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成都载天
空旷的大殿内,斑驳的蜡烛在寒风中毕波有声,烛油随着蜡烛慢慢滑下,如同眼泪在面上划过……
“王后那里怎么样了?”黄帝的手指轻轻地扣击着桌面,“咚咚”声在如此寂静的大殿中响起,如同扣动在心弦上,让人不胜惶恐,他淡淡地凝视着殿下跪着的应龙,沉声问道。
“回禀帝君,公主一开始情绪很激动,这会儿已经被王后安抚下来,想来是已经顺从了!”应龙微微垂下眼睑,低声答道。
“好!”蓦地,黄帝抬起头,原本沉静如水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笑意,那一直压抑在心头的大石突然间消失,只觉一霎间云开雾散,他难掩语气中的欣喜,吩咐道:“如此,便可以正式回复神农了,想来,不日,神农的使者便会到来,到时候,自会一一沟通签盟事宜,九黎也就没有多少时日可以嚣张了!”
“只是……”应龙见黄帝丝毫没有在意轩辕的情绪,却一味在意结盟的事宜,再想到轩辕那悲痛欲绝的面庞,只觉心口一痛。自幼与轩辕一起长大,何时见过她如此悲伤绝望,此时,再见到黄帝喜形于色,丝毫不将子女的幸福放在心上,只觉心中郁郁,一种失望的情绪如同一束火苗迅速在心中蔓延。
“怎么了?!”黄帝眼神飘来,如同利刃般直接袭入应龙心中,凌厉难当。
“属下……”如秋意漫漫荒草丛丛,昔日战场从容的将军此刻竟慌乱莫名。
“若你是想为儿求情,那便免开尊口吧!”黄帝冷冷地说道:“本君知道你与儿是自幼的交情,也曾经动过几分心思,将儿许配与你,可是大敌当前,神农的联姻重于一切,更别说,榆罔指名求娶儿,即便本君想换一个女儿联姻都是不能!”黄帝垂首看向一直以来忠心于自己的爱将,稍微缓和了一下口气,道:“你放心,本君自会为你寻一房身份显赫的娇妻。”
“应龙谢过帝君垂爱!”黄帝的一字一句如同重锤击打在自己的心间,一时间,应龙只觉一个字也不愿意再听下去,百战成神,百炼成钢的将军此时竟生出一种想要逃跑的冲动,当下竟然连辩解都是不能,施了一个大礼,轻轻退了出去。
外面,夜幕深深,寥寥星光残照在幽幽宫阙,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体内的浊气轻轻吐出,反复几次,才终于平复好心情,自幼跟随黄帝,竟然还将那一丝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自己当真是傻掉了吗?应龙苦涩的笑意甚至达不到眼底便生出盈光点点,他远远的望向那一方冷寂的宫殿,终是无可奈何的离去……
而相对于轩辕之丘的混乱,此刻的九黎却显得异乎寻常的平静……
此时的辰奕等人已经在赶往北方大荒中的夸父营寨“成都载天”的路上。
朦胧的远山,笼罩着一层轻纱,影影绰绰,在飘渺的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
离,就像是几笔淡墨,抹在蔚蓝的天边。辰奕骑了夫诸当先而行,或许是因为这些时日压力过大,难得的浏览景致,竟是心情大好,夫诸也仿若被主人的情绪所感染,长嘶一声便飞奔起来,周身莹蓝色的光芒仿佛一个蓝色的光点,瞬间便消失在天际。黎禄和句芒不敢怠慢,催着坐骑急急赶上,没有多少时候便到了夸父营寨。
抬头奇峰遮天,脚下清流潺潺。优美逶迤的山岭,巍然盘旋,犹如一条睡意正浓的巨龙。俯瞰脚下,云雾弥漫,环观群峰,苍翠缭绕,其美妙融入在若有若无之中。随着浮动着的轻纱一般的云影,化作蒸腾的雾气,在云雾开合之间露出容颜,倍觉神秘。
山虽无言,然非无声。那飞流直下的瀑布、潺潺而流的溪水,犹如世间最优美的倾诉,用最灵动的声响,记录着对自然的憧憬与缅怀。
辰奕带领众人直接落于一座山峰,此峰高耸万仞,像一把锋利的宝剑直插苍天,险绝异常。慢慢行进去,青山削翠,碧蚰堆云。崇山峻岭间围绕着一个大山坳,里面郁郁葱葱,浓荫遍地,还有一条清澈的山溪,溪水潺潺,仿佛将众人长途奔袭的疲惫顷刻间一扫而去……
入眼处,一处幽深的大殿映入眼前。院外红墙环护,绿柳周垂,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整个院落大气磅礴、雍容华贵。只见佳木茏葱,奇花点缀。再进数步,渐向北边,平坦宽豁,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皆隐于山坳树杪之间。俯而视之,则清溪泻雪,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
“没想到夸父倒是逍遥自在,竟是建成如此端庄华贵的大殿。”辰奕微微一笑,即便是心中有事,也是情不自禁的赞叹道。
“夸父族这些年来固步自封,一直不涉战争,自然是将所有的心思放在了这些上面,而且,山里本就富足,营寨之中族人富庶,自然也就安逸的很!”黎禄微微颔首道,只是眉宇间却是有了几分凝重,毕竟,夸父久居山上,不涉战事,粮食充沛、物资富庶,如今又没有涉及到战争,两军联盟的可能性也便无限减小,对九黎而言绝非幸事。
而且,夸父族内虽人员稀少,却全是神族。夸父族婴儿的生存率很低,怀孕期长达十七个月,因为秉承着强者生存之道,所以自出生就会用烈酒和冰水为婴儿沐浴,体弱者第一关就会被淘汰,所以,夸父族人体制强健,对法术的承受力极高。因此,辰奕对于两者联盟的期待也就极高。
“嗯”辰奕稍稍点头“不过这安逸平静马上就要被打破了,这些年神农和轩辕马不停蹄的开疆扩土,现如今已经到了我们九黎的地盘,成都载天还离得远吗?”辰奕一眼便看穿了黎禄的心思,淡淡说道:“走吧,夸父将军能够治理好偌大的部落,想来绝非庸碌之人,我们且去会会,再谈其他!”
几人快步走近营寨,只见雄浑的大殿门口有数十名侍卫看守,见几人走近,
远远便呵斥道:“足下何人,为何到我成都载天?!”
“在下黎禄,此乃我九黎首领蚩尤,特来拜会夸父将军,还望给与通传。”黎禄朗朗道,声音远远传去,哪里还用得着这几个侍卫通传。
蚩尤自是明白黎禄的心思,如此一来阖寨上下均已知晓几人的到来,就算是夸父有心不见已是不能。
蚩尤与句芒对视一笑,心中暗暗赞叹,也只有黎禄如此通透之人精于此道。
果然,不多时,便见殿门打开,夸父带了一众将领匆匆走了出来。夸父族不愧为巨人部落,只见他们个个身材魁梧,一眼望去竟比寻常人高出一倍有余。特别是当先而立的夸父,双耳之上竟然挂着两条黄蛇,此时那黄蛇口中吐着信子,眼睛紧紧的盯着众人,让人望之不寒而栗。
见了蚩尤等人,夸父快步迎了过来,声如洪钟,气势如虹的稽首道:“原来是蚩尤将军到了,快快有请!”说着,便一径走了过来,勾起蚩尤的肩膀便往里迎了进去,蚩尤本也是身材高挑之人,与这夸父站在一处,却仿佛小矮人一般,只觉得画风可笑。
大殿已在眼前,门口悬着巨大的纱灯,径圆逾丈,在风中摇曳不定,璀璨芒芒点点。众人携手进了大殿,便见那大殿之中灯火辉煌,巨大的蜡烛斑驳的亮着,将这原本就白日里云清风淡的屋子照的更加亮堂。
“早便听闻夸父将军神勇无比,气概非凡,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辰奕等人分主客坐下,看向夸父淡笑着说道。
“哈哈,蚩尤将军谬赞了!我等粗人哪里当得如此美誉!”夸父朗朗大笑,执杯一礼,道:“却不知将军今日驾临所为何事?”
大家都是爽直之人,见已步入正题,辰奕微微将身子探前,双目如同潦黑的星子,正色道:“在下兄弟今日前来,便是为了我们九黎和夸父的处境而来。将军应该知晓,当今天下以轩辕和神农势大,这些年来,这两族的疆域是一扩再扩,众多小部族已经被他们或联姻或征伐的逐步统一。现如今,神农的疆土已经开拓到我们九黎腹地,近些年我们为了捍卫疆土,与神农的争斗已经不下数十次,可是,却没有丝毫实质性的进展,前不久,想来众位将军已经耳闻,我族将神农大败,据闻,如今,神农已与轩辕结盟,打算倾尽两族之力讨伐九黎。将军也应该明白,世代以来九黎与夸父族一衣带水,近在咫尺,如果我九黎失守,恐怕成都载天再无宁日。”说话间,辰奕仔细的打量着夸父的表情,果见他的面色阴沉似水。
“这轩辕与神农也忒是霸道!我们九黎和夸父族世居此地,碍着他们什么了?!为了争夺适于牧猎和浅耕的地带,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咄咄逼人,真是欺人太甚!”夸父这些年虽然没有与神农有大规模的战争,但是冲突也是不少,因此,蚩尤的话真真说在了他的心坎上,当下便是勃然大怒道。
第六十二章 迟疑不定
“这些年我们也是百般隐忍,只是我们能忍,子孙后代却是不能!若是我们一味委曲求全,想来不用多时,我们九黎与夸父族便要化为神农疆域,到时候,哪里还能这般自由!说不得也便成为他们的附属,辛苦所得也只能堪堪用作每年纳贡,即便是我们能忍,可是祖上传下来的疆土就这么拱手于人,他日黄泉相会,却是如何向祖上告罪!”辰奕见夸父已然怒不可遏,深知机不可失,继续游说道:“再则,即便是顾不得这些,难道咱们忍心让咱们的子孙后代过上这种被奴役的生活?!”
几句话已然将夸父的心火熊熊燃起,长久压抑着的愤恨和怒火好似喷薄的火山,一发不可收拾。
“你说的不错!是可忍孰不可忍!”说到这里,夸父的脸色已然变得铁青,凌厉的眼神环视左右,面向自己的族人问道:“蚩尤将军的意思,你们可有什么意见吗?”
见夸父询问,原本议论纷纷的众人反倒安静下来,眉头紧锁,沉默许久后,方才相互交换了眼神,终于有一位老者起身说道:“我等也知晓此事关系重大,只是现如今神农势大,更别说还有轩辕参与其中,若是两个部落结盟,那么我们此番举动无疑是螳臂当车,到时候,别说是纳为附属,恐怕是疆土不保啊!”
只字片语却句句说到在场众人的心坎上,万千年来,外界不管乱成什么样,夸父族却是如同自成一格,没有经历那些暴风骤雨,部落的族人避世已久早已习惯了这种生活,贸然加入战事,打破这种平静又岂是几句话便可以决定的。于是,一时间,饶是夸父也是不断颔首,想来心中也是有此犹疑,竟是默不作声。
“将军只看到这两个部落的强大,却是看轻了自己!”黎禄见那老者几句话就化解了大殿中众位将领的战意,眉头微微一皱,深知若是不能及时扭转,此次联盟则再也没有成功的可能,便立刻接口道:“我们九黎已经日益壮大,这些年无论神农如何袭扰,每次都被反击回去,此次更是差点擒获了神农的王子榆罔,若不是那奸诈小人用人质相逼,我们将军宅心仁厚,将其放了回去,现如今早已是我们的阶下囚,哪里还有如今的气势!而且,神农的刑天已然被句芒将军擒下,如今正在我们营寨之中,现如今,神农只有祝融和后土还能堪堪应战,其余众人也不过是一些庸碌之辈,哪里当得将军的眼界!”黎禄边说边悄悄观察众人的面色,见夸父频频颔首,知晓此番言语已经深深打动了夸父,便继续说道:“再说轩辕,轩辕与神农本就是争端频发,这些年若不是两个部落急于开疆扩土,互避锋芒,想来早已是决战沙场。此番纵然结盟也是各有打算,根本不可能倾尽所有与我们一战,毕竟,如果消耗太大,等到两军对峙之时,他们便再无得胜的机会,因此,我料想,两个部落的结盟必然掣肘频频,想要倾力一战已是不能,因此,若是我们两个
部落能够形成联盟,此番已是胜算在握!”
“黎禄将军所言极是,若是神农和轩辕当真是各自留手,那必不能施展拳脚,到时候,我们便有了可趁之机,只要我们两个部落同舟共济,便可以让他们有去无回!”夸父一听,细细品味,若是此事真如黎禄所言,那未尝不能取得胜利,自己这些年被神农压制的厉害,若不是顾全这一族老少,说不得早已与九黎一般,直接开战了,此时听到黎禄的分析,当下脸上便浮出喜色。
“再则,夸父族本就是天下最为英勇的部落,族人皆是灵力深厚、术法高强,若是将军都心生怯意,那世间再无与神农、轩辕争雄之人!”黎禄见机不可失,继续游说道。
夸父愈听愈喜,世人谁不愿意听到别人的赞美,更别说是另一部族的将领,自然是越发得意起来,刚想说话,却听身边长老突然开口道:“黎禄将军虽然分析的头头是道,可是,老夫想问一句,将军取胜的把握有多少?”
原本高涨的情绪,如同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黎禄面上虽然平静,看不出有什么波动,然而,那四面八方探究而来的目光,即便是他一时间都难以应对,目光中微微闪烁出一丝失望。
几分把握?这种把握又能如何分晓呢?!如果有夸父族相助,自然胜算提高,可即便是提高,也不过是五成把握,可是,这区区五成把握,又怎么可能说服这一寨上下呢?!
“将军也说不清吧?!”那长老怅然一叹,轻轻捋着那花白的胡须,淡淡道:“老夫并非不知晓现如今的时局,也不是那种闭门自守的无知之辈,只是,将军虽然列举了许多种可能,可是,那些可能也只是可能而已!”
那长老慢慢起身,走到大殿中间,看向在座众人,缓缓道:“将军可以设想夸父族会步九黎后尘,而老夫也会设想夸父族会遗世独立,独善其身!这些都只是一种可能,不是吗?既然只是一种可能,那么,将军又如何能说服夸父族数万族人欣然赴死呢?!”
大殿攸的一静,瞬间却又沸腾起来,不错,谁又能说这种可能不存在呢?!谁又甘心放着如今安逸的生活不过,轻易将举族上下带到不稳定的战争中呢?!因为族长夸父一直是主战派的支柱,殿中众将虽然有许多主和的,可是,在没有干涉到原则性问题的时候,大家都心志一同的选择了捍卫夸父的尊严,将一些话藏在了私下议论,而此刻,当战争真的摆在了自己的眼前,长老的一席话,却将那些原本不敢摆在桌面的东西全部挑了出来。一时间,各种意见再也按捺不住,瞬间层出不穷,主战派和主和派众说纷纭,各持己见,倒是僵持不下。
辰奕无奈地看向夸父,此刻他正紧皱眉头,无力地看着殿中众将争执不休,原以为,夸父经营夸父族多年一定是一言九鼎,却没有想到,性情竟然如此优
柔寡断,心中怅然一叹,其实,也不是不能理解,任是谁,又岂敢轻易将一个部落带入战火之中呢?!毕竟,这整个部落全部是一衣带水、血肉至亲,其骨血亲情又岂是现代的军队可以比拟?!见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长久的争论反而会营造出一种不安定的气息,这种气息说不得会被有心**水东引,到时候,自己反而被动。想到这里,心中便不再犹豫,手指轻轻的扣击桌案,声音不大,却极具穿透力,隐约间,众人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小,竟然安静下来。
“此番唐突前来,却没有想到给贵族带来如此大的麻烦,原本族中议事,没有我们这等外人置喙的余地,只是,在下今日既然正好赶在这里,有几句肺腑之言却是不吐不快。”辰奕环视众人,手微微一拱,朗朗道:“虽然诸位皆知战争就会带来流血牺牲,会对原有的平静造成破坏,甚至导致崩溃,可是,何尝又不是一种秩序的维护和重建呢?!”辰奕的目光从众人身上缓缓扫过,淡淡道:“不战而屈人之兵自然是最完美的状态,可是如今的形势,又岂是咱们一厢情愿便可以控制的呢?若非当前的大势已经到了非战不可的地步,我们九黎又怎会轻涉战争的泥沼难以脱身呢?!只是,若是不战,难道我们要一味的迁就、妥协、退让吗?!还是让这种屈辱一次次的在我们身上,在我们的子孙身上不断重演?!”说道这里,辰奕的音量微微提高,一时间众人被他的气势所摄,面上都露出思索之色,见到这种情景,辰奕的眼眸微微闪亮,继续说道:“说不得,也只有以最小的代价最大限度的维护自己部落的长远利益。”
寥寥数语,却如同指路明灯点醒了众人,不得不说,这番话语句句说到重点,夸父族虽然相对于外界一直很平静,但毕竟这夸父族人本就仰仗自己是巨人族,为人豪放不羁,专喜替人打抱不平,此时见九黎首领亲至,又将世事洞悉分毫,怎么可能不让他们自省,再则,时局变化莫测,若是一味的忍让,说不得那些被一一吞并的部落就是自己的前车之鉴!
“蚩尤将军所言极是!”见殿中众人皆是目光闪烁、低头不语,夸父自然知晓辰奕这番游说已经起到了效果,即便是刚刚几个反应较为激烈的主和派将领也都沉默不言,心中终是拿定主意。
“将军!”然而,还不待夸父开口,却见身侧突然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
夸父循声望去,却见开口之人正是自己的二叔,此时,正是要紧的时候,若是别人也便罢了,在刚刚听到蚩尤的一席肺腑之言以后,夸父已经打定主意,绝不会再被他人左右,只是这二叔夸里是族内最为德高望重的长老,而且一向话语权极重,平日里族中议事即便是有了决定,也要顾及他的意思,当下心念一动,目光微微闪烁,然而,看着那张充满褶皱、苍老无比的面孔上犀利的眼神,终究还是把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第六十三章 寻踪觅迹
“二叔!”夸父微微皱眉,看向自己的二叔,言语中泛起一股深深的无奈……
夸里微不可查的摇摇头,眼眸中精光四射,看向辰奕等人,淡淡道:“将军远道而来,一心所思全为护我夸父族周全,在下铭感五内,代夸父族上下感谢将军美意。只是,我夸父族久居山野,早已不愿意涉猎尘世,虽然心有余然则力不足,无奈之举还请将军多多包涵!”
辰奕的心微微一沉,眸光锐利,自然是看出了夸父满脸的无奈,心中已然明了,却依旧没有露出什么痕迹,只是淡淡一笑,长身而起,道:“既然长老已经有了决断,在下自然不敢擅专,既如此,那便就此告辞!”
说着,看向身侧的黎禄、句芒,两人虽然满心失望,却没有丝毫的迟疑,立刻起身,分左右两侧站立在蚩尤身后……
此时,夸父的脸色已经非“难看”两字可以形容,面色青白相间,忍了又忍,终还是向三人抱拳道:“此事非同小可,夸父族上下数万人的生死全在一念之间,还望将军海涵!”
辰奕笑笑,虽然理解夸父的想法,然而,终还是与自己的目的相悖,也便只能含笑示意,微微拱手,便径自退了出来。
夸父紧跟着送了出去,却见三人没有丝毫的迟疑,也知晓自己左右三番的变化实在是有**份,迈出的步子再也没有先前的坚定,终于还是慢慢停了下来,遥遥望着三人的背影,长长叹息一声……
“将军,难道咱们真的要放弃吗?”三人一路无言,直到彻底走出成都载天,句芒才开口问道。
“无妨!”辰奕淡淡笑着“其实夸父早有一战的想法,只是这夸父族一族历来守旧,族中长老又多,派系分明,夸父虽然为一族首领,可是却没有绝对的话语权,有些争议也是在意料之中。”
“可是,若是夸父族执意不参战,那么咱们很难顶住这么大的压力!”句芒面上隐隐浮现出几分焦虑,的确,若是仅凭九黎一族的实力,想要独自面对神农、轩辕两家的确是难上加难。
“放心,即便是有些嘈杂的声音也是意料之中的,有些事情,总要吃些亏才能看清时局,这些年,我们九黎支的摊子太大了,让有些人总觉得我们这个屏障是天然的,于是就误解了自己的处境!”辰奕微微笑着,脸上却是泛出几分寒意。
“大哥的意思是?”句芒还不明白,黎禄却是分明听出了言外之意,唇角微微弯曲,笑道。
“把咱们南边的防线让出一道口子!”辰奕眼角微微翘起,端的是魅惑非常,唇角上扬冷冷一笑,道:“安逸的日子过得太久,难免便会生出许多惰性,既如此,咱们也没有必要为他人作嫁衣裳!”
“谨遵将军之令!”黎禄朗朗一笑,眼眸中精光四射……
相对于辰奕短时间内翻天覆地的变化,此时,水洵美正在办公室忙碌着,桌案上堆积如山的资料伴随着中间的电脑无言的宣告着水洵美的生活状态!这几日或许是考虑到水洵美
的个人情况,上下同心的没有给她安排任何外勤任务,尽可能的给她留出处理个人问题的时间。
柔和的手机铃声无情的打断了这一平如水的静谧,只见水洵美眼睛紧紧地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深怕这铃声将刚刚的思路打断,芊芊玉手却向手机探去。
“喂?哪位?”水洵美眼睛直勾勾的看着那庞大繁杂的数据,不走心的问道。
……
……
“你说什么?!”沉静的房间内,水洵美的声音攸的一提,犹如一声莺啼划破长空“你说什么?!找到了?!真的找到了?!”
仿若不敢置信般,水洵美一次又一次的重复问道。不知对方说了什么,只见她满脸震惊,眼睛中泛着巨大的喜悦与激动。
“好!好!好!你等着我,我马上就去!”放下电话,顾不得手上的工作,水洵美拿起椅背上的衣服,便往外面冲去。
看着急匆匆冲出来的水洵美,偌大的办公间内仿佛突然划过一道涟漪,众人都茫然的抬眸,看向这个即便是执行a级任务也不会有丝毫慌乱的女子。
“安冉,马上联系直升机,我们将在十分钟之后出发!”水洵美环顾四周,准确的找到自己的目标,然后继续对众人说道:“我需要出差一段时间,具体日期无法预知,我不在期间,所以任务按常规进行,突发紧急事件由安冉安排,实在搞不定再联系我,听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立刻起身答复。
水洵美轻轻点头,再没有丝毫的废话,转身走到房间,她缓缓扫视一圈,在柜子中拿出一个随身的背包。背包不大,却足以装下许多东西。
“黑鹰”已经按指定时间在指定位置待命,她淡淡的登上直升机,仿佛只是去参加一个微不足道的会议一般。
机舱内,两个飞行员已经原地待命,随着轰鸣声的响起,她已经将手枪扣在腿上的战术枪套上,然后层层扣紧,保证用到的时候可以第一时间拿到手中。
此时的深山中,山风徐徐,撩拨着树叶翻飞,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冠洒落下来,落在阴凉的、铺满枯黄落叶的地面上,斑驳点点,随风摇晃,放佛一只只金色的蝴蝶在嬉戏,别有一番景趣,一些不知名昆虫却烦躁的鸣叫着,放佛在控诉这个炎热的天气。
文泽和蒋明靠在树上,看着韩森带着众人用重装车悬吊一根巨木撞击着巨大的石壁。
韩森站在重装车一侧,淡淡的看向两人,眼神深邃,内敛,给人一种鹰视狼顾的感觉,气势不凡。此时的他头戴头盔、墨镜、单孔夜视仪,身穿战术背心、丛林迷彩作战服,脚蹬高帮战靴,全副武装下,让那份压迫感更加沉重。
“你们确定位置没问题吗?”长久的撞击没有丝毫的成果,即便是他都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放心吧!”文泽微微点头,对于找古墓,文泽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只是这蚩尤本来就是上古神魔之首,不
说到底有没有这个人,即便是有,就目前的墓葬而言,在陕西临潼东陵发现的两座战国晚期砖室墓是我国迄今为止发现最早的砖室墓。而河南省偃师县二里头村夏朝古墓遗址是我国发现最早的古墓。其余的,便都是有规矩可循了。
例如,在秦汉时期,多是覆斗式的墓葬,像是把量米的斗翻过来盖在上面,四边见楞见线,最顶端是个小小的正方形平台。唐朝开山为陵,工程庞大,气势雄浑。从南宋到明末清初这一段时期,兵祸接连不断,国力虚弱,王公贵族的陵墓规模就不如以前那么奢华了。再后来到了清代,康乾时期,国家的经济与生产力有得到了极大的恢复,陵墓的建筑风格为之一变,更注重地面的建筑,与祭奠的宗庙园林相结合,吸取了前朝的防盗经验,清代地宫墓室的结构都异常坚固,最是难以下手。然而,无论怎么说,对于这远古时代的墓葬却实在是没有先例。
不过不管怎么样,说到底,中国数千年来的墓葬形式,都来源于伏曦八卦的六十四变繁衍出来的五行风水布局,万变不离其宗,都讲求占尽天下形势!只是,这蚩尤却是一个异数,传闻中他是被黄帝所杀,若真是如此,那到底是谁为他建的陵墓,便是有了不同的说法!若是蚩尤的亲信所修,自然是占尽天时地利,而且蚩尤所在的时期与伏羲最为相近,说不得也是最为按照伏羲八卦布局,可若是黄帝所建的陵墓,那绝对是反其道而行之。
而这里已经被自己反复推演过,按照信符上的纹路,对应罗盘和星图,终于在无数次推演中,发现了位置。
见文泽眼眸中流露出的不容置喙,韩森无奈的点头,继续看向石壁。
过了没几分钟,天空中忽然响起直升机的引擎轰鸣,紧接着,一架黑鹰战斗机便出现在森林上空。
然后,便是一个全副武装的女子从战斗机上直接跳下山头。
三人循声望去,不出意外地流露出一丝惊艳。此刻的女子简单的穿着战术背心和迷彩裤,却是难以描述的冷艳动人。
“怎么样?”她目标明确,直接看向文泽。
文泽收回惊艳的目光,向着前方指去,只见红日欲坠,天际全是大片的红云,森林覆盖着绵延群山,一眼望去竟然望不到边际,整个天空都像是浓墨重彩的油画。
“你看这片山脉绵延不绝,如同飞龙在天,是龙脉之源;东侧如同雄鹰展翅,是为青龙;西侧如同猛虎盘踞,是为白虎;南部形如覆钟,是为朝揖;中间又有大河环绕屈曲流过,环抱有情。从上面看,是‘山环水绕、负阴抱阳’的风水格局。青山环护,形成了拱卫、环抱、朝揖之势,实为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文泽指着远山向三人说道。
“竟有如此讲究!”水洵美放眼望去,果真如文泽所言,当下也是颇为信服。
文泽微微一笑,接着说道:“这块石壁如此突兀,应该便是祭祀的地方,下面应该是祭祀台,只要将石壁砸开,说不定运气好,还真让咱们碰上了!”
第六十四章 初探墓室
半空中,巨木撞击声隆隆而起,透着一股铁黑色,在一次次的撞击中攻击力愈来愈强大,水洵美站在那里,神色不变,随着巨木撞击的速度越来越快,那撞击声整齐划一,听上去就如暗合着某种韵律,然而,却因为力道不足,始终无法取得实质性的进展。
水洵美突然跳了起来,她向着那巨大的木头跃去,眼中神光泠然,如同荡秋千一般身体微微弓起,然后,便见那巨木突然大幅度荡起,向着那石壁冲击而去。
巨木重逾万斤,然而,在那小巧的身形掌控下,冲击力却呈几何倍增长,只听“哐!”的一声,那石壁突然猛烈抖动起来,接着,便是一阵地动山摇。
“不好!”
话音未落,便听到山崩地裂般的声响,然后,大地就开始震动起来,紧接着,地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沟壑,山上滚下无数狰狞的岩石,转瞬间,众人便如下锅的饺子一般坠入沟壑之中!
水洵美应变速度极快,在文泽大喊时已觉出不好,立刻抽出腿上的短刀,在地动山摇之际,已然牢牢扎在石壁之上,只是石壁顺滑,竟然没有着手之处,就这么一直滑落下去。
也幸而水洵美这些年一直锻炼,臂力极好,不知滑了多久,终于找到一处着手之地,将短刃牢牢插入其中,方才稳住身形。
“韩森、文泽、蒋明,你们在哪里?”山洞太黑,水洵美无法辨认周边的情形,只能凭借声音判断。
“在这……”文泽大声示意,原来,文泽在下滑之时已经找到了一个攀附之地,此时牢牢挂在一个凸出的石头上,只是下滑时被石块所伤,此刻已经衣衫褴褛。
两人正在说话,便听到砰的一声,听动静,竟是蒋明狠狠摔在地面,口吐鲜血,半天爬不起来。
“洵美!”山洞上方突然传来了韩森的声音,看情形,他竟然没有滑落下来。
“你守好上面,让兄弟们注意安全,詹姆斯.诺兰绝不会善罢甘休!”水洵美心头一松,终于舒了一口气,有韩森带人守在上面,总不会被詹姆斯.诺兰抄了后路。
“放心吧,绝不会让他坏了你们的事!”事发突然,一味地跟上去反而影响大局,韩森也只好无奈地听命。
此时,水洵美已经借着手电筒的光芒找到了文泽的方向,两人对视一眼,不敢大意,一咬牙,便沿着山洞小心翼翼的爬了下去。
文泽的速度极快,已经下到洞底,将蒋明扶在怀中,仔细的查看了他的伤势,确定没受重伤,才喊道:“没事,只是皮外伤,看情况应该没有伤到内脏,你先慢慢下来,别再出状况。”
水洵美知道此时已经性急不得,也就只能专注于眼前,小心的滑了下来,见蒋明还是不省人事,便立刻将包里准备的药品拿了出来,和着清水给蒋明喂了下去。
文泽见蒋明意识尚还清醒,便将他扶靠在背包上,看向水洵美道:“应该没有大碍,我们先去看看,让他在这里躺一会儿。”
水洵美低头仔细查看,
确定他没有大碍,知道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因此,便低声应道:“走吧。”
两人拿着手电筒,小心翼翼的往前方走去,里面一片漆黑,用手电筒一照,只见一条汉白玉砖修的甬道直直通向前方,甬道两侧非常的简洁,几乎没有任何的雕饰,只在甬道的两侧修有两条沟渠,或许是用来排水的。
文泽微微皱眉,说:“我进过这么多墓穴,却从没有遇到过今天的情况,按常理推测,这甬道一般都设置有陷阱,却不知道这地方有没有什么问题?”说着,文泽用手电照了照地面,这甬道底上都是小块的汉白玉石板,凸凸凹凹,很不规则,若是两侧墙壁上装了强驽机关,想来很容易触发。
要躲避机关,最好就是趴着贴着墙壁,但是这甬道的两边是两条渠道,里面黑忽忽的不知道有什么东西,两人不敢轻易涉险,当下也只能沿着渠边走。好在,文泽是有经验的,脚步轻之又轻,就这样小心翼翼的走了十几步,然而,还不待两人舒口气,便听到“咔”的一声。
文泽心头一悬,立刻回头去看,却见水洵美的脚下一块石板已经陷了下去,两人还不待反应,便听到一声呼啸,一支弩箭已经贴着她的耳朵飞了过去。然后,第二支箭也到了,直射她的胸口。电光火石间,水洵美身形一动,闪电般地转身甩手,凌空一把就把那箭给握住了,那动作几乎就是在几分之一秒内,动作快到甚至连影子都没看清楚。
随后,脚下一连串振动,文泽急忙大叫:“趴下,还有暗弩!”话音刚落,密密匝匝的箭雨便如漫天飞蝗一般,呼啸着铺射过来,霎时间,白光飞逝,如天外流矢。就在这间不容发的刹那间,他一把将水洵美拉在怀中,自己扑到在她的身上,只听“叮叮叮”一阵急响,如暴雨敲砖,数千只短箭已钉在两人身侧的地上,直没入土。
两人紧紧的将身子缩成一团,等了许久,待再没有动静了,才终于缓缓起身,此时,两人都是冷汗津津,相顾无语,许久,才终于起身。
两人继续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方才走到一个略微空旷一些的回廊,只见这段回廊已经比他们刚刚走过的那段宽了许多,山洞也整饬的稍微平整,水洵美借着手电筒的光芒望去,前面影影绰绰,竟似有无数的人影,两人心蓦地提了起来,脚步不由自主地放慢,心中升起无数的念头,互相交流了一个眼神,方才慢慢地走了过去。
到了近前,才发现那些黑影竟是一个巨大的石俑方阵,里面有成千上万名手执兵器的将士,数千匹曳车的战马,一列列、一行行,规模宏伟、气势磅礴。
这些石俑皆是头挽发髻,身着战袍,足蹬短靴,手持兵器,看情形,竟是弓弩俱全,刀剑俱有。数千具石俑形态逼真,个性鲜明,每一具都准确的刻画出他的性格特点,栩栩如生。
两人都是亲眼见过秦始皇陵兵马俑的,可是此时看到这些石俑,却仍是心口涌入一口凉意,生出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惧。如此大手笔的投入,想来,他们终归是没有找错地方。
四周静的吓人,手电筒昏黄的灯光照在石壁上,给
人一种古老神秘的感觉,壁画的颜色非常显眼,用了大量的色彩,在闪烁的光源下,闪烁出琉璃的色带,好像是整块岩石下渗透出来一般,保存的无比完整。然而真正让人惊讶的,却是壁画的内容,他们好像完整的记载了那个历史时期,看上去不仅完整,而且恢宏磅礴,美轮美奂。
两人一边浏览一边继续前进,头顶和四周都有壁画,那是描绘仙宇宫阙的巨幅画卷,祭祀、狩猎、战争,无不细致描绘,每一个动作都是栩栩如生。其中有一身着银色铠甲的男子,自巨大的山腹里走出,身后是百万甲胄,手持兵刃迎上巍巍军队。在他身后的军队中,不仅有着相貌正常的凡人,还有一些形状古怪的神兽异妖,天际上,层层乌云翻滚,水火交融间烟雾迷漫,覆盖了整座山脉。
这大概是画的逐鹿之战的故事,两人只是掠了一眼便惊慌的错开双眼。
“这便是上古神吧!”按下心头的震动,文泽再一次抬眼望去,心中为古人所做的壁画叹服“原来上古时代的人在艺术创作上还真是敢想,竟真的自命为神,我原本还以为是后人为了神话他们所幻想出来的。”
水洵美也是微微点头,这些此生原本不可能触及的东西,真的到了自己的眼前,才知道,原来有些事情真是无法凭空幻想。
两人草草看完壁画,没有发现任何有用的提示,便继续往前走去,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到了甬道的底部,那里有一扇巨大的石门,石门的边上,有两个雕像,一个是一头类似于鹿的动物,然而头上却是长了如同树枝的角,看上去又温顺许多。
“这便是上古神兽,夫诸吧……”水洵美沉吟片刻,说道。
文泽看了她一眼,满脸不可思议“没想到你竟知道这些。”
水洵美瞥了他一眼,笑道:“看过《山海经》的人都应该知道,好吧?!”
文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继续看去,见另一边却是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
“这个不用说了,自然是凤凰!”文泽笑道。
水洵美一笑,也不理他,微微皱眉打量四周,道:“倒是如何进去?”
文泽微微向前,举起手电筒向石门看去,只见两扇石门严丝合缝,竟是连撬都撬不进去。他微微迟疑,只见水洵美将信符拿在手中,灯光下,鎏金的信符反射出金色的光芒,射出了很多细细的光斑,随着水洵美动作的移动,光斑开始变化,逐渐的竟然变成了几个固定光斑。那些光斑慢慢的移动,转换出几个图案。
文泽尚在沉吟,却发现水洵美正小心翼翼的将光斑投射到夫诸身上,突然一愣,此刻才发现这夫诸仿若活着一般,触手处说不出的手感温润,通体上下好像被一块巨石打造,没有一丝接口。
想了想,水洵美便摸上鹿角,一寸寸、一丝丝的向前试探着摸去,忽然,手一顿,仿佛摸到了什么,便略略用力,只见那鹿角突然向着一个弧度微微一转,只听一声巨响,文泽一把抓住水洵美往怀中一拉,身子飞快的转了回去,将自己后背朝向石门。
第六十五章 遍寻不着
没有想象中的箭矢和流沙,等了片刻,见没有动静,文泽才稍稍回过头去,见石门已然敞开,心中方才安定下来。
这是不含任何狎昵意味,纯粹为了保护的拥抱,他的怀抱宽阔而温暖,他身上有这一路前行染上的血腥烟尘,更多的是与生俱来潜伏在血液里的淡淡男子香,令人只是闻着,也能感觉到那般深入骨髓的道劲和刚直。
水洵美靠在他的肩,允许了自己一刹间的软弱,这一刻的拥抱,无关男女之爱,只是此刻同生共死的相守。水洵美在他怀中慢慢起身,她抬起头来,看向文泽挺拔的后背,见他不顾自己的安危将自己护在怀中,有一丝温暖的感觉缓缓袭过来,在这样不可莫名的未知环境中,越发显得珍贵。
她默默看向文泽,半晌后,方才低低说道:“谢谢……”
“客气什么!”文泽轻笑一声,脑子里却在回味着刚刚一瞬间的柔香在抱,心中却暗暗遗憾,只是时间太短……
文泽检查了一下石门,确定上面并没有机关,才算是放下心来。只是,两个人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在石门机簧转动的那一刻,凤凰石雕的眼睛中分明闪烁出淡淡的光芒,那光芒铺洒在水洵美的身上,微微一顿,便立刻隐去,与此同时,那石门也慢慢打开,再也没有任何的滞绊。
两人从门缝里挤进去,不见天日的洞中竟是十分明亮,石壁上满是大片的云母和玛瑙,华光璀璨。洞里则是一片水晶丛林,那丛林里全是庞大高耸的柱状水晶,顶端锋锐如剑,倾斜交错,纵横如林,姿态森然的矗立。深红、碧蓝、翠绿、玉黄、莹紫,五彩华光喷涌而出,远远看去像一片七彩云霞,自黑暗深处漫漫涌出,堂皇、富丽、通透、晶莹、璀璨迷离,炫目惊人。然而,这一片水晶丛林,看似美丽万千,却隐隐透着诡异的危机。
两人的心慢慢提了起来,他们想过许多情景,却没有想到这里竟然大到如此地步,两人小心翼翼进入墓道,仰头看去,墓室的上面是画满了壁画的大弘顶,色彩鲜艳,如外面一样,大多是一些祭祀、战争的画面,偶有神像也是形貌怪异。四周都是整块的石板,上面密密麻麻写了许多字,却偏偏一个都认不出来,简直是如同鬼画符一般。
正殿下有长长的玉阶,上合星数,共计九十九阶,最下面刚好从五彩光华中延伸向上,直通殿门。大殿由一百六十根楠木作为主体而构成,金黄的琉璃瓦层层铺顶,高耸的金桂树盘立两侧,细腻的汉白玉累累筑基,更说不尽那雕梁画栋,只见一层层紫柱金梁,极尽奢华之能事。
文泽一边前行,一边拣起的几块水晶,不断试探前路是否暗藏机关。水洵美默默跟在后面,想着以往自己所经历的枪林弹雨如何能与墓室内的危机重重相提并论,再想到辰奕以往的懒散,突然顿悟,在经历了这些以后,那些悠哉闲适的日子是多么的可贵。
然而,平静的时光瞬息而过,突然,水晶一动,轰隆一声
,墙壁破裂,大片金黄的流沙如泉水倾泻而出,流沙落在地面,灌入一道很难察觉的缝隙,缝隙刹那填满,随即又是轰隆一声,地面突然翻转,露出一个直径四五米的陷坑,陷坑中利刃闪烁,急待噬血。
原本跟在后面的水洵美突然间衣袂带风声起,一把拉住身前的文泽,半空里生生一个翻身,一脚蹬上墓道顶端,借着那蹬力一掠两丈,已经过了那陷坑。身形刚刚落地,又是轰隆一声,两人刚才脚踏过的墓道之顶,突然裂开,大量的封土杂着尖利的碎石落下,暴雨般倾泻,瞬间便将那个陷坑填满。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倒吸一口气,努力地平息着自己的呼吸。尽管文泽见多了古墓,却从没有一个古墓会有如此的危机重重。
路还是要走的,可是经过此刻的坍塌,这个墓室如同被黑雾笼罩一般,仅凭两把手电筒的电源照得不很透彻。
在没有强光源的情况下,要看清楚这墓里有什么十分困难,文泽扫了一眼,前面便是门廊,常年的寒冷让石头脆化,脚踩上去嘎嘣作响,随时可能断裂。而左右两边是一排铜制的覆盖着冰屑的鼎,里面全是黑色的不知名的古老灰烬。
整个墓室大殿正中是两个巨大的石柱,大概五米一根,石柱中间的黑暗里,可以隐约看到黑色的石台,再后面就是漆黑一片,不知道为什么手电照过去,竟然没有任何光线的反射,似乎那里是一片虚空一样,周边也没有看到任何的陪葬品。
两人对视一眼,便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去,四周静的吓人,空气中只剩下两人的脚步的回声和略显急促的呼吸声。走了大概不到五分钟,终于到了大殿的中央,进入黑暗中的刹那,只觉周身突然一寒,一股冷气如同浸入骨髓之中,一种冻澈心扉的感觉油然而起。只是一步之差,却如同进入两层世界,竟然差别如此之大。
经此变故,两人不敢异动,就那么保持着十二分的警惕停在那里,适应了好一会儿,方才勉强适应下来,视线也随之清晰起来,只是,这方空间仿佛被黑雾笼罩,总有些氤氲的感觉。
依稀看到,前面就是那座石台,四周围着几只九头鸟的巨大石雕,石台中间横放一张黑色的盘龙石床,台上放着雕刻有祥云图案的石盒。
“这是九头鸟?”水洵美问道。不知为何,此时见这九头鸟总有些触目惊心的感觉。
“身圆如箕,十环簇,其九有头,其一独无而鲜血点滴。”文泽沉声说道:“正是九头鸟,又名九凤神鸟,《山海经.大荒北经》中曾有记载,大荒之中,有山名北极天桓,海水北住焉。有神九首,人而鸟身,名曰九凤。相传这九头鸟是凶鸟,又有鬼车鸟的称呼,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能够见到,真是晦气。”
“不,这是后人对其的误解,九凤原本便是楚人所崇尚的神鸟,凤是我国古代最为崇拜的两大图腾之一,本来就是幸福吉祥的象征。而九,在中国古代是个神秘的数字,崇九传统本
就很明显,在讲究阴阳和合的古代中国,九是阳数,寓意吉祥神圣的意味,例如九天、九州、九重等随处可见。只是不知为何,对这九凤神鸟却有如此深的误解!”
黑暗如同凝聚成实质,与穹顶连为一体,死寂的甬道内一片寂静,犹如一座巨大的牢笼。
两人边聊边慢慢靠近,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消除内心的恐惧。不知为何,文泽总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自从进入这大殿,不管是打开石门,还是入得殿内,一直让他有一种心神不属的感觉。毕竟是上古神祗的陵墓,怎么可能只是这么一点机关呢?又或者,正是因为是神祗,所以自有神力护佑,反而有一种大开四方的感觉。
想到这里,文泽已经不是单纯的紧张可以描述,情急之下竟然一把抓住水洵美。
“怎么了?”在这种紧张的环境中,突然被这么一拉,水洵美的惊慌可想而知,差点失声叫出来。
“我总觉得事情不对,你在我身后,万一有什么事立刻往回跑!”说着,文泽已经掏出枪来。
水洵美犹豫了片刻,深知在这种情形下哪敢有丝毫大意,于是也将手枪拿了出来,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右侧。
然而,文泽犹不放心,眼睛紧紧的盯着前面,却是一把将水洵美拉在自己的身后,谨慎的往前走去,沉声说道:“护好自己。”
“嗯”水洵美轻轻一笑。
然而一切出乎意料的平静,不止没有突然跳出来的僵尸,也没有呼啸而至的守灵圣兽。此时,两人已经站在了石台之上,看着横放在盘龙石床上的石盒,两人面面相觑竟有些不知所措。
“你们平日里下墓室都是这么顺利吗?”水洵美干涩的开口,只觉声音发紧。
“只有这一次!”文泽苦笑道。
“你这么一说我都不敢动手了。”水洵美紧张的说道,脸上有些苍白,紧了紧身上的外套,只觉全身的汗毛都已经立了起来。
眼前便是石盒,然而两人却有些不敢动手,仿佛这其中蕴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正等待着两人将其唤醒。
“这总不是蚩尤的骨灰吧?!”水洵美终是忍受不了此时气氛之中的沉重,开口道。
“不管是不是,打开不就知道了!”文泽的面上也是一片苍白,不过,终归是探出手去。
然而,手还没有伸至,水洵美突然抓住他的手腕,文泽一愣,便感觉到身后的动静,一时间哪里还敢异动,只能拿眼睛轻轻看去,却见一个巨大的阴影铺天盖地的罩了过来。
此时,两人哪敢大意,只见,文泽一把抓起水洵美,已经如离弦之箭窜向前方,文泽身形极快,半空中身形如游鱼般带着锋锐割耳的尖啸,当空一拧,取出短刃,便立即发出雷霆一击!一道细长的白光,迅疾地打在阴影上,“当”地一声星花四溅,竟是直接射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第六十六章 破解机关
文泽一刀落空,却见水洵美手中的短刀骤然化为一道银光,就像一只强力的巨弩,发出锐无可挡的一矢,蓄势已久的一刀,已直刺了出去!短刀携雷霆之势劈斩开来,仿佛要刺穿的不仅是那巨大的黑影,就连这大殿内的一切都要横扫于刀下!这一刀之力,未发时,已使得站在她身边的文泽,衣袂间带起一股拉扯之力,刀未到,刀风荡漾!
“是我!”一声惊叫,竟是蒋明的声音,此时,蒋明的衣衫被激风卷开,已是躲避不及,刀光炫目,刀尖刹那间已到了蒋明的双目之间。水洵美已经意识到眼前竟是蒋明,无奈之下腰间发力,身形暴退,短刀一撩,终是将危机化解。
“你不做声跟在后面干什么?!想吓死人吗?”文泽脸色苍白,好不容易站稳身形,看向蒋明无奈的呵斥道。
“我哪里知道你们反应这么大?!我缓了一会儿,觉得好些了,见你们这么久没有回去,便知道你们肯定是进来了,好不容易走到这里,见你们站在石台上,我刚想凑过来瞧瞧,还没等开口,你们就动手了!”蒋明委屈的说道:“我还没抱怨,你们竟然还强词夺理了!吓死我了!”蒋明抱怨道:“眼见那短刀就过来了,我的天!真没想到,洵美你的身手竟然这么厉害!”
水洵美无奈的斜睨他一眼,一言不发的将短刀收回去。向着那巨大的穹顶望去,方才想到,刚刚进来的时候,文泽因为担心光线不够,又按着摸金校尉祖传传下来的“鸡鸣灯灭不摸金”的规矩,在石台前摆了蜡烛,那巨大的阴影正是因为这烛火投射而来。
“就算被刺死了也是活该!”文泽看了一眼经历了这么一场波折以后仍坚挺的亮着的蜡烛,舒了一口气的同时,怒斥道:“这是什么地方,也敢胡闹!”
“好了,好了,知道了!”蒋明也知道这次闹得有点过分,当下也不敢多说什么,便岔开话题说道:“怎么样,这里边是什么?”
“刚想动手,就被你打断了,谁能知道!”文泽怒视他一眼,见蒋明缩了缩脖子,也知道刚才情势危急,着实也是吓到他了,便也不再理会,又回到了石台上。
文泽慢慢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套,脸色凝重,边套边说:“你们靠后点,准备好家伙,若是一会儿有什么变故,放机灵点,立刻就跑。”
蒋明脸上终于露出几分凝重,默默的点点头,将他一直背在身上的冲锋枪端了起来,脚步也随之后移了几步。
文泽和水洵美对视一眼,稍稍点头,便见文泽将手轻轻探向那石匣。
此时空气中的紧张已经达到顶峰,三人的心都高高的悬了起来,文泽的手终于还是稳稳的探了过去,慢慢的按在那个石匣上……
片刻后,手轻轻的放在石匣的边缘,稳健却又小心的慢慢打开,此时,蒋明甚至有了一些头皮发炸的感觉,手心里浸满了汗水,小心的松了一下叩在扳机上的僵硬的手指,轻轻吸了一口气。
水洵美却如同雕像一般,将枪口瞄准石匣,一动不动,只是额间隐隐浮现的汗珠,还是暴露了她此时的紧张。
“啪……
”石匣搭扣轻轻打开,只听文泽长喝一声,半空三个翻身,落在丈外,一口元气,方才泄了下来。
只是,箭在弦上却是无的放矢!
三人屏息等了许久,出乎意料的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纵然心头疑惑,然而总是这样等下去也是没有办法,无奈之下,三人对视了一眼,便见文泽轻轻活动了一下因长时间紧张站立而稍显麻木的脚踝,方才慢慢的移了过去,只见石匣之中竟是一个颇为灵动的石雕。
“这是狙如?”水洵美紧随其后,一眼看到石匣中那惟妙惟肖的石雕。
“状如鼠,白耳白喙,名曰狙如!”文泽也是一愣,万万不曾想到,在这里竟然能看到这个,说道:“只不过,这狙如怎么会在这里?”
“你看,这狙如的雕像立在这里,双手上捧,好像掌间托着些什么东西!”水洵美玉手向前,指向石雕。
“嗯!”文泽的手轻轻探了进去,微微用力,却发现这狙如和这石匣竟是连在一起,文泽微微生疑,手慢慢沿着狙如的雕像划动,却发现与石匣严丝合缝,浑然一体。
“竟是一块石头雕制而成!”文泽啧啧称奇道:“这工艺也是没谁了!”
“你说,这狙如手中是不是就是捧的太虚?”水洵美疑道,不知为何脑海中竟然莫名奇妙的浮现出一个灵动可爱的狙如托着太虚玩耍的画面,还有一个身姿轻柔的女子站在一旁,面带笑容,陪着狙如一起玩耍,只是,那女子的面貌却如同坠入雾中,虽然近在咫尺却是无法看清,这一切如此真实,仿若在眼前播放……
文泽比量了一下大小,微微颔首道:“果然,大小正合适。”
“妈的!费了这些力气,原来是步人后尘了,我说怎么大殿空荡荡的,一点机关都没有,想来是早有人进来了,这太虚现世也是多年,不知道转过多少人的手了,看样子说不定早几百年就有人进来了。”说到这里蒋明满脸遗憾的说:“说到底,这里竟然真是蚩尤墓,这么大的大殿,得有多少好东西啊!来晚了!来晚了!”
看着蒋明懊恼的团团打转,文泽笑斥道:“这几百年前也不知道你在哪里,现如今倒是埋怨来晚了,你早干什么去了?!”
蒋明此时哪里听得进这些,满脑子都是宝物宝物,也不理会文泽的话,便满大殿翻了起来,嘴里嘟囔着一定要找到些值钱的东西,也算不虚此行了。
文泽和水洵美也不理他,专心打量着眼前的石匣。
“看看有没有机关。”水洵美仔细抚摸着石匣,想要查出什么端倪“我总觉得这个大殿没有这么简单,蚩尤的墓葬里怎么会有一个狙如,而且这么大的大殿就为了供这么一个太虚,太不合情理了!”
“嗯!”文泽微微颔首“再看看吧,如果蚩尤陵墓能这么简单,那他也算不得上古神魔了!”
“妈的!什么都没有!”两个人正在一寸一寸的在石台上查找,便听到蒋明的破口大骂声“这蚩尤想当年也是个大人物,怎么什么都没有呢?!”
文泽一笑,无可奈何的说道:“若是
你当了神仙,还会在意那些俗物吗?!”
“别,别给我说那些大道理!”蒋明哪里听得进这些道理,此刻早已被这一喜一忧折磨的五内俱焚,一口驳斥道:“我便不信了,就算是神仙就真的清心寡欲了?!若真是如此,人人还都痴心妄想的要当什么神仙?!肯定是不知道藏在哪里!说不定咱们阴阳两界,看不到而已!”蒋明胡乱挥舞着胳膊“说不定近在咫尺,只是我们还没有发现玄机。”
此时,不只是文泽,连水洵美都是哑然失笑。
听到两人的笑声,蒋明的脸上有些讪讪的,便凑了过来“就这个石台大,说不定就埋在这里面,你们让开,我试试!”说着自己将铲子拿了过来,用力一击,只听咔嚓一声,石台没有半点损伤,蒋明的铲子却打了卷。
蒋明搓了搓被震得发白的两只手,讪讪的说道:“这石台什么做的?!竟然这么硬!”
文泽无奈的笑笑“你不是说了吗?这个石台必定不凡,还这么莽撞,真是活该!”
然而,在时空的另一个方位……
“小如,你说你浑身的毛皮黝黑发亮,偏偏耳朵和牙齿这么白,真是有趣极了,你说我给你染黑了,好不好?这样以后夜里把你放出去,保管谁都抓不住你!”耳朵里仿佛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眼前隐隐浮现出一个清丽绝俗的女子将一只狙如抱在怀中,轻轻的摩挲着它的耳朵,只见那狙如恼怒的瞥了那女子一眼,便继续趴在那个女子的腿上,微微阖上双眼,舒服的打起盹来。
“洵美,洵美,你怎么了?”文泽见水洵美愣在那里,目光呆滞,不由得心头一跳,立刻呼唤道。
“啊?!”水洵美一愣,恍然清醒过来,脑海中仿佛闪过一道火花,快的犹如一道闪电,她立刻走到石匣面前,轻轻的摩挲着狙如的耳朵,仿佛,那石雕的狙如在那轻柔的摩挲下真的有了几分温度。
“小如,你怎么了?”原本趴在轩辕怀中的狙如,突然间毫无征兆的躁动起来。
“小如!”只见狙如不停的往轩辕怀中拱着,小小的耳朵不停的摩擦着轩辕的衣服。
“哦,原来是耳朵痒了。”轩辕微微笑道,将手放在狙如的耳朵上“可笑你手太短了,如果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啊?!”轩辕微微嘲笑道,惹得狙如怒视一眼。
不过笑归笑,这些日子,因为狙如的存在还是打发了不少时间,自从到了母后的殿中,父君就加大了对自己的看管,该死的应龙天天守在门外,真是太讨厌了,这一个月自己不知想了多少办法,全部无功而返,眼见榆罔就要来了,难不成自己真要嫁给他吗?!该死的蚩尤也不知道现在待在哪里,究竟知不知道神农和轩辕马上就要联手了,此时如果不早作筹谋,恐怕转眼间便是魂飞魄散。
想到这里,轩辕的心情更加阴郁,手下的力道也就稍稍重了点,惹得狙如一顿怒视。
“小如今天是怎么了?脾气这么火爆!”轩辕也不理他,用手指轻轻弹了弹狙如的小耳朵,气的狙如又是一阵吱吱抗议。
第六十七章 异度空间
“你在做什么?”文泽见水洵美也不说话,只是一味的摩挲着狙如的耳朵,眉头微微皱起,到得这般时刻,他终是察觉到水洵美行为的怪异。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应该这样做,具体原因我也不知道,不过这一会儿,狙如的耳朵竟然微微有些发热,也不知道是因为我用手摩擦的缘故,还是因为其它原因。”水洵美嘴上说着,手上却没有丝毫的停顿。
文泽微微探头,看着水洵美手中的狙如,竟觉得有一种栩栩如生的感觉,仿佛真的活过来一般。
蒋明原本还在抱怨,此时也不由自主的走了过来,啧啧称奇的看着这一切。
三人正在出神,却没有料到,蓦地,轰然一声巨响,只见这石台竟然直接翻转过来,三人就像下锅的饺子一般,瞬间掉了下去。
石台的下方是一个巨大的湖泊,三人噗通通掉落下去,被这兜头的凉水泼落,立刻清醒起来,互相挣扎着牵住彼此,向湖边奋力游了过去。
然而,还没等三人庆幸劫后余生,便听到头顶传来轰鸣之声,抬头望去,那石台竟又翻了回去,仿佛湖泊的上方从来都没有这么一个机关,只有一片澄静的天空。
无奈之下,三人也只有放弃,湿哒哒的游了上去,坐在湖边喘息。
“早知道这石台就是一个机关,我刚刚便把装备搬上来了!”蒋明草草擦了一把满脸的水渍,叹息道。此时虽然找到了机关所在,却是没有装备,即便是真的找到了宝藏,又如何带的回去,如此说来当真是懊恼不已。
“谁能知道!”文泽瞥了他一眼,看向水洵美,眼眸中蕴藏着浓浓的疑惑,道:“洵美,你是怎么知晓机关所在的?”
“我也不知道!”水洵美一脸茫然“只是,刚刚突然脑海中出现了一副画面,好像是一个清秀的女子将狙如抱在怀中,小心的摩挲着它的耳朵,于是,鬼使神差的我便这么去做,没想到竟然掉了下来。”
“冥冥间自有天意,想来是天意使然!可见我们这次倒斗必然会事半功倍!”蒋明大喜道:“洵美,我发现你才是最适合吃这碗饭的,不然以后我们就搭伙吧,比你在凤组出生入死强多了!”
水洵美斜睨他一眼,也不理会,倒是文泽怒斥道:“也不知道你这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现如今这种情景,不赶紧想想怎么出去,还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出去?”蒋明轻哼一声,不服气的说道:“好不容易到了这里,还没到我们大显身手的时候!这次,不赚个盆满钵满,怎么对得起我这一路辛劳!”说道这里,蒋明也不顾及满身的湖水,张开手臂冲了出去“奇珍古玩!我来了!”
文泽和水洵美无可奈何的相视一笑,也跟着站了起来,环顾四周,只见无边的湖泊宛若蒙了一层薄薄的云雾,给整个湖泊平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阳光照射下,泛起微波荡漾,波光粼粼,就如同一条条由珍珠串接而成的绸带。湖边的两个瀑布,宛如白色的玉带,倒泻于巨石之间,激揣翻腾、珠玑四溅,撞击出千万朵水花,在阳光下幻变为五彩缤纷的水珠,竟是宛若
仙境般的瑶池风光。
漫山遍野的山花,一层赶着一层,向外涌去,姹紫嫣红、流光溢彩,就像簇簇花团热烈奔放。山上的竹林秀美异常,绰约的楼阁若隐若现,亦梦亦幻,让人心驰神往……
“这里是苗寨?”文泽一愣“难道我们如今已经出了蚩尤陵墓?”
“不知道,不过看周围有竹楼,不然我们去看看,问问现在是什么地方。”水洵美看向文泽,眉头微微皱起。
“好吧,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先弄清楚咱们在哪里再说吧。”说着三人便往山上走去。
三人绕过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便依稀可见错落有致的竹屋,沿着一条小小的鹅卵石小路缓缓深入,草地上,盛开着蒲公英花海,即便是如此焦虑的时刻也让人心中一静。
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山上,见前面有一座竹楼,布置的说不出的清新雅致,三人对视一眼,便走上前去。方一进院,只觉空气中洋溢着竹子的清香,让人心神微动。
“你好,有没有人在家?”蒋明当先走进院里,高声喊道。
“你好,有没有人?”等了片刻,蒋明见没有应声,又问了一句,见仍然没有回声,便走上前去,直接敲门。
等候片刻后,还是没有丝毫动静。
“难道这家人出去串门了?”蒋明疑惑的看向两人,只是,他俩自然不可能给他答案,没办法,三人只能继续往前走去,却没想到,一路路过几十个竹楼,皆是空无一人。
此时,三人已经隐隐察觉到情况不对了,互相看了一眼,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升上心头。
“难道?”文泽只觉自己的嗓音发紧“难道这里根本就没有人?!”
“这人都去了哪里?”蒋明疑惑的看他,说道:“这么大一座苗寨,还能一个人都没有?!再往前走走吧!”此时,神经大条的蒋明倒是满不在乎的往前走去。
文泽和水洵美对视一眼,也只好跟了上去。
三人一路前行,翻过一道山,只见一座大殿坐落于山谷之中,原以为那大殿定然是金碧辉煌、华丽清贵,却未想到,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座古朴的建筑,简练雅致的大殿、玲珑俊秀的竹阁,文雅精巧却又淡淡的显示着其中的古朴浑厚。四周树木葱茏,奇花闪灼,一带清流,从草木深处曲折蜿蜒于石隙之下。行进几步,便陡然平坦宽阔,两边飞楼插空,雕甍绣槛,隐于山坳树木之间。
三人走进大殿,见大殿之中布置的简单庄重,却依然没有半点人烟。
“这人都去哪了?”蒋明嘟囔着走上前去,看周围摆放了许多东西,便一一查看起来,随着眼神在那些物件上缓缓划过,只见其眼眸越来越亮,就连声音中都带着不可思议的喜悦“文泽,你看,这些可是好东西!”
文泽立刻凑了过去,果然见那大殿之上摆着的很多器具,赫然不是现代的物件,细细辨认竟然是上古时期的物件式样。
“难道?!”文泽一惊,一瞬间脸色苍白难看“难道这里当真是蚩尤居住的地
方?!”
脑海中如同响过一声晴空霹雳,水洵美此时也是愣在那里,脸上已经不是难看两字可以形容,竟是连站都站不稳,浑身乏力的靠在旁边的椅子上,怔忪半天,方才说道:“应该便是这里……”
“我们竟然闯到了蚩尤的住处?”文泽只觉声音发紧,心头仿佛划过一丝灵光,只是那灵光来的太快,竟让人无法洞悉“快看看手表,我们现在是在现代还是直接回到了上古时代!”
蒋明低头一看,自己的手表上赫然显示着现代的时间,方才定下心来。
“吓死我了,我还真怕一群野人出来,把我给烤了!”蒋明嘟囔着,也是一筹莫展的坐了下来“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
“我想,我们是无意中触发了机关,到了上古时代蚩尤的营寨,只是,随着时间的飞逝,哪怕是上古神魔也都已经灰飞烟灭,倒是将这座营寨,完好无损的保留下来。”水洵美沉声说道。
“只是,从上古时代至今万载,它是怎么保存下来的?”文泽面上浮现着浓浓的疑惑。
“这便不知道了,说不定,这里是神祗居住过的地方,都说异度空间、异度空间,或者真的是因为空间维度不同造成的这种状况吧!”水洵美一愣,也是摸不着边际,低声喃喃道。
“现在怎么办?!”文泽环顾四周也是一筹莫展,沉声道。
“还能怎么办?!赶紧将这些物件都收拾起来,咱们就卷铺盖扯呼!”蒋明急急的走向那些古董,将随身背包打开,已将那些古董一股劲儿的往背包里扫去。
“不忙,这些东西都在这里,还能丢了不成?还是去找找有没有太虚,你可别忘了咱们此行的目的。”见蒋明忙的不亦乐乎,文泽无奈的提醒道。
“放心吧,两不耽误,你们找你们的,我收拾我的!就这些东西,再多也不会影响我行动自如!”蒋明得意的说道,看着背包瞬间装满,满脸的喜笑颜开。
文泽见拦不住,也懒得理会,便与水洵美往后殿走去。
果然不出所料,后殿依然是空空如也。
无奈之下,两人只好退了回来,见蒋明还在大殿之中收拾行囊,背包旁边散落了一地的古玩,见他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又将背包中的拿出来然后换上手头的。
“你也节制一点,好吧?”文泽无奈的斥责道。
“这可是古董,上古时代的器具,现如今市面上可是没有,更别说这么精致的,你想想,放在市面上,蚩尤用过的,那可是直接要进博物馆的!”蒋明不以为意的瞥了文泽一眼“你们有没有包,帮我装点,这要是拿出去,就这么一件,我这一辈子便衣食无忧了!”
“你还是考虑考虑会不会被倒卖文物抓进去吧,到时候我可不去捞你!”文泽瞥他一眼也不理会,两个人便径直走了出去。
“谁像你,已经那么有钱了,当然不在乎!”蒋明见两个人不理自己,也不生气,自顾自的在那里忙着“这可都是宝贝啊!”于是,又陷入了黑瞎子掰玉米的魔咒之中……
第六十八章 冥冥之中
两人出了大殿,抬眼望去,四周的远山,郁郁葱葱就如同未经开发的原始森林一般,哪里能看出竟是万千载之前的所在,一时间,迷茫之余又有些许无奈……
“去那边!”正在无从下手之时,水洵美突然说道。
“你看出什么了吗?”文泽一惊,看向水洵美。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进了这蚩尤墓,我总觉得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在指引我,就那栋竹楼,我有一种非常强烈的预感,那就是蚩尤住的房子。”水洵美淡淡的说道,指向远处的一栋竹楼。不得不说,那处竹楼的所在,风景的确最为怡人,建筑规模也远远大过周边的竹楼,造型也是相对更加精致。
文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或许吧,只是却依然想不明白,为何水洵美会如此熟悉这里,难道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指引,又或许这原本就是蚩尤为她准备的?!这个念头蓦然浮上心头,将文泽骇的心头一跳。
这不可能!万万不可能!
只是,若不是这样,又是什么原因呢?!
一时间,两人默然不语,只顾赶路,走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爬上那座山。
“蚩尤为什么要住在这里?这里离大殿这么远!”饶是文泽整日锻炼,也吃不消如此高强度的运动。
“我想,对于神族而言,就算千里也是转瞬即至,应该不会考虑这些吧?!”水洵美笑道,睫毛忽闪忽闪,竟是说不出的婉约动人。
“或许吧……”望着那双明澈的双眼,文泽蓦然失神。
“终于到了!”又走了十五分钟左右,终于到了那座竹楼,两人推门进去,只见整个竹楼里面物品摆放简洁,除了日常必备的用品,竟然丝毫没有杂物。
“这怎么才能知道是蚩尤住过的?”文泽查看一周,仍是一无所获,茫然的说道。
“你看这里!”水洵美却没有理会,紧皱眉头环顾四周,那表情如此严肃,如此沉重,幽深的瞳子中仿佛形成了一个个巨大的漩涡,蕴藏着神秘的气息,望之深不可测。
文泽一愣,立刻抬眼望去,只见那墙上挂着一柄宝剑,散发着黄橙橙的光芒,隐隐带出一种夺人心魄的杀气,让人望之生畏。
“这是……”文泽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竟然是传说中的虎魄?!”
“想来就是吧!”水洵美沉声道:“相传蚩尤与黄帝转战百年,被迫得节节败退,深深不忿。有一夜见有异物从天而降,连忙追查,发觉乃一条天外异妖。异妖凶残无比,嗜食人肉,而且能够吞皮化骨,蚩尤心中暗喜,知道炼制此物,必成神兵,于是不断以人喂食,异妖噬食万人后,积聚无穷怨气,终于化为奇石,蚩尤欲将它炼成兵器,谁知异妖竟然反噬,蚩尤坐骑战虎救主心切,将异妖一口吞噬。但蚩尤一心只怕神兵受损,竟无视战虎忠义,一手将战虎连同异妖抽出,其时异妖与战虎已连成一体,变成凶中之凶的虎魄。蚩尤得到虎魄后,进攻黄帝,展开天崩地裂之战,虎魄越战越邪,越用越凶,蚩尤满以为胜券在握。
谁知虎魄之邪不但伤敌,更能伤主,蚩尤最后被邪气入体,经脉尽碎,被黄帝击落万丈深渊而淹没人间,虎魄从此被称为最邪恶的兵器。”
“你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文泽目不转睛的盯着水洵美侃侃而谈,不由叹道。
“如果你家里也有一个学历史的人就明白了,我们家遍地都是这种书!”水洵美笑道,语气中浸着满满的无奈。
文泽一怔,心情微微落寞,却是丝毫不露神色,慢慢走向了虎魄。
“别急!”水洵美一把拉住文泽,纤细柔滑的手如同又薄又小的花瓣扣住他的手,让他的每一根毛孔都跟着一颤,默默的望去,甚至屏住呼吸,深怕一个粗重的呼吸打破这一刻的甜美,只见,她拿出一双手套递给文泽,又掏出一件衣服将他的手臂层层裹住“将它包住吧,我总觉得此物太过霸道,小心被剑气所伤。”
文泽感激的笑了笑,面对上古时代的神器自然不敢托大,待一切收拾整齐了,方才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
刚刚探过手去,便听到有龙吟虎啸之声,竟是那虎魄不动自鸣,其声哀哀,闻之让人有一种心悸的感觉。
一念之间,水洵美仿佛魔怔了一般,一把拉过文泽,另一只手一把抓住虎魄,不知为何,那啸声戛然而止,乖乖的躺在水洵美的手中,连光芒都收敛下去。
文泽一愣,再不敢轻举妄动,见虎魄终于平静下去,两人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刚刚的一幕分明印在两人的脑海之中,那些隐藏在心底的疑惑更加清晰的浮上心弦。
虽得了至宝,然而,终归没有寻到太虚,水洵美哪里能放下心来,静静地坐在房中,微微闭上双眼。经历了这许多,文泽自然明白水洵美的心思,就这么默默地立在一旁,静静的看着这个自从进入蚩尤墓便事事诡秘的女子。
在哪里呢?究竟在哪里呢?自从进了蚩尤墓,自己总是有一种被指引的感觉,那么究竟是在哪里呢?如果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那么请你告诉我,究竟在哪里?!
等待,并没有持续太久……
水洵美眼前愈发的朦胧,那朦胧中好像有一道道银光闪烁,不多时便见到一个男子推门而入。
抬眼望去,那个男人五官分明,轮廓深邃,一双幽黑深沉的眼眸里闪耀着犀利的晶莹剔透,消瘦的身形却因为长久的锻炼看上去并不单薄,反倒散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气息。
这是谁?水洵美只觉有一种心跳加速的感觉,这种强烈的感觉迅速的充斥到全身,几乎让她昏厥过去,这张脸自己分明没有见过,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迅速的在自己的体内蔓延,这分明不是辰奕,却又分明是辰奕。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面对如此不同的面孔却有一种强烈的熟悉感,好像这张脸已经和辰奕的面孔重合,没有一丝一毫的违和感。
水洵美只觉浑身发软,如同落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中,身不由己的往下沉沦,却丝毫不知道该如何挣扎。
这个男子推门进来后,好
像根本看不到房间内的两人,放下宝剑,便坐在了床上,犹豫片刻后,在床边的墙上,轻轻一推,便取出了一个木匣。那男子也不动,就这么拿着木匣端量了片刻,终是将其打开,里面赫然便是水洵美遍寻不着的太虚。
原来是在这里!
水洵美心头一定,再望去,却发现,眼前只是那空荡荡的房间,光芒中走出的人影,却再也看不到了。
“洵美,你没事吧?”文泽担忧的说道。看到水洵美一瞬间落寞的坐在那里,刚刚真的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就这么目光呆滞的盯着前面,而前面虽然空无一人,自己刚刚却有一种恍惚的感觉,仿佛这个房间中真的有另外一个人。
“没事!”水洵美失落的摇了摇头,怔忪片刻,终于走到了床头,按着记忆中那个男子轻触的方位,不停地尝试,终于传来了机簧微动的声音。
水洵美心头一震,便见竹子编制的墙上出现了一个小洞,果然有一个木匣躺在里面。水洵美轻轻的将其拿了出来,不出意外地在文泽的脸上看到震惊,只是此刻也不是解释的时候,她深吸一口气,终是将它打开。
果然,太虚就躺在里面。
石匣一开,只见那太虚仿佛感应到什么一般,立刻有一股淡淡的雾气在其内部氤氲开来,慢慢的散发到石匣外,那淡淡的薄雾在窗外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七彩的光晕,凭空生出亦真亦幻的感觉。
文泽的脸上充满了震惊,失声问道:“你怎么知道太虚在这里?”
“不知道!”水洵美目光微微散开,低声说道:“自从进了这里,我便总有一种幻觉,仿佛有人在指引着我,来发现这一切!”
文泽没有怀疑,却又丝毫不敢相信,只是迷茫的看向水洵美,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随着薄雾愈来愈盛,房间内的安静突然被一道惊天动地的嘶吼声打破,那吼声之中,充满着凶气与暴戾的怒意,仿佛是什么东西在沉睡中惊醒过来,察觉到自己的地盘被人侵犯!
吼!
嘶吼声沉重的如同形成实质,飓风一般冲击开来,刹那间,晴朗的天际间卷起了漫天风雪,薄薄的雪片犹如锋利的刀刃一般席卷而来!
“小心!”那冲击力量太大,坚实的竹楼仿佛都承担不住此时的震动。千钧一发之际,文泽一个前冲,将水洵美护在怀中。
轰隆!
大地仿佛都是在此时颤抖起来,宁静的营寨,瞬间被嘶吼声打破。
风雪突然对着这个遗世独立的营寨呼啸而来,随后,两人便是见到,一道约莫百丈的龙卷冰雪风暴,自那湖畔深处疯狂的席卷而来。
那种声势,骇人至极。
“怎么了?!”蒋明刚刚爬上山顶,便目睹了这一切,巨大的风暴夹杂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向着他席卷过去,大惊之下,蒋明也只能拼死突破极限的冲进了竹楼。
只是那冰雪龙卷风暴的速度极快,几乎是数个呼吸间,就已出现在了三人的前方……
第六十九章 生死一线
“我x!这么快!”蒋明刚刚逃出生天,哪料到一句话还没来得及说,就被这风暴跟了上来,要说这蒋明也是个人物,绝境之下也不再逃窜,反手就是一枪,直直向着龙卷风暴射进去。
在子弹的轰击下,冰雪风暴仿佛被撕裂一般,凌厉的风霜隐隐散去,依稀可见一头鱼身蛇尾,非鱼非蛇的怪蛟呈现在三人面前。那冰蓝色的巨目,冷漠的注视着眼前那如同蝼蚁般的人类。
嘶吼声,带着撼天动地的力量呼啸开来,一种令人震撼的威压,弥漫了这片天地。
三人的瞳孔,都是在此时陡然一缩,那种震撼,足以让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三人胆颤心惊。
“这便是虎蛟吗?”文泽满面震撼的望着那盘踞在天际的庞然大物,脸色凝重。
伴随着文泽的喃喃声落下,那盘踞在湖面上的虎蛟愤怒咆哮,巨嘴一张,寒冰洪流呼啸而出,直接是对着三人席卷而去。
白色的寒冰洪流,犹如一条贯穿长空的雪白匹练,带着极端惊人的灵力波动呼啸而出,直接向着三人席卷而出。
“走!”文泽一声大喝,手中的克莱伯已经鸣响,子弹疯狂射击,然而盘踞天际的虎蛟望着眼前的这些孱弱的人类,冰蓝的巨目中,掠过凶残之色,再度咆哮出声,又是一道寒冰洪流呼啸而出。
“出手!”水洵美手中的枪响了,那一发发子弹准确的击中虎蛟,只见得漫天光芒闪烁,铺天盖地的轰向了那道寒冰洪流。
砰砰!
双方惊人的攻势在天空上狠狠的撞击在一起,风雪席卷,子弹轰鸣,双方的攻势皆是缓缓的湮灭,那来自虎蛟的攻势,竟是被生生的阻挡了下来。
“继续!”文泽大喊,已经趁着这一刹那的缓冲换上了弹夹,只是,面对着这种庞然大物,那小小的子弹很难造成伤势。
轰轰!
蒋明的冲锋枪也已经上膛!
“妈的!这是什么?!难不成我们穿到了侏罗纪时代?!”蒋明嘶吼着。
在那种攻势下,就连漫天的风雪都是被生生的轰碎而去,一道道虹光,贯穿长空,最后尽数的落到了虎蛟那庞大的身躯上。
砰砰!
低沉的声音不断的响起,面对三人的联手进攻,那虎蛟竟也是被生生的震退,身躯之上原本晶莹的冰甲,都是在此时出现了一些裂痕。
嘶吼声响彻不绝……
身为上古神兽,等闲伤不到皮肉,然而此刻身躯上传来的疼痛,终是令这沉睡已久的虎蛟彻底愤怒起来,它暴怒咆哮,庞大的身躯疯狂的席卷而出,漫天风雪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席卷而来。
显然,这虎蛟也是真正动怒了。
“轰!”
面对着虎蛟这种恐怖攻势,三人面色一变,铺天盖地的轰出一张用子弹织就的密网。
砰砰砰!
漫天子弹呼啸而至,那一幕,显得尤为的壮观。
整个天地间,都是那种可怕对轰所造成的惊人气浪,一时间,漫天风雪簌簌而落……
这是现代武器与上古神兽之间的对决。
双方的对轰一直
在持续着,然而面对着虎蛟的每一道强大攻势,三人的子弹却是越来越少!
这种僵持战,愈发的拖下去,对三人越不利!
吼!
虎蛟咆哮出声,庞大的身躯迎着那漫天飞舞的子弹,强行冲了出去。
它硬顶着铺天盖地的攻击,冲向三人,庞大的尾巴横扫而过,连山峰都是被其生生的拍碎扫断。
“没有子弹了!”蒋明大喊着,便见情急之下文泽已经手持虎魄冲了出去。
“文泽!”水洵美大喊道,只是,已经为时已晚,那虎蛟见在自己眼中如同蝼蚁一般的人类竟然敢直接冲到自己眼前,大怒之下,狰狞巨嘴猛的张开,一道将近百丈庞大的寒冰洪流,暴射而出。身形一转,那巨大的尾巴已经横冲过来,直接撞在了文泽的身上。
只见文泽被狠狠的甩了起来,虎魄也被撞到了水洵美的身边。
“文泽!”见文泽狠狠摔下,一口鲜血已然喷了出来,水洵美再也按捺不住,立刻将虎魄拿在手中,冲了过去。
那虎蛟正盯着文泽,没有防备水洵美冲了过来,瞬息之间,那虎魄已经闪着盈盈光芒直接斩到虎蛟的尾巴上。
“吼!”只听那虎蛟嘶吼一声,一潭湖水已经如同沸腾一般翻滚起来。
这虎蛟原是九黎湮灭之际孕育于母体之中的幼体,大劫之际,母亲应劫而亡,幼体却意外的保留下来,陷入沉睡之中,直到太虚现世才将它惊醒,沉睡万载哪里吃过这等大亏,暴怒之下,竟然忍住断尾之痛,直接冲了过来。
水洵美瞳孔陡然紧缩,大地在此时犹如地震一般的颤抖起来,只见那湖水突然崩裂开来,一道数百丈高的水柱,直冲云霄。
与此同时,一道低沉的嘶啸声顺着那水柱,在这天地间响彻而起。
水洵美的面色,在此时变得极为凝重起来,那眼中掠过一抹震动之色。磅礴的水柱,冲上云霄,然后犹如一条冰雪匹练一般铺天盖地的冲着自己劈落过来。
躲已无处可躲,避已无处可避!
绝望中,水洵美微微闭上双眼,手中紧紧的握着太虚。心中只闪过一个念头,辰奕,今生真的无缘再见了吗?
“洵美!”一声大叫,辰奕兀的在睡梦中惊醒。
洵美……
洵美……
辰奕茫然的打量四周,是的,现如今,的确是在自己的竹楼里,只是,刚刚却如此清晰的看到洵美的身影,而画面中洵美却是在千钧一发之际,生死存亡之间……
真的出事了吗?辰奕只觉心口一阵阵的发痛,一定是的,洵美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不然自己不可能会如此清晰的感知到她的危险,只是如今自己与她时空相阻,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辰奕一把抓过枕边的太虚,此时的太虚盈盈发着光泽,拿在手中竟是隐隐发烫!
辰奕终于明白,一切不是自己的梦魇,而是实实在在的出事了!
再不敢有丝毫的犹豫,心念一动,已经到了巫王的洞府之外。
“巫王!巫王!我知道你在里面!快点出来见我!”辰奕大喊着,在巫王的洞府里直冲乱撞。
“将军!将军!”巫王身边的几个侍从惶恐的在旁劝阻“巫王正在里面做法,恕不能来见将军!”
“滚开!”辰奕一怒,拂袖出去,只见那几个侍从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已经远远飞了出去“巫王,快点出来见我!”
一声叹息,重重响起,黑暗的阴影中,只见巫王慢慢的走了出来,看着辰奕,眼含悲悯。
“将军所为之事,在下已然明了。”还不待辰奕开口,巫王便已经开口说道:“只是在下有一言相劝。”
辰奕立刻望去,眼眸中闪烁着希冀的光芒“我知道巫王要说什么,只是此事对我而言至关重要,就算是斧钺加身在下也不会退缩。”
“将军,有些事情本就是命中注定,又何必奢求……”巫王犀利的眼神仿若穿透了世间种种直袭辰奕的心间。
“命中注定……”辰奕喃喃自语“又是命中注定!”辰奕深深吸了一口气,再抬眸却是目光灼灼,他缓缓道:“只是我命由我不由天!今日,便是天命所指,我也在所不惜!”
“命运无常,造化弄人,世间因果循环,因即是果,果即是因……”巫王长长的叹息如同敲击在辰奕的心间,只是,这些话却再也无法撼动辰奕坚定的信念。
深深的注视着辰奕的眼睛,仿若能够看透他的内心,良久良久……
终于,巫王一声长叹“既然将军执意如此,那在下莫不敢从!”说着,微微抬头“只是,有些东西越是看到了,却越扰人心智,恐怕到时候更是凭空增添了无穷烦恼!”
“多谢巫王忠言相告!”辰奕微微稽首,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那光芒如此耀眼,即便是巫王那已经修炼了万千载的心肠这一刻也被触动“只是,我意已决,绝无转圜之机!”
“既然如此,那便传唤十二祖巫吧!”巫王一声长叹,终于再不坚持!
辰奕盘坐在巫王为其准备的高台之上,飘飘渺渺的雾气,丝丝缕缕的弥漫在高台周围,玫瑰色的霞光铺洒下来,像是贴在天际轮廓上一幅绝美的图画。十二祖巫与巫王盘坐在底下,双臂高高抬起指向高台,只听巫王一声号令,便见十二祖巫手掌之中,一道莹白色的光柱喷薄而出,直直灌入高台上那圆润的太虚之中,不知过了多久,只见那太虚终于模糊起来,散发出朦胧的烟雾,慢慢的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光幕。
光幕投影过去,辰奕分明在那里看到了水洵美的身影。
只见,翻腾的湖面上虎蛟愤怒咆哮,庞大的身躯犹如一颗炮弹一般,硬生生的对着水洵美撞击而去,上古神兽这充满杀伤性的身躯,原本便是它们最厉害的武器。这一击之下,水洵美那娇弱的血肉之躯将瞬间碾压成肉泥。
“洵美!”辰奕一声咆哮,此时,竟是全然不顾身畔的诸多神力缚压。
“将军三思,将军若是灵魂出窍,万一有个好歹!九黎当如何?!万千族人将如何?!”巫王与十二祖巫跪于地上,呜咽低泣。
“如果连自己的心爱之人都是不能保护,我又能去守护谁?!那我妄有一身神力何用!”在灵力束缚下,辰奕咬牙一字一顿的说道。
一声嘶吼响彻天地,众人只觉天际间攸的一亮,便见辰奕的身子已经僵硬在那里。
第七十章 久别重逢
巫王虽然早已预料到此次作法会横生变故,却没有想到蚩尤竟然在急火焚心的形势下,突破自身瓶颈做到穿越时空,如此这般做法即便是上古几位拥有通天大能的神都难以做到,而他却偏偏做到了这一步!
谁能想到,他竟然会为了那个女子做到如此地步,这便是那所谓的爱情吗?!半晌后,他终是沉沉叹息道:“将军已然去了……”与此同时,他的声音陡转直上,厉声道:“自此刻起,全力保护将军的躯体,全力灌注神力,若是神力一断,将军将再无归来之日!”
“是!”十二祖巫自然是知晓事态严重,立刻领命,跪在那里,全力灌注神力。
那庞大的身躯已然近在咫尺,此刻的水洵美再无躲避之机。
“洵美!”文泽和蒋明大声嘶吼,拼命的往前奔去,巨大的浪花拍在两人的身上,如同巨石一般,直直将两人撞飞出去,身形重重落下,如同断线的纸鸢,再也没有爬起来的气力!
这一刻,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弱小,在这上古神兽的面前,人类原本就如蝼蚁一般渺小,那些超越人类认知的能力,又岂是这脆弱的生命可以承载?!
这就要死了吗?原来死亡真的如此简单!水洵美喃喃道,一滴晶莹的泪珠划过脸庞,身体却是渐渐的柔软下来……
“洵美!”天地之间,仿若刮过一阵旋风,如同雷霆一般疾驰到水洵美的身畔,那凌厉的喊叫让水洵美心头一滞。
是你吗?辰奕,我仿佛听到了你的声音,原来死亡并不可怕,起码能见到你,不是吗?
水洵美的嘴角微微弯曲,勾起一抹笑意……
“洵美!”只觉那股旋风一卷,便将水洵美卷到了天际。那突如其来的一动,让水洵美立刻意识到这一切竟然不是幻觉,不经意的抬眸,一个自从踏入蚩尤墓便一直出现在自己幻觉中的身影赫然出现在自己的身畔。
她整个人如遭电击,愣愣的站在那里,原本陌生的面孔却依稀看到了辰奕的身影,恰如当年的云淡风轻,却是一身萧萧白衫,墨发轻扬,只是深深的一望,已夺去了她世界中的万千光华……
她静静的望着,那目光却是如此复杂难解,如同沙漠上绝望的过客仰望那近在咫尺的海市蜃楼,又像是虔诚的信徒一步一跪拜的朝圣之旅后终于见到佛光闪现,如此渴望,却又如此惊惶。那是一百多个日日夜夜的期许,终是在这一刻穿越了干山万水的阻隔,刹那间,空间轮转,时光回溯,记忆里润润泽泽的双眸和眼前丰神朗逸的男子重叠在一处,如影如幻。
他也静静的望着她,悠远的目光穿透了脉脉光阴、悲欢离合,流出恐惧却又庆幸的光芒。
她半启了唇,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开不了口,朱唇边含着颤抖,一点点的扩大,勾起,却终究凝成一弯笑来,笑纹还没升到眼底,两行清泪就已落下,顺着颤抖的笑意,一行行的滚落面颊,眉宇间慢慢隆起欣慰和沧桑的悲
欢。
“辰奕……”颤抖的双唇终是吐出了自己一百多天来日日夜夜萦绕在心头的名字……
她的手颤抖着去轻触他的面颊,这是他的脸,却再不见曾经的莹白,而是带着光亮的小麦色,闪烁着健康的光泽。微微上挑的眉,虽不如以往修长,却显得张扬。那是他的眼睛,没有以往的柔光脉脉,却是清寂朗朗,凌厉生光。
“是我!”辰奕的心突然慌了,在那泪水滑落的瞬间,突然有些手足无措的慌乱,这是他的妻子,他一向坚强果决的妻子,这一刻,却好像在时光穿越间有了说不出的沧桑羁绊,让他如同握着一片轻薄的雪花,小心翼翼却又心怀忐忑。他慌乱的拥住她,声音却是不由自主的颤抖着“我来晚了!对不起!我来晚了!对不起……”
氤氲的眼眶终是不受控制的落下来,从来未曾这般哭泣,而如今却再也没有那些故作坚强的隐忍,此刻的她只是一个终于找到依靠的小女人,刹那间,那些九死一生的经历就变得风轻云淡了,那些面临死境的绝望都显得那般的微不足道。
“我以为,我再也看不到你……”
“不会,我来了,我来了,再也不会有事了!”辰奕紧紧抱着水洵美,眼眶微微泛红,却是用尽气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小声的抚慰着怀中那个娇柔的女子。
远处,虎蛟看到自己的目标突然间消失,满腔怒火无处发泄,四下寻找,却终于看到这凭空消失的目标此刻竟然全然不在意自己的存在,满腔怒火早已熊熊燃烧,顷刻间,已经夹杂着漫天冰霜席卷而来……
“小心……”文泽原本已然呆了,毕竟,不管是谁,看到天空中突然出现一个人,还将水洵美卷在了半空中,都会感到吃惊,只是,当看到水洵美大哭着倒在那人的怀中,终是体会到彻骨的心痛……
原来,那便是她的丈夫,原来她的丈夫竟然是上古神祗……
听到示警的呼声,辰奕轻轻放开水洵美,含笑着擦去她腮边的泪水,轻轻道:“你先等一等,我先把手头的事情处理一下……”
“小心!”水洵美急急道,脸上浮现出难以掩饰的担忧。
“没事……”辰奕淡淡一笑,转过身来,手微微一抬,便见一道光幕出现,那虎蛟庞大的身躯正疾驰而来,哪里能够防备,直直撞在上面,竟是如同撞在了巨石之上,生生反弹回去……
那虎蛟此时终于知晓,眼前这个看似弱小的人类竟是如此厉害。
虎蛟微微一缩,即便是上古渡劫过程中,因休眠躲过一劫而硕果仅存的神兽,此刻也已经感到了巨大的血脉压制,它将自己的身体卷成一团,只觉大地突然一震,天地间的温度陡然降低,雪花竟是凭空的浮现飘落,虎蛟的嘶吼突然间变得急促起来,天地间的空气隐隐有些凝滞的迹象。
“这就要拼命了吗?”感觉到虎蛟的这般变化,辰奕微微一笑,手掌一翻,便是在掌心间晕出一个细小的光焰
那光焰虽弱,却仿佛蕴藏着极大的能量,光焰轻轻飘落,击在虎蛟身上,仿若沧海一粟,那虎蛟甚至没有正视一眼,然而就是那渺小的光焰却是瞬间将那虎蛟的身躯冲出百米远。刹那间,那虎蛟疯狂的咆哮着,它那布满着晶莹冰晶的身躯上,一道道裂纹浮现出来,而在那裂纹处,猩红的鲜血迅速的渗透出来。
湖水已经如烧滚般沸腾起来。
“孽畜,还敢逞凶!”辰奕凌然苍空,冷冷道:“今日若不将你挫骨扬灰,难解我心头之恨!”
那虎蛟修炼数万载,早已通略人性,此时已经知道自己的处境,竟发出哀哀之音,只是,辰奕早已恨不能将其扒皮抽筋,哪里会心软,当下,手掌一握,便是一团火焰升起,只见那如同火烛大小的火苗盈盈落下,竟似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轻轻的漂浮到虎蛟的身上,转瞬间,便将那虎蛟庞大的身体笼罩,只见那虎蛟在火焰中拼命翻滚,却是无法挣脱,终于,慢慢的化成了五彩光芒,在天地间消散而去……
远处,三人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切……
辰奕转身看向身侧的女子,见她微微皱起的眉头,只觉一根轻柔的羽翼划过自己的心头,激起层层涟漪,他长长的叹息,将愣在那里的女子抱在怀中,细细劝慰着:“没事了,没事了!”
这一动,终于让水洵美找回了神智,一时间,竟是没有一丝征兆的大哭起来“你去了哪里?为什么我怎么都找不到你?!”
无论多么坚强的女子都有着自己的盔甲,而脱掉那层盔甲,将所有的柔软袒露在眼前,却发现,原来那每一分经历,每一分苦楚,都已然沉淀在记忆的最深处,沉淀在每一丝血肉中……
那隐忍却又肆虐的泪水,让辰奕瞬间手忙脚乱起来,在一起这么多年,水洵美事事独立,不管什么事情都从不假手于人,更没有见过她有丝毫示弱的时候,什么时候见过水洵美这么伤心软弱的时候,当下只觉得被这哭声闹得心都软了,立刻不知所措起来。
想来,水洵美这段日子里压力过大,早已经是不堪重负,这段时日的苦苦寻找,已将自己压抑到极限。生死不明,遥遥无期的等候哪里是常人可以忍受的,此时见到辰奕,哪里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原本还只是低声缀泣,接下来便是嚎啕大哭,再然后就是泄愤似的连打带咬,将辰奕折腾的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好一把将水洵美按在怀中,狠狠的吻了上去,终于是换得了片刻的安静。
身子被紧紧的禁锢,却没有预料中的挣扎,那旷日已久的分离,已经让水洵美渐渐绝望,此时那唇齿交融的感觉终归是唤醒了自己近乎干涸的心灵。悄悄弯起嘴角,轻轻的回应着这个交织着恐惧与欣喜的长吻。
许久许久,轻轻地推开伏在自己身上的人,望着那近在咫尺的熟悉面庞,嗅着那扑面而来的气息,水洵美俏脸通红,微微侧过视线。旁边还有人呢!自己竟然这么不顾一切的放任着自己的情感……
第七十一章 魂兮归来
低头静静的望着那张绝美而精致的容颜,不知不觉间,曾经那个坚韧的女子,在这段时间的磨砺中也是开始变得愈发明艳动人,气质更是惊人的蜕变,这令得辰奕微微有些恍惚。
他知道这种蜕变究竟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如同自己……
他清楚地知道,她能够来到这里,找到蚩尤墓,可想而知,为了找寻自己,她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
“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苦。”辰奕手指划过她白皙如玉般的脸颊,轻声道。
怀中的女子,娇躯微不可察的一颤,那琉璃般的眸子,霎那间黯淡了许多,是的,为了找寻,自己终归是付出了许多许多。
然而,当她抬头望着辰奕的面庞,唇畔却分明带着淡淡的笑意,她轻轻的道:“终归是等到了你……”
这一刻,她的眼眸莹亮,是的,无论如何,自己的所有付出终归是有了回报……
“对不起……”然而,听到水洵美的话,辰奕的眼眸却是一黯。
“你还要走?”水洵美一惊,方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竟然和辰奕悬立在半空中……
“为什么?!”心蓦地一沉,水洵美只感觉身体如同被抽空了一般,疾声痛呼道。
“现在你看到的只是我的元神,而我的身体还在上古时代!”辰奕微微叹息“你猜的不错,我穿越了,穿越到蚩尤的身上,而到了那传说中的上古时代,我才知道,原来我和蚩尤本是一体,却不知为何,阴差阳错,分在两世之中,如今,巫王带着十二祖巫正在用灵力维系着我的身体,如果耽搁的时间太久,便会灰飞烟灭!”
一瞬间,一种无力感充斥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血脉中流淌的仿佛再不是血液,而是粘稠的汁液一般。痴痴的望着眼前的男子,眼神如柔美的月光一般,又如青烟一般的惆怅,她再没有想到,原来自己料想的一切竟然一一落实,只是,恐怕在这条寻找的道路上,她终归要无休止的走下去。水洵美贝齿紧紧的咬着红唇,眼眶微红,她知道,或许之后的路程充满着棘刺与坎坷,但是她已经再没有选择的机会,唯有坚持着走下去……
望着水洵美微红的眼眶,辰奕心狠狠的拧在了一起,身体也跟着痛了起来,他知道这条路有多难,可是他也知道自己有多不舍,原本劝慰的话一句都说不出口,只能默默的看着自己眼前的妻子……
“我会找到你的,一定会!”水洵美突然笑了,那微微一笑如同百花齐放,竟是炫目照人“你看,我已经找到了太虚!”
“你……”此时,辰奕哪里还能按捺的住,一个凡人,在上古神魔的陵墓中,凭借一己之力,找到上古神物,这有多难没有人比辰奕更清楚,这需要坚韧的心性和矫捷的身手,而幸运的是,他的妻子,他的水洵美拥有了这一切……
他心疼的看着他的妻子,能够凭借一己之力在这个世界脱颖而出的人,无不是经历了千锤百炼,而更多的人,则是会在那一次次的锤炼中,失去原本的自我。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宁
愿他的洵美始终平凡。至少这样,她的脸庞上会一直洋溢着阳光般的笑容,而不会因为这一次次的蜕变而遍体鳞伤。他深切的知道,这需要一种何等令人心酸的付出。
然而水洵美没有给他更多心痛的机会。
她抬起双眸,幽深的瞳孔中,再见不到原本绝望的黯淡,取而代之的却是坚定的神采奕奕,她笑着说:“快走吧,不要担心我,好好保重自己,等着我,我一定会找到你!”
水洵美盈盈笑着,轻轻的吻上他的脸颊,笑颜中透露出无比的不舍,然而终是淡淡的掩去……
“嗯,我一定会等着你……”拒绝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是,却也分明知道这一切有多难“但是,答应我,要保护好自己!”
“我会的!”眼眸中闪烁着坚定,然而那小小的嘀咕声却是出卖了自己的心境:“我却宁愿自己出事,这样就能见到你了……”
将水洵美牢牢抱在怀中,感受着最后的温暖,笑斥道:“真是个傻丫头!”
水洵美轻轻抬头,眼睛炯炯有光,如同荆棘从中燃起的火把,透着坚韧的光芒,这一刻她仿佛变成了一个战士,她轻轻地笑,眸光闪闪的笑“我一定会小心的,不会让你担心,因为我知道,这一切对你而言有多凶险!所以,我只希望你能马上回去,保护好自己,用最好的状态等着我,我一定会救你回来!”
辰奕沉沉的笑着,他明白,这才是真正的水洵美,让他既心疼又爱到骨子里的水洵美……
天际间突然想起震震雷声,中间夹杂着低沉的声音“将军,请速速归来!”
辰奕神色一凝,心知再也无法久留,终是恋恋不舍的吻了吻自己的妻子,抬眼看向文泽和蒋明,手掌一翻,便见两人慢慢悬于半空中。
“辰奕谢过两位相助之恩!”辰奕微微抱拳,便见文泽和蒋明两人手忙脚乱的回礼。
辰奕一笑,将手指向天际一指,便见乌云翻滚,原本一望无际的天空上竟出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那漩涡飞速的旋转着,发出令人惊骇的咆哮声,散发着幽暗的光芒。
“我送你们一程!”
辰奕留恋的看了水洵美一眼,氤氲的眼眸中流露出温暖的光芒……
“辰奕,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找到你!”水洵美的声音慢慢的消失在天际中……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辰奕微微笑着,目光如淡淡青烟一般朦胧……
高台四周,巫王携十二祖巫全力维持着那已经失去灵智的身躯。
乌云昏暗暗压了下来,天地间好像被笼罩在一个巨大的蛋壳之中,昏暗中,即便是神族都难以辨识周边的情况。
“巫王……”黑暗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如果将军再不回来,就坚持不住了!”
“就算死也要给我守住了!”巫王紧紧抿着双唇,在齿缝中挤出一句话“若是将军出事,九黎便再无力量自保!”
“是!”
嘶吼声不断响起,那种隐忍却又坚韧的声音如同撼动了天地间平静的旋律,只见,天空之上如同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那漩涡深不见底,如同一个幽暗的血盆巨口一般,狠狠的向着众人压了下来。
“大家都给我顶住了!”巫王嘶吼一声,只是,那凝聚了全部灵力的声音却在这惊涛骇浪般的灵力风暴中如同被压制了一般,难以传递。
“啊!”然而,即便是没有听到巫王的吩咐,这种时刻谁又敢放手呢?!随着嘶吼之声频频响起,那乳白色的灵力光束层层缠绕在高台上辰奕的身体上,形成了一个由灵力织就的防护网。
漩涡越来越大,越来越深,那深不见底的黑洞仿佛已经到了众人的头顶上,阴寒之气已然渗入骨髓之中……
“啊!”
然而,就在这危机时刻,漩涡之中仿佛沸腾了一般,迅速的翻滚起来,此刻的漩涡再也不受控制,一时间被搅得天旋地转。
众人虽然不明就里,却也依稀察觉到此刻危机的缓冲,然而,还不待众人庆幸,便见那漩涡之中突然迸射出一道银光,那银光如同闪电一般迅速击中在辰奕的身上。
“将军!”然而嘶吼声刚刚响起,便见高台之上,辰奕毫无征兆的睁开眼睛,凌厉的光芒在那莹亮的眼眸中迸射出来,唇角微微勾起,手指遥遥指向那漩涡,便见,那刚刚将天地搅得天翻地覆的漩涡竟如同被摧毁的光束一般,一瞬间,便已经消失在天地之间……
长出一口气,辰奕悄然打量着自己的身体,不知为何,自己明明只是灵魂出窍穿越到水洵美的身边,可是,这次归来以后,却仿佛有了无穷无尽的力量,这种力量如此契合,如此雄厚,仿佛脱胎换骨一般,倒是出乎意料的收获!
满意的感受着体内的力量,回顾四周,此刻,自己依然盘坐于高台之上,巫王和十二祖巫依然跪坐在台下,只见天际边骤的一亮,那昏暗的天空终是恢复明朗,众人也终是放下心来。
“幸亏将军及时赶回,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巫王慢慢起身,他自是感知到蚩尤灵力的增进,这种变化即便是他也是感到匪夷所思,当下,哪里还敢大意,立刻微微一礼,上前一步说道。
“多谢巫王和十二祖巫鼎力相助,蚩尤铭感五内!”辰奕起身,微微一礼,便见众人立刻还礼。
“将军这段时间一定要悉心调理,将军妄动元神,如果不能静心调养,恐怕日后难以有所进益。”虽然感受到蚩尤进益非常,然而巫王还是不放心的嘱咐道。
“多谢巫王,在下定当遵从!”辰奕答道,说话间,身形便是渐渐隐去。
目送辰奕离去的身影,巫王目光微微闪烁,这次虽然凶险非常,然而对于将军而言,却并非一无所获,那一身磅礴的灵力即便是自己都感到触目惊心。这一刻,他突然想到星图上那颗渺小却璀璨无比的星辰,又想到那原本狂暴到几欲爆炸,却在与那颗小星辰融合后根基沉稳的星辰,终是微不可查的摇摇头,不发一言……
第七十二章 石俑战将
水洵美三人好不容易逃出蚩尤陵墓,只觉眼前黑光一闪,已经到了墓室之中,只是,此时的墓室已经不复适才的平静。
墓室之中正有两支人马对峙着,一方自然是韩森,另一方不出意外的果然是詹姆斯.诺兰,此刻,他正气定神闲的站在那里,等候着三人的出现。
“水小姐,幸会……”听见响动,詹姆斯.诺兰立刻抬首望去,惊异之余眼眸中带着赞叹“没想到水小姐如此年轻却有如此好的身手,竟然能够拿到至宝太虚。”
水洵美浅浅笑着,毫不退让的望向他,太虚在手中抛来抛去,丝毫不在意如此贵重的宝物会不会损坏。
“有本事来拿啊!”水洵美淡笑着,手已经向一旁的狙如石匣按去。
还不待众人有所反应,忽听身后一阵东西倾倒滚落地声响,随即还有些细碎之声传来,詹姆斯.诺兰霍然回首,只见石门四周的石俑突然开始碎裂,石块一片片剥落,簌簌掉在地上,现出内里的金甲。
此刻,不止是詹姆斯.诺兰,在场众人都已经懵了。
这是什么东西?上古神兵?!
好吧,蚩尤是上古十大魔神之首,早该想到墓里面肯定会不同寻常,只是,却丝毫没有想到,经过了这万千载,这些被施了灵力的石俑竟然还能行动自如。
身后,石俑的动作利落干净,虽然动作尚显僵硬,却是极其有力。它们的目光随着众人的身形缓缓转动着,整个身体与地面的连接处已经慢慢的形成裂缝,裂缝一点点变大,终于,随着“咔嚓”巨响,慢慢的离开原地。
脱离禁锢的石俑瞬间便发挥了他们的威力,趁着众人惊愕失措,手起刀落间,只闻惨叫声连连,而那对峙的两路人马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
“开枪!”大惊之下,詹姆斯.诺兰一声令下,终是拉回了众人的神智,一时间,只听枪声四起,石俑所经之处,碎石四溅,烟雾迷漫。
此刻,众人也顾不上原本的对手,连连向着石俑射击,好在,这些石俑虽然可以行动,但毕竟是手持利刃,远不如众人身手灵活,更不如那枪炮的威力。
水洵美微微勾唇,她看向眼前纷乱的一幕,寒意森凉。
“走!”水洵美看向身前的韩森,他如同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立刻望了过来。
此等时刻,若是不走更待何时。
石俑毕竟是石俑,虽然威力无穷,却是缺少灵智。趁着这一时的纷乱,水洵美等人拔足往外奔去,然而,还不待奔出墓室,便见甬道内已经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石俑,他们排着队,身披甲胄,在黑暗中步步踏来。
前有埋伏,后有追兵。无处可去之下,水洵美突然飞身跃起。她一跳便跳到半空,身子一斜勾着墙角一株珊瑚树斜伸出的枝桠,一荡便荡了过去,抬脚一踢,遍地水晶云母齐齐飞起,砸向石俑,石俑被这些明器一砸,行动便是一缓。文泽等人哪里敢有丝毫的迟疑,立刻便飞身跃起,向着水洵美的方向奔来。然而,他们刚刚松一口气,
浑身冷汗的向墙上一靠,便听一声巨响。
“轰隆”
文泽只觉身子突然一空,便见水洵美猝不及防的将他往后一拉,随即便觉腥风扑面,抬眼一看刚才还在他对面的黑色石俑突然奔到他眼前,那冰冷的石俑几乎要抵上他的额头,当先一只抬起的长臂已经快要抓到他的眼皮。
文泽心中一沉,只道我命休矣!
眼前突然黑影一转,旋风般一晃,一双手一把抓住他的肩头将他往后一带,落入一处实地,文泽下意识的一刀捅过去。
对方一闪,沉声道:“是我!”
竟是水洵美的声音。
文泽心头一松,险些又掉下去,身子被水洵美一把抓住,疾呼道:“小心!”
文泽这才看清自己的处境,此刻自己身处一间墓室墙角,水洵美护在自己身前,蒋明、韩森等人都在甬道内,机枪扫射,轰鸣阵阵,然而,石俑毕竟没有知觉,哪怕前方一片片倒下,后面的石俑却依然一层层的铺了上来,此刻的场面已经不受控制的乱做一团。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水洵美沉声道:“即便是我们弹药充足,可是这里的石俑不下一万,若是这么下去,即便是熬也熬死我们了!”
“想出去已是不能了,我们进去!”文泽一咬牙,看向水洵美。
水洵美抬眼望去,里面,詹姆斯.诺兰等人还在和石俑混战成一团,若是此时冲进去,倒是可以借着他们的火力支撑一段时间,可是,这里已经是这幅样子,大殿深处还不知道有什么凶险等着自己。
文泽再也沉不住气了,突然从地上跳将起来,举起冲锋枪,一串串子弹拽光而出,打字机一样的射击声响彻了整个山洞。水洵美见文泽提前发难,更不迟疑,也翻身而起,还没看清楚究竟那边有些什么就扣住扳机对着石俑一通猛扫,子弹射进石俑之中发出了噌噌的跳弹声,如同击中了山石,整个甬道中忽明忽暗,犹如有无数萤火虫在黑暗中快速飞舞。
正在这一明一暗闪烁不定之际,两人已经往大殿奔去,然而,还没跑出几步,便见一个巨大的石俑挡在两人面前,只一个照面,水洵美心中猛的一跳,此时已刻不容缓,身体的本能反应,取代了头脑中的思考,她缩身向后急退,跃向身旁的岩石后方,以便跟对手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同时掉转枪口,对准石俑一阵射击,被击发的子弹呈波浪形的扇面分布,全部钉进了那石俑之中。
另一边的文泽和蒋明也同时散开退避,说时迟,那时快,危急时刻又怎容多想,文泽眼看那石俑已经到了眼前,手中的冲锋枪已经耗尽了弹药,不敢硬拼,只好就地卧倒翻滚,以避起锋芒,倒吸了一口冷气,双脚一蹬山石,借着这一踹之力,将身体向后滑开。
“快走!”文泽刚刚落地,便听到水洵美一声疾呼“到王座那里!”
文泽抬眼看去,果然,王座上盘着一条玉龙,用手电筒一照,玉龙体内顿时流光异彩,有滚滚银光涌动,里面竟然全是水银,而最最奇特的是这条龙,龙
首和身子虽然盘旋在王座之上,然而,龙尾却是扎进壁中,与殿壁上的彩绘融为一体,使整副壁绘表现出强烈的层次感,却没有任何令人觉得突兀的不协调,其构思之奇,工艺之精,都已至化境。
而镶金嵌玉的王座前边有个金水池阻隔,中间却没有白玉桥相连,这水池不窄,里面的水早已干涸了,却流出一道道沟壑。此时,莫说是水洵美,即便是文泽都看出其中的不妥之处。
“太虚!”文泽心念一动,突然闪现出一种奇妙的想法。接过水洵美手上的太虚,顺着大殿内的五彩光芒向着玉龙照去,只见,光芒缓缓聚拢在太虚之上,透过太虚的一点点光斑透了出去,当流转到那玉龙的眼眸上时,突然亮了一亮。
也只是这么亮了一亮,便见那玉龙就如同复活了一般,周身的水银突然流动起来,向着那金水池涌动,原本枯竭的水池此刻却水雾弥漫,“咕嘟咕嘟”的气泡蔓延开来。
“快走!”水洵美见状,知时机已到,立刻向着韩森喊道。
只见,韩森团队众人立刻向着水洵美的方向缓缓退去。眼前石俑慢慢聚拢而来,而同样被惊动的詹姆斯.诺兰等人又怎会错失良机,立刻也向着水洵美等人靠拢过来。
这种时候,水洵美又岂会顾得上他们。
“快!”
只见,金水池中水越来越多,气泡越来越大,此刻,大殿中众人皆已经醒悟过来,都向着金水池的方向聚拢过来,原本,石俑的数量就特别多,一直被众人的火力压制在殿门口,此刻,众人一离开,石俑反倒扑了上来。
水洵美看见越来越多的石俑拥了进来,低声咒骂一句,向着那玉龙看去。此刻,玉龙的光泽已经愈来愈黯淡,玉座上的珠宝也远没有刚刚那么有光泽。
水洵美突然醒悟到什么,她悄无声息的向着韩森使了个眼色,让他带人不着痕迹的向着王座靠拢,自己反而走到金水池旁,端着机枪向着石俑扫射过去。
文泽见水洵美往前冲去,反而一愣,看向她,瞬间明白了她的用意,反手拿枪,向着蒋明使了个眼色。詹姆斯.诺兰求生之欲已经到了极点,此刻,哪里还顾得上这许多,时刻关注着眼前翻涌的金水池,见文泽和水洵美迎向石俑,反而长舒了一口气。
“咔嚓”
声音极其细微,在这个遍布机枪扫射声的大殿内,显得异常的微不足道,然而,却依然惊动了水洵美。
她立刻靠向文泽,两人不约而同的向着金水池的方向靠拢。詹姆斯.诺兰等人一愣,身子不自觉的也随着他们向着金水池的方向靠去。就在这时,蒋明和韩森等人已经向着王座的位置跃去。此刻,宽大的王座已经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宽大的洞口。
那洞深不可测,透着无法言喻的诡秘和寒意,然而,当韩森抬眼望向水洵美坚定的眼眸,忐忑的心绪突然就平静下来,脸上重新挂起他那吊儿郎当的招牌笑容,毫不犹豫的纵身一跃,而众人见此情景也再不敢有丝毫的迟疑,立刻跳了下去。
第七十三章 逃出生天
詹姆斯.诺兰终是明白过来,瞬间向着王座的位置奔去,只是,水洵美岂能令他如愿,立刻调转枪头,向着他的位置疯狂扫射……
“走!”水洵美一边向着詹姆斯.诺兰的雇佣军扫射,一边冲着文泽吼道。
文泽一咬牙,终是向着王座的位置奔了过去。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整个墓室都开始摇晃,七八个人齐齐站不住脚,葫芦似的滚成一堆,随即又是一声裂响,如同巨人带着裂天拔地之力的重重跺脚,顷刻间,墓室的地面开始倾斜,棺椁轰隆隆的倒滑,狠狠撞上墙壁,砖石被簌簌震落,在地上砸出一个个拳头大小的坑,金水池如同煮开的锅一般猛烈的沸腾起来。
“洵美!”文泽凌乱的脚步戛然而止,转身又要向着水洵美奔了过来。
“走!”简短的话语如同钉子一般,将他的脚步钉在那里。
轰隆声还在继续,地面倾斜几呈直角,墓室里只有他们现在立足的这一块还是平地,但也即将不保,何况还有神出鬼没的石俑不停的奔来。
詹姆斯.诺兰的阵营已经彻底乱了,即便是再忠诚的雇佣军在生死的面前,忠诚度都值得商榷,更别说,这些只是用钱买来的。
人不停的向着王座冲去,只是,在失去了阻击以后的石俑,也早已冲进了大殿,此刻更是目标明确的守在了王座的周围。这些落荒而逃的雇佣军攻击力可想而知,越来越大的动荡和越来越多的死亡让这些人彻底的崩溃。而此刻,詹姆斯.诺兰的身边也只剩下寒鸦一人而已。
“就剩你自己了!”寒鸦淡淡的笑着,竟是透着几分从容不迫,他举枪指向水洵美“看来我只好送你去死了!”
“你死了她也不会死!”蓦然一声厉喝,文泽飓风一般掠来,衣袂上扬,手中枪声已响!
黑衣人黑眉一挑,冷笑道:“没想到你竟然敢回来!”伸手一捺,手中突然多了一把手枪,光芒一闪,枪声已是破空而响。
水洵美突然横身,斜肩一撞,被詹姆斯.诺兰枪口牢牢锁定的手枪以最为刁钻古怪的角度从他肩下穿出,而此时正在对战文泽的黑衣人心头一提,手腕一颤,一阵银光闪耀,文泽的短刀正好迎上他的手背。
黑衣人身形一闪,不退反进,手中一道匕首在半空中划过一道雪亮白弧,毫无花哨的趁势一劈,那刀风凌厉,只见一道血光划过,点点血迹如花瓣洒下。而此刻,水洵美的短刀也已经到了,她起落转折,腾挪闪避,在詹姆斯.诺兰的枪火中躲闪,在小巧精细的方寸之间却准确的躲避了所有的子弹。
詹姆斯.诺兰眼底露出了惊异之色,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从来不曾闻名的女子竟敢只身杀到自己的地盘,原来是自有本钱。
银光一闪,短刀一现又没,突然诡异的自她膝下飞弹,自下而上直射黑衣人的眉心!
“嗤!”
利器过快穿越空气竟至发出撕裂之声,漫天团团翻滚
的烟尘被这凌厉至极的一刀逼得如裂帛般崩开,撞在两侧石壁上铮铮微响,银光一亮间,短刀已在他眉间!
短刀在眼眸间无限的放大,此刻,寒鸦甚至没有感觉到浸入骨髓的寒意,便听到了血肉撕裂的声音,以及骨头碎裂的声音,他缓缓的倒下,甚至没来得及勾起那一抹微笑。
又是一声短促而有力的低喝,文泽手腕一翻便是一道乌光,詹姆斯.诺兰甚至连躲避的时间都没有,便与黑衣人一前一后,同时落地。
“快走!”情急之下,水洵美一把拉过文泽,向着王座跳了下去,而此刻,整个墓室都动荡起来,砖石下落,梁柱崩塌。
下落的身体,猛然间撞上一股非常灼热的气流,坠落之势顿减,接着便是噗噗的落水之声,再然后,两人便是湮没在沉沉水中。两人拼命护住头部,防备着被巨大的冲击力撞晕过去,几经挣扎,好不容易挣出水面,张大嘴贪婪地呼吸着水面的空气,睁开眼朝四周看了看,放眼所见,全是清冷皎洁的光芒。
韩森、蒋明等人正在焦虑的四处张望,见到两人的身影皆是欢喜的召唤。两人挣扎着游到岸边,在这里看过去,才发现深潭周遭古木怪藤,四下里虹光异彩浮动。遥听鸟鸣悠扬,一派与世隔绝的景象。
只是,余震之声仍不断传来……
“快走,先离开这里!”水洵美不敢犹豫,顾不得其他,催促着众人往外面走去。
“走!”众人一路相互扶持,终是在日落前离开了这片森林。
“辰奕竟然真的变成了蚩尤!”回到蚩尤墓外的原始森林中已经有了大半日,蒋明还没有在震惊中恢复过来。这几日一直疲于赶路,此时,终于安定下来,众人打了几样野味,升起了篝火,在火上翻烤着。
“你这一路已经絮叨了几遍了?烦不烦?!”文泽心情沉闷,这些天对于此事一直是避而不谈,此时听到蒋明的话,心中一痛,低声斥责道。
自从出了洞口,虽然水洵美没有说什么,但是谁都能看出她脸上的颓废,而这种情景看在文泽眼中更是难以言喻的心痛。
“其实你也不用太难过,终归是找到了,不是吗?”文泽忍了忍,终是没有忍住,便劝解道。
“没事,我已经好多了!”水洵美笑笑“总算是知道他在哪里了,只要有了目标,一切就有了努力的方向,我只要知道终归会找到他,这就足够了!”
“真难以相信,你一个女孩子竟然能做到这一步!”文泽低低笑道:“不过看蚩尤的情形,应该是神族,如果上古时代真的是神魔纵横的话,即便是真的穿越过去,我们这些凡人又能做些什么呢?!”
“有时候我也会怕,不过却不会为了怕而什么都不做,总归要试一试的!”水洵美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一笑“看到他现在,你绝不会想到他以前在家里是多么懒散的一个人,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他基本什么都不操心,说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都是表扬他的。却没有想到,那一
切都是他精心伪装出来的。好不容易拆穿的那一天,却又是时空分离,我甚至没有来得及好好收拾他一顿,他就消失在我的眼前,我怎么可能甘心呢?!而且,现在他都能做神仙,凭什么我却要傻傻的待在原地等他,我偏要去找他,让他看看,连他都做的了的事情,我一定会比他做的更好!”
原本还想劝慰的话语全部堵在嘴边,却一句都说不出来,若说不想劝,那是骗人的,即便是私心里,也想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可是,看着那明媚的笑容,一瞬间竟有一种恍然失神的感觉,那些话语只觉一字一句也说不出口。天下竟有如此女子,仿佛生就便是如此,那么小小的身体内似乎蕴藏了无穷的能量,让人丝毫不敢小觑。以前自己身边也不乏聪慧美貌的女人,自己也曾经沉迷于她们的美色,却从未想到如此柔弱的女子却有如此强大的内心,以往总是觉得对自己而言,女子只是置于身边的装饰,今日才发现,天下自有一种女子,她们独立、坚强、不依附于任何人存在,自成一格却落落有致,也唯有如此佳人方才是自己终生所寻。
如若今日错过,穷其一生也再难觅得如此佳偶,想及此,又怎么舍得放手……
好吧,你说得对,就算他是天神,又能如何呢?我只管好自己的内心,我只要好好爱你,便已经足矣……
蒋明默然的看向一旁的韩森,果不其然的发现了对方眼眸中同样的落寞,心中默默为自己的兄弟哀悼那刚刚萌芽便已经衰败的爱情,你的情敌竟然是一个神仙,不是兄弟不帮你,只是对手太强大,自己太渺小,实在是想帮都无从下手。再则辰奕本就是自己的挚友,若要帮助别人撬自己兄弟的墙角,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想到这里,蒋明情不自禁的瞄了一眼自己满满的行囊,看向三人“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收获颇丰的!”
“这是洵美的东西,你也好意思下手!”文泽冷冷斜了蒋明一眼,斥责道。
“嗯?”这话倒是让水洵美疑惑万分,迷茫的望向文泽。
文泽捎了捎头,笑道:“这不是在你老公家里翻到的吗?”
“胡说什么?!”水洵美这才明白过来,淡淡一笑,那唇角的一抹弧度像极了这潋滟春光下的蹁跹蝶舞,低声道:“你们不嫌弃,就当做工钱吧!”
谁能料到水洵美竟然这么轻易就把如此巨大的财富拱手让人,即便是蒋明、韩森这种见过大世面的,都情不自禁的欢呼一声,却见文泽脸色瞬间暗了下来。
“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不过我拿着却没有什么用处,你们做这一行的,不为了挣钱,就为了欣赏也算是一点用处吧,总比被我扔在家里要好的多。”水洵美笑笑“再说,我已经有这个了!”水洵美张开手,只见那太虚正乖乖的躺在她的掌心之中。
文泽看向貌似没心没肺的水洵美,分明在那明朗的眼神中看出了几分苦涩,原本黯淡的脸色终于幻化成几分心痛,垂首看着手中的烤肉,无奈的笑了笑,便再不做声……
第七十四章 联姻结盟
此时的九黎乱作一团,漆黑如墨的天空中,忐忑的情绪在厚重的云层之下急速的涌动着。而顷刻之间的天色大亮又让这些原本就仓皇难安的人们莫名惊恐,他们分明感知到什么,这种感知如此神秘却又如此压抑……
“大哥!你去了哪里?!为什么刚刚我们突然间感知不到你的气息!”刚刚进入营寨,便听到几声破空之声,抬眼一看竟是黎破等人,脸上满是焦虑。
“出什么事了?”辰奕一愣,哪里想到自己离开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横生枝节。
“刚刚天地之间异象顿显,而你的气息却是遍寻不着,我们还以为是将军你出了事!”众人面面相觑,见辰奕的表情又不像故意为之,当下脸上便浮现出丝丝疑惑。
“劳你们费心了,本尊刚刚在巫王府邸议事,巫王府本就规矩繁多,被屏蔽了感知,也是有的!”辰奕不想让族中众人知道太多,也便遮掩过去。
“可是刚刚的天地异象?”别人尚还作罢,见辰奕如此搪塞,即便是心存疑惑也不敢造次,只有黎武心中藏不住话,茫然的看着蚩尤,喃喃道。
“刚刚出了什么异象?”辰奕眼眸微闪,却是打定主意装模作样,看向众人,一副无辜的表情“我刚刚在巫王府邸之中,你们也知晓,巫王府邸本就昏暗无光,倒是没有察觉到丝毫的不妥之处!”
听到辰奕的说辞,众人纵然没有深信不疑,却也找不出任何的错处,毕竟对于他们而言,巫王本就是神秘非常,再则将军说的如此义正言辞,自然也就不敢再有丝毫质疑。
“族里发生了什么事吗?”辰奕见众人如临大敌一般,便知晓众人的戒备绝非刚刚的天地异象这般简单,不放心的追问道。
“族里倒是没发生什么,不过……”黎禄微微沉吟,看着辰奕疑惑的眼神,终是下定决心般的说道:“刚刚得到消息,神农要与轩辕联盟了。”
“果然不出所料。”此时本就在意料之中,辰奕自然不会吃惊,反而有一种久候终至的释怀。
“大哥?”黎禄见辰奕长舒了一口气,当下一愣,这分明是终于放下心来的感觉,这反应明明与消息内容不符啊!
“怎么?”辰奕一愣,看了黎禄一眼。
“大哥,你是不是没听清楚?”黎禄小心翼翼的说道,身边众人的脸上也都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气氛莫名紧张起来。
“听清了啊!”辰奕一边往前走,一边随口说道,刚刚灵魂出窍,虽然及时赶了回来,没有伤到根本,但毕竟是耗用神力过大,如今竟有些支撑不住的感觉,偏偏这些人还非要拦着自己说一些自己早已知道的消息,说完也就罢了,现在还要拉着自己不放,一副神神秘秘的表情,真是不知所谓。
“也不过是联姻罢了!”辰奕微微皱眉,讥讽道:“以神农和轩辕如此脆弱的关系而言,若是不借助联姻,恐怕连最基本的信任也无法达成,也只好采用这般无
奈却又这般愚蠢的方式了!”
见辰奕已经不耐烦,黎禄额头的汗都要流下来了,左思右想也没有组织好恰当的言语,终于忍耐不住,稍稍压低声音说道:“联姻的是轩辕和榆罔!”
这一下,倒是真真让辰奕吃了一惊,寻遍了知识库,还真没想到黄帝这么舍得,竟然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榆罔,也不想想,过些时日两个部落之间的争斗,到时候,自己的女儿可是首当其冲!不过榆罔的心也是真大,当日对轩辕是以死相逼,现如今,还要鲜衣怒马的去迎娶人家,也不怕轩辕暗中给他下毒!
想到这里,又微微有些惆怅,那个看似娇蛮实则善解人意的女孩终归也要嫁人了,以后,估计也没人能陪自己去昆仑墟了,也没人陪自己去湖边赏月了!不过,想想也没什么,这次能见到洵美,说明一切已经有了转机,只要按照原定轨迹有所偏离,那么就一定有机可循。
辰奕在这里浮想联翩,黎禄等人哪里明白,还以为是辰奕被这个消息惊到,当下便是频频交换眼神,看来,大哥虽然没有表现出来,心中果然是对水洵美有意的,想到这里,更是坐立不安,当下便听黎武喊道:“大哥勿急!待我这就去将大嫂抢回来,我倒是看看,谁敢拦我!”
“大嫂?”辰奕被黎武这突如其来的称呼震的一懵,这才是实实在在的愣在那里。
“对啊,将军别急,我们一起出手,我就不信,黄帝这老儿敢不交人!”共工也是怒喝道:“这黄帝也是黑了心了!自己的女儿险些被人害了,今日,还要将女儿嫁给仇人!真是没有血性!”
辰奕此时才终于明白众人口中所言的大嫂究竟是何人,怔忪了半日,才无奈的对着群情激昂的众人说道:“你们是不是误会了,这轩辕结婚和我有什么关系!散了吧!散了吧!有这个时间还不如赶紧去演武场,马上就要大战了,还有这心思!”辰奕无可奈何的瞥了众人一眼,也不再多说什么,便径直走回自己的竹楼。
辰奕这猝不及防的一席话语,一时间,令众人都呆滞在那里……
黎武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尴尬的看着众人,干笑了两声,而共工的目光也是有些不安,四下环顾了一圈,见众人皆是如此,白皙的脸色憋的暗红……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片刻后,黎武终于找回神智,怔怔的说道。
“或许大哥真的对轩辕无意吧?”黎破仿佛明白了什么,沉声说道。
“我还以为轩辕在咱们这里待了这么久,总会和大哥生出些情谊,没想到,大哥竟然真的……”黎禄长叹一口气,无奈的说道。
“这样也好,如果大哥真的对轩辕有意,到时候神农和轩辕联姻,大哥还不定有多伤心,到时候就不是咱们可以左右的了!”黎破低声说道:“抢亲这种事说说还可以,真要动起手来,究竟有多难,可想而知!”
闻得此言,众人皆是默不作声,空气中涌动
着一阵凝重。
“既然如此,那便不要多言了,咱们也赶紧准备吧,今后的日子,便不要再妄想逍遥度日了……”黎破淡淡的说道。
闻得此言,众人面色均肃然起来,好吧,既然事已至此,那便只有背水一战。
轩辕之丘,乌云密布,墨色的浓云挤压着苍茫的天空,掩去天际一侧的猩红晚霞,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雷声远远传来,声声震耳,不一会儿,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珠像无数条鞭子一般冲刷下来,溅起朵朵水花。
山谷两旁的树林在暴雨中剧烈的摇晃着,发出唰唰的声响,遍地的黄泥淤土四溅,天地间呈现出一片惨白的光亮。
轩辕已经被软禁在宫中一月有余,期间,不知想出多少办法,然而全部都是无功而返。
“母后……”轩辕将头枕在嫘祖的腿上,鹅黄色轻纱长裙软软的洒在身上,青丝覆面,睫毛弯弯,眉心轻蹙着,面色微微有些苍白,望着外面如巨大珠帘一般的天地,任母后轻轻的捋顺着自己的长发。
“没想到你父君这次看的这般紧,到现在都没有寻得机会。”嫘祖无奈的长叹道:“看样子,这次他是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将你嫁给榆罔。只是,这个联姻真的如此重要吗?重过了自己的骨肉血亲……”
“如果不能与神农联姻,那么我们拿什么去对抗九黎,等到有一日,九黎攻于城下,等到有一日,轩辕之丘被踏破,到时候,你们这些王族的王后、公主也唯有沦为奴隶,到时候,你的儿就幸福了?!”空气中冷酷的言语乍然响起,将轩辕惊得浑身一颤。
嫘祖慢慢抬起眼睛,古波无澜的看了前方一眼,只见前方的空气突然出现了阵阵涟漪,接着一个伟岸冷漠的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黄帝狠狠的按捺着喷薄的怒火,冷冷的说道:“我还以为儿在你这里,你起码会教教她如何修身养性,如何辅佐夫君,如何为人妻室,没想到,你教给她的偏偏是要如何逃跑!你还有没有作为一个王后的自知?!你还有没有一个母后的认知?!”
“对于你而言,子女只不过是你攫取权力的工具,对于我而言,子女是我的骨中骨、血中血,你竟然问我知不知道如何做一个母后,那么我还想问你,你究竟知不知道如何做一个父君。”嫘祖缓缓起身,丝毫不在乎黄帝的怒火,眼神冷漠的平视着眼前这个和自己生活了数万载的丈夫。
“你!”黄帝脸上浮现出震怒“你不要以为我真的可以一直容忍下去。”
“原来是你在一直容忍。”嫘祖轻笑道,那精致婉约的面孔带出了微微的嘲讽“你的容忍已经是如此,若是不再容忍又是一番什么情景呢?!”
“你……”黄帝脸上青白交加,一时之间竟是无法抑制自己的怒火,看着眼前这个依旧年轻美貌的妻子,那个原本喜欢穿着红衣的娇艳女子,现如今却整日以黑衣示人。
第七十五章 往事如烟
已经记不清那是什么时候,只记得,那时候的自己还是轩辕族众多王子之中一个最不起眼的王子,听族中的长者们说起,西陵国的公主发现了一种衣料,是用蚕丝做的,不仅韧性好,而且轻巧,编织成衣服,热天凉爽、冬天温暖,穿起来很是惬意。这个聪慧的公主还将蚕捉回家喂养,逐渐掌握了养蚕的技巧和缫丝织绸的技艺,并且将这些毫无保留的教给了西陵国的族人,从此,西陵国的子民再不用穿树皮、兽皮,而是穿上了美丽轻薄的丝绸。
犹记得当时,嫘祖发明养蚕织丝的消息很快传遍了神州大地,据说东夷和南越的王子都一窝蜂的来到了西陵求亲,而当时自己作为众多王子之中尚未婚配的适龄王子,也是领着父命前往求亲。
记得当时,自己原本也是有所抵触,毕竟年少轻狂,总认为自己应该得到最好的,可是,当自己走到西陵,看到在树下翩然起舞的红衣女子……
清颜红衫,青丝墨染,彩绸飘逸,若灵若仙,那女子如同精灵般从梦境中走来,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云手,纤细的罗衣从风飘舞,缭绕的长袖左右交横。那舞姿那样的雍容不迫,又是那样的妙态绝伦,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实难用语言来形容。
自己的心也仿佛随同飞了起来,那时候自己甚至已然决定,不管这个女子是谁,不管自己要顶着多么巨大的压力,自己一定要将其带回轩辕。
或许是上苍眷顾,又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那个灵动娇柔的女子终于被自己娶回了轩辕,从此,自己的人生变成了坦途,自己的兄弟再没有一个有实力撼动自己的位置,有着西陵的举族支持,有着父君的青睐,自己的王位获取的是多么轻松……
那一段时间,自己都不得不满意的感慨,自己的人生是多么的顺遂。只是,快乐的日子好像没有多久,不知不觉的,轩辕走上了扩张的道路。为了收复方雷氏,娶了女节,为了彤鱼氏,娶了苍林,为了得到缠丝的纺轮和织丝的织机,娶了嫫母。
隐约记得,自己娶女节的时候,嫘祖也曾哭闹过,自己那个时候是什么反应来着?隐约记得好像是不耐烦的斥责过她不识大体吧……或许从那时候开始,嫘祖仿佛再也不是那个自己喜欢着红衣女子,她穿上了黑衣,将自己重重包裹起来,那依然年轻的面孔底下,仿佛隐藏了一颗苍老的心,而自己也逐渐疏远了她。是因为公事繁忙还是因为妻妾成群,具体的原因,自己已经不记得了,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已经得到了西陵的支持,而今昌意已经娶了蜀山氏的女儿昌仆为妻,得到了蜀山氏的支持,只要儿能安安稳稳的嫁给榆罔,自己的征伐之路将再没有阻碍。
想到这里,黄帝仿佛觉得这个世间再没有什么能够阻拦自己,而那些不时间悄然浮现在心头的孤独空虚也变得微不足道。
“好好教导你的女儿!如果再让我听到什么不该听到的,我想你知道后果!”黄帝冷冷的盯着自己的妻子“榆罔的求亲队伍已经快到了,等到儿的婚期到了,我自然会打开结界,之前,你
们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吧……”说完,黄帝的身子便渐渐的隐去,仿佛之前的一切,什么都没有发生……
空气之中仿佛荡漾着一种沉重的气息,将两个人压得甚至透不过气来……
“母后……”轩辕绝望的看着站在自己身前的母亲,面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好像被抽去了最后一道力气,嫘祖艰难的回过头,看着自己的女儿,幽深的瞳子中风云密布,原来自己竟是连保护女儿的力量都没有……
大婚的日子终于到了,这一日,无论多么的绝望,然而终究还是没有阻挡住它的脚步……
因是两大神族的联姻,自是非比寻常,一月之前,黄帝便将轩辕之丘装点成一片繁花锦簇的场面,整座轩辕之丘如同一片汪洋的花海,耀眼的花海散发着醉人的气息,宛如片片彩云铺落在山坡之间,一层层一漫漫……
此刻,举族上下都泛着浓浓的欢喜,好像所有的族人都知道今日是自家公主的喜事,于是,举族上下都努力的妆点起来,希望能够沾沾一沾公主的喜气,更遑论,王子和公主的爱情本来就是世人所期冀的。
只是,这所有的欢喜忙碌与轩辕无关。
此时的轩辕被珠围翠绕,在众人的环视下,被侍女们穿梭不停的化妆、更衣,忙得一塌糊涂。
透出窗棂,看着窗外山坡上的树或立或倾的立在纷繁细碎的花瓣中,风划过枝头带下一群飞舞着的飘散着的转瞬即逝的粉雨,只是,再美的花瓣也只是如同自己的命运一般,早已散落天涯,就如同被风扬起的花瓣,不知去向也不知所踪。原来看残花凋尽也是一种痛,悲伤流转,却掩不住斑驳流年,燃尽风华……
只是,哪怕这一刻的安宁都注定要被打破……
“娘娘,公主。”身边传来了侍女的声音,将轩辕在沉思中惊醒。
“何事?”嫘祖倚靠在宽大的椅座上,注视着女儿落寞的身影,神色间泛起了沉沉的心痛,听到禀报的声音,方才回转视线,淡淡应道。
“彤鱼娘娘和方雷娘娘求见,请您示下……”侍女深深的垂下头,将两臂按在自己的裙摆上,面色恭谨。
“请她们进来吧!”嫘祖轻轻叹息,眼神中满是无奈。
“姐姐大喜!公主大喜!” 然而,嫘祖的话音未落,忽然听见一阵清脆的笑声咯咯如银铃般已经到了门边。
精致的水晶锦帘高高掀起,珠子的撞击声清脆扣击,伴随着那琐碎的脚步声和略显尖锐的道贺声转至眼前,如同一道道催命符重重的击打在两人的心间。
轩辕抬头望去,见彤鱼氏和方雷氏已经在左右侍女的服侍下走进门来,想必,今日是特意妆扮过的,当先的彤鱼氏着绛红色繁花宫装,外罩一层金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金丝,头上插着一支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微微颤动,衬得别有一番端庄气韵,而落后一个身子的方雷氏,一身浅紫色挑丝双窠云雁宫装,三千青丝仅用一支雕工细致的梅
簪绾起,淡上铅华,眉宇间有一股巫山云雾般的淡雅之气。
两人方一进门,便向轩辕望去,看此刻她明艳照人的妆容,眼中泛着深深的冷漠,只是,毕竟是在众人面前,即便是装也要装出一副贤淑大度的样子,这些对两人而言,自然是娴熟的很。
“妹妹给姐姐道喜了!给儿道喜了!”两人微微一福,也不在意轩辕眸子中隐隐闪烁的敌意,便已经走上前来,一把抓住轩辕的手。
轩辕淡淡一笑,不露痕迹的将手抽了出来,淡淡道:“多谢两位王妃挂念!两位王妃事务繁忙,还为儿的婚事费心,实在是儿的不孝。”
“公主这是哪里的话!今日可是我们轩辕公主大喜的日子,我们姐妹即便是有天大的事,也是要放下的!”两人自然是知晓轩辕的心思,多年来两方敌对形势已成,自然非一朝一夕可以释怀,再则,自己原本也早已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若不是形势所逼,自己又何曾愿意来呢!所以,虽然被冷然相对,眉眼间也丝毫不带怒气。
“儿,这是母妃为你准备添妆的!”说着,彤鱼氏看向身后,微微招手,便见身后的侍女鱼贯而入,将手中的箱匣依次打开,一时间满室珠光宝气分外耀眼。
然而,面对如此多的宝物,轩辕却是连头都不抬,即便是一个应付的笑意都是欠奉。一时间,彤鱼氏和方雷氏颜面上都有些难看。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眸子中闪烁出几分怨毒,却硬生生给压了下去,毕竟,此时的轩辕已经不仅仅是轩辕的公主,还是神农的太子妃,更有甚者,不久的将来便是神农的王后,即便是自己的王妃之位都难以与其比肩,此时,心中纵然不满,也只有收敛锋芒!
嫘祖见两人的脸色,心中迥然升起一股怒意,虽然早已不愿意涉足后宫之争,然则,却并非没有自保的能力,两人一向将自己视为死敌,却丝毫不能撼动自己的位置,所以,一向也是由着两人折腾,而此时,涉及到自己的女儿,却是触痛了自己的逆鳞,慢慢走了下来,将手轻轻的抚在女儿的肩膀上,抚慰着女儿的怒火。
“母后!儿!”还不待嫘祖说出逐客之语,殿外传来了昌仆的声音,那声音莹润细腻,透出了昌仆开朗的性情。这昌仆虽然早早嫁给了昌意,然而,或许是因为嫁给了自己的心爱之人,性子里的开朗在这森严沉闷的宫殿中依然没有耗去。
“原来几位王妃也在,昌仆有礼了!”昌仆笑着,带着与皇族格格不入的明朗“只是妹妹的婚事繁琐,冷落了几位王妃,照顾不周之处,还望王妃见谅!”
“原来是昌仆到了!”彤鱼氏的脸色登时暗了下来,昌仆一进门,话里话外便是婚事繁忙,倒是显得自己几位王妃是多余的外人一般,立刻将关系划分的泾渭分明。只是,自己还偏偏挑不出理来,再则,这昌仆的地位本就高贵,背后是整个蜀山氏,自己的确是不能轻易得罪,一时之间,也不敢行事太过,冷淡的应对了几句,便借故离去,终于还了这个大殿几分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