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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小僧全文阅读

作者:胖会计     五代小僧txt下载     五代小僧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十九章:金甲团长

    霍格尔是我的名字,

    我的全名则叫做霍格尔.谢尔盖.托尔斯塔,

    如同大陆上的人一样,托尔斯塔是我们家族的姓氏,这是即便在我们族人当中也十分具有威望的姓氏,至于谢尔盖,自然是我父亲的名讳,至于平时…

    大家都会称呼我为霍格尔,

    我出身在一个军官家庭,父亲曾追随帝国大公南征北伐,我十六岁那年父亲在一场战役当中牺牲,而我也背负起了家族的厚望。

    我有幸生为一名诺曼人,这大概是我这一生最为之骄傲的事,我们生来便是统治者,是高人一等的贵族,我们的民族强大且高贵,

    外族人和奴隶们给我们的民族起了许多的称号,而我最喜欢的,则是…

    ‘极地战神’这一个,因为我们来自寒冷的北方且骁勇善战,只需极少数的诺曼人便可以统治数以万计的低下人种,他们膜拜我们,奉若神明,

    而可笑的外族人则惧怕我们,会用野蛮来形容我们,也不过是因为他们心中清楚,绝不会在战场之上战胜我们,

    西边的盎格鲁人和摩尔人会背后称呼我们为‘海上强盗’,这大概是因为我们的祖先传闻喜欢航海,曾在海战中多次打败他们并索取物资的缘故吧。

    不管怎么样,

    从出生起,我便是高贵强大的诺曼人,这一荣誉我将贯穿始终,

    印象中,我们时常四处征战,却从未败过,

    平日里,我们刻苦训练,时刻准备为荣誉而战,

    从七岁开始,我便被要求进行一些基本的格斗训练,锻炼体能筋骨,

    十岁那年,我认识到了一个小我两岁,整天半眯眼皮的红头发小子,他的出身虽然低贱,却想不到会是我日后最好的拍档,

    十二岁那年,除了奥列格阁下外,我最敬重的教官不知为何离开了帝国,他的离去是帝国极大的损失,他的优秀教导,也成了我日后技艺不可或缺的基础,

    十六岁父亲牺牲时,我已是挂有男爵名号的帝国骑士,那年我便已知道自己的前途将不可限量,

    二十岁那年我便以帝国骑士团团长的身份参与了攻破拜占庭君士坦丁堡的战役,我被帝国授予了丰厚的功勋和奖励,我的拍档莱恩几乎与我同样出色,但由于不好的出身,他赢得的只有团中的名气,再无疑义的二号交椅,但他本人对这些似乎满不在乎,继续半耷着他的眼皮,而我…

    不但晋升为了子爵,伯爵之位也绝不会远,

    我有着大好的前程,我的人生几乎是完美的,我可以帮助,甚至带领诺曼人走向更高的荣耀,

    我对此充满信心。

    然而,

    就在我二十一岁这年,

    我完美的人生出现了第一次瑕疵,

    那日夜里,我与多年未见的教官重逢,并且…

    失去了一根小指,

    竟是因为我乘马撞死了一个脏兮兮的奴隶女子,

    我身经百战,身上自不会缺少伤疤,战场之上少肢断臂没什么可抱怨的,可我的小指…

    竟是因为在奥列格阁下遭人暗算,赶回宫殿的路上撞死了一位奴隶,

    然而…

    这是教官的意思,出于往日对其的尊重,和他对帝国的贡献,我遵循了他的意愿。

    可不曾想过,这竟是我人生转折的开始,

    奥列格阁下死得蹊跷,我亦曾怀疑新任大公伊戈尔与御前近卫团的嫌疑,并将此想法与莱恩分享,我自然不会对抗帝国,对抗自己的族群,但若是他们的嫌疑坐实,我自不会尊新任大公为主上。

    还不待我有机会着手查实,帝国便无端开启了远征,

    享有极地战神的名号,一路之上的大小部落根本连延缓行军速度都做不到,或许与疑似南部大食军团的遭遇战多少构成了一些麻烦,却也没真正意义上延缓大军的脚步,便这样一路顺利地,最终抵达一座名为‘巴库’的港口小城,

    这样一座城池规模,其内守军数目不难估量,换做平时,我有信心可率领两千帝国精锐拿下此城,可是…

    冥冥之中,总觉得此城绝不简单。

    果然,

    五千巡查军付之一炬,我的拍档莱恩翻土城城墙时亡于火海,本以为战败亡命的我们,在城中做着最后的困兽斗,却怎么也想不到会在那种境地遇到他…

    我与莱恩的教官,

    挂有尊贵侯爵名号,曾经帝国大公候选者之一的…

    西里尔。

    强烈的反转消去了我们残部的战意,他邀余部至城内西边空旷之处详谈,在那里…

    我听到了一个拥有着可怕逻辑,叫人无法反驳,只能相信的故事,

    或者可以说,

    是西里尔教官其个人充满可能性的推理,

    原来在那个我失去小指的夜晚,二人诀别,我回去了宫殿,而他则去了他那所谓收留各地贫困人群的贫民窟,而当他回去之后,那里已经遭到了残酷而又可怕的洗劫杀戮,他苦心经营的贫民窟付之一炬,

    其实这一点不用他说,帝国远征前已将此事告知各部要员,并以此为借口,出兵远征,我自然是知道的。

    可接下来的谈话,令我再一次领教到了幼时教官敏锐的思维和可怕的分析推理能力,即便缺乏有力证据,却也叫我不得不信接下来西里尔所讲,并且已一一应验。

    其实贫民窟被屠那日的早些时候,帝国有十二名骑士在郊外教堂搜查时死于‘魔教会’‘黑骑士’之手,这一事件的每一个细节都在当夜霍格尔与西里尔会面时已经将其告知于后者。

    知晓了此事离开之后,西里尔便见到了贫民窟的惨状。

    魔教会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人屠杀毫无价值的贫民窟?

    两个事件看似毫无关联,可是刚好发生在同一天,是纯粹的巧合,还是背后有着什么样的阴谋?

    火光之中,西里尔蹲在贫民窟的土地上,看着那一个个曾在其羽翼下生存求生的人,如今化作死尸,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崩溃,见过大世面,心中怀揣着不凡理想的他,正以一种凌驾于悲伤之上的心境,头脑飞快地思考及假设

    魔教会,抛开十二骑士被杀一事不提,帝国已将其与前大公奥列格之死联系起来,谋杀帝国领袖一事非同小可,即便发动战争也绝不为过,那么魔教会留下的共有…

    六角星的法阵图案,引发战争的可能性。

    贫民窟,尽数都是生活在温饱边缘的人民,没有任何打劫的意义,而且看此场面以及短时间便了结的动作,一定不是普通山匪,烧杀这里无辜的人民究竟有什么特殊意义,又究竟有何人会在如此卑劣的行径背后受益?

    那么屠杀贫民窟亦有两处线索…

    特殊意义,以及事后受益的人,

    六芒星,战争的可能性,特殊意义,谁会受益……

    在一个瞬间,无数零星的碎片在西里尔的脑中编织出了一个最符合逻辑的可怕故事,这个故事的逻辑完美得无需任何证据,便让他自己信了九成,如果其想为真,那么便没有任何时间允许其悲伤难过料理后事,于是其当机立断,当夜便消失在了帝国境内,没有任何征兆地,在最短时间内人已置身于东边的巴库城中。

    首先,

    六芒星的图样…

    没错,西里尔想起,在自己曾经周游经过的一个地方,其特别之处给他留下了十分深的印象,那里居住着形形色色的人,其中有一族人家中,确确实实在其圣经或者其他物件上见过一个六角星的图案,这个地方便是巴库,而这个族人便是犹太人。

    战争的可能性,

    新任大公伊戈尔曾在帝国之内与西里尔共过事,西里尔对其脾气秉性有着较深的了解,此位新任大公有着可怕的占有**,是一位战争狂人,且兼备非凡的军事才能以及迅雷般的执行力,而且…

    他与前大公奥列格之间的关系比较微妙,奥列格在位之时伊戈尔对这位主上并非完全满意,总之…奥列格之死对于伊戈尔来说可谓天随人愿,至于巡查凶手…与其如此,伊戈尔更希望做的会是拿此事件发动战争,

    特殊意义,

    屠杀一座贫民窟会有什么特殊意义呢?思来想去也没什么,可是作为曾是帝国要员的西里尔,他自然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帝国过往的一些黑幕,

    贫民窟的是些什么人?除了是生活在温饱边缘的难民,他们名义上还要算作是罗斯帝国境内的国民,再将此与仅发生在屠杀当日早上的郊外教堂十二名皇家骑士之死联系起来,那战争的可能性…

    一个名为‘梅德里’的城镇飞快地在西里尔脑中浮现,

    贫民窟的惨剧…

    很有可能是出自帝国自己之手。

    谁人又会受益?

    在帝都宫殿之内,已无端开始调兵遣将,整筹军备物资,各大骑士团尽数囤于帝都之中,只要理由充足,一声令下,便可地动山摇,攻城拔寨,

    没错,

    西里尔双瞳犀利,他脑中所能想到的,只有一人…

    那位拥有无尽占有**的战争狂人,帝国的新任大公,

    伊戈尔。

第五十张:金甲团长(二)

    当我这位昔日教官讲至此,我虽对其分析能力一如往昔敬佩,但无有实在证据,至今也不过是个完善得将许多疑点整合在一起的故事罢了,

    可是随着其继续往下讲,这个故事竟已真实得我无法不去开始相信。

    便如之后西里尔那梦想家般的演讲一样,虽然我无法理解,但是在他的观念里,他有着无论付出何种代价也要从帝国手中保住巴库的理由,而‘巴库’城中各族话事人开会时,西里尔也曾参加,依附于拜占庭的罗马人他是十分赞成的,因为罗马人的议会已经通过,如若巴库肯依附在罗马人的羽翼之下,作为其一个东道主,那么罗马人可不去干预‘可萨人’的自主权,并在必要时出手相助,作为回报,罗马人需要在巴库开采石油。

    而贫民窟被屠之后,西里尔第一时间赶至海边巴库,开始游说各族首领,而没过多久,诺曼人远征的消息便在大陆之上传开,得知消息的‘可萨人’对西里尔的游说变得更加支持,巴库城中的‘可萨人’很快便听从这位拥有超凡见识的内部人员的指派,布置城防准备陷阱,

    西里尔亦在同时吩咐城中的‘兽瞳人’联络‘黑海’以北,本同是东方而来的‘北突厥’分支,‘佩切涅格人’的老友,与南部大食杂军联合起来试图阻止诺曼大军脚步,因为饶是西里尔尤其梦想需要坚持,但不到万不得已,他并不想与自己的同族们生死相搏,尤其是理由黑火这般凶狠的武器屠杀自己的族人。

    而‘佩切涅格人’的一股部队加上南部的败军,显然并不是诺曼军团的对手,但此举志在威慑,使其知难而退,因为诺曼军毕竟远道而来,志在一路洗劫满载而归,在与南部军团遭遇之时,诺曼大军明显已经收获颇丰,敛财无数,届时退军远征可谓已有硕果,而与南部军团硬拼绝非其所愿,对帝**团任意的消耗都会延缓日后南下征讨罗马人的大计。

    但显然新任大公伊戈尔决心不小,彼时西里尔已料到前者必已知晓巴库地域坐落油田的消息,至巴库与西里尔见了面,其才真正见识到了这位战争狂人的野心,对黑火已是志在必得,不计后果。

    同时,西里尔还再次强调了…

    新任大公伊戈尔毫无查明谋害前任大公真凶的意愿,反而是利用此为借口发动战争达到目的,既然这一个大前提已经是假的了,那么讨伐巴库则已出师无名,

    那么真正谋害奥列格阁下的凶手,又是谁呢?

    作为曾经追随阁下的帝国骑士团团长,这个答案于我…

    重关生死。

    教官他手中没有确凿的证据,他很坦然,这是其令人敬佩的风度,

    但是他再次给出了他的猜测,

    嫌疑最大的便是新任大公伊戈尔以及直属御前的皇家近卫团。

    这…

    与我所想如出一辙,心中自然多信了几分。

    首先,

    显然奥列

    格阁下的死最大的受益者不是罗马人在内的其他豪强,而是这位窥视宝座已久的伊戈尔,顺利登上王座的他毫不掩饰自己心中的**,第一时间大举发动战争,以求扩张领土增强帝国实力,而本该作为首要任务的追查疑凶却成了其用来发动战争的借口,这便说明了他对追查疑凶的态度…

    不想且无心。

    那么一个很大的嫌疑便落在了他的头上,如此态度,是不是可以说…

    凶手正是他自己,所以他不想找也不能找,姑且便用巴库一事混淆视听一举两得?

    近卫团依旧神秘,前不久还追随奥列格阁下的他们怎么会做到这般自然的无缝对接,易主不过数月已对伊戈尔如此大力支持?且本该是前大公奥列格身边最后最坚强一道防线的他们,怎么会如此失职并死得那般离奇?

    作为帝国最高战力的兵团,这一点实在太说不过去了,

    那么会不会是…

    参与谋害大公的,便是他们自己?

    因为作为大公身边最近的兵团,同时也是最易得手的。

    作为前辈,教官还告诉我了一个隶属帝国最高层人员方才知道的秘密,

    在几十年前我们这批极地来的诺曼人试图统治南方土地的时候,自然想办法挤掉已经存在势力,

    前帝都基辅城的统治者,同是极地而来的诺曼人,当时斯拉夫部落群称知为‘罗斯人’的王公阿斯科尔德和基尔,由于斯拉夫人彼时对其统治已处于极度怨恨的状态,我们这批极地而来的诺曼人在试图争抢底盘的过程中得到了许多当地部落的人力及物力支援,在以留里克大公留下的诺夫哥罗德城为根据地,我们族人试图将版图扩大到更南的方向,而如果能拿下基辅城,对于日后我族与南部王者罗马人抗衡是不可或缺的一步,

    当时虽已多得当地部落群拥护的我们,想要攻打基辅城,始终还是需要一个名正言顺的出军理由,而这个时候,帝国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却达到了极佳的效果,那便是……

    奥列格麾下的诺曼人,伪装成为彼时基辅城内罗斯人的兵团,在其都城不远处的地方,一夜间烧杀掳掠,将一座彼时有些名声的小镇残忍屠戮,

    而这座小镇的名字…

    便叫做‘梅德里’。

    一时间奥列格方面的诺曼人借此大抒文章,本就人心较胜的他们一下子尽得斯拉夫部落群这些思维简单人们的支持,一举攻下基辅城,并迁都至此,才有了后来与罗马人分庭抗礼,并大败罗马人,攻入君士坦丁堡的局面。

    虽然绝非值得自豪的计策,但尽管阴损,却达到了极好的效果,

    而这又与此番事件有何关系呢?

    西里尔相信,

    此番的巴库城,与当时的梅德里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伊戈尔的**实在太可怕了,这种事他绝对做得出,

    教官将他心中

    想法尽数告于了我,便留下了南巡查军余部于城西囚禁,说是囚禁,其实守卫十分松散,想来这小城内也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战士,如今大军压境,他们的主要战力一定在外面吧。

    很快,我只见南部火光冲天,不久嘈杂一片,连不多的守卫士卒都离开了各自的岗位,我与残部决定不论真相为何,眼下首要任务都是逃离此处,

    如此松懈的设施及守卫,我们很轻易地便从西面城墙脱逃,简单得连我们自己都难以相信,可方才逃离不久的我们,却与准备攻城的帝国兵团撞了个满怀,仔细一看,竟是那个阴湿的近卫团长所率领的近卫团以及一个帝国骑士团。

    可还不待我们做反应,一连串的质疑以及怀疑便扑面而来,在我与残部的思路还未理清前,我竟被扣上了叛国者和战俘的罪名,

    这…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我曾经的无数荣耀都变得毫无意义,我日后将再无尊贵可言,我将失去所有头衔,和拥有的权利,这些…

    是比我生命都更加重要的东西。

    我可以带着荣誉去战死,但绝不能死得这般窝囊,挂着叛国者的名头去死,留下百年骂名。

    我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活下去,而另一位骑士团团长是我的长辈,他是看着我长大的,绝不愿相信我是叛国者,我与残部绝对没有对抗近卫团的实力,要想活命,我…

    别无他法。

    我按照教官教给我的逻辑,将更大的罪名给了近卫团,按照之前听来的逻辑添油加醋,用在从来不讨人喜欢的近卫团身上可谓事半功倍,最终老团长相信了我的说辞,近卫团很快便视骑士团同样叛国,欲一举剿灭骑士团以及我与残部,我相信即便近卫团贵为帝国最高战力,但我与残部加上一个骑士团的战力,绝对有机会与之抗衡,哪怕近卫团没有谋害奥列格阁下的罪名,我此番也足以自保活命,而若是他们真的是凶手,我将可以得到更高的功勋,成为帝国日后的侯爵,甚至于…

    下一任大公的候选人之一。

    可是…

    我显然小看了这些家伙,骑士团全军覆没,可近卫团依旧战力犹存,就在我已是强弩之末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家伙出现了,

    ‘魔教会’的‘黑骑士’,

    我不知道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助我脱逃,但如此一来,

    我叛国者的罪名将被坐实,我在帝国之内则再无出头之日,往日的所有成就将被全盘否定。

    当我明白这一点时,已经晚了,我已处在巴库城,西墙墙内,帝**已倾巢而入,教官西里尔手举火把,与大公伊戈尔正面对视,

    不论二人今日结果为何,

    我的人生,

    注定已经完蛋了,完蛋了……

    …………

    嗯?等一下,或许…

    我还有机会!!

第五十一章:金甲团长(三)

    巴库城池彼时已经一片混乱,想在这种情况下避人耳目并不难,而且帝**眼下也并没有刻意寻我的意思,在这种境地下,我听到了教官西里尔面对帝国新任大公所吐出的那难以令人理解的梦想,以及巴库小城最后的底牌。

    原来这座港口小城坐落在油田之上,油田这种东西,我也只从古书当中翻阅过,在极地当中所谓石油本就十分罕见,多用作取暖照明,战事之中由于极少的数量只能用于特定情况,进行小范围爆破,可是像两次焚毁帝国大军,那种毁天灭地力量的火势,却想都未曾敢想。

    两方摊牌,帝国新任大公此番大动干戈不惜牺牲万人大军也要得到的,便是这里的油田,所谓的前任大公凶手也不过是个借口,就好像贫民窟的屠杀,在教官西里尔当面的质问下他也未曾否认,看来西里尔之前对我所讲的推理,有九成都是真的了。

    至于教官,为了他的理想以及信念,他绝不允许巴库这座他心中的自由之城,所谓大同世界的雏形落于帝国这样的奴隶统治之下,即便代价是焚毁整座巴库城,与帝**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而且他是一位言出必行的人,当年为了这个旁人无法理解之理想,放弃身为诺曼人的尊贵身份眉头都没皱一下的他,今天为了他的理想,当真做出大火焚城之事,也绝非不可能。

    那么…

    该我出场了。

    “住手!!~~”

    “这场战争根本毫无意义,实在太愚蠢了!”

    于是,

    我出场了,我在场中喊得声嘶力竭,企图对场中局势产生改变,

    其实眼下的主动权是在帝国大公伊戈尔这边的,因为不论教官西里尔最终做何决定,也都是要根据伊戈尔的选择而决策,所以身为帝国骑士团团长,南巡查军统帅的我,由于身份特殊,此时出现,很快便吸引到了包括大公在内,帝国大半同胞的注意。

    之后我将矛头对准了帝国大公伊戈尔以及直属御前的近卫团,试图让所有同胞大军们明白过来,从一开始此番远征就不是在寻找什么谋害大公的元凶,为的只是巴库城中的油田而已,而谋害奥列格阁下嫌疑最大的,反而是贼喊捉贼的大公伊戈尔以及近卫团,这样一来,场面变得更加混乱,本就对即便鱼死网破也要攻打巴库心中存疑的帝**队,一下子对挑起这场不讨好的战争战意再折大半,一时间竟是将矛头对准了近卫团。

    很好,

    场面已经暂时脱离了最坏的情况。

    紧接着,

    四方传令兵纷纷而来,各豪强兵马将至,看来帝国大举远攻巴库,早已惊动了四方。

    多处变故也使得城中紧绷的局势暂且得以缓解,

    帝**不会在此时逼急教官西里尔,这样会被邻国豪强得了便宜,所以素质高超的帝**以巴库土墙为核心布置城防,防止外敌来犯,可能再用不了多久几处人马便会陆续赶来,但就是这段时间…

    伊戈尔可以暂且放弃西里尔,但是…

    他绝不会放过我。

    不论如今局势如何,我曾为战

    俘一事实无论如何也交代不清了,单这一点我已失去身为诺曼贵族所拥有的一切,至于叛国罪,则会交于参议院,最严重的后果,我将会在返回基辅城后被处死。

    无论如何,身为诺曼人,我的下场都绝不会好过,

    不出所料,

    大公伊戈尔已差人前来拿我,或许唯一的出路,便是放弃诺曼人的身份,像教官一样,成为这个巴库城中的自由人,所谓的可萨人之一,重新开始,试着遵循教官口中的大同世界。

    这…

    似乎已是我唯一的出路。

    回过头,

    果然,

    教官西里尔正摆手示意叫我躲至其身后,我一步步后退,至其身后,没错,我刚刚出面的一番嘶吼,言辞所指皆是帝国新任大公伊戈尔以及近卫团,丝毫没有留给自己后路,我遵循教官之前的推理,将他想传达出来却不方便由他来传达的理念,经由我的嘴讲了出来,

    没错,这番针对于帝国大公及近卫团的话,作为离开帝国十年之久的他,此时又是与帝国的敌对方,讲出来效果毕竟十分有限,可若是由帝国新星的我来说,则可达到事半功倍之效果。

    我率领残部从西城脱逃,撞上了近卫团及骑士团,最后按照教官的说法策反了骑士团与近卫团作战,帮助巴库抵挡住了西城的攻势,想必…

    这绝不是什么单纯的巧合吧?

    虽然至今我也没能完全想明白,为什么在西城的紧要关头,那个魔教会的‘黑骑士’会凭空出现助我挡下近卫团那个技艺高超的团长,但是他当时的确是叫我快走,并且之后也有六芒星法阵的图样出现,那绝不是油砂燃烧而成的假象,是切切实实的魔法,那么就说明魔教会的人的确正潜伏在巴库城附近,至于他们是否与教官有何关联也还不得而知。

    在刚刚那位近卫团长赶过来道出黑骑士助我逃脱一事,看到教官面上难得的惊讶,魔教会应该与其无关,但也可能是他有意装出的假象,

    不过毕竟对帝国早已不再参与的他,怎么也想不出有何理由会去刺杀自己的兄长,从这点来看,魔教会该与其无关才对。

    不过不管怎么说…

    我已站到了他的身后,这位帝国之内如同传说一般的人物身后,眼下我是有保障的,没错,我是…

    有保障的。

    你永远也不会有如此保障,这是一个不会出现第二次的机会!

    剑锋出鞘,我握紧手中骑士长剑,划过教官身侧,那支威胁着帝国大军的火把脱落在地,与之齐落的,还有…

    我此生最敬重的,教官西里尔的右臂。

    对不起教官,您实在是太有智慧了,您的聪明和谋略我望尘莫及,您的存在更是对帝国的一大威胁,身为诺曼人的你不该如此对待昔日的帝国同胞,您心中的理想我不懂,但不管那是什么,都请您和它一同消失吧,您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即便新任大公伊戈尔的做事方法我不能完全认同,

    但是起码,

    他在为帝国着想,

    以军武立国的我们

    ,追寻平定城邦的战法并没有错,虽然会有许许多多的争议,但历史不会拘泥于此,历史会记住我们诺曼人的战功赫赫,后人会歌颂我们族人的伟大,我们北方的诺曼人,

    将会千古留名。

    这才是我们与生俱来的使命,是从我们方能行路便有的责任,是我们从小训练的原因,而您教官…

    不该阻拦我们的路啊。

    不知什么时候,我的剑已刺穿了教官的项背,紧贴着他的身后,我已可以看到自己手中那柄透体而出的骑士宝剑,不觉间…

    我的泪水,决堤而落。

    教官啊,您是我一生当中最最敬重的人,我曾遵循您的每一个教导,我曾对您的军事谋略由心崇拜,为了您的一句话,我便可割去自己的一根手指,即便今日您拿我当做枚棋子在用,抵挡西城攻势,混淆帝**视听,我亦不会怪您,可最终…

    我还是无法认同您那颠覆人生的梦想,无法认同您为了实现这一妙想天开的理念,去焚尽南方巡查军,火烧南部海岸万人军士,

    或者您当真可以算对每一件事,但您绝不可能…

    算准每一个人,

    因为…

    人是会变的。

    我亦已不是那个十年前听您教导的小孩了,城西与近卫团战后我便意识到了自己是被您所利用,我再回到这里,只是为了陪您演完这场戏,以我之口讲述您心中所想,帝国幕后的黑幕,

    而当我做完这点之后,所取得的…

    除了帝**内部出现隐患,战意大减,

    还有的则是…

    您对我的信任。

    在大公伊戈尔与近卫团的眼中,我俨然已是叛国者,

    而在帝国同胞们的眼中,我最轻也是个耻辱的战俘,

    我的人生,

    注定已经完蛋了,完蛋了…

    可是这个时候,我想到了一个好方法,一个于己于帝国皆是极佳的好计策。

    正如您曾经教导过我们,那句由神秘东方一位著名军事家说过的一句话,

    兵者,诡道也,

    唯有您,

    是我人生的转机,

    眼下的您不再是那位曾经帝国中的风云人物,也不再是我儿时拼命想要成为的那个人,

    眼下…

    您是帝国最大的威胁。

    除去您,阻止您对帝国大军的威胁,便没人会在意我此前在此番战意中有何纰漏之处,随意任何说辞我将会成为此番战役的英雄,

    为了自己,我要杀你,

    为了帝国,我更要除去你。

    对不起了,我敬爱的教官,

    求求您了,为了我,为了帝国,

    您…

    去死吧。

    题外话:番外篇设想的所有势力都到齐了,主要人物需要出场的也差不多都赶到了巴库,接下来的章节将迎来黄昏篇的终章:诸神黄昏,这可能是《五代小僧》所有章节中最长的一个了,如果小胖一不留神写了诸神黄昏之十七十八的,大家千万不要惊讶:)

第五十二章:诸神黄昏(终章一)

    时间:巴库城的守护神,平民窟老大西里尔,断臂被刺之时,

    地点:巴库城中,

    “还愣着干什么,巴库城中知道引爆陷阱的绝不止一人,引燃陷阱的火药也很可能不止一处,赶快控制住这座小城,不要再有纰漏,我帝国大军何时变得如此磨蹭了!?”西里尔倒下,霍格尔站在高处大声吼道。

    场中所有人都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没有丝毫心里准备,一时间不禁木讷发愣,可是经霍格尔这样一说,已有少许人在第一时间明白过来了。

    “这个小子…”帝国大公伊戈尔一边在心中对眼前这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有了新的认识,一边坐在高头大马上发号施令道,“金甲骑士团团长已助帝国除去敌方首领,赶快控制住整座城池,我不要再有人拿着柄破火把来对我无敌的帝国大军指手画脚了!”

    伊戈尔顺势做了个顺水人情,其如此一接话,已有多数诺曼军人将之前霍格尔所作所为认作了是与大公伊戈尔事先商量好了,为除掉西里尔所做的一场戏。

    而不论期间个中情形究竟为何,不难看出,

    霍格尔的叛国罪和战俘的污名皆已不攻自破,金甲骑士团团长,这位金发的年轻人,回到帝国之后将会得到加官进爵。

    西里尔倒在血泊当中,他的双瞳圆瞪,眼神木讷,他没有想到,自己竟会这般收场,他以为帝国假借讨伐谋害前大公的凶手这一理由,企图发动战争,更是谋杀了一整个村落等等一系列不仁道的行径会对自己曾经教导过的这位年轻人有所改变,或许自己将一切讲给他听之后,他选择回到这里为自己辩驳,将矛头指向伊戈尔以及近卫兵团,是真的因为…

    这位年轻人已经或多或少理解了自己的梦想,即便其中多少夹杂着其已走投无路的原因…

    可是他未曾想到,这位自己昔日的弟子,如今已是个不仅骁勇善战的帝国新星,同时还是一位有了城府诡道的阴谋家,他做的一切竟都是在铺垫,为的只是…

    最后在自己的背后,给予这致命一击。

    西里尔侧躺着身体,口中大口大口呕着鲜血,

    他盯着俯视其的霍格尔,目光中并没有愤怒或是恐惧,有的…

    只是难以言表,那无尽的失望与无奈。

    仿佛在说,

    难道我的理想当真是错的么?

    不,不是,

    可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能理解呢?

    为什么世界这么大,走了这些年,遇到许多人,能真正理解懂得的,唯门罗一人?

    至最后,也只笑我痴人说梦,行至这一地步…

    西里尔在毫无防备之下失去一臂,鲜血迸射,项背又被霍格尔一击刺穿伤了肝脏,如此严重的伤势,即便放在这里不予理睬,死亡怕也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对不起教官,我不想这样做的…”霍格尔俯视着前者,两行泪水流下,在已被战火熏黑的面上,带下污垢。

    城中骚乱只维持了片刻,数以万计的诺曼军几乎转眼间便控制住了整座城池,而霍格尔的手在颤抖,举起的长剑对准霍格

    尔准备给其最后一击,

    是要确保这个危险人物再无威胁,

    还是要帮其摆脱这悲惨的痛苦?

    至于城外,各路人马彼时已经到齐,巴库城之于拜占庭来说绝对不容有失,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肯冒着保加利亚人随时来犯的危险仍出大军赶往以求解救巴库。

    不知如何方法,但他们几乎在第一时间便知晓了城中西里尔失败的消息,冒着被佩切涅格人与南部阿拉伯杂军联盟及保加利亚军队夹击的危险,毅然决定进军攻城,不惜一切代价赶走城中的诺曼人,似乎他们宁肯毁坏这里的油井,也不想让黑火这种可怕的武器落入劲敌手中。

    而罗马人有了行动,其身后的保加利亚军队便同样跟上,至于前方的佩切涅格人与南部杂军的联盟军无意正面与装备精良的罗马人在此地开战,便分别退至土城两侧,将当中让出给了罗马军队。

    同一时间的巴库城中,

    “让我…”霍格尔举起长剑眼中含泪,“为您解脱痛苦吧!”

    此剑若落,西里尔命绝当场,

    可是…

    “叮!~”

    一声金属碰撞,霍格尔的剑锋被挡开,紧接着一个人影闪出,凭空一脚将霍格尔从石台上方踢落至地面,虽然如今的霍格尔身负有伤,体能又所剩无几,但能如此简单便将其打落,如此快绝的身手,实在不是普通高手。

    一个黑影立于石台之上,头戴倒v字奇特面罩,一头打卷绿发,双手手握奇特钩子武器,此人…

    不正是那日在帝国郊外教堂,极短时间内击杀十二名皇家骑士的魔教会之黑骑士吗!?

    他…

    怎会在这里?

    “…难道西里尔真的与魔教会有关?”当亲眼见到,便连帝国大公伊戈尔也已有些困惑和惊讶了,“可是不对啊,他没理由参与谋害他亲哥哥的行动,那么…为什么魔教会又会出现在这里?”

    众人心中所想皆有不同,但是黑骑士的突然出现并替西里尔挡下这致命一击,反倒使得帝**此番出师变得顺理成章了。

    帝国远征追踪拥有谋害前大公嫌疑的魔教会,如今这里当真便出现了魔教会,事实胜于雄辩,不论西里尔方才说得有多么漂亮,眼下都已成了勾结魔教会谋害大公奥列格的疑凶了,至于帝国方面不久之前还针对近卫团的势力,也变得没那般有底气了。

    “…还真是惨啊。”黑骑士侧回首看着倒在身后已经奄奄一息的西里尔,语出平淡。

    黑骑士的技艺高超,单是凭他以一己之力在极短时间内刺杀十二名皇家骑士便可见一斑,之后又与帝国一等一的高手,近卫团长打得难分难解,拖住近卫团替霍格尔逃跑争取了时间,都可见其身手着实了得,但…

    即便如此,如今面对万人大军,

    又有什么用呢?

    “喂喂喂,谁让你这家伙先出场抢我风头的?今晚的主角可是我啊。”说话的是一位短头黑色卷发,有着细细长长的卷胡男子,二十七八的年纪,下颚至两鬓短短重重的络腮胡,肤色介于黄种人与白种人之间,看样子不

    似欧洲本土之人,而且其口吐之语言也都是帝国人听不懂的异地语种,怕是场中也只有极少数人才听得懂吧。

    等等…

    他不正是数日前在巴库城内与魔教会的黑牧师对坐,被称为卡麦尔的南部男子吗?

    “嘿嘿嘿…我觉得沙利叶出现的时机刚刚好呢,卡麦尔…”一股阴冷入骨的笑声,仿若寒天之际冰川节流,让人背脊发凉,更可怕的是伴随着其阴诡声音,说话之人的身影宛若平地而出的影子,就那样凭空出现在了石台之上,“他已经为你做好了铺垫,接下来**的部分,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啊。”

    “那…那人难道是…”场中已有许多人口中喃喃而语,“是魔教会的黑牧师吗?”

    其实真正见过黑牧师的,唯有当日教堂内被派去球员的一人而已,不过见过黑骑士的,除了这一人,还有贫民窟被屠之夜与之交手的近卫团等人。

    如今看来,说其是黑牧师的,也多只是猜测,那名求援兵也早已不知道还是否尚在人世。

    只是看其那一袭黑袍,凭空中由石板地中窜出的诡异画面,若是说谁是黑牧师的,那么必定就是此人了。

    至于那名二十七八,有着短头黑色卷发,细细长长卷胡名为卡麦尔的男子,此时则立于城中高处咂舌道,“老鬼,你的时间可算准了,别说我没提醒你,我若出手,今夜…便再没有挽回之余地了。”

    场中魔教会的出现也使得方才有些捋清的时间脉络再度变得令人扑朔,不过身为帝国大公的伊戈尔,自不会在好不容易宿敌西里尔倒下后,再让城中出现偏差,毕竟城外还有强敌要应付,他当下对着身边摆了几个手势,以近卫团为首的一众高手得令后便纷纷飞身移动,目标自然是场中魔教会三人,而近卫团团长,则亲自去向了所谓今夜主角,样似南部人种的卡麦尔那边攻去。

    “是啊是啊,嘿嘿嘿嘿…”魔教会所谓的黑牧师嘿嘿阴笑,扬起两只枯瘦得可怖的手掌阴冷地道,“城外的罗马人已经按捺不住攻城,眼下的时机已经不能更好了!咦嘿嘿!~~”

    “那么…”看着渐已逼近自己的帝国士兵,卡麦尔没有丝毫慌乱,脚步都没有移动一下,只是嘴角微微扬起道,“我就不客气了。”

    “啪!~”

    一个响指,伴随其而来的是…

    “轰!~~”

    城边街道事先摆放好的石油桶应声爆破,十数名帝国士兵反应不及被炸飞丈远。

    “刚刚那个举动蕴含魔法元素,这个家伙…”近卫团兵团长飞身疾速转眼已至卡麦尔身前,“果然有问题。”

    “嗯!?”卡麦尔眉头一皱,可见近卫团兵团长的凌厉攻势使得其心惊难掩。

    “叮!”

    可是这凌厉一击被人后发先至给拦了下来。

    “你任何时候想杀这个家伙我都毫无意见…”一口流利的斯拉夫语种,来者身法高绝,挡住了前者面对面道,“唯独今夜不行。”

    黑骑士出现,与近卫团兵团长上一次未分处胜负的对决,

    也将在今夜继续。

第五十三章:诸神黄昏(终章二)

    魔教会的突然出现,使得场中本因西里尔濒死而缓和的局势再度紧绷起来,可是说来说去…

    “只有三个人,你们还想掀起什么风浪?”近卫兵团长算是一语中的,不论魔教会如何了得,此时这里加上年老的黑牧师不过三人,他们如此莽撞地出现在这万人丛中,何故?

    “嘿嘿嘿,这里实在太危险了,接下来的事还是交给你们年轻人好了,我这个老人…”

    “咣!~”

    还不等黑牧师的话说完,其所在石柱之上已爆出巨响将其话语打断,原来…

    已有一人已丝毫不亚于近卫兵团长的速度在眨眼间冲了过来,

    “你这个老家伙给人感觉十分不妙啊…”

    是帝国大公伊戈尔,其坐下庞大夏尔马直直撞在石台之下,那可怕的撞击力将水泥石台也撞出了裂痕,其上的黑牧师险些因剧烈的摇晃跌倒下来。

    “啧…你这个家伙,看准了沙利叶被你的兵团长吸引走就趁机来搞我这个老家伙吗?你…”

    方待黑牧师站稳身型,一个强健迅捷的身影已经同时飞身而上,至其面前…

    在诺曼人中,能坐上王位的,除了要有尊贵的出身和全是,同时还要…

    经过千锤百炼,有着同族当中数一数二的身手和本领。

    而伊戈尔,

    正是如此一位大公。

    “多说无益…”伊戈尔挥出手中巨刃,阴冷道,“死吧。”

    几乎是一个吸气的瞬间,挥舞着巨刃的伊戈尔已祭出正手反手两次斩击,看其身法架势以及准确迅速的斩击,其高绝的战斗本领已可见一斑。

    “嗯?”皱眉的…是伊戈尔。

    并不是黑牧师又使出了什么诡异的魔法,而是…

    “怎么会弱成这样…”

    两记斩击,竟已将黑牧师…

    斩成三截,残肢断臂,场面骇人。

    “这绝非什么‘幻术’,我明白自己确确实实斩到了他的本尊肉身,虽然奇怪,但是…”伊戈尔看了看已经晕死过去的西里尔和地上黑牧师的残肢断臂,而后第一时间转身回首看向了那边黑骑士沙利叶以及不知凭何方法引爆城中油桶的卡麦尔,“这个人显然有着特殊魔法可以引燃易爆物体,这个能力在如今这个充满黑火的特定场合中实在太棘手了,他才是当务之急。”

    伊戈尔依旧保持有他那冷静得可怕的头脑,可同时,他的注意力已经理所应当地转移到了另一方,而就是这走神的瞬间,已被某人…

    抓住了。

    身后那已被斩成三段不该有任何生命迹象的黑牧师,趁着伊戈尔对其放松警惕之际,伸出了那只仍然连接着臂膀的手掌,咬破食指,鲜血滴落,地面寒光乍现。

    “嘿…嘿…嘿……”

    垂危,却依旧阴冷的笑声。

    “什么!?”伊戈尔知道不对,赶忙握刃回身,却已经晚了。

    黑牧师的三截“尸身”不见了,连另一具本该出现在那里,西里尔的“尸身”也随之消失,刚刚的残肢断臂如今只剩下一片空无,留下的,只有地上那带着丝丝焦痕的…

    六芒星法阵。

    “………”伊戈尔不料如此,征战多年身经百战的他,也未曾见过如此奇特之事。

    “轰轰轰!~~”

    伴随着一声声帝国士卒的惨叫,数声爆破之音接连炸响。

    “哈哈哈,数量还真是多啊,那个讨人厌的老鬼被人斩成了三截,要不是这里抽不开身,我还真想过去看看他那副惨兮兮的样子。”卡麦尔连连后退躲避帝国士卒的追击,

    其双手接连动作不知究竟是何妙法,城中布置的油桶其似乎了若指掌,如果是这样的话,

    那可不妙了,

    说不定对此处如此熟悉的他,便连连接着油田油井的导火入口也知道。

    “知道抽不开身就别胡闹,我最多帮你当下这个兵团长,一会儿诺曼人的其他高手赶来挡不住你的下场绝不会比老鬼好过,你要是被斩成三段,可没他的能力啊。”黑骑士一边后退着与近卫团兵团长纠缠,一边对态度戏谑的卡麦尔训斥道。

    “混账小子,不分大小,几时轮到你来…”

    “咻!~~”数记破空之声袭来,直直逼向卡麦尔,其中一箭擦过了他的脸颊,带出一道血印。

    “可…可恨!”卡麦尔抚着脸颊心有余悸,而后愤怒地大吼道,“安士白,你个该死的小子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我要是躺下了,今天晚上计划失败谁也别想好过!”

    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想来卡麦尔这话是在叫另外一个名作安士白的同伙说的,但…

    并无人答他。

    “混蛋,那个家伙平时脑袋动太多了,现在看情形不妙就躲起来不动作,真是该死!”卡麦尔似是愤愤难平。

    “所以才叫你不要做那么多无意义的事,赶快结束这一切吧。”黑骑士面对的除了近卫团最强的兵团长,还有其身后无数正在逼近的帝国高手,一时间节节败退。

    “你少多嘴…”卡麦尔虽然嘴硬,但是心头也正犯嘀咕道,“看来今晚我的表演时间要缩短了。”

    “报,罗马人已经攻破西门!”

    “北门的兽瞳人军团也已开始强攻!”

    “南门的土墙已被阿拉伯军团推倒!”

    凭借这样的土墙作掩,想要抵挡成群结队的军团,根本是无稽之谈。

    诺曼人聪明地选择了收缩兵力,各军团绝不是联合来讨伐自己的,如果这个时候己方选择拼死守城,那么很可能会助长城外几股不同势力暂时达成合作的契机,但反过来放弃土墙,任凭众人进来,到时候大家都处在同等境地且各怀鬼胎,那么至少诺曼军团也不会是被针对的那个了,届时他们也只需要遵循自己民族所一向相信的信念…

    最强大的那伙人会生存下来,而自己…

    就是那伙人。

    “好,眼下只要再混乱一点就不可收拾了,我来给你们加把火。”卡麦尔双手前伸对准西门打了一对响指,西门入口平地两声炸雷。

    没错,

    方入城门的罗马人一定认为这是诺曼人一早便准备好的陷阱,已经没有协商的余地了。

    伴随着轰轰的爆破声,新入的势力不明就里,只道诺曼人是铁了心要战到底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巴库油田是罗马人必争之地,他们丢不得,也失不起,

    场面混乱,多处大战,

    “你这个小子还真难缠啊。”

    “这是我要说的话才对。”

    近卫团兵团长与黑骑士打得难分难解,眼前情况大乱,二人谁也抽不开身。

    “喂!~”一人手持骑士长剑突然参战,立于当中分开二人,赫然是金甲骑士团团长霍格尔,“又是我们三个人。”

    “……”看着此时出现的霍格尔,近卫兵团长表现得十分沉默。

    “…之前是你与我战他,那么是不是现在我是那个要被针对的人了呢?”黑骑士沉道。

    “奥列格阁下的死是不是你们魔教会所为,你…”霍格尔剑刃指向了黑骑士,闷声道,“又为何要在西城救我?”

    黑骑

    士地下了头,似在思考,片刻的沉默之后…

    “我不救你,”黑骑士缓缓抬首对上了霍格尔质问的双眸道,“哪来得后来那场好戏呢?”

    是啊,如果说霍格尔当时当真被近卫团于西城击杀,那么后来的一系列事件,很可能将是完全不同的走向。

    “你们设计我?这么说…”霍格尔皱起了眉头,“刺杀大公奥列格阁下的也是你们了?”

    “算是吧,不过我实在是没料到你会当真在背后对那个人下手,你做出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大事件,或许这个事件足以改变未来世界的走势也说不定。”黑骑士道。

    “我可不是你们的棋子,又怎会被你们玩弄于鼓掌之间?” 霍格尔生性高傲,当他在西城策反皇家骑士团与近卫团对抗,方才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是被西里尔所利用了,那时他便起了杀心。

    “或许…”黑骑士握紧手中两柄武器压低身型道,“你该乖乖做好那枚棋子才对。”

    “号称我们帝国最强的兵团长啊…”霍格尔双手握紧手中骑士长剑,头也不回地对近卫团兵团长道,“罗马人已经攻进了城,大公怎样也抽不开身了,你我都知道眼下那个小胡子才是当务之急,快去解决他吧,我来拖住这个家伙。”

    听了霍格尔的话,近卫兵团长额头一扬,不再有丝毫犹疑便飞身离开了,而黑骑士也没有急着去追,好似知道眼前的骑士团长同样不好对付。

    “我不明白。”黑骑士沉道。

    “什么?”霍格尔疑问。

    “凭你现在的状态,可是会死在我手里的,但你…”黑骑士站直了身躯也不急着动手,“不惜策反骑士团与帝国同胞厮杀,偷袭击杀你最敬重的教官西里尔以求活命的你,为何明知道一对一会死,也要拦着我?”

    霍格尔一天之内接连经历三场大战,先是城南强攻巴库城池,后是西城城郊与帝国最强军团厮杀,已经身疲力倦且受伤不轻的他如今又在巴库城内击杀西里尔面对实力强悍可与近卫团兵团长媲美的帝国头号通缉犯黑骑士,

    “好大的口气,不过听你这么说…”霍格尔剑刃对准了黑骑士道,“我就放心了。”

    言罢,一剑刺出。

    “嗯?”黑骑士以双武器进行格挡,不解前者言下之意。

    “你这家伙虽然蒙着面,但是听你这么说,便知你不是我族中人,若为诺曼族人,必可理解我之用心!”霍格尔继续加强攻势,一剑斩向前者上段腰身。

    黑骑士卷腿起身,扬臂打开前者一剑,另一只手迅雷般划过霍格尔下侧前腿,在其上留下了一道刺眼的血痕。

    “你现在的动作太迟钝了,与其急着送死,不如讲出你的理由来说服我更可行一些。”按照常理来讲,眼下黑骑士的要务该是尽快摆脱霍格尔,前去护卫并不擅长近身战的卡麦尔才对,可是看其意思,他并没有急着如此做,仿佛霍格尔更加吸引器注意。

    “这家伙太灵活了,我只出了一剑而他却可做出两个动作,可是他好像并没有下杀招的意思…”回想起当日帝国境内郊外教堂中,被一击毙命的十二名皇家骑士的伤口,不难想象黑骑士下手的狠辣,霍格尔倒退两步抚着自己的大腿,好在这一下未伤及筋骨。

    “你想知道吗…”霍格尔重新站直身躯,二目圆瞪地盯着黑骑士道,“身为诺曼人的我又怎么会怕死?先前不惜一切为了活命,是因为我若那个时候死的话没有任何荣誉可言,而现在…”

    “我可是击杀了帝国头号大敌西里尔的英雄!”

    霍格尔面目…

    略显狰狞。

第五十四章:诸神黄昏(终章三)

    巴库城中,乱战仍在升温。

    “我本以为率先跟我发难的会是罗马人,可真想不到第一个冲上来送死的…”帝国大公伊戈尔眼下已与一队人马战在一处,“抢着来送死的竟是你!”

    一队人马在攻入城中之后第一时间便来寻诺曼人大公的晦气,可奇怪的是他们并非罗斯帝国的宿敌罗马人,而是…

    在帝国远征之时曾发生过遭遇战的南部杂军军团。

    “罗斯帝国最具权利之人竟同时又是最具战力之人,还真是头痛啊。”南部阿拉伯杂军首领眉头一皱心头叫苦,“真是不讨好的差事。”

    帝国近卫兵团很快便赶到了伊戈尔的身旁护卫,本就实力不俗,坐下希尔马庞大骇人的伊戈尔,眼下阵成要想与其为敌则更加困难了。

    另一边…

    “女人?”帝国最强兵团长的脚步也被一人拦下,只不过拦下的他人…着实让人未曾预料到…

    竟是一位肤黄发黑的女子,女子模样二十三四,由于城中战火不断引爆,脸颊被熏得脏兮兮看不清其容颜,体型比之男子虽算不得健硕,但矫健的身姿看得出不似一般柔弱女子,十有**,此女子是一位犹太人。

    “虽然不想暴露,但…”女子指了指身后不断引爆城中油桶的卡麦尔后道,“那个家伙今晚有任务,不宜与你这般危险的家伙走得太近。”

    “你想拦住我的去路?”近卫兵团长弓起身蓄势待发。

    “连沙利叶都拿你没办法,我自然不是你的对手,可是…”女子见前者准备动手,当下不敢怠慢,蹲身两只手掌抚在地面道,“今晚的仪式太重要了,只待保加利亚人冲进城中我们便可结出最完美的‘万灵血’法阵,从而开启我们的‘永生计划’,在那之前卡麦尔还不能死。”

    “死!”电光般的一击,帝国最强兵团长的利刃已经划过了其脖颈。

    这准确无误的一击 本该要了疑似犹太女子的性命,可是…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喉间被斩的女子转瞬变成了影像,而以近卫兵团长为中心的位置却升起了一圈圈荧光。

    “困神法阵!”地面六芒星阵起,疑似犹太女子之人出现在了法阵之外,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双手伏地。

    “……你…”近卫兵团在尝试着离开这个圆圈,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动弹不得,而后盯着前者冷道,“就是他们口中的安士白?”

    “我可不会傻到去跟你这种怪物正面冲突,也明白自己根本伤不了你,但只要能把你留住,我的任务也就算完成了。”

    “是暗影系的魔法元素…”站在阵中试图分析眼下情况的兵团长皱了皱眉道,“大陆上绝迹已久的‘魔法师’,想不到你们‘魔教会’仅现身的四人中便有三人,余下的黑骑士又技艺超群,虽然人数似乎不多,但由你们聚成的组织,若是放任不管…当真十分危险。”

    “是危险还是新时代交给后人去说

    吧,我只知道若是不对这个残酷可怕的时代做出对策,那么…”女子运起全身气力在巩固困住近卫兵团长的法阵嘶吼道,“我们古老的犹太族人就会彻底绝迹,我们已经承受了近千年的苦难,不管是对是错,我都必须要对现状做出改变!”

    “凭一个人祭起如此消耗魔力的法阵,绝对撑不了多久的,而当你气结的瞬间…”近卫兵团长目不转睛地盯着此犹太女子,手紧紧握住腰间的剑柄,全身蓄势待发等待时机,“便是你死亡之时。”

    突厥人的分支,佩切涅格人彼时已是黑海以北大片疆域的霸主,同时更是拜占庭东面一大威胁,届时罗马人的日子绝不好过,南北邻国分别是大陆新贵诺曼人的罗斯帝国以及西美昂一世所率领的保加利亚第一帝国,而东面又有自古以来最是扰人的突厥后裔,若非有着千年王朝所积累的底蕴,拜占庭着实难在此夹缝当中生存。

    佩切涅格人攻入城中,与罗马人的恩怨存在已久,与诺曼人又有分部头目被近卫队长击杀之仇,可以说…

    此处没有朋友,只有敌人。

    “可恨,这些家伙从一开始就认定了我是今晚的主角,盯着我不放…”在城中四处纵火的卡麦尔也一再受到帝国高手的截杀,周身已多处受伤,“老鬼啊,你要是再不快点,我真的现在折在这里可不是好玩的,我知道你想要一颗完美的‘万灵血珠’,可我怕是撑不到保加利亚人攻城的那一刻了,而且今夜的血光已经殷红至如此地步,你那么执着想要一个如此完美的仪式,究竟是…”

    “…想要释放何种‘怪物’啊?”

    话分两头,转眼东门城郊,

    “你…你说什么!?”

    东门待命休息的一行幸存者多为由帝国追随西里尔而来的亲信手下,以阿列克为首的他们在从叶戈尔那里得知西里尔在城中被霍格尔斩断一臂,且中了致命伤之后,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

    仿佛每个人都难以相信,虽说今夜情形的确艰巨,但那个人…

    当真就这么死了?

    闻言没有二话,阿列克憋住一口气提起手中巨大的刀刃便起身朝向巴库东门。

    “喂你疯了吗!?”受了重伤的维克多几次尝试起身不可,依旧伸手试图阻拦阿列克道,“那里现在是几万人乱战的战场,凭你现在的状态去了只是送死,而且就算你恢复到了全盛状态,去了又能怎么样呢?”

    同伴们皆已筋疲力尽,谁又能拦得住如同蛮牛一般的阿列克呢?

    “至少…”阿列克的语音低沉,从牙尖挤出的话语足以体现其此刻的愤怒,“我要把霍格尔那个混蛋斩成两截。”

    “你站住!”一个羸弱的身影挡在了阿列克前方,其正是随队的医师,西里尔手下之一的黛拉,“老大出事我们跟你一样难过,但是你去了没有任何意义,这边如此多的伤员还需要战力保护,你就这么走了,是把大伙弃于何种境地啊!?”

    面对女子黛拉这般阻拦,阿列克并没有放慢脚步的意思,而是对上黛拉的娇躯,用高处一个头以上的高度居高临下用一种极寒的语气淡道,“弃于何种境地?”

    那是一种…

    几近阴冷无情的语气,林间在场的人都被阿列克这一转变所惊到了,

    他…

    怎么了?

    “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要抛弃尊贵奢华的生活去到平民窟中与你们这些低贱的斯拉夫人为伍的?我又是为了什么要走到如今与帝国同胞兵刃相见,甚至杀死昔日同僚长官的地步?”无论是阿列克的眼神或是语气,已冰冷无情,似乎眼前的这些人,从来都不是他十年来共同并肩作战的战友同伴,“这一切都是因为老大他啊!我从来都不理解他那遥不可及的梦想,十七岁放弃一切追随他脱离帝国为的也不过是因为那位我崇拜敬重的教官,我知道我或许永远也理解不到他的那层想法,但只要追随他,便一定是对的,可是…可是……”

    听着阿列克的话,前来相告的叶戈尔有些蒙了,他全然没想到自己急忙跑来告信竟会是这般情况,一向稳重可靠的阿列克大哥,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失控?

    “可是如今如果他已经死了,那么至今为止这十年来我所做的一切,其意义又究竟在哪呢!?没有老大,这条路原本就是死路,或许对于你们这群家伙来说,老大存在与否只是一个带领你们继续生存下去的领袖,毕竟生存才是你们的重中之重,可是我…我莫名其妙的过了这么多年,为的可不是单单生存下去而已啊!?”

    “你个混蛋!”刚刚还瘫在地上不愿动弹的光头库罗多听了这些话有些按耐不住了,挣扎起身一拳便打了过去。

    格挡过后的一记重拳,阿列克便将前者再次打瘫在地,若不是当年执意追随西里尔,凭借阿列克的本领以及血脉,如今的他理当至少拥有子爵以上,甚至伯爵的爵位,要说他牺牲的,绝非常人能理解的,

    拥有纯正诺曼人血统的他,牺牲掉如此多的荣誉绝不容易,而西里尔的这一死,等同于剥去了他原本坚持的信念,让他这十年来有些甚至违心的所作所为变得毫无意义。

    黛拉一介女流,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阿列克,被吓得两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阿列克…”叶戈尔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变得有些陌生了,“…大哥。”

    看着阿列克离开的背影,叶戈尔觉得由心的无力,

    刚刚年满十五岁的他,在离乡短短一年之内经历了对他这个年纪来说过多的挫折,先是下定决心前往帝都出人头地,却因小偷茜拉一事放弃成为帝国骑士的选择,在平民窟寻得栖身之所不久,贫民窟内便惨遭屠戮,自己不但失去了同伴住所,还少了一只眼睛,

    而如今…

    西里尔之死之于贫民窟余部来说无异于天塌之祸,

    众人以后,终将何去何从……

第五十五章:诸神黄昏(终章四)

    “老鬼,终于要开始了么…”黑骑士一招搪开霍格尔翻身退走。

    “可恨的家伙,你去哪里!?”霍格尔已经周身伤痕累累,却不肯放走前者。

    而同时正率队与帝国大公伊戈尔作战的南部杂军,阿拉伯人首领嘴角一挑,亦拍马退开。

    “嗯?”此举使得伊戈尔心头一阵疑惑,要知道,本是南部杂军头目在入城第一时间主动找上自己的,眼下却怎么主动退离了?

    而另一边,

    那名为安士白的犹太女子为困近卫兵团长已消耗了许多魔力,眼下不知为何其突然收起法阵,而技艺高超的近卫兵团长则正是在等着这样一个时机,

    冰冷的杀意,由远及近,犹太女子几乎可以感受到那索命的妖刀在下一秒就会架在自己的脖颈上。

    “我要活下去。”犹太女子运起全部法力自保,可是…“嗯?”

    近卫兵团长方才的动作是佯攻,其真正的目标…

    则另有其人。

    “糟了,卡麦尔小心!”

    没有人料到,

    所有人都不会想到,

    这场牵动多方势力,聚集数万人的乱战,竟会在下一秒…

    急促收场。

    “呜?”

    白衣小胡子的卡麦尔引爆数处火药,打退身前敌兵,再回头…

    胸前却多处了一柄长剑,而剑锋…

    已没入自己左边心房。

    而持剑者,

    正是帝国皇家近卫兵团团长。

    “真是厉害…完全不比…那个人…慢……”

    一剑穿心,这无疑是致命伤,魔教会卡麦尔自称是今夜的主角,想不到竟如此匆匆落幕。

    不,还没完!

    只见卡麦尔憋住最后一口气,双手法阵印成口中咒语催动,

    帝国兵团长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什么,但是直觉告诉自己这个南部分子必定做了很不妙的事。

    剑刃抽离其身,卡麦尔已奄奄一息。

    “老鬼…我不行了,你可要活…下去…啊,没了你…这个世界该…多无聊…啊……”

    与此同时,土城中出现了奇怪的景象,

    一幅幅直径数尺大小的血色六芒星阵无规则地出现在了土城城内四周,如果说此时有人站在高处稍加留意的话,那么此处这般法阵图案总共有八幅。

    “是这个家伙的杰作么?…”看着城中出现的景象,近卫兵团长转念又一想道,“不对,这个并非火系魔法元素,那么说难道刚刚他憋住最后一口气结出的法阵…”

    “嗡!!~~~~”

    大地颤抖,脚下的土壤和城墙随着一声闷声同时出现了大幅度塌陷,砖瓦散落无数于地面。

    “怎…怎么回事?”

    顷刻间,战事出现停歇,所有人茫然不知所措。

    “糟了。”

    “轰!!!~~~~~~”

    一声通天炸响,几乎是眨眼之间,不仅仅是巴库城,以巴库为核心的整片巴库领域被炸上了天。

    没错,

    诺曼人最担心,并竭力阻止的最坏情况…

    终究还是发生了。

    巴库油田终被引爆,油井坍塌,地面塌陷,在彼时取之不尽的原油遇到明火,在那个刹那间释放出了可怕的毁灭性力量,大半个港口几乎在转眼间已沦为火海,方才还马嘶人嚎的战场如今却成了哀嚎惨叫的地狱。

    在任何年代,

    这都是令人束手无策的惨剧,

    “撤离!!~”

    这是士兵们听到的最后一个命令,也很快成了他们心中唯一的命令。

    几方人马四窜而逃,不论再如何骁勇善战的军队,面对此等天灾**,也只剩下束手无策的无力感。

    想要活命,他们需要马不停蹄。

    灾难猛于虎,数不清的马匹士卒被活生生烧成焦尸,甚至于尸骨无存。

    巴库土城坐落在油田之上,油井被点燃无异于天塌之祸,由城东方向因不放心头脑发热的阿列克孤身来,叶戈尔尾随其来,目睹了前方土城那一瞬间如同地狱般的画面,千钧一发之际阿列克转身扑倒了前者,由于间隔尚远,二人所受波及不深,当是无恙。

    及时退出城外以及本就在城外待命的各路军团虽受波及,但由于第一时间逃命,仍有相当一部分人马保住性命,或者说…

    勉强保住了性命。

    大火烧亮了夜空,点醒了黎明,而在这一刻…

    战争已经结束了。

    面对眼前的情形,人类开始感慨自己的无能,割据大陆最强的几股势力,成了亡命逃窜的弱者,在这一刻他们似乎方才意识到在面对绝对力量之时…

    自己的渺小。

    与此同时,土城郊外的一处原本空荡无人的角落,

    “嘿嘿嘿!……”一股阴森至极,又有些熟悉的冷笑声…“真是太美妙了,不论是火红的景观,哀嚎的声音,这炙热的感觉,刺鼻的气味,都太美妙了!嘿嘿嘿嘿…咳咳,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人类只能做抱头鼠窜的老鼠!”

    是那个魔教会的黑牧师,虽然不可置信,但不知因何缘由,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帝国大公伊戈尔斩成三段的他竟安无恙地出现在了土城郊外。

    “牧师,您受了伤,这场祭祀又需要庞大的魔力,眼下又没有合适的‘人选’,要不要用我的…”一个清澈如银铃般的少女声音响起,黑夜之下,只能隐约瞧见那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倩影。

    “不…”黑牧师伸出枯瘦的手掌打断了前者的说话,“这个人…你救不活了?”

    原来二者之间仍有一人,一个高大俊朗,少了一条臂膀的男子身影,正躺在地上,生息难查。

    “他受的是致命伤,恕我已无能为力。”女孩用平淡清澈的声音回答道。

    “连‘智天使’的你都这么说的话,那看来…”黑牧师回首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身影意味深长地道,“他是真的没救了。”

    “万人的鲜血已经殷红了黎明,接下来您要怎么做呢,牧师?”女孩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退下吧,一切都按照事先计划的一样,你也不需要担心我的魔力,放心吧,嘿嘿嘿…”黑牧师重新面向正燃着滔天大火的巴库城方向阴笑道,“今夜一过,我们的计划便完成了一半,年轻的你一定可以亲眼目

    睹到我们大计得以实现那一天的到来,快回去吧,不要急着卸下你的面具,你的魔力将是我们最终祭祀的重中之重,隐藏好你的身份,沙利叶会继续负责你的安全,嘿嘿嘿,快回去吧,好孩子。”

    “知道了…可惜卡麦尔先生看不到那一天的到来了呢。”言罢,女孩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

    “嘿嘿嘿嘿…卡麦尔已经完蛋了么?”一边笑着,黑牧师一边咬破了自己两只枯瘦的拇指,并不自觉地侧目朝身后看道,“真是不得了的小姑娘啊,如果哪天让你体内蕴藏的魔力彻底觉醒,到时候真的就不得了了。”

    黑袍牧师缓缓掀开了遮额头的袍子,露出来的…

    是一张令人夜里生魅的可怕嘴脸,那几乎已经…

    很难说他是一张人类的面孔了。

    散乱而又寥寥的白发,丑陋而又阴邪的面容,扭曲而又违和的五官,如果非要形容,那是一张处在人类与野兽之间的模样,如果非要挑选的话,那么只能说是…

    蝙蝠。

    那一夜,

    魔教会的黑袍牧师双手伏地,祭出周身魔力,一幅巨大的赤色六芒星法阵以巴库城池为轴心亮起,血光染红了黑暗,那是血色的黎明,

    没人知道这个神秘诡异的黑袍牧师究竟做了什么,只知道当血色法阵被火海彻底吞灭之时,天空少了血光,而黑袍老牧师的手上多处了一颗血红血红的球状物体,仿佛要滴出血般的赤红,

    “嘿…嘿…嘿嘿……”

    半跪在地,黑牧师消瘦羸弱的躯体更显瘦弱,他用两只手使劲全身的力气撑起那颗毫无分量的红色‘血珠’,回头看着躺在地上的男子口中喃喃自语…

    “我放走了最初计划的亚列,你我现在已是彼此唯一的选择……”

    黑袍牧师匍匐,爬向了躺在地上,男子的“尸体”。

    这场大火烧了十天十夜,参与土城争夺战的人数当中,有过半都永远地留在了这里,余下之人则再无战意去争夺这个已经沦为人间地狱,且对火势控制全无办法的地方,大陆朝天,各路人马撤离至安全地带,在确定巴库火势全无减缓征兆后,便陆续离开了这个地方。

    诺曼人这边,返程的军旅已不及来时的四分之一,一路敛来的财宝由于在兵攻巴库前已事先藏匿起来,所以此番远征,倒也不算空手而归,只不过比之损失,这点财物实在已经不值一提。

    此番事件之后,一个组织成功引起了欧洲大陆之上各方势力的注意,人们也沿用了罗斯帝国最先启用的名字…

    ‘魔教会’。

    巴库城的火最终还是灭了,

    不知是燃尽了油田中的原油,还是油井坍塌产生了断层,这场十天十夜的大火将巴库小城从版图之上抹去,想必短时间内,也不会再有哪方势力会打这里的注意了。

    那么,

    巴库城的未来会否像西里尔生前所说的那样,即便一炬成灰,只要巴库未被落后的统治制度腐化,那么终有一日,这里还会陆续吸引来各方的人们,重新搭建一座新的城市,大同世界的雏形?

    此番浩劫过后,绝不是故事的结尾,而是一个…

    新的开端。

第五十六章:诸神黄昏(终章五)

    时间:那日血色的黎明,

    地点:不明,或许在巴库南方不远处,一个叫做迦南的地方,

    这里似真似幻云山雾绕,这里切实存在,却又如天边难寻,这个地方早有记载,古书中,圣经中,人们口口相传的传说之中,但…

    已经多少年了,

    不,已经多少个世纪过去了…

    迦南犹在,可是这个曾经美丽的花园,却早已消失于凡人的生活里,成为了圣经当中记载的一处传说之地,

    伊甸园。

    由伊甸园流出以滋润园子的河流,有这样四条,

    幼发拉底河、底格里斯河、基训河、和比逊河,

    河水东流,湖河缠绕间,有着一处亦真亦幻的奇妙之地,人们相信他的存在,却始终不得入地之法,传闻古老的希伯来人曾有涉足者入得其所,并以希伯来语将其命名,此地名为…

    ‘nod。’

    人们音译其为‘挪得之地’,而‘nod’在希伯来语当中又有彷徨徘徊之意,故随着时间流逝,各族语言命名此地时,又有‘彷徨之地’之称,其上居民,则为‘徘徊者’。

    千年前,此地神秘而又令人向往,因为传说这里的居民们不知是受到了上帝的眷顾还是何故,‘彷徨之地’之上的‘徘徊者’生而永生不老,是为人间最优雅高贵,位于至尊的‘贵族’,

    而千百年间,无数技高胆大的冒险者不惜代价也要登录‘彷徨之地’,一探‘徘徊者’之高贵风采,寻那永生之谜,只不过千年后的今天,这股浪潮已鲜有人提,‘彷徨之地’渐落传说,成为人们口中虚而不实的故事,千年光阴,四条河流亦有变化,或许曾经当真有一条能够通往‘伊甸园’的道路,去寻那‘彷徨之地’,但如今河流潮水涨落,再寻不得那出入之地,人们对于云雾之间有些阴森的河流深处,向往之情日渐减退,至如今,反而多是敬畏,避之唯恐不及之态。

    究其缘由,只道人云亦云,用通俗点的说法便是…

    此处闹鬼。

    而在外人看来已平静千年之久的此处,在今日,这个血染的黎明时分,终于再一度变得有些…

    不安分起来。

    北方嫣红的黎明,那飘至百里的血腥气,似乎唤醒了此处沉睡的某人,亦或是…

    某种生物。

    “哈……………”

    悠长,深邃,有些骇人的一声叹息,回荡在山谷云雾之中,

    如同深冬的寒冰,冰冷渗人,又好像从沉睡了许久许久的长眠中苏醒过来的一声长叹,云雾之中所有的生物全部竖起了耳朵,似乎在确认他们没有听错,这一声虽然听得真切,但是毕竟已有千年之久,沉寂了千年,为何今日

    会有变化?是因为北方不远处那赤色的黎明吗?

    “是谁在呼唤我?……”

    没错了,沉睡了千年之久,那位天地之间,‘永恒的徘徊者’,一睡千年之后,终于苏醒了。

    千年之前,当他经历了无尽的痛苦,挣扎在崩溃的边缘,方才发现…

    就算寻至天地尽头,也寻不得那解救其自身之法,认识到不论自己做什么,都逃不出‘那个人’的可怕诅咒,所以其做了一个决定…

    将自己封印起来。

    ‘彷徨之地’是他的领土,真正对其有所了解认知的人都知道,在这个地方,除了上帝,

    再没谁能与之为敌,

    而在今日,有人将其…

    从他自己的封印之中,解放出来。

    “呜嗷!!!!~~~~~~~”

    一声痛苦犀利的长鸣,让欧洲大陆之上,那些已隐退多年的世外高人背脊一凉,因为他们知道……

    有人违背了‘魔法界’的戒律,启动了极煞阴邪的禁术法阵,并凭此召唤出了任谁也不愿放出的‘恶魔’,

    看来让魔法从大陆之上消失,从而限制人类自我毁灭的进程,减缓战争规模的拓展,以此为初衷颁布的‘魔法限制令’协议,要走到尽头了。

    曾今在大陆之上叱咤风云的魔法师们,拾起了自己久未挥动的魔法权杖,准备出山,去这凡尘乱世再行之一遭了。

    看来‘魔教会’此番触犯的威严,可远不仅仅是几家帝国而已。

    那一声传自‘彷徨之地’凄厉无比的长鸣,与巴库上空血色之黎明,又究竟存在着……

    怎样的关联呢?

    不清楚,眼下也无从推测。

    ………

    至于叶戈尔,离开家乡短短一年的时间里,他接连经历了改变其人生的几桩大事件,动荡的时代给了他幼小的心灵极大的冲击。

    贫民窟被屠,残部也随着西里尔的死讯后失了核心领袖,阿列克一蹶不振,这个组织也顺理成章地就此解散了。

    看了太多的血腥,叶戈尔一时间变得茫然无目的,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依旧讨厌蛮不讲理,当街撞死小偷茜拉的骑士团,无意再去帝都基辅城出人头地了,他回到了村子,那里依旧贫穷,短短一年的时间里此处基本毫无变化,当初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离开的他,没有脸面同大伙儿讲自己已经心力憔悴,辜负了大家的期待,所以只得编了个谎言,说…

    自己已经找到了数个谋财脱贫之法,眼下回来是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大伙的,当村长看到这个可爱的孩子失去了一只眼睛, 全然没再听其什么谋财之法,只是和同村的大人们将这个孩子抱在了怀中,道了句…

    辛苦你了,孩子。

    那一天,坚强的叶戈尔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虽然只有一年时间,虽然还只有十五岁的年纪,但是在那一刻他深切地明白了一个道理…

    外面的繁华都是假的,唯有真实的朴素,才是家的温暖,

    这里是一个北方极寒之地的村落,它冻得肤发,却暖在人心。

    乡邻们各家拿粮榨油,凑出了一桌丰富的饭菜,招待这位出去见过了世面,鸡窝里飞出的金凤凰,

    叶戈尔不想走,可他必须走,继续出去想办法…

    出人头地。

    不过这次回乡后他了解到,一同出村的兰依旧还没有回村,想必她尚在某处凭借自己的方式打拼,而经历了巴库一劫,叶戈尔与另一位同乡伊万也失了联系,还不知那日焚天大火中留下的亡魂,是不是也有一个叫做伊万的男孩。

    三人之中,伊万是最可靠的,叶戈尔心中依旧坚信他仍活着,躲在某处用功,以兑现当初离村时的承诺。

    离村后,叶戈尔来到郊外找到了自己养大的玩伴,那只名为大白的白熊,或许眼下…

    能够令叶戈尔吐露心肠的,也只有他了吧。

    一人一熊玩耍了一整天,助叶戈尔消去了许多烦心忧愁,白熊十分嗜睡,以储蓄身体中御寒的能量,大白蜷缩成了一团,将叶戈尔裹在当中,两个家伙齐齐睡去…

    再后来…

    天亮了,叶戈尔张开眼睛,抓了抓头上银色的头发,看着依旧熟睡的大白,勉强笑了笑,咬着牙…

    起身,离开。

    时间一天天一年年过去,巴库油田一场焚天大火对各国的创伤远没有想象中严重,便如同各国公爵所预想的一样…

    死去的奴隶很快便会得到补充,因为在整片大陆之上,像叶戈尔那样想要在帝都中生活出人头地,从而入伍参军想要混个一官半职甚至成为骑士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了…

    斯拉夫籍的士兵劳力几乎在一年内便恢复得七七八八,死去战死的士卒反而给了新人上位的机会,只需加以时日稍加训练,他们就将会是新一批的帝国战力。

    至于作为少数的本土人,不论是诺曼人,罗马人,或是保加利亚人,以军武立国的他们,很快便会有新一批优秀战士的出现,更新换代。

    转眼间,三年过去了……

    时局当下,已是公元916年。

    当年梁军突袭晋阳大掠而还,吴越绕道入贡于梁,蜀取岐宝鸡、陇州,晋尽取梁河北地,闽浙、晋楚通好,契丹王耶律阿保机称帝建元,但如今要述的故事,仍旧停留在这片异域大陆…

第一章:东方来客

    贞明二年(公元916年)深秋之际,南禅寺大和尚悟禅携小和尚戒嗔造访土城巴库,个中缘由尚有待表明,但是此行几近万里,由东亚至东欧,其跨度之大,直叫人叹为观止。

    只不过,时至此时,远至跨州之行已不是什么匪夷所思之事,早在盛唐时期,世界各地出使大唐并于中土挂名某个一官半职之事早已屡见不鲜,大唐之宫廷画师亦绘出盛唐景象,其内外国使臣肤色由白至黑无奇不有,几乎已经囊括了彼时所有具备规模的帝国番邦。

    而相应地,大唐也会遣派使臣出使他国,时日一久,通往各地线路皆被打通,其中就包括万里之外的…

    东欧大陆。

    时至今日,大唐覆灭,中土战火纷乱,不惜行万里路也要一睹天朝风采,居住于大唐的移民浪潮犹如百代过客,早已一去不返,曾今都城长安的街道上,那些有着各色皮肤的商贩,经过几次动荡,也已无迹可寻。

    而今小和尚戒嗔出现在这里,又是何缘由呢?

    回顾悟禅、戒嗔二人初到之时,按照事先交代,二人来到巴库城中那座犹太教堂,见到了一个年不及四旬,有着一头棕黄色的长发,漂亮的蓝色瞳仁,略显凸出的眉骨和颧骨,大大的鼻子和下颚的男子,男子举止彬彬有礼,笑容十分具有亲和力,他招呼二人坐了下来,用一口算不得十分流利,带有口音,却足以交流的中原语同二人交流起来。

    “大师傅,小师傅,欢迎两位的到来,长途跋涉一定累坏了吧?先做一个简单的自我介绍,我的名字叫做…”男子只手抚肩微微颔首施礼道,“门罗.孟德尔.拉斯普,你们可以叫我门罗,这里的人通常称呼我为门罗神父,神父是我的职业。”

    “阿弥陀佛,施主的中土话讲得十分好,让在下难以自容,贫僧法号悟禅,而今次来参与修行的…”悟禅先是双手合十施了个佛礼,而后让出身后戒嗔介绍道,“是这位小和尚,其法号为戒嗔。”

    “施主好。”戒嗔上前施礼。

    “哦?”门罗观瞧戒嗔,似是十分好奇且目光中难掩期许之情,“能从中土第一佛山,五台山数百间寺庙挑选出之精英当中脱颖而出,真是叫人期待啊小家伙。”

    “门罗先生过奖了。”悟禅伸手摸了摸戒嗔的大脑袋,客气道。

    说话间,戒嗔的一双圆溜溜地大眼睛总是不自觉地盯着门罗在看,后者察觉到后淡笑着弯下身对着戒嗔道,“小师傅,为何一直盯着我看呢?”

    “戒嗔,这样可不礼貌啊。”闻言,悟禅赶忙批评道。

    “不是的,”戒嗔摇了摇头,正了正视线对上门罗的脸道,“施主,我们之前是见过面的。”

    “嗯?有么?”门罗侧首疑道。

    “三年前,您曾去过显通寺,在寺庙门口我们撞在了一起,那个时候你摸了我的头说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戒嗔脑袋灵光,记得十分清楚,尤其是在当时从未见过如此发肤瞳仁的异族人,印象自然更深刻些。

    “哦?你不说我都不记得了,看来小师傅的头脑很好嘛,不过能从那么多优秀的孩子中留到最后,你有多聪明我可是都不会惊讶的啊,看来语言问题不需要为你担心,”门罗对戒嗔笑了笑,而后站直身于悟禅对上视线道,“那大师傅您呢,至此可还适应。”

    “…阿弥陀佛,”悟禅显得有些尴尬,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也是为何贫僧方才说于先生面前难以自容,当地语言对贫僧而言学习起来实在有些吃力,不过好在戒嗔聪慧,已掌

    握要领可以与人交流,至于贫僧我…看来是没这种天分了。”

    “可不能这么说的大师傅,”门罗笑着摇头道,“小师傅自然聪慧不假,但是学习语言这东西,始终还是靠的活学多用,小师傅能掌握要领,除了聪明,更主要的优势其实是年纪,像他这么小的孩子,正是学习语言的好时候,至于我们这样的大人,可能很难学得那般地道,但是语言说起来始终要算作工具,只要能交流,便已起到了它的作用。”

    “门罗先生说的是,贫僧自会多用功钻研,希望改日可以用您的语言与您交流。”悟禅会心一笑,说实在的,过了幼时学习语言的年纪,再想将一门语言融会贯通,怕是只有过来人才知道它的难处了吧。

    年幼的戒嗔还不是很懂,一门语言初时自然很难,可是时间一久,多学多用也就不觉得多难了,悟禅师叔明明每日看似比自己用功,怎么到现在自己已经可以流畅交流,可师叔他却还这般捉急呢?

    那一日的谈话并没有进行许久,门罗神父看起来很忙的样子,接下来的生活如禅修般平淡,作为在多元化的巴库依旧极为罕见的人种,悟禅与戒嗔每日都要受到许多异样的目光,大多数人甚至都没听说过什么华夏中土,毕竟在那个时代,除了特定的学者,谁会真正意义上去了解几辈子也不会打交道的异族人呢。

    来到此处的戒嗔几乎是第二天便投身到新的修行当中,他的第一个难关便是要与当地人打成一片,首当其冲的障碍便是语言问题。

    “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啊?”

    原来在这个地方,大家用之交流的语言远不仅是斯拉夫语一种,虽然斯拉夫语可算是当地最为普遍的代表语种,但是仍有许多族类的族人并不擅长,尤以长者为甚,便是会说的,也只是些最简单基本的见面用语。

    很快地,又有一大堆新的语种摆在小和尚戒嗔面前…

    犹太语,阿拉伯语,罗马语,突厥语等等一系列的语言,说得戒嗔可谓头晕脑胀,好像数团交织错乱的线团,被打开然后混在一起一样,眼下戒嗔要做的,就是想办法找出各自的线头,然后把它们一团团捆好,可这…

    又谈何容易?

    至于悟禅,他的日常比之戒嗔来讲便没那般复杂,他不需要像戒嗔一样每日在教堂之内接受集体学习进修,便如同在显通寺一样的禅修课业。

    悟禅此番前来,实则可以算作陪读家长,五台南禅至此可谓实打实的万里之遥,如此路途期间难免生出意外,一路藏山有寇,绿林有绺,怎也不能让戒嗔一人前来,要知道,戒嗔可是众沙弥中挑选出的最终代表者,如果他半路出事,便说明此番跨洲大计,五台山显通寺就要算作爽约了。

    平日里,悟禅所需要做的,就是潜心先把此地用途较为普遍的斯拉夫语种学好,即便无法讲得多么地道,但起码要可以交流,而且于悟禅来说,他并不需要与此地每一各族类的人都打好交道,说得明白就聊,讲不明白便点头笑笑作罢,平日里只要柴米油盐,寻路问人这些事搞得明白,也就算作上等情况。

    在这里生活,两个人的确要花好些时间精力适应一下,不过戒嗔还好,毕竟年幼对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很强,可于悟禅来说如此情况几乎可以算作折磨了,自从其年幼出家以后,几乎都没怎么下过山的他要将自己三十载的观念重置,是何等要人老命的一件事啊。

    时光荏苒,转眼数月过去,入了冬的巴库虽然不至降雪,温度比之北方的五台山要高出许多,但是…

    “吸…”戒嗔用了地吸了口气,鼻涕都出来了,“怎么…怎么这么冷啊?”

    海风刺骨,

    要知道,这里可是临海港城,早晚昼夜海陆风、陆海风不断,打在人身上如同小刀子,刺骨拔人,即便这里温度很高,可是比起冻人程度,却丝毫不逊于坐落北方的五台山。

    “喂戒嗔。”是悟禅的声音。

    此处像悟禅这样的黄种人光头和尚格外显眼,戒嗔一眼便认出了他,两步并一跑了过去,“师叔。”

    “嗯,今天的课业结束了吗?”

    “嗯。”

    “学到了什么?”

    “‘上帝’”

    “嗯?又是‘上帝’?昨天老师讲得不就是‘上帝’么?”

    “是啊,前天也是呢,说起来大前天也是,咦?好像这个月都是。”

    “天天讲上帝…”悟禅暗暗皱了皱眉心头忖道,“说好的学习交流,可怎么恁地听他一家学说?什么时候也讲讲佛祖啊…”

    “怎么了么悟禅师叔?”看出前者心里有事,戒嗔张着大眼睛问道。

    “没…没事,我们回家吧。”

    “嗯!”

    “今晚想吃些什么?”

    “吃什么都好。”

    “戒嗔乖。”

    “对了,悟禅师叔…”

    “嗯?”

    “qa.khkhanbeg问我这次‘休沐’那天有没有空。”

    “qa…qa什么?”

    “哦,是我的一个同学,问戒嗔休沐那天有没有时间,要请我去他家里barbecue。”

    “bar…啊?”

    “小和尚也不是特别清楚,好像是他们家乡的一种在野外招待好多人吃饭,一种聚餐的方式,用火烤的食物…大概是这样吧,好多同学都说了要去参加呢。”

    “哦…你喜欢就去啊。”

    “哈哈,谢谢师叔。”

    大和尚候在教堂门口来接小和尚放学回家,

    温馨而又有些许怪异的一个场景。

    几个月下来,看着开心的戒嗔,或许悟禅不得不承认,在适应这个新环境的能力下,自己这个已近三旬的长者,的确比不过眼前这个可爱的小童。

    见尘世琉璃,悟如来心经,

    戒嗔是自己看着长大的,这个曾经有些懦弱的善良孩童,如今已是在五台山百家庙宇,由显通寺百僧齐会中脱颖而出,最具慧根的小沙弥,短短几年光景,已不得不对其刮目相看。

    还记得离寺时,代表显通寺,四大班首的首座梦空大师对悟禅只有一个交代…仅仅一个……

    保护好这个小沙弥,还有你要记住…

    绝不不要用自己的想法局限戒嗔的头脑,除非遇到万不得已的情况,否则诸事,尽可能按照其本意行事,

    这是此番西方之行进修的核心理念,

    也是我们为什么要从年岁最小的沙弥中进行筛选的原因。

    所以…

    “ba…ba什么cue吗,只要戒嗔喜欢去也就是了,要尽可能遵循其本意行事。”

    就这样,二人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吃吃饭,看看书,背背单词,入眠休息,静候新的一天来临,

    这段日子,过得简单舒适,而又令人怀念。

    在戒嗔心中,是极其美好的一段时光。

    而他们在异国他乡的生活,也才……

    刚刚开始。

第二章:堕落天使

    时局当下,要表一表眼下的大背景,

    由于三年前一场摧毁巴库城的焚天大火,牵涉了大半个欧洲大陆的最强势力,所以这些年东欧局势除了连年的战事烽火,还有一股暗流…

    正隐秘涌动。

    大陆之上,称三年前那场大火为,

    那个火夜。

    不过,

    纵使如何隐秘,一旦有了行动,想在已起了警戒心的各大帝国眼下丝毫不留痕迹,也是绝无可能的。

    神秘的‘魔教会’,

    也已一点点浮出水面。

    由三年前他们的惊世一举至今,经过各帝国多方的调查以及信息交换,对于‘魔教会’,世人已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魔教会是一股以极少数精锐人士组建成的组织,在各方势力近三年的调查中,最后由拥有悠久历史的罗马人给出了相对最为可靠且符合逻辑的结论,

    魔教会规模极小,最高层要员应不会超过八人,追溯来历,应是一伙信奉邪神的暗黑组织,至于其所奉邪神为何,拜占庭的元老院也已给出了自己的推测…

    ‘八大堕天使’。

    由古至今,‘堕落天使’的名讳在西方世界从来都不陌生,只不过其版本之多,各有各的说辞,又各有各的出处,《新约》《旧约》,《以诺书》《古兰经》,《摩西经》《塔木德》,在各大天启宗教中的书籍经典多若牛毛,且多有出处,在这么多的说辞版本中,罗马人的元老院之所以能够认定‘魔教会’是以‘八大堕天使’为模板前身,还是因为…

    名字。

    至今,已多次暴露人前有所行动的有…

    黑骑士,代号沙利叶,本领高强,在任意帝国都会是顶尖级别高手,永远佩戴有倒‘v’字面罩掩面,样貌不详,但猜测其年纪不大,一对奇特双手武器,绿色卷发,不过后有人推测亦可能是掩人耳目之假发,尚有待证实。

    《以诺书》中记载,沙利叶为‘月之天使’,古时常与‘魔法’与‘死亡’联系在一起,加之其具邪眼能力,可封死其目视之一切生物,古欧洲及中东地区的人们视其为恐怖象征,沙利叶也因此被传为堕天使之一。

    《以诺书》中记载,其因将月之魔法授予迦南女祭司而开罪了太阳神,被放逐前潇洒地离开了天界,但《死海文书》中《光之子与暗之子之战》又有记载,沙利叶出现在光之子的战斗序列之中,可见其中存有出处。

    下一个…

    疑似阿拉伯人种的纵火狂魔,擅用火之魔法的卡麦尔,

    身为三年前那场重大事件的主角,巴库城的那场焚天大火可谓是其一手杰作,不过其受重创于罗斯帝国御前第一近卫团团长手下,燃起大火之后,亦葬身于当夜火海之中,而伴随他的谜题,也随着其死亡变得不再那般重要。

    神秘学中将卡麦尔认作守护天使,其又有火之天使与光之天使之说,其在传说之中位格之高,可与神前七大炽天使比肩,统领十四万四千名破坏天使,惩戒天使,复仇天使以及死亡天使守护天堂之门。

    接下来的…

    代号安士白,犹太种女子,年纪很轻二十出头,却懂得使

    用暗影系魔法,曾在三年前‘那个火夜’以奇特暗影魔法戏弄了诺曼帝国第一高手,近卫团团长一番。

    并且经过多方调查以及核实,此人在火夜之前几年曾在拜占庭帝国内频有出没,有极大的嫌疑与拜占庭过往,‘智者’利奥六世之死存有干系。

    由于其犹太人的身份,近年间或多或少也导致了罗马人与卡萨人之间的关系存有间隙。

    《旧约》伪典《以诺书》中载,安士白是怂恿阿撒兹勒和桑杨沙等天使下到人间和人类女子交.合的主谋,是为被神所遗弃之天使。

    此三人皆在当日火夜有所行动且暴露身份,至于其他魔教会成员资料暂不详,

    不过按照顺序,‘八大堕落天使’之序为,

    阿撒兹勒(azazel),亚列(ariel),安士白(as.beel),桑杨沙(samyasa),卡麦尔(camael),沙利叶(sariel),萨麦尔(samael)以及拉哈伯(rahab)。

    刨去安士白、卡麦尔以及沙利叶,如果魔教会当真是按照‘八大堕天使’来成立组织,那么他们至少还有五位拥有代号的要员身份有待阐明。

    倒序…

    拉哈伯,

    《以赛亚书》有提及其名,《诗篇》中即用作‘埃及’的代名词。犹太民间认为说神创造天地时,命拉哈伯将天上的水和地上的水分开,他拒不从命,而被斩为两截,天上的水和地上的水因此被强行分开,拉哈伯自然因抗拒神被打入地狱成为死亡天使。司骄傲天使,地狱七君之一,又有一说为‘混沌之海’的支配者。

    至于拥有其代号者不详,但是经过诺曼人三年来的调查,可以肯定一件可怕的阴谋…

    当年前任大公奥列格之奇特死法,正是出自‘魔教会’拥有拉哈伯代号的成员之手,而此人此刻…

    极有可能正潜伏在罗斯帝国,宫殿之内。

    萨麦尔,

    《希腊语巴录启示录》中有载,其为死亡天使,在人间又有‘赤龙’称号,原在天界拥有炽天使之位格,因萨麦尔种的葡萄树遭到上帝的诅咒,禁止人类去食,而亚当吃了发酵的葡萄如同喝了酒,而酒代表神之血,因此被放逐。

    换一个角度,萨麦尔如同《创世纪》中骗取亚当偷食禁果的正身,因此堕落为堕天使,被称为是‘撒旦级’的大魔王之一。

    ‘魔教会’中亦有相应代号之成员,经过几方帝国信息间的交换,拥有萨麦尔称号的魔教会成员近年应活跃于‘保加利亚帝国’境内,且无疑策划了多起事件,甚至当年那个火夜,保加利亚大军攻入巴库城池之时,此人亦在阵中。

    桑扬沙,

    犹太教传说中埃及的天界之王,字意即有‘反叛者’的意思,原为炽天使一员,希伯来人逃离埃及时主张追击希伯来人,和不名誉的拉哈伯有勾结而被神降罪。另伪典《以诺书》第八章中记载和阿撒兹勒同为诺亚时代下凡的看守天使之首,也因为留念于人间的女子而堕落,留在人间后教导了人类医疗,药草和一些魔法的知识。但最后其后嗣也因神的逞罚使其自相残杀而自灭。

    有关此人,一切

    皆尚是谜,‘魔教会’当中是否当真存有此人亦是不详。

    有一说法,此人是‘魔教会’中,安插于南部大陆,挑唆南部阿拉伯人战乱的要员。

    亚列,

    《失乐园》中亚列为堕天使方的反叛天使之一,犹太民间相信其是掌管恶魔的天使,通晓治愈之法术,是为‘耶路撒冷’的代名词,拥有如狮子般勇猛的勇气。

    在大陆多处帝国境内,曾有人目睹到一个娇俏丽影陪同那位通体黑袍遮掩的黑牧师出行,并坚信此人通晓治愈魔法,与‘黑牧师’那谜之‘不死身’有脱不开的关联。

    最后的…

    阿撒兹勒,

    号称第一位因背叛上帝从而堕天的天使,

    众堕天使之首,希伯来语中其名意为‘神之强者’,失乐园中叛乱的天使众之首,亦是列称‘撒旦级’的大魔王之一《圣经旧约-利未记》代罪羔羊的意象恶魔化。

    其代表物为山羊,又被认为是山羊之神,犹太人在每年的九月十日为赎罪日(atonement),仪式中必需血祭两头山羊,一头献给主,一头即要献给阿撒兹勒以象征原罪的救赎。

    阿撒兹勒无疑是堕天使之首,而魔教会以‘八大堕天使’为原型成立组织,那么拥有阿撒兹勒为代号的那个人,自然就是魔教会的头目,现有的说法中,比较受推崇的便是那阴邪拥有‘不死身’的黑牧师代号为阿撒兹勒,这也是最为符合逻辑的。

    可是显然这一说法还存有许多疑点,

    在与魔教会要员打交道的过程中,显然他们并没有掩饰自己代号的意思,丝毫不忌讳被发现己方以‘八大堕天使’之说成立组织,但其间…

    从未在黑牧师身上听过‘阿撒兹勒’这个代号,甚至这个代号未曾被用过,而且黑牧师虽然拥有诡异的‘不死身’及奇特的‘黑魔法’,但其形象特征与‘神之勇者’的阿撒兹勒实在相去甚远。

    那么,

    究竟魔教会的那个首领是否就是统筹众人的黑牧师,还是…

    另有其人呢?

    眼下,

    有关魔教会的信息资料已经加入到了各个帝国、部落、城镇的文献资料和教育体制当中,魔教会无疑已是各大帝国联手通缉的头号组织,中欧及东欧的居民皆有协助帝国提供有价值信息线索的义务,任何能够提供有关魔教会线索的居民都有机会得到价值不等的悬赏,能够击杀的价值更加不菲。

    如今,

    黑牧师以及黑骑士沙利叶的人头悬赏金额已经达到了旷古烁今的万枚金币,安士白及其余要员五千,这笔赏钱将由以拜占庭,罗斯帝国及保加利亚三家帝国为首的一众势力联合出资。

    阿撒兹勒…

    在某些神传说说法当中,他即是撒旦的另一个名字,

    而另一些说法中,他更是一个毫不逊色于撒旦,甚至凌驾其之上的,更为可怕的恶魔。

    合上书籍,

    小和尚戒嗔揉了揉太阳穴,

    “三年前这座城市被焚烧过么?只有几个人…他们是如何做到的……”

    戒嗔的西方旅途,

    才刚刚开始。

第三章:特殊小组

    巴库土城,犹太教堂,

    近期,这座土城内唯一的教育宗教机构成立了一个新的学习小组,便如同巴库本身一样,这个学习小组十分的多元化,且都是年纪很轻的孩子,小到十二岁,大到十六岁,他们思想开放,来自不同的文化背景及地域国家,有着不同的肤色和母语。

    要知道,

    在这个年代,

    不是谁都有这样的机会,去到远方。

    在座的这些孩子,如今的经历,将成为他们一辈子都会受用的财富及谈资。

    而他们自己,对眼前的新鲜环境即充满了好奇,又同时倍感不安,

    新的环境,新的语言,新的人群,新的文化…

    不是谁都可以调整适应的。

    它需要一段时间,去磨合,便如同化茧成蝶的蜕变…

    “…这…这都是什么鬼啊……”新学来的语言,戒嗔很快便应用到了生活当中。

    最近一段时间戒嗔时常会在房间里对着毫无头绪的书籍文献抱头愁叹,并叽里呱啦地说着屋外准备斋饭的悟禅听不懂的话。

    “这孩子…又在说些什么了?”悟禅摸不着头脑,却谨记着出行前大师傅们交代的,勿要凭己见解限制戒嗔小沙弥自己的想法,一定要按照他自己的认知成长顿悟,方才是此行本意。

    故此,悟禅尽量把时间空间交给戒嗔自己,努力不去影响打扰他。

    而今已经十二岁有余的戒嗔亦不再是当年在南禅寺扫地的那个内向孩童,他正变得更加自信,更加开朗乐观。

    有悟禅在其身边,平日的剃度便不会被耽搁,戒嗔可保有那颗光溜溜的大脑袋,只不过这样的脑袋在巴库这种市场刮海风的地方,是十分受罪的,只要天一黑下来,戒嗔就不得不戴上帽子或者方巾来遮风保暖。

    戒嗔的身量也已长高了不少,比之一年半前他赴‘麒麟山庄’武林大会时要高出近一个头的身量,十二岁的他已有了小大人的模样,依旧大大的眼睛清澈的瞳眸,身上不再像以往那般稚嫩柔弱,而是多少有了些硬朗的体魄。

    模样依旧十分可爱讨喜,头虽然大,可这些年身子贪长,也就显得头的比例大的不再那般明显。

    他此刻蹲在椅子上咧着大嘴,双手抓着光秃秃的头对着眼前铺满桌面的书籍经典咂舌不已,用他在当地新学来的土话发着牢骚…

    …这都什么鬼。

    这也怪不得戒嗔,首先来说,这里的犹太教的经典,譬如《塔纳赫》与《塔木德》两项著作,原著自然是用希伯来文所编撰,

    可是第一,

    希伯来文这种古老复杂且少用的文字对于戒嗔这种连说还未说明白的初学者来说实在太难读懂了,

    第二,

    由当地人通过斯拉夫语翻译过来的当地版本自然避免不了许多失误及错误,这也导致了许多章节言不达意,使得原本就很难理解的字面意义变成了几近无字天书的存在,这着实可以把人逼疯掉。

    不过好在大牧师门罗将众人召集于此的初衷不是让这些漂洋过海不远万里而来的孩童们至此学习犹太教教义的,犹太教的书籍经典也绝非戒嗔此行重点,只不过是要稍作了解,可是…

    来了两个月,戒嗔至今也没有明白此行的重点在哪里。

    这里的书籍多而杂且不提,最让人抓狂的是它们竟还多是用不同文字所编撰,对于连一门文字还没学

    会的戒嗔以及其他学员来说,这样的情况十分容易混淆大家的思路,

    尤其是东方而来的戒嗔。

    因为在中土人们使用方块字,可是到了西方文字多是字母符号,所以这些杂七杂八的语言文字在初学者戒嗔看来根本就是一回事,而且语言文字间还多有相似字符,这样一来就更加头痛了。

    当然了,

    这只是戒嗔来此在课业上需要克服的困难障碍之一,

    生活习惯,与人交际,食物水土,方方面面都要其在短时间内适应,而这个过程对于戒嗔来说…

    要比同行年长的悟禅容易许多。

    “呼…有些想念五台山的水和食物了……”悟禅捂着肚子,从当地的茅厕里再一次走出来,今日,这已是第七次了。

    在古时候,因迁移远方而导致的水土不服,引发腹泻发烧等症状,严重时着实是会死人的。

    好在悟禅自幼在南禅寺追随普善习武,有着强健的体魄和韧性,眼下虽然四肢乏力,但…

    也还撑得住。

    “呼…”

    回到了住处,悟禅点起了一盏油灯,坐在略显昏暗房间里,喘了口长气。

    “还是小孩子好啊,戒嗔一早出门现在也不急着回来了…”

    初来时,戒嗔每日早起去教堂与伙伴们做早修,午时则早早回来在家中与悟禅共进午膳,再去赶下午的课程,可是渐渐的,戒嗔已经开始适应在学堂附近与伙伴们一起吃饭,午时的时候只家中也只剩下悟禅一人进餐。

    悟禅自知来此两月期间,时常会觉得自己与此地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加之语言进程缓慢,至今也只懂得买菜寒暄等日常用语,而且南禅寺的和尚本就相对闭塞,除了山上香客,少与外人来往,更何况是异族人了,所以这段时间以来,悟禅除了必要的出门活动,其他时间都窝在家中诵经打坐,或背背单词语法。

    可是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戒嗔了,来到此地远方,戒嗔的不适应一早已被其多姿多彩的生活所掩盖,即便交流困难但是越是这样伙伴之间越有兴趣去搞懂对方到底在尝试说些什么,如此一来,语言进度可谓事半功倍,进程加快了许多。

    看在眼里,悟禅似乎已经逐渐明白了为何临行时大师傅们有意的强调了…

    “如果用我的想法去规范戒嗔,不但会对他没有帮助,反而会使得其像我一样,闭塞在此么…”意识到了这一点的悟禅不禁倒吸口气,摇头苦笑自言道,“小戒嗔啊,你当真越来越了不起了,当年师叔送你出寺去参加‘百僧齐会’,怎也估不到在几百座庙宇中挑选出最具慧根的沙弥当中,你会是最后脱颖而出的那个,普善住持临终前再三叮嘱皆是有关于你,看来…他老人家早已料到你日后的才能。”

    ……

    “阿嚏!~~”

    一声大大的喷嚏,戒嗔揉了揉鼻子撅了噘嘴自言道,“傍晚到了,又要刮风了么?先把帽子戴好。”一边说着,戒嗔一边拿出了悟禅师叔给其做的布帽,虽谈不上多暖和,但是在巴库这个临海城市,遮遮风挡挡雨还是可以的。

    “欧啦,戒,你好吗?”一个典型的金发碧眼,模样讨喜漂亮的小男童,十三四岁的年纪,从后方揽住了戒嗔的肩膀嬉笑道,“还记得我是哪个么?”

    “你好啊,胡里奥,我的名字是戒嗔,不是戒,还有…”中土的孩子对同龄人这种勾肩搭背的举止并不反感

    ,却也多少会有些不习惯,戒嗔挡着前者的手笑道,“你总说‘欧啦’‘欧啦’的是什么鬼啊?”

    “嗔不是你的姓氏么?戒才是名字吧,‘欧啦’在我们‘卡斯蒂利亚语’当中就是‘你好’的意思,还有啊戒,”男孩忽然一本正经地点指教训戒嗔道,“‘什么鬼’‘什么鬼’这种话不是什么好话,你肯定是从那个来自‘盎格鲁’的家伙那里学来的,这些家伙说的是‘盎格鲁.撒克逊语’,大概四百年前从‘古罗马人’书写的拼写字母里摘出了二十六个,用这二十六个字母趁着他们的盎格鲁撒克逊时代创立了这门语言,缺少时代的积累,所以张嘴闭嘴就是‘什么鬼’‘什么鬼’的,(whatthehell)比较粗坯,你可不要学哦。”

    “真不像样子,在我来的地方,像你这样背后讲人坏话的,可是会被割舌头的。”说话的人是一各比戒嗔大不了两岁的小家伙,短褐色卷发,深蓝色瞳仁,中等个子,显然他是听到了刚刚那位名为胡里奥的金发男童跟戒嗔说的话而有些不悦,因为他就是其口中所提的那‘粗坯’的盎格鲁人。

    金发男童胡里奥听声音一怔,毕竟背后说人坏话被发现始终还是很尴尬的一件事,他也不回头去看那人,只是对着戒嗔打了个哈哈道,“嘿…嘿嘿,你看我说这些人粗坯吧,为了我的舌头我先溜了哈。”言罢,男童胡里奥一溜烟似地不见了身影。

    “哼,伊比利亚半岛的‘摩尔人’越来越不像话了,选了半天最后挑了这么个话多又胆小的家伙来。”这位短棕色卷发的盎格鲁小男孩一边由教堂门口往外走一边抱怨道。

    “你…你好,威尔。”共同进修了两个月,虽然此地人的名字绕嘴,但是戒嗔也已记住了每个小伙伴的名字,此刻戒嗔朝前者单手施佛礼打了个招呼。

    威尔朝戒嗔点了点头以示回礼,这个卷褐色短发的男孩与胡里奥同样来自西欧,不同的是胡里奥是摩尔人,而他是盎格鲁人,此人年长戒嗔两岁,说话彬彬有礼,举止亦是很有教养,总是一副昂首挺胸头颅上扬的墨阳,笔直的腰板,似乎他的下巴永远不会低过自己的脖颈上端,就连平日里吃饭的时候,也不会出现下巴挡住脖子的情况,所以作为身材比之爱笑的戒嗔,唯有在其坐下时,方才能看清他的发顶。

    不过这个名为威尔的盎格鲁男孩看着戒嗔的眼里有着若隐若现的一丝尴尬,看着此番学习小组当中年纪最小,且又是来自最远地方的戒嗔,其莫名轻咳一声对戒嗔道,“我说你啊,‘什么鬼’我也只是在加入这个‘特殊小组’的时候说过一次,作为小组当中唯一一个以盎格鲁撒克逊语为母语的我,你每次用那个短语大家一定会认为是我教你的,这会给我带来困扰,以后不许再用。”

    “呃…好…好的。”戒嗔赶忙答道。

    看着从自己身旁离开的威尔,戒嗔竟从这年方一十四岁的男童身上感到了一股不可拒的威严,那绝不是盛气凌人,而是切切实实由内而外的威严。

    正常人如此讲话,会在句尾加上一句“你听懂了么?”或者“好吗?”“可以吗”来委婉语气,确保交流不会出现问题,可是威尔没有,这也是其一贯的说话习惯。

    当然了,

    在这个特别学习小组中,除了胡里奥、威尔以及戒嗔外…

    还有许多来自其他地方,形形色色的小伙伴们。

    这里的故事…

    亦刚刚开始。

第四章:北方帝国

    巴库土城,犹太教堂,

    近期,这座土城内唯一的教育宗教机构成立了一个新的学习小组,便如同巴库本身一样,这个学习小组十分的多元化,且都是年纪很轻的孩子,小到十二岁,大到十六岁,他们思想开放,来自不同的文化背景及地域国家,有着不同的肤色和母语。

    要知道,

    在这个年代,

    不是谁都有这样的机会,去到远方。

    在座的这些孩子,如今的经历,将成为他们一辈子都会受用的财富及谈资。

    而他们自己,对眼前的新鲜环境即充满了好奇,又同时倍感不安,

    新的环境,新的语言,新的人群,新的文化…

    不是谁都可以调整适应的。

    它需要一段时间,去磨合,便如同化茧成蝶的蜕变…

    “…这…这都是什么鬼啊……”新学来的语言,戒嗔很快便应用到了生活当中。

    最近一段时间戒嗔时常会在房间里对着毫无头绪的书籍文献抱头愁叹,并叽里呱啦地说着屋外准备斋饭的悟禅听不懂的话。

    “这孩子…又在说些什么了?”悟禅摸不着头脑,却谨记着出行前大师傅们交代的,勿要凭己见解限制戒嗔小沙弥自己的想法,一定要按照他自己的认知成长顿悟,方才是此行本意。

    故此,悟禅尽量把时间空间交给戒嗔自己,努力不去影响打扰他。

    而今已经十二岁有余的戒嗔亦不再是当年在南禅寺扫地的那个内向孩童,他正变得更加自信,更加开朗乐观。

    有悟禅在其身边,平日的剃度便不会被耽搁,戒嗔可保有那颗光溜溜的大脑袋,只不过这样的脑袋在巴库这种市场刮海风的地方,是十分受罪的,只要天一黑下来,戒嗔就不得不戴上帽子或者方巾来遮风保暖。

    戒嗔的身量也已长高了不少,比之一年半前他赴‘麒麟山庄’武林大会时要高出近一个头的身量,十二岁的他已有了小大人的模样,依旧大大的眼睛清澈的瞳眸,身上不再像以往那般稚嫩柔弱,而是多少有了些硬朗的体魄。

    模样依旧十分可爱讨喜,头虽然大,可这些年身子贪长,也就显得头的比例大的不再那般明显。

    他此刻蹲在椅子上咧着大嘴,双手抓着光秃秃的头对着眼前铺满桌面的书籍经典咂舌不已,用他在当地新学来的土话发着牢骚…

    …这都什么鬼。

    这也怪不得戒嗔,首先来说,这里的犹太教的经典,譬如《塔纳赫》与《塔木德》两项著作,原著自然是用希伯来文所编撰,

    可是第一,

    希伯来文这种古老复杂且少用的文字对于戒嗔这种连说还未说明白的初学者来说实在太难读懂了,

    第二,

    由当地人通过斯拉夫语翻译过来的当地版本自然避免不了许多失误及错误,这也导致了许多章节言不达意,使得原本就很难理解的字面意义变成了几近无字天书的存在,这着实可以把人逼疯掉。

    不过好在大牧师门罗将众人召集于此的初衷不是让这些漂洋过海不远万里而来的孩童们至此学习犹太教教义的,犹太教的书籍经典也绝非戒嗔此行重点,只不过是要稍作了解,可是…

    来了两个月,戒嗔至今也没有明白此行的重点在哪里。

    这里的书籍多而杂且不提,最让人抓狂的是它们竟还多是用不同文字所编撰,对于连一门文字还没学会的戒嗔以及其他学员来说,这样的情况十分容易混淆大家的思路,

    尤其是东方而来的戒嗔。

    因为在中土人们使用方块字,可是到了西方文字多是字母符号,所以这些杂七杂八的语言文字在初学者戒嗔看来根本就是一回事,而且语言文字间还多有相似字符,这样一来就更加头痛了。

    当然了,

    这只是戒嗔来此在课业上需要克服的困难障碍之一,

    生活习惯,与人交际,食物水土,方方面面都要其在短时间内适应,而这个过程对于戒嗔来说…

    要比同行年长的悟禅容易许多。

    “呼…有些想念五台山的水和食物了……”悟禅捂着肚子,从当地的茅厕里再一次走出来,今日,这已是第七次了。

    在古时候,因迁移远方而导致的水土不服,引发腹泻发烧等症状,严重时着实是会死人的。

    好在悟禅自幼在南禅寺追随普善习武,有着强健的体魄和韧性,眼下虽然四肢乏力,但…

    也还撑得住。

    “呼…”

    回到了住处,悟禅点起了一盏油灯,坐在略显昏暗房间里,喘了口长气。

    “还是小孩子好啊,戒嗔一早出门现在也不急着回来了…”

    初来时,戒嗔每日早起去教堂与伙伴们做早修,午时则早早回来在家中与悟禅共进午膳,再去赶下午的课程,可是渐渐的,戒嗔已经开始适应在学堂附近与伙伴们一起吃饭,午时的时候只家中也只剩下悟禅一人进餐。

    悟禅自知来此两月期间,时常会觉得自己与此地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加之语言进程缓慢,至今也只懂得买菜寒暄等日常用语,而且南禅寺的和尚本就相对闭塞,除了山上香客,少与外人来往,更何况是异族人了,所以这段时间以来,悟禅除了必要的出门活动,其他时间都窝在家中诵经打坐,或背背单词语法。

    可是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戒嗔了,来到此地远方,戒嗔的不适应一早已被其多姿多彩的生活所掩盖,即便交流困难但是越是这样伙伴之间越有兴趣去搞懂对方到底在尝试说些什么,如此一来,语言进度可谓事半功倍,进程加快了许多。

    看在眼里,悟禅似乎已经逐渐明白了为何临行时大师傅们有意的强调了…

    “如果用我的想法去规范戒嗔,不但会对他没有帮助,反而会使得其像我一样,闭塞在此么…”意识到了这一点的悟禅不禁倒吸口气,摇头苦笑自言道,“小戒嗔啊,你当真越来越了不起了,当年师叔送你出寺去参加‘百僧齐会’,怎也估不到在几百座庙宇中挑选出最具慧根的沙弥当中,你会是最后脱颖而出的那个,普善住持临终前再三叮嘱皆是有关于你,看来…他老人家早已料到你日后的才能。”

    ……

    “阿嚏!~~”

    一声大大的喷嚏,戒嗔揉了揉鼻子撅了噘嘴自言道,“傍晚到了,又要刮风了么?先把帽子戴好。”一边说着,戒嗔一边拿出了悟禅师叔给其做的布帽,虽谈不上多暖和,但是在巴库这个临海城市,遮遮风挡挡雨还是可以的。

    “欧啦,戒,你好吗?”一个典型的金发碧眼,模样讨喜漂亮的小男童,十三四岁的年纪,从后方揽住了戒嗔的肩膀嬉笑道,“还记得我是哪个么?”

    “你好啊,胡里奥,我的名字是戒嗔,

    不是戒,还有…”中土的孩子对同龄人这种勾肩搭背的举止并不反感,却也多少会有些不习惯,戒嗔挡着前者的手笑道,“你总说‘欧啦’‘欧啦’的是什么鬼啊?”

    “嗔不是你的姓氏么?戒才是名字吧,‘欧啦’在我们‘卡斯蒂利亚语’当中就是‘你好’的意思,还有啊戒,”男孩忽然一本正经地点指教训戒嗔道,“‘什么鬼’‘什么鬼’这种话不是什么好话,你肯定是从那个来自‘盎格鲁’的家伙那里学来的,这些家伙说的是‘盎格鲁.撒克逊语’,大概四百年前从‘古罗马人’书写的拼写字母里摘出了二十六个,用这二十六个字母趁着他们的盎格鲁撒克逊时代创立了这门语言,缺少时代的积累,所以张嘴闭嘴就是‘什么鬼’‘什么鬼’的,(whatthehell)比较粗坯,你可不要学哦。”

    “真不像样子,在我来的地方,像你这样背后讲人坏话的,可是会被割舌头的。”说话的人是一各比戒嗔大不了两岁的小家伙,短褐色卷发,深蓝色瞳仁,中等个子,显然他是听到了刚刚那位名为胡里奥的金发男童跟戒嗔说的话而有些不悦,因为他就是其口中所提的那‘粗坯’的盎格鲁人。

    金发男童胡里奥听声音一怔,毕竟背后说人坏话被发现始终还是很尴尬的一件事,他也不回头去看那人,只是对着戒嗔打了个哈哈道,“嘿…嘿嘿,你看我说这些人粗坯吧,为了我的舌头我先溜了哈。”言罢,男童胡里奥一溜烟似地不见了身影。

    “哼,伊比利亚半岛的‘摩尔人’越来越不像话了,选了半天最后挑了这么个话多又胆小的家伙来。”这位短棕色卷发的盎格鲁小男孩一边由教堂门口往外走一边抱怨道。

    “你…你好,威尔。”共同进修了两个月,虽然此地人的名字绕嘴,但是戒嗔也已记住了每个小伙伴的名字,此刻戒嗔朝前者单手施佛礼打了个招呼。

    威尔朝戒嗔点了点头以示回礼,这个卷褐色短发的男孩与胡里奥同样来自西欧,不同的是胡里奥是摩尔人,而他是盎格鲁人,此人年长戒嗔两岁,说话彬彬有礼,举止亦是很有教养,总是一副昂首挺胸头颅上扬的墨阳,笔直的腰板,似乎他的下巴永远不会低过自己的脖颈上端,就连平日里吃饭的时候,也不会出现下巴挡住脖子的情况,所以作为身材比之爱笑的戒嗔,唯有在其坐下时,方才能看清他的发顶。

    不过这个名为威尔的盎格鲁男孩看着戒嗔的眼里有着若隐若现的一丝尴尬,看着此番学习小组当中年纪最小,且又是来自最远地方的戒嗔,其莫名轻咳一声对戒嗔道,“我说你啊,‘什么鬼’我也只是在加入这个‘特殊小组’的时候说过一次,作为小组当中唯一一个以盎格鲁撒克逊语为母语的我,你每次用那个短语大家一定会认为是我教你的,这会给我带来困扰,以后不许再用。”

    “呃…好…好的。”戒嗔赶忙答道。

    看着从自己身旁离开的威尔,戒嗔竟从这年方一十四岁的男童身上感到了一股不可拒的威严,那绝不是盛气凌人,而是切切实实由内而外的威严。

    正常人如此讲话,会在句尾加上一句“你听懂了么?”或者“好吗?”“可以吗”来委婉语气,确保交流不会出现问题,可是威尔没有,这也是其一贯的说话习惯。

    当然了,

    在这个特别学习小组中,除了胡里奥、威尔以及戒嗔外…

    还有许多来自其他地方,形形色色的小伙伴们。

    这里的故事…

    亦刚刚开始。

    第四章:

    北方,

    罗斯帝国境内,一处偏僻小屋,

    此处距帝都基辅城并不远,这片疆域由北欧极地而来的诺曼人所统治,彼时已是欧洲大陆最具势力的三家帝国之一,可是这个地方近来…

    并不太平。

    “真是好久不见,你这个小家伙居然会主动来找我。”说话闻音是个女子,其一袭毛绒袄装,有着靓丽的青紫色长发,漂亮的偏黄琥珀色瞳眸,皮肤健康黝黑,女孩长得说得上姿色不错,二十三岁上下的年纪,颇具魅力。

    “毕竟有千里的路程,回来一次不容易,现在在帝国没有了落脚的地方,除了回村子看看,莉莉娅姐这里就是一定要来的地方了,对了,怎么没看见娜塔莉亚那小丫头?”与之搭话的是一个年约十八的年轻男子,其一头银发,不过由于男子用布条裹住左眼,遮盖了右额左颊,且在此寒冷的地方着长领羊毛衫和宽厚的皮衣,致使难查其貌。

    “她啊?小孩子不可能整天关在屋子里,应该出去玩了吧,还记得三年前第一次见到你这个小家伙的时候,也是个差不多大的小鬼头,转眼已长得这么大了,真是奇妙啊,你说呢,叶戈尔。”女子名为莉莉娅,其为男子烧了一壶水倒在杯中递了过去,这里比之巴库温度实在低得离谱,加之近腊月的天气,实在让人难以承受。

    二人所说的,皆是地道的北部斯拉夫语种。

    银发叶戈尔接过了前者递过来的热水杯,开水没办法马上喝,只是捧在手里取暖,他吹了吹杯面上的热气道,“她还只有十一岁,而三年前我已经十五岁了,帝国近来并不太平,不久前‘宫殿’内又有帝国要员遇刺,我不觉得让她一个人在外面是个好主意。”

    “哎呦呦,当年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今天竟然教训起我来了,这么说来那奥古斯特呢?”莉莉娅非常刻意地做了个东张西望的动作,而后摊手道,“怎么不见你把他带在身边?我可不记得他有多大的。”

    “我把奥古斯特安顿在了巴库,那里现在很安全,而且毕竟奥古斯特…”银发叶戈尔歪了歪头道,“是男孩子啊。”

    “嘿,娜塔莉亚可不是普通的女孩儿哦,可不要小看她,她绝对会是这三个孩子当中最杰出最有作为的一个。”莉莉娅信誓旦旦。

    “……”叶戈尔没有马上作答,而是稍稍沉吟后方才开口道,“她还是那么执着么?”

    “从未变过,这大概就是这孩子的特别之处吧。”莉莉娅也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吹着上面的热气答道。

    “这种仇恨带给她的执着…”叶戈尔语出有些担忧地道,“可能会剥夺她作为孩童,甚至日后成人的快乐。”

    “你觉得…”听了叶戈尔的话,莉莉娅手中的杯子僵在了半空,而后缓缓放下道,“…这个时代有留给孩童快乐的权利么?

    闻此无声,半晌哑言。

    叶戈尔的手不自觉地摸上了自己的左眼。

    一阵安静过后,银头发的叶戈尔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有阿列克大哥的消息么?”

    “没有,”女

    子莉莉娅摊了摊手道,“自从那头蛮牛三年前回来,发了几天的呆,带走了小胖子阿瓦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看来老大的死对于阿列克大哥的打击非常沉重,是我们没办法理解的。”叶戈尔有些叹气地道。

    “…是吧,从没见过那个家伙像那样失魂落魄,他早了你们一段日子回来,说话也不理,饭也不吃,最后倒是还记得我们的约定,领走了三个小孩其中一个,倒也算做了点好事。”不知为什么莉莉娅的语气有些迟疑。

    “老大的死我们都很难过,虽然我跟老大的时间不长,但是…”叶戈尔看着莉莉娅道,“莉莉娅姐姐你好像还好。”

    “我吗?”莉莉娅知道前者所指自然是口中‘老大’的去世,显然自己并没有受到如同阿列克那般的打击,耸了耸肩,晃着脑袋淡道,“可能是没有亲眼见到,很难相信那个人竟会真的死了吧,其实到现在…我也相信他仍然幸存着,正等着下一次出现干出一场更加轰动的大事,便如同他当年凭空出现在巴库土城的时候一样,要知道,那个人的胸襟和见识…”

    “可不是我们寻常人可以理解的。”

    ……

    “我回来了!~”

    莺声婉儿,由门外入里一名小姑娘,有着漂亮的大眼睛,褐色的头发和白皙的皮肤,观其方才十岁出头的芳龄,却已瞧得出是个美人胚子,用不了几年就会出落得秀色可餐。

    连叶戈尔看了,也不由得一怔,转眼近三载不见,那名当日有些脏兮兮的瘦弱,小童,如今竟已有些动人风采,为何了?

    娜塔莉亚见了叶戈尔呆怔了一下,因前者的装束和屋内昏暗的光线,当真难查其貌,不过当她看到男子头上的一头醒目银发,和莉莉娅的笑脸之时,其一下便反应了过来。

    “是叶戈尔哥哥!?”难掩心头激动。

    “是啊,小丫头…”叶戈尔摸了摸娜塔莉亚的脑袋,眼神有些复杂地道,“已长得这么大了。”

    在这无奈的时局,三人久别而逢,

    是难得的宽慰,想必今日…

    他们会有许多话要说。

    同一日,晚些时候,

    罗斯帝国,基辅城,宫殿内…

    “情况怎么样?”

    “已经不行了,子爵大人受的是致命伤,回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救了。”

    “手法可与之前相同?”

    “禀大人,与今年前两起如出一辙,三位遇袭大人皆有爵位,被发现的时候又都赤身**,反抗痕迹甚微。”

    二人皆身披披风衣着铠甲,领头走在前的大人年岁不打一头金发,二十五岁上下的年纪,威风凛凛。

    其大步如风紧锁着眉头,听着身旁下属的讲解谏言,

    来到一间贵族停尸房,推开屋门踏步介入。

    屋内已有熟人,闻声回首,齐齐颔首施礼道…

    “伯爵大人。”

    金发男子名为霍格尔,年纪轻轻却因曾于三年前巴库一役之中立下大功,遂在短年间被破格提升为伯爵,是帝国境内最年轻的伯爵爵位拥有者。

    霍格尔点了点头以示回礼,而后径直行到停尸案之上,看着其上的男尸,由于死亡不久,所以尸体保存十分完好,还未出现浮肿发臭等迹象,而且那致命伤口…

    则显得更加明显。

    喉间遭割,心房被刺,

    死者四十岁上下的年纪,体格健朗,生前该是技艺高强之辈。

    “没有其他外伤,仅有的两处都是致命伤,也没有中毒的痕迹,侯爵大人加爵不久,且本领不俗,怎么会全无抵抗的诋毁就连中两处致命伤?”

    “会不会真的是‘魔教会’的人回来了,这种不可解释的事很可能是出自他们之手,想想前大公的死法。”

    “不,应该不是,他们行事虽然无从琢磨且毫无理由,但这不像是‘魔教会’的作风手段。”

    “但是两处致命伤,要怎么解释…”

    一人话音未落,金发男子霍格尔突然发难带起一阵疾风,只见其右手手掌划过说话人脖颈,而后顺势手背打在其左胸口之上,将其硬生生地按在墙头。

    “看到了么蠢货?两处致命伤只是一击造成的,凶手是十分擅长抓住猎物一瞬间放松警惕进行刺杀的暗杀者…”金发霍格尔言罢转回首便朝向门外走着边道,“今年遇害的这三名袭爵者,我要他们的所有资料,经常出入的场所,喜欢的娼妓类型,家庭成员,拥有的所有关系网,一个字也不准落下。”

    言罢,霍格尔已夺门离开。

    虽然年少气盛,但霍格尔雷厉风行的办事效率及能力,使得其在帝国境内积攒下了令人信服的口碑。

    由于三年前诺曼人强攻‘巴库’未果,且在‘那个火夜’当中折损了十二支皇家骑士团,以及数十位拥有爵位的帝国要员,这也使得返途后的诺曼人,不得不在这三年中进行大换血,帝国需要新鲜的血液,而立下奇功的霍格尔…

    无意就是这批新鲜血液中的领军人物。

    获得伯爵爵位后,三年来亦已握有不少实权,眼下已是整个帝国,诺曼人中前五人的存在,

    能压在其头上的,也唯有当今的大公伊戈尔,同样在巴库一役中立下功劳,资历更老,方才得到‘侯爵’爵位不久的‘守护骑士团团长’拉斯,御前直属近卫团团长,以及另一位当年攻打巴库,负责都城布防抵御罗马人的另一位侯爵阁下。

    回到自己的伯爵领地,入屋坐在书案之上,轻揉着太阳穴.心头喃喃道…

    “帝国近来十分不太平,新培养的一批袭爵者今年无端折去三人,眼下帝**旅数量虽然已经得到恢复,甚至已超越了三年前,可是帝国如今可用的要员却不及三年前的一半,如此庞大的军旅这样下去必会疏于管理,帝国内部会有隐患的,而且直觉告诉我…”

    “近年来的事端绝非‘魔教会’卷土重来,而是来自‘斯拉夫’部落群的反抗势力…帝国能在此立足的根本就是对于当地部落的有效管理,可是帝国自受创后的发展方针依旧是对外扩张,眼下贵族之列可用的要员却不比当初,培养一名士卒容易,可培养一名帝国在列的贵族上位却不是朝夕之事……”

    盯着桌上的案卷,霍格尔叹了口气道,

    “看来在伊戈尔改变想法之前,我必须要揪出这一连环案件的幕后势力,铲除掉斯拉夫人的叛乱分子才行…”

    身体朝后一瘫,案卷看着看着,不觉间天已黑了下来,在这种极寒之地的寒冷季节,夜总是来得十分急促,

    “莱恩…新上位的这般家伙没一个及得上你,与他们共事当真辛苦,我的左右手,若是你在该多好啊……”

    这片异域大陆的故事,

    仍在继续。

第五章:神父门罗

    巴库土城,又一天的讲堂…

    “……所以呢,上帝花了六天时间创造了万事万物,而他则在第七天休息,于是教徒们授意,每七天要有一天放下手中所有的工作来休息,而那一天呢,则是我们口中的星期日。”

    巴库犹太教堂里的这个特别学习,每星期都会有六天在一起探讨学习,而有些时候,即使是那个本该休息的星期日,教堂也会组织大家一起做活动,彼此交流相互认识。

    来到这里之后戒嗔发现,

    西方的教学十分有趣,与在南禅寺时的一方授业一方领悟的乏味教学不同,

    在这里,大家都可作为参与者进行探讨,发表自己的观点、见解以及想法,

    这里时常没有统一准确的答案,任何人的说法都可以是被接纳的,这里的老师并不永远是对的,他们起到的作用主要是引导与启发,而绝不会去进行强行灌输。

    在彼时的年代,这样的学习制度,是任何国家也未曾达到的,而倡导和开始这一切的,便是今天请到的这位特别讲师,

    门罗.孟德尔.拉斯普。

    这个人拥有着不凡的梦想和崇高的理念,

    门罗是一个虔诚且本身十分具备想法的东正教徒,许多时候虔诚和具备个人想法很难同时兼备,但是门罗一直相信有‘上帝’的存在,可是他同时又相信人的想法应该有更高层次的突破,而非仅仅是停留在盲目崇拜。

    为了探求他心中的理念,他周游列国成为了一名传教士,在传播教义的同时,他时刻保有一颗开放乐于接纳的脑袋,从不故步自封,不狭隘,在多年的探索之后,他发现各教教义都有不严谨的地方,而且同时又有极其雷同的地方,是巧合么?

    毕竟‘上帝’这个词汇只是凡人一厢情愿强加上去的,这个词本身并没什么,而其代表的是一种理论,一股力量,一份信仰,

    它还可以代表许多东西。

    而后他于罗马人的拜占庭之中识得一位故人,二人一语投机,皆有一份执着的理想…

    ‘大同世界’。

    在之后,在合适的时间恰巧出现在了合适的地方,

    门罗旅行行至巴库土城,

    而后门罗拟了一份妙想天开的计划,

    在这个他理念当中未来世界的雏形城市,他在想…

    如果我可以将拥有极不同理念及思维模式的后生聚集在一起,并对他们加以教导和指引,那么这不就等同是为这个世界种下了一颗‘大同世界’的种子了么?

    而后他们各自回到来时的地方,去影响改变各自身边的人,那么只要随着一代代人的传承,这个理念便会一传十,十传百,以几何倍递增下去,

    虽然我可能看不到她的成果,但是这一理论…

    十分值得一试。

    再后来,

    他在异国遇到了一名年纪轻轻,有着大智慧的年轻人,他在心底将其认作是上帝再度降世的小耶稣,因为他神神秘秘,甚至没有影子,懂得许多门罗所无法理解的奇妙法术,可以救人,亦可救己。

    直到十三年前,二人分别,并许下十年之约,

    门罗的大同理念在这位其心中‘小耶稣’那里不但得到了许多兴趣,还有认同及实行的蓝图。

    二人共同拟了一幅在彼时妙想天开的蓝图,以这和尚小耶稣为契机,门罗将自己的计划延伸到了遥远的东方,在五台山的庙宇中得到了极大的支持和推崇,以此衍生出了之后的‘百僧齐会’,到如今…

    戒嗔身在巴库教堂。

    门罗此人本身便有着不俗的学识和见闻,而后在追随‘小耶稣’旅途数年间,对于其自身的修为及眼界则更得到了质的飞越,再经十数年的修行历练,如今的他便是称为一方贤者,也绝不过分。

    而在小和尚戒嗔来此至今,还是第一次由这位德高望重的门罗先生亲自组织此特别小组

    进行学习交流。

    要知道,宗教当中彼此理论教义相悖,相互争论反驳是常有的事,更何况犹太教本就是相对十分闭塞的教派,要犹太教众让出自己的教堂供给他人进行如此多元化的探讨学习,可见门罗下了很大的功夫以及其个人的能力。

    见到此人,众学员都不禁有些紧张,

    一来是少见怕生,

    二来大家心中都清楚,此人是将这个课堂中各型各色的学员由世界各地聚集到此的那个人,在孩子的心中用另一个词汇则显得更加贴切,他就是那个…

    掌有生杀大权的家伙。

    “在座的各位不需要紧张,我的年纪虽然长于你们,但是你们各位也都是各方学派精挑细选出最优秀的精英,日后也都定是各地了不起的领袖和人才,站在你们面前讲话…”门罗谦逊一笑道,“我才是那个该紧张的家伙。”

    学堂上众人听罢,皆是会心一笑,见到眼前的人如此和蔼,心情也就放松了许多。

    戒嗔看在眼里,心中想法与伙伴们一样,眼前的门罗先生十分亲近,并没有自己先前所想的那般古板严厉。

    看其四十岁的年纪,一头棕黄色长发,漂亮的蓝色瞳仁,略显凸出的眉骨和颧骨,大大的鼻子和下颚,而那双眼睛比之四年前显通寺门前初遇其时,则显得更加睿智。

    “大家都是由很远的地方离开家乡来到了这里,能够如此长途跋涉来赴约,我谨代表这座巴库港城的‘宗教协会’及城市要员,感谢各位,以及期间付出辛劳,各家的主事者,”门罗的说话十分诚恳,不难看出其是由心底感激,毕竟若没有各方的支持,自己这原本天方夜谭的想法则绝对无法成型,其继续道,“在座的各位有些来的早些,有些来的晚些,不过我相信负责‘礼仪’课程的伊利亚小姐应该教过大家,迟到可不是一个好习惯,但是这次要算作例外了,毕竟大家这次动辄就是几千里甚至上万里的路途,出门的时候没有掐算好时间也是没办法的事。”

    “噗嗤!~”

    许多学员,忍不住地乐出了声,其中尤以那位先前与戒嗔搭过话的摩尔人,胡里奥为甚,可见此人笑点很高。

    “…有什么好笑的。”盎格鲁人,十四岁的威尔对着胡里奥的方向不屑嗤鼻。

    “可总体来说…”门罗面上依旧夹带着和蔼有礼的笑容说道,“大家彼此相识也有两个多月了,相信或多或少已对同堂学习的伙伴有了些认识,而我则要算作是新人了,虽然在座的有许多人已经对我多少有些了解,但不妨让我们重新…”

    “咕噜噜…”

    一声响亮的肚子叫声,来自课堂最后一排,一名体型最为高大的黑人男孩,看其身型比例显得十分修长消瘦,那一对长腿长臂较之常人比例十分突出,单是坐在那里便看得出个头十分高大。

    “哦,真是太棒了,这可是比太阳还要准时的生物钟,看来是到了午饭时间。”一旁有一名同是黑人的女孩开口打趣道。

    于是哄堂大笑,那名肚子不争气叫起来的黑人男孩有些不好意思地耷下了头。

    “那我真是要跟大家说声抱歉了,居然说着说着忘记了时辰,耽误了大家的用餐时间…”门罗依旧保有礼貌的淡笑,而后拍了拍手道,“大家还都在长身体的时候,耽误了吃饭可不好,那这样吧,不如让我们一起去食堂,我们可以拼张圆桌共同用餐,到了那里大家再重新认识,如何?”

    门罗的提议非常棒,在座的都是成长中的少年,早饭一早便消化干净了,眼下已饥肠辘辘,门罗的提议当下便得到了欢迎,一屋子的人便开开心心地一同离开了。

    今天门罗给大家安排了一个相对安静的用餐房间,大家将桌子拼凑在一起组成了一张中空的大大方桌,众人围桌而坐,而在食堂的午饭准备好前,门罗继续方才的话题道…

    “就像我刚刚说的,今天就让我们重新认识一下彼此,在座

    的每个人都要起身,用一段简短的话来介绍自己,我猜作为最年长者,便由我先来好了…”门罗站起身,右掌抚在腹前,左手搭在左腿外侧声音洪亮而不吵闹,“我叫做门罗,大家可以叫我门罗先生,门罗牧师,或者门罗就好,我今年三十九岁,是个出生在‘查理曼帝国’的希腊人,平时喜好与人探讨哲学,做些机巧发明,了解新鲜事物,讨厌的东西是胡椒,以后还请在座的各位多多关照。”

    “只是这样?”看到门罗坐下,一个在此群体中该是相对年纪最长的人之一接过话茬道,“那么我来做下一个好了。”

    人前说话于孩童来说有时不是件易事,有人肯自告奋勇,门罗还是很开心的,当下应允。

    “我是纳修.卡罗林,你们可以叫我纳修,来自法兰克帝国的法兰西人,十六岁,应该是在座除了门罗先生外最大的一个,天主教教徒,是个纯粹的绝对唯心主义者,喜欢什么事都拿第一,讨厌的事是从未输过,就是这样。”言罢,自称纳修的男孩落座。

    “这个哥哥好奇怪,既然什么事都喜欢拿第一,为什么又讨厌不输呢?什么事绝对唯心主义者啊?大家都懂好多啊…”戒嗔心头忖道。

    叫做纳修的这个男孩言谈举止间都透着一股高贵的气质,虽然还只有十六岁,但是那双本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冷漠骄傲的目光,似乎永远都能给其绝对的自信去做任何事,其一头干净的金发,整齐洁净的布袍大衣,衣着算不得奢华,放在别人身上不过寻常衣物,可穿在他的身上,天然便显得华贵几分。

    “等一下纳修,”未待下一任戒嗔,那名盎格鲁男孩威尔忽然插话道,“你说你是天主教徒,可却又说自己是绝对唯心主义者?”

    “是啊,有问题?”

    “当然,”威尔微微皱起了眉头道,“我虽是‘新教’教徒,但也知道两教教义差别不大,相信世间万事万物由上帝所创,可你却说自己是绝对唯心主义者,这根本自相矛盾。”

    “如今不对外传教的犹太教堂内聚集了这么多所谓的‘异教徒’,这难道不矛盾?”纳修有着漂亮的蓝色眸子和俊朗的容貌,举止投足间都似拒人之外的傲慢。

    “这…这是两码事!”不知是前者的说辞还是态度,竟让威尔有些气急。

    “好了好了,”门罗淡笑着出面说道,“我组织此次活动是想让各方人才站在不同的价值观和文化背景下进行交流学习,我相信纳修也一定有自己原因,能不能和我们分享一下呢?”

    戒嗔看着门罗,想象着曾经授业,时常因气结便非打即骂的大师傅们,“真的是好不同啊。”

    听了门罗的话,男孩纳修轻吐了口气,而后扶案道,“我的父母是虔诚的天主教徒,所以在我刚记事起,自己就已经接受过‘洗礼’,成为一名天主教徒了,可是随着长大,我自己心里清楚,我是一名绝对唯心主义者。”

    “原来是这样啊,”门罗笑着点点头,其实情况和他自己所想得差不多,教派之间的教义本就是一门学说而已,又怎么可能把每个人都禁锢住呢,随后门罗又接着道,“那么你说你喜欢做什么都是第一,讨厌的事却是从未输过,可以帮我们大家解释一下么?”

    纳修看着门罗叹了口气,显然是不想折了这位此处当家的面子,而后摊手道,“就是说呢,我这个人做什么事都很容易认真,而一旦认真起来便是最好的那个,包括这次巴库之行,当初您到‘伯爵堡’发出邀请,父母为我报名参加,可能与在座的小家伙们不同,我并没有感到什么压力,只是因为纯粹的想赢,现在就到了这里。”

    真是不可一世的家伙…

    众人心想。

    话说到这,便连巧言善变的门罗也不知要如何在这个话题上继续下去了,只是后仰身喝着杯中水,心头忖笑着,“真不愧是世代相袭,百年的白色贵族,卡罗林家的后生,看来值得期待。”

第六章:学员介绍

    “大家好,我的名字是卡卡伯格,今年十四岁,信奉萨满教,是出生在格鲁吉亚地区的突厥人,喜好打猎,与强者进行格斗技巧的训练,在格斗技巧和野外生存方面有着相当的自信,讨厌软弱无能的人。”说话的男孩红眼黑发,虽然还只有十四岁的年纪,但也已经可看到那一身单薄却显眼的腱子肉,在此小组中绝对有资格对其格斗能力有自信。

    “各位好啊,我的名字呢是吉纳维芙,今年十四岁,不过呢向来女生就要比男生发育得早,所以大家如果觉得我比在座的都要成熟许多,也不需要奇怪,”说话的女孩是先前曾开玩笑的黑人女孩,其肤色是漂亮的巧克力褐色,更加凸显其洁白的牙齿与漂亮的双眸,由于巴库午间气温较高,其一件简易的短裤与短衫,显得那般青春逼人,有着不似这个年纪该有的女性魅力,身材匀称凹凸有致,直直的披肩发十分漂亮,也难怪会自开玩笑,而后其继续道,“我呢,是来自很南很南部的另一块大陆,恐怕在座的除了小戒嗔外没人比我更远了,那是一个叫做博茨瓦纳的地方,位于南非,我是那里土生土长的班图人,那里的天气比巴库还要热上许多,我猜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才把我晒得这么黑吧,呵呵,我信奉巫教,自身也是个自认颇有些本事的小巫女,喜欢捉弄人,吃新鲜的食物,讨厌被人捉弄和难吃的东西,哦对了,顺便提一句,我在我们那里……”

    话说到这,这位名为吉纳维芙的黑人女孩忽然朝着第一位介绍自己的纳修那边谜一样笑了一下道,“也从未落过第二呢。”

    “啧,女人就是唠叨。”男孩威尔在心中偷着抱怨了一句。

    “大家好,我…叫拉塞尔,今年十五岁,崇尚自然教,是出生在不列颠群岛的凯尔特人,呃…我…喜欢温暖,擅长长跑,…讨厌的事物是…寒冷和罗马人。”说话的人正是起初肚子叫打断门罗说话的黑人男孩,很明显其不善说辞,说了两句很快就坐下了,不过在他站起来说话的时候,门罗发现…

    此人不仅是长胳膊长腿,仅仅十五岁的年纪,竟是比足有近六尺高的门罗还要高出一截,与黑人女孩吉纳维芙不一样,这个名叫拉塞尔的男孩是如同烧焦碳黑一般的黑色皮肤,是那种黑夜闭上眼睛,你打灯都很难看到的颜色,那比之吉纳维芙更加明显的白色牙齿及眼白,除了长得奇黑,要说其他特点的话…

    就是额前那三道雁别翅般,由上至下整齐的印记。

    “啪!~”

    这时候突然有人未按顺序,而是突然拍案而起道…

    “我是乌丝,十六岁,来自拜占庭的罗马人,东正教徒,今年这一届角斗场青年组最出色的战士,喜欢挑战,讨厌的事物有很多,而刚刚加了一个…”说话的罗马男孩体格有型,浑身充满豹子般的力量,一袭罗马人特质巾衣着身,贴头皮的短褐发,此时一对牛眼盯上了方才说话的黑人男孩拉塞尔沉声道,“就是凯尔特人。”

    闻听此言刚刚还低着头发呆的拉塞尔忽地一愣,而后缓缓抬起头对上了罗马男孩乌丝的一对牛眼。

    门罗看出了事态有些不妥,刚准备出面调解,却被另一把声音给拉了回来…

    “你们好啊小伙子们,我是杰克,十五岁,北方极地而

    来,大概就是你们现在口中所说的…诺曼人了吧?哎呀呀,我们那里可是很凉快的…”一边说着,男孩杰克一边假装擦着额头的汗水,看着刚刚讲完仍未坐下的罗马男孩乌丝道,“嗯?怎么你还没讲完吗?”

    乌丝将目光移向了男孩杰克,同样没什么好感,但是却压住了脾气坐下。

    毕竟在座的孩子,尤其是来自颇具名望之地的孩子们总会不禁给自己强加这样一个想法…

    我是经过选拔,代表自己的地方而来的,绝对不能丢脸。

    所以即便男孩乌丝想发作,也绝对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在门罗面前惹事。

    看到乌丝坐下后,男孩杰克才笑着继续道,“信仰是北欧神话,最喜欢的事就是航海了,喜欢在大海上旅行,我的梦想就是能够拥有一艘自己的船队,去探寻茫茫彼岸那未知的大陆,讨厌的事么…大概就是在陆地上逗留太久吧。”

    叫做杰克的男孩是欧洲大陆典型的高加索人种,白人,不过他的皮肤发古铜色,有着一头长长的散碎辫子,以及很浅很浅的浅蓝色眼睛,浅得几乎似白色,

    “杰克每天结课都去海边,原来是这个原因啊。”

    许多人心头如今如此想,也难怪他会有那样一身古铜色的皮肤了。

    “我是萨拉丁,来自南萨拉森帝国的都城马赫迪亚,宗教为伊斯兰教什叶派,穆斯林,十六岁,喜欢刺激,热闹,最受不了平凡,真神让我到世间就是给这无聊世界增添色彩的,要是平凡过这一生,就太对不起真神了。”说话男孩一袭绿衣,阿拉伯人种,肤色偏黑,并且有着奇怪的装束,头上用绿布包裹起来。

    在这个过程中有处小插曲,原本应该轮到那名曾和戒嗔打过招呼,此处年纪第二小的男孩胡里奥介绍自己,可是却被门罗一个手势拦下,由下一位继续。

    “我叫做威尔,来自西方英格兰的盎格鲁人,十四岁,信仰为新教,喜欢绘画写诗,讨厌战争和欺骗。”威尔一头卷棕色齐眉发,中等个子,深蓝色瞳仁,衣着干净整洁,在老家亦是出自名门之后。

    “菲利,出生在萨曼帝国的犹太人,十五岁,犹太教教徒,推崇十二门徒一说,喜欢金币和聪明的人,爱好钻研《塔木德》,做瑜伽,讨厌贫穷和笨蛋。”说话名为菲利的孩子并非是典型的白种犹太人,皮肤虽白却有些偏褐色,有着至肩的黑色中长发,后脑还扎了个大大的辫子,穿衣打扮加之那消瘦甚至显得有些阴柔的举止身材让人不禁觉得此人十分中性,不过单说其样貌的话,却也不失为一个美少年。

    “巴沙,信奉伊斯兰教逊尼派,十五岁,白衣大食,来自阿拉伯帝国,叙利亚城市,喜欢做事随心所欲,最讨厌规矩,还有我不知道你们嘴里说的第一到底是比的什么,但是…”这个名为巴沙的男孩装束与之前的萨拉丁有着九成相似,主要的区别在于前者的主色为绿色,而他的是白色,其十五岁还在发育中的男性身体看不出多么强壮的肌肉线条,但是其最让人注意的,是那双如同猛兽般可怕且略显凶狠的眼神,那股由内而外的魄力使得其年纪轻轻却魄力十足,而且让人忌惮的是…此刻这个人明显并没有生气,眼下就是他平时的气场,临坐下前其补了一句,“我已参加

    过上百场决斗…还从未输过。”

    很快,大家的目光聚焦到了小和尚戒嗔的身上,

    戒嗔虽然还没想明白为何门罗先生会跳过胡里奥,但是眼下也赶忙先站起身来,进行资金的自我介绍…

    “各位好,我名易,姓荀,双字嘉容,嗯…代号戒嗔……”说到这里的时候戒嗔顿了一下,因为戒嗔实在不知道法号用当地语是哪个单词,所以只得说了个代号。

    “真是麻烦,谁需要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不过是个代号,直接怎么叫你就好了。”白衣阿拉伯人听了有些不耐烦,毕竟在当地来说,人们只会称呼另一个人名字,许多彼此相识多年的好友之间,甚至都不知道对方姓氏的情况也是多有发生的。

    “喂喂喂,我不认为戒嗔的话讲完了,把你那张臭嘴给我闭上。”说话的是十四岁的突厥男孩卡卡伯格,他曾在一个周末请戒嗔到自己的家中做客bbq,后来戒嗔到了之后才知道原来是很多人在一起烤肉,这可着实把戒嗔吓了个好歹,连连口念罪过,不过二人却也算交上了朋友,有着典型草原突厥人性格的卡卡伯格对戒嗔这种年岁小的善良家伙又很有好感,所以当下对巴沙的插话十分不悦。

    “你说什么?再讲一遍试试看!”巴沙怒而起身,一眼厉眼如同嗜血的狮子,寻常单是与其对视,怕是就要腿软了。

    “闭…嘴……”可是拥有赤色瞳仁的卡卡伯格,全然不肯退让,坐在座位之上朝前者放慢口型重复了一遍叫其闭嘴。

    “咳咳…咳……”门罗轻咳了两声。

    两个孩童听了,也不好再将矛盾升级,白衣巴沙只是一边坐下一边指着卡卡伯格咬牙沉道,“这不算完,放学别走。”

    而卡卡伯格显然也不是省油的灯,当下扬起头朝巴沙做了个抹颈的动作。

    场面一时间有些尴尬,门罗朝戒嗔方向笑了一下道,“戒嗔,你继续吧。”

    “喔…哦哦!…”戒嗔发了一下呆,听到门罗叫他后才赶忙继续道,“大家…大家叫我戒嗔就好,前…前面的话当我没说好了,大家要和气,是我没讲清楚,还请巴沙和卡卡伯格不要因为小和尚打架…”

    戒嗔竖掌深施一礼,其这一动作反倒是让巴沙有些尴尬起来,

    而刚刚面对闹剧低头闭眼的,来自法兰克的纳修此时抬头张眼看着戒嗔,饶有兴趣地露出一丝微笑。

    其余包括唯一女性的吉纳维芙等一干学员看着年岁最小长相讨人喜爱的戒嗔,也是会心一笑。

    起身戒嗔接着道,“我是来自东土五台山的沙弥,佛教僧人,今年十二岁,擅长医术治病,喜欢帮助他人,讨厌打打杀杀,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开心、快乐、幸福。”

    场中即便是卡卡伯格这样的突厥人,其实在东欧及北非大陆上出现在届时已有了相当一段时间的历史,而戒嗔的身份,可以算作场中唯一的东方来客,便如同他如此小的年纪一样,

    神秘,令人好奇。

    场中已有十一人介绍完毕,余下的…

    便是来自伊斯比亚半岛的摩尔人,胡里奥,

    那么他将要介绍的内容究竟有何特别之处,会使得门罗开了特例,令其排在最后一位介绍?

第七章:巴库学堂

    “嘿嘿,那个…大家好,我叫做胡里奥.宝利诺.哈比.埃梅内希尔多.巴蒙.弗朗哥,大家叫我胡里奥就好,我是来自…那个…伊比利亚半岛的摩尔人……”

    听到这,先前的巴沙不禁又在心中抱怨了一句,“又一个笨蛋…”

    伊比利亚半岛的摩尔人,会将自己母亲的姓氏,爷爷奶奶的姓氏,甚至外公外婆的姓氏都加入到自己的名字当中,而在最末尾的才是其父亲的姓氏,因此会导致其名字十分迥长。

    “今年十三岁,信奉‘撒旦教’,喜欢真实遵循本心的人,讨厌虚伪做作,很期待与大家共同学习生活的日子。”胡里奥嬉笑着坐回座位。

    …………

    “等等,他刚刚…说什么?”

    “我想是我耳朵出问题,听错了吧。”

    “如果你听错了和我一样的字样,那就…太有趣了。”

    “看你们的反应,应该是没错了。”

    “…他刚刚的确说了,他所信奉的宗教是…”

    “‘撒旦教’!?”

    场中除了一头雾水的戒嗔及主事人门罗外,其余在场的十名学员都用异样的眼光齐齐聚焦在了这位来自伊比亚半岛,自称摩尔人的胡里奥身上。

    一下子成了焦点,年岁只比戒嗔长一岁,第二小的胡里奥一下子被大家看得全身都有些不自在了,他不知所措地左右看看,最后目光落在了相对十分和善的门罗身上。

    门罗也用和蔼的笑容回应小男孩胡里奥道,“大家可能没听清楚胡里奥的宗教,没关系,你再说一遍,勇敢一点。”

    得到了门罗的支持,胡里奥则显得不再那般紧张了,他深呼吸了一下,而后答道,“我是撒旦教教徒,胡里奥。”

    在此之前,这批孩子虽终日在一起学习探讨,但是还从未有过过深的交流,研习的课程还是比较基础枯燥的,分别是由除门罗外的三位导师所负责,

    负责礼仪与人文课程的,年轻漂亮的伊莉雅小姐,

    负责包括犹太语、斯拉夫语及罗马语等语言课程及宗教课程,睿智聪慧的威廉先生,

    负责史学,哲学以及天文学的汉斯长老,

    其中负责语言及宗教课程的威廉是位三十七岁的犹太男子,此人行事有条不紊,严肃认真,是门罗在巴库的得利助手,有神父门罗的左右手之称。

    负责史学、哲学及天文学的汉斯是位五十五岁的罗马籍先生,传闻此人是退下的前‘元老院’长老,有着十分了得的学识及知识,罗马人本就是这片大陆上最为古久的王国,在彼时哲学造诣上可谓处在世界的最顶端,能在顶端王国中的元老院就职,单是这份资历便具极强的说服力,

    而至于年芳十八的伊莉雅小姐…

    她的出身来历皆尚是谜,年纪轻轻便已熟练掌握了多种语言,其中斯拉夫语及犹太语可谓驾轻就熟,斯拉夫语种更是精通多地方言,南北皆精,而且在一次与汉斯长老的交流中,后者无意间发现眼前的丫头说起罗马语竟也是十分流利,交流起来毫无阻碍,而且人言相互传递起来则变得更加令人咂舌,这位年纪轻轻的女子似乎还懂得西方的盎格鲁语、摩尔语,法兰西语,甚至是北方的诺曼语…

    越穿越神,几乎整片大陆之上已没有这位伊莉雅不懂的语言了,而其自身又精通各国的礼仪,是个十分了不得的奇女子。

    不过想来门罗大费周章地聚集来了各方最优秀的孩子们于一堂,若非杰出之人,又如何能够担任他们的导师呢?

    所以在起初的两个月中,这些孩子们受到的教育虽然枯燥,但也为他们能在这片新的地方生存和日后的

    课程打下了很好的根基。

    而如今门罗来了,给了大家更好认识彼此的机会,这第一天很快便过去了,

    走出教堂,已近黄昏时分,今天的课放得比平时要晚些。

    “啧,再不出海就要起浪了,晚饭就带个面包在船上吃吧。”自言自语的是十五岁,有着一头散碎辫子,浅蓝色眼睛的杰克,而他所谓的出海就是搭着自己所谓的小船去海边逛一圈。

    “杰克那家伙又去出海了。”十五岁,出生在加略的犹太人菲利道。

    “没办法,他这个人一天不去海面上待一会儿就会浑身不自在,回去吃饭喽。”与菲利结伴出来的萨拉丁,身着绿衣十六岁,阿拉伯人种。

    “怎么?你的同胞可是约好了要跟人打架,你都不去帮忙的么?”菲利语出阴柔,这个十五岁的少年生得消瘦纤细,这股慢条斯理的阴柔之态似乎掩也掩不住似的。

    “阿拉伯帝国大着嘞,而且第一我是北方境外的人,第二我跟他信仰的又不是一个派别,懒得理他,自己惹出的事自己兜不住,那注定是让真神舍弃的家伙,回家吃饭去喽。”口中这么念叨着,萨拉丁大步走远。

    “嘿嘿,还说自己最好热闹…”菲利单指抚颚,环视了一周而后自顾自地哼鼻笑念道,“看来这些个穆斯林彼此之间的成见也还蛮大的,而且居然连撒旦教教徒都有,以后好玩了。”

    菲利的脑筋转了转,便也离开了教堂门口。

    “喂喂喂,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是大男人,还是两地的代表,一点点小事就要起冲突多让人看笑话啊,这个大老黑不会说话,看在我俩肤色最为相近的份上,我替他给你道个歉好么?”说话的人是一女子声音,也是这一学堂之内唯一的女生,来自南非博茨瓦纳,十四岁的吉纳维芙。

    “哼…我也懒得理他,”十六岁的罗马男孩乌丝看着被吉纳维芙隔开的那名高大的黑人男孩,放了句狠话道,“你以后说话注意点,这次你躲在女人身后,看看下次是不是能找到女人为你出头。”

    言罢,这名罗马角斗场近年来最出色的角斗士男孩乌丝扬长而去。

    “呼…”吉纳维芙肩膀一耷松了口气,回头对着那有些发闷的黑人男孩摇头道,“你啊,刚才那算是什么?最讨厌的事物是寒冷和罗马人?换做我是他的话也非得找你理论理论不可。”

    “不要你管,我…又不怕他。”不难看出,这位来自不列颠群岛的凯尔特人男孩拉塞尔生性十分内向,不擅言谈,有着奇长的四肢,在十五岁这个年纪的他如此身型比例显得格外消瘦,当下也不打算再做停留,转身便抬步离开了…看着他那双大长腿,绝对不用怀疑他口中所说,自己擅长长跑之事了。

    “喂,人家帮了你忙,这么就走了?”看着转身离开的前者,吉纳维芙气结,当下跟了过去。

    而另一边角落出来的三人…

    行至最后的是那名十四岁,由西部英格兰而来的盎格鲁男孩,信奉新教的威尔,他先是看着方才离开的黑人男孩拉塞尔的方向,而后皱眉心头忖着,“不列颠群岛来的…离我的家乡不远,想不到传说中的亚瑟王在这片大陆上还留有后裔,传闻凯尔特人这个民族在三百年前就已经灭族了,看来他们还生存在西欧大陆,且离我的老家不远,想不到门罗先生连这么古老的部族都能联络得到。”

    而后他看着那名自认出生以来从未失败过,傲慢得令人有些讨厌,来自法兰克帝国,十六岁纳修离去的背影,“这个混蛋,母亲说得不错,法兰西的贵族们确实惹人讨厌,卡罗林家的‘白色贵族’,绝对唯心主义者,情非自愿的洗礼,分明就是对上帝的亵渎

    ,以后有机会要好好教训你。”

    “哎呀呀,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

    “嗯?”威尔本能地已躲,一个比自己身量矮些的人影便窜了出去,蹦蹦跳跳的跑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威尔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撒旦教’的信徒…门罗先生自己本身就是一名东正教徒,他在做什么了?竟招了名‘邪教徒’进来,起初我还以为来自伊比利亚半岛的他要么是跟我一样的新教教徒,要么是天主教徒,可想不到竟是…这个爱在背后说人坏话的小鬼,找到机会我要正一正他的视听。”

    这么盘算着,威尔也抬步离开了。

    “喂…好了好了,两位不要打了,是…是我不好可以了吧?”看着彼此正在角力的卡卡伯格与巴沙,戒嗔有些心急地道。

    “小家伙,现在已经跟你没关系了,我非得教训教训这个多嘴的家伙。”十五岁,来自阿拉伯帝国的叙利亚男孩,巴沙,其身上散发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过人魄力,以及强健的体魄。

    “戒嗔你不要管,这个家伙说他参加了上百场决斗从未输过?这个课堂中狂妄的家伙实在太多了,我这个人最看不过眼,我要一个个教训他们,今天他就是第一个!”算得上是本地的突厥人,这位信奉着萨满教的红眼黑发男孩,十四岁的卡卡伯格天生体内便流淌着突厥人那善战不服输的血统,遇到如此口出狂言的家伙,他非得试一试他不可。

    两个人掌掌相合进行角力,周身颤抖,很快阿拉伯男孩巴沙便发现了不妥…

    “这个家伙年纪比我还轻一岁,可这蛮力真不是说笑的…”

    突厥人,

    生来便是最优秀的战士。

    “哼,给我滚开!”巴沙手掌收力,下盘一记回旋踢便松了上去。

    全身正在用力的卡卡伯格未料有此一招,虽有些猝不及防,却也硬生生地凭着惊人的反应速度后仰腰身躲了过去。

    “混蛋,你使诈!”卡卡伯格一时怒上心头,明明是角力比赛,可是对方却突然卸力使出了格斗技巧,当下也不服输一拳便打了过去。

    “怎么,你们突厥人格斗都不用脑子的吗?”巴沙第一时间进行格挡,挡住了前者一记拳袭并借力用力,顺势过肩摔将其硬生生摔在了地上。

    而通常来说,一记成功的过肩摔会将对手摔得七晕八素,接下来的顺势攻击便是由上至下的简单直拳,取其面门至其后脑袭地,便可叫对手短时间内丧失反抗能力甚至晕厥过去。

    可巴沙的这记直拳却被躺在地上的卡卡伯格第一时间双手格挡下来,顺势一记脚踢刚好踢在了巴沙的天灵盖上,将其一下子踢退了数步,而卡卡伯格毫无停留,从地上一跃弹起张牙舞爪地扑向了男孩巴沙。

    “可恶,这小子是什么怪物?”年纪轻轻却已身经百战的巴沙清楚,若不是有着非同常人的筋骨及强健体魄,是绝不可能在一瞬间便从那样的摔击下做出反应并回击的。

    只是眨眼间,两个人拳来脚往打在一处,便已彼此拆招卸招进行了数个回合。

    “他们两个人的体术身法丝毫不在道亮和法相师兄之下啊!”戒嗔看得哑口,当下摇头咬牙道,“不行,我必须阻止他们,这么打下去会有人受伤的。”

    卡卡伯格与巴沙对开一招,两名不服输的少年谁也不肯退让,当下咬牙再上。

    “混蛋,我宰了你!”

    “放马过来!”打架打得兴起,说出的话骂的街就更听不得了,连杀人的话都说出来了。

    可是二者之间…

    凭空多出一人,

    正是戒嗔。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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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小僧介绍:
残唐五代,藩镇割据,战事不断,一将功成万骨枯, 在这个民不聊生的年代,人们开始置疑当权者的统治,新的理念开始浮现,宗教信仰成了当下人们精神的寄托, 而此时在太原境内的五台山上,有一个孩子,对一切还很迷茫,前方的旅途是不曾预见的,看着人来人往,潮涨潮汐,他的脚印印刻在来时的路上,然而当旅程结束后,他又该何去何从? 感谢读者的每一次点击收藏以及打赏支持,小胖倾心创作的《五代小僧》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五代小僧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五代小僧,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五代小僧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