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时间静止
然而,这些时日的修为却是让他心里不管有多么惊慌,脸上却是丝毫不露,只淡淡说道:“你且说与我听听,是怎么做的?”
“是,大哥!”黎武素来莽撞,也只有对待辰奕的时候,才会听话,此时,自然是老老实实的答道:“您让我打制的那种弓箭,我已经找了营寨的能工巧匠去打制了,图纸我也已经交予了工匠,他已经答应好了,必然会按照大哥的要求尽快打制妥当!”
原本还是装装样子,想要从中窥探到一星半点的痕迹,却没想到,黎武这一番言语竟是让心头翻江倒海起来!依稀记得,自己在进入太虚前的那一天的确吩咐过黎武去寻找工匠打制弓箭,就连那弓箭的结构图都是自己画的,只是,这怎么可能?!难道自己进入太虚的这段经历,只是自己的南柯一梦,醒来已经全无踪迹。这更加不可能!
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分明历历在目,怎么可能只是南柯一梦!
抑或,如今是在梦中?!这个念头的浮现让辰奕浑身打了一个冷战,他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手指间的疼痛迅速的在体内蔓延,却让他清楚的知晓,如今的自己并不是在梦中,那么,如果现在不是在梦中,那么刚刚太虚境内的一切便是自己的梦境了?!辰奕一愣,却是迅速否定了自己的念头,不可能!不可能!自己是那么实实在在的感受到水洵美的气息,是那么实实在在的触摸到水洵美的发肤,怎么可能是一场虚幻!
辰奕难得的怔忪,着实吓到了黎武,还以为是自己做事不妥当,又闯了什么祸端,嘴上还在喃喃解释道:“大哥,我完全是按照你说的做的,不会又做错了什么吧?!”
虽然,黎武脸上满是惊慌,声音也是带着些许的忐忑,可依然是将辰奕惊醒过来,看了一眼黎武,无奈的摇摇头。
“和你无关,你这次做的很好,我只是又想到了一些事情,你回去吧,我且再想想!”说着,辰奕也顾不得和他周旋,便抬步向自己的竹楼走去。
黎武茫然的看着辰奕离去,捎了捎头,实在想不通自己好不容易做了一件漂亮事,却没见到大哥有多高兴,真是奇怪,不过想不通便也不想了,想到无论如何大哥终归是夸了自己一句,也便高兴起来,当下,便眉飞色舞的走了回去。
再说辰奕,早已是心神不属,就这么迷迷糊糊的走回了竹楼,刚上了楼梯,正看到玫儿守在门外,见辰奕回来,微微躬身,让出一条道路,待辰奕进了房间,才将一盆水端了进来,伺候辰奕梳洗。
辰奕心念一动,看向玫儿。
如果自己没有搞错,那么,或许搞错的是黎武?!毕竟黎武一向是个迷糊惯了的!辰奕只这么一想,心情便平复下来,看着玫儿,想到不管怎么样,玫儿总是贴身伺候自己的,若是问问她必然可以发现些许端倪,不是吗?
而此时的玫儿正在
低头给辰奕洗脚,见将军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目光灼灼,还以为做错了什么,仓惶的跪到地下,喏喏道:“奴婢见将军操劳了一日,早早便在门口候下些汤水,是不是水温凉了,冒犯了将军?”
辰奕有意探询,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笑道:“本尊今日忙的太甚,都有些糊涂了!你可记得今日我是什么时辰去修炼的?出去了多长时间?”
“将军是晚饭用过以后才出去的,出去前还吩咐奴婢准备好汤水,而且特意叮嘱黑虎去查访一些当地的老人,明日带到您的面前。”玫儿垂首战战兢兢的答道,心中颇有些担忧,还以为自己有什么疏漏,惹怒了将军。
辰奕微微颔首,脸上却已经沉了下来,这就没错了,果然现在还是停留在自己进入太虚前的那一个晚上,如此说来,自己在太虚中的这段时日就好像凭空蒸发。只是,无论如何这一切却不可能是自己臆想出来的,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想到这里,即便是辰奕都有些犹疑起来,难道真是因为自己太过想念水洵美所以才会白日做梦吗?!辰奕的心慢慢沉了下来,今日自己必然要一探究竟,才好确定问题的根源出在哪里。
思及此,辰奕便微微抬手示意“你下去吧,我今日修炼的有些乏了,要早早睡下,无论何人都不许入内。”
玫儿自是不敢多言,应下之后,便立刻退了出去,待门口没有了声响,辰奕方才放下心来,静心感知了一会,意识已经神游在整个营寨之内,没有发现周遭有任何的异样,才终于安心,手臂一挥,便见银光四射,结界已经布下了。这一切都布置好了,辰奕才将怀中的太虚掏了出来,心念一转,便已经消失在房间之中。
周遭全是虚无缥缈的云絮,空气中似乎还漂浮着水洵美身上的味道,心中终于了悟,原来自己在太虚中的这段时日,相对于外面而言,真的是静止的,那么,就自己的修炼而言,便是事半功倍之效果。
想到这里,辰奕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炽热的盯着这片虚幻的空间,他知道,这场造化对于他而言,的确是天赐良机。
虽然自己成功的穿越到了蚩尤身上,也承继了他的术法、灵力,只是现在自己动用起术法来,还是略显生涩,只要给自己宽裕的时间,将术法练习娴熟,自然可以信手拈来,而且还可以将自身的灵力修习的更进一层,到时候就算是必有一战,自己也是无所畏惧。
天无绝人之路,果然如此!事到如今,一切都已经按照自己预想的路线,无止境的接近,那么,自己还有什么不放手一搏的理由。
默默看向苍穹,漫漫天际月光森凉,唇角却是微微上扬,向着那个已然离去的女子悄然道:“洵美,我一定会回来的,等着我……”
屈膝盘坐在空中,这种悬浮在半空的感觉,即便尚还未曾开始修炼,便感觉到一股磅礴灵力自四面八方向着自己铺天盖地地涌
来,最后一点点的沿着毛孔沁入他的体内。
体内的灵力,几乎是顷刻间变得有些沸腾,那些磅礴的灵力一丝丝融入经脉之中,如同平静湖面上泛起的浅浅涟漪,令得他那原本饱满的灵力,瞬间兴奋起来。
他微微翘起唇角,手掌向下,隐隐可见光束闪耀,在光束的牵引下,源源不断的灵力迅速升腾起来,慢慢的聚集在一起,凝聚成灵雾,伴随着灵雾愈发的浓郁,它们更是直接化为一道道金色的光幕,密密实实的凝聚在一起,辰奕不慌不忙,手掌一翻,紧接着,那灵雾向着他铺天盖地的笼罩过去。灵雾飘移,将那望不见边际的云海掀起阵阵涟漪。而此时,辰奕任由那略显灼热的灵雾铺洒在自己身上,他的身体表面,则是金光涌动,将那些落在身体上的灵雾贪婪的尽数吸收进体内,而随着灵雾的润泽,体内的灵力也愈发醇厚。
不知不觉,辰奕在这里修炼已经一月有余,毕竟,这里相对于外面静止的时间,给了辰奕充足的时间去弥补自己对灵力掌控的生涩。不过,虽然这里的灵力充沛,辰奕却没有急功近利鲸吞蚕食,而是循序渐进的修炼,任由体内灵力流转消化的过程中,渐渐的吸收外界蜂拥而至的灵力,逐渐达到一种体内灵力的饱和,最终寻求水满则溢的突破。这种突破,虽然缓慢,但却最为坚实稳定,将灵力的吸收也是达到了最大程度的包容。毕竟,对辰奕而言,借助眼下太虚之中的时间规则,最不缺的,便是时间。所以,他并没有急于速成,反而是静下心来,选择了看似最为缓慢、最为笨拙的方式。
不过,虽说这一个月内,辰奕并未执着于灵力的突飞猛进,但进益却是一日千里,这一日,辰奕静静盘坐,气海之中却是突然感觉到一丝波动,他唇角微微弯起,双目突然睁开,旋即他手掌一抬,刹那间,前方的云海剧烈的波荡起来,下一瞬,风起云涌,云海仿佛被撕裂般激荡起来。
辰奕感受着自己体内浩瀚的力量,意识到在这种磅礴的灵力浸润下,自己对于灵力的吸纳能力终于是得到了从量变到质变的跨越。这一刻,他想到了自己挚爱的女子。
洵美,你可知道,在寻找你的道路上,我同样拼命努力着,无论如何,这次,我要你等着我,等着我回到你的身边……
而辰奕不知道的是,在他修炼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水洵美已经进来了多次,有很多时候,看到辰奕认真修炼,水洵美只是静静的坐着,却没有丝毫的打扰,只是认真的,仔仔细细的看着自己的丈夫,那目光仿若一双玉手,轻轻的抚摸那棱角分明的面孔。这种专注每每延续到她再也承受不了灵力的压迫,才终于不甘不愿的退了出去……
辰奕双掌紧握,旋即再不犹豫,将心中的思念压制下来,双目也是渐渐的闭上,周身灵力波动,开始逐渐的形成漩涡,将那天地间磅礴的灵力,源源不断的吸纳而进……
第一百零七章 金色晶体
漫漫修炼长路,如同深不可测的漩涡,一旦沉沦,便再难以脱身,在这种深度的修炼过程中不知过了多久,辰奕终于睁开双眼,那一刻,精光席卷,散发出万仞光茫,随着修炼进程的不断推进,辰奕感觉到体内的灵力深厚了许多,然而,却一直没有达到圆满的感觉,果然,在开拓了自己的身体耐受力以后,仅凭这些灵雾里的灵力储备已经愈发不足。
“看样子,仅凭云海中的灵力已经是不足以支撑了!”辰奕微微叹息,有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辰奕轻轻起身,看向这片云雾笼罩的世界,心念一动,便如一道虹光飞射出去。
随着他不断深入,这片天地在他脚下一一掠过,直到太虚玄境的深处,或许是因为这里的灵力太过磅礴,以至于天空已经承载不了这些已经化为实质的灵力。
此刻,呈现在辰奕面前的是一片荒凉的大地,大地辽阔广袤,望不见尽头,地面上,布满着一汪汪望不到边际的灵湖,水面虽然澄澈,却是没有一丝生息,荡漾着从远古而来的厚重的味道。
难道自己当日双珠合璧,真的如同开天辟地一般,辰奕心中突然生出了这种淡淡的念头,若真是如此,那么这个事情也是太过惊悚了!他微微怔忪,却迅速的恢复过来,无论如何,自己这段时间的经历本就曲折离奇,此时也就没有太过震惊!
好吧,既然苍天赐予我这片天地,那我也只有用到淋漓尽致才对得起上苍的厚赐。想到这里,辰奕便心念一闪,直接飞身向下沉到了湖底。霎那间,水浪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别说那水中充沛的灵力,就说那水压,就几乎把自己的五脏六腑生生挤爆了!
辰奕慢慢适应,逐渐深入,终于下潜至湖底。此时,辰奕已经被水压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那种被疯狂挤压的感觉竟然让辰奕的体内有一种无法调息平衡的感觉,一些毛孔甚至微微渗出血珠。辰奕不敢大意,立刻调整内息,将体内灵力运转至最快,才堪堪将灵力维持在平衡之内。
庞大的灵力摆在自己面前,一望无际,却又散漫无章,他心念一动,在太虚玄境之中修炼,虽然受益于灵力的充沛、时间法则的不同,然而,却不能随时随地的修炼,毕竟这些灵力虽然浩瀚却是需要炼化的,而自己一旦离开此地,便不可能再去炼化。若是可以在体内辟出一方天地,将这些无止境的灵力容纳其中,那么岂不是可以随时随地的炼化,再不受制于空间的限制。
想到这里,辰奕再不犹豫,静静的盘坐,凝定心神,将外界的干扰尽数的屏蔽,在其周身,水浪不断的翻滚、冲击,顺着自己的身体发肤源源不断的冲刷进去,沿着每一处经络,和着每一滴血液,化入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慢慢的,辰奕的身体内部,已经全部被灵力所弥漫,甚至连血肉都被淬炼的呈现出淡淡的金色光芒,一种无法形容的刺痛伴随着舒畅的感觉荡漾在辰奕的体内。这些灵力让辰奕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的身体内部,似乎有着一些相当奇妙的变化。那种变化,无可捉摸,但却在不断地淬炼了自己的血脉、筋
骨。那原本的血肉之躯被金色的灵力穿梭,不断的涌入气海,而在辰奕的刻意引导下,那些灵力乖乖的按着他的意识驱动,到达了他的丹田之中。
辰奕阖上双目,静静地感受着体内的变化,他发现,随着自己对这种力量的掌控,那些原本杂乱无章、横冲直撞的灵力慢慢的被自己的意念所牵引,迅速有序的向着自己的丹田冲刷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他蓦然发现,在这种不间断的冲刷下,自己的丹田深处悄悄的生出了一个小小的金色光点。
这种冲刷层层奔腾,如同惊涛骇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而随着不断的冲刷,他分明感觉到自己体内的那个金色光点愈加璀璨。当灵力强盛到某个程度的时候,那团金色的光芒终于是逐渐的散去,周身的灵力在这一刻沸腾起来,飞快的对着光芒中央压缩凝聚。而后只见一颗拇指大小的金色晶体,便是悬浮在了辰奕的丹田之中。
辰奕感应到这一切,心中顿时有着喜悦涌了出来,那小小的晶体,发出温润的金芒,一丝丝的浸润着辰奕的经脉,每一遍的冲刷都仿佛令它愈发的凝实。
他睁开了双目,黑色眸子中,有着金光涌动,旋即一点点的消散而去,他如释重负般的松了一口气,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一下子轻灵了许多,那种感觉,犹如这具身体,被淬洗一番一般。
辰奕意犹未尽的体会着自己体内的力量,有一种继续下去的冲动,只是,自己也是明白,任何事情都是过犹不及,如今已经到了一种极限,如果过度的修炼,反而对自己的经脉压力过大,当下,也便略显遗憾的退了出去。
辰奕小心翼翼的睁开双眼,唯恐这一切只是自己的南柯一梦,然而,庆幸的是,果然还是在自己的房间,甚至刚刚自己特意倒得那杯水还依然冒着热气,原来,自己在太虚之中的那段时间相对于这方时空而言的的确确是停滞的。
辰奕终于安下心来,有了这个修炼之地,自己终归是不用担心实力不济了。这段时间的修炼对于辰奕而言如同脱胎换骨,只是术法上还有些欠缺,想到这里,辰奕的心绪又有些起伏,看来,仅凭灵力修为还是不够的,剩下的便只有再想办法了,对于这些,辰奕倒是有了些许打算,或许巫王那里还可以再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将自己的术法也凝练一些,唯有这样,自己的胜算才能更大。
心中无事,自然是睡了一个香甜的大觉,醒来,已是日上三竿,辰奕如今精力充沛,体内那集太虚玄境灵力精华于一体的小小晶体不断的温润着自己的经脉,这种无时不刻的淬炼,如同身体内部安装了一个永动机,倒是让辰奕省了许多功夫。
“将军!”辰奕正惬意地用着早餐,便见到黑虎在门口行礼。
辰奕微微颔首,便见黑虎带了几个营寨中的老人进来。
“老人家,快快请坐!”辰奕一愣,旋即想到自己安排黑虎去做的事情,立刻起身,将几个惶恐的老人让到座上,自己也才安心坐下。
“今日请几位老人家
来是有一事相商。”辰奕没有丝毫上位者的架子,顾不得吃饭,便微微笑道:“咱们九黎世代居于此地,这深山之中自有许多不为人知的药草、食材。都说神农氏炎帝食百草、辨百毒。我们九黎也是屡屡在这上面吃亏,今年虽然向王母讨得万物生,然则绝非是长久之计,想来几位老人家见多识广,能够知晓一些可以食用的药草、食材,如果能够广泛种植,自然是可以解决我们九黎食物匮乏的难题,到时候,任何战乱、灾荒就再也不足为惧。”
这几个老人本是普通的凡人,原本绝不会被神族看在眼中,哪里会想到竟被将军接见,言语之间还透着敬重,立时,脸上已经充满了激动之色,当下便是打包票道:“将军放心,我们这些老东西,都是在山里长大的,这深山里没有一处没有去过,托将军的福,这些年身子还硬朗,一会儿,老朽便带着这几位将军去山里,必定能够找到那些吃食。”
辰奕淡淡笑道,心中了然,自是没有人比这些人更加清楚九黎这些深山中的情景。这片绵延起伏的深山,自有很多不为人知的地方,神族虽然不畏生老病死,但是,不食五谷便有这般缺陷,那便是从来不去在意这些衣食住行之类的东西。只是神族虽然是这场战争的精锐力量,然而却在数量上不占优势,所以战争的节奏还是掌控在绝大多数凡人手中,也就是这些普通人。而对于凡人而言,满足衣食住行才是最为重要的,因此,如果想要打赢这场仗,还是要着落在这些最基本的生活必需品上。
辰奕欣慰之余,便立刻命黑虎点了不少身手矫捷的士兵陪同几位老者去寻找这些植物,自己也没闲着,立刻便动身去了巫王的住处。
穿过长长的、绵延的、曲折的巨石和森林,终于到达了人神难至的巫王洞府。要说这巫王洞府,辰奕也是来过几次,只是每次来都是心有所求,难免就生出了几分阴影。
现如今,辰奕自是不用步行而至,只是,为了慎重期间,还是停在了洞府门口。
“将军远道而来,还请进府说话。”辰奕刚刚现出身形,便听到巫王的声音。
辰奕一笑,这老东西,倒是会拿些姿态,早就算准了自己要来,还偏偏躲在自己的府中装腔作势,不过话虽如此,自从自己到了这远古时代,倒是多亏他处处帮衬,于是,心中倒也没有生出什么不悦,只是应了一声,便走了进去。
“将军!”见辰奕走进来,巫王立刻起身迎了出去,一双慧眼犀利的在辰奕身上扫视一圈,方才赞叹道:“恭喜将军,贺喜将军,将军的灵力修为大涨,若是仅凭灵力修为而论,世间已是难寻敌手,真是可喜可贺!”
辰奕微微一笑,倒是并不意外,这巫王虽然一副不问世事的样子,对时局却是洞若观火,在自己到这个世界之前,便已经知道自己的来历,而且还能将自己的元神送至穿越前,怎么可能是简单角色。只是,辰奕也听出了巫王的话外之音,若是以灵力而论,那么若是不单单以灵力而论呢?辰奕眼神微闪,心下已是了然。
第一百零八章 修习术法
“将军此次前来可是有什么需要在下的地方?”巫王淡淡笑道,脸上充满了认可。蚩尤灵力的突飞猛进,对九黎而言是福非祸,自然是喜事一件,自己虽然是巫王,却只能以巫术为媒介,难以战场力敌,而真正能够保护九黎的非蚩尤莫属,自然心中希望他能够更加强大起来。
“今日在下来此叨扰巫王,正是有一事相求!”辰奕淡淡笑道,神色睥睨“在下这段时日修习神术,虽然灵力见长,术法上却是稍有滞涩,因此,前来叨扰巫王,看看有没有什么提升术法的办法。”
巫王一笑,将辰奕让到客座,并亲手为辰奕沏上一杯热茶,方才笑道:“将军领兵旷日已久,可知道这术法上都有不同的属性?”
辰奕微微颔首,来了九黎这么久的时间,若是连神将的术法属性都无法搞清楚,实在是说不过去,于是,便笑道:“巫王的意思是,共工擅水,祝融擅火?”
“在下正是此意!”巫王眼神中闪现出淡淡的光芒“以将军的身手而言,天生神力,灵力雄厚,若是力敌,自是可以先声夺人,可是若是凭术法而论,以往将军也只是依仗雾气迷惑对手,隐藏自己,起到出其不意之效。只是,仅凭这一点,却很难掌控全局。”巫王轻轻吹向茶杯,看嫩嫩的茶叶在杯中打着旋翻转起伏,方抿了一口。
“那依巫王所言,在下可以修炼哪种属性的术法呢?”辰奕微微凝眉,的确,若是仅凭御雾之技,虽然可以混淆视听,却是难以正面力敌,自己一介将领,仅凭这些,显然是难以服众。
“依在下之见,将军在战场上常使雷霆万钧之势,因此,在下以为,将军或许可以修习雷属性的术法。”巫王分说道。
辰奕眼睛一亮,直言道:“若是有修炼之法,还请巫王指教。”
面对辰奕如此直言不讳,巫王不怒反喜,毕竟,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若是遇事兜兜转转反而难成大事,当下也不再犹豫,手掌微微一闪,便见一个木匣凭空出现在手上。
辰奕一愣,再想不到巫王竟然早有准备,眼眸中荡出几分涟漪,却仍是接过木匣,轻轻打开,便闻天际间隐隐传来雷霆之音,与此同时,木匣内也是光弧频闪,雷声鸣鸣。辰奕不敢托大,手心处立时出现了一道白光,那白光轻轻覆上去,如同一个白色的光膜,将那木匣内的电闪雷鸣直接笼罩在内,片刻后,再也听闻不到丝毫的声响,这才将光膜撤去,只见一个卷轴静静的躺在那里。
辰奕手掌一抓,那卷轴便落入他的手中,目光一扫,只见那卷轴上雷光若隐若现,只是冰山一角却可见其非同寻常。
“这雷属性的术法要求比较苛刻,而且修习起来,也是非常之难,所受之苦楚,非常人可以承受,若非意志坚定之人很难得以大成,这也是这些年修习雷属性术法人数较少的原因。”
“若是此等苦楚都难以忍受,那么又谈何护佑九黎。”辰奕沉沉一笑,眼神中露出几分睥睨之势“既然如此,那我偏要试试,看看究竟有何不凡之处!”
巫王微微颔首,神色间已然露出嘉许之色。
“若是将军心思已
定,那便请将军随我前来!”巫王笑道,说话间便已经凭空消失在府邸之内。
辰奕感受到巫王的气息,身形一闪,只见天地间光影一闪,便已凭空不见。
不多时,两人的身形出现在天空之上,只见这一方天地乌黑一片,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掩去了灿灿红日,看不见碧草青山,天地仿若连成一片,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淡漠的长风凌厉的穿梭在苍穹中,那乌压压的云层中,时不时的传出雷鸣之声,闪电如长剑奔袭而至,在阴沉昏暗的天边炸出一道道火花,这等情形,即便是辰奕,面色都有些难看起来。
“这便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在下也是在一次历练之时无意中发现的,因为此地为苦寒之地,而且雷霆之力不断,不论神魔,都是避而远之。”巫王望着这幽黑的云层,脸色都是变得凝重了一些,道:“这云层之中的雷霆之力已经达到极致,甚至已经诞生了雷霆之晶,只要将这雷霆之晶得到,便可以将这雷霆之力修纳于一身,到时候,雷霆之力便可运转自如,只是,这雷霆之力的修习自古以来便是难以大成,将军修炼之时,一定要万分小心,千万不要大意!就算不能掌控,也切莫以身试险!”
“不管如何,总要试试。”辰奕微微一笑,神色中倒是有了几分执着,经历了那开天辟地的历练,辰奕早已是脱胎换骨,又哪里会容许自己降服不了这片小小的雷域。
旋即,辰奕与那巫王遥遥一礼,便不再赘言,直接化为一道光影对着那片雷域长驱直入,破风声簌簌响起,黑暗迅速将他吞噬而入。
乍一进入那黑暗之中,辰奕不由心惊,这份感觉比起在外面看起来来的更加直接,此刻,暗沉的云层中不断的吐出耀眼到惨烈的火光,炸雷声响彻于耳,阵阵不断,耀眼的闪电在天幕中划出一条条光弧,仿佛将墨沉的天空生生撕裂。辰奕不敢大意,将灵力控制到极限,速度极快,短短不过数十息的时间,便是深入雷域之中,那弥漫的雷霆之力,似乎越来越狂暴了,如战场上的一把把利剑,把整个天地劈斩成零散的碎片。
此刻,那暗沉的雷域中原本沉睡的灵力波动,好像察觉到了不速之客的到类,霎时间,雷声夹杂着闪电直直劈向辰奕,如同一条条巨龙,携雷霆之力狂卷而至!
辰奕倒吸一口凉气,此时,他才真真正正的看清这雷域的情景,此间情景绝非他刚刚在外面看到的那般简单,那一道道在天际间时隐时现的金光哪里是闪电,而是一条条金色的雷霆巨龙在黝黑的云层中穿梭,灵力奔袭,席卷着那狂暴的力量,饶是辰奕灵力雄厚,也不免有些头皮发麻!
辰奕紧紧抿着双唇,周身已经迸发出银色的光芒,这光芒仿佛凝聚成一层光膜笼罩在辰奕身上,护住他的血肉之躯,然而,银光刚刚闪现,那金色的巨龙便已然感知,瞬间携雷霆之力暴掠而下,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狠狠的对着辰奕冲击而来。
金色巨龙直直冲撞在辰奕的身上,刹那间,金光四溢,电闪雷鸣,辰奕闷哼一声,这力道显然已经超过了自己的承受范围,却倔强的不肯认输,死死的稳住心神,将自己牢牢的钉死在那里!
“来吧
!”辰奕嘶吼一声,而那原本只是由灵力所浇筑而成的金色巨龙仿若有灵识一般,当真调转目标,齐齐面向辰奕,木讷的眼神中仿佛感受到什么威胁一般,瞬间,雷霆之力暴涨,竟然齐齐爆射而来!
仿佛已然知晓仅凭一己之力很难取胜,这次来的可并非是一条金龙,而是整整十六条!
辰奕深深吸了一口凉气,死死咬住牙,甚至连呼吸都已经屏住,将自己的灵力全部运转起来,形成了最最坚实的防护层!
十六条威猛的金色巨龙冲天而起,气息翻滚蔓延,旋即在那雷域中翻转凝聚,向着辰奕暴虐而来!
雷鸣之声绵延不绝,银色光膜轰然破碎,金色巨龙却犹自保持着之前的速度前行,如同一支支利箭穿过银色的光膜射在他的胸口,一口鲜血在他嘴中喷射而出,沿着下巴微微翘起的弧度蜿蜒而下,流过那银色的长衫,绽出血花点点。
“好强!”辰奕低声喃喃,体内如同被炮击一般,骨骼隐隐浮现裂痕,五脏六腑都已经移了位置,不过,庆幸的是,随着金色巨龙冲进自己的体内,在自己的血肉和经脉中冲击,那些狂暴的灵力也好像被慢慢的稀释,随之沉淀在自己的血肉和骨骼中,与此同时,辰奕那些原本醇厚的灵力此刻却仿佛渗透进一丝奇特的光彩,而那碎裂的骨骼也隐隐浮现金光,这变化虽小,却让他的带血的唇角浮现出隐隐笑意,他看向沸腾的雷雨,缓缓翘起唇角:“既然不够,那就更强一些吧!”
辰奕双拳一握,那仿佛已经到达极致的身躯瞬间迸发出无穷无尽的力量,奔涌的灵力在全身上下贯穿而过,丹田深处那个小小的晶体突然迸射出层层银光,快速的修复着辰奕受损的经络,只是,如果仔细去看,却分明可以看到,那灵力奔涌中,竟然已经隐藏了几分雷霆之色,在辰奕的经脉、骨骼、血肉之间川流不息。
辰奕屏息坐下,再次运转磅礴灵力护住身体,身体表面,银光闪烁,浑厚的灵力将他层层包裹,他清楚的知晓,这片雷域绝对是一处九死一生之地,由不得他不小心谨慎。
雷域中,呼啸盘旋的金龙见辰奕毫发无损,竟然还敢以身犯险,登时咆哮起来,一瞬间雷鸣响彻,一道道雷霆铺天盖地的轰在了辰奕那单薄的身躯上。狂暴的灵力在他身体表面朵朵炸开,浑身的衣衫,顷刻间化为灰烬,剧痛在身体表面弥漫开来,手指随着每一次的冲击而无法控制地抽搐,但他却神色不动,磅礴的灵力不断的从体内奔涌出来,抵御着那些雷霆之力的侵蚀,身体表面的银光已经闪烁出道道雷弧。
“还不够!”辰奕心念一闪,他知晓这种程度的轰击还只是开始而已,若是此刻自己便生出了退缩之意,那么自己又有什么能力去执掌九黎,又有什么能力去保全自己,又如何谈的上找寻回家之路呢?!
心念闪动间,辰奕的心已经沉静下来,身形一闪,已然向着雷域深处闪去“让我来试试,你们究竟有多厉害!”磅礴雄浑的灵力,陡然自其体内爆发开来!当其灵力在这雷域中爆发开来的时候,也是彻底的将这雷域掀动起来,那一道道巨大的金龙仿佛被触怒般发出轰鸣之声,狠狠的轰在了雷域之中那道挺拔的身影上。
第一百零九章 雷霆之术
辰奕捂着胸膛,面色苍白,他的身体都无法抑制的发出细微而急促的颤抖,无法形容的剧痛,蔓延在他身体内部,整个身体犹如是要散架一般,骨骼都有种被震碎的感觉。他颤抖着抹去嘴角的血迹,然而还不待他略作调整,轰鸣声又起,又是一道巨大的金龙暴掠而来,快若闪电般的轰在了他的身躯上。
那金龙原本就是雷霆之力凝聚而成,自然不知疲倦,就这么一次次席卷而来,带着雷霆之势,携着万钧之威,将那个单薄的身影轰的体无完肤、皮开肉绽。
血丝从辰奕眼中攀爬出来,他嘴角微翘,抹去嘴角的血迹,望着那从远处暴掠而来的巨大金龙,眼中溢出磅礴的战意,喉咙间发出了一道低沉的嘶吼,身体上,雷光闪烁,这一次,他竟是主动的冲了出去,犹如蜉蝣撼大树一般,狠狠的与那金龙怒撞在一起。
我绝不会输的!
绝对不会!
那道执拗的身影,倔强的立在那里,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在巨龙的撞击下,东倒西歪,却是依然牢牢的钉在那里,仿若已与座下的黑云连为一体。渐渐的,那金色巨龙彻底的被激怒了,执着的一次次轰击,仿佛一定要将眼前这个渺小却又坚定的身影抹杀掉,然而,那一次次的暴击却注定落空。而在这场持久战中慢慢掌控主导权的辰奕,终于是稳扎稳打的站稳了脚跟,这一刻,他抬眸平视,唇角微微上扬,然后一拳轰出,一瞬间金光四溢,只见那一条条金色的巨龙在撞击后碎裂开来,像是火树银花一般,迸发出点点金光……
金光闪烁,弥漫而下,天际上如同下了一场金色的大雨,那金光凝而不散,竟是慢慢的凝聚成一条超巨型的金龙,那金色的光芒凝聚在一起,仿若形成实质,闪烁着更加浓重的紫金色的光芒。
吼!紫金色巨龙一声嘶吼,庞大的身体像一张巨弓一般微微弓起,将全身的力气集于一点,向着辰奕猛冲过去,辰奕瞳孔一缩,目光微凝,这已是这雷域守护金龙的最后一击,想来一定是倾尽其能,他哪里还敢大意,手微微一动,结了一个奇特的印法,登时,掌心中银芒大盛!
“来吧!”一声怒吼,已经是倾力而出!
金色的光芒和银色的光芒强硬的轰击在一起,击出万丈光芒,那五彩的光斑漂浮在半空中,将这幽暗的雷域照射的分外明亮!
那一道道光斑在空中飘洒而下,落在辰奕身上,阵阵刺痛感将他的肌肤灼烧的几近战栗。
不知过了多久,那光斑终于层层覆盖在辰奕的身上,发出嗤嗤的仿若火苗燃烧肌肤的声响,将他映照的仿佛金身罗汉一般,此时,辰奕分明清晰的感觉到在自己的丹田深处,那个原本圆润光滑的金色晶体,竟然慢慢的散发出紫金色的光芒,逐渐凝实、沉淀,终归是变的更加深邃,更加莹亮,放眼望去,只见那晶体内部,所有的灵力仿佛被雷霆之力激化,竟是变成了紫金色的灵体在血肉、经络中流淌。而原本碎裂的骨骼此刻也完好如初,甚至颜色更加深邃。
“好强!”辰奕睁开双眸,
幽深的瞳孔中仿若雷霆隐现,闪烁着点点光芒,他微微抬手,只见那金色雷霆在自己掌间打出一个闪烁的光弧,浑厚的灵力终于有了凌厉的锋芒。
辰奕满意的微微一笑,他的手掌轻轻一挥,只见那金色雷霆立刻奔袭而去,直接将一座山峰轰碎。
“好强大的力量!”辰奕咂舌,虽然付出了许多,但终归是不负所望,毕竟力量的获取,本来就绝非易事。虽然每个人的资质各有不同,但由来都是付出与获取成正比。
辰奕微微一笑,满意地点点头,便是消失在这片雷域之中。
“恭喜将军!”巫王静静的等在雷域外,在那山头粉碎的时刻,便知道辰奕必然已经修炼成功。
“谢巫王指点!”辰奕一笑,声音朗朗,犹如破空之矢划过天际。
“将军的灵力中已经有了雷霆之力,而且攻击性极强,此后迎战当所向披靡。在下所能做的也便只有这些了,剩下的,便只能靠将军自身的修为了!”巫王淡淡笑道,眼神中满满溢着认可。
辰奕自是知晓自己现在所拥有的力量,那每每流过经络的毕波作响的雷霆之芒无时无刻不在锻造着自己原本精纯无比的灵力,让自己的灵力不断的升华,这让他有了更大的信心去面对今后不断的战争。他淡淡笑着,那般坚定,那般自信。
“我这次修炼了多长时间?”
“一月有余吧!”巫王笑道:“不过将军不要担心,在下已经知会了黎破将军,想来营寨中已经安排妥当,再则,如今轩辕和神农刚刚结盟,还都在磨合阶段,想来也不会这么快动手,营寨之中应该一切妥当!”
辰奕这才放下心来,自己这次修炼也没有想到会持续一月之久,想到这里,辰奕看了一眼那散发着暗沉力量的雷域,心有余悸的叹息道,谁能想到,这片幽暗的地方,竟然能够蕴育这如此可怕的力量!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终归是得到了自己期冀的力量。
“那我们就走吧!”辰奕朗朗一笑,身形一动,如离弦之箭,穿透茫茫云海,天际之上只留下淡淡的残影。
巫王也是沉沉一笑,随之消逝……
晚霞消散,天地仿佛镀上了一层银灰色的光膜,乳白色的炊烟和灰色的暮霭交融在一起,将整个营寨都罩了一层薄薄的玻璃纸,若隐若现,飘飘荡荡。
一道金光划破长空,一刹那,天际一亮,那蒙蒙灰色如同被长剑划破,登时消散……
“大哥,你回来了?”刚现了身形,便见黎禄等人便自大殿内奔了出来,认真审视着他周身强横的灵力,脸上顿显惊喜之色。
“大哥,你的气息强了好多!”感受着那强悍的力量,黎禄由衷的赞道。
辰奕沉沉一笑,道:“这段时间,轩辕和神农有没有动静?”
“一切都还正常,没有什么动静!”黎禄微微摇头,只是眉宇间有几分不忿“只是听说刑天方一入了神农边境,便被当做叛徒,与神农守将大闹了一场,不
过,依照刑天的修为,除了常阳山中的那几位,也没有什么人能是他的对手,就这么闹了一闹,也没见常阳山派将前来,也便不了了之了。如今这段时日倒是再没有什么动静了!”
辰奕心思一顿,眼神犹若千里冰封,冷漠异常望向神农的方向……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投下,锦城城门终是被缓缓开启,阳光普照,破败的城门上已经再也看不到那鲜艳的喷薄的血色,只有在那厚厚的泥土中可以依稀看出些暗红的色彩,提醒着众人前些时日这里发生的那一场厮杀。
跟随着众人的脚步,刑天默默的排在队伍的后面。他原本可以直接御风进入神农结界,可是,当他昨日直接御风而入的时候,却分明察觉到那结界的变化,而自己原本的印记竟然丝毫不起作用。
刑天的心慢慢沉了下来,他知晓,或许从此时开始,他的位置已经被神农剔除,只是,他又倔强的微微抬头,看向那无论如何看都看不清的太阳,此刻,昏黄的如同一条线,让人眼睛酸胀。
夜风长袭,周边全是白茫茫一片,连东南西北都辨不清楚,冬日的寒风仿佛冰冷的利刃,一道道刺在他的骨子里,让原本不惧寒冷的神族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淡淡的扫向周边的凡人,那些都是神农的边缘小族,游离在神农的政治中心之外,在九黎和神农的夹缝中讨生活,而今,严寒突至,北风呼啸,大雪纷扬而下,人畜死了遍地,他们终是坚持不住,想要进到城里,躲过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只是,在冷风的席卷中,不断的有人倒下,而那扇漆红色的大门却如同一座大山沉默的立在那里,丝毫不为所动。
随着阳光的铺射,那扇大门终于打开,在这样寒冷刺骨的冷风里,望不到尽头的人流好似长龙般在缓缓的蠕动着, 然而尽管城门前的队伍越来越庞大,但是神农的将领们还是严守城门,细细盘查,以防奸细入城。
奸细?奸细!又哪来的奸细呢?只听到一片凡人的惨叫和妇孺的哭声。
眼前仿佛突然浮现出一个画面,青山碧水,花草丛丛,到处是孩子们的嬉戏以及凡人的炊烟袅袅。其间,甚至依稀可见神族的身影,就那么三五成群的凑在一起,打趣调侃,言语间那般质朴却又那般温馨。
这便是被人视为寝皮茹血的九黎,这便是被人传闻食古不化的九黎,原来这便是那些人沾沾自喜的优越感!刑天突然有些想笑,笑到眼睛干涩,笑到气血翻涌,笑到有些干呕,这些原本习以为常的东西,此刻,竟然,一丝一毫都再也无从忍受……
蠕动的长龙慢慢行进,前方突然开始骚乱,原本只是一两个人的争吵,依稀听到隐忍的哀求、大声的反驳以及嚎啕的哭泣,慢慢的连成一片,噪杂的呵斥声、森凉的鞭笞声与纷乱的哭闹声混在一起,如同一把长锈的刀子反复的在心间摩擦,让原本的烦躁几乎失控。
然而,无论怎样的吵闹哀求,却再也叩不开那沉重的城门了。那些在大雪中瑟瑟发抖的凡人开始低低地咒骂,然而一切已经无济于事。
第一百一十章 破城而入
彻骨的寒意仿佛有意的戏弄这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凡人,好不容易才刚刚停歇的大雪纷扬而至。北风呼啸的吹着,乌云层层密布,天冷的吓人,冷冽寒峭,刺入骨髓,雪花在半空中如同被冻住一般,落到人的身上已经变成冰粒,砸在身上痛到骨子里,不过片刻,那原本细小的冰粒已经越聚越大,有些甚至有鸡蛋大小,一时间,哀嚎遍野,不断的有人被砸到在地,鲜血落在白茫茫的地上,却瞬间被冻在一起,如同一个个血红色的冰块。
倒下的人越来越多,即使没有倒下的,也已经开始摇晃,不断的有人脱掉衣服挡在自己的头上,那几乎破碎的衣服下,藏着自己幼小的孩子,而那撑起衣服的手却几乎已经血肉模糊。
“到城门下去避避!”
不知是谁发出了第一声呼喊,突然,这声音如同瘟疫一般迅速的传染开来,只见无数的凡人开始向着城门的方向奔去,然而,还没有奔到那个巨大的城门,便听到破空之声响起,那是弯弓的声响。
居龙璃站在城墙上,穿着一身青色的大裘,手握着刀,一只衣袖空荡荡的飘起,轻蔑的望着下面的凡人,不屑的冷哼一声,手轻轻一招,便见又一波破空之声陡然响起。
这一刻,刑天突然动了,他原本一直默默的站在一侧,不知为何,这个战场上以一敌百的大将变得木讷起来,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之前的变故,不住的有人倒下,那些人、那些血仿佛透析了他的生命、他的力量,让他如同一个破败的木偶一般,甚至无法提起自己的双手。而那,破空之声响起的瞬间,他却动了,他只感觉,这一刻,他再也无法忍耐,那暗沉的血色让他感到害怕,怕到疯狂,怕到迷茫,他突然有些茫然,他不知晓他曾经的战争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就这么飞了出去,出手间,一张巨大的光膜在天际中呈现,那光膜将所有的冰雪拦住,一丝一毫也再也无法落下。那长箭带着破空之势,却在半空中被他接住,如同一个个冻在半空之中,进退不得。
噪杂的声音戛然而止,迷茫的凡人纷纷抬头,看到半空中那个黑衣的男子,竟那么痴痴的望着,眼泪蜿蜒而下。
“是神族!”
“是上苍派神族来救我们了!”
“救救我们!”
“救救我们!”
“救救我们!”
……
无数的人跪倒在地,虔诚的看着半空中的人影,大风呼啸而过,卷起猎猎翻飞的黑色大裘,空旷的雪原之上腥风遍布,而此刻,他就是他们的神,他们的救赎……
刑天的眼睛微微酸胀,他看向城楼中森然的男子,沉声道:“吾乃神农刑天,速速打开城门!”
他的声音不大,可是城墙上的每个人却都听得清清楚楚。话音刚落,城墙上就响起一片嘲弄的笑声。
刑天?刑天早已被九黎俘虏,此刻想必早已魂飞魄散,又如何会到了这里?!
而城墙上的居龙璃却是微微凝眉,他是居龙夭的父亲
,自然知晓刑天只是被俘却并没有战死,只是,此刻他又怎么会逃离九黎?!又怎么会过不了神农的结界?!
犹疑只有片刻,长久浸染在权力中心的他却已然明白了究竟,他突然开始冷笑,笑这个眼前依然无知的男子,手轻轻抬起,大片的流矢遮天蔽日的向着刑天呼啸而去!
密集的箭雨被注入神力,仓促凝聚而成的光膜被迅速洞穿,密密麻麻的凡人终于成为众矢之的,顷刻间,惨叫声冲天而起,鲜血飞溅,尸横遍野。
再也没有救赎,再也没有希望,尸体一具一具的倒在地上,还保持这最后遮挡的姿势,只是,这个最后的动作注定已经定格,瞬间便被冰雪覆盖,晶莹的仿佛一座座雕像。
“哈哈哈!”
城墙上响起神农将领的哄笑,那声音竟是那般的刺耳。
刑天如同被踩断尾巴的野兽一般,突然开始吼叫起来,愤怒的火焰在他的心头燃烧,在他遮挡住风雪的时候,他以为他可以保护他们,他以为他可以护佑他们,可是,他们对他的信任却成了催命符,此时此刻,他为他们带来的,只有毫不容情的屠杀!
他愤然站在原地,一瞬间,却如同燃烧一般,熊熊之火在掌心蓬勃而起,向着那巨大的城门轰去。
“轰!”
神农三大神将的力量在这一刻彻底宣泄,那万千载不倒的城墙,那被神农最高明的巫师铸就的结界在此刻轰然倒塌,依稀可见居龙璃那残缺的衣袖在半空摇摆,然而衣袖的主人却在巨大的轰击中突然化为一个火球,在天空中不断的翻滚、燃烧,却没有一个人去救,所有的守将在这一刻如同中了降头,一个个呆立在那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将军在烈焰中丝丝焚烧……
原本的嬉笑声突然被撕碎,天地瞬间变得苍凉空寂,刑天迎风而立,眼角通红,手心冰冷,他的目光坚韧如铁,胸腔内却充满了岩浆般的炙热。
“进城!”
随着他低沉的吼声,没有丝毫劫后余生的喜悦,甚至没有百死一生的庆幸,那已不足半数的凡人,彼此搀扶着,回望着那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冰雕,如同牵线木偶一般佝偻着身子,默默的踏进残垣断壁之中。
风雪终于止住,乌云层层翻滚,却终是淡淡消散……
第一次觉得常羊山的路是如此的长,第一次觉得神农的冬天是如此的冷。他就这么如同一个凡人一般,一步步的走回常羊山,走向不可莫名的前路。
常羊山云雾缭绕、沁凉如水,放眼望去,群峰巍峨,卓然而凝重,透着几分坚韧顽强,让人神色肃穆,不敢肆意妄为。
刑天微微收敛心神,虽然自从入了神农便听到了无数的闲言碎语,也动了几次雷霆之怒,不过,终归是要见到炎帝了,只要见到炎帝,也便真相大白了!只是,不知为何,原本应该放松下来的心神却莫名的紧张起来,是的,若是见到炎帝,若是这一切都是真的又当如何?!即便是草莽的汉子,单纯鲁莽,此时竟然也忐忑起来!
“刑天!”蓦地,一声
呵斥传入耳朵,刑天一震,循声望去,见榆罔与祝融、居龙夭三人正站在自己眼前。
“原来是王子殿下!”刑天微微拱手,脸上却依然冷淡。浑然不去在意榆罔身侧被怒火中烧的居龙夭以及杀机凛凛的祝融。
“刑天,你到常羊山所为何事?”榆罔笑的温润如玉,只是眼神中透露出的精光却分明泄露了此时的凌厉。
“自然是来拜见帝君!”刑天虽然不通世故,但也不是没有一点城府,见三人等在这里,已是知晓三人必有所图,特别是自己刚刚手刃巨龙璃,居龙夭等在这里自然是为父报仇,当下,便冷声以待。
“前些时日与九黎的一场大战,我分明记得你被九黎擒下,今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祝融沉声道,神色间已经透露出几分得意与倨傲,在神农任谁都知道,这刑天、后土与祝融是神农的三员大将,后土年少,方还知道收敛,唯独这刑天,一届莽夫,平日里从不将祝融放在眼里,在军中也是与祝融分庭抗礼,早已是让祝融心怀不满,此次,刑天被九黎所擒,神农虽说是兵败而回,祝融心中却因为宿敌的被擒得意了不止一时,特别是当别人指责刑天的时候,更是不可一世,多年来压在胸中的这口恶气才算是吐了出来!谁料到,前段时间却听到了刑天回来的消息,只是,不知为何,这刑天却没有用神术,在一拳打破神农结界手刃巨龙璃后,一路步行回了神农。祝融早已是派人坠在后面,却没敢轻易动作,毕竟都知晓刑天的身手,今日终于是到了常羊山,既然如此,便决不能让他见到炎帝,也因此,自己才一早便找到了榆罔,并私下联络了居龙夭,安排下万千伏兵。
榆罔本就是阴毒之人,面上却整日扮作温文尔雅的贤能之辈,虽然术法不高,但却偏偏自以为是,对一些只听命于父君的将领,早已是心怀不满,此次见刑天竟然毫发无损的回来,心中早已是存了疑虑。传闻中,蚩尤本就是心狠手辣之人,再则连自己的姐姐炎居都被刺伤,没有道理会将刑天毫发无伤的放回来,更别说,这刑天既然已经回来,为什么不直接回来,而是像凡人一样,在市井之间走走停停,反倒像是打探什么消息,说不得,便是被九黎策反了,这次回来要做的便是来行刺父君。
想到这里,榆罔的眼睛微微一眯,杀机已现。
“蚩尤把我放了!”此时,刑天一心想要找炎帝求证,哪里还在意这些,再则,平日里,这祝融屡屡与自己争锋,自己早已是看他不顺眼,自然知道他心中有什么打算,当下也是懒得理睬,便要硬闯过去。
“止步!”榆罔见刑天竟然强行上山,脸上已经带了几分不满,当下便是满脸怒气。
“王子殿下还有什么事吗?”刑天回头,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不明不白的回到这里,自然要查验清楚才能上山!”榆罔的眼眸闪闪烁烁,依稀有淡淡的光影在瞳孔中明灭,像是隔着重重浓雾“难道你以为帝君是你想见便见的到的吗!”
“此言何意?!”此时,刑天就算再大意,也看出了端倪,脸上已经蕴上了薄薄的怒气。
第一百一十一章 杀机已现
“殿下的意思,便是你应该说清楚,你此次回来的目的!”祝融一声冷笑,踏上前来,眼眸中泛着深深的讥诮与轻蔑。
“我此行的目的?”刑天心头一沉“我此行的目的当然是为了拜见帝君!”
“像你这种临阵投降的叛徒,谋杀神农将领,竟然还妄想拜见帝君!”祝融斥责道,言语间已经满满的带了杀机。
看着他唇角牵动泛出的讥讽,刑天心中涌起了一种浓浓的疲倦,如同潮水般重重袭来,他冷冷一笑“看来你们是不打算让我见帝君了!”
“像你这种叛徒,还不配!”祝融心念一动,杀机已现,手掌一握,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把通体火光的魔杖。
“你杀我父亲,今日,我居龙夭必将你碎尸万段!”居龙夭身形一闪,已是站在祝融的身侧,长剑冷厉,已经向着刑天遥遥刺出。
“如此看来,今天只有杀上去了!”刑天冷冷一笑,参天巨斧已经出现在手中,也不多言,出手间已经向着祝融狠狠劈了上去。
祝融早已动了杀机,此时见刑天竟敢动手,正中下怀,立刻便迎了上去。权杖与巨斧相击,发出雷霆巨响!一道空茫的白光腾空泛来,刑天身躯一震,白光一折,反弹飞射,击向祝融的左胁,却恰好被居龙夭的长剑挡上,“当”地一声星花四溅,刑天双手一翻,巨斧突然暴涨,蓝色的光芒如同一道光幕,炫目的灼人眼睛,居龙夭眼眸一缩,再想举剑却已是晚了,那巨斧已经携着雷霆之威向着自己席卷而来。
无奈之中,居龙夭急急后撤,黑影一闪怒龙般翻身而起,一个倒仰便窜出三丈,饶是如此依然慢了一步,那巨斧擦过他的臂膀,一道刺目的血光喷射而出,落在黑色的山石上,溅起点点暗红。
然而,还不待刑天松口气,便见一道银芒突然划破那层蓝色光幕,流水般轻轻一滑,无声无息的刺向他的心口,划出一口血珠。刑天大惊之下一个踉跄,无奈之中,只好把巨斧一收,跃出三丈之外。
刑天看向榆罔,见其一脸冷淡,手中长剑却是摇摇指向自己,将自己的后路封住,心中一沉,巨斧骤然化为一道尖锐之声,就像一个巨弩的强力,发出锐无可挡的一矢,蓄势已久的一斧,横空劈了出去!他浑身的锋芒,聚成这杀气无匹的一斧,仿佛要劈下的不仅是祝融,就连这常羊山都要横扫于斧下!这一斧之力,未发时,已使得站在他身边的众人,衣袂间带起一股拉扯之力,斧未到,杀气荡漾!
榆罔的衣衫被激风卷开,却身形未变,剑光炫目,剑尖刹那间已到了刑天的双目之间。刑天腰间发力,身形暴退,巨斧一撩,已将危急化解。却不料那祝融的火杖已到,那火焰闪着蓝光,如同一条巨蛇盘旋而至。刑天躲闪不及,把心一横,长啸一声,已不顾被伤到,直射的身躯,长空冲起,那巨斧改由自上往下直劈下来!
刑天这一击,已是倾尽全身之力,再则刚刚被火蛇直袭,已是有伤在身,这旧力已去,新力未至,正是破绽百出之际。祝融哪里能够放过,刹那间火蛇又至,刑天大
喝一声,半空三个翻身,落在丈外,一口元气,无处渲泄,巨斧一撤,只见那巨大的山石喀喇一声,四分五裂,刑天只觉真气逆走,五脏有说不出难受,张口欲呕出一口鲜血,但生性倔强,硬生生地又把这口热血强自压下,一时只觉天旋地转。不料那火蛇如同生出灵智,竟又折射而至!待刑天发现时,已不及闪躲!
这一击,直直击在了刑天身上,顷刻间,那被刑天强自压下的那口鲜血直接喷射而出,巨大的身躯像断线的风筝一样直直飞射出去,如同一块巨石般,将大地砸了一个深坑!
面前,祝融冷冷笑道:“就凭你,还想跟我争!”言语间,那魔杖已经凝聚起滔天火势,蓝色的火苗幻化成的九头巨蟒在半空中吐着芯子,虎视眈眈的盯着刑天,仿若他只要有丝毫的动作,便会直冲下来,将其吞噬。
刑天苦涩的看着眼前的巨蟒,从没想到,自己会阴沟里翻船,死在自己人的手中,只是,若是这般陨落,又怎能甘心!
“殿下!”刑天困难的移动身体,将视线转向榆罔。
“你以为现在殿下还会救你吗?”祝融讥讽的一笑,眼眸中闪烁着冷漠。
刑天置若罔闻,没有理会,如果真的指望榆罔会救自己,那么刚刚他也就不会拿剑围攻自己了!
“殿下,我只是想问,神农真的与轩辕结盟了吗?”刑天执拗的问道,那胸前深深的塌陷,竟然丝毫不去理会。
“是!”榆罔微微颔首,对这种将死之辈,脸上已经带了几分不耐烦。
“神农真的将《药经》赠与轩辕了?”刑天的眼睛陡然红了起来,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气息。
“是又如何?!”一句话已经彻底的激怒了榆罔,毕竟,将《药经》赠与轩辕这件事,对榆罔而言已是奇耻大辱,更别说,这件事还是因榆罔而起。而且,已经与刑天斗成这般情景,再也没有什么补救的可能,所以,此时的刑天对他而言,已经如同案板上的肉糜。
见榆罔的表情,祝融已经明白,刑天再无生机,当下便冷冷说道:“你的话太多了!”说着,那九头巨蟒微微弓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刑天直冲而去。
顷刻间,蓝色火焰直直击来,绝望铺天盖地的兜头浇下,刑天心头一沉,眼眸微微阖上,只道天意使然,此次自己命已休矣!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大局已定的时候,突然间大风迥起,只见一个红色的火球,悄无声息的凭空出现在那巨坑之上,那九头巨蟒猝不及防的被冲撞到一侧,趁着这个空隙,那红色火球当空一转,等到三人醒悟过来,才发现,那巨坑中绝望等死的刑天已经不见踪迹。
“中计了!”祝融脸色铁青,身体竟然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此次如果容得刑天逃走,再想抓住他就难了!
“快追!就算将这常羊山翻过来也要把刑天找出来!”榆罔沉声道,脸上已经布满了寒霜。
“是!”祝融与居龙夭不敢怠慢“殿下放心,此番刑天必死无疑!”
说着,便立刻领兵冲了出去……
常羊山顶,丛林密布,一汪清澈的湖水晶莹剔透,竟仿佛是一块璞玉,仅仅是坐在旁边,便觉得心神宁静,只是,此时这汪湖水上方却出现了一个光幕,上面赫然显示着山腰发生的一切。
“爹爹,难道您就放任他们这样诛杀刑天!”瑶姬站在炎帝身旁,脸上布满惊怒之色。
“你想让爹爹怎么做?”炎帝情绪微微低沉,口气中充满了无奈。
“若是任由他们三人如此折腾下去,那我们神农还能有什么力量去制衡九黎?!”瑶姬怒道,深深的看着自己的父君,因为情绪间的激动,指尖都开始轻微的抖动起来。
“你以为爹爹现在还能控制住这些吗?”炎帝长长叹了口气,盘膝坐了下来,将身侧的茶杯拿过来一饮而尽,方才说道:“爹爹的身体如何,别人不知道,却瞒不过你的眼睛,这些年遍尝百毒,我早已是百毒攻心,命不久矣,也只是为了这偌大的神农勉力支撑。原以为你哥哥虽然术法不精,但是性子却还算沉稳,而且秉性良善,却没想到,这么多年浸淫权术,心性竟然愈发的狭隘了!”
炎帝又是一叹,方才继续道:“或许是因为术法上的缺陷,又或许是这些年我一手掌控神农兵马,让他有一些患得患失的失落感,对于刑天这种术法高深,却又性格孤直的将军更是心中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自卑情绪,总觉得他们不可能为自己所用,然而,那种强烈的自卑偏偏又生在他这种身份的人身上,便又激发了另一种强烈的虚荣感,那种虚荣感演变成一种自负,任何人都不可以质疑自己的想法,任何人都不可以反对自己的命令。在这种交杂在一起的情绪下,你觉得,榆罔会变成什么样子?”炎帝微微垂下眼睑,情绪之低落可见一斑。
“可是,难道就要放任他这样下去吗?”瑶姬跪坐在自己父君的身旁,明亮的眼眸中泛着深深的忧愁,却又有一种不甘的情绪深陷其中。
“曾经,在他刚刚产生这种情绪的时候,我也找他谈过,他表面上答应的很好,一切应对都非常得宜,可是,却丝毫没有改变,而且愈来愈严重,后来我又变换了几种方式,可是依旧不见成效,最后,我便已经明白,榆罔已经无药可治了,现如今,我也只是希望,等到他真正掌控神农,逐渐成熟稳重了,能慢慢的沉稳下来。”炎帝面色苍白,语气中充斥着浓浓的无奈。
“可是,如果他没有变化呢?”瑶姬面色难看的如同一张白纸,仓皇的问道:“假如他一直这样呢?!”
“你觉得我还有时间去重新培养一个帝君吗?你觉得我还有这样的能力吗?”炎帝怅然叹道:“现如今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那便放任他们如此党同伐异吗?!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刑天将军葬送在自己人手中吗?!”瑶姬的眼眸微微泛红,眼波中流淌着痛苦的波动“这是,这是在断送我们神农啊……”
一声长叹在天地间沉沉响起,那般无奈却又那般萧瑟,让这片苍茫大地都瞬间清冷下来,透着彻骨的寒意……
第一百一十二章 以命相搏
瑶姬看着自己瞬间苍老的父君,眼神中涌出了深深的无奈。自己不是不清楚父君的身体,多年来在药草的浸淫下早已经病入膏肓了,只是,造化弄人,偌大的神农却只有这一个王子,而这个王子却又是个难当大任的,纵然自己身份高贵,然而依照神农的规矩,却是不能克承大统,就算在父亲的一力支持下侥幸坐了王座,也只是让整个神农立刻分崩离析,如此说来,无论如何,也只有指望那个不成器的哥哥了!
苍凉的长风突然打破这一刻的静谧,冷风中,光幕不断抖动,上面,三人的面孔突然变得狰狞,一声叹息轻轻响起,带着无法言说的苍凉与无奈……
天,要亡我神农吗?!
刑天本以为必死无疑,却在红光爆射中被席卷而出。等到逐渐适应了这强光,才发现自己被笼罩在一片红光之中飞快的疾驰在天际之间。
“刑天将军不要妄动,只要隐蔽气息即可,前面便是九黎了,将军再忍耐片刻。”
刑天循声望去,只见句芒一对巨大的翅膀遮天蔽日,浑身散发着红色的光芒,那巨大的翅膀划过天际,虽然带着自己,然而速度之快竟是连自己巅峰之时都无法企及。
刑天此时已经是心灰意冷,当下也不多言,只是微微阖上双目,两人疾驰不过片刻,突然,天际之上乌云翻涌,空茫的天地上,黑色甲胄像是铺天盖地的海洋,一点一点蔓延到天之尽头。
“他们来了!”
句芒一滞,身形便停了下来,手中彩鞭一荡,划过天际,那巨大的双翼陡然一闪,将刑天护在身后。
刑天将手按压着胸前的伤口,鲜血顺着黑色的衣襟汩汩滚下,他坚持的直起自己的脊背,挣扎着走向前去,他自知这些人都是冲着自己来的,哪里能让句芒挡在自己前面。
句芒一把拉住刑天,眸光闪闪,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道:“将军不要鲁莽,放心,这几个人还拦不住我!”
“那么换上我们呢?”晴空中蓦然出现一阵霹雳之音,天边火云翻滚,周边的温度似乎都升高了几分。
句芒瞳孔一缩,便知道该来的终究是躲不过!只是没想到自己的速度已经是举世无双,却仍是被这祝融追了上来。
“若是你一个人走,本将还真是拦不住你,不过有了这么一个累赘,还想在我们神农来去自如,你真是异想天开了!”祝融微微勾起嘴角,脸上露出几分狂傲,的确,他有这个资本,特别是看着一直与自己势均力敌的宿敌倒在自己脚下的时候。
刑天的心沉了下去,到得这个时候他已经知晓自己已经是毫无逃出生天的可能。
狂风呼啸,冷风带着刺骨的森凉席卷天地,红云翻滚着盘踞在头顶,墨色的甲胄反射着火红色的光,带着嗜血的凄凉,冷然的映照着那些冷漠的面孔。
刑天的目光掠过站在祝融身侧的榆罔身上,此时榆罔面色冷漠,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已经犹如冰封,全然不见素日里的温良亲厚。心一寸寸冷却下去,再
也寻不着半分温度,他知晓,榆罔已经将自己视作死敌了!心已经沉入谷底,却连一个气泡都没有翻出,自己为之以命相护,守护多年的部落,竟然视自己为仇敌,这是不是世间最大的笑话。
“句芒,你先走,老子就算死,也要和他拼一拼!”刑天压抑的嘶吼着,挣扎的前行了几步,然而胸前的重创却是让他疼痛的连腰都直不起来。
“将军既然将你嘱托给我,我自然会护你周全,今日就算拼的一死,也必不会让他们将你带走!”句芒一笑,那笑容在长风疾疾中带着异样的明朗。
“你不是他们的对手!”刑天被那笑容晃得眼睛生疼,只觉得自己的一生仿佛是一个笑话,自己在神农多年,冲锋陷阵,誓死拼杀,然而却被误会投敌叛国,甚至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自己,而明明是敌对势力的九黎,却为了自己以命相搏。这孰高孰低,难道自己还看不出究竟吗?
刑天凄然一笑,面向自己的宿敌,语气中竟带着几分哀求“祝融,你为的不过是将我除掉,不要难为句芒,我自会束手就擒!”
“你觉得如今你还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本吗?!”祝融哑然失笑,眼前的两人在自己眼中几乎已经成为死人,又岂会给他们谈条件的机会,心下更是打定主意,必然要将句芒留下。
句芒怒极反笑,火红的铠甲严丝合缝的镶嵌在修长的身体上,脸颊上闪烁着璀璨的光芒,他淡淡的笑着“将军不要担心,今日,我句芒誓死也不会让祝融奸计得逞,你若是如此放弃,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说着,便朗朗笑道:“我句芒不过一条命而已,就看你们谁取得走!”
刀山火海尚且不怕的汉子竟在此时眼眶湿润,刑天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将军,上次我们还是沙场相对,今日便是同仇敌忾,今日不妨定下一个赌注,且看咱们二人谁坚持的更久,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仰起沾满血迹的脸,刑天嘿嘿一笑,纵声道:“放心,肯定比你能打。”然而那刻意掩饰的声线还是带着了一丝干涩。
句芒沉沉笑道,难掩脸上的苦涩,只是这种苦涩并不是因为对眼前困境的恐慌,而是对刑天这些年为之拼杀的部落竟然如此轻易的放弃自己而感到深深地悲哀。
榆罔看着这两个已经陷入彀中的将领,诧异的发现到得如此境地,这两人竟然还能激起澎湃战意,心中已经是闪过浓浓杀意,此次如果不将两人手刃,以后必是不死不休的巨大隐患!心念一动,便是微微抬起手臂,此时,天际间的军队瞬间露出自身的狰狞。军容严整,整齐划一,那般肃杀之气迎面袭来。天边风滚滚的吹起,空气中却酝酿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沉重与萧瑟。
句芒微微一笑,竟是如此淡定超然,如鲲鹏展翅般凌空一跃,静若处子动如脱兔。即使是祝融,当看到那风中飘摇的身形时,都唯有赞叹。
句芒脚尖轻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长袭而去,手中彩鞭一挥,整个身体如巨箭一般,带着划破长空的气势呼啸而去,直直射入敌
军。
“砰!”
彩鞭横空扫过,顷刻间,血肉横飞,卷着几具失去了生机的尸体,轰然落下。
句芒一击得手,没有迟疑,飞身长跃,巨大的羽翼划过天际带着不容忽视的力量,再次袭入敌军,凄然的嘶喊声一并翻腾滚动,如滚热的岩浆般倾泻而下。
“嗖!”
闪着火苗的长箭在脸侧划过。
横身一滚,句芒头猛地一甩,长箭在耳侧飞过,带着几缕散落的长发咄咄射入身后。抬眼望去,见祝融嘴角带着几丝戏谑,如同猫戏弄老鼠一般得意非常。
句芒怒火中烧,一扬头,真气上涌,身形在箭雨间飞腾,直奔发射箭雨的源头,那巨大的羽翼此时泛出红色的光芒,形成了一个特别的保护圈,只是当那一轮更密集的箭雨携着千钧之力扑面而来时,终归还是划下了丝丝伤痕。
不避不让,句芒眉毛微挑,彩鞭舞出一片银幕,挟着雷霆之怒和万钧之势,狠狠斩落!
“轰隆!”
彩鞭划过箭雨,将层层伏兵拦腰斩断!支离破碎的人体伴随着半空中凄厉的惨呼声和惊叫声在天际回荡。
惨叫声和血花齐飞,句芒与堪堪站起的刑天直直插入人群,彩鞭席卷,终结着一个个前一刻尚还沉浸在沾沾自喜中,后一刻就猛然被现实惊呆的人群!
刑天裂开因失血过多而显得苍白的嘴唇,立于半空,黑发被猎猎风声卷起,神色睥睨,凛凛若神。
“想杀我?那便提刀来试!”
此时,榆罔、祝融与居龙夭已经再不敢大意。三人相对一视,便见祝融虚立天空,眼神漠然,即便是面对着眼前血腥的一片,神色间也不见什么惊慌,只是看上去略显阴冷,那一对眸子犹如刀锋一般锐利,令得人有着被刺穿般的感觉。
那天际间飘荡的血腥之气将他骨子里面的凶戾彻底释放出来,他冲着句芒和刑天狰狞一笑,森白的牙齿显得阴森无比“既然如此,那本将便成全你们!”
祝融森然一笑,一步跨出,当其步伐落下的瞬间,磅礴如海般的灵力顿时铺天盖地的爆发开来,那赤红如火的灵力,几乎是遮掩了这片天际,远远看去,犹如连天空都是在燃烧起来。
句芒望着那犹如火焰一般赤红的磅礴灵力,眼神也是微凝,隐隐的有些凝重,对于祝融这等对手,他自然知晓自身实力的差距。
句芒已经将周身的灵力陡然燃烧起来,既然如此,也只有拼死一搏了!正在此时,句芒被一只手一抓,便见身侧的刑天挣扎着走上前来,只是那额头如同下雨般落下的血色汗珠显示出此时所受的痛楚。
“你不是他的对手!”说话间,那刑天周身的灵力便沸腾起来,想来,重伤的刑天已是自知不敌,想要鱼死网破了!
句芒哪里能够让他以命相搏,当下便挡了过去!
“不要着急,你们一个都跑不了!”祝融狰狞一笑,已是杀机四射。
第一百一十三章 全身而退
“刑天!你的对手是我!”居龙夭在祝融身侧闪出,一手拔出长剑,剑尖一振抖开漫天星光,光芒灿然夺人眼目,执剑一刺,剑身突起紫色光芒,如同一条毒蛇一般诡异恐怖。
伴随着居龙夭一剑刺出,祝融手中的魔杖暴射而出,只见一条赤红的火焰巨蟒带着狂暴而炽热的灵力向着句芒奔袭而去,天地间的温度陡然间提高,一红一紫两条巨蟒划过天际,直奔两人而去。滚滚热浪席卷而来,那强悍的灵力波动仿佛要撕裂天际。刑天与句芒面色凝重,直直迎了上去。冷冷的兵刃在半空碰撞,那碰撞处,连空气都出现了扭曲。
然而,重伤的刑天终归是力不从心,眼见那巨蟒已经席卷着紫色毒炎直扑而来。他低低的嘶吼着,声音像是冷冽的刀子,尖锐的射向无边的火焰,所有的不甘和悲伤如同潮水般翻滚而出,然而,却终归是要结束了!
“刑天!”句芒疯狂的嘶喊,充满了绝望的不甘和疯狂的愤怒,他的视线如刀子般扫过眼前如巨塔一般横档在自己眼前的祝融,手中彩鞭疯狂的攻击着,然而,在悬殊的实力面前,又何曾有机会援手,阴沉沉的天幕下,注定是一片血染的红光……
“轰”的一声巨响,却没想到想象中的剧痛。破空之声突显,一道人影宛若一道长虹,将居龙夭和祝融原本势如破竹的攻势生生逼退。
没有意料之中的疼痛感袭来,等了许久,句芒和刑天才缓缓睁开双眼,不可置信的发现,自己眼前竟然立着一个不算伟岸的身影。
霍然转头,黑眸如夜,气势如虹的男子身形一转,赫然竟是辰奕。
“将军……”句芒的眼睛微微红了,再没有比这一刻更加深刻的感动,在垂死之际,竟然有人挡在自己的身前。
“护好了自己!”
辰奕微微一笑,眼神中却是涌动着无边怒意。当自己撕裂空间冲到这里,看到的便是这如同修罗地狱般的一幕,满地的残肢断臂,满眼的血肉横飞。那两道遍体鳞伤的身影在月光下如同两柄长枪,定定的扎在那里,飞溅的鲜血已沾满其乌黑的头发,顺着汗水蜿蜒流下,竟在面颊上形成了诡异的图案。
“你很幸运!成功的激怒了我!”辰奕微微翘起嘴角,神色睥睨。
“你以为就你一个人能救得了他俩?”祝融狰狞一笑,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前些时日因为蚩尤的出手耗费了自己几万年的修为,却没有想到,今日竟然自己送上门来,心中的恨意浩浩荡荡,脸上已经带了几分必杀之意“真没想到,威名赫赫的蚩尤,竟然敢只身来到神农,可见老天都是要成全本将的功名,今日来了,就不要回去了!”说话间,祝融身后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下来,蓝色的火焰狂暴的燃烧起来,让人有一种在火上炙烤的痛感,可见,祝融是打算倾力以赴了!
辰奕微微一笑,一个凌空翻起,虎魄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在半空中凝聚出一只滔天巨虎,那虎仿佛有着灵智一般,荡漾着滔天煞气,
向祝融当头冲了下来。这一剑之威,已足以震人魂魄!祝融周遭千丈之内,已在剑气笼罩之下,无论如何闪避,都已不及。
“一起出手!”
祝融脸色一滞,心知上次交手的重创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凭借一人之力想要留下蚩尤恐怕不能,大怒之下,便是召唤众人一起出手。
居龙夭与榆罔对视一眼,心中已是主意已定,横剑一掣,将掌心的鲜血往剑身一抹,剑身紫炎更甚,如同一束紫色的火焰迎风而起。榆罔单手持剑,半空里银光一闪,剑芒已将辰奕笼罩其中。辰奕霍然抬头,那般灿亮的剑光里他的眸光灼灼如火。
此时,那魔杖幻化的九头巨蟒已然当头迎了上去,只是在那滔天巨虎的凶煞之气面前,那九头巨蟒却是有了瑟缩之意。祝融心头一紧,当下将全身之力凝聚一点,心头发狠,一口精血已经喷出,只见那九头巨蟒一顿,突然膨胀开来,向那巨虎冲击过去。
四道光芒重重撞击在一起,一霎那,四周突然安静下来。不过这种安静,仅仅持续了瞬间,随后,众人便是见到了夺目得令人眼球刺痛的金光,铺天盖地的暴射出来。天地仿佛都是在此时被渲染成了金色。无法形容的冲击力,疯狂的荡漾出来,空气都在疯狂的震动,仿佛顷刻间空间都会破碎掉。
有人惊骇失声,旋即条件反射般的暴退。轰!就在他们暴退的时候,那原本被狠狠压制的烈焰彻彻底底的爆炸开来,可怕的雷霆之光伴随着绚丽的火焰疯狂的肆虐开来,方圆千里之内,都是被那种冲击所波及。
天地间电闪雷鸣,乌云压顶,让人不寒而栗。
不知过了多久,那金色的光芒终于退去,众人才终于看到,原本金光中站立的四道身影,分明只剩下一道。
辰奕仰面一笑,眸若寒光,长剑如虹,手中虎魄散发着缕缕金光,举手投足间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似点点繁星自星空中坠落而下。刹那间,光幕挥洒,刺眼的剑芒冲天而起,宛如蛟龙。
辰奕环视众人,面向众人朗朗道:“谁还要来试试?!”
此时,虎魄锋芒正盛,谁敢虎口捋须,当下便是面面相觑,小心翼翼的看着蚩尤,眼神中却满是戒备躲闪。
榆罔面色苍白的看向倒在一旁的祝融,此时的祝融已经彻底的丧失了战斗力,甚至连气息都已经变得微弱,而自己和居龙夭明显不是蚩尤的对手,榆罔的心微微沉了下去,最终只能咬牙后退,虽然此时的蚩尤只是一个人,而且身边还有重伤的句芒和刑天,可是这个轻易间将三人全力一击化解的蚩尤已经在顷刻间将众人的心神震慑,此时再无人敢去争锋。
见到这些神农的将士后退,辰奕已是感受到榆罔的退缩之意,心中也是松了一口气,能够来到这里的人毕竟都不是寻常角色,自己毕竟是只身一人,若是没有受伤的刑天和句芒,自己自然可以来去自如,只是若是想毫发无损的将两人带走,对于自己而言,也是有
些麻烦,如今他们能够理智退后,对于双方而言,都是最好的结果。
“我们走!”辰奕低声道,将虎魄护于胸前,凝视着眼前的众人,待句芒扶起刑天,虎魄轻挥,却并没有任何的停留,只见得浩瀚光芒从其体内散发出来,形成数万丈光幕,直接将句芒和刑天笼罩进去。霎时金光四射,那金光仿佛闪电激射,让人不敢直视,众人纷纷挡住双眼,再睁眼时,那庞大无比的光幕,仿佛云层一般的席卷而出,眨眼间,已然消失在天际之中。哪里还能看到三人行踪,只能看到那云端之上,只有进气没有出气的祝融。
榆罔狠狠的握住双拳,那微微泛青的手指泄露了此刻心中的暴怒。
辰奕带着两人穿梭于天际,巨大的神农结界对于三人而言竟然形同虚设,一番穿云逐日,眨眼间已经到了九黎的地界。三人长长出了一口气,到了这里,才终于安全了。
辰奕左右环顾,终是放弃疾疾赶路,将丹药喂到刑天嘴里。
“将军先将丹药服下,如今到了九黎,已经安全了!”辰奕微微一笑,看向刑天。
刑天也不迟疑,立刻将丹药服了下去,当下便盘膝坐下,运功疗伤。
辰奕轻轻舒了一口气,幸亏自己提前留在句芒那里一丝印记,否则,此次句芒遇险恐怕是救援不及,如果真是那样,不仅失去了刑天,就连句芒也是深入陷阱,到那个时候,九黎便被动了。
句芒面色苍白,显见刚刚的一番打斗,还是伤了元气。正在调息间,便见眼前空气微微凝滞,光芒隐隐浮现,几个人影已经出现在自己眼前。
定眼望去,竟是黎破、黎禄、黎武、共工等人倾巢而来。
“大哥!”黎破当先一步,眼睛扫过重伤的句芒和刑天,急急道:“刚刚我们突然感应到你的气息出现在这里,便立刻赶了过来,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只是当日担心刑天回神农以后遇到什么危险,便派了句芒前去接应,没想到真的出了问题!幸亏当日在句芒身上留下了一丝印记,今日突然察觉到句芒的危险,便立刻赶了过去,只是,还是去迟了!”辰奕微微摇头,脸上有几分怅然。
“将军不要在意!如果不是将军及时出现,属下早已是命在旦夕!”句芒沉声说道,手草草擦掉嘴角的血迹,却是丝毫不在意身上的伤势。
辰奕微微摇头,却是没有因此而撇清自己的责任。
“此事毕竟是因我而起,当时还是我大意了,总以为派你过去只是策应而已,刑天毕竟是神农的将军,再不济也可以自保,哪里料到这祝融早已是怀恨在心,此番见了刑天怎能不起杀心,因此,倒是失了先机!”
“将军!”刑天轻轻睁开眼睛,沉声说道:“祝融早有杀心,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榆罔竟然和祝融、居龙夭勾结在一起,而且……”刑天紧紧握住双拳,脸上涌上苍白失望之色“而且,炎帝竟然放任这一切发生……”
第一百一十四章 安然归来
辰奕心中了然,此事发生在常羊山中,即便是炎帝事先不知晓,事后也必然已经察觉,却没有丝毫的阻拦,而是任由事情发生,这已然说明炎帝的取舍,辰奕怅然一叹,眼眸中闪出几丝恻隐之色,轻轻拍了拍刑天的肩膀,却没有多言。
黎破和黎武此时方才知晓,原来祝融、榆罔、居龙夭三人联手都没能挡的住蚩尤。两人跟随蚩尤多年,哪里知晓这段时间蚩尤的神术进益如此之大,着实吃了一惊,互相交流了一个眼神,便再没敢迟疑,立刻扶起了刑天和句芒,向营寨疾驰而去。
夜凉如洗,月圆星稀,九黎的营寨已经近在咫尺,整座山如同被灰蒙蒙的长纱笼罩,层层竹楼沿山而建,层阶而立。山上竹林茂密,溪水淙淙,将精巧的竹楼静静的藏在山窝里,一半露在月光下,一半却被隐在沉沉的阴影里,一阵凉风吹过,将薄纱撩起,露出层层叠叠的远山……
营寨正中的广场上,一个单薄的身影立在那里,身着一袭浅紫色对襟罗衫,下穿七彩蝶舞纱裙,腰间竖着银粉色的腰带,腰带上系了龙慕翡翠玉佩,配着长长的穗子,乌黑的秀发用一条淡紫色的丝带系起,几丝秀发淘气的垂落双肩,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湛白,脸上未施粉黛,却清新动人,只是眉宇间的那分焦虑却是分外触目惊心。
看其身形应该是站了许久,此时,见天际之上划过几道流光,其中一道金色光芒尤其耀眼,心头突的一跳,终是慌乱起来。
虽然对于辰奕而言,这些日子所经历的一切如同经年,可对于轩辕而言,上次饮酒却是上月刚刚发生过的事情,这些时日辰奕忙进忙出的,自己也是有所察觉,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问一问,适才,九黎边缘之地突然察觉到他的气息,而气息又是那般不稳,大惊之下哪里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立刻便奔到大殿之外等候,静等了这些许时候,才终于看到辰奕扶着满身血迹的刑天和句芒走出光幕。
虽然辰奕身上没有丝毫的损伤,然而,心终归是提了起来,可以想见,刚刚他们经历了何其惨烈的战斗。
“出了什么事?”轩辕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几分忧虑,莹亮的眼睛四下打量着辰奕,仿佛可以在上面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没什么!”辰奕微微一笑,看向轩辕,分离的时间虽只数日,然则心中已是数年,辰奕此时看到轩辕心中涌起几分暖意,自然也就没有吝啬那份善意,脸上竟是溢出了别样的明朗。
“你去神农了?”只是,轩辕何等见识,看了身后的句芒和刑天,特别是刑天身上特有的火毒之伤,哪里还想不到其中的缘由,当下便是追问道。
“是!”辰奕也没有隐瞒,眸光闪闪,当下老老实实的应道。
黎破见轩辕丝毫没有放人的意思,当下与黎禄对视一眼,齐齐向辰奕看去,眼眸中分明流露出,大哥你忙得很,我们做兄弟的自然不敢打扰,您先忙,我们就不耽误了!
眼眸中的调侃之意
入木三分,辰奕即便是傻子也看出了其中的意味,当下无奈的斜睨了他们一眼,回首看向轩辕,却是微微一愣,只见她俏脸通红,微微咬着下唇,紧紧攥在手中的帕子仿佛能拧出水来。
辰奕心头一动,那原本想要借故脱身的话涌在嗓子里,突然间一句都说不出来了,愣了半晌,只待黎破和黎禄远远走出,才回过神来,心头无奈的叹息一声,终归是没有离去。
红润一点点的染上脸颊,像是一朵琼花,瞬间开满整张脸颊,微微低垂的眼眸中好似一层光华浮动,涟漪层层。
“你们几个一起去的?”默然半晌,轩辕终是微启朱唇,轻轻道。
原本辰奕一路辛劳,又经历了一场大战,本来就体力不支,可是看到轩辕眼中流转的急切,心中终归是有些许不忍,便耐下性子来柔声解释道:“刑天回去的时候,我便安排了句芒跟在身后随身保护,没想到祝融胆子竟然如此之大,早已在常羊山下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刑天来投,我虽然早有预料,却没有想到榆罔竟然偏听偏信到如此地步,没给刑天一句解释的机会,便痛下杀手,幸而,当初我留了一丝印记在句芒身上,否则,即便是想要去救也援手不及了!”
“你一个人救回了他两人?”轩辕愣在那里,她可没有错过一丝细枝末节,自然是听出了辰奕话中的重点。犹记得当初众神排名时,那祝融可是排在第一序列的,没想到却被辰奕毫发无损的将人救了出来。
辰奕笑笑,却没有多言,自己也是知晓,这段时间无论是术法还是灵力都有了一个极大的提升,这等机遇,就算是自己有的时候都无法相信,更别说别人了!不过,辰奕还是暗暗警醒,毕竟是事关自己的生死命运,自然是不敢轻易言说。
“你真是!你真是!你真是胆子太大了!”轩辕后怕道:“幸而没有其他几人在场,若是有别人在,你一人之力哪里能逃得回来!真是!真是胆大包天!”轩辕嘴里虽然在碎碎念的数落,然而眼睛却是不错珠的盯着辰奕,好像一个眨眼就会错失什么一般!
见轩辕根本没有在意自己术法的提升,而是在乎自己有没有受伤,辰奕心中涌出了一份感动,当下便是动容道:“放心吧,我不会鲁莽的!”
轩辕脸颊一红,声音确实渐渐的低了下去,柔柔的嗔怪道:“若你真能老老实实的,才是真正奇了!”说到这里,头却是低了下去,那修长的颈子在月光下白的发亮“不过,不管如何,你总要仔细一些,神农这些年虽然示弱,然而毕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其中底蕴根本不是我们所能想象的,所以,若非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再行此险事!”
“我知道了!”或许是很久没有感受到被关心的感觉,又或许是这种碎碎念的模式唤起了自己心中那份最柔软的记忆,辰奕没有反驳,眼神柔软,温声道。
从未见过辰奕这么温柔,轩辕一愣,脸上的红晕愈发深邃,竟是慢慢向脖颈蔓延,终是连成一片,眼波流转如同水波荡漾
,虽然一句话未说,然而,那种风情竟是如同春风抚柳,让人沉醉……
辰奕看着面前娇柔的女子,心中也是微微一荡,眼前的女子纵使以沉鱼落雁之姿形容也不为过,殊璃清丽的颊间微微泛起一对梨涡,一双流盼生光的星光水眸,仿若大海般湛蓝,显现出丝丝妩媚,荡漾着令人迷醉的风情神韵。
被心爱的男子如此盯着,纵使轩辕游历世间多年,也是有些招架不住,如触电般轻轻往后一退,头垂的更低,一个堂堂帝姬竟如未见世面的羞涩少女般躲闪着,浅浅一笑间,散发出淡淡的悠悠的清然的雅致的香气。
“大哥!”轩辕正深陷在这种如梦如幻的情境中不可自拔,突然听到一阵闷雷般的声响,骇的两人立刻惊醒过来。抬眼望去,竟是黎武远远奔了过来。
“何事?”辰奕心中暗暗庆幸,幸好这黎武来的及时,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竟然被轩辕的盛世美颜迷得五迷三道,心中暗暗恼火,这若是被水洵美发现了,还不得把自己抽筋扒皮啊!当下,立刻便歉意的冲轩辕笑了笑,转身向着黎武迎了上去。
黎武本就生性木讷,哪里能看出此中玄机,当下便是将刑天和句芒的伤势禀报一番,听闻刑天伤重,辰奕自然不敢大意,立刻便赶了过去,只留下轩辕一人,犹自沉浸在刚刚的羞怯之中,眉目含情的盯着渐行渐远的身影,心头却是溢着满满的娇羞与柔软。
“怎么样了?”辰奕推门进去,见刑天躺在床上,正有巫医为其诊治。
“禀报将军,刑天将军的伤势颇重,虽是神体,此次也是折损颇多,再加上祝融的火中这次不知融入了什么特别的火毒,这火毒和祝融以往灵力中自带的火毒不同,必须要有百润草方能化解。”那巫医长长一揖,无奈的说道。
“百润草?”辰奕微微思量“那是什么东西?”
“相传在昆仑墟上长有一种神草名为百润草,此草善于吸纳水分,叶质肥厚,株型小巧,质地翠绿,如同美玉般晶莹剔透,脉络清晰。其体内有白色乳汁,这种乳汁有极强的抗旱抗火毒的特性。既能防止火毒引起的体内水分散失,又可以避免病菌感染,所以,是治疗刑天将军的良药!”那巫医细细解释道,只是不知为何却略略沉吟了片刻,方才继续道:“只是此物长于昆仑墟,而昆仑墟是王母所居之地,常人岂敢轻涉此地。因此倒是一草难求!”
闻得此言,辰奕心头一动,自从到了九黎,就一直和这昆仑墟牵扯不清,不提当初的万物生,就说此次的百润草,哪一个不是非昆仑墟不可?!或许这些因缘际会早已是命中注定,躲避不及……
想到这里,辰奕反而平静下来,好吧,既然如此,正好再次会会这王母娘娘,看看这个在传说中一直与自己的生死休戚相关的女人到底厉害在哪里!
“你们先照顾好刑天将军,本尊立刻赶往昆仑墟,无论如何,总要尝试一番!”说着,辰奕也便不再犹豫,立刻长身而起,转身就欲离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求取灵药
殿中神将不少,只是何曾想到,辰奕竟然会为了属下的性命亲身涉险,毕竟,这王母娘娘虽说久已不问世事,却是众生难以企及的神祗,常人自是不敢轻易涉险,上次因为万物生,将军亲自去讨,虽然其中有着轩辕从中斡旋,也依然清晰的看到了将军脖颈间的伤势,其中凶险不言自明,此次,将军竟然还能为了原本的敌人前去涉险,怎能不让这一众将领心生敬意。
世人都说神农炎帝怜悯众生、轩辕黄帝宅心仁厚,却从未听闻两人为战场厮杀的将领去求取过任何丹药,如此对比,高低立现。
想来是这几次去昆仑墟的经历都不算愉快,此时的夫诸莹润的大眼中满满的溢着不情愿,看上去水光莹亮,头微微垂下,发出哼哼的低吟声,倒是让人生出几分不忍。
辰奕无奈的轻轻抚摸着它那顺滑的毛皮,知晓夫诸早已通灵,也只好耐下性子哄劝道:“此次我又不是去涉险,再则,前几次险则险矣,却没有出什么大事,这王母娘娘又不是蛮横不讲道理之辈,你又何必庸人自扰,放心吧。”
夫诸无奈,将鼻子使劲蹭了蹭辰奕的衣襟,方才作罢,只是几个转息,便如同一道蓝色的光束,消失在天际。
远远地,昆仑之墟的参天巨柱已经映入眼帘,喝过酒的交情自是非同一般,辰奕还未到,那陆吾便迎了出来,朗朗道:“将军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辰奕瞧着这一脸凶煞之相的陆吾,却知晓其内心最是豪爽,当下便是笑道:“寻了些好酒,特意带与将军!”
陆吾最是好酒,此时哪怕是知晓辰奕所来必有他事,也是顾不上了,当下便迎了上来,将那些好酒直接接了过去,那飘扬的酒气已然透了出来,将陆吾熏的眉飞色舞,立刻凑上来拉着辰奕对饮方才痛快。
“不过,在下今日前来有要事面见王母,只能先忙正事,等此间事了,再与将军对饮三百坛!”辰奕朗声笑道。
怎奈此时陆吾得了好酒,哪里能轻易放过辰奕,虽说好酒之人最是爱酒,然则没有合适的酒友,便如同那五味之中少了一味,让人不免有些遗憾,当下便是执意要连饮数杯方才放人。
辰奕纠缠不过,也便只能应付着喝了几杯,没想到,辰奕脸上还没有什么变化,这陆吾便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辰奕无奈的摇摇头,暗自感叹这陆吾的酒量和这魁梧的身材差别也太大了!
“你这是又打了什么鬼主意?怎么又把陆吾将军灌倒了?!”身后传来女子的娇笑声,如珠落玉盘,灵动袭人。
辰奕无奈的笑了笑,方才回首望去,夜色凌凌,空气中仿佛有着晶莹的气息缓缓流淌,眼前,玄女一袭浅紫色长裙及地,身披淡粉色薄纱,显得清澈透明,亦真亦幻。腰间一条银色织锦腰带,显得清新素雅。秀眉如柳弯,眼眸如湖水,鼻子小巧,高高的挺着,樱唇不点即红。肌肤似雪般白嫩,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种高雅的气势。头上三尺
青丝黑得发亮,斜簪一支玉钗,玉钗精致而不失华贵,与这身素装显得相得益彰。只是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那份凌然一切的气质,让常人不敢直视。
只是,这辰奕分明不在这常人之列,见是玄女来了,心中也是由衷一叹,方才笑道:“姑娘可别说是我灌倒的!这罪责在下可是担不起,只是,这陆吾将军的酒量也甚是惊人,在下还未有丝毫酒意,这陆吾将军便已不省人事!”
玄女笑意闪闪,莹亮的眼眸中却是流露出几分揶揄“这陆吾最是好酒,只是,偏偏那酒量却是一般!实在是让人没有办法!”玄女收了笑意,眼眸凛凛生光,仿佛可以洞穿世事,淡淡道:“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要事吗?”
辰奕与玄女也算是交往了几次,虽然没有多少好感,但也感激其多次援手之义,当下也不隐瞒,便直接明了的说道:“在下此次特来拜见王母,求取百润草。”
玄女眉头微微一皱,认真的看向辰奕,上下细细打量后方才说道:“将军可是被祝融伤到了吗?”
辰奕一愣,方才知晓玄女误会了,便笑着解释道:“倒不是在下,是手下的将领中了火毒,所以只好贸然前来求取。”
闻得此言,玄女才放下心来,笑着说道:“那便是了,这祝融之火原本就已经霸道非常,偏偏又在其中加了火毒,更是让人防不胜防,这些年深受其害的不知有多少,不过将军还是第一个前来求取百润草的。”
“哦?”辰奕一愣,倒是有些不甚明白。
“虽然祝融的火毒霸道,然则遇到你们这般高手却是难以得手。而一般能被伤到的也都没有资格前来昆仑墟讨要,自然也就从未有人来过。”玄女微微一笑,倒是说不出的娇柔美艳。
“原来如此!”辰奕微微颔首,道:“那便有劳姑娘前往通报一声。”
玄女眼波流转,芳华四射,竟是说不出的缠绵悱恻,眸光闪烁间露出一副小狐狸一般的狡黠。
“这个嘛,就看本姑娘的心情了!”说着,玄女唇弯一翘,长长肩纱缓缓飘过,身形已经远远离去。
辰奕无奈的看着得意洋洋的玄女,微微磨了磨后槽牙,强忍住心头的无奈,也只好跟了上去,现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无论再不情愿,也只好当小祖宗供着了!
见辰奕跟了上来,玄女的唇角微翘,眼神中流露出几分阴谋得逞的窃喜。
一路上不管辰奕如何追问,玄女只是笑而不语,辰奕一开始还问几句,见她无论如何也是不肯应答,也便被磨得没有半分脾气,索性就这么默默地跟着,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沿着小路走到了昆仑山上,只见山路两边花木丛生,蜂歌蝶舞,那山涧小溪碧水轻灵,偶尔泛起阵阵的涟漪,如烟似雾,倒是让人流连忘返,趣味横生。
朦胧的远山在夜色里如同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就
像是几笔淡墨,抹在蔚蓝的天边。纵然心急如焚,此时,辰奕的心情也平静下来,到得此时已是别无他法,也只好一味的欣赏这两侧的风景,由着玄女吊足自己的胃口。
抬头奇峰遮天,脚下清流潺潺。优美逶迤的山岭,巍然盘旋,犹如一条睡意正浓的巨龙。俯瞰脚下,云雾弥漫,环观群峰,苍翠缭绕,其美妙融入在若有若无之中。随着浮动着的轻纱一般的云影,化作蒸腾的雾气,在云雾开合之间露出容颜,倍觉神秘。
“那是什么地方?”辰奕突然驻足,指向远方一片云雾之中,不知为何,那一方天地间竟是让人心生畏忌,有一种只是随意望望,心中便生出一种寒意的感觉。
玄女顺着他的手指望去,脚下一顿,神色间便有了一丝凝重。
“我也没有去过,只知道那一片天地是一方禁地,从未听说过谁能走过去。”玄女微微一顿,眼眸中闪出一丝迷茫,继续说道:“哪怕只是走到那附近,便有一种灵力顿失的感觉,想来即便不是禁地也没人敢过去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辰奕心头一动,倒是觉出几分异样,越是如此神秘之地,倒是激起了自己的一丝好奇心,辰奕微微沉吟,心中暗想,以后一定要找个时间过去看看究竟。
“你在想什么?”玄女见辰奕只是看着那里,却不说话,心头一动,便是问道。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才肯为我通传。”辰奕自然是不会将心头所想说与玄女,微微一笑,看向眼前的女子。
“不是我不肯为你通传!”玄女装作无可奈何的表情,只是眼中的戏谑之意却是无从掩去“只是没有办法为你通传啊!”
见辰奕仿佛被五雷轰顶的表情,才终是得意的解释道:“娘娘闭关,无论天大的事情也不得前去打扰。”说话间眼波流转,笑道:“而且如此小事,即便娘娘在宫中也不用前去禀报啊!”
此时,辰奕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自始至终这个小丫头都在戏弄自己,脸上立刻涌出凶狠的表情“好啊!原来你是故意戏弄我!”说着,便佯装动怒的扑了上去。
却没料到,玄女掉头就跑,那银铃般的笑声仿若天地间最为畅快的乐声,在空气中泛起几分涟漪,让人心神随之荡漾。
两人笑闹了一会,见辰奕依然是难掩眉心的焦急,知道他此刻陪着自己笑闹只是因为自己兴致正高,不忍打扰才忍住不问,终于是正色起来,笑道:“好了,不逗你了,我带你去采。”说着,便当先走了出去。
走过幽深曲折的一条山路,迎面扑来的竟是宛若仙境般的瑶池风光。无边的湖泊宛若蒙了一层薄薄的云雾,给整个湖泊平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阳光照射下,泛起微波荡漾,波光粼粼,就如同一条条由珍珠串接而成的绸带。湖边的两个瀑布,宛如白色的玉带,倒泻于巨石之间,激揣翻腾、珠玑四溅,撞击出千万朵水花,在阳光下幻变为五彩缤纷的水珠。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方禁地
玄女轻轻的走了过去,两人虽有术法,此时却都没用,只是一步步的轻轻落下,那漫山遍野的鲜花,在脚下绽放,如同步步生花,让人心动……
玄女走到湖边,在花丛间寻了一会儿,终于找到一株小巧的植物,只见它的叶子上红下绿,叶子上隆起了一个弧形,盈润非常,拿在手里,只感觉那叶片中肥厚的汁液恨不能流淌出来,让人丝毫不敢用力。
“这便是百润草?”辰奕好奇的说道。
“就是它!”玄女笑笑,将百润草递了过来“好了,你的任务完成了,是不是马上就要离开了?”
看着玄女眼中流露出的几许落寞,辰奕心头一动,或许对自己而言没有什么,然而对于久居此地的玄女而言,或许自己一走便又是落落空寂,当下心头也是涌上一丝不忍。
见辰奕如此,玄女心中倒是涌上几分欢喜“没关系,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别误了事!”
“好吧,等有时间再来看你!”见玄女如此通情达理,辰奕也是洒脱的笑笑。
玄女微微颔首,无论如何,能听到此言,心头还是欢喜非常。
辰奕默默走了几步,突然调转过头,看向走在自己身后的女子道:“王母闭关还要很久吗?”
玄女一滞,方才反应过来,微微点头道:“娘娘每次闭关总要许多时日,你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只是随便问问。”辰奕微微摇头,转而又说:“王母闭关,你自己留在昆仑虚也没什么意思,不然跟我去九黎小住一段时日,也好过自己闷在这里!”
玄女一笑,笑容中却流露出几分苦涩,半晌终是摇摇头“谢过你的好意,不过,没有娘娘的旨意,我是不能出去的……”
见玄女满脸的失落,情知自己话语间的失礼之处,也便再不敢多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埋头走路,再没有多说一句。
回到昆仑虚的参天巨柱前,那陆吾竟然还没有睡醒,两人相视一笑,却没有多言,只是静默片刻,还是辰奕当先说道:“此番谢过姑娘,在下还有要事,就不多留,日后再行言谢!”
说着,便牵过夫诸,转身离去……
呆呆的望着那远去的背影,直到那一点莹蓝消逝在天际,玄女方才堪堪收回心神,微微一叹,眉眼间再不见适才的灵动……
夫诸难以掩饰见到辰奕归来的欣喜,足下生风,转瞬间便是回到了九黎。
辰奕轻轻拍了拍夫诸以示嘉许,便见那夫诸的小鼻子在辰奕的衣襟上蹭了蹭,方才欢喜的跑到山上。
辰奕快步走到刑天的房间,在众人的瞠目结舌中,将百润草递与巫医。
“将军竟然真的取到了百润草!”巫医小心翼翼的接了过来,满脸凝重。
“机缘凑巧,过程倒是不难!只是损了几坛好酒,值当不了几合!”辰奕笑笑,也不过多解释。
只是,身旁的众人都是神族,怎么可能不知晓昆仑墟一向就是禁地,无论如何,能够在昆仑墟
求取灵药总是非常人能及,眼中自然也是更加崇敬。
亲眼看着巫医将汁液饱满的百润草轻轻的涂抹在刑天的伤处,那火毒之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好转,辰奕方才放下心来,又查看了句芒的伤势,确认没有大碍了,才退了出去。
“你去了昆仑墟?”方一出门,便见到轩辕迎面走了过来。辰奕轻轻颔首,两个人便默默的走到了辰奕的房中。
“轩辕”这些天与轩辕相处的久了,彼此熟悉,相处起来反倒没有那些拘谨。辰奕为轩辕斟了一杯茶,递将过去。
“嗯?”轩辕默默地接过茶杯,看向辰奕。
“这次我去昆仑墟,在山上看到有一方天地,如同黑色的漩涡,我曾经试着将感知靠了过去,可是还没到近前,便被屏蔽了,仿佛与世间隔离一般。”辰奕微微沉吟“而且,我问过玄女,玄女也说那方天地是禁地,不管术法如何高深,灵力如何强大,只要是近前,便会灵力全失。你可曾听说过此类的传闻?”
轩辕静静的听辰奕说完,方才说道:“我的确听说过那里,不过是小时候听哥哥们提起的。”轩辕笑笑“每个孩子估计都有些向往神秘的东西,所以,当听说这方天地被称为禁地时,都有些好奇,所以各种传言皆有。有人说那里被镇压着绝世凶魔,也有人说那里是女娲补天留下的黑洞,还有人说那里便是被隔绝的魔域,而其中最为神秘的说法,便是说那里可以通向未知的时空。只是,事实究竟如何倒是不得而知。”
辰奕认真听着,微微心惊,果不其然,即便是这些强大的神族对这里也是讳莫如深。如若真是如此,自己倒是有了去一趟的理由,万一那里真的有着时空通道,说不得,自己便找到了回去的通道。想到这里,辰奕心中已经是按捺不住的悸动。
轩辕看向辰奕,心中明白,辰奕已经对那里产生了强烈的兴趣,心中微微一痛,她知晓,或许他仍在找寻着找到挚爱之人的道路,自然不会放过丝毫的机会,因此,依照他的性格应该是一定会以身犯险的。
“你打算要去吗?”心虽然微微痛着,然而脸上却没有带出丝毫,轩辕看向辰奕,平静的问道。
不知为何,原本想要一口遮掩过去的话就堵在口中,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看着轩辕平淡的表情,辰奕终是开口道:“是的,我总觉得那里非同一般,所以想要去查勘一番。”
“我随你一起去吧,如果遇到什么不测还有个照应!”心中仿佛破了一个口子,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缓缓的流淌,顺着那个破洞慢慢的流出,带走了全部的力量。
“不用!”辰奕分明看出了那双眸子中的痛楚,心仿佛被传染了一般,不由自主的跟着痛了起来,沉默半晌终是微微摇头“那里毕竟危险,你还是不要去了,再则,那里灵力受限,就算是去了,我们也只是如同凡人一般。万一有个好歹,反而拖累了你!”
“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原本就是死人一个,还有什么好在乎的?!”轩辕淡淡的说道,她的声音没有丝毫的颤抖,但是却有着一种让人心碎的伤感
“何必说这些赌气的话呢?!”辰奕心口一滞,竟是不知该如何应对,虽然轩辕从未开过口,可是自己又岂会不明白她的心意,当初,如果没有自己的存在,或许她也就平平淡淡的嫁给了榆罔,纵然以后的人生世事难料,却终归不会鱼死网破到如此境地,而今,却因为自己,抛家离亲,隐姓埋名,自己就算是铁石心肠也实在是无法漠视。
“我知道你的心意,只是,你有你追寻的道路,我也有我执着的理由,所以,我们互不干扰,好吗?”轩辕微微抬头,看向此刻百般纠结的辰奕,那明亮的眸子中闪烁的五彩光芒竟是让这片天地都黯然失色。
不知过了多久,辰奕终归是点了点头“好吧,那我们一起……”
轩辕莹然一笑,唇畔的那丝微笑如同凝练了这世间所有的美好,此刻流转芳华……
常羊山中,此刻大雪纷飞,天地一片萧索,整个常羊山仿佛被冻结在一起,白茫茫一片。无尽寒意中,只有一袭青衫萧萧黑发如墨的身影跪在那里。
门外寒风习习,大雪漫漫,殿内烛影重重,寂寂茫茫,炎帝静静独坐,耳边却仿若听到了门外的萧萧寒雪,苍苍长风,听到了刑天的惨叫悲嚎,绝望愤怒。
眼前仿佛陷入了一片黑暗,然而,黑暗中却仿佛有点点鲜红迷迷漫漫,那鲜红越来越大,越来越多,逐渐连成一片,映在眼眸中,如同一片血海,将自己彻底湮没……
门突然响了,吱咛一声。随后便是仓皇的奔跑声以及雪花抖落的索索声。
炎帝慢慢抬眸,看到眼前那个慌张的身影,阳光的投影顺着打开的木门铺洒进来,在地上画下一道昏暗的阴影。她站在那里,带着彻骨的冷意,身体不自觉的瑟瑟发抖,仿佛被浸入冰雪吞没,寒气一丝丝冒出来。他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目光像是幽深的寒潭,带着说不出的冷寂。
“父君!”炎居眸光闪闪,看着此刻这个稍显佝偻的老人,面色苍白的有些吓人。
“你来了……”声音如此干涩,干涩的仿佛是千年古树的枝叶断裂,发出嗤嗤咔咔的声响。
“父君!”炎居抖落身上的大裘,雪片在大裘上纷纷落下,落在地上,却被那地龙的暖意一拢,立刻化成一潭雪水。
她慢慢前行,在那平整的地面上落下一个个黑色的脚印,一个一个,如同一排长龙,黑的炫目,终于走到近前,她慢慢跪了下来,在那个佝偻的老人面前,明眸泽泽。
“父君!”她微微抬头,泪水已经在那本就被雾气萦绕的眼眸中夺眶而出“榆罔已经知道错了,他在大雪中已然跪了两日,这两日,冰雪交加,寒风疾疾,榆罔本就体弱,这样下去,哪里能够忍受的了啊!”
炎帝微微一动,看向低泣的女儿,这一刻他竟然有些怔忪,有些迷糊,仿佛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语。他突然就觉得累了,累的连动一下手指,张一下嘴唇都做不到。他只是那么抬眼望着,望着,却无论如何也望不清楚,看不明白……
第一百一十七章 踏足禁地
眼泪自眼角滑下,她轻咬住下唇,喉间含着一丝哽噎,父君突然就老了,老到垂垂暮雪、白发苍苍,她终于知晓,为何她的母后,她的姐姐们都不前来,那是因为,他的父亲早已拒绝了一切感知,屏蔽了一切意识!
是怎样的痛苦让他如此,是怎样的绝望令他这般!
雪依然在下,凄厉的北风呼呼的刮着,穿过山石的缝隙,吹在人的脸上,好似冷冽的刀子。深深的宫阙在这场怪异的大雪中渐渐与大地连成苍茫的一片,而忏悔的身影却在大雪中冻结成奇异的角度,殿外一个,殿内一个……
夜很深了,长风吹过竹楼发出沙沙的声响,明月皎皎,清凌凌的洒在地上,铺了一地银光……
“什么时候动身?”轩辕以手支肘,将身子倾斜出一个诱人的弧度,两人已经就进入昆仑墟之事商讨了许久,到得此刻却是有些乏了。
“即刻动身吧!”辰奕淡淡笑道:“现如今王母闭关,我们还可以趁机溜进去,若是时间久了,反而会有变数!而且现如今神农祝融刚刚受伤,又损失了刑天这员悍将,想来不可能在这个时机动手,所以,还是宜早不宜迟。”
轩辕微微沉吟,倒觉得辰奕此番打算很有道理,也便默默颔首,自回了竹楼准备东西。
“不知这太虚到了那方天地还有没有用!”目送轩辕离去,辰奕默默的把玩着手中的太虚,神色间有几许期待,虽然灵力无法使用,可是一旦遇到什么危险,说不定可以藏到太虚中,若是当真可以如此,自己也不算毫无后手。想到这里心中微微一定,将墙上的虎魄取了下来,便走了出去。
“我要出去一趟,估计几日后方能回来,详细的情形我会安排给黎禄将军,你们有什么事直接听候黎禄将军吩咐即可!”辰奕看向门口守卫的黑虎,淡淡的说道。
“是!”黑虎哪敢犹豫,当下便是领命道。
辰奕微微颔首,直直走了出去,又将军中事宜一一安排了方才作罢。
此时,天色已晚。月色散发出暧昧的光晕,仿若在层层叠叠的云层中挣扎着探出头来。天边风滚滚的吹起,山中草木迎风而动,空气中却酝酿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沉重与萧瑟。枝叶摇摆间,仿若失去了平时的随意与散漫,竟显出异乎寻常的沉重与压抑。
轩辕已经等在外面,见辰奕一把虎魄在手,微微一笑,那眉宇间的凝重倒是消失无影……
“你来的这么早?”辰奕一笑,看向轩辕。
就见轩辕一身黑色袍子,宛如一块墨玉熔铸而成,即使静静地站在那里,也是丰姿奇秀,神韵超凡,给人一种高贵清华的感觉。未施脂粉的容颜似乎模糊了性别的概念,淡然的脸庞上露出一种漫不经心的成熟,朦胧的月光沐浴在她的身上,与发髻间的墨玉发簪相映成辉,如此美丽,竟无法用语言去形容。
辰奕看着眼前的丽人,笑道:“竟不知道你着男装倒别有一番韵味,比女装更加洒脱。”
轩辕微微一笑,倒未多言,只是催促道:“若是再不走,恐怕就迟了!”
辰奕哪敢迟疑,为了隐藏行迹,两人没带夫诸,只是运足灵力,转息间,便隐藏在这片天地之中。
不多时,两人便已经到了昆仑墟,还没落下云端,便听到鼾声震天,竟是白日里饮酒过量的陆吾仍在酣然入睡,辰奕无奈的苦笑一声,虽然是抱了灌晕陆吾的想法,只是却丝毫没有想到这一醉竟然就是一日。
和轩辕小心的避过了陆吾,毕竟,两人的灵力已经是当世一流水准,在刻意的隐藏下,自然不会轻易泄露行迹。而轩辕在昆仑墟生活多年,对昆仑墟的结界也是了然于心,全力隐藏下竟然没有露出丝毫的马脚便已经悄悄的走进了那边幽暗的天地。
还没有走到近处,两人便有一种灵力受制的感觉,幸而两人早有预料,当下也就将灵力内敛起来,如同凡人般一步步走了过去。天空阴暗,那冰冷的空气仿若浸入骨髓般,甚至将血液都冰冻在一起,让两个没有灵力护体的人难以抵御。
辰奕拼命抵御着寒气,看向身边面色苍白,嘴唇铁青的轩辕,犹豫片刻,终是在轩辕的惊诧中,紧紧搂住了她的肩膀,那寒冷中传来的一丝温暖让轩辕原本难以坚持的步伐终归是坚定起来,两人就这么互相搀扶着一步步往前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两个人终于走到黑洞近处,放眼望去,神色皆是微变,只见得在那重重山峰之后,出现了一望无际的荒芜,那黝黯的空间,犹如暴怒的洪荒巨兽,要吞噬一切靠近之人,阴冷肃杀的气息流露出来,神秘莫测。
黑暗的大地泛着沉沉的暗红色,显得有些诡异,光是看上一眼,就让辰奕和轩辕两人浑身泛起寒意。
黑洞,犹如是绝世凶煞的巨嘴一般,吞噬着世间的一切空灵之气,让这方天地沉浸在刺骨寒意之中。此时的两人竟有些不敢轻易的落下这片天地,他们凌然而立,望向天空,却是发现这里的天空也是与外界截然不同。
天空之中,游离着强大的气息,那种气息竟是显示着几分威压,与外界的气息格格不入,而辰奕两人在这方诡异的空间里,显得渺小无比,此时的他们,仿佛是身处那个巨大黑洞中无比渺小的尘埃,深深的感受到一种苍凉的无力感……
辰奕看向轩辕,那苍白的面孔在这幽暗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眼。
“你回去吧,这里不能动用灵力护体,若是执意进入,恐怕是九死一生!”辰奕淡淡说道,目光如深深幽潭,幽暗的气息映在他的苍白的肌肤上,透出诡异的色泽。
轩辕一愣,轻轻抬头,却不说话,只是用一双静若秋水般的眼睛看着她。寒风吹过,她的脸色苍白的近乎透明,却仍旧是清丽绝美。
“可是,这是你的必去之地,不是吗?”片刻后,轩辕终是微微一笑,只是那笑意中沉浸着无尽的苍凉……
“我是为了寻得一线生机,你又何必勉强呢?”辰奕无奈的垂眸,神色中透露出不忍与酸涩。
他哪里不知晓轩辕内心所想,可是,如果这里真是穿越时空的隧道,那么自己自然会回到现代,而轩辕呢?难道还要跟着自己回去吗?抑或是将她自己留在这里!
“难道在这方天地你便活不下去,只有回到她身边方才活的下去吗?!”轩辕只觉心头涌上一阵委屈,竟是再也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或许这是你们的乐土,却不属于我!”辰奕无奈的笑笑,苍白的面颊越发衬得一双眼睛漆黑如墨。他轻轻皱眉,看着身侧的女子已经是不胜寒意,他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和盘托出,说不得这个倔强的女子真的会以身犯险,如果真的这样,那便是真的为自己而死!自己又良心何安呢?!想到这些时日与轩辕的生死与共,不得不说自己心中也是有了一丝好感,而且对轩辕的个性也是有了比较全面的了解,自己决然不肯相信,日后轩辕和自己会兵戈相向。而且,即便日后自己真的注定要死在轩辕手中,但是让自己现在这般无视轩辕的生死,也是万万不能的。
想到这里,辰奕已经是主意已定,也顾不得如今形势危急,心情反而平静下来,望向轩辕,淡淡一笑,眼神清澈,道:“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夜风清冷,苍白的月光一层层穿透粘稠的气息投射下来,照在少女的脸上,像是飘渺的雪。四下里诡异的静谧,乌黑的发丝在凛冽的风中散开,散发着妖异的光彩。她静静的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的变幻起伏,眼角的不羁和自嘲毫不掩饰的泼洒而出,凝固成属于她自己的骄傲和孤高。
“这的确是个很神异的故事!”轩辕微微一笑,脸上却是异乎寻常的平静“即便是对于我们神族而言,也从未听说过此类传说!”说道这里,轩辕偏过头看向辰奕,淡淡道:“这么说,按照历史记载,你会死在不久以后的逐鹿之战?”
辰奕惊诧于轩辕的反应,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
“而且是死在我的手中?”轩辕声线微扬,泄露了此时内心的不平静。
辰奕苦涩一笑,依旧点了点头。
“那便奇了!”轩辕一双琥珀色的眸子精光闪烁,笑道:“那你干嘛还要在乎我的生死,若是我死了你岂不是一了百了!”
辰奕心头一滞,虽然自己想过很多办法,比如提高自身修为,寻找回归之途等办法,却从未有过将轩辕除去的想法,事实上,轩辕说的不无道理,倘若轩辕不在世间,那么又由谁来杀死自己呢?!
只是,为什么如此浅显的道理自己怎么会从来没有想到呢?!
或者,心中是因为根本就不想吧……
看着辰奕脸上露出的迷茫,轩辕轻笑出声,那因为刺骨寒意消磨下略显黯然的眸子瞬间散发出一丝明亮。
“或许,在你心中,我也没有那么可怕,是不是?”轩辕微微一笑,声音清亮无比。
辰奕微微苦笑,冷风凄凄,扫在他的脸上,像是镀了一层寒霜,那般凄茫……
第一百一十八章 道声珍重
“走吧!”轩辕只觉冰冷的体内仿佛被荡漾开一丝丝浅浅的涟漪。突然站起身来,那原本已经被疲惫和寒意消磨到筋疲力尽的身躯竟然在这一刻焕发出无限的生机。
扯过辰奕的手,不容拒绝的往前走去。
见辰奕还是愣在那里,轩辕回眸一笑,明眸灼灼,道:“既然你必定是要死在我手中,那我左右是死不了的,既然死不了,那还有什么可怕的,这黑洞不管是刀山火海,我轩辕今日也必定是要趟一趟了,到底要看看究竟如何难的倒我!”
或许是被轩辕的满满斗志感染,辰奕的心头也是一震,笑道:“看样子,最看不开的反倒是我!”说着,将轩辕的手反握在自己的手中。
“走吧!”辰奕朗朗笑道,心中默默念道,洵美,等着我,我一定会找到你……
此时的水洵美依然坐在办公室内,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少天,仿佛现在的计时方式已经对水洵美格外网开一面,在那密闭的空间里,日升日落已经不具任何意义,而墙壁上,那执着的转动着的时钟甚至有时候让人无法辨认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
而提醒水洵美时间流转的方式,或者只是安冉每次提来的饭盒,只是现在应该也没有丝毫的意义了吧,因为安冉的每日清理,水洵美甚至记不清自己又吃了多少顿盒饭。
家,对于如今的水洵美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意义,办公室里那专为她配置的休息室倒是起到了作用,只是那凌乱的房间,让人已经分不清哪里是办公室,哪里是休息室。即便是那些天天游走在生死边缘的外勤工作人员都对水洵美这种日以继夜的工作态度深深的折服!
安冉再一次站在了水洵美的门外,不安的看向安静的房间,不知为何,这段时间总有一种水洵美会凭空消失的感觉,甚至有时候会觉得在这道门里面,其实,什么也不曾存在,而在这种念头的影响下,自己一次次的去开门确定,直到看到那个憔悴的身影依然忙碌在桌案前。
夜渐渐沉了下来,水洵美望着窗外,不知不觉间外面已经是灯火通明,轻轻叹息着,将手中的工作稍稍整理到一旁,从上次分开到如今又是一月有余,而自己却再也没有见到辰奕。
或许他仍然在修炼吧……
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重复着相同的事情……
曾经连梦境中都不会出现的玄幻场景竟然会真实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不止一次的问自己,到底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幻的,然而,却没有丝毫的答案。
水洵美轻轻一笑,茫茫的水汽在眼眶内氤氲出点点水珠,沿着苍白的脸颊缓缓流下,这样的事情若是告诉别人,或许会被认为自己神智失常吧!
“还是回家吧!”水洵美无奈的直起神来,突然间有些渴望那温暖的小窝里暖暖的热水器,这种天气,还有什么比冲个热水澡更适合自己!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天没有回去,家里是不是还是同样的清冷孤寂……
华灯初上,原本的喧闹仿佛
在这一刻悄然平静下来,让这个原本熙熙攘攘的道路显得苍白而又迷茫,轻轻拉紧脖颈间那厚厚的围巾,让那丝厚实温暖全身的凉意。这一刻,没有人潮的气息,唯有轻风踏过尘埃,发出细软的窃窃私语,一刹那闪出岁月静好的柔意……
路灯绵绵投射下来,攀附着暮色,让夜的模样朦胧且又迷离。望着这尘世的灯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却又久违的感觉蓦然涌上心间。
路灯下,长长的人影静静的立在那里,手指尖那或明或暗的烟头在长灯下微微闪烁,如同夜空中繁星闪烁。此刻轻风微薰,月光流过大地,天上繁星点点,身旁花影重重。而那个略显单薄的怅然的站在那里,他的脸,在月光的清辉之中更加英挺,目中清波流动,刹那间,水洵美只觉那一切一切的圆满瞬间掏空,只余那心绪乱如银河流星。
漫步向前,将那小小的烟头轻轻弹出,划出了一道美丽的弧度,如同烟花划过长空。文泽轻轻抬头,用星光闪烁的一双瞳子看向心爱的女子,胸口在月光下起伏,眼中有着令人无法抗拒的,仿佛要燃烧整个大地的灼灼荣光。
“你在等我?”水洵美微微抬头,在这个距离才发现这个男子消瘦的肩膀竟是如此宽阔。
“是!”文泽微微笑道,脸上却是难掩的苍白落寞……
“我等了你很久……”
“为什么不进去找我?”水洵美心头一滞,看向那满地的烟头,只觉声线都突然干涩起来。
“不想打扰你的工作!”眼前的男子淡淡笑着,仿佛在这寒夜中的守候异常的简单,如同生命中每一个必有的课题那般平淡……
“可是……”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竟是一句话都无法说出。
文泽笑了,这一刻,如同一霎芳华,竟将水洵美的眼睛晃的生痛,轻轻挑起水洵美落在厚厚围巾外的长发,慢慢的慢慢的塞在她的耳后。
“你找到他了,是吗?”文泽一字一顿的开口,仿佛这几个简单的字眼竟是那么难以启齿,竟让他每每吐出一个字都有一种心痛的感觉。
“是……”水洵美微微笑着,只是,眼眸中却闪烁着点点水光,犹如一潭静水,让人淡淡心伤……
“那么,我该恭喜你吗?”文泽轻轻笑道,这些时日水洵美的异常自己早已了若指掌,只是,终究还是不甘心吧,竟还是生出了痴心妄想。
眸光轻闪,却终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自己早已经知晓文泽的心意,却还是自私的纵容自己留恋着这唯一的温暖。
“对不起……”
“没有对不起!”文泽神色一黯“我也是有私心的!”说着,文泽轻轻笑了起来“其实,早已经知晓答案,偏偏还不死心的要来问,不过,这样也好,这样我终于可以过回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日子了!”
“文泽……”水洵美心中一痛,眼睑微微垂下,竟不知晓自己该说些什么……
轻轻的将眼前的女子搂在怀中,水洵美
微微一挣,却忽然平静下来,她知道,这是文泽的道别方式,如此温暖却又决绝,她知道,从此以后,两人或许天涯路人,再无丝毫交际,只是,这样也很好,不是吗?
片刻后,终是放开了怀中的女子,文泽淡淡的笑着,却是有着不可言说的苍白无奈。
“你真是个狠心的女子,却又是如此特别!”文泽恨恨的笑着,眼眸中却充斥着不舍,半晌,终是开口道:“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遇到一个像你一样出类拔萃的女子,不过,幸运的是,这辈子我终归遇上了一个你,不然,我的感情经历岂不是乏味的很吗?!”
“一定会的!”水洵美轻轻笑着,眼睛却渐渐的红了,隐约可见浅浅的湿气泛上来,星星点点。
“希望吧,上天总不会这么不公平吧?把世间最好的女子都留给别人……”文泽轻轻抚着水洵美的长发,带着不可名状的苦涩,微微笑着,转身远去,昏黄的街灯照出模糊的影子,渐渐拉成了长长的一线,而他的背影却在这一刻突然弯曲下来,仿佛再也承受不住那些原应释怀的沉重。
夜极静,一弯明月遥遥挂在天际,街灯浅浅照出一地的光晕,而那个背影却是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而此时的辰奕却终是踏入那黑色的漩涡之中,四周弥漫着浓浓的墨色,只是一步之遥,却是犹如瞬间置身于黑夜之中,头顶上如同被盖上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黑色穹顶,只是转瞬间,便已是伸手不见五指,只是,这种幽暗与外面的黑夜又截然不同。
外面的黑夜,即便是没有火光,却仍有月光和满天星辰,而这方天地中,却仿佛一缕光亮都无法渗透一般,空气都仿佛变成了浓浓的黑色,浓稠的甚至让人无法呼吸。
“还好吗?”辰奕已经感受到这方天地中的异样,头微微侧向身边的轩辕,此时,若不是两个人一直抓在一起,恐怕瞬间便是无从找寻。
“还好!”耳边传来轩辕纤柔的声音,只是辰奕却依然听出了其中传出的沉闷。辰奕略略沉吟,终归是将轩辕抱在了怀中,手轻轻拥上她的肩头。
轩辕动作一滞,纵然是心有所属,却何曾想过,辰奕会如此温柔的对待自己,反倒是不敢置信般的动作微滞。
“前方路途不明,在这里我们灵力受制,若有突发情况不易应对,这时候就不要在意这些小节了!”说着,便不容置喙的向前试探着走了出去。
耳边传来浓重的男子气息,轩辕在女子中已经算是身形修长,只是在辰奕怀中却尤显娇小,轩辕的头刚好靠在辰奕的颈窝里,辰奕垂下的长发划过轩辕的脸,痒痒的,如同羽毛撩在心间。若不是看不见一丝亮光,便早已发现,轩辕的脸已经是涨红到几欲滴血的状态,此时,她越是想要避开,却被紧紧地箍在怀里动弹不得。心里既甜蜜又有几分女子的羞怯,倒是忘了此时两人正置身险境之中。
辰奕哪里知晓轩辕的这些小女孩心思,心中只是想着眼前的危机,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
第一百一十九章 直入苍穹
两人就这么互相搀扶的不知走了多远,轩辕的脚上早已不知生出了多少血泡,就连辰奕都有一种浑身酸软,几欲晕厥的感觉。虽然在经过了太虚境内的灵力修炼之后,等闲困境已经难以磨灭辰奕的意志,可是那太虚境内毕竟可以动用灵力,毕竟可以通过不断的磨练提升自身的修为,说到底,最起码在那里,可以看到、听到,作为最基本的生存技能的五官还是有存在价值的。而今,不仅什么都看不到,甚至连声音都没有丝毫,若不是轩辕在自己身边,恐怕自己早已经疯掉了。
而且,这刺骨的寒意也不仅仅是寒冷而已,毕竟,对于神族而言,即便是没有灵力护体,仅凭借自己的血肉之躯,也不可能如此软弱。想来这刺骨的寒意中也是带了一丝奇特的物质,这种物质恐怕有着对于肉身极大的损伤和刺激。即便是辰奕这等高手都是无法应对。而且随着他们的愈加深入,这种刺骨的冲刷也变得尤为明显,甚至已经到了洗骨伐髓的境地,让两人甚至连弯弯手指,都要忍受着巨大的疼痛和酸楚……
“我们走了多久了?”轩辕终于是煎熬不住,开口道,声线中的无力透露了她如今几近油尽灯枯的状态。
“应该是走了有十几天了吧!”辰奕无奈的一笑,虽然两人都是神族,吃不吃东西已经无所谓,可是在这种灵力受制的环境中,在黑暗中无法辨明方向的前行,终归是让人有一种身心疲惫的感觉。
“咱们不会一直在原地打转吧!”轩辕无力的笑道。
“不会,我的方向感一向非常准确,哪怕最细微的变化,我也会立刻察觉到。”辰奕苦涩的一笑,脸上倒是流露出一股无法言说的自信。
“那就好!”轩辕淡淡一笑,干裂的嘴唇随着唇角的牵动,渗出点点血丝,整个嘴中立马充斥了一种血腥的味道。浑身虚脱的靠在了辰奕的怀中,灵力受制,真不是个好滋味,自己出生便有灵力,在这种环境里,哪怕一时半刻都觉得有一种要崩溃的冲动,若不是辰奕陪在身边,自己真不知道如何能够忍受下来。
辰奕轻抚着怀中女子的长发,心中也是按捺不住的绝望,已经十多天了,如果自己没有搞错的话,那么应该已经深入这片天地了,可是为什么还是依旧没有一丝发现呢?!自己的体力已经是几近极限,更遑论怀中的女子,如果自己都是难以坚持,或许,对这个女子而言已经是太过残酷!想到这里,辰奕纤长的手指轻轻地划过轩辕的脸颊,感受到怀中的女子在自己的轻拂中轻轻一颤,方才放下心来。真的很害怕,她在自己不经意间消逝在自己身畔……
“走吧!”休息片刻后,辰奕苦笑道:“再试着往前走一走,如果仍没有什么发现,那我们便原路返回吧。”
轩辕微微颔首,便站起身来,两个相互依偎的人在这黑暗中互相扶持着往前方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此时时间的概念已经变得模糊,轩辕的意识甚至变得紊乱,只知道自己
身边这个不算宽厚的肩膀一直在护持着自己坚定的往前走去。
好吧,如果能死在你的怀中,我愿意,轩辕微微一笑,心底泛出一种撕心裂肺的绝望和苍茫。
“看样子,你是不能死在我手中了……”轩辕凄然的牵动唇角,心中却想着,如果两个人一起死在这里,会不会也是应了那个诡异的传说。
“你看!”然而,没有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却是突然听到辰奕的惊呼声,轩辕攸的睁眼,却被眼前突然传来的金光刺伤眼眸,当下往辰奕怀中一躲,竟是不敢再尝试睁眼。
缓了好大一会,才逐渐适应了这种光亮,抬眼望去,只见面前显示出一个巨大的出口,那里金光笼罩,神圣无比……
两人对视一眼,终是将对方的形容看在眼中。此时轩辕面色苍白,眼神黯淡,原本娇艳的红唇在多日的消磨下,也已经干裂无光,裂开了大大小小的口子,辰奕心头微微一痛,涌上了浓浓的怜惜……
若不是为了自己,她还是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帝姬,怎么可能会经历如此苦楚,更遑论在如此奇特的苦寒之地,感受着生机悄然流逝的痛苦。辰奕轻轻抚摸着那苍白到令人心痛的脸颊,试图用自己的手指为她增添那一抹红晕。在那轻柔的碰触中,不知是因为此时绝处逢生的惊喜还是多日来在黑暗中对神智的侵袭,亦或是被那金光侵蚀的灵智,这一刻,竟然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心动,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吻了下去……
看着在自己眼前突然放大的面孔,轩辕只觉呼吸一滞,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狠狠的吻了下来。
轩辕娇躯轻轻一颤,身子条件反射般一躲,却又很快恢复平静,悄悄弯起嘴角,轻轻的回应着这个交织着怜惜与悲伤的长吻。
向来沉稳自制的辰奕此刻却仿若已然失控,突如其来的吻如暴风骤雨般让人措手不及,在冰寒、干涩的唇间辗转反复,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却又仿佛是将自己身上所有的热量渡与她的身上。只是,无论如何,此刻,那久已干涸的生命力已浑然融于一体,焕发出新的生机。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终于是平静下来,看着怀中的女子略显娇羞的别过脸去,那微微颤动的睫毛随着轻微的移动轻轻刷过,异样的麻痒酥到心头,竟让辰奕心头微颤。
辰奕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轩辕的小手轻轻堵在嘴上,看着原本苍白到几近羸弱的生命瞬间焕发出的生机,辰奕终归是将含在嘴里的话又咽了回去……
轩辕嫣然一笑,将辰奕的手牵了起来,径直往那金光处走去。
不知为何,两人走的越近,便感受到一种无比玄妙的感觉,只是,这种玄妙之感却是无从描述,而那原本枯竭的灵力竟是在这一刻在体内沸腾起来。
或者是被压制的愈发狠了,所以在这一刻才尤为活跃,辰奕和轩辕甚至无法控制体内磅礴的灵力,对视一眼
,稍稍调息一下,才再次前行。
“这是哪里?!”轩辕惊叹道,此时,两人才发现,原来自己是通过了一个幽暗的甬道,长途跋涉到这里,只是或许是为了保密,又或许是地形使然,这甬道竟有一种压制灵力的作用,而那磅礴的金光更是丝毫都渗透不出去,仿佛有一个天然的玻璃罩将两边的气息隔绝开来,泾渭分明到一丝一毫都无法渗透……
两人深吸一口气,终归是试探着一步迈了出去,只是,却没有想象中的阻碍。两人一愣,原以为连光都透不出去,更别说自己的血肉之躯了,却没有想到,如此轻易便走了进去。
辰奕心头一紧,只见那金光普照之下,有一棵青铜巨树,那青铜树之大无法用言语形容,目之所及竟是无法达到其尽头。抬眼望去,树杈林立,枝梢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烟沙雾漫,朦胧的发出润泽的光,如一座高耸入云的宝塔般深入苍穹之中。
辰奕心生震撼的同时,却又不敢错眼,仿佛生怕错过些什么,那青铜巨树散发着一种古朴、典雅之色,在金光的普照下,发出紫金色的光芒,那紫金光束和金光融为一体,仿佛凝为实质,让人心中悸动!
“你看!”辰奕尚在震惊中,便听到一声惊呼,抬眼望去,见轩辕指向上空,顺着看了上去,只见那上空有磅礴的金光冲刷而下,仿若一条气势宏伟的瀑布,竟让人凭空生出一种无限渺小的感觉。而在那金光冲刷形成的巨型瀑布下,青铜巨树竟然直插入天,看不到边际。
“天哪!上面是什么地方?!”辰奕微微心惊,道:“难道这青铜巨树是直接插入苍穹的?!”
轩辕微微摇头,脸上却是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的仓惶之色,不知为何,自从踏入这里,便一直有一种心绪不宁的感觉,好像对这个地方既熟悉又陌生,心中也是既亲近又害怕,却又实在不能辨别出其中的感受。
“我要上去……”蓦地,轩辕开口道。
辰奕一惊,看向轩辕,虽然自己也是震惊万分,却从未有过攀爬上去的感觉,只是,即便是自己的目力,望去都是看不到边际,这要是爬究竟要爬到什么时候!
“为什么?”然而辰奕毕竟是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看向轩辕,平静的问道。
“我总觉得上面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所以我必须上去!”轩辕目光灼灼,眼神中透出几分坚定。
“如果你已经打定主意,那我们就上去。”辰奕微微一笑,视线中透出几许温柔“只是,在我们上去之前,还是先行调整一下,这一路上去不知有多少艰难险阻,我们现在长途奔袭,灵力被压制,如果不能调息好,恐怕遇到突发情况也是难以应对!”
“嗯!”轩辕心头一热,虽然自从进入这里便一直心绪不宁,只是自己也是无从察觉其中的究竟,而辰奕却是不问原因,就愿意陪同自己,怎么可能让自己不感动呢,当下,便是点头应允。
第一百二十章 脱胎换骨
“这里的金光非常特别,灵力雄厚到前所未闻的状态,刚刚进入这里,我便有一种灵力失控的感觉,如果在这里修炼一段时间,应该会有巨大的提升!”辰奕说完,便盘膝坐在了那青铜巨树底下,任由那金光磅礴冲击而下。
霎那间,即便是经历过太虚境内灵力冲刷的辰奕都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仿佛有一股无穷无尽的灵力,从其身体的每一处毛孔渗透到自己的每一丝血肉、每一块骨骼、每一处五脏六腑。那种感觉,就犹如一束火苗硬生生的冲进了体内,顺着自己的经络一点点的灼烧,将体内的血肉重铸。其精纯与凝炼程度,远远超乎了辰奕的想象。磅礴的灵力,一遍遍冲刷下来,所过之处,立刻带来犹如刀剐般的剧痛,但是在那种剧痛之下,却是能够清晰的察觉到,不论是经脉还是血肉,都是变得更加坚韧强大。
在这种冲刷下,辰奕原本滞涩的灵力再一次沸腾起来,而且,在身躯表面,也是隐隐的有着缕缕金光浮现出来。
见到辰奕身上发生的变化,轩辕也是轻轻走了过来,盘膝坐下,任由那金光形成的巨型瀑布冲击在自己身上。那无尽的金色光芒犹如水银泻地一般,铺天盖地的倾泻而来,仿若一个金色的巨柱直接将轩辕的身躯笼罩在内。此时,若是有第三人在身边,会发现轩辕身上所形成的光柱和辰奕身上笼罩的金色光芒有着巨大的区别。
如果说辰奕身上的金光洗礼是一种对自身血肉的冲刷提升,那轩辕身上的金光洗礼竟是浓稠到形成了一个实质的光茧,伴随着金光普照,细细看去,竟是有着五彩光斑在她身上浮现。似乎是感应到那五彩光斑,那金色的光芒在此时仿佛也变得更加璀璨,灼灼光华如同怒放的鲜花在光茧中浮现,仿佛将那轩辕生命中所有的美好与娇艳倾数释放出来……
光茧内部,轩辕显然没有如辰奕那般痛苦,她仿若陷入沉睡,那金光与自身灵力源源不断的从其内体循环周转,仿若陷入胶着之中,经过长时间的交融,彼此间好像已经有了一种奇异的联系,随着轩辕的吐纳,交织成一个散发着盈盈金光的光膜。随着那金色的光膜渐渐浓重,宛如液体般的浩瀚能量顿时在轩辕体内扩散开来,体内的经脉,在这片刻间疯狂的吞噬着那无穷无尽的浩瀚能量,顷刻间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循环,生生不息的冲刷着体内的每一处经络。
辰奕察觉到这边的异样,微微睁开双目,见轩辕已经沉沉的埋入这光茧之中,仿佛与这金色光茧融入一体,心中也是升起几分惊异!只是,他却聪明的没有去打扰,无论如何,这光茧看上去都是对轩辕灵力的提升,绝不会伤及她,而此刻,只要不会伤及到她,他自然也是乐见其成的。再则如此难得的机缘可不是随时都会遇到的,当下,反而是凝目注视起来,再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而是小心翼翼的在旁护法。
时间飞逝,辰奕虽然早有预料,却万万没有料到轩辕的这次沉睡会持续如此之久,虽然在这方天地感受不到日出日落,然而,对于时间超级敏锐的掌控还是让辰奕察觉到了时间的流逝。
只是这种情形却没有因为辰奕
的焦灼而有丝毫改观,大概过了一月之久,才终是有了一丝变化……
那光茧内容纳的能量在金光的不断冲刷下,仿佛已经到了极限,一朵朵娇艳的花朵在那狂暴能量的引导下形成了一层层闪烁着淡淡金光的晶层,缓缓涌现,波光粼粼。
许久,只闻“咔”的一声,仿若破茧而出,金色晶层幻化出的花朵迅速的化为实质般进入到轩辕体内,这一刻,轩辕悄然睁眼,那魅惑的双眸间竟幻化出金色的光泽,隐隐的,有着一种奇幻的吸力散发而出,仿佛连人的灵魂都是能够融化一般。
辰奕惊叹的望着这一切,从来都知道轩辕非同寻常,然而这一幕实在是惊为天人,竟然许久没有回神。
“怎么了?”睁开双目的轩辕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上的异样,见辰奕震惊的望着自己,露出了几分不解。
“你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辰奕见轩辕的样子不像作假,只好小心翼翼的问道。
“发生了什么?”轩辕声线微扬,眼中流转出几分疑惑。
“哦,没什么!”见轩辕的确不知晓,辰奕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在这么一个奇异的地方,发生了这么超出认知的情况,如果贸然吓到轩辕就得不偿失了,所以也便开解道:“这里的灵力冲刷真是神异,哪怕只是从中修炼,这灵力就雄浑了不是一丝半点。”
轩辕也是一笑,眼眸闪着灵动的光芒“这次倒是赚到了,吃的那些苦也算是值了,这段时间的修炼竟是胜过往昔万载的修炼,我现在觉得体内灵力充沛到自己都想象不到的程度。”
“那是自然,你都不知道你待了多长时间!”只是这句话辰奕只敢在心中暗暗嘀咕,却绝不敢说出声来。
“怎么了?”见辰奕面色有异,轩辕眉梢微微一扬,随口问道。
“没什么!没什么!”辰奕打了个哈哈,哪敢贸然吓到这个刚刚恢复过来的女子,便道:“我们还上去吗?”
“自然是要上去的!”说道这里,轩辕面色一沉“我总觉得上面有什么东西在等着我,好像不赶紧过去,就会错过什么似的!那种感觉,那种感觉……”轩辕迟疑了一下,微微咬了咬嘴唇,才继续说道:“那种感觉好像是有人在招唤我!”
此时,不止是轩辕,就是辰奕的脸也瞬间苍白下来,这一路行来纵然艰难,却从未让辰奕有过丝毫的心灵感应,而轩辕却是清晰的感受到召唤之力,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在这个独特的空间中,的确是有着什么东西,对轩辕有着致命的诱惑。而且这种诱惑是针对性的,只针对轩辕一个人!
辰奕心头微微沉了下来,眉头闪过一丝疑惑,片刻后,方才说道:“这方天地充满了诡异,在这里我丝毫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异常,可是你却屡屡遇到异象,若是贸然上去,我真怕……”
虽然刚刚轩辕修炼中的异样对她而言没有一丝的坏处,甚至,对于她的修为不知有了多大的提升,可是,辰奕却是拿不准这种针对性的待遇究竟是好
还是坏。更是无从分辨,这种针对性是因为两者之间的性别区分,亦或是,只是针对于轩辕个人而言的。
如果,这里只是针对于男女的性别区分,那还有些道理,毕竟,男女磁场本就不同,所以有些个体差异也属正常,可是如果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只是针对于轩辕而言,那便是有些匪夷所思了,而且,如果当真如此,那么将福祸难料,到时候,如何能护了轩辕周全。
想到这里,辰奕怎么可能不犹豫……
静谧在空气中流淌,这一刻,一种紧张的气氛缓缓飘过,两人的手心都开始潮湿,一时间冷汗津津……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可是我总觉得如果我不上去,就会错过生命中极其重要的东西!所以我必须要上去!”轩辕脸上微微苍白,只是语气中却带着一丝执拗的坚定,此时,她抬眼看向辰奕,眼中闪烁了一丝迟疑,终归是说道:“若是你,若是你觉得不妥,那便在这里等我……”说道最后,声音已经低到查若未闻。
辰奕脸上的表情微微凝滞下来,竟有了几分冷意,轩辕见他这般表情,便知道他已然动了真怒,毕竟,依着他的性情是决然不会看着自己以身犯险的,只是话已经说出,便如同泼出去的水,哪里收的回来,当下,也只有陪着小心,轻轻走了过去,抓住辰奕的衣襟,轻轻扯动着,柔柔的撒娇道:“好啦,好啦,不要再生气了,我都已经知道了,不会再胡说了,那我们走吧。”
看着辰奕无奈蹙起的眉头,方才放下心来,看样子,是不会跟自己生气了!
只是,轩辕不知道的是,辰奕的疑惑自然有他的道理,生于二十一世纪,自然知晓,青铜树是极其稀有的文物,除了三星堆出土过以外,别的地方好像都没有什么发现,而且,青铜树也只是396厘米,树身上九只鸟傲立其上,底座镶嵌一条龙。而这里的青铜树显然是不同的,这青铜古树放眼望去,穷其目力仍是看不到尽头。难道那三星堆发现的青铜古树,原形就是这里吗?抑或是这两个青铜古树没有任何的联系,只是这里的青铜古树到底通往哪里?上面到底有什么不可知的东西呢?!
辰奕微微沉吟,心中微微有些不安宁的感觉,总觉得上去以后或许会遇到什么不可知的情况。只是如今轩辕已经打定主意一定要上去,自己又怎么可能临阵退缩呢?!更何况这还是自己一再要求要来的。
想到这里,辰奕看了一眼轩辕,却没想到轩辕正在怔怔的看着自己,两相一望,辰奕分明看到了轩辕眼神中的担忧与期冀,就这么一眼,辰奕只觉心都微微沉了下去,自从踏入这方天地,辰奕只觉自己做了许多自己都没有准备的事情,那伸手不见五指的绝望与压抑,那金光一现的希冀与震动,那缠绵悱恻的心动与抚慰,都深深的刺激到自己。
从没有怀疑过对水洵美的感情,也从没有动摇过自己回去的信念,可是,在金光闪烁的那一刻,仍是不由自主的心动了一下,究竟是什么原因,或者,这金光中真的有什么自己不为所知的东西,值得自己以命相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