以说通了。”
“您在利用我们，或者说，利用我。”阳皓辉盯视夜音，“您借由实战课的理由，诱骗我去帮您取得爆元丹！所以并不能走正常流程，因为公会不会通过这种任务，这次的实战课根本就是狗屁！您不过是在满足自己的某种目的！”
“继续说。”夜音点点头。
“在此之前，我想问您一件事。您的本意并非加害我们对吗？”阳皓辉说，“还是准备让我说完所有后杀人灭口？”
“难怪你提前询问其他人是不是离开了.......合着你是这么想老师的吗？”夜音苦笑，“你知道我不会的，不然我没必要救你，你也没必要和我说之前那些话。你可以放下最后那点戒心，我是你的老师，没有哪个老师会去害自己的学生。”
“虽然我现在还是没法完全信任您，不过现在不信我也改变不了什么.......我明白了。”沉默了片刻，阳皓辉点点头，“如果我猜的没错，您应该是知道那个紫晶洞穴里有着全神羲合这件事的，并且明白了只有光元素师可以得到蛋和爆元丹。您出于某种目的需要爆元丹，但怕我得知真相后害怕，所以以实战课的理由和我的朋友来骗我进入洞穴取药。但是中途出现了意外，列钰和列和您有着同样的想法，并且袭击了凌浩云，想要中途劫走丹药。”
说到这里阳皓辉停顿了一下，眉宇间有着怒意腾起：“我可以原谅您欺骗我，可您不应该见死不救，我不相信那么多次通讯螺您没有接到，我甚至敲坏了自己的螺。”
“这关乎那个洞穴的特殊情况，我可以告诉你那个洞府的真正名称，叫做‘通玄洞’。是羲合坐化的地方，以洞府为圆心，半径七公里以内是存在禁制的，六阶以下的元素师才能进入。”
夜音说，“老师已经是九阶了，进不去的，而且我不是光元能，不然我不会让我的学生再以身犯险，除了你们进入洞府后，我一直在关注着你们。”
“再？”阳皓辉听到了这个很奇怪的字眼。
“那是后话了。”夜音挥了挥手，阻止这个话题展开。
“问您一句题外话，列钰怎么样了，既然洞塌掉了，禁制应该也会解除掉的。”阳皓辉问，“我认为您平时虽然老是犯二，但应该不是个会留后患的人。”
“列钰确实死透了，我在和韩世壕他们会面前确认过。元妖死后都会变回兽体，所以我没办法确认他元妖状态的样貌。不过有一点，他的死状非常奇怪，我从没见过那种姿势的死法。他把自己的尾巴像伞一样在头顶撑开，身体几乎被废墟砸烂了也维持着那个姿势。好像是为了护住身下一个人，是你们找的那个叫胖叔的探险者，他的尸体完好无损，我已经帮忙安葬了。”
阳皓辉一愣，眼角流露出一闪而逝的哀伤：“死的真酷，很像他。”
“列呢？”他又问。
“死了。”夜音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两个字。
“死的真没存在感，也很像他。”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没了，说回正题吧，我的猜测准确吗？”阳皓辉问。
夜音点点头：“完全正确。”
“真没想到您会这么坦诚。”阳皓辉低声说，“您的目的......您需要爆元丹的目的是什么？”
这个最尖锐直接的问题终究还是问了出来，阳皓辉隐约察觉到了这次的实战课和夜音硬拉自己加入幽灵班是有着某种直接或间接的联系的。没有任何一个正常的大学宫应该存在这种“隐性班级”，哪怕自己是稀有的光元能。询问爆元丹，也同时意味着阳皓辉在向夜音询问这个特殊班级组建的真正原因。如果不是她猜中了夜音的真正意图，恐怕这个原因还会继续隐瞒下去。
夜音没有马上回答，她微微低头，仿佛沉思，美丽的红色瞳孔中不同的情绪来回变换。一开始是犹豫，到纠结，再来是哀伤。某段不为人知的往事似乎正在被重新挖掘而出，而这段往事显然不会美好。
“说起来会有点长，也有点复杂。”夜音终于打破了沉默，她神色漠然的点燃一根卷烟，她很少在非夜音宫的公共地带抽烟，今天算是破了例。
“我在听。”
“第一个原因，我是为了复仇。”夜音轻启朱唇呼出一口灰蒙蒙的烟雾，“所以我需要爆元丹。”
“向谁？”阳皓辉问。
“我的姐姐，‘四帝’之一，‘音姬’夜樊.缪斯。”夜音轻声说。
饶是阳皓辉做好了心里准备，依旧被这个名字震撼的目瞪口呆。他对于四帝这个称号还有印象，汉克曾和自己简单说明过，那是六百余年前以一己之力四分天元界的四个强绝的元素师。书中鲜有记载相关信息，但阳皓辉还是能用简单的一些信息知晓他们的强大，比如一点，每一个四帝........都是十二阶的！
其中之一居然是自己这位老师的血亲长姐？
“您想......杀掉她？”阳皓辉感觉脑子嗡嗡的。
“抱歉，别误会，老师说的可能有些夸张。”夜音摆摆手，“没什么伦理狗血剧情，我很爱我的姐姐，她也很爱我，我说的复仇，其实更像是一种自我证明。”
“证明？”
“要牵扯一个故事了，很久远的故事，你慢慢听吧。”夜音又抽了一口卷烟，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自嘲的笑笑，“一个关于你这个废物老师的爱情故事。”
一会四帝一会爱情的，阳皓辉听的有点乱，只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我的姐姐，不、不准确。应该说所有四帝，还有目前的至强者‘半神’绝尘，其实都是全神羲合的座下弟子。”
“第一句话就很有冲击力啊.......虽然您是夜樊的妹妹理应知道这些。”阳皓辉脑子又是一阵嗡嗡的，他有种
自己变成了警匪片里某个大佬手下马仔的错觉，不小心误入了自己老大的房间听到了什么禁忌的绝密情报，照着剧情发展下一秒就该有狙击枪爆掉自己的狗头了。
“中元界的‘半神’绝尘是大弟子，北元界的‘震空’韩羿是老二，东元界的‘吞星’墨业行三，南元界的‘兽神’玄泯是羲合养的坐骑，一只龙族元妖。大家各行其是，镇守一方。”夜音起身从病房的桌子上拿过一张纸，依次写下这些震撼寰宇之人的称谓与姓名，“至于西元界，则是我们‘音姬’了。”
“科普就这些了。”夜音坐回椅子，“和你说这些，是想让你知道。四帝之所以拥有远超一般元素师的实力，不单单是因为修炼或者天赋。最大的原因，是羲合为绝尘和四帝每个人都留有一个馈赠。”
“稍等老师。”阳皓辉没忍住插了句话，“有个逻辑问题，是这四位在六百年前的大圣战四分大陆的对吧？然后又是绝尘平息了战争。换句话说，他们都六百多岁了？您是夜樊的妹妹，那您......”
“我姐姐61，我54，怎么了怎么了？不知道越强的元素师寿命越长吗？老师我九阶，豆蔻年华！”夜音对于阳皓辉问到了女性年龄这个敏感的问题很是不满。
“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您和您姐姐的年龄和大圣战的时间完全对不上号。”阳皓辉无奈的解释。
“这个我马上就说到了，第一任音姬并不是我姐姐。”夜音说，“这和羲合留下给我们的馈赠有关。”
阳皓辉突然想起先前夜音把每位四帝的称谓和名字都说了，唯独到了西元界这里只说了称谓。
“其余人的馈赠我不了解，姐姐也没和我提过，我只知道姐姐所接受的馈赠是什么。”夜音顿了顿，缓缓的说，“‘绝对传承’，一种‘血授’。”
阳皓辉露出不解的神情，这两个词汇他一个都没听说过。
“不明白？”夜音会心一笑，“你不知道很正常，因为这些都是战斗科四年级才会教授的高级课程，既然说到这了，就稍微聊聊吧。”
“所谓血授，简单来讲，就是‘种族能力’，或者是‘只有一族才拥有的特殊能力’。这种能力大多以血脉传承，也不和元能相关联。最初发现血授的存在，是在元兽身上。”夜音吸了口烟缓缓的说，“比如狗的鼻子很灵敏，蛇的牙齿中有剧毒，包括枯木狐的‘模仿’，地甲兽的‘吐息’。只要是一个种族血脉延续下来的、独有的特殊能力，都算血授。”
阳皓辉点点头：“《元兽百科》里写过，因为元技偏重‘技巧’而种族技能偏重‘本能’，元兽和元妖不善智慧，大多用后者战斗。”
“很准确，但不完全。四年级的时候你们会接触到《物择论》的一本教材，书中记载了一个很惊人的事情，无论是人类族、元兽族、森精族甚至是元灵族，最初的祖先其实都是一种元兽，我们称之为‘源初’。那是万物的始祖和起源，传闻应该是只猴类元兽。”
进？化？论？
阳皓辉差点没被震傻了，全然没懂话题怎么一下从《天元界冒险传》一下转到《走近科学》了。要是达尔文听到夜音这些话，不知道会不会从棺材板里气的蹦出来。
夜音自然不懂阳皓辉心里的具体想法，只觉得自己可能讲的有点超前：“现在和你讲这些可能有点费解，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一件事血授其实是一种演化过的‘元兽的种族技能’，是元兽的能力。源初在长时间的环境变化中进化，进化方向的不同产生了不同的种族。而我们，人类极有可能是这种猴类元兽经过了几亿亿次进化而来的物种，但究其本质，人类也算是一种元兽，只不过我们拥有高等的智慧作为武器，后来又因为天外飞陨，我们学会了元能。”
阳皓辉默默地听，心里则是暗想老师您别用那种教导的口吻和我说话了，真不好意思我七岁就看过类似的书了.......他脑子里已经开始回放那张猴子沿着身高线一步一步变成人的插图了。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幽灵班的真相（3）
“血授对于大部分元兽而言，其实就相当于元能对于人类。你把这两个相对记忆一下就能很好理解了。当然，这只相对于元兽而言，元妖则是血授和元能都能使用。”夜音谆谆教诲，要说她确实是个好老师，讲故事之余不忘小教一课。
阳皓辉想了想列钰的模仿能力和黑死花的物质提炼，点了点头。
“可少数人类也有了血授.......哦，您刚说过，人类也算是一种元兽。”阳皓辉意识到了一些关键。
“对，但元兽是兽类，蕴含着更浓的源初|血脉，所以几乎都用血授战斗。而人类则演化成了另一种生物，已经不算兽类，所以少有人类会这个。但某些人类族群体内依旧残留着稀薄的源初的血脉，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血授大多以血脉传承。拥有血授的人类万中无一，不过你其实已经见过这种人了。”
“谁？”阳皓辉问。
“耿焱。”
阳皓辉一下就明白了，他忽然回想起了入学考时他们对轰大招的前一秒，耿焱手中腾起的金色火焰。平常的火元能应该是红色的，那种‘特殊火焰’应该就是血授的一种。并非靠着火元能的物质提炼生成，那只是一种火焰，耿焱独有的火。
“现在可以说回我的姐姐了，绝对传承是羲合留下的血授的名字，效果是可以将修为、元技、元武、任何能力，直接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只要元能的属性相同即可。现在你应该能明白年龄问题了，每一任的音姬，都是由上一任直接传承而来的，我姐姐是第七代音姬。”
强化版的one for all？阳皓辉的吐槽喷薄欲出，只可惜面前的不是墨萌，肯定是听不懂的。
“这个血授，很厉害。”阳皓辉思索了一下，把逻辑措辞整合到了天元界的角度说，“完全不需要努力修炼，很省事。而且随着锻炼，这个血授积攒的会越来越强。”
“你是这么想的吗？”夜音耸耸肩，“可在我看来，这就是个诅咒。”
阳皓辉一愣。
“人类想要使用非我族类的能力，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呢？”夜音幽幽的说，“绝对传承有副作用，很严重的副作用。”
“是......什么？”夜音真的很难得这么严肃，让阳皓辉忍不住打寒噤。
“必须是处女才行。”
阳皓辉又愣了几秒，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眼角微微抽搐。
“你是不是想说‘就这个副作用’？”夜音笑笑。
“以一生不与异性发生性关系为代价，来换取四帝级别的力量，我觉得相当划算。”阳皓辉也没隐瞒，实话实说。
“这么羞人的事，也就你能说的这么学术了。”夜音说，“也不是老师多饥渴啦，不过终生没法和挚爱的人达到最后一步，总归让人遗憾不是吗？女人啊，总是为情而活的。”
阳皓辉想了很久，还是摇了摇头：“抱歉老师，我没法理解您的逻辑。”
“当你有一个想要认真拥抱的女孩后，你就能明白了。”夜音又笑，但这次不是苦涩的笑，而是一种淡淡的悲哀，“现在终于可以说到老师的，爱情故事了。”
“该从何说起呢.......”夜音吸了一口卷烟，这次她吸的格外的深，呼出的烟气浓的像是一抹白雾，“时间要追溯到大概30年前吧，我在‘五律夜神宫’.......哦，也就是我和姐姐住的地方，遇到了我的爱人，千机。”
阳皓辉想了想这个名字，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随机他想了起来，神情变的相当奇怪：“校长？您们口中的老秃驴？”
“对啊，百加得没和你说过吗？”夜音也很诧异。
“没，贵圈真乱。”阳皓辉说。
“你以后会有机会遇到的，我先继续说了。”夜音掸了掸已经很长一节烟灰，“那时候的他，就是个脑残。”
“梦魂学宫，天下第一卫吏学宫的校长，应该很强的吧，您为什么这么说？”阳皓辉不解。
“很强？不惜的说他。”夜音露出嫌弃的神情，“一个老骚包而已。”
“说归说老师，请不要秀恩爱，我还是个孩子。”
“我是说真的，千机真的不强。假设你既没有觉醒成功元能，也没有血授能力，但是却把四帝轮番挑战一遍，你觉得这是不是脑残行为？”夜音耸耸肩。
“您是说.......”
“对，你们的校长，千机，是个连元能都没觉醒成功的人，换句话说，他连元素师都不是。”夜音轻声说，“你的脸怎么抽筋了？”
“我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信息量有点大。”阳皓辉说，“我挺想说校长在送死，但当着您的面不太好意思说。
没有元能？没有血授？挑战四帝？每句话都挺简单的，可放在一起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阳皓辉成为了元素师后深有体会，元素师的战斗力总归为阶位、元技和身体机能，其中阶位的影响是最大的，每一阶都是质变，刨除血授这种特殊能力和属性相克的影响，每一阶的元素师往往都能与三名比他低上一阶的元素师正面作战而不败。更不用提普通人和元素师之间了，战力差距完全就是《龙珠》里撒旦和孙悟空的区别。
“应该会跟很多人心目中的印象有差距吧，梦魂学宫的校长应该是强大的，优雅的，富有而神秘的。可事实就是这样，他不过是个连觉醒都没做到的老骚包。”夜音彻底吸完了手中的烟，把烟蒂攥灭，“他就是个普通人，有的只有‘魄力’。”
“这个我有印象，您的幻境。”
“听课这么认真老师有点感动啊。”夜音重新点燃一只卷烟，“这也是你们未来必学的课程，不过碍于这个故事需要，我也和你讲一下吧。魄力，是人类才独有的力量，想象的力量，精神的力量。”
“元能是人类‘身体方面’的力量，魄是人类‘精神方面’的力量？”阳皓辉很会抓住关键。
“很精辟，你有没有过这种经历。比如你丢了某个东西，格外想找却找不到的时候，东西自己跑出来了？又或者你很担心某件事发生，结果那件事就真的发生了？”
“有。”阳皓辉没由得想到了《墨菲定律》。
“这就是魄的影响。”夜音说，“人类的精神，是可以影响客观事实的。”
“这我觉得不太对吧老师。”作为一个坚定的辨证论拥护者的阳皓辉发出了质疑，“客观现实既定，不会随着主管思想而变化。难不成我是个穷鬼，心里很想自己有钱，我就会真的富有起来？”
“是的，理论上可以。”夜音居然给出了肯定的回答，“空想不能变成现实，只是因为你的执念还不够强大而已。你想有钱，就可以真的有钱，你之所以还是没钱，是因为你‘想要有钱’的这个想法不够强。”
“这根本就是强盗逻辑啊！”阳皓辉有点想不通。
唯心主义？只要你想你就能做到？要放在原本世界，邪教都不敢这么大放厥词，又不是什么事情都和长胖一样简单。
可他愣神了几秒，又突然惊悚起来。这是天元界啊，原本的世界规则在这里不一定适用。他不久前不就见识过吗？一念生万物，言出法随创造现实.......羲合就做到了！
阳皓辉突然想起了原先读到过的一本哲学书籍，一个美女被一个人说成丑女，她还是美女。一万个人说她是丑女，她也是美女。但如果全世界的人都这么说.......全世界的都有着她是丑女的‘想法’，那么在那个世界，她就会变成丑女，变成‘现实’，无关容貌。
那么如果一个人的想法就强烈到足以和全世界人相加起来呢？
过于强大的精神.......是可以影响现实的！
“我不会和你争论这件事，因为魄是客观存在的。”夜音淡淡的说，“这就是魄力，人类经过锤炼后强大的精神，一种既不需要元能也与血授无关的力量。”她的表情在下一秒又苦涩了起来：“这也是我的爱人，你们的校长，那个连元能都没有的废柴，唯一变强的可能性。”
阳皓辉没再说话，因为他从夜音的口中听出了悲伤，如山岩般沉重的悲伤。
“不同于锻炼廊络，想让魄力变强的方法只有一个不断经历死亡。人类每一次遭遇巨大的精神创伤或者濒死，只要活下来，意志力都会越发坚定，魄也会随之增强。这就是千机为什么会冒死挑战四帝，因为他需要这样锤炼魄力。”
“我们是他最后一个挑战的目标，明明和前三帝的战斗一次都没有赢过，可还是选择固执的来挑战我们了。你是不知道那个秃子当年有多傻，别的人见到我姐姐都是诚惶诚恐的，可他居然一进五律夜神宫就吐了口痰，然后破口大骂。指着我姐姐就说‘老太婆，下来和我单挑’！”
阳皓辉想象了一下当时的画面，问：“然后校长他终于成功一次了？”
“怎么可能？想要挑战四帝一战成名的人太多了，这种挑战者每天不说一万也有八千，不过大多连门卫那关都过不去，连千机当时是用魄遮掩气息偷摸溜进来的。”夜音笑，“姐姐压根没理他，让我把他扔出去，我也照做了。三秒都没用到，还顺带用他的脸擦干净了他吐的痰。”
“您和您姐姐脾气真好，居然没杀了他。”阳皓辉说，“我本以为是什么一见钟情的桥段。
“老师我又不瞎，哪个女孩会喜欢三十来岁就秃了的男人。打
赢千机真的不难，我们同时拥有着元能，血授，还有魄力，不论哪一个拿出手那都是天元界最顶尖的。千机算什么？普通人，再加上比普通人强一些的魄力？就这么点东西而已，稍微强点的元素师都会用魄力。我当时六阶，碾死他都跟玩一样。”夜音还是笑，“他后来告诉我，我还是他挑战经历里坚持时间最长的。我猜他能在前三帝手里活下来，大概是因为他很擅长逃跑，魄力可以掩盖气息，他这招用的很纯熟。”
“校长能活这么大真不容易。”阳皓辉由衷的说。
“可不是，在当时的我看来，他就是只臭虫你懂吗？还是浑身裹着屎的那种，不杀他纯粹是连杀他的必要都没有。我们本以为千机会像其他的挑战者一样，感受到绝对的力量差距后就此放弃。可意外的是，第二天千机又来了，像什么都没发生，连语气都没变化，吐了口痰，叫嚷着单挑。”
“然后？”
“重蹈覆辙而已，不过这次我下手稍微重了点，打折了他两只腿，然后把他的断脚塞进了他嘴里。”
“‘稍微’可还行。”
“可他还是没放弃，前来挑战，被打伤，伤好了再来，日复一日的。到后来我都想找卫吏解决这个问题了，这完全不是挑战，简直是恶性骚扰。姐姐懒得管这种无聊的事情，每次都是我代劳。我一次比一次下手重，有几次甚至忍不住要杀了他。但渐渐的，我发觉自己做不到了。千机在我手里坚持的时间越来越长，从三秒，到一分钟，再到一个小时.......就这么样，我们整整打了一年。”
阳皓辉沉默了一会，说：“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您形容的真是恰当。校长简直是个又臭又烦的臭虫。”片刻后他补充，“还裹着屎。”
“终于在千机挑战整一年后，我们打了整整三天，一直从宫内打到宫外。我第一次输了，被他压在身下，他满身是血的举着拳头掐住我，我吓的几乎哭出来。当时我心想这个男人一定很恨我，是我凌虐了他整整一年。千机有着连续挑战我一年的毅力和疯狂，即便身处夜神宫中我也不能保证他不会发疯杀掉我。但他放下了拳头，递给了我一根烟，对我说‘这一年，麻烦你了’。”夜音晃了晃手上的卷烟，“那是我第一次学会抽烟。”
“我们肩并肩的坐在地上聊了起来，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千机告诉了我他的过去，告诉我他是个孤儿，从小体弱。孤儿院里强壮的孩子经常欺负他，领着一帮坏小子殴打他，最严重的一次甚至逼着他喝尿。他蛮想着长大后觉醒元能后报仇，但这条路也堵死了，他只剩下了修炼魄力这条路可以走。”
“校长还有这种过去啊。”阳皓辉有点感同身受。
“他疯狂的主动找人挑战，一次次的经历死境，他一直想着可以亲手揍扁那个坏孩子的脸。可那个最强壮的坏孩子也很强，他觉醒了元能，也有元武，天赋远超千机。但他就是死倔，就是相信只要努力就能办到.......也许这就是他现在能把魄力修炼到这种登峰造极程度的原因，‘只要我想，那么我就能做到’，他比谁都坚信着这一点。”
“他用了两年出生入死的磨练魄力，锻炼方法是经历死亡，过量的魄力锻炼让他时刻处于高度的精神压力，所以他才成了现在的秃头样貌。但千机告诉我他不后悔，想要战胜天才，就要抱着把头都练秃的觉悟。最终他打赢了，那个坏孩子当时三阶，但在千机强大的魄力面前居然完全没法抵抗。千机把他的头狠狠地按在了粪池里，报了当年的一箭之仇。”
“校长真是励志啊。”阳皓辉感叹。
“我当时真的听傻了你知道吗？说句不客气的，老师当年那也是根正苗红的大小姐啊！那时我终日生活在五律夜神宫中，每天只是修炼玩耍修炼玩耍，过的要多乐呵有多乐呵。我们有着羲合馈赠下来的绝对传承，有着最为出色的天赋。凡人的挣扎在我看来就像蝼蚁一般，而我是音姬的继任者，是下一任四帝！可以不费吹灰之力的传承强大的力量。我是凶兽，凶兽怎么可能输给蝼蚁呢？”
“但千机让我的世界观颠覆了，他说的每句话都残酷又新鲜。原来凡人也有努力的权利，原来元能没法觉醒的废物都可以战胜我这个音姬的传承者。当时地上已经满是烟蒂了，千机抽完了最后一支烟，对我说。”夜音说到这里深呼吸，“我就是要告诉世人，只要我想，我就能做到！”
随即夜音突然笑了，今天她老是笑，但从没笑的这么美好。面色微红眼眸含春，真难想象这个风骚的美女老师还能笑的这么纯洁，仿佛遥望到情郎归乡的少女，让阳皓辉看的都不禁愣神。
“我爱上了他。”夜音轻声说，“他说那一句话的时候，好帅的。”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幽灵班的真相（4）
“我好像知道接下来的故事发展了。”阳皓辉说。
“是啊是啊，这是个很长但不复杂的故事。我不受控制的吻了他，并且当晚把自己给了他。我很幸运，千机也爱我。他其实半年前就有了战胜我的实力，就是因为想要见到我才故意多输给我半年。”
“但是破身之后，绝对传承就出问题了不是吗？”故事彻底的连接了起来，阳皓辉叹了口气。
“是的，姐姐得知后勃然大怒。为了绝对传承，夜神宫会在每一任新的音姬继任之时，选出‘五律’，也就是五个天赋超然的少女，从中选出最优秀的作为下一任的继承者。也因为绝对传承，这些少女会从小远离男性，保持处子之身，清规戒律摒弃七情六欲。我是下一任继承者，我有继承力量的天赋，但我没有做到不动心。”
“我觉得这个故事有点烂俗，但是.......还不错。”阳皓辉说。
“姐姐下令要将千机击杀，我拼死阻拦。告诉姐姐即便没有绝对传承人也可以变的很强，我爱千机希望姐姐可以放过他。但是姐姐不依，是她教导的我，她远比我坚信着传承，也就是‘天赋’的力量。但姐姐终究是爱我的，她架不住我已死相逼，放过了我们。但同时约定，五十年内，要向她证明，我们可以做到凭借努力超越绝对传承带来的力量，不然她会亲手把千机撕烂。”
“您们的证明方法是？”阳皓辉问。
“我们一开始想的是战胜姐姐。”
“够直接的。”
“但是做不到，我和千机在这之后都开始疯狂的修炼，每年挑战姐姐一次，但是过去了三年，我和他连姐姐一掌都接不下来。”夜音说，“最初的我们真的太年轻了，觉得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可以一起战胜一切。但是有句话说的很对，人力终有尽时。”
又是一截长长的烟灰坠落，无声的碎裂在地面上。
“努力达到一定程度，可以弥补天赋的不足。但如果天赋都达到一定程度呢？”夜音轻声感叹，“姐姐的天赋，可是全神留下来的啊。”
阳皓辉点头，成功就是99%的汗水加上1%的努力，这是不少原本世界的家长奉为金句的理论.......可后一句是，1%的天赋，远比99%的努力更重要。
你已经足够努力了，但没用啊。
“所以我们转变了思路，我和千机都没有足以超越绝对传承的力量，是因为我们的天赋不够，那么.......只要补足上天赋就好了！”
“我大概能明白您们建立梦魂学宫的初衷了。”阳皓辉说，“建立大学宫，寻找天赋超然的元素师培养，然后让他们出战。您们的目标不是夜樊.......是五律对吗？”
“这也是幽灵班成立的目的。”夜音点头，“五律是姐姐的传承者，学宫的学生是我们的传承者。如果我们的传承者可以战胜五律，这一样可以证明努力是能超越天赋的！”
“但是您们没有做到，至少目前没有，不然不会有我们这一任幽灵班。”阳皓辉似是明白了什么，嘶哑的问，“上一任幽灵班呢？”
风突然涌入窗口，把床边的白纱围帘吹的拂动起来。明媚的阳光透过出现片刻的缝隙照射了进来，映出夜音发红的眼眸。她沉默了，不住的吸烟，一根接着一根。就一如她爱上千机的那天，只不过那一天是为了掩盖心动，这一次.......是掩盖悲伤。
夜音从胸口拽出一个椭圆形的小挂坠掰开，夹层中有一小团折叠的整整齐齐照片。夜音缓缓的打开照片，轻轻的抖了抖。她每一个动作都极尽轻柔，像是生怕惊扰了照片中沉睡着的什么人。
“对不起阳皓辉，我骗了你们，其实幽灵班并不是每年都成立的，直到现在，我和千机也只组织过两次而已。”夜音把照片放到阳皓辉眼前，“见见吧，这是你的学长学姐们。”
发黄的老照片，七个不同的少年少女，他们围着坐在中央的夜音，一起比着剪刀手灿烂的笑。阳皓辉认真的扫了扫，尽力记住每个人的脸，这是他对于.......逝者的尊重。
“都死了吗？”尽管已经知道结果，阳皓辉还是问了一句。
“还有一个生还者。”夜音指了指照片最左侧的那个男生。
“他们的任务就是通玄洞对吗？”
“是。”夜音把照片重新收好，轻声说，“我们的目标是姐姐，是四帝，是有着全神馈赠的对手。想要战胜，我手中也必须要有相对平等的筹码。”
“爆元丹。”阳皓辉缓缓地说出这三个字，“那是羲合唯一没有留给四帝和半神的馈赠，您是夜樊的妹妹，当然得知了这个信息，又知道通玄洞的禁制，所以您组织了上一任幽灵班去取丹，但是当时却不知道那里是全神的坟墓，也不知道只有光元素师才能得到这个馈赠！”
“您以上一任幽灵班的死换来了这个情报，他们当然会死，因为全神不会允许‘不够格’的人拿走馈赠！我就奇怪为什么没有四帝先我们一步取走宝物，因为他们做不到！光元素师才能进洞，天下的光元素师只有两个！我和绝尘！绝尘的阶位太高也进不去！所以能进洞取丹的只有我！难怪您要拉着我加入幽灵班！”阳皓辉的额角炸出青筋，语速越来越快，他很少这么愤怒，以至于显露在脸上，“您为了取丹甚至不惜欺骗我们这只是一次赤级任务的实战课！您用上一任幽灵班的生命和我们也会死掉的风险去满足您向姐姐复仇的**！！您因一己私欲决定了那么多人的命运，甚至是生命！！！”
阳皓辉突然咳嗽起来，血沫渗出嘴角，他的伤重到甚至扛不住大声说话。夜音抬了抬手，似乎想要帮阳皓辉顺顺气，但手抬抬落落还是放下了，也许她自己也明白，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你就是个混蛋啊夜音。”阳皓辉咳了很久，嘶哑的说。他既没有说“您”，也没再说“老师”。
“是啊。”夜音什么都没反驳，轻声说。
“百加得也知道对吗？”
“是的。”
“汉克呢？”
“他不知道。”
“哈哈，我是不是应该感谢您呢？还给我留了一个可以相信的人呢？”阳皓辉轻笑，笑的很苍凉，“我们都相信您是我们的老师，上一任幽灵班肯定也这么相信着！但您呢，我们是什么？我是什么？是武器吗？还是您自我证明的工具呢！”
“你们是我的学生。”夜音说，“我早说了，我别无选择了。”
“是啊。”阳皓辉仰望天花板，呼吸声像风箱般往复，“别无选择，是世上最冠冕堂皇的伤害别人的借口了。”
“第一个原因讲完了，还有第二个。”夜音说。
“我不想听，您
可以出去了。”阳皓辉偏过头去。
“让我说完吧。”夜音叹了口气，“我不是想要征求谁的原谅，或者是在替自己开脱。但如果不是这个原因，其实我已经放弃了向姐姐复仇了。如果时限一到我和千机没能做到，那么大不了，我陪着他去死就好了。”
阳皓辉微微一愣，看向夜音。
“在上一任幽灵班死掉后，我就想放弃了。”夜音凝视阳皓辉的眼神，眼神清澈，“因为会很痛，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接受一次失去自己的学生了。”
“第二个原因，是什么？”阳皓辉沉默了很久，问。
“谢谢。”夜音展颜一笑，“是因为耿焱。”
“什么意思？”阳皓辉不解。
“他有血授你还记得吗？”夜音幽幽的说，“而人类的血授，大多是有副作用的。”
“耿焱是我和千机收养的孩子，他被逐出了自己的家族，因为他的血授【火灵体】。”夜音顿了顿，“他每经历一次心劫，都会在体内自动生成一种特殊的火焰，这种火焰被称为【火灵】，不仅具有特殊的效果，而且温度和破坏力都远超一般火元能制造的火焰。”
“这不是好事吗？”阳皓辉说，“我和他交过手，那种金色火焰就是一种火灵吧，温度高的可怕，这种血授对于战斗力的提升是很大的。”
“是的，但是他的身体承受不住。”夜音说，“再强大的力量，也要有相应的身体才能承受。就比如你的神行，你因为身体素质只能无伤发挥到10%对吗？但这是元技，是你可以控制输出幅度的，耿焱不行，火灵就是火灵，是火焰，是血授。就像耿焱的手脚，那是身体的一部分。”
“他的身体不能负荷那种特殊火焰？”
“完全不能，火灵是火中的王者，就比如他先前释放过的【化金火】，如果他全力动手，甚至可以烧伤我。血授的能力几乎没有什么规律可循，威力不像元能受到阶位的限制。这种庞大的能量本身就不容易控制，而且你还记得我说过吗？他每一次经历心劫，都会再多一种火灵。”
“耿焱现在，有几种了？”阳皓辉有点明白了。
“两种，一种【化金火】，一种【涂炭火】。他四阶，经历过两次心劫了。”夜音说。
“他还能撑多久？”阳皓辉问，“是不是只要再多一种火灵，他就死定了？”
“和你说话很省事，猜的都很准。”夜音说，“每一种火灵都是单独且具有独特效果的火，换句话说，两种火并不兼容。它们储存在耿焱的身体里彼此倾轧，就像是时限炸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开。”
“我们估算过，如果再多哪怕一种火灵，耿焱都会在一瞬间炸成灰，爆炸力足够毁掉整个梦魂学宫。为此我们禁止他修炼，因为不知道下一次历劫会不会是心劫。可‘火灵体’可以加速火元素师的修炼，哪怕他什么都不做，阶位也会越来越高。”
“这种天赋真让人羡慕，但另一方面又会加速他的死亡。”阳皓辉叹气，“难怪家族逐出了他，害怕被爆炸牵连吧。”
“能救他的人只有你，阳皓辉。”夜音突然说。
“用爆元丹？”阳皓辉问，“那您要失望了，那个丹的效果我听羲合说过了，只是一种效力非常强大的提升阶位的药物。他还嘱咐我不到十一阶不要吃，会被暴增的元能撑死。”
“青铜门那里吗.......你见到了羲合神？”夜音问。
“见到了，但是出于某种原因我不能细说，还是说回怎么救耿焱吧。”阳皓辉避开这个话题。
“......我明白了，不过救耿焱的方式并非如此。我们需要你，学会‘调和’。”
“调和？”阳皓辉一愣。
“只有光元素师，才有可能学会的特性提炼。“夜音说，“百加得翻阅古籍时查到的，也是我们唯一所知的，光元素师的能力。”
“光元能本身就是七种元能的一种聚合体，七种元能的力量在你的体内可以和谐共存，你的模式转换很好的印证了我们的猜想。由此可以推测出，光是具有‘将不同性质的物质组合在一起’这种特性的，也就是调和特性，正好对应了耿焱的情况。光元能的特性列表我们并不清楚，但我们相信光元素师，也就是你，是可以学会这个特性提炼的。”
“应该怎么学？”阳皓辉问，“学习特性提炼需要理解不是吗？有相关知识的书籍吗？”
“这个知识涉及了元素间的相生相克，你都会‘小炸弹’了还问我？”夜音说，“再说了，我早就暗中让你学习相关知识了啊，没印象吗？”
“您是说.......您推荐的那本《炼金术入门》？”阳皓辉回想起那本介绍元素间相生相克的书籍，愣了很久，长叹一口气，“原来您一早开始就下套了啊。”
夜音没有说话。
“我理解调和后就会学会一个基于这种特性提炼构架的元技，那个元技可以救耿焱。”阳皓辉两眼放空，“我是独一无二的光元素师，元技效果又强。我的阶位提升后，再加上爆元丹，别说五律了，就连您姐姐我也不是不可能一战，您既能救耿焱又能向姐姐复仇.......真是一环接一环啊。”
他扭过头看向夜音：“您把一切都押在我身上了啊。”
“对不起。”夜音微微叹气，“你愿意帮我吗？”
“只需要牺牲我一人，就不会再有别的人被您算计，挺好的。”阳皓辉顿了顿，“但是我拒绝。”
夜音一愣。
“这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您的生死，校长的生死，甚至耿焱的生死。都与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哪有那么强，值得您托付一切。”阳皓辉笑了，这是他这场漫长对话中不多的笑容，透露着刻骨的疲惫，“您知道吗？汉克，百加得，您，还有好多好多人，都说我是天才，你们夸我厉害，说我生来就可以拯救世界，让我接触到了这个世界最深处最强大的力量........可你们谁问过我，这个天才，我想不想当呢？”
“可你.......想当卫吏不是吗？卫吏的工作就是帮助他人啊，你也.......有着能做到这些的‘天赋’啊。”夜音轻声说。
“天赋有无，是我的事。想不想利用这个天赋，也是我的事，我没那么高尚。”阳皓辉以同样轻微的声音回答，但语气却很坚定，“您在脱离姐姐后，就和校长一样成为了‘凡人’。您们羡慕我的天赋，并且想要使用它，因为您们没有，所以您们把希望寄托给我。真感人，要是按照一般的剧情我真的该哭着说‘交给我吧’。但我不想老师，我真的好累啊，累的想死。”
“您知道我得知自己获救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吗？”阳皓辉
还是笑，“我居然会想......我为什么没死成。”
“我当卫吏纯粹是因为汉克对我寄予了希望，我去拼了命的通过入学考是因为大家需要我，现在连我变强都要担负起您和校长还有耿焱的未来了。这一路上我都在被各种各样的人逼迫着前进，我不想让你们失望，因为那样会让我觉得自己很无能，会被你们讨厌......可我扛不住了老师，我不想当天才，我真的只想混混日子来着。”
夜音沉默了，她很想以老师的身份不动声色的驳回阳皓辉的话，因为人不可能单独存活，人类为了他人付出应该是值得自豪的美德。
如果天元界的人看过《蜘蛛侠》，一定会赞同“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个金句。可这种责任......不也应该是以“自愿”为前提的吗？她真的有资格，将那么多本属于她肩膀上的重担强压在这个十二岁的孩子身上吗？
你应该去做，这是你的责任？夜音说不出口。
回忆起来阳皓辉其实是个很怕麻烦很懒散的人啊，但自从进入了幽灵班，他很久没睡过懒觉了。
所谓天才，不过是被他人期望所绑架的……走狗罢了。
“我知道您是个好老师，但未来幽灵班还是会有实战课的对吗？毕业后会与各种各样的敌人战斗对吗？如果我继续留在这里，您依旧会.......期望我变强对吗？”阳皓辉轻声说。
夜音犹豫了很久，点了点头。
“对不起了老师，我至今为止不论出现什么事情我都撑过来了，我没有放弃伙伴也满足了所有人的心愿，就让我逃一次吧。”阳皓辉说，“我要退学。”
风停了，病房内一片死寂。夜音沉默了很久，慢慢的抽完了第二根烟。
“我允许你的退学请求，作为幽灵班的班主任。”夜音轻声说，“但作为一个旁观者，我必须提醒你一点，墨萌怎么办？”
阳皓辉一惊。
“你觉得为什么墨萌会留在这里？她可不是这里的学生。”
“您.......您是说？”阳皓辉浑身惊颤起来，无法自制。
“她在三天前，主动要求加入幽灵班，我允许了。”夜音说，“三种元能，天赋超然，还是入学年龄，我没有理由不接收。免考令已经下来了，她昨天已经入学了。”
“您要把她作为我的替代品吗！”阳皓辉低吼起来，甚至不顾伤口崩裂想要起来，但剧烈的疼痛让他连微微起身都做不到。
“我并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但既然加入幽灵班，就意味着一定会经历实战课，就算刨除一切我的私人目的，幽灵班依旧是梦魂学宫的特殊培养对象，实战课是所有班级最难的。”夜音说，“我向你保证，从今往后的实战课将不会再有欺骗性质，但危险性还是会很高，任务难度不会低于绿级。我是为了将大家培养成能够与五律一战的人才设立的这个特殊班级，这种正常授课我认为你并不能干涉。”
“但她是三种元能，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和我的能力也有共通之处！”阳皓辉死死的瞪住夜音，“我不反对墨萌入学，但您能像我保证她不会成为第二个我，不会被迫学习调和，不会经历像通玄洞那种只有我才能做到的任务吗！”
夜音沉默不语。
“回答我老师！”阳皓辉大吼。
夜音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不能保证，你说的没错，我还没法彻底放弃自己的执念。如果再发现类似的任务，我会让墨萌同学尝试。至于调和........她虽然说的是自己无法学习元技，我也会让她尝试。”
“你他妈的就是个混蛋！”这是阳皓辉第二次没有用敬语。
“连这种发生可能性很小的危险情况都在担心吗？你真的很关心那个女孩啊。”夜音苦笑，“那如果我再说一点，我觉得你会更担心的。”
阳皓辉一愣。
“三种元能同时存在于身体中，还是水火木这三种两两相克的属性，从某种角度来说和耿焱的情况也很类似。”夜音说，“三元一体的情况及其少见，连百加得这种老学究也不能断言，我们不知道随着墨萌阶位的提升会出现什么问题。虽然可能并不像耿焱那样严重到致死，但当阶位高到一定程度后，对于廊络一定是会存在伤害的，类似你模式转换的缺陷。两种相克的元能在廊络中碰撞的痛苦.......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阳皓辉死死握紧的拳头缓缓松开，他茫然的看着夜音，这是他完全没料到的一点，但发生的可能性却完全合乎逻辑。
“懂了吗？如果、我是说如果，墨萌真的发生了这种情况，她自身是无法阻止的，只能无休无止的承受那种痛苦。因为元能是她身体的一部分，她不可能把元能完全排出体外，就像人类不可能无端斩下自己的头颅。我们也不知道该怎么治疗，耿焱我们都束手无策呢。”
“如果真到了那种情况，能保护她的只有你了。这个理由，足够你留在幽灵班吗？”
第不知道多少次的死寂，阳皓辉直勾勾的看着天花板。直到再度有风涌来，阳皓辉才闷闷的开口。
“我懂了。”
.......
经历了几天的修养，阳皓辉终于出了病房。
早上六点，女孩静静的等候在病房门口，她特地早来了近半个小时，就是为了能够让阳皓辉出门的第一眼就能看到她。为此她还特地打扮了一番，一身米色的长裙配上一双小短靴。遮耳发微微烫过，边缘翘着碎花般的小卷边。
一定要让阳哥哥眼前一亮！女孩做了个给自己打气的动作暗暗的想。
没有让女孩等待太久，阳皓辉踏出了病房。他换上了那身刺着金线的墨绿校服，全身的绷带已经拆掉了，除了右手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疤，其余看上去已经完全正常了。
“阳哥哥！”女孩开心的笑。
“啊啊，早，墨萌。”阳皓辉挥了挥手。
“告诉你一个大秘密哦！”墨萌故作神秘的伸出一根手指。
“你加入幽灵班了，我早知道了。”阳皓辉说。
“唉~大胸老师告诉你的吗，好无聊。”墨萌有点泄气。
“以后多指教啦。”阳皓辉摸了摸墨萌的头，转身向楼梯口走去。
墨萌愣了愣，她摸了摸自己的头顶，笑容渐渐消失不见。
“阳哥哥。”墨萌冲着阳皓辉的背影轻声呼唤。
“怎么了？”他回头。
“你没事吧？”
阳皓辉愣了愣，但马上轻笑，笑容平和。
“没事，一切.......都很好。”
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不想再输了（1）
元历618年11月31日。
梦魂学宫最深层，地脉宫。
对于大多数的教师和学生而言，他们所知的学宫最深处也只是地下二层的训练房而已。只有少数高层人员才知道这里，梦魂学宫真正的最深处，一切高危机密和藏品的集中之处。
虽然同样以“宫”命名，但实则不过是梦魂学宫命名的传统所致。这里根本不是个建筑或是房间，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
溶洞通体由浑亮的锁神石组成，一种透明而又类似冰晶的特殊矿物，同时也是北元界最为出名的特殊矿物，因为其产量的稀少和对于元能的压制作用。无论多么强大的元素师，只要直接接触甚至靠近这种矿石，元能之力都会被大幅度削弱，诛神弩和一些专门应对元素师的手铐就是由这种矿石制成。
锁神石乍看之下很脆，像是冰糖，但实际硬度几千倍于钻石。不得不说千机运气不错，最初为梦魂学宫选址的时候，他幸运的在地下发现了这条锁神石的矿脉，地脉宫就是在这条矿脉中生凿出来的。天然的地脉构造带来的压力把这个溶洞中的一切都淬炼的密度极高，也只有这种兼具“坚硬”与“封印”效果的空间，才能镇压住一切空间内部绝强的伟力和外部随时可能到来的入侵。
时间在这里仿佛都是凝固的，空间仿佛是封冻的。上天无处入地无门，这是学宫从不对外宣布却又最为坚实的壁垒。
两个人影溶洞前廊顺着阶梯拾级而下，同时来到了地脉宫的大门前。
“感觉还好？”千机问。
“一点都不好！”百加得愤愤的搓手哈气，三缕系着小红花的长胡子随着搓手的频率上下抖动，“这破地方阴冷阴冷的，真是一次都不想来。”
“谁叫你非要看看‘那个’？”千机不怀好意的笑笑，“被几百吨锁神石包围起来，是个元素师都不好受。”
“你个死秃驴！不是元素师你还挺自豪的是吧？”百加得说话的声音都是一阵发虚，浑身抖的跟糠筛一样。
“你可别惹我，别说你了，夜樊在这都不一定打的过我。”千机还是坏笑。
“出去单挑！”百加得死鸭子嘴硬。
“这里呆久了可能会对你的廊络造成永久性伤害。”千机摸出一根卷烟叼上，“速战速决吧。”
说罢，千机上前一步右手抵在大门前。淡淡的灰色气流从身旁浮动起来，气流像是一条匹练一般缠卷于右手之上。他微微发力，沉重的锁神石铸造的大门缓缓打开，震晶碰撞的声音传出，像是风铃摇摆。门后几十盏摇摇灯同时亮起，寒冷的白色雾气飘出，仿佛另一个世界在门后洞开。
巨大的空间被灯光照亮，纵横交错的纹路从地面亮起，纹路由地脉宫的大门为起点，不断延展分叉，仿佛藤蔓枝条。如果从高空俯瞰，简直就像是某种图腾。但其实纹路是一道道深刻于地面的沟槽，槽中流淌着清澈的水流。饶是溶洞的密度再高也难免会有地下水浸入，需要这些排水槽才能保证不会有积水残留。
在排水槽的末端，一个又一个祭坛状的平台构建起来，上面陈列的物品五花八门。有五颜六色的特殊矿物，不知名称的悬浮于石英罩里的奇异液体、造型邪异的古铜色面具。甚至在最角落的地带，还有几个用骨链栓绑住的青石棺材，镶嵌在墙壁雕凿出的凹洞中。石棺的通体雕刻着腾蛇般的花纹，工艺极致精美又不乏古朴庄严之气，不难想象其主人生前是何等的富有强大。但与此同时硕大的骨钉灌入石棺顶端，感觉神似钉死吸血鬼心脏的桃木桩，似乎制造这座石棺的人惧怕着其中的尸骨会死而复生。
这里的一切都是千机的藏品，有的是用于研究用的则是单纯收藏起来好玩。但这些藏品
无一不价值连城无一不暗藏伟力，放在天元界都是足以称为至宝的存在。
可百加得和千机并没有把注意力过多集中于此，这里是他们共同建造的，一切都如数家珍了如指掌。他们的目光牢牢的被溶洞中央的最大的那个平台吸引住了，平台建立在一个小小的湖泊中心，一切的排水槽都汇聚于此。这是地脉宫的中央，是镇压力量最强的地带，也是他们最新藏品的放置之处。
“那个孩子真的做到了。”百加得喃喃的说，语气中透露着难以掩盖的兴奋。
“是啊，我们没有看错人。”千机脸带笑意，“第一次有人，既非四帝也非半神，从全神羲合那里得到了馈赠！”
中央祭坛之上，一个血红色的丹药和一个硕大的纯白色的蛋正在激烈的弹跳。封印住它们的是一个半圆形的锁神石磨制的罩子，一丹一蛋像是两个发疯般的弹珠在这片狭小的空间中来回碰撞，震动着石罩劈啪作响。要么说是全神的馈赠，千机算是给足了面子，如果换成是一般的石英恐怕早就碎掉了。
“真是有活力啊。”百加得感慨，“这就是爆元丹吗？”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整整三天了，我和夜音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两个小家伙会这么暴躁。”千机抽了口卷烟，语气中透着无奈，“放在阳皓辉旁边的时候明明还很安静，现在却暴动的像是想要逃跑一样。”
“啊啊，可惜了，我还想摸摸看呢。不过看这样子是不行了，我要是打开罩子的一瞬间这俩小东西就该不知道飞哪去了。”百加得颇为遗憾的摩拳擦掌，“全神的馈赠都不能以常理推测，爆元丹很明显是具有生命的，把你关在这么个破地方估计你也要生气。”
“没办法，这个时候你就稍微忍忍你的好奇心吧。羲合残魂现世，通玄洞塌方，爆元丹被取走。这些情报肯定在天元界流通开了，虽然四帝对于相关情报的保护很严密，但也不能百分百保证不会走漏什么风声。”千机说，“怀璧其罪，阳皓辉还没有成长起来，把爆元丹留在他身边就是在害他。”
“索性你们手脚还算麻利，阳皓辉就是取丹人这件事应该还没暴露。”百加得点点头表示理解，“爆元丹具体功效得知了吗？”
千机摇摇头：“我让夜音问过夜樊了，连她都不清楚。这是全神额外留下的馈赠，我估计知道具体作用的也只有半神绝尘了。不过以阳皓辉本人的说辞来看，是一种超强效果的升阶药物，而且只能被全神认可的人，也就是他本人服用。但是不到十一阶不能使用，否则过强的能量会直接把他撑爆。”
“本来还指望着阳皓辉吃下丹药后就能一步登天帮你干掉那个老太婆呢。”百加得撇撇嘴，“果然世上没有这么简单的事情，想要得到全神的馈赠，也需要自身有着足够得到馈赠的实力才行。”
“不都是坏事，起码这次取丹成功让楚肴那边没那么难做了。”千机也撇嘴，“你是不知道普拉托宫那帮商会头子一开始有多烦人，现在我们拿出了实绩，再找他们要钱建设幽灵班也算能理直气壮了。”
“可根本问题没解决，还是让人感觉白忙了一场啊。”百加得叹气。
“但至少有了希望不是吗？”千机倒是很洒脱，“我们手上多了阳皓辉和爆元丹，‘天赋’和‘全神馈赠’这两张牌都已经凑齐了，剩下的只要等待阳皓辉成长起来就行。时限是五十年，现在还有二十四年，我等的起。”
“话说秃驴，今年你还准备去挑战吗？”百加得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当然，自己做的孽，全交给一个孩子总归不好。”千机脸色发苦，“大不了再挨一掌去呗，反正没到时限夜樊也不会杀了我，只希望今年她下手轻点。”
“放心老兄，金疮药我
帮你备好了。”百加得很是欠抽的揶揄了一下自家兄弟，“话说那个蛋是什么？夜樊那里好像没有给过相关情报吧，伟大的全神先生总不会好心的买一赠一吧。”
“丹都没搞明白呢你问我蛋？”千机摇头，“通玄洞是全神的额外馈赠，四帝也知之甚少。夜樊貌似只知道爆元丹的存在，但是我并不担心夜樊在撒谎，她再讨厌我也不会害夜音，毕竟是自家妹妹。”
“那阳皓辉那边......”
“他也不知道，听夜音说，以阳皓辉的说辞。自己被拖入了一个幻境，和全神聊了聊天，然后爆元丹就到手了。聊的也无非是些和爆元丹有关的东西，具体细节一概不明，大概是和全神做了什么‘不能向外泄露具体细节’的约定。”千机说。
“这个说辞太模糊了，如果聊天就能解决，那上一任幽灵班就不会.......”百加得突然住嘴，挠了挠胡子，“抱歉老兄，我不是想故意勾起你的伤心事。”
“没什么，那些孩子的命是我的责任。”千机面无表情，只是用力的抽了几口烟卷，“夜音询问的时候用魄感知过阳皓辉的情绪。聊天取丹显然是撒谎，他在那个幻境中必然经历了什么事。不过丹药和蛋的事都是真的，阳皓辉只知道爆元丹的用法，蛋的出现在他意料之外。”
“别深究了，那个孩子已经帮了咱们很多了。”百加得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总有一天蛋的真相会知道的。”
“我从未怀疑过那个孩子的人品，只是觉得抱歉罢了。”千机低声说。
百加得没有回话，他自然明白千机说的是前不久阳皓辉和夜音的聊天。他一直把阳皓辉作为救世主和帮助老友完成心愿的天才来培养，但不可否认的是，无论夜音千机还是自己，都下意识的忽略了阳皓辉的感受。这个男孩完成了别人期望自己做到的一切，却唯独没有考虑自己。实战课刚结束的时候，他是亲眼看着阳皓辉被夜音抬到病房里的。
看着浑身是血的阳皓辉，他这个满脑子都是研究的老疯子很难得的，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其实还有件事我忘了说。”千机突然打破了沉默。
“那两个元妖吗？”百加得心领神会。
“整个天元界知道通玄洞真实情况的人寥寥无几，而且我们的实战课是绝对保密的，但那两个元妖对于我们这次的行动了如指掌，甚至对于幽灵班成员的个人信息都很了解。并且在韩世壕的报告中，敌方的其中一名元妖曾经变声成夜音，而枯木狐想要模仿是需要被模仿者的血的。换句话说，夜音的血样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外流了，而她从来没和那两个元妖接触过。”千机幽幽的说，最后一点烟蒂化成烟灰滑落，“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百加得一愣，但马上惊悚起来，甚至自己的三缕胡子都微微乍起。
“梦魂学宫里.......有内鬼！”
千机望着前方祭坛里疯狂蹦跳的一丹一蛋，目光深沉：“老树皮，出去后你马上告诉学宫建工部，加固地脉宫的一切防护措施，并且今日起严查学宫内人员变动！如果我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么阳皓辉的存在已经暴露了，甚至于咱们得到的全神馈赠和光元能的事也已经一并暴露了，甚至圣柱。”
“光明联盟、除了夜樊之外的四帝、甚至半神。”百加得脸色苍白，“这些都变成了潜藏的敌人！”
“这次的实战课带来的问题远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哪怕不为了打倒夜樊，我们也必须保护好这些孩子，他们是天元界的未来。”千机幽幽的说，“通玄洞只是一个开端，我们无意中破坏了这个时代中某个隐藏的齿轮，我有这个预感.......天元界，要变天了。”
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不想再输了（2）
夜音宫，一层教室。
“何为全，何又为一？”黑板前的男人高声询问。
“全为一，一亦为全。”端坐在下方课桌后的阳皓辉缓缓回答。
“世间万物为何相克？”男人又问。
“因为万物亦有相生之理，火以木燃烧，木则枯萎成碳；木以水生长，水则消弭于根；水以火蒸腾；火则熄灭为烟。万物等价，一方物质的增加必然是以另一方物质的减少作为根基。万物的增长减少会组成一个圆，正向为相生，反向为相克。”阳皓辉说。
“构架性质的原理呢？”
“本质为组合，世间万物由四种元素组成气、水、土、火；其中每种元素又有四种特性燥、湿、冷、热中两种特性的组合。土等于燥加冷；水等于湿加冷；气等于湿加热；火等于燥加热。”
“分解与重组的原理呢？”
“点石成金真的可行吗？”
“贱金属和贵金属的区分又是什么？”
“何为真理？”
.......
男人一遍遍的发问，每一个问题都不相同。他语速极快，像是在用语言和问题构建的利刃在反复进攻阳皓辉。而阳皓辉则依次回答不动如山，用自己脑海中的知识库作为盾牌完美无缺的防御住了男人的进攻。
整整十五分钟，这场激烈的问答攻防才完全结束。男人长呼一口气，满意的点头：“非常好阳皓辉同学！回答的几乎一字不落，不过有些地方还在死记硬背。理解，理解才是最重要的！”
“是的，麻烦您了。”阳皓辉精神抖擞的回答，“感谢您的教导！罗特老师！”
“很好，提前下课吧。”罗特看了看挂钟，“你待会还有事。”
罗特老师满意的出了门，教室里久违的安静了下来，直到罗特的脚步声彻底消失。阳皓辉突然像是泄了气一样，疲惫的靠在椅背上。眼睛又干又痛，眨眨眼都觉得眼皮会黏在一起。阳皓辉熟门熟路的摸了摸旅行戒，早已用冰水泡好的毛巾出现在他手上。他仰头，把毛巾搭在双眼上，舒爽的冰感让他险些呻吟出声。
这是帮助疲劳的视神经放松的最快方法，他没太多时间休息，一天的行程很满。
危机四伏的实战课结束后，众人又回归了在夜音宫的正常生活。实战课后战斗科的课程重开，战斗技巧课并非什么课时很多的课程，已经彻底结束。大家都开始了新的课程元技导论课，直到这个学期结束。
与之前的厨房特训和实战课相比，元技导论这门新课轻松的不是一星半点。如果说先前的两门课是对于战斗技巧和经验方面的强化，那这门课就可以说是对于元技自身的强化了。不过元技强化并非又是什么诡异的训练方法，而是读书。
即便他们是幽灵班，训练强度远超普通班级，终归还是一帮一年级的孩子。一切的实战都要建立在理论的基础上，第一堂课夜音说的前三年的期末考试都是笔试并非骗人。
小队分为了五个小组，分别在不同的教室上课。
过的最舒坦的是墨萌同学，单独一组。在终末之森那场似乎永无止尽的暴雨中，她毅然决定救助风浩耕的举动让她和幽灵班众人建立了很深厚的友谊，入学没多久就和大家打成了一片，俨然完全融入了小队之中。作为一个光荣的没法学习元技的幽灵班新人，班主任夜音采取了彻底的放养政策。待遇和技巧课时的阳皓辉类似，往地下的元技训练房一丢，随便你拿刀怎么砍去吧，反正能强化的也只有近战能力。她又是幽灵班里目前阶位最高的，积分攒起来那叫一个快。每天不用上文化课一心“赚钱”，小金库满满当当，日子过的要多滋润有多滋润。
特性型的一组，韩世壕和叶若花两人一个教室，由夜音负责。两人目前都是掌握了两个特性提炼，以他们的岁数两个元技已是够用。来日方长，夜音并没让两人再多学习额外的特性提炼，而是更多注重于两人目前元技的开发。不用学习新的特性提炼也就意味着不怎么用背书，这俩又都不是什么文化课过硬的角色，总体而言过的也还凑合。
双提炼型一组，蓝波柔一人一教室。负责人倒是出乎意料，居然是楚肴。直到现在，包括阳皓辉在内的幽灵班众人才见到了这个传说中的梦魂
学宫财务部部长兼楚萧老师的妹妹。初见面时楚肴的穿着一身发馊绿色军大衣，边叼着根烟边用高脚杯喝茶的模样着实把蓝波柔吓的不轻。好在梦魂学宫从来都是一个神经病乐园，正常人压根没几个，幽灵班里的人早就见怪不怪了。蓝波柔和楚肴相处久了也发现这个邋遢的老师人品蛮好，就是性格可能和哥哥长反了。
后来阳皓辉才知道，楚肴六阶，是个稀有的双提炼型音元素师，而且当上财务部部长前居然还是个任教老师。什么类型的老师负责什么样的学生，虽然楚肴阶位在老师中低了点，不过教导目前的蓝波柔卓卓有余了。
物质型的一组，风浩耕一人一教室，负责人赛德尔.穆拉。倒也是老熟人，阳皓辉入学
考第一考的监考官，八阶物质型雷元素师。作为幽灵班知识库垫底的人，这种文化课风浩耕最应付不了，从他目前只有一个提炼物就能看的出来。结果好死不死的，他又碰上了整个梦魂学宫最以铁面无私著称的赛德尔，稍微想想都知道过的有多苦逼。
而阳皓辉呢，最终还是没有退学成功。他答应了夜音学习“调和”救助耿焱和未来帮助夜音向其姐姐复仇的请求，条件是爆元丹和幽灵班的真相不要透露给班里其他人，以及未来实战课不许再带有欺骗性质。只要夜音答应，前面的一切一笔勾销。
老话虽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过阳皓辉想的十分客观。反正调和只有自己能学，爆元丹只有自己能吃，就算告诉了其他人真相也帮不上忙。与其说出来给他们添堵，还不如自己把一切麻烦都解决掉，给幽灵班其他人留下一个单纯美好点的大学宫时光。
生活又仿佛回到了初入学的时候，夜音会卖卖媚调戏他，他也继续用尊称以待。只是阳皓辉偶尔会觉得活的比原来更累了，有太多的事和秘密压在了心里。每天忙忙碌碌的很充实，却总有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空虚感。
距离自己出院也算有段时间了，阳皓辉并没对夜音留下什么芥蒂，只有些薄怒和庆幸。怒在她不是个好人，她不应该擅自将自己这个不相关的人拉入自己的复仇计划。庆幸在她是个好的老师，夜音对待学生们确实一心一意。阳皓辉几次夜晚去地下训练房加练经过大厅的时候都看到夜音的寝室亮着灯光，借助着元素师的听力他可以在安静的夜晚听到房间里传来的写字声音，想来应该是夜音在准备未来的教案，回想厨房特训的时候夜音总是起的很晚，大概就是这个原因。
说起来，幽灵计划怪的了夜音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这世间本就没什么对错，一切都只因为，别无选择罢了。
大家都在努力的前进着，不论是学生还是老师，不论是因为成为卫吏的目标还是向姐姐自我证明，幽灵班的每个人都从未松懈过。
阳皓辉一人一班，负责人罗特.根.霍普金斯。作为小队里的第二个双提炼型，他却并没有和蓝波柔分在一组。一方面是他现在已经掌握了两个特性提炼（本源和光速）两个物质提炼（闪光弹和双色圣光），元技多到用不完。另一方面则是光元能的能力太过特殊，最好还是由阳皓辉自己开发比较好。
以阳皓辉的知识量，导论课完全不必上了。罗特身为整备科的老师，工作是帮助阳皓辉
学习炼金术。既有利于调和的学习又利于为元武整备科这个副科打基础，可谓一箭双雕。刚开始阳皓辉还有点担心跟着罗特这个外人学习会有暴露光元能的风险，不过后来夜音说明了情况。赛德尔和罗特都是幽灵计划的知情者，是可以信任的，阳皓辉也就放下心了。这个老师平时温和的很，还有点小幽默，可一讲起课就开始慷慨激昂催人尿下，阳皓辉每次不得不强行演出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回应他的热情，上一次课比和耿焱打一架还累。
摘下敷眼的冰毛巾，阳皓辉起身向教室外走去。距离中午饭还有半个小时，他还要去一趟第五病房夫复查再赶回来做饭，时间紧的很。
“韩世壕，你的仁王引不要只想着去控制住敌人，要记住元技是死的人是活的，同样的元技也有着不同的用法。比如你缺乏机动力，那么可以转换一下用法，比如去吸引一个你拽不动的物体去反过来把自己拉过去，仁王|震同理。“
“叶若花，你的生长特性也不要只用在花骨上，比如可以用生
长特性去构架一个增幅队友元能效果的元技。我知道这很难，一个元素师学会某种提炼后都会因人而异固化成一个特定的元技。不过也不要忘了，同样的提炼也是可以变成不同的元技的，你妹妹的烦恼丝和阳皓辉的水模式就是这个道理，同样是‘无形体’特性的元技，效果却完全不同。试着用生长去学习一个新的元技吧，或者去学习一个相关的新特性提炼。治疗者不单是疗伤，辅助队友的其他方面也是你要学习的！”阳皓辉一出门就听见一号教室里夜音的声音。
紧接着是两人的异口同声：“是的老师！”
这是韩世壕和叶若花组。
“我他妈说了几遍说了几遍了！海水的构成不是这样的！海水比淡水他妈的咸！咸！咸！里面有盐！就你这脑子还想学新的提炼物呢？真他娘的白瞎了双提炼的苗子！”阳皓辉没走几步就听见了二号教室里楚肴的大嗓门，这个很汉子的女老师显然脾气比夜音爆的多。
“哇，啊，对、对不起老师……”蓝波柔一连串道歉的声音。
“再来一遍！不成功你就把这坨提炼物自己喝了！“又是楚肴的声音，紧接着是一阵老式电话的咔咔声响，楚肴似乎接通了一个通讯螺，”干嘛？忙着呢，没空！你他妈废话！老娘上课呢！以后两千万金币以下的事别跟老娘汇报！“
然后又是楚肴怒骂，蓝波柔道歉，通讯螺响。阳皓辉没进教室，不过大概能想象到里面应该忙的跟跳街舞一样。
这是蓝波柔组。
“起来，别睡了。“三号教室里传来赛德尔懒洋洋又冷冰冰的声音。
“呼~~~~~~~“风浩耕响亮的呼噜声。
轰雷炸响，风浩耕惨叫。
这是风浩耕组。
阳皓辉摇摇头，好好一个教室愣是让阳皓辉听出了屠宰场的感觉。他没兴趣听下去，堵着耳朵加快脚步走出了夜音宫，直奔第五病房而去。
……
梦魂学宫，第五病房。
“大体情况我了解了。”多科特边冲着阳皓辉点点头，边把手中一朵神似喇叭花的提炼物消散掉，这似乎是用作听诊器用的，刚刚诊察的时候多科特就是用这个植物听心跳的。
“麻烦您了。”阳皓辉穿好脱掉的校服上衣，“我应该是痊愈了吧。”
“康复情况很乐观，不过说不上痊愈。”多科特拿过桌上的一张病例表，“重要脏器的创伤和肌肉部分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胯骨、膝盖骨部分还有细微的裂伤没有痊愈，听夜主任说过你有一个自我疗伤的元技，你现在的体力应该恢复不少了。别省着，早点治好自己。”
“明白了，我的情况还麻烦您保密，我不想让他们担心。”阳皓辉刚要起身，却被多科特阻止了。
“没说完，先别着急。”多科特说着又从手里物质提炼出了一根短小的褐色藤条，藤条表面密布着细碎的鳞片。这个提炼物阳皓辉认识，一种叫做“蛇鳞颈”的植物。这种植物会在受到外界刺激的瞬间收紧鳞片并且变硬，先前住院的时候多科特总是用这个提炼物当作测试他膝跳反应的小棒子。
“您这是？”
“把右手伸出来，握拳。”多科特握住阳皓辉的右手腕，藤条在他的操控下硬化，他拿着这根“小棒子”在阳皓辉的拳骨尖端敲了一下。
多科特敲的很轻，但尖锐的剧痛像是电流般从拳骨瞬间席卷了整条右臂，疼的阳皓辉嘶嘶的抽冷气。
“这就是我要和你说的。”蛇鳞颈提炼物消散，多科特叹了口气，“入学考和入学后，你的右臂接连受到了两次重创，每次的伤都像是把整条手臂放在磨盘里碾过一样，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甚至已经伤及了廊络和神经。你的自我疗伤元技好像只能针对外伤，而这已经不单单算是外伤了。我不知道你一个新生经历了什么，不过我猜应该和你那个能加速自己动作的元技有关，你在短时间内过度使用了那个能力，右手上的疤就是证明。”
“是的。”阳皓辉不得不承认。
“从今天开始，至少两个月内，禁止你再使用那个元技，至少不能用在你的右手上。”多科特很严肃的凝视阳皓辉，“不然下次再来我的病房，你可能要当一辈子残疾人了。”
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不想再输了（3）
午饭时间，幽灵班众人围坐在熟悉的大饭桌旁，阳皓辉一如既往的把做好的饭菜分发下去。
“墨萌，橙汁和煎鸵鸟蛋，放了松茸片；叶若花蓝波柔，烤榛果饼，有焦糖的那份是叶若花的；柱哥，牛驼肉汤，少吃点辣椒，上次你吃多了就三天没敢上厕所；风浩耕，你的鱼卵沙拉，少吃点肉多吃点菜。再来每人一碗饭，米饭不够锅里有，自己添。”他自己则是拿起一碗杂拌面吃，随着实力提升，攒积分比原来容易了一些，他也不用每顿饭都拿咀粮果果腹了。
熟悉的一幕熟悉的话语，每天中午都这一出，但每个人都格外珍惜。经历实战课大家都明白了一个真理，森林里大铁锅熬的饭菜绝对没有家里做的香。
“再来一份再来一份。”其他人还没怎么动筷子呢，一枚硕大的煎鸵鸟蛋加上两碗米饭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墨萌嘴里，连带舔干净了盘子上残留的蛋液。
“墨萌同学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尽管也算相识了半个多月了，韩世壕还是会被墨萌的饭量吓到。他一直以为自己弟弟已经够能吃了，没成想班里又多了一位更猛的。和墨萌比起来，风浩耕每顿饭的量也就是个餐前甜点。
“每天修炼那么辛苦，当然要多补充营养了，不然以后长不高了怎么办？“墨萌振振有词。
“小墨妹妹你那也叫辛苦？每天玩玩闹闹还能赚钱，班里就没人比你过的更舒服了。“叶若花停下手里的筷子苦笑，”最近天天都是文化课，我元值牌里的积分都快用没了，本来还想买点护肤露呢。“
“下午不是自主练习吗？到时候不就可以赚积分了。再说不够我借你嘛，多大的事。“墨萌颇有小富婆气质的挥了挥手，又眨巴着大眼睛看向阳皓辉，”还饿。“
“等晚餐吧，吃太多了不好。”阳皓辉摇头。
“阳哥哥~~”墨萌趴在桌边，又把空盘往阳皓辉面前推了推。
“行了行了，怕了你了。”阳皓辉接过盘子起身进了厨房，不多一会又是一枚同样的硕大煎蛋端了过来。别人不清楚墨萌他清楚，在原本世界同居的时候他就知道墨萌的胃口有多大，这份煎蛋早就备好了，先前那么说也只是怕墨萌撑着。
“阳哥哥你最好了！”墨萌笑嘻嘻的接过来继续开吃。
“说起来，现在也月末了。”韩世壕突然说，“再有一个月就期末考试了。”
“哎呀柱哥啊，吃饭的时候能不能别聊这么倒胃口的事情啊。”叶若花一对长耳来回抖楞，“入学考是战斗，阶段测验是战斗，实战课也是战斗，结果期末考却成笔试了，真糟心。”
“可不是吗，醒前学宫的时候我就觉得，战斗比背书容易多了。”韩世壕摇摇头，和叶若花相视苦笑，两位学渣同病相怜，一切都在不言中。
“要是一个考场的话……”叶若花的眼珠骨碌碌的转，目光落在蓝波柔身上，“我的好妹妹啊……”
“不、不行姐姐！”姐妹之间心有灵犀，蓝波柔连忙摇头，马尾辫左右摇摆，“作弊是不对的！”
“好的卫吏要乐于助人啊！”叶若花谆谆教诲。
“也没有帮这个的啊。”蓝波柔还是摇头，这个温婉的森精姑娘三观正的离谱，这件事拒绝的很坚决。
“阳皓辉同学……”这边韩世壕也开始了。
“我以为柱哥你是那种很刚正不阿的人。”阳皓辉有点讶异，叼着根面条抬起头。
“可以的话我会尽量自己完成的，不过没什么把握。”韩世壕痛心疾首的皱眉，“为了能在未来保卫世界的正义，现在也只能暂时委身于邪恶和黑暗之中了。”
“作个弊而已，太大义凛然了……我无所谓，不过我不知道考题，不能保证全对。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尽量能帮你就帮你。“阳皓辉倒是没什么正义感，反正墨萌就已经老早求他帮忙了，再多带一个也不碍事。
“太谦虚了，过了请你顿夜宵。“韩世壕很郑重的点了点头表示感谢，这是真心话，要是阳皓辉都过不了期末考，这个班里其他人也不用考了。
“妹夫啊……“叶若花马上凑了过来。
正闷头吃饭的墨萌听到这两个字耳朵一支，朝阳皓辉投去了奇异的目光。
“别误会，是外号。”阳皓辉被墨萌盯的浑身起鸡皮疙瘩，连忙解释，他又看向叶若花，”我尽量
。“
“还是妹夫靠谱。“叶若花笑的开心，墨萌的眼神更奇怪了。
阳皓辉看向风浩耕，自从实战课结束，这个本来应该是饭桌上最闹腾的人却一反常态的开始安静下来。变的既不大嚷饭菜好吃也不爱和别人斗嘴，每天只是安静的上课，吃饭，下午训练再回房睡觉，就是变了一个人。
犹豫了一会，阳皓辉开口询问：“你呢，需不需要考试的时候我帮忙？“
风浩耕举着叉子的手猛地一抖，他把叉子放回了沙拉碗里，抬眼看阳皓辉，平静的问：“你是在瞧不起我吗？“
“不，我没那个意思。“阳皓辉有点尴尬，”只是客观来讲，你不太擅长文化课……”
“谢谢，不用你费心了。“阳皓辉话没说完，风浩耕忽然起身，直接走出了厨房，餐具都没收。
大家都愣了半晌，目光不约而同的落在了风浩耕还剩下一半的鱼卵沙拉上。除了吃的正香的墨萌，她刚来半个月，对这里的人际关系还不是特别清楚。
“小宝居然能剩下饭。“韩世壕感慨。
“而且居然会说‘谢谢’了，他最近对谁都还算正常，就是对妹夫格外客气，好像在刻意疏远一样。“叶若花也觉得神奇，”柱哥，你弟弟不会被那两只枯木狐掉包了吧？“
“不应该啊，我和列战斗的时候虽然看不见，但一直抓着小宝来着。“虽然韩世壕知道这是句玩笑，但也真的开始严肃思考其可能性。
“阳皓辉，你……和风浩耕还在闹别扭吗？“蓝波柔问。
“可能吧。“阳皓辉叹了口气，匆匆的扒拉几口面条，”我当时要丢下他，他生气很正常，就算你们对我那个态度我也会觉得正常。“
“别自责了。“蓝波柔看着阳皓辉低垂着的眼睛，”也是你救了我们啊。“
“那也是犯错之后的弥补罢了。“阳皓辉轻声说。
饭桌上安静了下来，这件事柱哥劝过，森精姐妹也劝过。没人责怪阳皓辉当时的懦弱，他本人也不会经常把这件事拿出来说。不过所有人都明白阳皓辉依旧没有原谅自己。这种事情还是要本人想通，无论是风浩耕，还是阳皓辉。
又一份煎蛋进了肚子，一直置身事外的墨萌突然开口：“你俩真够费劲的。“
“嗯？“阳皓辉抬起头，不明其意。
“你们不是朋友吗？朋友之间有什么过不去的呢？“墨萌拿起空盘丢入餐具柜，”既然那么在意，把话聊开就好了啊。“
……
下午，地下训练房开放，一切如旧的自主训练，目的在于提升阶位。幽灵班的所有人被塞到了一个训练房里，用五花八门的元技对着增生藤蔓一顿乱轰，好不热闹。想当一个好的卫吏，阶位这个硬性实力要有绝对的保障。
又是一天紧锣密鼓的训练，大家伙吃好晚餐，互相寒暄了一阵后，都回二楼睡觉了。
夜半十分，所有人的房间都关了灯。辉煌敞亮的夜音宫彻底暗了下来，阳皓辉怀中抱着《炼金术入门》，轻手轻脚的走出房间，下楼向着地下训练房走去。
调和特性是一个相当高级的特性提炼，学习难度远比阳皓辉想象的大的多。任何一个新的特性提炼或者物质提炼都需要海量的时间理解，没有太多的时间给他休息，他肩负着墨萌和耿焱的身体健康。越早学会调和的元技，两人的病症就能越早的治好。
包括原本世界认识的人，人人都觉得阳皓辉是个天才，打从出生的瞬间开始就已经拥有了一切。但没人关心他是如何整晚整晚的熬夜看书，一拳一拳的锤炼廊络，冷静的头脑也不过是被生活所迫才锻炼出来的。他从没觉得自己是天才，也不觉得自己很努力。没爹妈的孩子凡事只能靠自己，不做到这种程度就可能活不下去，仅此而已。
绕过大厅，走到起落机的铁栅门口，阳皓辉惊讶的发现了一个人影，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了。
“来了啊。“人影从黑暗中走向窗口投射的月光中，露出了风浩耕的脸庞。
“你……”阳皓辉愣了愣，“还没睡呢。”
“我知道你每晚在我们睡着后都会加练，在这里等你很久了。陪我出去一下，找你有事聊。”风浩耕的声音和神色一样平静，也没等阳皓辉答应，从他身边走过。
阳皓辉转头看向风浩耕离去的背影，犹
豫了一会，重重的叹了口气。他把书放在起落机门口，转身跟上。
已是深秋时令，道路两旁的青松翠柏已然换上了枯黄的外衣。气温很低，再加上夜深露重，几乎没有什么学生还在活动了。阳皓辉跟着风浩耕出了夜音宫大门，两人漫步在夜晚的梦魂学宫之中，鼻息间不时呼出白雾。
“你要带我去哪？”阳皓辉在风浩耕身后问，“你要聊什么？”
风浩耕插着兜垂着头向前走，既不回话也不回头。
“学宫有门禁的，半夜出去不太好。”阳皓辉说。
依旧没回应。
“那个……”
风浩耕终于有了反应：“闭嘴，废物，吵死了。“
什么话都被堵瓷实了。
学宫很大，两人走了很久，一路上风浩耕都几乎静默无言。阳皓辉升起了一点警惕，这么安静全然不可能是风浩耕的性格。难不成现在的风浩耕真的是被调包的？叶若花一语成真了？光纹悄无声息的在两腿浮现，阳皓辉穿着长裤，光芒被遮盖的很严实。
风浩耕忽然停下，转身递给阳皓辉一条围巾：“天气冷，我把你叫出来的太匆忙了，你先戴着吧。”
阳皓辉愣神，不知道该不该接。
“别废话了！拿着！”风浩耕猛地皱眉，把围巾硬塞到他手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就是我，和那两只臭狐狸没关系！”
又是接近十分钟的路程，风浩耕终于带着阳皓辉走到了目的地。居然是第二考考场，那个巨大无比的操场。空阔的场地内空无一人，只有偶尔秋风萧瑟，几片落叶被卷上天空。
“呐，废物，你还记得这里吗？“风浩耕第一次主动说话。
“记得，这里是我第一次遇见柱哥的地方。“阳皓辉说。
“也是我第一次遇见你的地方。“风浩耕仰头呵出一口白汽，用手指向半空，”我还能记得你当时抓着把黑剑踩着石头漫天乱飞的模样，简直蠢爆了。“
“是吗。“阳皓辉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干巴巴的说。
“我没觉得你能通过第二考，因为你当时不到一阶，连元技都没有，弱的像只蚂蚁。“风浩耕直勾勾的看着天空，似乎在出神，”可你通过了，只靠一根麻绳。“
“其实还有一把匕首。“阳皓辉提醒风浩耕的言语错误。
“闭上嘴听我说！“风浩耕突然大吼。
“第三考也是！阶段测验也是！实战课也是！“阳皓辉可以从风浩耕背后看到他猛地攥紧双拳，”为什么，为什么班里最弱的你，却总能一次次的创造奇迹？为什么最弱的你，却成为了柱哥选择的第五人？“
阳皓辉完全没理解风浩耕要说什么，他的言语有些混乱情绪也很激动。刚被叫出来的时候，他本来以为风浩耕是要找自己聊聊实战课弃他于不顾这件事的。他已经做好了被责问甚至殴打的准备，但似乎风浩耕完全没有在意这些，问的也毫不相关。
犹豫再三，阳皓辉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你是柱哥的弟弟，应该认识百加得爷爷。以我当时的实力不可能独自通过第三考，柱哥是受他所托来帮助我的，希望你不要怪他，我……“
“我要问的不是这些！“风浩耕粗暴的打断了阳皓辉的话，他猛地转身盯视阳皓辉的眼睛，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我想知道的是，为什么你这个废物那么弱，却总是能赢！为什么本大爷这么强！却总要受你这个废物的照顾！“
阳皓辉被风浩耕锐利的目光逼的不自觉后退几步，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从没觉得自己一直能赢也不觉得自己在照顾谁。他是小队里的军师，自己只是在恪尽职守而已。他能活到现在从各种角度而言，甚至能说是运气。
“答不上来吗？“风浩耕突然笑了，他歪歪头，神色平静了下来，”因为你很强啊，阳皓辉。“
“所以……“风浩耕虚握右手放到了左侧腰间，同时沉肩错步，仿佛一个武士准备拔出宝刀杀敌，”让我见识一下，你强大的原因吧。“
“等……等等！“阳皓辉忽然意识到风浩耕要做什么了，他们朝夕相处，这个姿势他见过无数次。
那是风浩耕召唤元武轻羽的起手式！
“不想受伤，就全力迎战！“随着风浩耕的咆哮声，青芒芒的旋风在夜晚的操场上四散飞扬！
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不想再输了（4）
夜音宫三层，夜音寝室。
“啊啊啊，终于写完了！“身着睡衣的夜音解脱般的把银角笔一放，疲惫的呼出一口气。她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绢丝织物下姣好的身材曲线展露无遗。
墨萌幽灵班这个新成员的教案总算彻底完成了，从战斗方式改良、元武使用方式改良再到身体开发，事无巨细的记录在了桌上这几十张教案上，这半个月来夜音天天挑灯夜战就是为了这个。
“我这么好的老师上哪找去。“夜音又是满意的拍了拍自己的”杰作“，说了一句不知是自卖自夸还是调侃自己对阳皓辉所作所为的话。
收拾桌面，把教案封入牛皮袋，再盖上紫色火漆。好不容易忙完一切，夜音顶着两个黑眼圈往浴室里走。这些日子殚精竭虑的写教案着实累人，她需要一次舒适的牛奶浴洗净疲劳，再美美的睡上一觉。
衣服刚脱一半，敲门声响起。夜音无奈只好又穿戴整齐，门一打开，赛德尔那张又丧又冷的大叔脸映入她的眼帘。
“有事？“夜音疑惑，”都这个点了，怎么了？“
“打扰了主任，感元虫检测到了操场上发生高强度元能反应，有两个人在那里发生了战斗。“赛德尔顿了顿，”是您的学生。“
……
“别跑！跟我打！“空气提炼被风浩耕拧成旋风，在背后推动着他飞速前进。与此同时他一脸择人而噬的表情，追着身前的阳皓辉狂抡羽扇。
“我认输！“
“不许认输！快跟我打！“
“你是不是疯了？还是被列钰打傻了？有毛病是不是！“阳皓辉边跑边骂。
神行已经发动，不过光纹很暗淡，因为阳皓辉只运行到全速的3%。他的身体远未痊愈，目前3%已经是极限了，但这种增幅强度根本不够甩开高他两阶的风浩耕，要不是操场空间够大，他早就被追上了。
“我才没疯！你个废物只会跑吗？来打啊！“
“要打你也去训练房打啊，操场上抽什么疯！“
“我又不傻！在训练房会被老太婆拦下来的！“
“不傻你大爷！班里就没人比你更傻的！校规明文规定公共场地不能使用元技，更别说打架了！想挨处分自己作死去！别拉上我！“
回应阳皓辉的是一发擦过头顶的烈风压。
按说空气无形无色，在漆黑一片的夜晚是完全看不到的。但每个物质型元素师的提炼物都会覆盖着一层元能属性的光，这也是所有元素师分辨提炼物和实物的方法。风浩耕的烈风压表面蒙着一层微弱的青光，也多亏了这点光芒阳皓辉勉强可以看清他的攻击方向。
阳皓辉不清楚风浩耕在愤怒什么，但很明显这货的脑筋现在出了问题。大半夜的，周围没有可以求助的人，能等的也只有值夜班的学宫老师发现。但他几次回头都发现风浩耕越来越近，旋风的推进力比他想的更强，显然拖不到那个时间了。
又是一发烈风压在身边掠过，仅是擦到一点点，阳皓辉就被强风吹的一个趔趄。他连忙滚地起身防止速度降下来，就在他跑离原地的下一秒，又是一发烈风压炸开。
正面战斗毫无希望，也完全没有打斗的意义。
要逃，必须先逃离风浩耕的攻击范围之外。直接逃跑不可能，必须找个机会打断风浩耕的动作。
只不过绕着操场跑了一分多钟，阳皓辉已经开始气喘了，胸口闷的像是塞了块铁，呼吸一次就想咳嗽一次。他的身体伤的太重，连3%都有些负担不了了。
最近难道我犯太岁吗？地甲兽也好风浩耕也好，自己怎么总被追着打？
模式转换没什么用，唯一有点帮助的火模式对身体负担更大，双色圣光就更别提了。还有什么能用的还有什么能用的？妈的平时元
技多的用不完，一到关键时刻全哑火了！
阳皓辉习惯性的开始飞速思考，满头是汗。
还有一个能用的，他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了一个简单的方案。但是很犹豫，因为风险过大，那招的完成度还并不是很高。
“还是不准备战斗吗？”背后的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随后是风浩耕的声音，“那就只能，逼你用出真本事了！”
熟悉的风啸声从背后不远传来，阳皓辉回头，看见了九条正缓缓化作龙形的龙卷风。是
九龙风卷，风浩耕似乎追烦了，直接放了大招。以这招的攻击速度，自己没可能用3%的速度躲开。
“阳皓辉，要躲开啊。”风浩耕冷冷的说，“这可是全力一击。”
没时间犹豫了。
阳皓辉突然刹住脚步，浑身的光纹在一瞬间爆闪起来，神行10%被强行发动一瞬间。他以远超先前的速度反向冲刺，再度马上切换成3%。他要的只是一个最高的初速度，风浩耕离他不远，几步就已经欺身上前。
“终于忍不住了吗？废物！来啊！”风浩耕看到了这一反常态的举动，兴奋的大吼。左
手护住面部，因为他看到了阳皓辉的双手部位的光纹格外明亮。正如阳皓辉了解他他也同样了解着阳皓辉，那是神行.拳发动的前兆。同时右手举着轻羽前指，九龙风卷已经蓄势待发。
来吧，以你的阶位只有打脸才有可能对我造成有效的伤害，你的每一个能力我都了解，看你还能怎么办？弱小的你，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战胜我？
但预期中的高速拳击没有到来，阳皓辉突然在风浩耕面前击掌。巨大短促的掌声让风浩耕不由得一愣，就是这么短暂的一瞬，阳皓辉把闭合的两手分开，手指像花朵一样绽放弯曲，摆出了一个龟派气功的姿势。
“闭眼！”一句话飘入风浩耕耳中。
随后强光在眼前爆炸，他的大脑在一瞬间被洗白，泪水不受控制的流淌而出，眼中激烈的阵痛让他没忍住大叫起来。
【物质提炼.闪光弹】
这是个很容易让人遗忘但连夜音都会不小心中套的阴招。
风浩耕会错了阳皓辉的意思，他完全不是个会热血上脑的角色，你再跟那怎么慷慨激昂的求战阳皓辉也只会当放屁听听，风浩耕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个屁声比较响的人。能跑的战斗绝不会打，一直是阳皓辉的信条。
龙卷风失去了控制慢慢溃散，阳皓辉扶住膝盖剧烈的气喘。只是一瞬间的10%就累的他险些虚脱掉，不过好在这个简陋的方案成功了。这招的发动前兆和神行.拳非常像，都是手掌部分的光纹亮度暴增。他赌在了风浩耕对这招的不熟悉，幸运的赌对了。
阳皓辉看着跌坐在地的风浩耕，叹了口气：“你先冷静冷静吧，夜音老师应该已经发现我们不见了，不多一会就会过来。场地没有造成什么伤害，这件事我会帮你瞒住的，老师来了你就说我们只是单纯聊天。”
说罢，阳皓辉加紧喘匀了气，连忙朝着操场入口走去。元素师的眼部神经远比普通人要强韧，闪光弹的效果不会持久，天知道风浩耕缓过来后会不会继续抽疯。
“你总是这样……你总是这样！”风浩耕愤怒的吼声突然从背后传来，阳皓辉连忙转身，生怕他已经恢复了过来。但风浩耕双眼无神的看向另一个方向，闪光弹的效力看来还在。他站了起来，却一步都没有动。
“我很冷静啊，我才没有疯啊！搞什么啊你，跟我打啊……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样啊你知不知道，我永远都猜不透你在想什么！明明承诺过打败耿焱的人是我啊！明明保证凌浩云有问题就亲手干掉他的也是我啊！应该做到这些事情的人是我啊！为什么……为什么明明最弱的人是你，做到这些的人也是你啊！
为什么我比你强的多，却总是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拖累你们啊！我也想变的和你一样强啊！我最讨厌你了阳皓辉，你实在……太耀眼了啊！”
风浩耕狠狠的抓住自己的心脏部位，每一句都是声嘶力竭的责问。只是不知道他是在询问阳皓辉，还是在询问自己。
“我知道自己这么做不对啊！但我没办法……我不知道怎么面对你啊！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个废物啊！我入学考的时候对你那样说话也不是因为讨厌你啊！我只是讨厌弱小的你，讨厌弱小的自己啊！你知不知道柱哥就因为我的弱小受过创伤啊！要是我更强一点，我就不会被那帮山贼掳走了，柱哥就不会那么自责了！要是我更强一点，我就可以代替你打败列钰，你也不会受伤了！我们……是朋友啊！”他微微弓身，声音越来越低，抓紧心口的手轻微的颤抖。片刻后他抬起头，用已经因嘶吼而沙哑的声音颤抖着说，“是我……是我害你伤的这么重的啊！”
阳皓辉呆住了。
风浩耕的最后一句话是冲向自己说的，也就是说闪光弹的效果已经消失了。可他依旧在流泪，痛苦的流泪。
第一次，他看到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哭了。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吗？
难怪风浩耕一直厌恶弱小，难怪一直执着于强大，难怪立誓宁死不败。
真是兄弟俩，一方愧疚于自身的懦弱，一方愧疚于自身的弱小。明明相互之间那么热爱和在乎着彼此，却又笨拙的没有开口，还都因为这件事哭了。
什么责怪自己没有去救他啊，真的是想多了。
他，只是在自责啊。
阳皓辉突然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也许这场战斗毫无意义，也不可能会赢……但是绝对不能逃跑，那是对于风浩耕的侮辱。因为让他如此自责的人是自己，现在能承受风浩耕这份无处发泄的情感的人，也只有自己。
“既然那么在意，把话聊开就好了啊。“
言犹在耳，阳皓辉没忍住轻笑出来。先前的表白也是，现在也是。墨萌明明总是一副傻呆呆的样子，却总能一语道破万重山，她说不定活的比谁都明白。
风浩耕抹干眼泪，再度用旋风推着自己朝阳皓辉冲刺过来。这一次阳皓辉没有躲闪，一记快到甚至无法反应过来的鞭腿狠狠的抽击在风浩耕脸上，仿佛一道七色的电光，风浩耕被一脚踢飞。
“用打架的方式来道歉，也就你的脑回路这么清奇了。说起来，自打入学后，我们还没交心的聊过天。也是了，毕竟我们都不是擅于表达的人啊，风浩耕。“阳皓辉俯身锤了锤自己膝盖，他在勉强适应这份超出身体负担带来的疼痛感，”男人之间，还是用拳头交流比较实在。“
阳皓辉的额发随着渐强的光元能飘摇而起，光纹附体，神行发动！再不是先前虚弱到像是烛光般的亮度，在这秋日的夜空下，光纹明亮如熊燃烈焰。
“真麻烦，我最近真是越来越容易冲动了。”阳皓辉自嘲的笑笑，他把伤痕累累的右臂横在身前，“撑着点啊我的胳臂，我还不想把你送人呢。”
神行……15%！
每一寸肌肉都在悲鸣，每一根骨骼都在咯吱作响。从内而外的刺痛感席卷全身，那是廊络由于无法负担重压而发出的警报。身躯本来连3%都难以承受，现在却被强行阳皓辉强行提升到了15%，甚至超过了全盛时期10%的极限。但没空深思这么多了，只有15%的速度才有可能和三阶的风浩耕抗衡。
他已经收到了风浩耕的心意，哪怕是逞强，也必须报以对等回应的觉悟！
屈身蹬地，阳皓辉脚掌触及地面的瞬间，子弹出膛的破风声响彻整个操场！
“既然你真的这么想打……就给我全力以赴！“
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不想再输了（5）
风浩耕翻身跃起，除了嘴角微微渗血外并无其他伤势。先前那一脚虽然猝不及防但是伤
害不高，三阶对于一阶的身体差距摆在那里。刚刚起身他就看到阳皓辉宛如离弦之箭般飞射向自己，身上的衣物因为极高的速度流水般波动。左拳随着前进的身躯拖曳出一道七色流光，神行.拳已经蓄势待发。
比原来更快！也对，经历了这么多，你肯定变的更强了。但是啊阳皓辉，我也很强，我比任何人……都更想变强！
“别小看我！”风浩耕大吼着挥动羽扇，势如刀斩。青色风浪迎面轰向阳皓辉，仿佛一面拔地而起的高墙。
阳皓辉很清楚，风浩耕的烈风压在入学考时曾经秒杀过同阶的德雷克，自己的小身板不可能承受的住。但再强力的攻击也要命中才会奏效，10%的速度就已经让耿焱都应接不暇，更别提他现在比入学考时更快。
刹住脚步右转身躯然后再度冲刺，阳皓辉以一气呵成的动作完美规避开了青色的气墙。强风擦身而过，额发拂动如旗。再度调整方向冲向风浩耕不需半秒，可就在这半秒钟内，另一发烈风压居然已经瞄准他的落脚点飞射过来！
根本来不及躲闪，猝不及防之下阳皓辉只能蜷缩起身体尽可能减少受力面，发色与瞳孔变成橙色，土模式在间不容发之际发动。正面命中，风团在阳皓辉侧身炸开！他整个人离地飞起又重重的砸在操场之上，真草地面被摔倒的身体犁出了一道狰狞的伤痕。
左臂肿胀起来，那是阳皓辉格挡攻击的手臂，大概是断掉了。风浩耕是用全力的，如果不是土克风和硬化的双重保护，阳皓辉毫不怀疑这一次攻击就足够让自己的左半身消失掉。他爬起身来想用木模式治疗，但熟悉的青色气团已经再度袭来。
“你想躲开攻击的时候总会习惯性的向右躲避，我很清楚……我比谁都清楚！”风浩耕在远处大吼，继续羽扇如飞。
没有任何喘息的时间，阳皓辉顾不得剧痛连滚带爬的躲开。接二连三的烈风压下一秒在身后炸开，哪怕慢上一秒这场战斗就要宣告结束了。
阳皓辉震惊了，哪怕横压两阶风浩耕也没可能在速度上战胜自己。可这些烈风压的攻击准确无误，每一发都是冲着他预想中的下一个落脚点飞去的。他不陌生这种感觉，这是预测，仔细观察后计算出对手的下一步再进行攻击，这是……他的战斗方式！
不知何时，那个永远冲动永远只会刚正面的风浩耕变了，连与他朝夕相处的阳皓辉都不曾察觉。他表面上依旧玩世不恭，却在背地里默默的弥补起自己的不足。战斗方式更加精细，头脑更加冷静……他暗中飞速的吸收着周围伙伴们的优点，把自己武装的更加强力。
阳皓辉以风浩耕为圆心高速的移动，却永远保持着十米开外的距离无法存进。真草地面被风团炸出一个又一个深坑，高密度的远程攻击连绵不绝。风浩耕甚至在用烈风压操控着阳皓辉的走位，逼着他不得不已最消耗体力的方式躲避。他就像一门永无止境的高射炮，而阳皓辉则是正被疯狂射击的小鸟。
他清楚的明白自己被摸透了，风浩耕完全不给自己任何治疗或者思考的机会。而且他的所有能力都仅限于近身战，他被强行逼出了能够接触到风浩耕的攻击距离。持续保持神行对于一阶的自己而言是巨额的元能消耗，风浩耕的元能总量远超自己。再这么躲下去只会有一个后果，他会被生生耗死。
以己之优攻敌之劣，哪怕阶位优势巨大也绝不轻敌。风浩耕用及其简单的战术封死了阳皓辉的一切能力，他在用最稳重的方式来打赢这场战斗。
“来啊来啊来啊！阳皓辉！是你说的全力以赴对吧？你面对再强大的对手也不会手足无措不是吗？来战胜我看看啊……来赢我啊！”风浩耕高亢的吼叫，手中的羽扇挥舞的越发迅猛。
真强啊……阳皓辉不由得苦笑，要是脾气没这么臭就更好了。
“当然！”阳皓辉突然深呼吸，回以同样高亢的大吼，“你这个废物我要是还赢不了，老子明天就自己退学！”
老子？
“啊？？！！”风浩耕险些没被这句话气傻了，“你个废物还敢骂我废物！”
“闭上你的臭嘴！老子早就想骂你了！个废物点心，正经事就掉链子，打队友比谁都厉害！还‘我会亲手干掉凌浩云’？我呸！谁被弄晕了绑起来还要老子去救？外号还叫‘小宝’？谁给你的勇气腆着个逼脸卖萌？”阳皓辉继续口吐芬芳。
“我……我……”风浩耕脸都憋紫了。
“我什么我？我操|你妈！人都不会骂还带唇环装什么二流子？一大老爷们儿还留长发，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体毛长怎么的？不怕拉屎的时候黏脑袋上？用不用回去了我做点猪脑给你补补肾？个傻逼玩意儿，你丫是不是被屎泡傻了！”
“我操|你妈！！！！！！！！！！我他妈要打死你！！！！！“风浩耕总算骂出来了，额头上青筋暴跳的像是快滋出血来。
要是耿焱在这，大概会很感慨的点上一根烟。
风浩耕没有被暴怒冲昏头脑，但多多少少的攻击紊乱了一瞬。阳皓辉没有放过这短促的瞬间，这正是他的目的。他居然突然前扑凌空跃起，直奔一个被烈风压凿出的深坑上方，整条右腿的光纹爆闪起来。
“我的两条手臂都已经废了，但神行只是加速动作，可不分是哪个身体部位。“阳皓辉轻声自语，右腿迅雷般重踏在操场的地面上，如虹落地！
神行.腿。
真草地面在这一脚下塌陷下去，冲击波和气压掀起碎石，飞扬的尘埃扩散成了一片灰蒙蒙的屏障。视野丢失，风浩耕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草皮之下的地面全是岩石，以阳皓辉本身的力量不足以一脚踢出这种效果，但他的烈风压可以。先前释放的风团已经把地基打脆了，阳皓辉反过来利用了他先前凿出的坑洞！
“孙子！“风浩耕狠咬舌尖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横挥轻羽，这并非烈风压只是单纯的气流，因为他在蓄力。这种障眼法只是暂时的保护，气流很轻易的
把尘埃吹拂的扩散开来，阳皓辉也很快就会被逼迫着现身。光纹的亮光在夜晚简直就是供他瞄准的靶子，他在等待着七色亮光出现的一瞬间打出他输出功率最大的烈风压！
亮了！尘埃边缘的左侧！与光亮同时出现的还有飞驰而出的黑影，风浩耕扇面上的青光如华，空气的提炼物在这一次攻击中前所未有的凝练！
最大功率烈风压，直指黑影轰去！
青色风团在黑影脚下爆炸，四散的风压撞击地面被反弹而起形成剧烈的上冲气流。风浩耕没有瞄准阳皓辉的上半身而是地面，他知道这一击的威力如何，必须手下留情。但即便如此也足够了，哪怕余波也足够击溃阳皓辉一阶的脆弱身板。他清晰的看到黑影被轰向天空，七色光芒完全熄灭了。
风浩耕微微喘息着，数十发烈风压的消耗一口气爆发了出来。他凝视着掉落的黑影，心里突然有些空虚，也有些谦然。
抱歉，真的难为你了，陪我来了这么一场没有意义的闹剧。可我真的想看到你在创造奇迹，我想学会你强大的秘密。但果然即便是你……即便是那么“强大“的你，却连摸都摸不到……
黑影缓缓飘落到地上，风浩耕的瞳孔猛地一缩。
不是预想中重伤的阳皓辉，那玩意风浩耕认识，因为是他本人送给阳皓辉的。
只是一条破碎的围巾。
“别看了，我在这呢。“耳边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风浩耕猛地转头，阳皓辉距离他近在咫尺！
一记凶狠的踢击，似乎是要把先前所受的怨气全爆发出来。势大力沉正中面门，风浩耕被这发零距离的神行.腿踢的凌空飞起！鼻血飙射出来，血珠在空中四散，可风浩耕居然笑了出来。
光是闪光弹发出来的，围巾是骗出元技的，灰尘不是为了遮掩身形，而是为了把围巾的黑影变的更像“真人“，为了模糊视线，为了掩盖摸黑靠近的真正的阳皓辉而设计的。
真是熟悉的感觉，一环套着一环，哪怕再细微的地方都有可能被利用成为阳皓辉的制胜关键，甚至于对手的能力。
是了，这才是你啊。你怎么可能会这么轻易的输掉啊！我就是在追逐着这样的你啊！
风浩耕翻身落地，擤出一坨带血的鼻涕。这一脚没有留情，远比之前更痛。可伤害还是有限的，也不过只是把嘴角的擦伤变成了流点鼻血。阳皓辉并没再追击，而是大汗淋漓的站在原地大口大口的喘粗气。
“打的爽吗？“阳皓辉捂着左臂，朝风浩耕笑笑。
“没打死你，不爽！“风浩耕恶狠狠的回答。
“抱歉骂你。“阳皓辉说。
“滚！废物！“
“我没力气了。“阳皓辉轻声说，冲着风浩耕晃了晃右手，”你也看到了，我一直没用过自己的右手，因为医生和我说，这条手臂再受伤的话就要残废了。 “
风浩耕一愣。
原来你受的伤有这么重吗，即便如此也陪我胡闹了这么久吗……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嘲讽的话。但足足十秒钟，只是憋出了一句：“你要说什么？“
“一招，就用我这只手。“阳皓辉直视风浩耕的眼睛，”这场战斗我本就不可能赢，我揍的到你也很难造成伤害。所以，定个规矩吧。我只要能再伤到你一次，就算我赢。“
“你……你赶紧认输！”风浩耕咬咬牙，”你在瞧不起我吗？你的左臂已经骨折了，难道你想告诉我你可以用那条快废的右手也能伤到我吗？“
“我没有瞧不起你，只是陈述事实，何况一开始不让我认输的人好像就是你吧。“阳皓辉缓缓下蹲身体，把右拳收到身后。”我会用全力的，因为……你很强啊！“
风浩耕直视着阳皓辉，忽然笑了。打从实战课结束后，这还是他第一次笑了出来，这个暴躁却纤细的少年似乎是从某种重压之下解脱了出来。笑的轻松，笑的意气扬扬。
他嘴唇几不可闻的动了动，没有出声，但阳皓辉从唇语中明白了风浩耕说了什么。
“谢了，阳皓辉。“
青光四溢，九道昂扬的风啸声以风浩耕为圆心扩散开来。轻羽向天，风卷如龙！
强风扑面而来，硬逼的阳皓辉无法存进。这场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但还没有结束，
风浩耕依旧死死的提防着阳皓辉的近身攻击。操场上的落叶随着狂风袭来，在气流的推进下锐利的像是小刀片，打在脸上一片刺痛。可阳皓辉神色很平静，光纹浮现，却不是覆盖全身，只是出现在了右拳之上。
有些话，因为实在太矫情了，我也没好意思说过。
虽然你总是掉链子总是没脑子，但我……蛮喜欢你的。
我也从没讨厌过你，只是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也称你为朋友。因为我是怪物，两个世界里我都是怪物。到了这里，我很幸运，因为我遇到了你们，我不敢奢望也不应该贪心。
真的羡慕你啊，羡慕你敢于直抒心中不满的直率，羡慕你在面对耿焱时的宁死不败。你远比我活的单纯，远比我活的更加直指本心。
每个人都对于强大有着自己的定义，正如你认为我很强。在我心里，所谓的“强大“……也是你。
抱歉曾扔下过你，以后再也不会了。
你从未弱小，风浩耕。
千言万语，付之一拳。
“风浩耕！“阳皓辉突然大吼，”我还没告诉过你，闪光弹的提炼物是什么吧。 “
“是什么？“风浩耕用大吼压过风浪的声音。
“是‘激光’！我远比你更清楚我自己近战的劣势！谢了，是你用单一提炼物构架不同元技的战斗方式给了我灵感！是你帮我完成了这个元技！“阳皓辉咧嘴笑了，他本来只有心烦时才会笑笑，可现在却笑由真心，”接招吧！这是我，最强的物质提炼！“
右拳上的光纹在这句话后达到了明亮的极限值，细密的光晕一圈圈的汇聚在了阳皓辉的右拳之上。他挥拳，像是一个棒球投手挥出震惊世界的一记好球！不是神
行.拳，阳皓辉居然把手中的七色强光投掷了出去！一道拳头粗细的光束如流星般划破黑夜！
【物质提炼.激光.武器系列.光速子弹】
如果拳脚无法碰触到你，那开枪就好！这是光元素师阳皓辉的……远程攻击！
九龙风卷出鞘，九条风龙怒张巨口，与射击而来的光速子弹碰撞在一起。光束毫无阻碍的穿透了风龙的阻挡，光的提炼物依旧是某种光，光怎么可能被空气阻挡！光束以几不可见的高速飞过风浩耕脸侧，在他的长发上钻出了一个碗大的洞，连带着割破了风浩耕的脸颊！
风龙在阳皓辉面前消散，激光的速度并非风龙可比，这场对攻阳皓辉终究快了一瞬，他伤到了风浩耕，这场战斗，是他赢了。
轻羽变作光点消散，风浩耕呆呆的站在原地，像是一尊雕塑。而阳皓辉则彻底支撑不住，瘫坐在了地上。
两人安静的对视，都气喘连连。气氛诡异的尴尬起来，风浩耕的手起起落落，似乎在考虑要不要扶阳皓辉起来，却总是没有下定决心。阳皓辉的心理活动则简单的多，他浑身疼的像是被刀割过一轮，只想赶紧躺下来睡一觉。
“喂……没事吧……”风浩耕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拧着脸刚要接近阳皓辉。一声愤怒的吼声突然传来，跟炸雷一样。
“风小宝！你就给我找事吧！”韩世壕奔袭过来，照着风浩耕头顶就是一拳。
“哥……哥哥？”风浩耕痛叫一声，捂着头蹲了下去，眼神惊恐的看着杀气腾腾的韩世壕。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小时候就天天打架斗殴，长大了还是这副小孩脾气！你不能打吗？回去了我跟你对练！就你这样的还和阳皓辉找事，懂不懂点知恩图报！”
“不是，柱哥，那啥……”阳皓辉有点发懵。
“闭嘴！我教训弟弟和你没关系！对不起阳皓辉同学！“韩世壕显然是真怒了，语言十分混乱，”学宫里打架？啊？张能耐了你！要不是夜音老师让我抓你回去还不知道你要整出什么幺蛾子呢！我告诉你今天这事没完！夜音老师不教训我教训你！我……我……”
说到气急，韩世壕又举起了自己醋钵大的铁拳。风浩耕面对自己的哥哥完全没招，只能连忙捂着头，闭眼等着挨揍。
但拳头没有落下来，风浩耕感觉自己被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我真的是......服了啊。你没受伤就好。”韩世壕愤怒的假面碎裂了，他把弟弟的头轻轻的按在自己的胸口，声音轻微的颤抖，“我早就来了，你说的我都听到了。对不起，小宝。我作为哥哥却没能发觉你的痛苦，山贼事件并不怪你，入学考和实战课也不怪你。我只是自责于自己的懦弱，是我让你有了那么可怕的回忆，我没法原谅自己而已。”
风浩耕怔住了，来不及思考还不及辩解，回过神来，已是泪水娟然。
“对不起，你很强小宝。”韩世壕加紧了几分拥抱的力度，“真的对不起，让你背负了这么多。明明这是身为哥哥的我的责任，明明你也……只是个普通的男孩。”
“不是……不是的哥，我、我……”风浩耕的声音因哽咽而变形，他再也没能保持住坚强的外壳，放声痛哭起来。
风浩耕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嗓子都有些微微沙哑了才停止下来。韩世壕摸了摸风浩耕的头顶笑了笑：“要是你平时也有这么可爱就好了。“
风浩耕一拧脑袋，摆开韩世壕的手掌，狠狠的揉了揉发红的双眼。
“去跟人家道个歉吧。“韩世壕冲着阳皓辉的方向努了努嘴。
“别了，好恶心。“倒是阳皓辉先开口拒绝了。
“啊？？？？“风浩耕不乐意了，气冲冲的走到阳皓辉面前，”你个废物有什么资格拒绝，就凭着你学了个我不知道的新元技偷袭我赢了吗？你那个破招除了速度快和发动前兆特别像神行.拳，让我措手不及之外还有什么优点？你不就是靠着聪明的脑子学了一个远程攻击吗？下一次肯定是我赢！“
“你到底是要骂我还是要夸我？“
“你管我？本大爷就是要和你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哦，没事。“
“啊？？？这就完了？你还骂我来着吧，你也和我道歉！“
“我道过歉了。“
“那次不算！“
吵闹了好一阵，阳皓辉和风浩耕才安静了下来，两人席地而坐，韩世壕也参与了进来。三个人围成一个三角形，在这个满地大坑的操场上不约而同的苦笑起来。
“哥，厨子。“很熟悉的称谓，风浩耕重新用厨子称呼起了阳皓辉，”我不想再输了，也不会再输了。我要，成为最强的卫吏！“
“好。“其余两人答应着。
那晚，在漫天星斗之下，三人谈天说地，聊了很久很久。
这个不眠之夜，一对兄弟说开了心中的一切，变的更加珍惜彼此；一对冤家相互了解了对方的想法，冰释前嫌；一个少年接受了自身的弱小，成长起来并决议变的更加强大。
不光他们，在操场的外围墙后。叶若花，蓝波柔和墨萌三个少女也默默聆听了始末，却知趣的没有打断。直到战斗彻底结束，她们也都相视一笑，默默下定了和风浩耕一样的决心。
变强。
为了看到更广阔的世界，为了能够帮助他人，为了……某个不知名的目的。
幽灵班，不会散。
ps：当晚，风浩耕和阳皓辉被某不知名的性感幽灵班女班主任倒吊在夜音宫大厅一整晚，并且记以大过处分。
ps：阳皓辉同学因大病未愈还逞强战斗，又加住了一周的第五病房。索性刻意保护下并未如何动用右臂，并无致残危险。
ps：因阳皓辉参与打架事件，故取消期末考试资格。也正因如此，12月末的期末考试，全幽灵班仅有蓝波柔一人通过。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情人节最烦人了（1）
元历619年1月31日，清晨七点。
伴随着一场鹅毛大雪的洗礼，所有梦魂学宫学员梦寐以求的这一天终于到来了。往日
校园内稀稀落落的人群突然密集起来，提着大包小包向大门外走去。这并非什么大规模的校园活动或是避难演习，而是激动人心的假期终于到来了！
少年少女们的欢腾声在大门口络绎不绝，卫吏专业固然在天元界是最受到尊崇的职业，但相对的，所上课程也是所有职业中最为艰辛的。经历了整整三个月的上半学期的折磨，不少学生早已是身心俱疲，就等着能在为期两个月的假日里好好放松一下。
普通班尚且如此，幽灵班也不例外。夜音宫内女生宿舍里，发色一蓝一绿两个森精姑娘
已经开始了对于假日生活的展望。
“呐呐呐！小柔小柔，这件怎么样？”叶若花穿着一身小睡衣，对着镜子拿着一件波浪褶的米色长裙比在身前来回转圈。
“姐姐，人类和森精都不会在冬天穿裙子的。”蓝波柔无奈的摇摇头，仔仔细细的把床铺上的被褥整理好，往旅行戒里塞。
“这件呢这件呢？西元界流行款唉。”叶若花又拿过来一件粉色短裙，裙底绣着莲叶般的小花，同时冲着镜子里眯起一只眼，“看我森精公主加美少女卫吏降临，尔等还不赶快束手就擒？嘿！”
“姐姐，从各种角度来说，长裙短裙都算裙子，现在也不可以穿。”蓝波柔对于叶若花的打扮不予评价，向她招招手，“另外那件裙子给我，要带回家。”
“唉唉，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像妹夫了，真无趣。”叶若花撇撇嘴，把粉裙子递给蓝波柔，老老实实的开始往自己纤细的小腿上套棉裤。都说美丽冻人，在美和挨冻之间，叶若花还是无奈的选择了屈服于温度。
“话说咱们假期要去哪里玩玩？‘镜之湖’？还是‘巴米菲拉‘？要不去‘斯韦特行省’吧，听说那里有一个很著名的旅游景点叫‘黑糖之山’，土都是甜的。“蓝波柔正在忙着整理行李，叶若花闲来无事，坐在床上摇晃着小腿有一搭没一搭的聊闲天。
“妈妈大概是不会答应的，能让我们出来上卫吏学宫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蓝波柔笑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
听到母亲的名号，叶若花脑中立马浮现了某些心理阴影，一下子蔫头耷脑了起来，耳朵都垂下去了。
“好了好了，咱们一块向妈妈求求情吧。“蓝波柔不忍打击叶若花的积极性，连忙改口，”妈妈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啊。“
宿舍门突然被打开，墨萌哼着歌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
"嘿呀哈，叶姐姐蓝姐姐，下楼吃饭啦。“
虽然幽灵班给每个学生都准备了自己的房间，还墨萌还是喜欢每个房间乱窜，她一向是个闲不住的人。托这个恶习所致，墨萌撞破过好几次班里其余三个男生的洗澡场面，韩世壕第一次遭遇的时候被吓到喊“非礼“曾一度成为了幽灵班为人津津乐道的饭后谈资。
“哎呀哎呀！小墨妹子来啦。“叶若花一下子眉开眼笑。
“你们要走啦。“墨萌歪歪头，”现在还早呢，不先吃点早饭吗？阳哥哥都做好了。“
“不了，好久没回去了，这几天家里催的不行，打了好几个通讯螺。“叶若花摇摇头,"回去晚了，有人要生气的。”
“哦，是吗。“墨萌稍显没落，不过也没强留，”路上注意安全啊，早点回来。“说罢转身出门，她本来还想顺便请教请教蓝波柔和叶若花对于头发的护理窍门，不过人家现在正着急回家她也不好多留，这种女生间的闺中话也只有等开学再说了。
“等下等下。“叶若花似乎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拉住墨萌。
“嗯？怎么啦？“
叶若花拉着墨萌坐回床边，同时也把蓝波柔拽了过来，神秘兮兮的说：“再过一周，你们知道是什么日子吗？“
墨萌和蓝波柔都疑惑的摇头。
“爱神节哦。“叶若花露出一副坏笑，”你们还没目标吗？“
……
阳皓辉走进夜音宫的大门，他随手抖落身上的积雪。一路打着哈欠把棉服放回宿舍房间，又下楼走进厨房。他起的最早，一早做好早饭后就出了门。现在回来，时间正好其他人吃完早饭，刷碗也早就一并归入了他这个幽灵班大厨的工作范围。
进了厨房门，阳皓辉讶异的发现碗筷早已经洗好罗列在了一起。风浩耕和韩世壕两兄弟
坐在饭桌两侧，正各忙各的。
风浩耕正对着饭桌上的一个玻璃试管较劲，两根金属线缠在一只雷光莹的触须上，另一端倒入试管中的透明液体中，咕咕的气泡正从瓶底往外冒。阳皓辉倒是明白他在做什么，风浩耕还向自己请教过。那是赛德尔老师布置的假期作业，让风浩耕提纯可燃气（氢气）和助燃气（氧气），方式是通过往水里通电。空气这单一的提炼物完全不能跟上风浩耕变强的步伐，他已经开始了其他风元素提炼物的学习。
要说风浩耕可真不是个学习的材料，这么个在原本世界中学生都能轻松掌握的科学实验风浩耕愣是花了一个多月也没搞懂原理，几次还差点把宿舍炸了。
韩世壕在做什么阳皓辉没看懂，他低着头喃喃自语，神色似乎有些为难。
“哟，回来了？“韩世壕看到进门的阳皓辉打了个招呼，”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吧。“
“是啊，植物园每天都乱的离谱，全是百加得爷爷的实验样本。今天大雪，还把那儿的排水沟堵住了。“阳皓辉接了杯热水坐在饭桌边，合握着杯子暖手。
“别太累了，小心点右手。”
“没事，基本痊愈了，新招本质是射出激光，手只不过相当于‘炮管’，负担不大。”阳皓辉明白韩世壕在说先前打架那档子事。
这事还要追溯到两个月前。
因为先前的打架事件，阳皓辉和风浩耕被取消了期末考资格。风浩耕倒还好，不能考试正和他意。不过阳皓辉十分心疼失去了这个轻松的“赚钱机会“，为了补贴家用，他无奈之下去杂务宫接点杂活补贴家用。好巧不巧的，他在如林的委托名单中找到了一个打扫学宫植物园的工作。倒也不是因为积分多高，只是因为他看到了委托人的名字百加得.伏尔加。
他本想着熟人手底下打工会轻松一些，结果第一天去就后悔了。植物园作为梦魂学宫研究物质型木元素师提炼物的场所，同时也是百加得的实验基地。那个老神经病呆的地方不可能有整洁一说，阳皓辉每次去都觉得身临二战后的废墟之中，工作量远超其他委托的几倍。
“辛苦了。“韩世壕打了个哈哈。
“女生们没下来吃饭吗？“阳皓辉看到了桌上四盘纹丝未动的饭菜。
“不知道，让墨萌去叫了，不过现在还没下来。“韩世壕说。
“正好。“阳皓辉也不客气，拿过其中一盘吃了起来。
“倒了吧，大冬天的，饭菜早冷了。”韩世壕建议。
“不能浪费。”阳皓辉摇头，这一个月他没少用木模式疗伤，天天虚的像是跑过马拉松，“老师也没来？我今天还特地做了她的。“
“一早出去了，也不清楚去哪了。毕竟假期，大概出去野了。“韩世壕说。
“野这个词用的相当精髓啊柱哥。“阳皓辉咽下嘴里的饭菜，”你们呢，放假不回家吗？“
“早准备好了。“韩世壕拉出脖子上挂着的旅行戒，”这不等小宝做完作业吗？他犯轴，非要做完再走。“
“吃中午饭？“阳皓辉挺开心他们能晚走会。
“不了，家里催呢。“韩世壕说完后又低下头，开始喃喃自语。
饭桌上安静了下来，不过没一会，韩世壕又突然抬起头看向阳皓辉：“那个……阳皓辉，帮个忙行吗？“
“嗯？“阳皓辉抬起头。
“帮我演练一下。“
韩世壕深呼吸，似乎在犹豫什么。他凝视着阳皓辉好一会，似乎又下定了决心，开口说：“嫁给我吧。”
“啥？”阳皓辉被吓的一激灵，永远软趴趴的额发都立了起来。他看着韩世壕大海般深沉的眼神，默默的把屁股下的椅子挪远了一点，“那个……柱哥虽然你体型和楚萧老师蛮接近的，不过某方面千万别学啊，这是往深渊堕落啊。”
“骗你的。”韩世壕又马上说。
“几个意思？”阳皓辉一愣。
“唉……果然还是不能收放自如啊。”韩世壕叹了口气，从桌底掏出一本《经营科情报学》一本正经的说，“下学期不是要开副科了吗？我先自己预习预习。你也知道经营科是学习包装卫吏提高人气，处理人际关系是根本。书里写着一个好的包装人员要懂得幽默感，幽默的人更容易给人留下好印象。我平时太严肃了，需要学会开玩笑。”
“柱哥，我觉得幽默感这东西应该算是一种气质，在你有了‘要学习幽默感’这个想法的时候，其实你已经不算是个幽
默的人了。”阳皓辉松了口气，“更何况下学期的事情，现在不用太着急吧。”
“这不最近有用吗？”韩世壕无奈地摇头，他把书放回桌底，又掏出一大摞绿油油的物体，似乎是某种植物叶片包成的小盒，每个盒子上都贴着一片粉红色的心形贴纸。
“这是？”
“可可果。”韩世壕露出一副苦瓜脸，“爱神节了。”
“什么节？”阳皓辉不解。
“爱神节啊，天元界的一个节日，七天之后。”韩世壕说，“每年的2月10日，西元界的女孩会给心仪的人送上用棕榈叶包的可可果，叶片上会抹上自己通讯螺壳上的粉末。如果男方也有对姑娘有意，就会用通讯螺闻闻礼盒来对螺，并且打螺回应。”
“闻粉末也可以啊，我以为对螺必须面对面呢。”阳皓辉若有所思，又小声嘀咕了一声，“天元界居然还有情人节....."
“你的关注点很奇怪啊，重点是在爱神节好吗？”韩世壕把那摞礼盒放在饭桌上。
阳皓辉他看着眼前跟小山一样高的绿盒子：“这些都是姑娘送的？要是融化了做可可酱，我感觉够咱们班所有人吃到明年了。”
“是啊，不过我还没那方面的打算。”韩世壕又苦笑，“所以我才着急想学学幽默感啊，我不太懂怎么拒绝女孩。直接拒绝太伤人心了，要是幽默一点，我觉得会化解不少尴尬。”
阳皓辉默默的脑补了一下可能发生的情景，韩世壕和某位姑娘相对而立。花前月下鸟语花香，气氛暧昧的仿佛空气中都带着甜味。
“你愿意，让我当你的女朋友吗？”女孩眉目含春，眼神温柔的像是随时会滴下水来。
“我愿意，我愿意照顾你一生一世。”韩世壕以清朗沉稳的声音回答。
“那....."女孩娇羞的低下头不敢对视情郎，双手局促扭捏的抓紧自己的裙摆。
"我骗你的。”韩世壕突然又十分有“幽默感”的说了一声，面带诙谐的微笑.......
阳皓辉想不下去了，实在太惨了。
“你还是别学了。”为了某位未来可能会出现的姑娘的身心健康，阳皓辉很中肯的建议。
“可是......"
“真的，别学了，我怕你出门被人砍死。”
韩世壕正左右为难，一直沉迷于实验作业的风浩耕突然抬头，伸了个夸张的懒腰：“做完了！啊啊啊！本大爷终于成功了啊！”
“恭喜，接下来你只要‘理解’‘一下氢.......可燃气和助燃气的构成，你就能多两个提炼物了。”阳皓辉看到试管中出现了很明显的气液分层现象，这个折磨了风浩耕一个多月的实验确实成功了，“正好，你哥现在桃花缠身，你支个招吧，我不太擅长这种事。”
“就他？小宝那个臭脾气，哪个姑娘能看上？”风浩耕还没说话，韩世壕倒先开口了。
“怎么说话呢老哥？”风浩耕很是不满，他一拍饭桌，“给你们长长见识！”
话音刚落，他手指上的骷髅头旅行戒光芒一闪，又是一摞绿盒子被倒在了桌子上。另一座小山累成，高度比起韩世壕还犹有过之。
“怎么样怎么样？老哥你还要说什么？”风浩耕可牛气可牛气的插起了腰，鼻孔冲天。
韩世壕和阳皓辉同时愣了好几秒，前者突然起身照着风浩耕脑门就是一拳：“你居然敢早恋了啊！”
“我就是怕你生气才没敢告诉你！这些可可果我几天前就收一大堆了！”风浩耕很委屈的捂脑袋，他臭脾气面对自家哥哥就完全没有施展的余地了，“你不也收了好多。”
“还敢犟嘴！我又没答应！”韩世壕说着又是一拳。
“我也没答应啊！长的帅怨我咯？有人送我吃的我还不能要了？”
“没答应也不行！”又是一拳。
“厨子救我！我哥他犯神经病了！”风浩耕被揍的嗷嗷直叫。
阳皓辉叹了口气，清官难断家务事，他果断选择低头吃饭默默看戏。
风浩耕的惨叫声持续了一分多钟才停下来，阳皓辉抬头。满头是包的风浩耕和余怒未消的韩世壕坐了回去，两兄弟默契的把头一人转向一边，谁都懒得理谁。
“我觉得吧，你俩都没什么可纠结的。”阳皓辉说，“能为了拒绝女孩的喜欢不知所措，这是多幸福的烦恼啊。”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情人节最烦人了（2）
风浩耕一愣：“这话怎么说？厨子你一个表白也没收到过？”
阳皓辉摇头：“我不怎么招人喜欢。”
说来也是心酸，想想自己贵为天元界唯二的光元素师，拳打过耿焱这个入学第一脚踢过列钰那个五阶元妖，一口京骂怼的风浩耕这个嘴臭达人都还不了口。不说实力强劲，怎么也是百加得钦点过的能拯救世界的狠人。虽然老被人误认成女孩，但勉强也算没有明显的生理缺陷。结果一到这种事上自己就像是个异性绝缘体，唯一一次表白还是对芳心雨......然后他险些把那家地下餐厅拆了。
阳皓辉也是个正常男孩，对于身边兄弟受女孩喜欢会有些小小的羡慕，不过也仅仅是有点而已。他觉得无所谓，反正对生活质量并没什么影响。
“额......"风浩耕有点尴尬，他意识到先前问的有点太直接了，“用不用我分你点？有几个妞长的还挺好看的。”
“谢了，不用。”阳皓辉低头扒饭，“比起姑娘，我觉得《炼金术入门》更好看些。”
“你这说的是人话吗.....不能放弃生活的希望啊厨子，你丑是丑，但没准有人眼瞎呢？”风浩耕说。
阳皓辉分不清这是捅刀还是劝慰，只好面无表情的继续扒饭。
“别听小宝胡说。”韩世壕连忙接口，同时用极具杀伤力的眼神喝令自己的白痴弟弟住嘴，“我觉得是你平时老闷屋子里的缘故，除了厨房就是地下训练房，你就没怎么出过夜音宫的门。”
“不用安慰我，没表白更好，清净。有好吃的要先给她吃，有好玩的要先给她玩。不能吵架不能吼，对方生气却要哄，逢年过节还要费心准备个小礼物，稍有差池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就这样还不能保证会不会分手，一步做不对俩人分道扬镳，你还等于给别人养了老婆，我干嘛跟自己过不去找罪受？” 阳皓辉终于清理好了第一盘，抹了抹嘴，“最关键的是校规说了，不能早恋。”
一套侃侃言论说的韩世壕和风浩耕有点发懵，两兄弟仔细琢磨琢磨发现阳皓辉说的还挺有道理。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俩总觉得阳皓辉越是这么说，看起来就越有点老男人的苍凉。
“什么歪理啊？”风浩耕好不容易缓过点神来，“这些歪理你都从哪学的？”
“看书。“
风浩耕被噎了个瓷实。
“也不是没有姑娘吧。”韩世壕也缓过神，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指了指楼上,“咱们班不就有一个吗？”
“谁？夜音老师？”阳皓辉顺着他的手指向上看。
韩世壕打了个显而易见的哑谜，他还在锻炼自己的幽默感：“阳皓辉同学，你觉得墨萌那姑娘......怎么样？”
阳皓辉沉思了一会：“很可靠。”
“可靠？”韩世壕愣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过有男生对于一个女孩是这个评价。
“虽然有属性相克的优势，但她才四阶就能和五阶的列钰正面对砍，这么强的实力，当然很可靠。”
“不是这个意思......"韩世壕有点傻眼，他组织了一下措辞，“我是说......嗯......不是作为战友，而是作为一个......女孩子，你对墨萌是什么态度？”
“女孩子？她不是女孩吗？”阳皓辉低头沉思，忽然惊悚起来，“墨萌其实是男的？”
韩世壕觉得脑仁生疼。
"喜欢，或不喜欢，我要问的是这个。”幽默感是练不下去了，他干脆挑明了
“哦，这个意思啊。”阳皓辉总算听懂了，他摇摇头，“你想多了柱哥，我和墨萌之间......有点渊源而已。”
“你俩......”韩世壕欲言又止。
关于墨萌和阳皓辉的
关系，幽灵班每个人都有着十足的好奇心，但是没人多过问过。因为阳皓辉曾告诉他们自己“失忆”了，偶尔询问也是用这个理由搪塞过去。尽管经历了那么多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阳皓辉的失忆是个谎言，但既然他不想说，那每个人也不会问。谁都有自己心底的秘密，他们无权深挖。阳皓辉是个足以信任的朋友，这就足够了。
“厨子，傻子都看的出来那丫头对你有意思。”风浩耕忍不住插了个嘴，“那个丫头不喜欢你会三天三夜不睡的照顾你？会只对你轻声细语的？她怎么就没对我有过好脸色呢？她怎么不叫我‘风哥哥’呢？”
阳皓辉想了想，很认真的说：“大概觉得恶心吧，生理上的。”
“.......我刀呢？”
“我可没兴趣再跟你打了，哦对了，把你害我丢了期末考的200积分还我。”阳皓辉顿了顿，“还有医药费。”
“可以了可以了。”韩世壕连忙打断了这番毫无营养的呛话，他看向阳皓辉，“有一说一啊，小宝话糙理不糙。墨萌同学对你的好感明显的不能在明显了，我觉得你应该抓紧抓紧。人长的好看性格又可爱，能打还听话。对你说一不二的，这么好的姑娘可不多。”
“有吗？女孩不都那样吗？”阳皓辉疑惑，“她只是比较活泼而已,我也不觉得她有多听话。”
“怎么可能，没有哪个女孩会为了不喜欢的人哭吧。”韩世壕说，“不说墨萌，你喜不喜欢总要说明白吧，她是个好姑娘，不能辜负人家一片心意啊。”
阳皓辉愣了愣，他没有答话，开始仰头出神。
话很简单，却也熟悉，第五病房那个名为多科特的学宫医师也和自己说过类似的话。阳皓辉不怎么会说话，情商也不高，这点他自己也明白，不过这绝不证明他傻。相反的，从小经历了太多的人情世故，他对一切都看得很透。
他知道墨萌喜欢自己，或者还只是有所好感。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自己去确认这份感情的真伪，因为这种好感在他看来实在是太过仓促而幼稚了。墨萌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墨萌又凭什么喜欢自己？凭自己脑抽一回给了一百块钱见义勇为？还是不计前嫌把受伤的她带回家？抑或是同居的那一小段时日？别逗了，又没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就算想发生点什么，发育也不完全呢。
冥冥中其实阳皓辉也能明白原因，因为他看过一部曾把他逗得满地打滚的神剧《武林外传》。要么说宁财神真的是个鬼才，一部情景喜剧里也是金句不断。时至今日阳皓辉还能想起一句白展堂的名言湘玉对我的不是爱，更多的只是依恋。当她有一天不爱我了，我是绑着她还是捆住她还是一手指头戳死她？
真贴切，挺像他和墨萌。
墨萌还小，年少无知。在她最需要帮助最脆弱的时刻，阳皓辉出现了。那一刻，她情窦初开，她觉得自己喜欢上了他这个关键时刻伸出援手的男孩，错把“依恋”当作了“爱”。但在阳皓辉眼中，这二者并不等价。墨萌可以不懂事，但他认为他不能。
我需要你，并不等于我爱你。
远在原本世界，他闲来无事读过不少有关两性关系的书，虽说初期目的并不单纯，是为了能找到点接近芳心雨的契机……他依稀记得有一句又酸又矫情但很认同的一句话，“爱情是独一无二的”。
他没做过什么对于墨萌而言独一无二的事，救人啊给她地方暂住啊那些事情，但凡有点良知的人都可以做的到。终有一天，这些过往都会成为回忆。墨萌会长大，会亭亭玉立。她会不断的见识更多比自己更优秀的男孩，然后找到某人，与他相识相恋结为连理。那时她也许会忘却曾有那么一段略带旖旎的同居时光，也许会记得，然后深深的封存于心。
那样最好，他们依旧彼此相知，却又两不相欠
。如果真有那样一天，阳皓辉想自己一定会坐在婚礼台下，默默的献上自己最真挚的祝福和掌声……
无名之火骤起！
他略微想象了一下婚礼场景，想象了墨萌头戴白纱，与某一个脸庞模糊的人影缓缓拥抱，拥吻……突然火大的要死！
为什么会生气？我因为什么生气？我站在什么立场生气？
难不成……我喜欢墨萌？
不对不对！我什么时候动了这股邪念头？我不可能喜欢她啊！没理由啊！不应该啊！借用前不久很火的一部番剧中的名言，我对芳心雨一心一意啊！
像是为了否定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奇异念头，阳皓辉赶忙回想他和芳心雨的一点一滴，那是他珍藏于心的美景，那个槐花漫卷天空的下午。他很努力的想，以至于力求每一点细节都滴水不漏……但另一幅画面冲入脑海，完全不受控制。
明媚的月光下，女孩笑靥如花。闹钟里的生日快乐歌随着夜风流逝，男孩呆呆的，无声的流泪。女孩则用自己细软的手指轻轻抹去他的眼泪，说：“生日快乐，阳哥哥。”
还有“我们回家”。
回想起刚才韩世壕问话的时候，他并没有果断的说“我不喜欢她”。
完了。
阳皓辉呆楞楞的想……原来，难不成我真的…….
“喂，老哥。”风浩耕悄咪咪的戳了戳韩世壕，指了指阳皓辉压低声音耳语，“厨子又断电了。”
阳皓辉平时就有这个毛病，聊天过程中或者闲暇之际总会莫名奇妙的仰头发呆。久而久之，风浩耕就把他这种奇怪的习惯精辟的总结成了一个词语，也就是“断电”。不过阳皓辉一般“断电”都是在思考作战策略或者计算某顿饭要用多少积分，总之大多是在思考什么，幽灵班的人早见怪不怪了。只是这次发呆时间格外长，十多分钟了一动不动，脸上还风云变幻的，时怒时笑。看惯了平时面瘫的阳皓辉，风浩耕实在觉得慎得慌，这才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可能我问到点子上了。”韩世壕也压低声音回应，“我听墨萌说过这是一种病，不过不严重，好像叫什么天然呆……”。
老式电话拨转的咔咔声从韩世壕胸口传出，韩世壕一愣，连忙掏出挂在胸口的旅行戒搓了搓。果不其然是他的通讯螺，震动的很急促。
韩世壕摁住海螺的壳尖贴在耳边，刚听一句就立马站起身来。站的笔直，跟军姿一样，垂下来的另一只手紧紧的贴紧裤线，连连鞠躬：“是的！对不起！我们已经收拾好了！马上出来！”
通讯螺咔的挂断了，雷厉风行。
“谁来接咱们？”风浩耕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唰的惨白一片。
“泰叔。”韩世壕也是难得的脸色惨白，“他老人家刚才打螺我们没听见！”
“走走走！再晚要出人命了！”
两兄弟慌慌张张的跑出了门外，都没来得及跟阳皓辉道个别。
又是许久，阳皓辉好不容易从神游天外的状态回了神。他讶异的看着空无一人的厨房，愣了好几秒，默默的扒起了第二道剩饭。
似是巧合，又像是某种暗示。剩下的三道剩饭恰逢其时的组成了一句短小的话语。
猪肘子，烤咕咕菇，生菜沙拉，分别是墨萌叶若花和蓝波柔最喜欢的食物。
猪，咕，生……注孤生。
他没由得又回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表白时的惨剧，轻笑一声。
喜欢又如何，不喜欢又怎样？流水有意，落花又不一定有情呢？之前的一切不过臆想，墨萌也不一定真的对自己有意思。
谁会去无条件的爱另一个人呢？这种事对他而言，太陌生了。
自作多情的事，做一次就够了。
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情人节最烦人了（3）
“表表表表表表白？！！！”墨萌像是被火烫到一样从床上蹦起来，一向嘴皮子利索的她第一次连个单词都说不清楚。
“你再大点声，这个点你家小情郎就在楼下呢。”叶若花脸上满满的坏笑。
“跟谁？谁是我的小情郎，不存在！”墨萌赶忙强装冷静，摆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还装？小柔我就不说了，其实刚才那问题就是问你的。跟姐姐说说，你和妹夫……哦，现在不能这么叫了，你跟阳皓辉同学……”叶若花两只手的食指一碰一碰的，伸到墨萌脸前，”什么时候开始的啊？“
蓝波柔坐在叶若花旁边，神色要多奇怪又多奇怪。这要是不知情的人听到，定会以为叶若花是个帮自己妹夫出轨的变态。
“有证据吗有证据吗？”墨萌扭头抱胸，继续死不承认，“大家都是当卫吏的，诽谤的话我抓你哦。”
“证据？”叶若花乐开了花，“最近爱神节，阳皓辉是不是一个表白礼盒也没收到啊？”
墨萌脸色一僵。
“可是这就奇怪了哈，你说说咱们家阳皓辉，长的不赖脑子聪明，入学考还两次大放异彩。再没桃花缘，也不应该一个姑娘都没有吧。”叶若花像是自言自语，可一双灵动的大眼睛自始至终盯着墨萌。
墨萌嘴角开始抽抽。
“所以这几天放假，我趁机在学宫里走了走……结果你猜我听说了什么？有21个哦，想和阳皓辉表白的女孩子。阳皓辉平时极少出门，所以大家都是准备把礼物送到夜音宫的，可21个女孩全被一个人拦下来了。”叶若花摇头晃脑，唇角带着玩味的笑，“墨妹妹……你猜是谁？”
“行啦！”墨萌再也憋不出了，红着脸嚷，“是我是我，行了吧。”
叶若花单手托腮，笑吟吟的看着她。
“那又怎么样？”墨萌鼓起腮帮子，两手叉腰，“这也不代表我喜欢阳哥哥啊，我只是、只是……只是想吃可可果了行不行！”
“哇，这么牵强的理由你也找得出来？”叶若花有点佩服墨萌的顽强。
“讨厌，不理你了。”墨萌冲叶若花吐吐舌头，自顾自的接了杯水喝。
“真不喜欢？”叶若花问。
“不喜欢，就不喜欢。”墨萌找了把椅子坐下，“谁爱找阳哥哥表白谁去，反正我不去。”
“那咱们做个实验吧。“叶若花眼睛一亮长耳一支，显然又有了什么坏点子，”你通过了就证明对阳皓辉没意思，我也不再问了。
“叶姐姐你真的是快走了吗，感觉你好闲……”
“快来嘛快来嘛，问完就走。”
墨萌下意识还想拒绝，不过眼珠子一转，一想可以一劳永逸，也就答应了：“好吧，做什么。”
“先闭眼。”
墨萌依言照做。
“想象一下啊，有个女孩，跟我一样好看的那种。”尽管墨萌看不见，但叶若花还是手脚并用的叙述，似乎这样可以增加真实感，“她走在一条大路上，走着走着。突然！她碰见阳皓辉了！”
“叶姐姐，好烂的开头啊。”墨萌忍不住吐槽。
“别打岔。”叶若花轻敲了一下墨萌的头，“女孩看着阳皓辉，顿时一见钟情。她放弃了原本的路程，一路和阳皓辉并肩而行。她无微不至的照顾阳皓辉，端茶倒水捏腰捶腿。日久情深重，阳皓辉也慢慢喜欢上了她。终于！”
她猛地加重语气，吓得墨萌一激灵：“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那天正好是爱神节。女孩下定了决心，她拿出了早已准备多时的可可果，细心的熬化。阳皓辉被叫到房间里，女孩说‘今天是爱神节，请你吃可可果’。阳皓辉很疑惑，就问’果子熬化了该怎么吃‘？然后啊然后啊，**来了！”
“女孩用手指沾了点可可酱抹在嘴唇上，仰起头闭上眼，含情脉脉的说‘任君品尝吧‘……”
故事没能讲完，因为“碰“的一声巨响打断了叶若花。墨萌睁开眼，死盯着手里那个被她捏爆的水杯，眼泛寒光。
委实说叶若花的故事讲的实在够烂，既没起承转合也没前因后果，逻辑稀烂不说，连基本的修辞都很成问题，故事结尾甚至还加了点她最近很热衷的女流小话书的
元素，要多烂俗有多烂俗。
可意外的，墨萌却很有画面感。她捏爆那个倒霉的水杯，正如她在故事最后想捏爆那个女孩的头。她本想着叶若花的实验应该很简单，心意瞒得住。实验也正如她想的简单，可她失败了。
有些事，因为太在乎了，光是想想都不行。
墨萌猛地回过神来，她看着似笑非笑的叶若花，又看了一眼明显被吓到的蓝波柔，似是放弃了什么的重重的叹了口气。
几秒后，她以一种恨不得把肺里的空气全排出来的架势大吼：“好啦好啦！！我就是喜欢阳哥哥怎么了！你咬我啊！“
然后她又慢慢的收起双腿放在椅子上，蜷缩成一团，把脸埋进膝盖里。声音低软，委屈巴巴。
“你为什么非要问啊……我就是超喜欢他啊，喜欢的要死。我就是想把他抱的死紧死紧的，谁拉我都不松手；就是想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来回的蹭，蹭到脸疼；就是想大口闻他身上的气味，闻到再没味道。就是想亲他，就是想让他只是我一个人的……我恨不得让全世界都知道我喜欢他……有错吗？”
流水有意却不知，落花更有情。
墨萌的修辞比之叶若花更可堪称简陋，但就是这么一段少女心事的自白，竟让蓝波柔听的微微愣了。藏在言语间的，是拼命遮掩也无法掩藏起来的，干干净净轰轰烈烈的爱恋。
但她没能愣上几秒，突然发现身边的叶若花泪水莹然，捂着鼻子，两道鼻血顺着指缝流了下来。
“姐姐？”蓝波柔吓了一跳，连忙撕下几片浆纸递过去。
“没事。”叶若花满脸幸福的接过纸团，“太可爱了，没忍住。小柔你多向人家学习学习，这才是每个姐姐梦寐以求的妹妹啊！”
蓝波柔满脸黑线。
一如楼下发生的一幕，通讯螺的声音响起。蓝波柔细声细气的回应了几声，挂断，冲着叶若花说：“来了，该走了。”
叶若花闻言跳下床边，整了整身上的绒衣绒裤，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笑着说：“走啦，小墨妹妹！”
墨萌没理她，只是哼了一声，显然还在置气叶若花逼问出她心意的事。不过片刻后，她又嗫嚅着说了声：“路上小心。“
可爱到犯规！
叶若花强忍住把墨萌抱到怀里揉脸的心思，拍了拍墨萌的脑袋，凑到耳边也低声说了句：“加油，这个假期，拿下他！”
说完她蹦蹦跳跳的离开了房间，叶若花就是这样，一有八卦就格外神清气爽。不过她略带调皮的欺负墨萌也不都是恶意，想撮合墨萌和阳皓辉的心思倒不是假的。
蓝波柔跟在后面正想离去，突然回身看向墨萌：“墨、墨萌同学。”
“嗯？”
“我们房间的门，还要麻烦你锁一下了。”蓝波柔说，她又比了比拳头，微笑：“还有，请一定要加油啊。”说完也不等墨萌回答，急匆匆的出了门。
在她离开房间的瞬间，微笑一点点的消失。蓝波柔的眼神略有些朦胧，但又像幽涧神泉般清澈。遗憾，失落还带着略略的颓然，很多复杂的情绪随着眼波流转。一根莹蓝色的发丝飘荡而起，从她的衣兜里卷出一个绿色的小盒。她看着小盒好一会，无声的轻轻苦笑。
蓝波柔在被姐姐问到什么是爱神节的时候，生平第一次撒了个谎，说她不知道。其实她记得这个日子，记得很清楚。
她心怀着一个倦泱泱的男孩，一口一口地吃完了这本是今天准备送出的礼物，抑或是某种萌芽起来的小小心意。某个由想看到他笑……变为了想陪着他一起笑的心意。想着想着，她突然有些怀念姐姐叫阳皓辉妹夫的时光。
可可果，原来还挺苦的。
蓝波柔还是笑笑，这次却笑的释然。这个不争不抢的女孩话不多，永远都只会为别人考虑。像个温柔的气泡，缓缓的包覆住他人的喜怒哀乐，直至自己承受不住而破掉。
也许那个人不是我，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幸福。
所以这一次，她也选择了一如既往坚强又纤细。这份不成熟的情感，还是不要说出来给他人徒增烦恼了，纵使自己……还是有些破掉了。
“要加油啊，墨萌。”蓝波柔在离开夜音宫的最后一刻又
一次重复着，带着由衷的祝福，“等我们回来，要让姐姐再也不能叫他妹夫啊。”
爱神节，甚是愁人。
……
同一时间，梦魂学宫，内置卫吏工会。
一如学宫一贯的奢华朴实混搭风，这座建筑远比其他地区的卫吏工会更加壮丽雄伟。厚重的黑色铁壁组成了工会的外墙，上面斑斑的褐红锈迹在阳光之下反射着血气森森的光芒。工会伫立在学宫中，仿若一把直插地面，誓要斩尽世间邪祟的黑铁霸刀。以梦魂学宫的财力，这些铁锈自然并非老化生成，而是因某位秃头校长的个人审美而特地做旧的。这番设计很难得的获得了财务部那些商会头子的一致认可，卫吏是保卫天元为己任的工作，自然不能行奢靡之风。
任何卫吏专业大学宫中的工会都会多加“内置”二字，但并非意欲这座建筑是学宫的私人财产。而是所有大学宫的内置工会并不对外，只对学生开放。里面的任务也大多是绿级以下的，更多的目的是对还未成为职业卫吏的学生进行实战历练。
工会内部倒是纯木制的，不难理解，毕竟深处西元界。原木的地板原木的墙，每一寸角落都散发着让人身心愉悦的木头香气。二楼三楼听说还配备了酒馆和住宿，规格远非学生宿舍可比。工会等于卫吏的第二个家，任务完成后的放松也是必不可少的。自然，想要高规格的享受，元值牌里也要有撑得住的积分。
放假时日，工会大厅的人并不多。不用怎么排队，男孩很快走到了熟悉的那个窗口，把资格证递给了负责接洽的桃雅.荷丝兰也就是这个窗口的柜台小姐：“你好，接任务。”
桃雅心慌慌的接过资格证，不敢正眼去看男孩。一旁的另一名柜台小姐看到她这副模样，强忍着才没笑出来。
也难怪，桃雅的小心思，这个内置工会的所有员工都一清二楚。
桃雅今年16岁，整备科四年级。一说起整备科，对卫吏不甚了解的人可能会以为这个专业里只有一帮拿着试管，每天蓬头垢面制造装备的猥琐大叔，就好像原本世界的很多人一提起计算机专业就会想到一帮中关村修电脑的摊主。但整备科其实也有分化，只要是对战斗科起支援作用的，都能被整合进这个专业。桃雅就是其中之一，没有战斗天赋也没有学习能力，但是可以学习一些工会的接待工作。
和其他科不同，整备科的接待实习二年级就能进行，毕竟这种实习任务完全没有危险性。内置工会中的所有员工都是整备科的学生。打从二年级结束，桃雅已经在这里实习了快两年了。每天打交道的全是三年级以上的战斗科学员，而战斗科又是男学员比重最高的专业。活泼的，忧郁的，浪漫的，好色的……各色各样各款各类的年少帅哥她早就见识的发腻了。
有闺蜜劝过桃雅，早点找个好男孩处一处。天元界不比原本世界，女孩大多早婚，有不少她这个年纪的少女都出嫁成家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男性卫吏放在哪儿都是抢手货色，接待工作这么便利的条件不用白不用。但桃雅没什么兴趣，原因很简单都不够帅，也不是大叔。
闺蜜笑笑也不揭穿，桃雅喜欢帅哥又大叔控是不假，但真正的原因还是她是个十足的努力型工作狂。
直到她眼前的这个男孩出现，一向兴致缺缺的桃雅似乎变成了花痴。
资格证上照片中的男孩就算奉承的讲也不算个帅哥，普普通通的脸，普普通通的短发，普普通通的身高，完全属于平庸到放在人堆里都不会有印象的那种人，完全不符桃雅的择偶标准。可桃雅还是被这个外表异常普通的男孩吸引住了，因为他的眼神。
上下窄中间宽的一条竖线和在其两旁左右对称的三条横线组成了男孩的一对瞳孔狼的眼眸。她第一次直视这个男孩时，男孩的双眼在摇摇灯下散发着妖异的淡淡血光。她从一开始的害怕，再到好奇，再到渐渐迷恋。这对狼瞳似乎能勾人摄魄，危险又不乏让人想要一探究竟的神秘魅力，叫人莫名的心驰神往。
再到后来，她借着男孩的资格证知道了他的名字，也知道了他10岁成为正式卫吏，11岁晋升黄级卫吏，并且今年新生入学考第一的可怕实力……男孩名叫耿焱。
第二十三章 情人节最烦人了（4）
就这样，一个不帅的12岁男孩彻底掰直了一个喜欢帅哥喜欢大叔的少女的审美取向。闺蜜这才明白，桃雅其实不是不喜欢帅的，只是先前那些小哥哥太普通了些，邪魅狷狂款的才是她的菜。
桃雅连忙悄悄地整理了一下自己柔亮的浅咖啡色麻花辫，拽了拽自己干净的工作服，同时另一只手不可察觉的摸了摸兜里的表白礼盒爱神节嘛，是个人都明白。
“你想接哪种级别的任务？”心里小九九再多桃雅也明白工作优先，她的脸上立刻挂上了甜润而职业化的笑容。
“往常一样就好。”耿焱说完后又想了想，“最好是守卫任务，难度不要太高，不需要太多战斗的那种。”
“级别呢？”
“绿级以下。”
桃雅一愣：“可是你不是黄级卫吏吗？虽然你自选任务都完成的很优秀啦，但是还没有到可以越级接受任务的程度啊。”
“你误会了，没有越级。”耿焱把一块胸针也放到了柜台上，胸针由一个完美的圆形和一个十字型组成，正中央镶嵌着一个栩栩如生的火焰图案。这些并不是关键，最关键的是……胸针是通体翠绿的！
“绿级了？”桃雅震惊了，距离耿焱上次接任务还是半年前，“这才多久？又升上一级了？”
“是啊，在维典娜行省的卫吏工会自己接过其他任务，也没问我，就莫名其妙的晋升了。”
如果阳皓辉在这大概会暗骂几句梦魂学宫的考试规则，半年前耿焱就已经是职业卫吏了……居然让他一个刚入学的新生和一个职业多年的打？
桃雅的心思则完全不同，12岁的绿级卫吏，入学考第一，魅力四射的狼瞳……也不顾有老牛啃嫩草之嫌，她感觉自己好不容易被工作心压下的花痴劲又要犯上来了。
“你好，怎么了吗？”耿焱敲了敲柜台惊醒了心猿意马的桃雅。
“哦没事没事，报酬种类呢？”桃雅连忙收敛神态。
“和平时一样。”耿焱说，“不要金币，最好是药材或者丹药，特殊矿物也行，有压制火元能作用的宝物都可以。”
“我找找看，你先等一等。”桃雅从桌底搬出一摞委托书，又指了指柜台旁边的委托板，“你也可以自己看一看有没有合适的，有合适的拿过来。”
平时无论哪种类型的任务，耿焱的报酬要求都是一样的，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桃雅还是细心的把耿焱可能喜欢或者需要的任务单独保存了出来，那一螺委托书就是。这也是耿焱平时只找桃雅接任务的原因，他觉得这位柜台小姐姐人挺不错。
耿焱点头谢过，转身去看委托板了。
因为放假的缘故，来接任务的学员少的可怜。相对的，钉在委托板上的委托书成倍的多了起来。耿焱从上到下看了好几遍，很遗憾的叹了口气，因为合适自身报酬的任务一个都没有。
也难怪，内置工会里大多是实习任务，报酬不会好到哪里去。何况找了这么多年都没出现过，这次也不过是意料之中。
在类似桃雅那种旁人看来，耿焱是一个不世出的修炼天才。10岁成为正式卫吏，十二岁绿级还是四阶，说是羡煞旁人都不为过。无论是阶位的提升还是卫吏等级的提升，都是要以成年累月这个词为基准计算的。
可他自己一点都不高兴，越是强大，他就明白自己离死期越近。希望战斗不多的任务是因为他害怕过强的打斗会刺激廊络导致阶位提升，希望压制火元能的宝物是因为他越发觉得体内的“化金”和“涂炭”躁动的频繁了，他需要天才地宝压制阶位。即便已经几年没有修炼过了，他也能清晰的知道，距离下一次突破更近了。
火灵体就是这么麻烦，吃饭睡觉都能慢慢变强。血授这种无数元素师羡慕的绝顶力量，带来的并非光是强大。
都是命啊……耿焱掏出兜里一枚金币在指间把玩，同时默默的想。也许是时候离开梦魂学宫了也说不定，如果火灵体不受控制的爆炸了，至少要死在深山老林里，绝不能给千机老头子添麻烦。
梦魂学宫对旁人而言是浮水平生的一个学习场所，对他而言，是家。
又是不甘心的扫了一遍，耿焱不抱什么希望了。没成想这时她的身后突然传来了令人为之一振的惊喜叫声：“还真有！第一次找到啊！”
耿焱惊讶的回头，看到桃雅正兴奋的举着一张纸冲他招手。
“有了？”耿焱快步走回柜台前。
“有，报酬是玄寒泉水。”桃雅把委托书递过去，“自己看看满意不？”
耿焱接过去震开纸张一看，眼神渐渐发直。
“任务难度：赤级。委托任务：驱逐海盗团“东海之蝎”。地点：东元界七元逆天都。特殊要求：无。委托人：涡门朱飞。委托报酬：玄寒泉水一瓶。”
与卫吏的定级相同，工会方面也会根据委托书中的罪犯危险性给罪犯定级。赤级最低，紫级最高。
“委托人来过工会，介绍过报酬的功效。玄寒泉水我没听说过，不过貌似是东元界那边的一眼寒泉，一滴就能够熄灭一片森林的大火，那边的少数卫吏工会会贩卖用于救灾工作，但市面上流通的非常少。”桃雅在一旁补充，“这种泉水对于火元能有很大的压制作用，效果等于锁神石对于一般的元素师。不过奇怪啊，如果这么说来，寒泉对于火元素师来说跟剧毒没什么区别吧。你是火元素师，确定需要？”
“需要。”耿焱不想透露自己那点糟烂的破历史，坚定的点头，一双狼瞳神采奕奕，“这个任务太合适了，完美无缺！”
确实完美，对于耿焱来说，消灭一窝赤级海盗团的难度和吃饭差不多，甚至不会构成“战斗”，只会是单方面的虐杀。报酬更不用提，灭火？剧毒？越毒越好，最好毒到能让阶位下降或者直接让血授的火焰永久熄灭，耿焱想想都能乐出声。
桃雅也很开心，认识了耿焱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男孩的情绪波动这么剧烈。平日里的耿焱不会话多，狼瞳里也很少会有“高兴”这种情绪，更多的是一种睥睨众生的淡漠。很明显这个任务着实称心如意，她也不由得有点小自豪。
“请快盖章吧，这任务我接了。”耿焱把委托书递了回去，却发现桃雅脸色酡红的并没动手。
“有些事，姐姐想先说。”她给自己换了个称谓，好看的杏眼盯着耿焱。
耿焱一愣，他被桃雅火辣辣的目光盯得有点慎得慌：“你说。”
桃雅犹豫了很久，礼盒在兜里掏掏放放，嗓子里支支吾吾，一张苹果般的脸蛋快红到脖子根了。
正当她准备鼓足勇气的送上礼盒时，工会大门开了。沛然莫可敌的冷冽气息直奔桃雅而去，硬生生的让她憋回去了满肚子的话。
一个梳着马尾辫的高挑女孩缓步走了进来，双手交叠在身前，遮在鬓发中的双耳耳尖微微发尖，形同柳叶的末梢。御寒的灰黑棉服下是同样御寒的黑色丝袜。黑眼黑发，连高挺的鼻梁上驾着一副严板眼镜都是黑框的，皮肤却素白的仿佛没有血色。女孩的每一步都极尽优雅，连步距都一模一样，仿佛一朵带着寒气的忍冬花在大厅里悄然绽放。
单看气质和身高，这个女孩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是不是学宫的某个教师，但其实她不是，只是个一年级的新生。桃雅一下子蔫了下去，她怎么可能会不认识这个女孩，这个与耿焱形影不离的女孩。无论气质容貌还是身高她都相形见绌，要不是她的存在，桃雅也不需要迟疑那么久才在今天发动攻势。
半森精，生灵钟元武的持有者希葵.向阳，幽灵班的另一位不熟的老朋友。
希葵走到了柜台窗口前，明明与耿焱同龄，却有着与岁数完全不符的身高。她居高临下的俯视桃雅，目光淡淡，却含着如山沉重的压迫感。
直到桃雅的脸色被盯的发白，她才转身，冲着耿焱微微躬身：“少主。”
“说了别在外人面前这么叫。”耿焱无奈。
“平时不会，今天特例。”希葵淡淡的说。
耿焱也没计较，指了指柜台上的委托书：“好事。”
“门口就听到了，恭喜少主。”希葵说。
“赤级任务，你就别去了吧，我一个人就够了。”
“希葵.向阳将永远是耿焱的剑刃和甲胄。”
“好不容易放假，你也歇会，听话……”耿焱难得语气这么软。
“希葵.向阳将永远是耿焱的剑刃和甲胄。”希葵又重复了一遍，声调都没变化。
耿焱摊摊手也不拗了，他太了解希葵了，这个女孩决定了什么就一定会去达成，几十只乌尔都拉不动。
眼见耿焱默许，希葵的嘴角向上弯了弯，又马上恢复成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她看向桃雅：“麻烦您了，请多加一人吧，这任务我们接了。”她尤为加重了“我们”两个字。
“我……我……”桃雅心有不甘，本想再说什么。没成想希葵突然一掌拍在她肩头，力道不重，但恰好是她拿着礼盒的手臂。
“麻烦您了。”希葵一字一顿，她又凑到桃雅的耳边，低声说，“想泡少主先长高点吧，矮子。”
拿着盖好章的委托书拓印件，耿焱和希葵心满意足的出了工会大门。耿焱满足于困扰一生的火灵体有了转机，希葵满足什么，也就她自己知道了。东元界很远，脚程肯定走不到，他们现在要去租赁乌尔的“停龙场“。
“刚才做的不对。“走到一半，耿焱突然说。
“我知道，不过看她就不高兴。”零星的碎雪从天空飘落，希葵哈了哈微微泛冷的手。
“这不是爱神节了吗？”耿焱笑笑，同时左手虚托在希葵握成一团的双手下方，熔破最低功率的发动，“先声明，我可没勾搭过人家。”
耿焱不比阳皓辉，这种事上不犯含糊。身为入学考第一这么扎眼的存在，一周前就不知道收到多少可可果了。刚才桃雅的眼神他熟悉的很，送他礼物的女孩都是那种快要吃人的眼神。
“可你也没拒绝。”希葵冷冷的说。
“多不礼貌，不收礼物就是了。”耿焱自知理亏，声音挺低。
“那我呢？对我就礼貌了？”希葵有点炸毛，她扬起头似乎想说点重话，可看着耿焱的脸，气又消了大半，只好愤愤的说了声，“傻子。”
“不傻，答应你的我从没忘。”耿焱顿了顿，目光遥遥望向天空，“只是不敢。”
希葵明白耿焱说的意思，也不作声了。
半晌，耿焱说：“你知道我说这个任务完美无缺，是指什么吗？”
希葵摇头。
“不是指玄寒泉水，而是任务地点。”耿焱挠挠头，似乎有点窘迫，“爱神节，七元逆天都有烟火祭奠，你前几天……那个……嗯……不是和我提了一句……想看烟花吗……”
耿焱的声音越来越低，似乎越说到最后越发窘迫。希葵愣了愣，平静无波的黑瞳陡然明亮。她转头看耿焱的眼睛，耿焱则别过头去不看她，微微露出的侧脸隐隐发红。
希葵抿嘴笑了：“那如果没有这次任务呢？”
“也去。”耿焱闷闷的回答，“你想看就去。”
希葵笑的更明媚了。
又是一声“傻子”，学宫路旁的几枝忍冬花开了，细弱的花枝伴着微微寒风摇动。
雪一直下，美不胜收。
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拄琴老妪（1）
好不容易清理完了四盘残羹冷饭，阳皓辉洗完了碗，晃悠悠的走回了自己的房间。人一足食就难免犯困，更不用说嗜睡如命的他了。好不容易放假了，催他修炼的人走了，陪他修炼的人也回家了。难得的清闲时光，他连衣服都懒得换，一头倒在自己那张还挺柔软的床上。可把脸埋在枕头里半晌，阳皓辉却睡不着。
太安静了，连浴室里水龙头滴水的回响都听得见。现在想想，阳皓辉才突然发觉夜音宫真挺大的，大的像是自己原本那栋老别墅。
放在平时，白天的夜音宫是不可能这么安静的。会有沉重的凿墙声，那是韩世壕正在地下训练房举盾撞墙健身；会有隐隐传来的莺声燕语，那是隔壁仨姑娘在不厌其烦的讨论今年流行的裙款；也会有雷鸣声，这个比较惨，是塞德尔惩罚上课睡觉的风浩耕。
大家都走了，可空气中还是满满的，还未消散的他人的体温。他一向喜静，一直对那些噪音深恶痛绝。不知何时，却开始有点怀念那些声音了。
屋外小雪飞飞，但不妨碍阳光明媚。他又爬了起来，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宿舍里“断电”了好一会儿，难得舍得花钱叫了食宴宫的一份外卖。炸牛驼肉，烤鹅双份，什锦沙拉大碗，一桶麦酒，一如实战课前一晚的那顿夜宵，自己随手拿过床边的一本书，边看边一个人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宿舍门被大剌剌的打开，阳皓辉叼着一根烤鹅腿讶异的看过去，墨萌正站在门口。
一个圆柱形的玻璃杯扔了过来，阳皓辉熟门熟路的接住杯子，看了看杯子里的水果：“火龙果和香蕉，今天的搭配也很奇怪。”
“要减肥，这可是最近很流行的减肥餐。”墨萌笑嘻嘻的蹦进屋子里。
“进门换鞋。”
“哦。”墨萌乖乖的退回门边，拿过门口鞋柜里的一双棉拖。
阳皓辉自身总是一副邋邋遢遢的样子，房间也很乱，满地都是各种各样的书籍。但神奇
的是并不脏，甚至可以说是一尘不染。都住在一起互相之间难免串门，阳皓辉给每个人都准备了一双进屋的拖鞋。墨萌拎着棉拖又是一笑，冬天地冷，原本夏天的凉拖全换了一遍，阳皓辉总是事无巨细。
阳皓辉摇摇头表示无奈，抓着玻璃杯的那只手臂光纹浮现，高速的摇动起了装有水果的玻璃杯。
除了“断电”，阳皓辉在幽灵班诨名不少，不过都不怎么霸气。韩世壕偶尔会叫他“人形摇摇灯”，叶若花会叫他“妹夫”，风浩耕叫他“厨子”。实在是因为阳皓辉太过多才，大家的生活起居他一人就能打点的妥妥当当。连一向老实的蓝波柔都会偶尔感叹：“阳皓辉同学，太好用了。”
对墨萌来说，阳皓辉的新功能就是“榨汁机”，每每临睡前或者早晨起床墨萌都会让他帮忙打一杯果汁，“神行”真的是一个居家旅行方便快捷的好元技。
手摇了足有一分钟，玻璃杯里的两种果实彻底化成了泥，阳皓辉拿过床头的水杯兑了点热水，又加了几块冰糖他平时就把常用的东西放在床边，又摇了小半分钟，这才扔回给墨萌。
坐在椅子上等候多时的墨萌接过去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大口，舔舔嘴唇：“好喝。”
“还有吃的，没吃早饭，你也吃点。”阳皓辉点的两人份，正好多了个大胃王。墨萌也不客气，也学着阳皓辉的模样叼起一根烤鹅腿啃。
“怎么还没走？放假不回家吗？”阳皓辉问。
“不急，想多呆会，阳哥哥你呢？”墨萌回问。
“我能去哪？”阳皓辉翻过一页书，眼皮都没抬。
墨萌愣了愣，突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阳皓辉是另一个世界的人目前只有她清楚，他其实肯定也很想回家，但是他真正的家，却远在另外的世界。
“在这里你不是认识一个叫汉克的叔叔吗？不想回去看看吗？”阳皓辉在这里的过往早就抽过时间和她讲过七七八八了，墨萌说。
阳皓辉递给她一张信纸。
小辉：
见信好。
通讯螺的粉末抹在信封上了
，可以对螺。
带着孩子们出去玩了，勿念。
多联络，都很好。
元历619年1月29日
汉克.阿波桓
“噗。”墨萌没忍住乐了，她把信折好又递了回去，“你不是说这个叔叔是话痨吗?写信却这么简单。”
“他们要去北元界玩一个月，所以我回去了也没人。”阳皓辉说。
“啊……有点可怜。”说着墨萌伸手去摸阳皓辉的头，“不哭不哭，痛痛飞走咯。”
阳皓辉的脑袋被呼噜的左摇右摆，不过没反抗，还是自顾自的看书。眼看阳皓辉没什么反应，墨萌也懒得开玩笑了，搬着屁股下的椅子挪到了阳皓辉床边，从旅行戒里掏出一本书看看画画。
这是一本树皮已经泛黄的老书，皮革制的封面，阳皓辉不止一次见过墨萌捧在手里看。听墨萌自己说过，当时在原本世界她死也不换那身乞丐服就是因为怀里揣着这本书，看样子她应该相当珍惜。以墨萌的性子阳皓辉实在很难想象她会安静的捧着本书看，不禁有些好奇内容。再加上他爱好看书，不止一次想要借阅，可一向听他话的墨萌却在这件事上坚定不移，谁问都不借，摸摸都不行。久而久之，他也不提这茬了。
但好奇心还是难免会有，因为这本书的书名叫《死志》。这么阴暗向的名字阳皓辉实在难以把他和墨萌的形象联系在一起，后来墨萌解释这是本她从小钟爱的恐怖小说，不适宜阳皓辉这个年龄段孩子的心理健康。
也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立场说的这个话，明明比自己还小一岁。
你翻一页我翻一页，两人看书的翻页声渐渐重叠在一起。阳皓辉和墨萌的相处模式就是这样，聊完两句就会开始各做各的，不过不稍半刻，又一个新的话题会从墨萌嘴里跳出来。
墨萌边翻页边哼着不知名的曲调欢快的小曲，阳光斜斜的透过窗沿，把她的侧脸映的明晰红润。翻书声和哼歌声都有点吵，哪怕看书墨萌也不是个静的下来的人。可听着听着，阳皓辉原本空落落的心居然慢慢平静了下来，夜音宫也似乎没有刚才感觉那么大了。
“看完啦，满足。”还没五分钟，墨萌又把书收了回去。
果不其然，另一个话题要开始了。
“正好，大家都不在，有事要问你。”阳皓辉犹豫了一下，也把书合上，从睡姿转换成坐姿，这次难得是他先开了话题口。
墨萌眨眨眼，默默的挺直腰板坐好。因为阳皓辉的表情难得严肃，她下意识坐的像个等待举手发言的好学生。
“哈依，阳老师请说，墨萌定知无不言。”她还真像模像样的举起了手。
“你在我家番追多了吗……别学日本人。”阳皓辉直视墨萌乌溜溜的大眼睛，“我该怎么回去？”
前一阵忙于期末考，大家都很忙，也怕假失忆的事情败露，阳皓辉一直忍着没提。今天正好放假，和墨萌有了独处的机会，问出了他憋了许久的问题。
“一猜就是这个。”墨萌点点头。
“方便说吗？”阳皓辉问。
事关重大，为什么会来到天元界？墨萌到底是什么人？他的父母又在哪里？该怎么回去？目前阳皓辉所知的一切情报都集中在他眼前这个女孩身上。但也因为事关重大，阳皓辉担心墨萌会有什么难言之隐。
“嗯……感觉要说的有点多。”墨萌支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阳哥哥你问一个我答一个吧，我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
墨萌的回答让阳皓辉松了口气：“先说下你是怎么到……那边的吧，我比较好奇这个，你没遇到我之前应该也没见过‘钥匙’。”他晃了晃手里的六角水晶，“换句话说，要么天元界这边还有另一把钥匙，要么你去那边用的就不是这个方法。”
“确实不是，不过故事有点长，起源是一封信。”墨萌说。
“信？”
“对的，一封宣战公告。”墨萌点头，“我还要和你道个歉阳哥哥，刚遇到你时，出于对我自身安全的考虑，我告诉
你我没有家人，但其实并不是这样，我出生于一个卫吏世家。”
“这边的很多家族世代从事卫吏，我明白。”阳皓辉也不是初来乍到的小白了，“而且我刚遇见你的时候也说过自己姓刘，扯平了。话说你没有复姓，姓墨的卫吏世家……”
“我爸爸叫墨业，绰号‘吞星’。”墨萌说。
“吞星？”阳皓辉咀嚼了这个名称好一会，吓得差点没从床上蹦起来，“吞星墨业？?四帝之一？！”
先前与夜音的那次谈话他就听说过这位大能的名号，只是并没在意。那种传说级的人物实在距离自己太遥远了，况且夜音也没有韩世壕那种介绍之余还要再写一遍名字的严谨，他权当是“莫”或者“末”这种多音字。现在想想，墨业墨萌……他第一个遇见的天元界原住民居然当今最强四人之一家中的大小姐！
“是啊，不过他是他，我是我。”要放在平时墨萌肯定会叉起腰说“厉害吧厉害吧”的这种话，但她语气很淡，似乎有些抵触提起自己父亲的名号。
“难怪你会选择卫吏专业的大学宫，也难怪你连入学考都不用。“阳皓辉沉思，“说回信吧，能给四帝发宣战公告……写信人是谁？”
“并不能具体到某个人，而是一个组织，落款只有一个图形。”墨萌从桌边拿过一张纸和一支银角笔，画了个十字和圈组成的图案，又在这个奇异图案的圆心涂上了个点。
“这是什么？”阳皓辉看着眼熟。
“阳哥哥你来这不久，可能还不太清楚，这是卫吏工会的标志。”墨萌把有图案的一面冲向阳皓辉，用笔尖分别在被十字分割的圆形四角挨个点了一遍，“圆形代表天元界，每个四分之一的圆代表着目前的四个元界。至于中心那个点，不用我说你也明白。”
“中元界，五界之首。”阳皓辉点头，“落款是卫吏工会？”
墨萌摇头，突然又在原本的工会图案上添上了两笔，是一个斜过来的十字：“是这个，目前天元界最大的犯罪组织，‘影武’。”
“这是个在近些年前突然崛起的新兴犯罪组织，组织规模极大。组织人数超过300万，包含了五大元界，所有中立区的大部分罪犯。抢劫、杀人、强奸、甚至于人口买卖和贩卖罂粟，无恶不作。是天元界公认的，唯一有实力可以正面抗衡光明联盟的犯罪组织。”墨萌又点了点纸上的新图案，“这就是影武组织的标志，这两道新添的十字其实真正的含义是‘爪痕’，他们自封‘撕裂天元界的利爪’。”
“光盟，影武，倒是搭对。“阳皓辉说，“现在可以理解了，影武对你父亲宣战？”
“是对中元界，对光盟。信上没什么特殊内容，大体意思是他们将会对光盟总部发动一次大规模的袭击活动，有本事就来阻止我们之类的，总之很嚣张。”墨萌撇撇嘴，她是个只准自己嚣张的主，眼里从来容不得别人嚣张。
“然后呢？”
“还能怎么样，四帝之一也是受中元界管理的，自然有保卫的职责。父亲决定参展，我是他的女儿，自然也要去了。不过说来奇怪，影武虽然规模大，但其实行事一直很低调，这么光明正大的找事还是第一次。”墨萌摊摊手。
“你……11岁参战？”阳皓辉回想起了她拿着根木棍就敢劫持自己的身手，登时明了。
“是啊，我很强的，杀了不少坏蛋哦。”墨萌笑笑。
阳皓辉看着墨萌，这个小女孩笑的云淡风轻。但他明白其实墨萌省略了很多细节，因为她不想让自己担心。他也经历了不少战斗，深知隐藏在战斗这个热血词语下的血腥残酷。明明墨萌还比自己小上一岁，却已经要举刀杀敌还能淡然讲述。血腥味和嘶吼声充斥的战场上，一个11岁的女孩一人一刀，冲锋陷阵……他又没由得想起了平日里那个爱哭爱闹的墨萌，突然心里一阵揪起的疼。
“再有这事，告诉我。”他突然说。
墨萌愣了愣，她看着阳皓辉的目光，乖乖的”嗯“了一声。
“再然后呢？”阳皓辉带过了这个话题。
第二十四章 拄琴老妪（2）
“我在战斗中晕了过去，再醒来就过去了。”墨萌说
“太简单了吧！前面讲了一大串，最关键的就一句话？”阳皓辉愣了。
“可事实就是这样啊。”墨萌歪歪头，似乎在努力回忆，“我们本以为影武如此大张旗鼓的宣战，一定是兵多马重的，但实际到达战场的时候影武也就50来人，我父亲一个人就能把他们团灭。要不是被偷袭，我估计连伤都不会受。“
阳皓辉默默捂脸，心里一阵尴尬……白心疼了。
“晕过去之前呢？一点回忆都没了？”
“唔……也不是一点没有。我当时还有点意识，晕过去后，我有种在被人抱起来跑的感觉。而且还朦胧的看到了些东西，我似乎被带进了某个洞窟里。”
“看的清那个人的脸吗？”阳皓辉发现了一个突破口。
“记不清了，那人遮着脸。“墨萌挠了挠头，“记忆很模糊了，毕竟那时我脑后受到了重创，但有一点记得很清楚。洞窟里有很多的树，不，不对，是树根。非常多的树根，又粗又大的那种。”
宣战、你们到达战场、晕过去、树根、然后穿越……阳皓辉思索了好一会，叹了口气：“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中间完全没有逻辑啊。”
过了一会儿他又一愣，问：“我突然发现一个疑点，自始至终你都没有提到过‘钥匙’，穿越到那边也不是你的意愿，那你是怎么知道要用‘钥匙’回去的？”
“因为我怀里被塞了第二封信。”墨萌从旅行戒里拿出一张信纸递给阳皓辉。他接过一看，只有很简单的一句话想要回去，就找到那个与你命中注定的人，拿到他手里的钥匙。剩下的部分则是一个栩栩如生的铅笔图，画的正是阳皓辉父母留下的唯一线索，那枚六角水晶。
“我是你命中注定的人？“阳皓辉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韩世壕的那些话又浮出脑海。虽然他没那方面的意思，可要是不结合语境，这句话着实有点暧昧。
墨萌也是一愣，显然也有点尴尬。低下头，一双小手紧了紧裤腿，半晌才闷闷的点了点头。
别自作多情，别自作多情……阳皓辉默念了好几遍，把信还给墨萌。
“我大概知道你确定我的方法，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也有那种感觉吧，你也是靠着这种感应找到那家餐厅的。“阳皓辉指了指心口，”很躁动的感觉。“
“嗯，有的。但我当时不清楚，甚至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过了好久才知道那里不是天元界。”墨萌收好信纸，“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漫无目的的瞎转悠。我并不相信那封信上的话，那可能是影武组织的另一个陷阱。可久而久之，我依旧没有回去的迹象，迫于无奈我只好开始按着信的指示寻找钥匙。一找就是三个月，期间为了活下去只好四处抢劫，直到遇到了阳哥哥你。”
“你一个四阶元素师还用抢劫？”阳皓辉诧异，“在那边大家可没法用意志就操纵元素，随便一个一阶元素师就算不抢劫也能过的很好吧。”
“说起这个我就来气！”墨萌一嘟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那边为什么不能用元能啊！身体也变的好沉！旅行戒被搜走了，一枚金币都没有。三个月没地方吃没地方睡，天天还总有奇怪的大叔来骚扰我，刨个垃圾桶都有乞丐和我抢！不抢劫本姑娘吃什么！要不是身体机能还残留着一些，本姑娘早翘辫子了！说着说着她开始眼泪巴巴，“我……我……阳哥哥你也不来找我。”
“好了好了，别哭，怪我。”无数次惨痛的经验教训让阳皓辉没有讲道理，连忙用一条烤鹅腿堵上墨萌摇摇欲坠的眼泪，“再然后的事情我知道了，你遇见了我，机缘巧合之下钥匙发动了，我被一起带了过来。“
“嗯。”墨萌抽鼻子。
现在很多疑点通顺了起来，墨萌因为影武组织的挑战书奔赴战场，而后被带到了某个满是树根的洞窟，那里是墨萌穿越的地方。带走墨萌的人留下了回去的方法，促使墨萌与自己见面。同时很多墨萌先前的反常行为也有了解释，比如奇大的力量，因为元素师的身体再怎么被压制也比普通人强的多；比如为什么墨萌初见面穿的像个乞丐，任谁三个月风餐露宿形象也不会好到哪儿去；又比如墨萌总是盯着手似乎要搓个螺旋丸，那当然不是她番剧看多了，而是她在实验能不能召唤出自己的元武“十六“。
可新的疑点也浮现了出来。
为什么单单带走墨萌？带走墨萌的人又是谁？一次闹的人尽皆知的袭击为什么兵力缺缺？影武组织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他们会知道‘钥匙’的情报？
那明明是父母留给自己的。
各种线索在脑海中串联成线，一个猜测出现。只有一个合理的说法，那就是影武的那次袭击看似闹事，实则是为了掩人耳目，最终目的其实是为了找到能带走墨萌，再让她穿越到原本世界的机会。
可这又是为了什么？就算是三元一体的特殊体质，一个11岁的小姑娘值得这么兴师动众吗？还是要为了威胁墨业？那绑做人质不是更加合情合理吗？自己不过是个被卷进某
种邪恶计划的可怜人……
不对！不对不对！
一个惊异的想法从阳皓辉脑海里爆炸，他先前忽略了一点，第二封信。如果影武的目的只是“把墨萌送过去“，是完全没必要告诉她回来的方法的。可信中却提到了”命中注定“，提到了”钥匙“。墨萌不过是个媒介，找到自己的媒介！影武很可能从某种渠道得知了墨萌和自己有着一定程度的心灵感应，他们一开始的最终目标就不是墨萌……而是他！
影武想把他拉到天元界，墨萌才是被卷进来的可怜人。
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踏入了某个极度危险的布局中，直至现在才堪堪发觉。
这个可怕的想法让阳皓辉周身发寒，可越是思考，越发现这个解释有着完美的合理性。百加得曾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暴露自己的光元能，因为事关“圣柱“……现在他不仅暴露了，知道的人还是这个世界最强的极恶组织。
“阳哥哥？阳哥哥？“墨萌的呼喊声让他渐渐回了魂。
“嗯？“
“你还好吗？脸色好白。“墨萌有点担心。
“……没事，饿的。“阳皓辉深呼吸。
他冷静了下来，虽然情况不好，但也不算太糟。他已经来到了天元界很久，可影武组织并没有对他做过什么。无论其目的是什么，至少影武现在处于一种“还未到时候”或者“并不能开始计划”的情况。再加上目前他有着梦魂学宫这层保护|伞，时间应该还很充裕。
但探索真相的脚步必须加快些了，突破口已经出现，那个让墨萌穿越的洞窟，神秘人，还有影武组织。
“你还记得那个树根洞窟的位置吗？”阳皓辉问。
“不记得，我是一路被抱过去的，而且当时半昏迷。”墨萌摇头。
“是吗。”阳皓辉停了半刻，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你知道钥匙的使用方法了吗？”
果然还是想逃啊……阳皓辉心想。真累人，拯救世界、成为卫吏、学调和救耿焱和墨萌，这么多破事一个都没解决，现在又平添一条麻烦。
如果真的能得知钥匙的使用方法，那阳皓辉的全部计划都可以稍作改变。不算上寻找父母，至少他有了一个绝对可以保住安全的办法马上回去，毁掉钥匙。这样即便影武对他有什么计划，也会因为钥匙被毁而没办法再将他拉入天元界。虽然不知道钥匙是不是双向通行的，但总归可以一试。
不过……
“不清楚唉阳哥哥，对不起。“墨萌有点为难的说。
果不其然。
“钥匙是自己发动的，你讲过，没什么可对不起的，我只是试着问问。“阳皓辉摆摆手，不过语气明显颓了下去。
片刻后，阳皓辉声音微颤的问：“那……你见过我的父母吗？”
墨萌一愣，沉默了。不是因为她见过，反而是因为她没有。
她难得看到这样的阳皓辉，平日里这个男孩总是一副懒哒哒的模样，不算沉默寡言，也不算话多。他只在必要的时候开口说话表达想法，没必要的时候惜字如金。并非高冷，只是一切都以最客观的角度去思考，然后冷静的执行，没有一丝多余的步骤。
当然，她也明白这些都是表象，不然她也不会那么那么的喜欢他，可那张面瘫的脸确实很给人这种感觉。尽管在终末之森时墨萌用刀顶住风浩耕，但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风浩耕有句话说的很对。连她都觉得阳皓辉有时候就像个机括做的假人，对什么都淡淡的，没有感情和温度。
墨萌不了解过去的阳皓辉，只是偶尔会想。能把那么多喜怒哀乐都淡然处之，活的理性而客观的人，过去一定活的伤痕累累。
原来阳哥哥也会有这种表情啊……眼中有光，带着丝丝的希冀，像是跳动的火星。
“我……”墨萌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也没能说出一句整话。
“行了，不用说了，我明白了。本来我也能猜到答案，只是想自欺欺人的问一遍罢了，对不起。”阳皓辉眼中的期待渐渐消失了，他中断了这场对话。
由内而外的疲倦感从心底生出，阳皓辉笑笑，慢慢的背对墨萌回复了睡姿。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被邪恶组织盯上的时候都没这么难受过的心，却因为自己最后一个明知故问的问题微微疼痛了起来。
该问的都问了，该知道的也都知道了。他突然觉得乏了，只想安安静静的睡上一觉。
“阳哥哥，你笑了。”墨萌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不开心了。”
“没有，困了而已。有人接你的话就走吧，假期后见，帮我带下门。”
“没人接我，假期里我父亲有事不在。”
“多保重，路上小心。”阳皓辉打了个哈欠。
“其实我还算有个好消息的。”
“嗯？”
“钥匙的使用方法，我有个猜测。”
阳皓辉立马起身，直勾勾的盯着墨萌。
似是想到了什么，墨萌突然垂头，脸越来越红。明明外面天寒地冻，屋内的打火石烧的也不多。可墨萌光滑圆
润的额头开始丝丝的冒起热气，跟个喷气小火车一样。
不用墨萌说了，阳皓辉也想到了。他先前一直在选择性的遗忘，可话到嘴边了，吞都吞不下去。在钥匙启动的前一刻，他们两个似乎有一个类似诱发因素的动作……
“你是说……接吻吗？”阳皓辉窘迫的问。
“哇哇哇！阳哥哥你别说出来啊！“墨萌一下子从椅子上滚了下来，蹲在地上捂脸。
“你先提的。“
“呀！讨厌！不许说了！“
“话说你当时真的脑抽啊，就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真话就亲我，好像还是你的初吻吧？“
“闭嘴！你再说我、我打你了！”
“也不是我非要说……不过你当时磕到我的牙了。”
墨萌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感觉自己烫的已经快熟了。她先前也不知道脑子搭错了哪根筋，只是想安慰一下消沉的阳皓辉或是帮他转移一下注意力。可说出来的瞬间就后悔了，叶若花那些调笑又符合她本心的话翻来覆去的在脑子里回荡。
她听到背后下床的声音，浑身绷的像钢筋一样硬。不敢回头，真的不敢。墨萌生怕一回头就会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脸，还有一句：“既然如此，那我们再试一次吧。“
不行！绝对不行！她不愿意！不对，她超愿意！但还是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脚步声越来越近，墨萌心都快蹦出来了。可脚步声经过了她身旁，又慢慢悠悠的远去了。
墨萌讶异的抬起头，看到了阳皓辉正端着自己水杯小口的抿。
“菊花茶，你要吗？”阳皓辉朝墨萌晃了晃杯子。
“……”
“不喝就算了，想喝了自己泡，茶叶在桌上，冰糖在床头。“阳皓辉又慢悠悠的回床躺着了。
墨萌感觉自己现在的表情肯定特像个白痴，不对，像这个字，应该不太准确。
她猛地弹起身，一脚踹在阳皓辉床边：“发展不对吧你！”
阳皓辉才堪堪入睡又被一脚震醒，一脸茫然：“怎么了？地震了？”
一双细嫩的小手拍在他脸颊上，把阳皓辉的脸挤成了一团：“地震个大香蕉啊！阳哥哥你是傻的吗？你怎么不问我要不要试一试啊？你怎么不亲我啊？你不想回家啦？”
“不是……这方法没必要试啊。”阳皓辉费力的掰开墨萌的小手，别看还是个小女孩，四阶的力量真不是盖的，颚骨差点没碎掉，“接吻这个方法一没证据二又很尴尬，还不如等待未来和影武直接接触的机会。”
“那你连问一句我愿不愿意都懒得问吗！”这回墨萌倒是不拍了，咬牙切齿用两只手狠命的揪。
“呜噜噜，你唔……不让问的。疼！掉了掉了！”阳皓辉痛叫。
墨萌撒够了气才松开手，阳皓辉的腮帮子被拽的松松垮垮又红又肿，活像一条沙皮狗。两人都坐到了床上，面面相觑。
“求你了，让我睡会吧。”阳皓辉捂着脸含混不清的哀求。
“问完我话就赶人，果然男生都是大猪蹄子。”墨萌盘腿抱胸，气哼哼的说。
“还是那句话，少看点抖音。“
“大好的假期，你就准备这么睡过去了？”墨萌问。
“不然呢？”阳皓辉其实也有偶尔练练“调和”的打算，只不过这件事并不能和墨萌分享。
“去我家玩吧。”墨萌突然说。
要说起来，问话其实是意外发展，她的小心思只有自己知道，来阳皓辉房间的最初目的就是这个。
“不去。”阳皓辉回答的很果断。
“为什么？”墨萌一愣。
“麻烦。”
“喂。”墨萌愤愤的叉腰，“本姑娘一般不邀请人的，这么不给面子吗？”
“远，麻烦。”阳皓辉还真不给面子，躺下又要睡，“发发善心吧大美女，难得补个觉。”
“真不来？“墨萌凑到阳皓辉耳边，轻声软语，“先前说了，父亲不在家。也就是说……我家没人哦。”
“一路顺风恕不远送路上小心注意安全到了打个螺。”阳皓辉用被子把脸一裹。
墨萌愣了，先前叶若花告诉过她只要和一个男孩子说自己家里没人，最好还是贴在耳边轻声说，那个男孩子一定会乐呵呵的跟过去……虽然她也不明白为什么，不过听传闻这是个对付男生堪称必杀技的一招，没成想第一次用就碰了一鼻子灰。
但不行啊，阳哥哥你这个傻子，你必须去的知不知道……你不去我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要思考，阳皓辉平日里就经常告诫自己要思考。攻敌之短方能取得胜道，而以她对阳皓辉的了解，弱点一定是……
“我家沿海，能看海。”
“哦。”
“有鱼生，超好吃的。”
“哦，帮我带点，回来给你积分。”
“我请客。”
阳皓辉霍然起身，整了整自己乱蓬蓬的额发。
“……走吧，现在出发。”
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拄琴老妪（3）
阳皓辉和墨萌那边暂且不提，难得的假期，人人都有事可忙。
元历619年2月5日，西元界，五律夜神宫。
深林中的一处高山，山名“森巅”，寓意“森之城邦之巅”。形同其意，森巅山的高度为西元之最，山势陡峭，崖壁与地面接近直角。从山底起始，草木纵错的石阶直通山巅一座绿瓦朱门通体湛清琉璃的庞然宫殿。因为处势极高，云雾缭绕。
高耸的青石城墙牢牢的巩固着这方宫城，殿前是座庭院，坐落着一道小桥和一条流潺潺山溪。桥头两侧各有一棵垂柳，柳叶细长仿佛少女眉梢，每一寸角落都透着一股子古雅又幽寂的美感。要说唯一与其不符的，可能也就是庭院中围绕着宫殿伫立的七根白石玉柱了。其中六根已经不同程度的开裂磨损，只有一根堪堪还算保存完好。但也已经稍有风化，摇摇欲坠的石皮碎屑会不时滑落下来，仿佛垂垂老人一把把的落发。哪怕挑战者无数，也从未有人解析出这七根石柱的真正寓意，只当是宫殿之主喜欢旧物，收藏着玩的。
这座宫殿并不坐落于任何行省，因为这一山一宫，就是一片单独的行省。
山不在高，水不在深，关键是要有仙有龙。之所以这座宫殿能让西元界乃至中元界都有如此礼待，自然是因为一方天地的主人。
四帝之一，夜樊.缪斯。
今日五律夜神宫的格外安静，要放在平日，那座让无数人望而生畏的，被称作“断念门”的白玉拱门前定是人来人往，叫嚷喧天。不知多少强大的元素师都渴望通过一战平步青云，摘得“四帝”这个代表着天元界最强战力的桂冠。又不知多少人，感受到令人绝望的实力差距后，在这道门前跪地痛哭，自此断了再战一次甚至继续修练下去的念头。之所以称为“断念”，是因名如其用。
一男一女踏着一层薄雪，上了最后一级石阶，目光遥遥望向那道白玉拱门。
男子身披一身月白长袍，足踏铁底高靴，面庞略显苍老但仍英俊不凡，就是头顶寸草不生，光滑到甚至可以在阳光下微微反光。女子银发红瞳，一身银色的紧身旗袍，把本就风韵的身材勾勒的更为凹凸有致。
猜也能猜的到，千机和夜音。
“两位，今年来的格外早呢。”断念门内一道低磁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身着羽织的老人缓步走了过来。羽织的左袖空荡荡的，因为那里的手臂已经没了。
两人连忙躬身，语气尊敬：“隔爷爷。”
在夜神宫中，哪怕不敬夜樊，对这位独臂老人的礼数也绝不能怠慢。以他们两位的年岁，称呼这位老人“爷爷”却一点都不为过。老人无名无姓，单字一“隔”，是夜神宫的管家。听闻隔已经服侍了夜神宫五百余载，换句话说，他是从第一任音姬时代存活至今的。
由初建至鼎极，由积弱至富强。这位老人似是一个活的守护灵或者幽魂，亲眼见证了这座古殿的兴衰存亡，见证了一任任主人的更替交迭。
“千卿音卿太过多礼了。”隔老人温和的笑笑，露出的白齿上缺了个颗板牙。他已经风烛残年了，不复当年。但看的出来，年轻时定是十分英俊的。
“不敢，应当的。”两人异口同声，把身子恭的更低。
并非年岁，他和夜音都是由衷的感谢并尊敬着面前的老者。当年两人一念情深私奔之际，若不是这位老人极力帮护，哪怕夜音以死相逼千机也不可能完完整整的全身而退。梦魂学宫初建之时，也是这位隔老鼎力相助，用的还都是私人财产。可以说，没有他，就没有如今的梦魂学宫。
“主人已经等候多时了，周边场地已清，今日不会有任何打扰。”隔老人让开了身子。
再度谢过，千机和夜音穿过了那道让无数人渴望又无数人折腰的断念之门，穿过了夹道的两棵柏柳，穿
过了那道小巧精致的桥。目视前方，步伐稳重，却没着急进入殿门，而是停在了那七根白石玉柱之前。
千机掏出七根龙筋祭香，依次摆放在七根石柱之前点燃。石柱是围绕着五律夜神宫为圆心而立的，他也随着摆放祭香绕着宫殿走了起来。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神色肃穆，夜音则跟在身后，一根香立一鞠躬。龙筋是整个天元界都不可多得的好香，烟气飘摇升空凝而不散，消弥在茫茫云雾中。
直到千机来到最后一根，也就是那根唯一完好的石柱前时。脸上的严肃才突然被打破，挑挑嘴角，似笑非笑，故作沉痛的摆上了最后一根香。
一记响亮的后脑扇，打的千机两耳发鸣。
“人还好好的呢摆什么？欠抽是不是？”夜音薄怒的拿掉了最后一根祭香撅断。
“入土半截了，提前祝贺祝贺。”千机揉着头嘟囔，“别弄断啊，一根挺贵的，留着下次来啊。”
“油嘴滑舌。”夜音冷哼。
“昨晚你也这么说的，不过你好像挺喜欢的。”千机做了个“略略略”的舌型。
“死样。”夜音气乐了。
“都忙完了。”千机掏出一壶酒仰头喝干，随手扔掉酒壶，轻佻的目光缓缓凝固在了夜神宫上，“该去挨顿揍了。”
沉重的宫殿门扉被缓缓推开，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地方映入眼帘。
空彻通明，一如既往。
就好像断念门外的清场，夜神宫内部也是干干净净的。桌椅板凳被收拾起来，空阔的大堂空无一物，唯有青琉璃地砖在窗詹透出的薄光下微微发亮。成排的白烛围着大堂墙根摆放整齐，烛光圈出了四四方方的一片广阔空间，如同武侠小说里比武招亲的擂台。
一尘不染，简单隽永。唯独还在的只有一方黄木茶海，静静的坐落在大堂上侧。在其后侧的青石墙壁上挂着两道白纱帘幕，石墙中央还有一道风琴家徽。
“还是老样子啊。”千机感慨，“那个老太婆就喜欢把家里弄的跟奔丧一样。”
夜音懒得搭理，千机就是这样，结的梁子也不是一两天了，夜樊做什么都要揶揄一下。反正打不过，嘴上的快活还是不能少的。
她的目光停在了大堂中央的少女身上，身着青色绸杉的少女正在安安静静的扫地，一头银发，额间一点紫砂，似是没看到这两位不速之客一样。
“夜羽。”夜音轻声打招呼。
少女手上动作一停，抬眼看去。眸色极淡，淡的透明。不带一丝烟火气，也没什么情感，像是两面只会反射外物的镜子。
“副师，您好。”夜羽开口，嗓音如清泉流淌，但声调像是被刀削平过，没有一丝起伏。
“还有我呢，也打个招呼啊。”千机指了指自己。
夜羽不理他，继续低头扫地。
千机耸耸肩，转头看向夜音：“还是一样冷啊，要不把她接到咱们学宫吧。照着老太婆的教法，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都要教毁了。”
话音刚落，大堂角落传来一句沙哑的嗓音：“你说谁教导无方？”
稳定的烛火微微荡了一下，原本懒兮兮模样的千机瞬间紧绷如弓。要是他有头发，每一根都必然是炸立起来的。
“嘟嘟”的轻声一下下的从大堂一角传来，一身青袍微微驼背的老妪逐步从阴影中走出。并非脚步声，嘟嘟声响来源于她手握着的一把筝琴。一端在手一端拄地，老人居然把筝琴当作了拐杖使用。
银发，红瞳。虽然已经年老模样，但老人这两个与夜音一般无二的特征已经完美的显示出了她的身份
绝尘之下，万人之上。
四帝之一，夜樊.缪斯。
本就安静的夜神宫大堂在老人出面的瞬间更是静到了极致，落针可闻，每个人连自己的心
跳声都听的一清二楚。分明什么都没做，只是在场，夜樊的气息就已经充塞了每个角落。
音姬所在，不容杂音
夜樊拄着琴，走到茶海后坐下。一直静默扫地的夜羽终于有了动作，踱着步子走到茶海一侧。烧水烫杯，用丝绢包住茶杯，恭恭敬敬的奉上一壶茶水，每一个步骤都严丝合缝。
“主师。”夜羽躬身。
“下去吧，地不用再扫，一会儿会脏。”夜樊挥挥手。
“明白。”
夜羽退出大堂，剩下三人六目相对。其实也不准确，夜樊微眯着眼品茶，只有偶尔的眼角余光会看向夜音。至于千机，那权当是一只瞪眼咬牙的猴子。
“老太婆。”尽管腿肚子还在转筋，千机还是抖着胆叫嚷了一声。
“聒噪。”
千机登时不敢开口再言。
“姐姐。”一向口舌犀利的夜音竟觉得有点嗓干，干巴巴的说。
“这一年，过的好吗？”夜樊端着茶杯，轻声问。
“很好。”
“没人欺负你吧？”夜樊的目光似有似无的飘到了千机身上。
“没有，他……谁待我都很好。”夜音低着头回答。
“有进步吗？还是九阶？”
“……是。”
似是轻叹了一声，夜樊摇了摇头：“不学无术。“
夜音头更低了，她跟谁都能回上两句，唯独在自己姐姐面前开口都难。
“喂喂喂！老太婆你有完没完？“千机一横身把夜音挡在身后，”我们是来打架的，不是唠嗑！“
“聒噪。“夜樊对他好像永远都是这两个字。
千机一滞，又开不了口了。
“不过说的也没错。“夜樊说，“有些人……确实该打。期限是50年，今年是第27年，也就是说这是你们第二十七次挑战，但愿你们有些长进。”
她放下茶杯，拄着琴走到了茶海前，轻声说：“一起上吧。”
没必要太多的寒暄，一年一次的过场而已。正如千机说的，他们是打架来的，他和夜音现在不是夜樊的妹夫和妹妹，他们是挑战者。
向着神力和天赋挑战的……凡人！
又是一壶浊酒在手，千机仰头喝干。他不再是那个当年叫嚷着单挑的少年了，时光已经磨平了太多的棱角。时至今日他居然会在夜樊面前感到害怕，每多一次挑战恐惧就更深一层。所以他会喝酒，就像在石柱前的那壶。没什么可避讳的，他需要酒壮怂人胆。
可是。
有些山，不得不翻。有些墙，不得不撞。
千机握住夜音的手捏了捏，夜音的手很凉，她对于姐姐的畏惧更甚。但随着温度从手心传来，她勉强提起了几分精神。看着千机的侧脸，她笑了笑。一根烟卷弹入嘴中，吸的极深，烟卷在几秒钟内燃尽。
“不是单挑？确定都上？”千机问。
“两个人都穿着战斗服，假客套什么？”夜樊口吻淡淡，“打你们两个货，轻松愉快。”
强盛的紫光以及灰蒙蒙的烟气同时夜音和千机周身爆发。没有一丝气浪，这是他们二人对于自身力量的精密控制，但围绕在大堂边缘的白烛却无声的熄灭。
“长情！”率先动手的是夜音，一对音叉落入她的纤纤玉手，那是她的元武。
长腿弹动，夜音冲锋向前。幽灵班的人从没见识过夜音全力以赴的模样，唯一一次正面交手也没动用元技。当然不清楚夜音最擅长的并非用魄制造幻境，那种小把戏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中难登大雅。她是九阶特性型的音元素师，最擅长的战斗方式……是近身格斗！
千机惧内不是没理由的，刨掉元技和魄，夜音一只手就能把他拧成麻花。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