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1.不就是个小赤佬吗？（4K，求月票！）
“她这辈子都没有为自己活过，也唯独在你这，才可以对一个人任性的欺骗，才可以找到那么一点点，这辈子为自己活过的痕迹。”
听完杨凌冰最后的这句话，臧军的心中一时之间五味杂陈，竟然完全想不出该用什么样的词汇来形容自己的感受……
其实这事情说起来有点狗血……不，太狗血了！
就像他其实从来都没有真正走进杨冰的世界当中一样，杨冰其实也从来都不了解后来的臧军是怎么样的。
两个人本质上都一样，对一个闯进自己青葱岁月的人投注了太多的感情。
然而这份感情更多的是自哀自怜……
说白了，两个人都在心里给自己加了太多的戏。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可心里早就各自谱写了一个剧本。
他们的人生，实际上也都在按着自己戏精一般的臆想进行着……
…………
臧军端起酒杯，一口就闷掉了里面的高度白酒，然后非常用力的闭上眼睛，皱着眉头。
良久之后，他才深深喘了口气……
人都没了，这些事情，知不知道，都没有意义了。
于是他认真却淡然的对杨凌冰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言罢，就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反而默默吃起菜来。
“额~”杨凌冰原本还以为他要么遗憾落泪，要么嚎啕大哭。因为她确实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对自己小妹刻骨的情感。
可臧军现在的平淡，却让她分外的诧异！
毕竟每个人的心里都住着一个戏精，谁都会给自己加戏。
“臧总，臧军，你……其实并没有那么在乎小妹对吗？”她忍不住问道。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样呢？”臧军苦笑道：“总不能是去殉情吧？”
“你年纪比我还大几岁呢，怎么会连这种事情都想不通呢？”
“伤心难过什么的，早就经历过了。现在你告诉我事实，我知道了。也就只能是如此而已了。”
臧军的语气很轻，态度却很坚定，让杨凌冰一愣，随后也是沉沉叹了口气~
她的小妹没有为自己活过，可是这个世界上能完全为自己活着的人，又有几个人呢？
谁不是被各种各样的义务和责任推着前进的？
都到这个岁数了，还掉在里面出不来，未免就有些矫情太过的嫌疑了……
念及此，杨凌冰问道：“那……我不是小妹，这份工作……？”
“你能进晋涵集团，是人力资源部那边的决定，不是我的决定。你只是分配到了我们公司而已。”臧军变向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让她终于彻底放下心来。
“谢谢臧总。”她再次举杯，臧军这次没有拒绝，显得很礼貌，举杯，饮尽。
随后臧军笑道：“好好干吧。”
说完就起身离开了，没有多少留恋。
祭奠青春之类的情绪，早已经不是他这个年纪会过多思考的事情了。
倒是杨凌冰自己一个人自斟自饮的，慢慢把那一瓶酒都喝完了。
按照遗传的说法，她们这一家三个姐妹，酒量那都是杠杠的……
只不过她也不是在感慨，而是在缅怀自己逝去的婚姻……
谁都有故事。只不过这些故事，只有自己才能体会。
…………
…………
在两个人喝酒的时候，陈晋已经从高速公路的口子下来，驶进东海市市区了。
尽管万分不舍，但东海市必须有自己坐镇，所以陈晋只能以无比是意志从蒋艺涵的温柔乡里挣脱出来，返回东海市。
然而接下来的几天当中，许多大小企业都在为第三季度的招拍上蹿下跳的时候，被邀标海东大道1555号地块的五家企业，却是安静得出奇。
除了毫不意外的递交资料参与竞拍之外，没有任何消息透露出来。
只不过有了他们的参与之后，东海市大大小小的其他开发商们，心里也在不停的打着鼓……
气氛很诡异啊！
一般来说，对于热门地块的竞拍，在实际拍卖之前，企业就应该做一些预热性的宣传了。
这样才有利于拿下地块之后的后续开发宣传嘛。
可都一声不响的……
是因为谁都没自信吗？
对于并不知道海东大道1555号地块邀标的企业来说，猜测也只能到这一步位置了。
而对于牌桌上的这几家来说，情况同样无法琢磨……
…………
…………
等陈晋回到公寓的时候，已经是晚上10点左右了。
尽管下午连番的造了小人，又在一天之内往返于两个城市，对于精力和体力都是非常大的损耗。
但是陈晋没敢休息，而是直接敲开了齐慧川的房门。
进门一看，不由得苦笑道：“你们也不要太拼了，这么晚了还开会呢？”
原来齐慧川的公寓里，几个跟他一起到了东海市的高管都在这呢。
“陈总！”齐慧川有些尴尬道：“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嗯，你们聚在一起研究什么呢？”陈晋问道。
齐慧川讪笑一声：“我这边的接洽遇到一些困难，就想向大家集思广益一下~”
“跟德康公司的接洽出现问题了？”陈晋蹙眉：“我正想问你这件事呢，徐德康什么态度？”
“我个人判断，心动了，但是还差最后那么一哆嗦。”齐慧川应着，微微低头，不太敢接触陈晋的目光。
早在陈晋收购天坤公司的时候，就已经明说了，天坤公司是完全交给他经营的。
包括他自己本身还承载着胡亚华的嘱托和梦想！
所以对于进入东海市场，齐慧川是带着非常高期望值来的。可是在第一步就卡壳了，这让他觉得有些无地自容。
晋涵集团对于天坤公司抢占东海市场的战略其实非常的简单，那就是粗暴的收购或者控股东海市目前排名第二的德康房地产中介公司，然后直接改头换面。
这就是有钱人的思维了！
根本没有必要像个刚刚创业的新人一样，一家门店一家门店的去做，一点一点的抢市场。
一方面这个过程太长了，至少是5-10年的跨度。
而另一方面，陈晋是对东海市德康公司做出细致研究的。
他甚至还拜托过潘仲洋也一起分析过这家公司，得出的结论是，虽然它目前还在东海市排名第二，但是在东海市霸主中圆地产集团的狂轰乱炸下，情况可能比当初的天坤公司还要差。
但它却拥有天坤公司目前继续的一样东西，那就是门店数量。
遍布东海市各个区域，超过100家门店的规模，已经不输东江市的万策公司了。
另外还有相当数量的房源库和客户资源。这些可都是宝藏啊！
在这些种种因素下，天坤公司收购德康公司，是性价比最高的选择。
只要能结合晋房网的全新模式，以及德康公司的资源底蕴，竞争力会变得非常强大！
一定要把这样的销售网络铺设起来，才能匹配上拿下海东大道1555号地块后的销售需求。
对于在“一二手联动”和“网络分销”这两个模式上已经尝到甜头的陈晋来说，已经渐渐趋于成熟的模式，用起来再顺手不过了！
…………
而德康公司的老板徐德康对收购套现，应该举双手赞成才对。
毕竟再拖下去，很可能好好的买卖就砸手里了……
“还差一哆嗦？”陈晋坐下来道：“详细说说。”
“是我犯错了。”齐慧川无奈的应道：“在跟徐德康的接洽中，透露出过多的迫切情绪，现在被他拿住了。”
陈晋笑道：“心急贪功了吧？”
“……”齐慧川的表情顿时变得局促起来。
晋涵集团旗下的公司，要么是心甘情愿归入陈晋麾下的，要么是陈晋自己一手建立经营起来的。
相比之下，其他几个高管，自然也就是陈晋最信任的人了。
而他自己……
齐慧川需要展现自己的价值才行！
这是争口气的问题。
这时施杰笑道：“小齐，其实你不用负担这么重的。一切按部就班足够了。”
“就是。”贾琼也开口道：“你比我可厉害多了。你看看咱们这群人，就我的学历最低。其实还是我的压力最大，哈哈~”
孔阙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一个微笑来，示意他放宽心。
“谢谢各位。”齐慧川亦是感念到众人表达的包容和善意，苦笑道：“我就是……跟自己过不去。”
“是我狭隘了。”
…………
“这个徐德康这么得瑟呢？”陈晋这时笑道：“这样吧，你现在就打电话给他，约他明早见面。”
“我倒要看看他能摆出什么谱来！”
他跟徐德康并没有见过面，只是在指定好大致战略后，就丢给齐慧川去执行了。
对于自己手底下的这批高管，陈晋都有百分之百的信任。
当然了，更重要的是，有活点雷达的帮助，他对每个人的能力和潜力都有充分的了解。
齐慧川这次……是没走过自己的心理关，所以还算可以理解。
不过他还是补了一句：“但是，我自己出面帮你解决出题，只能是这一次，下不为例噢！”
“可别让我失望！”
轻轻的一记鞭挞，立刻让齐慧川像是被皮鞭滴蜡一般，脸上火辣辣的灼热起来。
“陈总你放心！我保证再也不会出问题了！”他连忙应道。
“打电话吧。”陈晋点点头微笑着，已经打开活点雷达查看起徐德康的信息来。
…………
齐慧川摸出手机来，这时已经是夜里10点多，到一般人的休息时间了。
但他还是不管不顾的拨了出去。
其实这种感觉说起来也非常的奇妙。
就在陈晋开口说要自己出面解决问题之后，包括他本人在内，在场的所有人的心中，都只有一个念头……
那就是……这个问题已经算是解决了！
至于陈晋会不会同样失败？
这种可能性从来都没有人会去考虑。
…………
“欢迎拨打东海市德康房地产中介公司，本公司是一家……”
手机公放里传出了徐德康的彩铃，是德康公司的宣传语。
一直等到这段宣传语被第二遍播放的时候，对面才接了起来。
“喂，齐总？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徐德康浑厚的声音响起。
齐慧川抿了抿嘴唇，并不算太客气的应道：“徐总，是这样的。我们董事长想约你明早见个面。”
“董事长？”徐德康有些诧异道：“晋涵集团，陈晋？”
“是的。”齐慧川应道：“董事长对我们这一次的接洽合作很重视，所以想要亲自跟你聊聊。”
“好啦齐总！你也别说得跟什么似得……”徐德康哼笑道：“不就是个小赤佬么？那么年轻，你在他手底下干活，一定也很不爽吧？”
齐慧川一怔，连忙望向陈晋，眼神闪烁，想要开口解释，又不能出声，只好比着口型。
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啊！
万一陈晋觉得，是自己跟徐德康抱怨过什么，那真是跳进皇甫江都洗不清了！
陈晋听得好笑……
他已经看过徐德康的信息了。
这个纯正的东海市本地人，确实不是个省油的灯，也难怪齐慧川没能搞定他了。
他在这种时候说这样的话，目的实际上是为了激起齐慧川本身的逆反心理。
毕竟陈晋是真是太年轻啦！
按照常理推断，齐慧川这样一个中年男人，要委屈自己呆在陈晋这样一个还算愣头青的年轻人手底下工作……
有一些逆反心理是理所当然的。
一旦齐慧川本身对陈晋的不满被挑逗起来的话，保不齐就会为了办成这件事情而割舍一部分的利益。
反正亏的也是陈晋……
可也正是徐德康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陈晋瞬间就分析出来，他本身对于被收购套现，一定也是有不少期待值的。
否则他完全没必要说这种话来刺激齐慧川！
“东海人的精明，可见一斑呐~”陈晋想着，点头示意齐慧川继续应话。
…………
“徐总！”齐慧川立刻应道：“这些没有意义的话你就别多说了，定个时间地点吧。”
“……”
对面的徐德康似乎也有些诧异，顿了顿之后道：“那就上午十点吧，到我们总公司好了。”
“好！”
挂断了电话之后，齐慧川有些无语的看向陈晋，想要解释。
然而边上的几个人却像是偷笑似得看了看他……
陈晋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没说什么，直接离开了。
“这……”齐慧川有些慌张。
孔阙总算开口道：“这么没水准的挑拨，你以为陈总会放在心上吗？”
齐慧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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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慧川再一看周围几个人的表情，虽然都在笑着，却不是嘲笑，而是带着善意和揶揄，就像是朋友之间的玩笑一般。
这一刻齐慧川对陈晋的凝聚力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
以及这些从很早之前就跟陈晋在一起的伙伴们，对他有多么的信任和崇敬了！
那是一种非常难以形容的感觉……
同样作为一个领导者，齐慧川曾经一直都想做到这种程度。结果却发现这个境界太高了，高到让他绝望的觉悟到，自己这辈子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不得不承认，有一种人，似乎天生就应该成功！
而陈晋，就是这样的人……
…………
…………
第二天早上才7点来钟，齐慧川的门铃就响了。
他摸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睡眼惺忪的打开门，却发现陈晋已经收拾停当的在门口看着他了。
“陈总……”齐慧川又凌乱了。
跟徐德康约好是在上午10点。德康公司的总公司离他们的住所也不算太远，开车撑死也就半个小时的路程。
现在才几点啊？这么早……
“打扰你了吧？”陈晋很礼貌，带着歉意道：“不过我昨晚回去之后，收集了一些德康公司的资料，刚刚整理出来，想趁着现在还有时间，跟你讨论一下。”
“好的！”齐慧川闻言，精神一震，跑进卫生间随意抹了把脸，顺手打开咖啡机，然后走到了书桌旁。
这边陈晋已经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还有约莫几十页的资料。
看见这些，齐慧川就知道陈晋昨晚肯定是没睡了。
他是知道陈晋昨天在一天之内往返于东江和东海的。那么也就是说，因为自己的无能，导致陈晋劳累了一天之后，还要熬夜收集资料……
“陈总，关于德康公司的资料，我应该给你发过一份资料的。”
齐慧川有些心虚道。但他是真的担心陈晋忘记看了……
“我都看过了。”陈晋应道：“只不过没找到我需要的内容，所以只能自己找了。”
他说话的语气就像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而齐慧川却再一次无地自容了。
“原来自己以前还有些自得的能力，竟然一点用处都没有？”
齐慧川有些沮丧的想着，不过也很好奇，陈晋所谓的“收集资料”，到底是些什么内容？
陈晋有意无意的瞥了他一眼，心中暗笑，心道为了能够照顾齐慧川自尊，又要起到鞭策的作用，他可真是煞费苦心。
做老板做到自己这个份上，也算是独一号了。
不过从目前齐慧川的情绪值来看，还算是值得的。
如是想着，他点开电脑上一份图片文件，然后屏幕上就显示出了一张东海市的地图。
这是一张地图截图，只不过截图上被手动标注出了密密麻麻的许多个点。
“这些是……德康公司的门店分布？”齐慧川蹙眉问道。
陈晋点点头：“没错。你再看这个……”
说着，他又从手边的资料里，抽出一份用回形针别好的，递给了齐慧川。
“德康公司的门店业绩排行？”
齐慧川随意翻看了一下，有些不解的看着陈晋。
他确实是迷糊了，不懂这有什么意义。
而且……
“陈总，这么**的资料，你是怎么样拿到的？”齐慧川惊讶的问道。
一家公司的详细业绩排行？那可是属于重中之重的机密了。
因为陈晋的资料上，不光有排行，还有详细的业绩额。
这就很恐怖了！
陈晋反问道：“我不是把东海市房管局的人介绍给你认识过了吗？”
“！！！”齐慧川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毕竟所有通过德康公司成交的合同，收佣都是要写在合同上的。有房管局的资料，这个就变得很简单了。
他尴尬道：“之前没想起来要拿这个资料。不过陈总，这些资料意味着什么呢？”
“你仔细看看。”陈晋放大了电脑上的地图，上面的每一个标注，都有门店名称。
随后他站起身来，让齐慧川坐下看了起来。
齐慧川并不是傻瓜，只不过是思维模式有些僵化了而已。
既然陈晋都这么说了，那么这两份资料一定是有关联的。
于是他认真的看了起来……
这时陈晋又把另外的几份资料递给了他。
还是德康公司的门店业绩，只不过是从2011年1月份到2011年5月份的。
渐渐的，齐慧川也看出了些门道……
“陈总！”他有些激动道：“德康公司的所有门店，业绩都在下降。而且，越是靠近市中心的门店，业绩下降的就越厉害。”
“反而是中环以外，还有外环以外的门店，业绩才能稳住。靠着这些业绩，才没有立刻崩溃。”
“否则的话，德康公司很有可能在短时间内就面临入不敷出的情况，就像……就像之前的天坤公司一样。”
“这说明……德康公司的市场份额已经被挤压的很严重了。徐德康对于套现离场，比我们更迫切……”
陈晋微笑着点点头道：“这是很表面的现象，其实这样的情况，还意味着更深的东西……”
“更深的……？”齐慧川皱眉思考起来。
陈晋没有继续说话，反而是他跑到咖啡机旁边泡了两杯咖啡端过来放下，然后又把另一份资料递到了他的面前……
那是中圆地产集团东海市总公司的相关业绩资料。
齐慧川在继续看着，过了能有个十多分钟，齐慧川忽然猛的一拍大腿道：“我明白了！”
“中圆地产集团！”他喊道：“是中圆集团在有目的的打压竞业公司！”
陈晋应道：“没错，就是有目的的打压！”
“你看中圆集团的业绩，最近几个月是呈现断崖式下跌的。”
“他们在用折扣霸占市场……”
“这也就说明，中圆集团也对接下来的市场非常看好，甚至可以说是已经把宝压在东海市这个主战场了。”
齐慧川闻言，除了不住的点头，已经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
因为结果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德康公司在中圆集团的挤压下已经岌岌可危了！
而在今天以前，齐慧川对这个事实都还没有如此深刻的体会，再加上本身确实有一些急迫情绪在，所以一时不慎，反而被徐德康给钳制住了！
“慧川。”陈晋用一种非常清晰的，指点下属的口吻说道：“其实跟其他企业打交道，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准确分析对方的实际情况。”
“这样对症下药，才会有最好的效果！”
“除此之外，什么对外的宣传啦，财报啦，未来计划啦，现有资源啦，都是扯淡的玩意！”
“那怎样能够掌握对方的实际情况？以小见大嘛！”陈晋笑道：“你也是从一线干起来的老江湖了，怎么会不明白看公司不如看门店的道理？”
齐慧川怔了半天，最后才好不容易道：“陈总，我这是一叶障目呐！”
“拿点气势出来，今天就直接搞定徐德康！”陈晋道：“好了，收拾一下，准备出发了。”
“好的！”齐慧川立刻火速收拾起来。
一边刷牙洗脸，他同时也在想着，其实陈晋早就已经把需要的资源给他了，可是他却没有利用好。
否则上一次见面的时候，直接把这份资料摔在徐德康面前，那还能容得他在那咄咄逼人？
而就在这时，陈晋已经在思考另外的问题了。
德康公司根本就没被他放在眼里。虽然这家公司的规模完全不输东江市的万策公司了。
但是两者的情况是完全不同的。
万策集团可是国内的中介巨头之一，东江公司又是标杆分公司，是出多少钱都不可能会卖的。
但德康公司是一家完全的私营公司。根据规模来看，市值峰值撑死了也就20个亿左右。
相对于目前晋涵集团的财力来说，九牛一毛罢了。而且就算德康公司不成功，还可以退而求其次的找上排名第三、第四的公司，总有人会心动的。
反正陈晋需要的只是一个壳子而已，从来都没指望收购对象本身能给他什么具体的帮助。
主动权完全在他手里嘛！
不过对于齐慧川，他这次之所以愿意出面，其实也是因为理解。
说到底，齐慧川都没有尝过这种“老子天下第一”的爽快滋味。
说白了，就是还有那么一点“小农思想”作祟罢了。
陈晋要做的，仅仅只是让齐慧川明白，在晋涵集团麾下……
你可以骄傲一点，再骄傲一点。如此简单而已。
…………
…………
两个人出门的时候，也才是上午8点左右。
但现在齐慧川已经学乖了，没有再问这么早出门干嘛。
陈晋也没多解释，只是开着车带着他直接朝着相反的方向行去，到了内环中的皇甫江畔，东海市非常热闹的一个地段。
停好车之后，陈晋笑道：“虽然有数据支持，也有实际情况参考。不过我们还是要大胆假设，仔细求证嘛。”
齐慧川明白过来，跟着陈晋下了车，径直朝着一家中圆地产的门店走去。
这时已经是8点半左右了，位于闹市区的门店刚刚开门就迎来了两个上门客户。
里面一个年轻人立刻条件发射的站起来微笑道：“两位好！请问有什么需要？”
“我想买一套房子。”陈晋应声，也没等对方再问，直接又道：“必须要一线江景房，面积500方以上，楼层越高越好，楼盘越高档越好。”
“价格不是问题！”
他最后补了这么一句。
听他说完，年轻人眼睛都亮了！
毕竟眼前的陈晋和齐慧川都完全是成功人士的模样，气度不凡，显然是真正的有钱人了！更何况陈晋随意勾在手指头上的保时捷车钥匙非常的扎眼。
“没问题！”年轻人立刻应道：“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朱盈。”
“我姓陈。”陈晋再次应道，让朱盈非常的舒服。像这样上来就报需求的大客户，根据他的职业经验来看，是妥妥的诚心客户无疑呀！
而且又要超大面积的一线江景房，还来了一句价格不是问题？
这是观音菩萨送温暖来了吗？
朱盈心中不住的笑着，问道：“陈先生，不知道你考不考虑东海一品的房子？大面积的一线江景房，没有比东海一品再合适的楼盘了。”
一上来，他就介绍了闻名全国的豪宅！
送温暖都不要，可是会遭雷劈的！
“我知道东海一品。”陈晋点点头：“不过，现在能立刻看吗？我时间不多。”
“额~”朱盈傻了！
东海一品这样的超级豪宅，自然是不可能把要是放在中介公司的。
他更没想到陈晋真的连价格都不问，就要看房！
没准备啊！
但到嘴的鸭子还能让它飞咯？
朱盈反应很快，立刻应道：“陈先生，东海一品的房子你应该也明白，肯定需要预约看房的。”
“或者，我先带你看看旁边江景壹号？紧挨着东海一品的小区，地段绝对不输东海一品。”
“而且它目前还比东海一品的价格便宜不少呢！”
陈晋点点头：“那就先看看这个吧。”
“好的。”朱盈开心的连忙跑进去拿钥匙。
江景壹号因为是毛坯交付的豪宅，所以业主相对放心一些，他们门店里就有钥匙。
陈晋和齐慧川都是老江湖了，所以看房的过程很顺利。
齐慧川还在心里暗笑，这个朱盈怕是要失望了，因为陈晋根本就不是来买房子的。
等看完了房子，朱盈一边领着两个人走着，一边带着歉意道：“陈先生，抱歉。江景壹号的主力户型是394平方米的。也有594平方米的超大户型，不过需要预约。”
“不要紧的。”陈晋摆摆手：“今天就先看看视野、采光和小区环境。”
“那……”朱盈一愣，完全没想到陈晋把他的话都说了。
陈晋接着笑道：“你帮我约一下594平方米的看房，之后再通知我好了。”
“我先去周边转转。”
他这句话一说完，朱盈的脸色明显的凝住了！
之所以没有带陈晋看594平方米的房子，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要是在德康公司的门店里。
对于这样的超级客户，几千万的总价，朱盈根本就不敢冒一点点的风险。
而且几千万的成交，他哪知道陈晋完全是看好就要下单的表现啊？
那可是几千万啊！都不用考虑考虑的吗？
然而陈晋的表现更加明确了：“我去周边逛逛，你有消息了就联系我。”
说罢，他就领着齐慧川，当着朱盈的面，走向了几十米外德康公司的门店……
783.导演（大年初一，给大家拜年了！）
朱盈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心中几万头羊驼奔袭而过，顺便带出了几句国骂……
“阿缺席啊！”他忍不住嘟囔起来。
这时他的门店经理凑过来问道：“小朱，怎么了？”
“经理，这个客户很诚心呐！几千万的房子，说定就要定，太吓人了！”
朱盈很是郁闷的应着。
经理闻言大惊道：“什么？这样的客户，你怎么把他放跑了？”
“他怎么跑德康去了？”
等朱盈把刚才的经过都说了一遍之后，经理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几千万的单子啊！
中介费再怎么优惠，也得是几十万的数目吧？就这么跑啦！
如是想着，他对朱盈道：“你去德康门口盯着，别让客户跑了。我来联系领导……”
…………
…………
这边，齐慧川跟着陈晋边走边问道：“陈总，那个朱盈，应该立刻就会给你打电话了吧？”
“大概率是的，不过更有可能的情况是……驻守蹲我。”
陈晋看着朱盈的情绪值，乐呵呵的应道。
这个局面完全是他一手营造出来的，所以说的非常笃定。
而且刚才在看房的过程中，他曾经几次提到过500平方米以上的户型。
每当他提到这一茬的时候，朱盈都明显的有些局促和紧张，甚至不需要活点雷达都能看出来。
包括现在，他离德康公司的门店越近，朱盈就越懊悔越紧张……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
那就是德康公司有这样的房源钥匙。
正想着呢，两个人已经迈步进了德康公司的门店。
同样是一个小伙子迎了上来，非常礼貌的朝着两人问好。
陈晋故技重施，清晰的描述了自己的需求……
于是这个名叫赵小磊的小伙子笑了，无法掩饰的笑了。
“陈先生。”他开口到：“我们公司前几天刚刚签下了这样一套独家房源，非常符合你的要求。”
“要不我现在就带你去看看吧？”
陈晋听了，摆摆手笑道：“看就不必了，我刚刚跟中圆地产的人去看过几套房子了。你把照片给我看看就行……”
“要真实照片喔！”
“没问题！”赵小磊连忙领着陈晋到电脑前，麻利的打开了自己公司的系统。
这个动作让陈晋稍稍上了些心眼。
因为赵小磊所在的德康公司，竟然没有自己开发的办公系统，而是使用了一款名叫“房友”的公共系统。
这个“房友”系统，实际上就是一个专门为中介公司研制开发出来的办公系统。
软件就在网上，谁都可以下载。
由中介公司付费开通功能后，经纪人就可以使用相应的信息来管理房源和客户。
这个系统在加盟性质的中介公司和一些小规模的中介公司应用范围非常广，覆盖面也很高，是一个全国性的软件。
但是……这个系统最牛掰的地方在于，无论是谁使用它，都等于无形之中与房友系统的开发公司本身共享了自己的信息！
原本陈晋觉得像德康公司这样规模的中介公司，应该会有自己开发的系统了。
然而，他似乎还是高估了徐德康的眼界和高度呐……
以前陈晋一直都没有想到过这个点，但是多亏了赵小磊的这一下，让陈晋的脑子里顿时冒出来许多内容！
“陈先生你看，这就是房源照片，绝对真实，都是我跟同事们验房的时候拍下来的。”
赵小磊点开照片后对陈晋笑道。
陈晋点点头，伸手用鼠标看了起来……
半晌后，他根据照片拍摄阳台的角度，以及窗外皇甫江的位置，还有周边的建筑物参照，直接问道：“这是江景壹号，1幢1单元3901吧？”
赵小磊顿时一个激灵，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陈晋，尴尬得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因为陈晋瞬间就猜中了详细的门牌号……
这对于中介公司的经纪人来说，可是大忌啊！因为这意味着陈晋甚至可以直接联系到房东了……
594平方米的房子，10万左右的均价，6000万的总价……
正常收佣的话，可就是120万中介费啊！
为了120万，就算再有钱的人，也会选择跳单吧？
看着赵小磊明显傻了的表情，陈晋和齐慧川都笑了。
他们两个老江湖，对赵小磊此时此刻的心情再清楚不过了。
“行，谢谢你了小赵，我再考虑考虑，毕竟总价比较高。”陈晋找了个托词，也没多说什么，又领着齐慧川出了德康公司的门店。
“陈总，那个小伙子怕是要郁闷到吐血了！”齐慧川对陈晋笑道。
陈晋却摇了摇头道：“听实诚的一个小伙子，没必要给了他希望，又让他绝望。也就几千万，我的脸面还不止这个价钱……”
“…………”这下轮到齐慧川傻眼了！
他艰难道：“陈总，难道你真打算买下这套房子？”
“呵呵~”陈晋笑了一声，不语。
齐慧川有些崩溃！
差不多6000万的总价，而且江景壹号小区肯定是不满五年的房子。
如果真的要交易，所有的手续税费加起来，会高达600多万！
而且，那还是一套毛坯房……
594平方米，砸个100万撑死了也就算个简装。真要装修得精致豪华一些，可能又是几百上千万的花费……
这里外里一算，买下这套房子的成本，可能会超过7000万！
要知道，陈晋买下整个的天坤公司，才不过花了6个亿而已。
齐慧川顿时觉得自己的价值观都被挑战了……
尽管他也不是穷人，自己在东江市的房子，也是大几百万的豪宅。
可陈晋对于这套房子的描述却是，为了脸面买下来？
“有钱人的快乐，我还真是想象不到呐！”齐慧川感慨道，惹得陈晋哈哈大笑。
而与此同时，有四双眼睛都在盯着大笑的陈晋……
…………
“快别废话了！追上去！”听见经理在电话里的命令，朱盈连忙挂断电话，朝着陈晋迎了上去。
“王哥！中圆的人跟上去了……！”
陈晋就站在马路边，赵小磊在店门口盯着，对身边的店长万分焦急道。
那个店长之前其实一直都在坐赵小磊的旁边，早就看明白了！
毕竟陈晋明确说过，他刚刚跟中圆地产的人看过房……
于是乎，两家公司开始对陈晋这头“肥羊”，展开了争夺！
…………
“陈先生！”朱盈远处传来的呼喊声，并没有让陈晋感到丝毫的意外。
事实上，他一直都在关注着朱盈的情绪值，并且还将事实分析出了七七八八。
齐慧川这时也平复了自己罕见泛起的无力感，静静旁观者。
等朱盈走到了跟前，陈晋微笑道：“小朱呀？还有什么事吗？”
“额~”朱盈明显尴尬道：“陈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刚才忘记了，其实有594平方米的户型，要不我现在再带你去看看？”
朱盈的想法是，只要先把陈晋留住，那么接下来的一切就都好说了。
只不过陈晋接下去的话，就让他陷入了绝望……
“我已经在德康公司看过了。”陈晋笑眯眯的应着，还加了一句：“挺满意的，我很有意向。”
“！！”朱盈心中一凛，非常明白再不把握这个机会，那高额佣金就要跟自己说拜拜啦！
其实在这个区域东海市最昂贵的区域做中介，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特点，也是最符合大多数人多中介的看法……
那就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周围全都是动辄几千万的超级豪宅，也就意味着成交量是不可能高起来的。
只不过超级豪宅也就象征着大额佣金。
按照原价计算，120万的佣金，经纪人能拿到几十万的提成。
一年只要能开个一单，就算没有白忙活了~
所以朱盈虽然也看见赵小磊在看他，却丝毫都不顾忌的说道：“陈先生，如果你真的比较有意向的话，其实我们也可以帮你成交的。”
“我们中原地产，是东海市规模最大的公司！毕竟是几千万的总价，你也想要一个专业的，高效的公司来负责吧？”
…………
“果然！”齐慧川闻言，心中暗道：“中圆地产在抢单这方面，几乎已经不要脸皮了。”
“这绝不仅仅只是经纪人为了高额佣金的个人行为，公司层面的放纵和鼓励，甚至直接参与，一定也是因素之一！”
而陈晋就更不意外了。
这压根就是他一手导演的好戏嘛。
听朱盈这么一说，他还刻意回头朝赵小磊看了几眼……
这边的赵小磊已经站不住了，开始朝着他们快步赶了过来。
陈晋见终于有效果了，回头对朱盈道：“我考虑考虑吧，电话联系好了。现在我还有事情要办，再见。”
说罢，他也不等朱盈应话，就打开车门上车，扬长而去。
赵小磊刚刚赶到了面前，就见到陈晋离开，于是怒气冲冲道：“朱盈，你什么意思？我的客户你也抢啊？”
面对他的质问，朱盈满不在乎道：“小磊，成熟点嘛，还不都是为了赚钱！”
“你……”赵小磊一时语塞。
朱盈如此光棍的承认自己的行为，反而让他不知道如何应对了。
是应该呵斥？还是应该漠视？
或者干脆动手干一架？
朱盈这时笑道：“小磊，我还是劝你一句，德康公司明显干不过中圆地产，你还是趁早也跳槽吧。”
“你的客户比我多，我帮你说说，经理肯定会接收你的。”
“到时候，我们又能在一起合作了！”
“…………”赵小磊脸色变了变，不屑道：“我才不会跟你一样呢！”
“中圆地产都是怎么抢单子的，我又不是不清楚！”
“我们付出了劳动，正常收佣是天经地义的。用下三滥的手段，绝对不长久！”
…………
“小磊呐，你还真是幼稚！”朱盈顿了顿：“就这个陈先生，我可以只收他10万就做这个单子，你可以吗？”
“我收10万还能赚好几万呢！德康什么标准？怎么都得大几十万的中介费吧？”
“你以为像这些有钱的客户都是傻子？真的会因为你真诚服务就被你打动？”
“钱才是最重要的，明白吗？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样的！”
朱盈貌似苦口婆心，可实际上……
“懒得跟你废话！”赵小磊气呼呼的一甩手，接着有认真道：“那套房子是我们的独家房源，我劝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朱盈一听，心中有些惊讶，但表面上却不再多流露什么了，转身就走。
赵小磊也啐了一口，返身回到了自己的公司。
…………
“怎么样了？”见朱盈回来，经理连忙问道。
“客户看过照片了，还跟我说很有意向……”朱盈把前后说了一遍，显得有些郁闷。
他又道：“经理，那套房子德康公司签了独家了，怕是不好弄了！”
“独家？”经理冷哼一声：“只要能让客户配合，独家不独家的，有什么关系呢？”
“你现在立刻跟客户联系，先方个5折看看情况，有的赚就行了~”
朱盈听了领导的明确指示，心下大定，立刻摸出手机给陈晋打了过去。
结果刚响了一声就被挂断了，紧接着就追过来一条明显是自动发送的短信：“你好，我正在开车。有事情请先发短信。”
朱盈想了想，开始在手机上编辑起短信来……
那头的赵小磊也回到了自己的公司里，对店长说明白了前因后果。
店长刚才也看见朱盈走向陈晋的情形了，现在听完，也是一阵头大！
“我们现在怎么办？”赵小磊对自己的店长无奈道：“朱盈刚才都明说了，他可以只收10万……”
“…………”店长也是有些无语。
朱盈，以前就是他手下的经纪人，在几个月之前跳槽的。
而且，这几个月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中圆地产跟疯了一样……
只要是他们德康的单子，中圆地产都是没有半点节操的打折，抢单！
这几个月以来，已经硬生生从自己手里抢走3个单子了……
附近的总价都很高，3个单子加起来，已经有一百多万业绩了，损失大得让他一想起来就胸闷！
现在又来了……
“我先去跟领导申请一下吧，你继续联系客户。”店长叮嘱道：“记住，强调房源的稀有性，和独家房源的唯一性。”
“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优势了……”
784.不留余地！
店长的话说得没什么底气，赵小磊听着，心里也同样没什么底气……
他可不是什么新兵蛋子了，在中介经纪人行业能干上一年半载的，都算老油条了。
所以他很明白，店长所谓的“跟领导申请一下”，敷衍的成分要多一些。
甚至……
只不过是死马当活马医的办法了。
因为自己所在的德康公司，他很清楚，现在对佣金看的比较重要，或者是……非常重要！
至于经纪人的死活么？
赵小磊自己的感受是，老板似乎进入了一个只在乎利润率的怪圈，从而导致在折扣上抓的很紧。
而上头的高管领导们，为了迎合或者说是奉命行事，在折扣上面抓的非常死。
这也就导致了目前的情况：单子虽然每天都在减少，总业绩小幅度下降，利润率逐步增高……
种种的迹象，对于赵小磊这样的老油条来说，还是能够分析出来了。
“我明白了。”赵小磊亦是有些敷衍的应着，走出门摸出手机，开始给陈晋拨号。
然而他的遭遇的同样的，刚响了一声就被挂断了，紧接着就收到了一条明显是自动发送的短信：“你好，我正在开车。有事情请先发短信。”
“…………”赵小磊有些无语。
毕竟陈晋已经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意向，只不过是需要考虑而已。
对于经纪人来说，“考虑”两个字，基本就可以等同于“我买了”。
这是经纪人对客户诚心度的把握考验，以及对他本身成单渴望的表达。
只要“考虑”，就要争取！
所以赵小磊的反应跟朱盈是一样的，立刻就开始编辑短信了……
…………
…………
“陈总，这短信一条接一条的，该怎么回啊？”陈晋的手机被递到了齐慧川的手中，开始给陈晋念起那些短信来。
至于短信的内容？
不外乎就是希望陈晋能在自己的手中成交。
陈晋有钱是显而易见的，所以两个人非常的积极。
“陈先生，这套房源是我们的独家房源。也就是说，房东只能在我们公司成交。如果你真的想要，其他的细节，我还可以向领导申请的！”
齐慧川又念了一条赵小磊刚刚发过来的短信，随后就笑道：“这个小赵，也是太有意思了。”
“他难道不知道，只要朱盈跟房东联系一下，配合他拿回房产证，独家房源根本就毫无意义吗？”
齐慧川说得很直白，反正陈晋跟他也不再是竞争关系了，关于中介行业里的弯弯绕绕，谁不知道谁？
但是陈晋却并不赞同，说道：“这就得看他们签独家房源的本事了。只要他们前期工作做得好，那么房东除非是急着出售套现，否则，还真有可能过不了心理这一关。”
“能买得起江景壹号的房子，实力肯定是有的。对于这样的人来说，就算只是对于一个经纪人的诚心，也不一定是对方愿意失去的。”
齐慧川同样是老狐狸了，对于陈晋的论调乍一听还有些不以为然，但是往深里去想的话，确实是有其中的道理在的。
生意人，无非诚信二字。
可千万别小看这两个字的分量！
做生意的人，尤其是能做到一定程度的人，在诚信方面是有常人难以企及的契约精神的。
虽然他们肯定会斤斤计较，肯定会毫厘必争，肯定会精打细算，可约定一旦达成之后，他们的执行度同样令人发指。
毕竟毫无契约精神的人，是绝不可能把生意做起来的，只能挣些蝇头小利。
于是齐慧川对陈晋的论调深以为然，但还是笑道：“这就全得看那个经纪人的运气了。几千万的房子，也不排除暴发户的可能性。”
“运气……还真是人一生中不可或缺的成功因素呀！”陈晋悠悠感慨道。
齐慧川闻言一愣，不知道陈晋只是感慨，还是意有所指？
如果是意有所指，那么指的又是什么呢？
车子还在朝着中环行去，是德康公司总部的方向。
因为陈晋跑到市中心来看房，所以耽搁了许多时间，现在已经过了上午10点了。
也就是说，他们迟到了……
齐慧川知道陈晋不是没有时间观念的人，所以强忍着没有提醒，只不过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陈晋见他憋得难受，不由得笑道：“我知道已经迟到了，一方面是必要的，一方面是故意的。”
齐慧川挑眉，实在有些不解。
毕竟遵守时间是基本礼貌吧？故意，他还勉强能理解。
就像当初陈晋在天坤公司上演的那一出闹出一样，就是故意的。
所以他的故意都是有目的性的。
可是……必要吗？
陈晋没再解释，只是开车。路上还有些堵车，一直到了接近11点，才将将到了德康公司总部所在的大楼下。
上楼到了前台，向前台的小姑娘道明来意后，终于被领着走了进去。
走在德康公司的总部里，陈晋一直都在留心观察着……
东海市比东江市大很多，二手房交易的规则也有些大大小小的不同。
比如在东江市，外地人只要有满一年的社保或者纳税证明，就可以买房子。
而在东海市，是60个月，也就是五年！
光这一项，就刷掉了大量的人了。然而在超过2000万的人口基数下，二手购房者实际上数量也很庞大。
毕竟在东海市，绝大多数人，也不太可能在五年内就买得起房子。
煎熬，是东海市绝大多数居民非常适应的一个词。
正如陈晋此刻看见的一样，写字楼的办公室里人不少，但却没有他最熟悉的那种正能量。
或者说，很多人都带着一定程度得过且过的情绪，在进行着自己的工作。
和一些来签合同的客户擦肩而过，能很清楚的看见他们眉宇间的情绪……
决心、忧虑、坚持以及煎熬。
相比之下，终于买下房子的喜悦，反而是最少的了。
均价3万以上的东海市，稍微地段好一些的地方，单价就可能高达四五万。
哪怕只是80-90平方米的紧凑刚需户型，也要400万左右的总价。
首付30%就要120万了，贷款还剩下280万，月还款额奔着两万就去了……
一对可能已经结婚多年的夫妻，为了孩子的上学问题，一咬牙一跺脚，掏空双方父母的养老钱，凑够一百多万的首付。
然后两个人一起为将近两万的按揭勒紧了裤腰带！
这还仅仅只是买下房子的硬性成本。还有平时的吃穿用度，红色炸弹，父母生病吃药，孩子的各种兴趣班补习班……
陈晋曾经在网上看过这样的帖子，问道“月薪一万，在一线城市是什么样的生**验？”
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刚刚错身的那对夫妻。
如果这个问题让他们来回答的话，只能是“毫无生**验”吧？
因为如果月薪只有一万，基本上等于在饿死的边缘！
现如今有一种很流行的说法，叫做“逃离大城市”。说的是有太多太多的年轻人，在从学校走出来之后，不再向往着大城市的繁荣和高薪工作机会，而是选择了回到小城市甚至农村里。
生活压力小，心旷神怡，物质享受匮乏，却甘之如饴。
其实无论是去大城市，还是回到小地方，这两种选择都自有它的意义在，无关乎对错。
只不过是人都有不同的活法吧。
陈晋这下是真的有些感慨了！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是无法评价的，只能遵从自己的内容，坚定不移的朝着自己的目标和理想走下去。
事实上，能够在无数的干扰中，坚定自己的道路，本身就已经是很困难的一件事情了……
…………
…………
“笃笃笃~”
前台小姑娘敲响了总经理办公室的门，陈晋也从自己的感慨中转醒过来。
他从不觉得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是毫无意义的，因为他从未动摇。
进门之后，陈晋终于见到了徐德康。这是一个很标准的中年人形象，相貌平平，脸颊上的肉因为优越的生活条件而堆积了起来。西装没有扣，似乎是因为肚子有些大的缘故……
只不过徐德康脸上的不悦是显而易见的。
等两人坐定后，前台小姑娘退了出去。
这个过程中徐德康坐在自己的老板椅上，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样子。
他顿了顿，这才开口道：“陈总，齐总，东海市的交通状况确实不太好吧？”
“有些事情耽误了，徐总见谅。”陈晋像是没听懂对方话语中的讥讽，兀自应着。
徐德康沉下气来，认真道：“陈总能够亲临我这一亩三分地，无论如何，都是给了我天大的面子了。”
“好说，好说。”陈晋笑道：“我听慧川说，徐总对我们的收购似乎还有些犹豫，所以就想着跟你见一面，无论成与不成，总是一份交情嘛。”
见陈晋话说得客气，徐德康的脸色总算稍微好了一些，亦是笑应道：“那是肯定的。陈总现在可是东海市首屈一指的人物，其实我应该好好安排一下的。”
“只不过最近确实事情太多了，所以只能委屈你们二位亲自过来了。”
说着，徐德康点了点桌子上堆得老高的资料。
言下之意，是“你们看，我也是很忙的，有话就快说吧。”
陈晋挑眉，开口道：“是我们叨扰了。”
“既然徐总这么忙，那我也就有话直说了。”
徐德康点点头，抬手示意陈晋说下去。
齐慧川在边上看得暗笑……
到了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陈晋昨天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徐德康还是把架子端得太高了一点，或者说是，太高估自己的分量了。
就算是其他几家大型开发商的负责人跟陈晋对话，也要客客气气的应付着，哪有这样颐指气使的味道？
而在徐德康看来，现在是晋涵集团有求于他，待价而沽的自然是他……
架子，是肯定要端着的！
…………
“徐总。”陈晋认真道：“相信慧川已经把我们的目的都说得很清楚了。”
“我今天特意跑过来，说白了，也就是要你一个准话。”
“晋涵集团对德康公司的收购，你如果同意的话，就开个价。”
“如果不同意的话，我们立刻就走。”
“其实，我今天还约好了大屋公司和极家公司的人。选择很多，我们就不要相互浪费时间了！”
“…………”徐德康闻言，一瞬间就被打乱了节奏。
他确实没想到，陈晋上来客套了两句话之后，就这么直接入正题了。
而且给出的还是这种非此即彼的选择题。大屋和极家，是紧随其后东海市排名第三第四的公司。
完全的不留余地！
“这……”徐德康一时语塞，随后想了想才道：“陈总，我这公司虽然跟晋涵集团没法比，但也是我辛辛苦苦，一手带出来的。”
“走到今天不容易……”
“开个价吧！”陈晋立刻就堵住了徐德康的话。
“陈总！收购可不是儿戏！”徐德康有些恼了。
公司是自己的，卖不卖，可不是你陈晋说了算的！
然而就在这时，陈晋的手机又一次响了……
从进门开始，在两个人的简单对话过程中，陈晋就一直低着头在不断的发着短信。
这也是让徐德康非常不悦的一点！
大家正儿八经谈事情呢，你拿着手机在那摆弄，未免也太不尊重人了一点？
好歹弄个静音吧？哪怕震动也好啊！
所以一听见手机响，徐德康就觉得自己的额头青筋一跳。
他觉得陈晋完全看不起他！
然而陈晋抬头看了他一眼后，直接忽略了他的脸色道：“徐总，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随意。”徐德康冷声应道。
陈晋点点头，电话接通。
一个年轻人的声音传了出来……
徐德康直接就傻了！
陈晋接电话就算了，还他么的开了公放？
什么意思？
然而等到对面开始说话，他的脸色也开始越来越冷了！
只听对面说道：“陈先生，我已经联系到房东了。房东愿意配合我们，拿回放在德康公司的房产证。”
“而且，陈先生。有句话我必须要告诉你……”
“德康公司现在真的已经是穷途末路了。你在他们公司买房子，搞不好哪天连公司都没了。安全是根本没有办法保障的。”
“好歹是几千万的总价，你再有钱，也不可能扔几千万也不在乎吧？”
“放屁！”徐德康怒喊！
785.这事情真有意思！
对面的朱盈听见这声怒喊，明显的一愣！
因为他听见了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
几乎天底下的中介公司都会做同一件事情，尤其是成规模的公司，一定会把企业内部的高层管理者以及业务精英，树立成正面典型。
这是另一种的画饼方式！
而徐德康自然很享受这种感觉，所以在德康公司内部，企划部门更是不遗余力的在将他这个老板打造成最大逆袭者形象。
所以……
德康公司的员工，都经常会看见徐德康本人的一些励志视频和打鸡血的演讲。
而朱盈，则是从德康公司跳槽到中圆地产的。
这个声音，他很熟悉！
只不过他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陈先生？”朱盈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陈晋看着徐德康笑了，问道：“小朱，你为什么会说德康公司将要被人收购呢？”
“额~”朱盈一时之间有些语塞。
但这个话题是他自己提起来的。而且就算对面真的是他想的那个人，他也已经不是德康公司的员工了，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于是朱盈壮起胆子应道：“我以前就是德康公司的，是听以前的同事说的。”
“据说，这个消息非常的准确，是从德康公司业务部部长嘴里传出来的。包括现在德康公司在折扣审批上比以前还要严苛，原因也是老板徐德康想要捞最后一笔，然后就要套现跑路了。”
“…………”
这下轮到徐德康震惊了！
他怎么都想不到，德康公司有可能被收购的消息，竟然已经宣扬到了这个程度？
就连最底层的经纪人都已经知道了？
可这还不算完，朱盈似乎觉得既然已经开口了，还不如多说一些。反正他的目的就是要引导陈晋打消在德康公司交易的想法。
只听他又道：“陈先生，事实上，包括我们中圆地产集团内部，也早就收到指示了。但凡是德康公司的单子，只要不亏本，不管多说中介费我们都做。”
“目的自然也很明显，就是要打压他们公司的业务量。因为收购德康公司意向最明确的，就是我们中圆地产集团！”
“陈先生，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做过了解，其实东海市的房产交易还是比较麻烦的。万一要是在交易过程中，德康公司换了老板……”
“不说一定会出现什么问题，但是时间上的拖延几乎是可以肯定的。”
“我想对于你这样的企业家来说，时间的重要性，应该是非常高的吧？”
朱盈按照自己的想法在说着，这边的三个人在听着……
陈晋抬眼朝齐慧川使了个眼色，后者心领神会。
朱盈所说的话，又给他们提供了另一条思路，那就是有想法收购德康公司的，可不止他们晋涵集团一家！
两人又同时望向了徐德康……
却见他脸色凝重，似乎在疑虑着什么，又在恼怒着什么。
陈晋露出微笑，对电话那头的朱盈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考虑的。现在我还有点事情，再跟你联系吧。”
朱盈闻言，只能无奈的礼貌挂断，开始忐忑起来。
按照他的想法，自己已经把杀手锏都扔出来了。正常的客户，面对一个岌岌可危的公司和一个东海市龙头公司，这个选择再容易不过了。
可是他总觉得，这位“陈先生”，透露着许多古怪！
但那辆保时捷是真的，陈晋谈吐中表现出来的沉稳气度也做不得假。
以他的判断，有钱是肯定的，只是不知道“陈先生”到底想干嘛？
…………
“徐总，不好意思！”陈晋收起手机开口道歉，却始终笑盈盈的。
徐德康的情绪值在刚才的短短时间里，起伏非常大！
自然而然的也就说明，朱盈说的很有可能是事实。
徐德康听见陈晋的道歉才回过神来，但思绪还没能完全的调整过来。
刚才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那个经纪人莫名其妙却又无比笃定的言论，让他忽然之间就感受到了莫大的危机感！
这份危机感并不是来自于陈晋或者齐慧川，而是来自于其他方面的。
甚至都不是因为“中圆地产集团要收购德康公司”这条消息是真实的。
尽管它的确是真实的。
电话里的那个经纪人说的很清楚了，消息是从德康公司业务部部长那里漏出去的。
因为都是同行，又都是东海市的大企业，所以两家企业之间的高管，自然都是相互认识的。
而中圆地产集团想要收购德康公司，最早……
就是这个业务部部长牵的线。
业务部部长名叫王友群，他这个职务相当于万策公司的营运总监，也就是德康公司的二把手。
徐德康本就不是个多么敞亮的人，想法自然也会狭隘一些。
那么也就是说……
王友群极有可能，已经被中圆地产集团买通了……
徐德康愣了愣神，才反应过来，对陈晋说道：“陈总，我今天暂时不想讨论任何事情了。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下次再约，可以吗？”
齐慧川有些焦急，按着扶手刚要站起来，陈晋却先一步应道：“没问题。那我们就先走了……”
徐德康这次没再端着架子了，而是站起身来，十分礼貌的送两人一直到了电梯口。
…………
…………
等待电梯的门合上之后，齐慧川连忙对陈晋说道：“陈总……”
“不用着急。”陈晋直接打断了齐慧川的话。
他接着说道：“这事情，现在真是太有意思了……”
齐慧川有些不解。
按照陈晋先前表现出来的信心，今天他是准备直接搞定德康公司的。
但是现在……
怎么又不急了呢？
陈晋看着他纳闷的表情，微微一笑。
实际上刚才徐德康并没有在表情神色上流露出什么端倪了。
就算是那一愣神，也不过是微微一愣而已罢了，齐慧川又不像他一样能看见对方的情绪，自然不可能瞬间总结出那么多事情。
不过对于陈晋来说，就不一样了。
他笑着读i齐慧川解释道：“慧川，刚才朱盈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吧？”
“嗯。”齐慧川应道：“虽然听上去确实就像是谣言。但要是深究起来的话……”
“啊……？”他说着，自己就惊讶了！
因为他也觉察到了事情的真相！
“陈总。”他忙问道：“你的意思是……朱盈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你觉得呢？”陈晋笑得高深莫测。
786.心里的狼（上）（5K，晚上还有一章5K。）
面对陈晋神秘兮兮的反问，齐慧川一挑眉，开始认真的思考起这件事情来……
之前徐德康的反应已经非常强烈了，甚至有些激动。
那么也就是说，朱盈口中的“传闻”，大概率是真的。
而且这个传闻还是从德康公司内部高管的嘴里传出去的？
原本德康公司的竞争力就不如中圆地产了，再加上王友群的背叛？
内忧外患呐！
“我明白了！”齐慧川应道：“陈总你的意思是，如果这一切都是中圆地产在后面搞的鬼，那么徐德康很有可能因为对中圆地产的敌视，而直接投入我们的怀抱？”
陈晋点了点头：“这种可能性非常大。”
“中圆地产集团肯定已经跟德康公司有过非常多的接触了，所以之前徐德康才会对你不冷不热的。”
“在那个时候，他是卖方市场，大可以待价而沽。”
“可要是中圆地产用了这样的办法，那么除非开出一个徐德康没办法拒绝的价格，否则他们之间的交易，就只能就此终结了。”
“现在，就让徐德康自己去处理一下内部的问题吧。”
齐慧川明白过来，心中反而升起了一丝同情！
徐德康现在的处境，跟天坤公司面对收购时的处境何其相似？
甚至还要更糟糕……
当时万策公司也只是用真金白银和高管职位挖了几个大区总监，说到底还是正常的竞争手段。
可是公司的二把手吃里扒外……
齐慧川立刻想到，如果当初是自己做了这样的事情，胡亚华会不会直接就崩溃了？
“对了，我们的报价是多少？”陈晋忽然开口问道。
“100%收购的价格是15个亿。不过考虑到现在集团内部的资金问题，我个人比较倾向于用6个亿的资金，收购60%的股份。”
齐慧川如是应着。
收购一家公司的价格，并不是单纯的的按照1%的股份值多少来换算的。
15个亿，相当于是一口价买断了。以后无论公司盈亏，跟原老板都没有任何关系了。
而6个亿，就能收购60%的股份。那么未来一旦赚钱，那40%的股份，还能长期的为股东带来收益分成。
这就跟陈晋用300个亿就收购了金厦集团70%的股份是一个道理。
陈晋闻言，想了想之后应道：“我们要启动自己的商业计划，还是完全控股比较好。得想个办法，把价格压到10个亿之内，100%收购德康公司。以……”
“天坤公司的名义！”
齐慧川登时一愣，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陈晋……
陈晋笑了：“别这么看着我。我虽然是狡猾了一点，不过还算守信用。”
“胡总人不错，我也不想失信于他！”
…………
…………
送走了两人后，徐德康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当中，面若冰霜！
陈晋在电梯里分析得一点都没有错。
早在几个月之前，也就是刚刚过完农历新年的时候，中圆地产集团就已经跟他接触过了，表达了收购德康公司的整个想法。
徐德康跟胡亚华不同，是一个非常合格的商人。对于以他自己名字命名的德康公司，也完全是在商言商的。
他今年也已经年近五十了。只要利益足够，套取足够的现金开始养老，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难以接受的。
毕竟有些人的梦想是公司是品牌这些象征意义的东西，而他的梦想很简单，也更符合普通人的心态，就是纯粹的金钱而已。
只要给钱就行了，至于途径？只要合法，管它呢？
徐德康当时给中圆地产集团的开价，是100%的股份18个亿，但是却被中圆地产给拒绝了。
对方甚至没有给他遗留股份的机会，而是非常干脆的一口价，8个亿！
估值可以达到20个亿的公司，却只开了8个亿的价格！
这是徐德康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接受的。
只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让他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制裁”！
几个月下来，中圆地产集团对德康公司的围追堵截，让他们在市区范围内的业务量大大的较少了。
在东海市，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因为区域之间二手房价格高低不同的关系，损失了市区的业务单子之后……
德康公司首先是市区的市场占有率一路狂跌，虽然靠着外环之外的区域暂时抗住了业绩压力，但是徐德康清楚的知道，吃不下市区的单子，靠周边城郊区域的小单子，是绝对养不活公司的！
恰巧就在这时，晋涵集团，齐慧川出现了……
…………
…………
下到了地下车库之后，齐慧川边走边想，随后忍不住问道：“陈总，你说中圆地产集团为什么要收购德康公司呢？”
“它又不像我们一样，需要一个载体来实施计划。它们本身就有超过300家门店……”
陈晋坐上车后，蹙眉应道：“根据我对中圆地产集团的分析，它们很可能是准备要捞一笔大钱！”
“很大很大！”
他郑重其事的说道：“无论是我们内部的数据，还是从其他城市甚至扩大到地区的范围来看，今年下半年的行情，都会有一波高峰！”
“中圆一旦吃下了德康，它们在东海市的市场占有率，很有可能一下子就冲到超过70%的高度……”
“几乎垄断！不，就是垄断！”
“而东海市，又是全国房价最高的城市之一……”
“这笔利润会高到什么程度呢？”
“而且，一旦垄断了市场，也就有了制定游戏规则的资本了……”
“你想一下，如果中圆地产集团，增加了中介费呢？用一些补充协议，绕过物价局的监管！”
“不用多，只要比原本的标准高出10%或者20%，那么建立在70%市场占有率的前提下，又会是多么大的一笔利润呢？”
陈晋缓缓的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让齐慧川险些惊掉了下巴……
好一阵之后，齐慧川才喃喃问道：“陈总，这一切是有可能会发生的吗？”
“虽然中圆地产集团本身做得是很好没错，但是这样直接吞并别的公司，会不会太简单粗暴了一点？”
“毕竟市场占有率可不是加减法那么简单……”
陈晋没有说话，而是趁着等红灯的间隙，指着路边一家中圆地产的门店道：“你看……”
齐慧川循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间门店的橱窗上，最醒目的并不是各种房源的张贴广告，而是招聘启示……
足足一面墙！
后来又路过了很多家中圆的门店，都是一模一样的情况。
这还仅仅是门店的橱窗，谁又知道中圆在这将近半年的时间里，从其他招聘渠道又投入了多少资源和资金呢？
为了解开自己的疑惑，齐慧川用手机登录了“同城网”和“智能招聘”这两家大型网站。
结果是……
关于房地产经纪人这个职位，几乎每一个区域的第一页，全都是中圆地产集团的广告。
这可都是要拿实打实的钞票砸出来的，在每点击一下可能就要花费几块钱的高额投入下，毫无疑问，中圆地产肯定已经储备了大量人员了！
“厉菲确实厉害呐……”陈晋看着齐慧川若有所思的模样，感慨了一句。
厉菲是中原地产集团的董事长，今年56岁。
他的中圆地产集团起家并不是在东海市，而是从香江起家的。
陈晋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感叹，最大的原因，就是因为在90年代的时候，中圆地产集团就已经是香江首屈一指的房地产企业了。
但是厉菲没有安于现状，而是毅然决然的在当时根本还没有房产中介这个概念的东海市建立了分公司，成立了中圆地产集团。
到了现在……
厉菲更是将东海市作为了他发展的主要阵地，转而减少了香江的投入。
这无疑的非常明智的选择。毕竟在香江，房价贵则贵矣，无奈城市的总面积，以及特殊的政治环境，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跟东海市的前景相比的。
所有的事实，都在证明他的眼光之毒辣精准！
这种几乎是把命运女神摁着啪啪啪的人，甚至让陈晋觉得他是一名网络小说当中经常出现的重生者……
齐慧川并没有像陈晋那样，把这几家公司都了解的这么透彻。
不过通过陈晋的解答，他也明白过来，中圆地产集团绝不仅仅是一家中介公司这么简单了。
尤其是更加明白，厉菲是个多么厉害的人物！
“陈总，这么看来的话，如果我们不出现，德康公司就百分之百保不住了？”齐慧川问道。
陈晋点点头：“相对于我，厉菲肯定更加了解德康公司。一家公司，一旦连老板都准备逃跑了，那就是真的完了。”
“他比我更早明白这一点，布局自然也就更早。”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
…………
“友群，你进来一下。”
坐在办公室里好不容易平复了心中波澜之后，徐德康按响了对话机，让王友群过来。
对面应了一声，没多久，一个身材清瘦的中年男子就走了进来。
这就是王友群，德康公司的业务部部长，今年只有40岁。
但是看他头上斑驳的白发，以及消瘦干瘪的面庞，就算说自己60岁，恐怕也没什么违和感。
徐德康看着王友群，心情无比的复杂！
这是他除了自己老婆孩子之外最信任的人……
可是刚刚陈晋的电话，却又让他觉得自己的这份信任还不如喂狗呢。
一瞬间，徐德康的眼前浮现出了从创业开始，王友群就跟在自己身边兢兢业业工作的场景。
从最初的三家小门店，做到今天200家门店，是一段根本就没有办法再重来的旅程……
都说一个人的成熟是来自于被伤害。如果是一个习惯于信任别人的人被辜负了，他就会懂得不要那样轻信。
可徐德康在当年就已经经历过那个阶段了。
他本就是个狭隘的人。天知道在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之后，他慎之又慎的，才选择把自己的信任交给了王友群。
可是王友群却……
“徐总？”王友群点头唤了一声。
刚才陈晋和齐慧川进出的时候，他都看在了眼里，对他们两个人的目的也是心知肚明的。
所以现在叫自己，应该是为了商量一下这件大事吧？
…………
…………
果不其然，徐德康示意他坐下，开口问道：“小王，关于中圆地产和晋涵集团的收购意向……你说说你的看法？”
“…………”
王友群先是沉默，细细的组织着自己的语言，小心翼翼的想着能让老板听进去而又不至于反感到底说法，随后才缓缓的开始阐述。
“徐总，其实就目前两边开出的条件来看，晋涵集团的要更优厚一些。”
“不仅仅的价格的因素，还有他们愿意让你保留一部分股份，同时他们付出的资金也更少。”
“我研究过晋涵集团的发家史，发现他们的董事长陈晋，对于资源整合这方面，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敏锐嗅觉和方式方法。”
“也就是说，徐总你如果真的决定要出售公司的话，最好的选择，是保留一部分股份，然后让晋涵集团来帮你赚钱。”
“包括楚南省的金胤，做的也是同样的选择。”
…………
“那中圆地产集团呢？不理他们了？”徐德康刻意问道。
王友群认真的点点头道：“他们的开价太低了。可以不用管他们了。”
“呵呵~”徐德康皮笑肉不笑了一声，接着说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王友群站在原地没动。
徐德康看着他，他也在看着徐德康。
半晌，王友群忍不住问道：“徐总，你是真的决定要把公司卖了吗？”
“……不然呢？”徐德康反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你应该比我还清楚。”
王友群抿了抿嘴，不语，算是默认了他的这句话。
身为业务部部长，直接负责着业务一线，对目前的业务状况当然最清楚。
德康公司……气数已尽。
甚至王友群认为，就算中圆地产集团没有出手，那么后来者的晋涵集团，也同样不是他们可以抗衡的对象。
现在至少还有的选择……
如是想着，他深深的看了徐德康一眼，随后转身带上门走了出去。
徐德康的眼神却是在瞬间阴鸷了起来！
因为王友群的表现，反而让他觉得这里面有大问题……
假设王友群之前帮着中圆地产集团浅显，是被中圆给收买了。
那么现在出价更高的晋涵集团出现，当然也不排除他又被收买了一次的可能性？
会是这样的吗？
如果是，陈晋为什么要让那个经纪人在自己面前说出这些？
欲擒故纵？
让自己以为王友群就是中圆的人，然后自己因为这份愤怒，在不理智的情况下把公司卖给他们……？
徐德康在不断的猜想着，而与此同时，陈晋也一直在观察着他。
…………
…………
大约在下午三点钟左右，陈晋正在办公室里工作着，手机忽然响了。
看了看来电显示，陈晋松了口气，暗笑终于来了。
按键接通之后，对面传来了徐德康的声音……
上午从他的办公室离开时，陈晋留下了自己的名片。
“陈总，你好。”徐德康开门见山道：“我想跟你聊聊收购的事情。”
“徐总直说就行了。”陈晋笑应道。
徐德康也不墨迹，非常直白的问道：“15个亿，100%的股份。或者是6个亿，60%。对吗？”
“徐总~”陈晋的口气冷淡了一些：“那是之前的价格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徐德康立刻就急了。
陈晋亦是冷声道：“现在的价格，我只能接受8个亿收购德康公司100%股份的。”
“！！！”
“砰！”
对面传来一声响动，是拳头砸在桌子上的声音。
陈晋知道，德康公司……
自己十拿九稳了！
…………
徐德康恼得直接摔了手机，然后起身扯开房门，冲着楼道里大喊了一声：“王友群！你给我过来！”
这一喊之下，不少外面的员工都纷纷侧目。
最近公司里的流言蜚语非常多，并不仅限于经纪人当中。就连这些做行政的，也听说了一些事情。
徐德康的气急败坏，让事情朝着更坏的方向发展了……
王友群不敢怠慢，连忙一溜小跑进了徐德康的办公室！
尽管不明就里，但徐德康的表情就已经说明一切了……
“王友群！”只听徐德康强忍着怒气，咬牙切齿道：“晋涵集团忽然压价了！”
“压价了？”王友群诧异道：“应该不会啊？他们如果明知道有中圆地产竞争……徐总，压了多少？”
“跟中圆一样！！！”
徐德康眯着眼道：“一模一样，8个亿，100%！不再给我留股份了。”
“…………”王友群脸上的诧异是装不出来的。
但是他的表情越真，徐德康就越发的愤怒起来……
“王友群！你别装了！你就说吧，他们给了你多少钱？”
徐德康恨恨的问道。
王友群一怔，随后露出苦笑道：“徐总，我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这一切都是中圆的阴谋啊！至于晋涵那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就压价了……”
徐德康一声冷笑：“你真的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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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总，我跟了你快十年了吧？”
王友群的表情很是苦涩：“人一辈子才有几个十年？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你竟然还会怀疑我呢？”
“因为我给你的也很多！”徐德康忽然就沉下脸来，轻喝道：“10%的股份收入……”
既然王友群自己提起了这个话题，徐德康也就没再顾忌什么了。
他说道：“如果不卖公司，你每年也就是几百万的收入。可一旦卖了的话~”
“哪怕只有8个亿，那也是8000万！这就是你二十年的收入，甚至还有可能加上别人承诺给你的好处……”
见王友群直摇头，他又道：“别急着否认。这么划算的买卖，换了是我，我也会做这个选择的。”
“…………”王友群已经彻底无语了。
办公室里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因为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事实都已经很清楚了。
徐德康认为，王友群是被自己言中，所以无言以对了。
而之于王友群来说……
“徐总，虽然很多年前我就知道答案了，但我还是想问你……”
王友群认真道：“在你心目中，真的没有什么事情或者其他的，是比金钱利益更崇高的吗？”
“有！”
徐德康回答的很干脆：“但我不信。”
“可如果我要背叛你的话，早许多年就可以做了。为什么我要等到现在？”王友群还是不太愿意相信，在自己跟了老板这么多年以后，在他的心里自己竟然只是个吃里扒外的小人？
“因为在你心里，一定也觉得德康公司要完蛋了吧？”
徐德康如是说道：“做生意，追求的无非就是一个利益最大化而已。”
“如果早了几年，无论是房地产市场，还是德康公司的发展，都远远达不到现在这个地步。”
“只有在今天，你的背叛价值才最大。”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当利益足够大的时候，就算是有掉脑袋的风险，也依然会有人趋之若鹜的。”
面对徐德康的这番论调，王友群目瞪口呆！
就算他其实在很多年前就有所觉悟了，但依然无法相信，徐德康竟然狭隘到了这个程度！
“徐总，你可能有点钻牛角尖了……”王友群还在试图着给自己的老板找一个合适的借口。
未曾想，徐德康直接抬手打断他的话反驳道：“你别说了。”
“德康公司，确实已经保不住了……我会卖掉公司的。你的愿望也就可以达成了。”
“现在你出去吧，我想静静！”
“徐总……”
“出去！”
“…………”
王友群无奈的轻叹一声，走出了徐德康的办公室。
另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才回到办公室里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接到了电话……
来自厉菲的电话！
…………
“王总，听说……刚才闹得不太好看？”厉菲略显苍老的声音从电话当中传了出来，却透露着善意。
他接着说道：“怎么样？还不如一早就听我的，管他死活？”
“厉总，你应该知道，这种话对我没有意义。”王友群依然是叹息了一口，透着深深的遗憾。
绝对多数的老板都希望员工能把公司当成家，最好就是吃住都在公司，加班加到自然醒，报告写到手抽筋。
在王友群的职业生涯中，确实这么做过……
然而，就像是寄人篱下一般。你把这里当家，可主人却未必拿你当自己人呐！
与此同时，徐德康也接到了陈晋的电话。
回想起自己先前气急败坏的挂断了对方的电话，他就有些诧异，暗道世界上还真有这么没脸没皮的人？被自己摔了电话还要粘着？
他狐疑的接了起来，却听见陈晋在对面说道：“徐总，今天方便再见一面吗？”
“额~方便。”徐德康应着。
既然已经决定卖公司了，那么再一次的见面谈判，就很有必要了。
毕竟他现在依然是待价而沽的状态。
但是这一次的见面，却比他想象当中来得要快了许多……
才刚刚过了半个小时，陈晋就又带着人出现在了他的办公室里。
这一次比上午还多带了一个看上去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而且在陈晋的指示下，那个年轻人竟然就直接掏出了一份合同，摆在了徐德康的面前！
收购合同！
…………
…………
“陈总，你这是什么意思？”徐德康道：“要玩强买强卖吗？”
“徐总误会了！”陈晋露出微笑：“你先看看合同，我们再接着聊，如何？”
徐德康只好点点头，拿起合同看了起来。
另一边的齐慧川却是有些紧张起来。
他是知道合同内容的。可对于徐德康会接受合同完全不抱希望！
之前自己的谈判可是把价码都拉到15个亿了，也没谈下来。哪怕是陈晋，用这个价码？
根本就不现实嘛！
他又看了看一脸期待的王政翰。这个年轻的法务部负责人，正在期盼着自己经手拟定的合同，能做晋涵集团达成进入东海市这几天以来的第一笔生意呢！
…………
徐德康看合同是非常有经验的，直接就翻找到了标注的价格以及附加条款这最重要的两项看了起来……
9个亿！
100%的股份！
除了稍微太高了一些价格，并没有什么变化。
并且这个价格……相对于徐德康18个亿的心理价格，还相差整整一倍呢！
但是后面的附加条款，却让徐德康眼前一亮：“以200万的年薪，返聘徐德康作为公司的市场顾问，协助指定经营计划……”
这一个条款的表述很长，很细致。大体的意思，就是徐德康虽然把公司卖了，但是依然能够参与到公司的实际经营当中来。
至于200万的年薪……
徐德康其实并不如何的在意。毕竟有了9个亿的现金之后，200万还真不太放在眼里。
他真正在意的，是这一份参与感和代入感。
徐德康不喜欢陈晋不假，但他更加厌恶中圆地产集团！
这半年左右的时间，让他的这种厌恶更加深刻了……
如果不是中圆，不是厉菲的话，他的德康公司也不至于要走到卖公司的这一步！
如果可以的话，让德康公司借助晋涵集团的资源，狠狠的打击一下中圆地产地产？
徐德康想不出比这更让他畅快的事情了！
于是他也没做太多的犹豫，直接用手机拍照了合同内容，然后发送给了代理的律师……
这一个小细节，让陈晋对徐德康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生意人的形象，又更加鲜活了。
按理说，像这样规模的一家企业，在许多相关方面都应该是自给自足的了。
比如他在德康门店里看见过的“房友操作系统”，比如没有自己专门的法务部门。
抛开效率低下的缺点不谈，这样还极端的影响办事效率……
唯一的好处，是可以节省许多成本。
这不，德康公司的代理律师看过合同之后，又打了电话过来，对着徐德康叮嘱了许多细节方面咬文嚼字的东西。
然而那些内容……
修不修改意义都不大。只不过就是对方的律师为了不让自己显得很无能，而故作噱头罢了！
…………
相比之下，陈晋的办事效率就要高得多了！
他跟王政翰稍微看了看徐德康要求修改的地方，现场直接就改了，然后用徐德康的打印机打印出来……
陈晋可是连公章都带来啦！
于是乎，在徐德康自己都没料想到的情况下，他就把自己的公司这么给卖掉了……
以至于当他又把王友**过来通知这件事情的时候，王友群直接就傻了！
…………
“已经……已经签合同了？”王友群一脸见鬼的表情，也不管陈晋几人还在跟前，弱弱的问道：“多少钱？”
徐德康点点头应道：“9个亿。”
“可是……”王友群刚要说话，就被徐德康拦住了：“没有可是！”
但王友群还是固执的说道：“徐总，刚才中圆的厉总还跟我说，愿意加到10个亿！”
“…………”
徐德康看着手中还热乎的合同，有些欲哭无泪！
不过好歹，刚才在签合同的交谈中，陈晋明确表示过要跟中圆地产对垒，才让他的沮丧没有那么明显……
毕竟那可是一个亿的差距啊！
边上的齐慧川早就已经对陈晋敬若神明了。
一天！
短短的一天而已！
就搞定了这件事情。甚至都没有经过太多的谈判和纠缠，就把原本的开价生生下压了6个亿，为集团节省了大批的资金。
这还是一般人类能做到的事情吗？
齐慧川觉得自己曾经坚信不移的很多事情，一旦放到了陈晋的身上，就都变得有些难以确信了……
在徐德康和王友群两个人都还有些没缓过来的时候，陈晋就领着人告辞了。
事情已经搞定了，顺利得连陈晋自己都没想到。
他其实真的没做什么事情，就算导演了朱盈的那个电话，也没什么值得夸赞的。
只不过就是挖掘的角度不同罢了。
真正起作用的，其实是他花掉了10万积分，临时窥探了徐德康的思维……
…………
…………
“徐总！”
当旁人离去后，王友群才开口问道：“具体交接……？”
“完成打款后，他们会派人过来交接的。”徐德康应着。
连他自己都说不上来是为什么，然而当真正将公司卖掉之后，就觉得心里空了一块似得。
连带着的，就连原本对中圆地产，对王友群的怒意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徐德康在一瞬间……茫然了！
王友群叹了口气，木已成舟，多说无益。
他只好试探性的问道：“徐总，晚上要不一起吃个饭吧？”
徐德康看了看他。
9个亿的成交额，王友群可以分到9000万的收益。
可是……他却没能从王友群的脸上看见理所当然的欣喜，只有无边的落寞。
“好。”徐德康轻轻的应声。
…………
约莫在傍晚6点半的样子，徐德康和王友群两个人就来到了公司附近的一个美食城当中。
在王友群的坚持下，这顿晚饭将会由他请客。
选择地点的也是他。
当徐德康在并不算豪华的餐厅里坐下时，不禁问道：“小王，你平时都是上这来吃饭的吗？”
“平时也不来。”王友群应道。
“哦~~~”徐德康想当然的认为他的意思是，好歹也是个身家几千万的人了，不至于连高档一点的餐厅都吃不起。
然而王友群却补充道：“平时都是在公司叫外卖的。”
一句话，就让徐德康无比的汗颜起来。
“小王，不得不说，没有你，德康走不到今天。”
“徐总，你不是都分我10%了吗？我还能说什么呢？没有你没有德康，也就没有今天的我。”
“一切都是相辅相成的嘛。”
王友群说的很诚恳，诚恳得让徐德康有些恍惚……
…………
…………
同一时间，齐慧川也端着几大份的小龙虾，跑到了陈晋的公寓里。
“陈总！喝两口？”他笑眯眯的摸出了一瓶牛栏山，很对陈晋的胃口。
“倒上。”陈晋笑应道。
很快，并不算太大的茶几上，就堆满了吃食。
等酒倒上之后，齐慧川郑重其事的举杯敬了陈晋一杯，随后才道：“陈总，今天我算是彻底服气了！”
“服气什么？”陈晋故作不解。
齐慧川耸耸肩，苦着脸~
“哈哈~其实这件事情比你想象的要简单很多。”陈晋笑道：“真的！无非就是徐德康自己的心里有只狼罢了。”
“狼来了的故事，一定听过吧？”
陈晋笑眯眯的问道。
齐慧川闻言，先是皱眉，随后一凛，肃然起敬！
他很聪明，所以立刻就领会到了陈晋话中的深意。
简单来说，徐德康是一个有着轻度“被害妄想症”的人。
而往往这样的人，都是因为受过太多伤害才会变成这样的。以至于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在他的价值观当中，只有金钱这样简单而直白的东西能够带给他安全感。
至于人心这种虚无缥缈不可捉摸的玩意儿？
那是一百万个不信！
这一点，其实从徐德康现在的年纪也能看出来。
德康公司创办都还不到十年，而徐德康已经年近半百了。也就是说，他是在四十岁才开始步入正轨的。
那么在之前的四十年，他又经历过些什么？感受过些什么？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会在乎！
这样的一个人，一旦心里的那头狼被唤醒之后，自然而然就会陷入无尽的想象中……
其实这已经勉强算精神病的一种轻度表现了。
陈晋利用的，正是徐德康的这种心理。
至于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齐慧川根本就无法知晓。在陈晋出面之前，他就跟徐德康接触过很多次了。然而却从未觉得徐德康是个有信任缺失的人。
所以他佩服陈晋，敬重陈晋！
不同于费当时评价陈晋“操纵人心”，齐慧川只觉得能够敏锐的把握人心而后加以引导利用，是再厉害不过的本事了。
随即他就想起了当初天坤公司的遭遇……
那一切的一切，不都是人心作祟吗？
看着陈晋大大咧咧扒着虾，满手是油的模样，他怎么都没办法把这个形象和那种睿智重叠在一起……
相反，陈晋看着齐慧川的模样，一边嘬着手指头一边笑道：“其实如果换一个角度来看的话，我还挺佩服徐德康这个人的。”
“嗯？”齐慧川更加诧异了。
徐德康？有任何一点点值得陈晋佩服的地方吗？
“你想想看，得是被人坑过多少次，才会变成这种被害妄想症的样子？”陈晋问道。
“这倒是真的。”齐慧川点点头：“所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徐德康以前……怕不是早一口，晚一口的被咬吧？”
“嘿嘿~”
陈晋白了他一眼：“所以啊！至少他没有被过往的经历打倒，而是顽强的在跟命运做斗争嘛！否则哪来今天的德康公司？”
“站在对手的角度上，我必须要争取最大的利润！”
“但是站在为人的角度上，我必须学习他的这种品质。”
“任何人身上，都可能有我们不容忽视的优点。可这些有点，却往往都因为个人好恶，而被选择性的忽视了。”
“这是我见过这么多人以来，学到的最有用的一点！今天免费送给你了，当是谢谢你的小龙虾。”
齐慧川笑道：“那我可赚大发了！”
“德性！”
陈晋笑骂了一声，随后又认真道：“慧川，其实这才是我最想对你说的话。”
“失败可能会常常伴随着我们，一次两次，十次二十次。”
“想要垂头丧气的生活，太简单了。可在我看来，那些‘丧’的人，都是懦夫！”
“鼓起勇气，积极面对未来会来到的生活，才是最难的！”
“人心底里的狼，可不仅仅只有信任缺失这一只而已……”
齐慧川再次愣住了，细细体会着陈晋的话，怔怔出神！
陈晋则是继续扒着虾……
吃着小龙虾，他就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老婆。
昨天见面的时候，蒋艺涵跟他说过，即将要在东江市铺店了。把“辣家”这个餐饮品牌正式运营起来。
这个过程并不简单，甚至很有可能会失败！
但是那又如何呢？
失败是成功他妈，不是吗？
788.两开花！（5k）
“好吧。”
面对王友群的坦诚，徐德康点点头道：“既然公司都已经卖掉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中圆，或者晋涵，他们给你开的条件是什么吗？”
见他一脸复杂的神色，徐德康又笑道：“放心。我不会生气的。”
“其实我都不在乎了。无论这件事背后是中圆也好，是晋涵也罢，无非就是生意而已。晋涵开价比中圆高，我就卖给他们。就这么简单而已。”
王友群抿了抿嘴唇道：“徐总，中圆确实给我开过一些条件……”
“嗯？”徐德康立刻竖起了耳朵。
几十年的人生经历，他自以为学会的一个真理，就是每个人的忠诚都是有价格的。
没有背叛，无非是筹码还不够多而已。
但是……他曾经如此的信任王友群，他很想知道，王友群的忠诚，值多少钱？
…………
“厉菲曾经承诺过我，只要完成了收购，会给我德康公司20%的股份分红，还会保证200万的年薪，让我继续领导德康公司。”
“他们不会吞并德康，而是会作为一个子公司来经营。”
徐德康挑眉心算了一下，点点头道：“是不低了。20%的分红，一年起码上千万。还有200万的年薪……”
“没几年，你的身家就能过亿了……”
“但是我没答应！”王友群也补充了一句。
徐德康一滞，皱眉看着他：“事到如今，没必要安慰我了。”
“徐总，这是真的。”王友群道：“就像你说的一样，我已经没有再骗你的必要了。”
“只不过有件事情……我从来都没对你提起过。”
“什么事情？”
…………
王友群的神色越发复杂起来，而后是苦笑，接着才说道：“厉菲他断言……只要散布一些谣言，你对我的信任，其实不堪一击~”
“其实公司里的这些流言蜚语，徐总你不太清楚，但我是接触业务一线的，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竟然没有去阻止~”
徐德康的表情瞬间就僵住了！
伴随着脸颊的抽搐，他想要把那份懊悔从自己的心中驱赶出去。
但是他做不到……
信任的缺失，从来都不是单方面的。
正如他因为一个简单的谣言就彻底否定了王友群多年的忠诚勤奋一般，王友群也同样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对自己这个老板心存嫌隙。
裂痕一直都存在，只不过被粉饰了。
区别只在于，在什么时候，由什么样的力量，把裂痕挖出来……
放大，凿断！
徐德康终于意识到了……
这一切跟中圆地产和晋涵集团都没有关系，只因为他自己！
而王友群……
正是因为他放弃了信任，才让这些谣言在公司里愈演愈烈，最后变成了一股洪流……
徐德康和王友群相互对视着，凝望着。
此时此刻，两个人的心中都生出了另外一个想法……
如果他们两个人之间能够真正相互信任，真正通力合作。
那么，中圆地产的制裁真的会那么顺利吗？
德康公司会不会更具备抗压能力？会不会寻找到其他的出路？
会不会……就不至于沦落到要卖公司这个地步呢？
一切都只能是如果了。
…………
…………
从餐厅里出来之后，王友群叫了个代驾开车，然后朝着自己的家中赶去。
虽然跟徐德康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开诚布公了，但两个人的心情并没有好起来。
相反，那种深深的遗憾一直都萦绕在他们的心头……
半路上，手机忽然响了。
是厉菲打过来的。
只不过这个电话打来的时间，让王友群忽然有了一丝明悟！
现在是晚上9点多，应该吃完了晚饭，又不至于已经入睡了~
厉菲在尽量的照顾着他的感受，换句话说，礼贤下士，三顾茅庐？
毕竟之前给他的承诺，是让他继续带领德康公司的。
然而……
现在的情况很尴尬啊！
…………
王友群按下了接听键。
“王总~”厉菲的声音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却不知道是刻意控制成这样的，还是自然流露。
到现在为止，王友群也对所谓“人情世故”，又有了更多一层的了解。
既然厉菲能够完全准确的判断清楚徐德康的为人，那么自己的为人呢？
是不是其实也一直在厉菲的掌控之中？
“王总~不知道徐总，有没有新的想法了？关于价格方面……”
厉菲问的很缓，深怕刺激到王友群。
毕竟他也不知道，徐德康会跟王友群有怎样的交流？
“厉总！”王友群笑应道：“徐总他……已经决定出售公司了。”
“嗯？”厉菲显得很开心，直接应道：“那就好。希望我们以后也能够通力合作。”
然而王友群的一句话，却把他瞬间就正懵逼了！
“公司已经卖掉了，今天下午，就在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合同就已经签好了……”
“你说什么？”厉菲难以置信的惊道。
他顿了顿，急迫的问道：“是哪家公司？”
“晋涵集团。”王友群应道：“我之前不就告诉过你么？齐慧川一直都在跟徐总接触。”
厉菲的口气沉了下来：“是多少价格？”
“9个亿！100%的股份！”
“乓~”
王友群听见对面传来杯子砸碎的声音。
中圆地产集团为了能够顺利收购德康公司，可是苦心折腾将近半年的时间了！
不仅仅如此，为了制裁，中圆地产本身也蒙受了巨大的损失……
如果事情顺利，这些当然都是做生意合理的成本。
可是现在却被晋涵集团半路抢走了胜利的果实，叫厉菲怎么能不愤怒？
而且还是这么便宜的价格……
…………
…………
挂断了电话之后，厉菲的表情在一瞬间就恢复了平静，然后对身边的一个中年人问道：“不是说晋涵集团的那个齐慧川没本事谈下来么？”
“人家现在连合同都签好了！才9个亿！”
中年人登时一惊，连忙应道：“我马上问一下。”
说着，他就摸出手机，准备打给自己在德康公司的钉子……
厉菲却摆手道：“不用了。木已成舟，多说无益。”
“那……”中年人皱眉道：“我们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忍气吞声？”
尽管自己的老板阻止了，但他还在一边说话，一边发着短信询问。
没一会，短信回了过来。
中年人忙道：“厉总，好像是晋涵集团的董事长陈晋亲自出面跟徐德康谈了。”
“今天他到了德康公司两次。第一次没一会就走了，第二次呆的比较久……”
厉菲闻言，蹙眉道：“看来，这个陈晋的野心比我想象的还要大哇。”
“本来还以为他忙着应付那几家开发商，不会这么快就着手到中介公司这一块。现在看来，他很自信呐！”
中年人诧异道：“难道他对自己能吃下海东大道的地皮这么有把握？”
“难说。”厉菲靠在椅子上，思考起来。
中年人安安静静的，不敢打扰。
半晌，厉菲才道：“阿萧，你有把握能应付他吗？”
“从他在东江市的表现来看，可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而且这一次能短时间内吃下德康公司，手段绝对不一般呐！”
阿萧全名叫做萧竞，是中圆地产集团旗下，中圆地产中介公司的总经理。而且他负责的，还是最为重要的东海分公司。
换句话说，他是集团内部除了老总厉菲之外，分量最重的人了。
对于德康公司的一连串制裁和手段，实际上都出自他的谋划。就连厉菲对王友群礼贤下士的姿态，也是萧竞央求厉菲配合的。
此刻听见老板这么问起来，萧竞微微一滞，随后便认真道：“厉总，放心吧！本来德康公司就不行了。他买去也不过是个空壳子。”
“东海市，可没他想象中的那么容易闯！”
厉菲满意的点点头，算是放下心来。
东海市很重要这没错，但是如果跟整个苏云省相比起来的话，又是小巫见大巫了。
现在所有的数据，都显示接下来的行情会有一波爆发，所以厉菲本人的精力，也就要往其他方面转移了。
多年的全省布局，终于到了应该收获的时候……
马虎不得！
另外对于萧竞，他也是非常有信心的。这是跟着他从香江一路打拼出来的老人了，自然会有分寸。
念及此，厉菲也就不再多去想因为被晋涵集团横插一手而遭受的损失了。
做生意就是这样，不可能所有的计划或者项目，都保证能够赚钱。为了这种事情纠结，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我明天就要到苏云省会江宁市去，东海的事情，都交给你了。”
言罢，厉菲起身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而萧竞也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却没有离开，而是打起了电话来。
老板不追究，可不意味着自己就可以不在意啊！
邀标的事情，一般人不知道，他却是一清二楚的。所以晋涵集团这么做，让他非常的不满……
既然有不满，可就需要表达了！
…………
…………
2011年5月29号。
对于东海市的大多数人来说，这都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日子了。恰逢周日，天气也不错，单身族们选择了睡到日上三竿，体会难得的清闲。
而也有很多人选择了拖家带口的，到东海市的周边自驾游。如果不嫌累的话，早上出发的早一些，可以感到东江市逛一逛听涛湖，吃几口醋鱼和东坡肉，入夜再赶回东海市。
总体来说，阳光明媚的周日，带给这座城市绝大多数人的心情都不错。
然而一则财经新闻的播报，却让为数不多的几个人有些看不懂了……
“刚刚进驻本市的晋涵集团，已经与本市第二大的中介公司德康公司签订了收购合同，将收购德康公司100%的股份。”
“晋涵集团是一家集房地产开发、建筑以及销售于一体的综合性企业。这次收购却进入了他们原本并不擅长的房地产中介行业。”
“关于晋涵集团为什么进入陌生领域的具体原因尚不知晓，本台记者正在积极与晋涵集团进行联系……”
…………
薛放看着电视里播放的新闻，皱起了眉头。
而坐在他边上的稻叶清见反而诧异道：“你们东海市的新闻媒体都不做调查就报道了吗？”
“晋涵集团旗下的晋房网，不就是一家网络化的中介公司吗？更别提陈晋还收购了东江市的天坤公司。这也叫陌生领域？”
“陈晋他本人就是中介公司的出身呐！”
薛放有些不耐道：“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装设弄鬼罢了，紧张什么？”
“陈晋手头没有钱，那两个地块他玩不转，当然只能去玩他的老本行了。”
“薛总，你可能不知道。”稻叶清见认真道：“我反而觉得，陈晋这一步走得很扎实！”
“喔？这话怎么说？”薛放问道。
稻叶清见解释道：“我刚刚上网查询了一下，这家德康公司，在东海市排名第二，有差不多200家门店。”
“而陈晋的晋房网现在已经渐渐走上正轨了。只要把晋房网的业务和德康公司一对接，立刻就能在东海市稳住阵脚。”
“这就是一个天塌下来都赚钱的生意呐~我觉得陈晋现在并不急了。他是想做长线的安排……”
“可你我都知道，陈晋在东江市的长线安排，都完成了哪些事情……”
听稻叶清见这么一说，薛放有点被点醒了。
他不由得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只不过深究之下，薛放有些不解道：“可是在东海市，陈晋缺乏做长线安排的土壤！”
“在东江市，他的成功是依托于万策公司的，同时也是依托于当时的吴家。”
“可这里是东海市！就算梅……”
薛放猛然想起眼前的是稻叶清见，强行改口道：“就算他有这些套路，也没有施展的可能性。”
“东海市的敏感，你不懂！”
稻叶清见对他的话却有些不以为然。
薛放想当然的把他单纯看作是一个外国商人了，却不知道，稻叶清见其实对华夏有非常深刻的研究。
当然也就明白，东海市作为一个直辖市，比一般省份还要高半级的行政规格，自然有无数双眼睛都盯着这里……
没有了方方面面的庇护，陈晋确实很难办成什么事情。
稻叶清见算是勉强被薛放说服了。可他总觉得……陈晋的这个动作中，透露着诡异……
“对了。”薛放开口问道：“你们追加投资的事情，怎么样了？”
“只有一百个亿的话，可玩不转呐？”
稻叶清见有些不悦道：“薛总，我们公司总部的情况，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
“还需要一些时间。”
“可现在的问题就是没有时间！”薛放恼道：“今天已经29号了！再过两天，第三季度的招拍就开始了！”
“我只问你一句话，两天之内，能不能有新的资金到位？”
稻叶清见沉默了片刻，讪讪的应道：“抱歉，我目前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
“真他么的麻烦。”薛放吐槽了一句。
作为他本人来说，其实是不愿意跟和国人合作的。可这是父亲的意思，也确实符合目前的情况，所以他只能执行。
可田旺公司的内部……显然也不是那么单纯的。
…………
同一个时间，陈晋也在焦急的等待着！
尽管向银行贷款这种事情，以晋涵集团在东海市的能量，再加上长期以来的良好声誉，由祁旭光去办，几乎是不可能出现问题的。
但是现在……
德康公司已经买下来了。再有两天就到了招拍的日子了。
他缺的，就只有资金而已了！
然而一直等到了临近中午，祁旭光那边依然还没有传回消息了。
跟今天是不是周末无关！这种规模的贷款，休息日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只不过这一次的贷款额度巨大，而且也不只是一家银行，所以效率上势必是要慢一些的……
就在陈晋有些按奈不住，想要亲自杀回东江市的时候，祁旭光的电话终于来了！
“陈总……”他的声音透露着隐隐的激动。
陈晋也懒得客套了，直接问道：“多少额度？”
“500个亿！”祁旭光郑重其事的答道：“而且……蔡总他……”
“我就知道！”陈晋没好气的笑道：“说吧。”
祁旭光嘿嘿一笑道：“蔡总的意思，是千墅集团也追加300个亿的资金到东海市。”
“要多少份额？”陈晋敏感的问道。
“不多，20%！”
“确实是不多……”陈晋狐疑道：“可是千墅集团，哪来的这300个亿？”
“额~”祁旭光一时语塞，随后才道：“蔡总把楚南省南部的好些项目工程，都转让出去了。”
“这笔钱，是硬生生筹出来的。”
这本来是好事，说明蔡鸿飞对自己的信任已经大到没有极限了。宁愿变卖自己的项目，也要搭上自己开往东海的大船。
可是自己真的能够乘风破浪吗？
陈晋忽然觉得肩膀上的压力倍增！
一直以来，他都在众人面前表现的十分洒脱和自信。为的，就是让所有人都有一根主心骨。
可是一个黄冕是这样，一个蔡鸿飞又是这样……
陈晋承载着多少压力，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
但是，至少玩转东海市的第一笔成本已经有了！
集团内部的200个亿流动资金，加上贷款的500个亿，以及千墅集团砸锅卖铁弄来的300个亿！
整整1000个亿！
这就是陈晋现在手中的筹码……
789.拉开序幕！（6K，祝大家情人节快乐！）
“代我向蔡总说声谢谢吧~”
陈晋沉默了良久，对祁旭光叮嘱道。
尽管这一声谢，无论如何都应该他亲自表达，一个电话的事情而已。
但是现在跟蔡鸿飞通电话，除了谢谢，又应该说些什么呢？
对方需要的又不是他的这声谢谢……
而对于陈晋自己来说，他想要给这份信任的回报，也不仅仅是一声谢谢而已。
在这方面，实实在在的用利润去回报蔡鸿飞，是最实际的！
祁旭光似乎也能感受到他话语中的那份压力，知道以陈晋务实的性格，双方又是合作如此密切的关系……
那些虚头巴脑的事情，确实没必要了。
只不过这一刻，倒是祁旭光自己有些恍惚了……
“我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家企业的员工了……”他有些无语的笑道。
陈晋哈哈一笑：“你做的可是兼职，而且还有可能是全世界收入最高的兼职，知足吧。”
两人齐声大笑。
不过笑容停息后，陈晋又追问道：“贷款的事情，没惹出什么动静吧？”
“陈总，放心吧。你千叮咛万嘱咐的，我当然会小心。除了银行的主管领导外，连贷款专员都不知道这件事情呢。所有手续都是几个行长亲自办的。”
祁旭光笃定的打着包票，让陈晋彻底安心了。
东海市和东江市离得实在太近了，相互之间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种消息，必须严格保密。
绝不能让那几家企业匹配上自己的资金链强度！
毕竟都是国内排得上号的企业了，如果真到了拼刺刀的时候，天知道他们能在短时间内变出多少资金来？
毕竟他们背靠着股市这个永不枯竭的提款机！
祁旭光也在犹豫了片刻后问道：“陈总，我们……真的不考虑上市融资吗？”
“不考虑！我必须完全掌控晋涵集团，不需要莫名其妙的股东来指手画脚。暂时的困难，挺一挺就过去了。”
陈晋答得很干脆，也彻底打消了祁旭光的这个念头。
上市融资的设想，不仅仅是他，包括黄赫、蔡鸿飞在内，都跟他不止一次的讨论过。
那才是在短时间内膨胀资产的最好办法呐！
可是陈晋却一直闭口不谈这方面的事情，也让他们颇为无奈。
…………
…………
挂断了电话之后，祁旭光在办公室里打开了视频会议，跟蔡鸿飞和黄赫进行了连线。
“小祁，陈晋他……”蔡鸿飞迟疑的问道。
祁旭光应道：“蔡总，我问过了。还是那句话，不上市。”
“为什么呢？”蔡鸿飞皱眉。
要不是因为晋涵集团的横空出世，他的千墅集团现在应该已经上市了才对。
包括黄赫也是一样。虽然他以前的经营理念，因为行业的关系，也是不愿意上市的。
但此一时彼一时，玩房地产……还是需要资本操作的。
至少他目前是这样认为的。
祁旭光这时开口道：“蔡总，黄总，我有句话，不知道该怎么说……”
“直说！”黄赫急道。
“额~”
他顿了顿之后才缓缓道：“我总觉得，陈总的目标并不在国内~”
“这话怎么说？”蔡鸿飞诧异道。
“陈总他~”祁旭光想了想，决定还是跟两位大佬交流一下，于是道：“过完年之后吧，我发现他办公室里多了很多关于国外房地产市场的书籍。而且，他已经开始学习和国语言了。”
“最初，我还觉得他是因为有可能要跟田旺公司接触的关系。但是现在我发现，他对和国市场的兴趣很大！”
闻言，两人齐声惊道：“和国？”
蔡鸿飞接着道：“和国的房地产根本就玩不起来啊！经历过泡沫破裂以后，他们的经济重心就完全不在房地产行业上了。”
“事实上，除了我们国内，世界上任何其他国家，房地产都不是多么赚钱的行当。相比之下，国外的医药业、通信业之类的，才是真正赚钱的玩意儿。”
黄赫表示赞同道：“是呀！基本国情都不一样了，感兴趣有什么用？”
“我也不太明白。但我觉得他坚持不上市，除了不愿意碰资本游戏之外，这也是相当重要的原因。”祁旭光应道：“只不过目前集团才刚刚进入东海市，路还很远，所以我没有问过，陈总也没说过。”
“明白了~”蔡鸿飞摆摆手道：“小祁，你先不要管这些事情吧，把当前的工作做好就行。”
“具体的，我相信等到要做的时候，陈晋自己会解释的。”
闻言，另外两人也只能认同他的这个说法了。
只不过这个问题却就此扎下跟来了……
…………
…………
5月30号，周一。
杨靖芳和李港盛再一次的碰面了。
这一次的碰面已经没有再掩人耳目的必要了，招拍在即，一切的结果在招拍之后都会直接暴露在聚光灯下。
所以李港盛是直接到了杨靖芳的办公室。
“杨总！”李港盛显得有些凝重。
东海市的情况变化的太快了，让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起来。
最重要的是……几十上百个亿这样大笔的资金，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匹配出来的。
杨靖芳见他拎着一个金属的手提箱，不用问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于是点点头，伸手清理了一下自己的办公桌，随后也同样拎出来一个类似的箱子。
二人齐齐打开箱子，里面装的是一台笔记本电脑，一枚安全密钥。
这种笔记本电脑，是国外某家安全公司开发出来，专门用于大宗资金交易的。而且走的也是海外的帐号，从国内追踪的话，几乎没办法找到资金来源。
这里是在国内，天知道像海地集团这样的地头蛇或者晋涵集团那样的过江龙，能不能、会不会通过一些手段查他们的账户？
一旦被竞争对手掌握了自己的资金情况，
不正当竞争的手段，都必须得防着。
两人都在屏幕上输入了一大串令人炫目的“0”之后，开始转账……
最终，龙仓集团的220个亿，以及兆基集团的150个亿，总共370个亿被入了一家刚刚注册，名为“兆龙房地产公司”的账户上。
合同是早就签好的。
直到两家都把资金注入这家公司之后，龙仓集团和兆基集团在东海市的合作，才算是正式确定了！
新公司备案，海外资金注入……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东海市第二轮的房地产红利！
…………
…………
5月31号，周二。
这一次不再是薛放去找稻叶清见了，而是稻叶清见主动找到了薛放的办公室。
他们的合作是应运而生的，所以要简单得多，也要干脆得多。
双方签好了合同之后，稻叶清见现场向一家新注册的名为“海和房地产公司”注资100个亿。
不过这个时候，田旺济海还是在和国内统一了意见，已经追加了100个亿投资了。
然而这追加的100个亿，却还没有动用，而是接下来视情况而定了……
所以田旺公司这一次虽然跟海地集团合作，但占的份额却不大，只有30%！
海地集团……注资200个亿！
总共300个亿！
…………
…………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之后，各家在东海市有战略目的的开发商肩上的压力都不轻！
都是临时调集资金，又是今年最重要的投资计划，成败生死，即将见到分晓了……
然而造成这个局面的人，却依然稳坐钓鱼台，手里握着的鱼竿上，是拉直的鱼钩！
他静静看着离水面最近的几条大鱼相互争抢咬钩的模样，是如此的可笑……
所有的鱼儿都想跃出水面，腾云化龙，却不知道那鱼钩上不但没有饵料，还有可能淬了毒……
当最大最肥的一只蹦达出水面的时候，便也是被开膛破肚，大快朵颐的时候了！
…………
…………
薛国祥坐在自己的家中，脸色异常的凝重！
就连往日里一直寸步不离的魅力女孩，这会也被他打发出去了。
第三季度招拍的事情交给儿子处理，他还算放心。令他揪心的，始终是招拍背后的事情……
苦思良久之后，他还是坐不住了，起身下楼，自己开上车，朝着余山高尔夫郡赶去。
然而不幸的是，到了地方之后，他连那个庄园级大宅的大门都没能进去，只有管家在门铃对讲机里，冷淡的说道，梅老爷子去上京城访友了，得一周左右的时间才能回来。
尽管无奈的败兴而归，但是薛国祥却敏锐的把握到了现在的局面：梅仕忠去上京城访友了！！！
而与此同时，陈晋却是联系上的梅广连……
…………
毕竟有些鱼的记忆力，不止7秒。
…………
“小陈？”梅广连对陈晋的来电有些诧异。
在这个节骨眼儿找上自己，他预感到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陈晋恭敬的喊着“梅伯伯”试图把距离拉近，随后道：“今晚有空吗？能不能赏脸，一起吃个饭？”
“额~这个恐怕不太方便吧？”梅广连谨慎道。
东海市的特殊城市属性，在作风方面是非常严苛的，更何况“不吃请”这种基本原则？
陈晋却道：“我们不上外面，就来我的住处，我炒两个菜，还有自己酿的酒，随便聊聊而已。”
话说到了这份上，梅广连抹不过去。好歹陈晋也是“指定人选”之一。
于是他应道：“好吧。你把地址发给我。”
…………
等到了下班之后，梅广连便来到了陈晋的住处。
他一直觉得，以陈晋的身家来说，到了东海市应该早就购置好房产了。
可是当他第一眼看见陈晋的地址之后，不由得大为诧异。
一个位于中环附近的廉价酒店式公寓？
尽管月租金高达5000，对于一般人来说，算是不错的安身之所了。可梅广连对陈晋的了解可是极深的。
不说别的，刚到东海市，陈晋实际上就让他帮忙办了购房资格的事情。
60个月的社保或者是纳税证明，对于别人来说是难之又难无法逾越的鸿沟。
但对于梅广连这样的人来说，甚至连电话都不需要打，就是知会秘书一句而已罢了。
…………
上楼之后，梅广连按响门铃，陈晋笑眯眯的跑来开门迎他进去。
公寓也就30多个平方，是个方形的筒间，一眼就看完了。
好在厨房和卫生间都是独立的，还有个几平方米大的客厅。
客厅桌上的一头摆着电脑，还有一大堆的资料整齐的叠在一起，显然是刚刚收拾的，可以想见桌子原来的模样。
“梅伯伯，我这没沙发，委屈你直接上桌吧。”陈晋笑道。
“你其实不用那么客气。”梅广连一句双关道。
陈晋点点头，却不应话，重新进了厨房，没一会就端着菜出来了。
看在桌上四五道家常小菜，梅广连倒是好奇道：“做菜是你的爱好？”
“爱好什么呀！也就是现在住不下，我巴不得专门找个厨师呢。”陈晋应着。
“由奢入俭难呐，你也算不忘本。”梅广连夸了一句。
陈晋讪笑一声应下，开始用漏斗往一个大玻璃瓶里倒酒，然后拿上了桌子。
“这是我自己酿的米烧，你尝尝？就是放的时间不够。要是放上两年，味道保准不输茅台。”陈晋自夸着，拆掉了围裙挂在椅子上，自然而然的坐在一边。
就这么几个随意的小动作，却让梅广连放松了下来。
要是陈晋正儿八经的弄一桌子的生猛海鲜和名贵好酒，他反而要掂量掂量了。
可这完全犹如家常聚会般的状态，却最容易让人放下戒心……
…………
倒上了酒，梅广连开门见山道：“小陈，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我先说好，如果是为了明天的招拍，我就一句话，无能为力。”
“东海市的情况，你应该的清楚的。”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陈晋乐呵呵的举杯敬了他，才开口问道：“梅伯伯~”
梅广连登时皱眉。
还是客气，那就还是有事！
这顿酒不容易喝呐~
陈晋微微挑眉，接着道：“放心吧，招拍的事情，我自己搞定。我就是想跟你交流交流。”
“你毕竟是长辈嘛，我初来乍到的，上次在老爷子那也多有得罪。我得赔个不是。”
梅广连闻言，哼笑一声：“这可不像你会说的话啊！”
“那不是当着我便宜丈母娘的面么？我不强硬一点，她到时候天天找我的茬，还做不做事了？”陈晋毫不避讳道。
梅玉莲，梅广连的亲妹妹，韩开弘的正牌夫人，东海市的财政大管家。
这个女人是陈晋无论如何都绕不过去的。
所以他必须逼着对方先动……
赌的，也还是人心！
…………
“便宜丈母娘？”梅广连笑得很玩味：“你还真敢说！”
“要是被玉莲听见了，你还不得掉层皮？”
“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她的能量，未必就比我小了……”
陈晋点点头再次举杯：“我明白，我那个便宜老丈人的情敌可不老少呢！”
“嗯？”梅广连凝视着陈晋，有些不悦了！
自己只是无心的一句话，却不料陈晋竟然早就查过梅玉莲了？
陈晋也在直视着他，没有半点回避。
要查一个人，对陈晋来说毫不费力。随便花掉几千个积分，就能把梅玉莲的社交网络摸个底朝天！
从而也就知道了，东海市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多得不像话。
尤其还是在那个牵牵手就必须结婚的年代……
韩开弘抱走的梅玉莲，惹得多少人黯然神伤？
这些人，有不少如今都出人头地了。可少年时代的遐想，男人在功成名就以后，肯定都会想一一实现的。
就算那个对象不再年轻貌美，不再珠圆玉润了……
在很多时候，男人不就是裤裆里的那点事嘛？
…………
“陈晋，你这是在玩火！”梅广连凝重道：“玩得还有点过分了！”
“防范于未然罢了。”陈晋却轻松道：“我倒是想问问梅伯伯，现在这个局面，你怎么看？”
“这次邀标就不说了，招拍还这么突然！”
“你们又何尝不是在玩火呢？非要把水搅浑吗？”
梅广连一凝：“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你就不怕……走了吴青山的老路？”陈晋缓缓的说道。
这句话，让梅广连惊疑不定起来！
吴青山是什么情况，他早就已经明白了。樊梁华挖的坑，樊梁华埋得土。
谁能保证焦启寿不会做同样的事情呢？
然而心中尽管发颤，他还是哼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你还觉得自己能左右这种事情吗？”
“不一定喔！”陈晋笑眯眯道：“吴青山不就保住晚节了吗？”
梅广连越来越觉得诡异了！
今天陈晋说的话，处处都透着不对劲。
事出无常必有妖！
…………
“吃菜。尝尝我的手艺！”陈晋忽然热情的招呼起来。
梅广连木讷的夹着菜，犹如嚼蜡，脑子里在不断的思考着陈晋的用意。
两个人的对话暂时停了下来。
直到喝完了二两酒之后，梅广连只觉得浑身热乎乎的，开着冷气也出了一身汗。
除了菜有些辣之外，酒也确实给劲。
入口绵，入喉顺，胃里暖。是好酒啊！
可更多的却是冷汗……
…………
…………
与此同时，薛国祥也在陪着他的客人。
地方是东海市中心一家破旧的馆子，包间也就跟他的衣柜那么大。
但这里却是东海老底子的店了，便宜好吃，屹立几十年！
“说吧，光叫我喝酒吃菜，有什么事还藏着掖着？你找到上本来就不正常！”
闻言，薛国祥讪笑道：“你父亲去上京城了？是去拜访老焦吗？”
“呵~”梅玉莲冷笑一声：“我就知道。这种事你去找我弟弟，别找我。”
薛国祥无奈道：“当然找了，可是广连说他晚上有约了。”
“他推了你的饭局？”梅玉莲有些不可思议。
可她转念一想就明白过来了……
“陈晋找上他了？”
薛国祥表情凝重的点了点头。
因为海地集团暗地里的一些特殊关系，跟梅家算是老熟人了，合作得一直也不错。
几乎可以这么说，整个东海市，梅广连可以拒绝任何商人的饭局，唯独不可能会拒绝薛国祥。
这个情况直到陈晋的到来才被打破。
所以梅广连拒绝了薛国祥，那就只能是陈晋的功劳了。
…………
“所以你慌了？”梅玉莲似笑非笑的揶揄道。
都是知根知底的人，薛国祥在她面前也没什么可装的，直接问道：“最近梅老先生他有说过什么吗？”
“还是老焦有什么安排……我不知道的？”
梅玉莲摇摇头：“据我所知，都没有。不过如果你是担心陈晋的话……”
“我可以帮你！”
“真的？”薛国祥喜出望外。
…………
…………
梅广连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于是乎他最后举杯，礼貌性质的敬道：“差不多了，谢谢你的款待。我晚上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
“需要叫人送你吗？”陈晋问道：“喝酒了。”
“二两而已。”梅广连并不太在乎。
东海市能查他的交警，还没生出来呢！
说罢，他起身离开。
门就那么开着，没过一会，孔阙就走了进来。
“怎么样？”陈晋问道。
孔阙点点头道：“按你说的，有图像，没声音，都录下来了。”
她说着，托着笔记本电脑到陈晋眼前。屏幕上，是梅广连跟陈晋“把酒言欢”的画面。
陈晋把手伸进口袋关掉了录音笔，拍了拍孔阙的肩膀道：“麻烦你了。”
接着，他继续收拾桌上的碗筷。
孔阙放下电脑，关上门挽起袖子帮忙，同时问道：“陈总，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呢？”
“吃一顿便饭而已，也算不了什么。”
陈晋摇了摇头道：“你不懂。这个录像有没有意义，关键是在什么样的时机，给谁看……”
眼镜里，薛国祥和梅玉莲在一起吃饭的3d画面清晰可见。
同时，梅玉莲忽然间爆发的报复欲同样引人侧目。
“女人真的是感性的动物啊。”
孔阙洗着碗，听陈晋这么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歪着头不解的看着他。
陈晋蹙眉，暗道不好！
怎么偏偏在她面前……？
好在孔阙似乎并没有对这句话做什么解读，陈晋便点上烟来到阳台。
眼前是灯红酒绿的东海市……
一座地上歌舞升平，地下白骨累累的城市！
好戏，即将拉开序幕！
790.你不配合，我可是会用强的喔！（5K，晚上还有！）
怀疑就像一粒黄豆种子。
至于它的力量？
甚至都不用追逐到古代，短短的二三十年前，地里能长出佛像的事情，就让不少寺庙赚了不少香火钱。
只需要一点点水而已……
陈晋来到了东海市，就像是在还没浇水的黄豆一样，安安稳稳的埋在地底下。
现在陈晋做的事情，无非就是浇上水而已。
…………
从陈晋的住处出来之后，梅广连的脑子里始终充满了疑问。
这些问题让他心神不宁起来，只好拿起电话打给了此刻远在上京城的父亲。
“广连？”梅老爷子接起电话，有些诧异。
以前儿子给他打电话可不会这么勤快。
梅广连毕竟是50岁的人了，从基层一步步实打实锻炼上来的。大小场面见得太多了，早已经是个非常成熟的gongwy了！
可是现在……？
梅仕忠拄着拐杖走到了阳台上，听着儿子在对面说话。
“爸，你在上京城，有什么新消息吗？”
梅广连问道。
“没什么事情，怎么了？”
“我刚才跟陈晋吃了饭，他话里的意思……我有点拿不准注意！”
接着，他就把陈晋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然后不无担心道：“爸，老焦他……会不会学樊梁华一样，弃车保帅，或者以马换车？”
“他能换谁呢？”梅仕忠反问，有些不悦的教训道：“立场要坚定，这是大忌！你这么多年经验呢？自己不会判断吗？”
“再说了，东江跟东海能一样吗？东江什么地位？东海什么地位？”
梅广连一愣，兀自点点头，随后却又担忧道：“会不会跟江光华有关系？”
听见这个名字，就连梅仕忠也是一滞！
江光华！东海市的……大家长！
论级别，那是死死压老焦一头的。只不过因为他的出身根不正苗不红，而老焦虽然差了半步，却是在上京城直达天听，更有其他的好朋友。
所以两者之间，还有些许斡旋的余地。
鉴于焦启寿当初在东海市的强势……
江光华会来东海市，也不知道是不是有这样的意思？
如果真的是他那边的原因……事情可就难说了。
梅仕忠只能安抚道：“你别瞎想，江光华就一个人，还没到那个地步。”
听父亲如是说着，梅广连只能叹息一声应承下来，礼貌道别，挂断了电话……
只不过在挂断了儿子的电话之后，梅仕忠自己的脸色却沉了下来。
这一次老焦的图谋之大，难以言表，否则也不至于把他都唤到了上京市。
跟他一起到上京市的，还有其他的一些人。
以前可没出现过同样的情况……这就足以证明异样了。
“哎~三天了，还没见到面……”梅仕忠念叨着，原本安安稳稳等候着召见，现在却也有些急迫起来了。
他需要一颗定心丸！
此时此刻，他脑海中的想法跟儿子一样，似乎陈晋一到了东海市之后，水就浑了。
虽然邀标，招拍等等一系列的动作都是在他们着手办的，但总觉得情况变得越发诡异了。
就好像是，一池子水里，除了他们几只鱼儿在趟着浑水，还有一根定海神中也捅了进来……
…………
…………
2011年6月1号。
这是个小朋友们都很开心的日子！
虽然素质教育的口号从来都只是口号而已，不过东海市作为国际化大都市，绝大多数的学校还是给了半天的假期，让学生们办一些游园会，或者干脆变成一个家长日而已。
然而有一些家长，却是注定没办法在今天陪着孩子参加活动了。
因为东海市第三季度的招拍，也定在了今天！
相对于生意来说，这些大老板们并不太在意难得陪伴孩子的时间……
东海市的土地交易事务中心，就坐落在离市政府不远的上京西路，与房地大厦融为一体。
全是所有涉及到房地产的手续和交易，都是在这里完成的。
上午八时许，并不算大的停车场上就已经闹腾起来了。
因为是在市中心位置，所以在提前联系下，就连交警都派了几队人马在附近的路口保驾护航。
毕竟参与这次招拍的企业，高达100余家！车辆起码超过200辆！
然而停车场的容量，只有区区60个而已……
周围一些居民并没有因为堵塞的交通而苦恼。反而有些庆幸，因为平时会贴条的几条马路，今天也临时开放了。
…………
之所以大家都会到的这么早，主要是因为参拍的企业数量太多了，光是递交资料申领竞价牌之类的事情，就需要大量的时间来处理。
但一部分有幸挤进了停车场的老总们，刚下车的时候就发现了，原本就只有60个车位的停车场，还专门用锥桶预留了10个车位……
“老钱，这些车位是留给谁的啊？”一个老板对身边相熟的朋友问道：“我看领导的车子不都已经停在最里面了吗？”
老钱笑道：“谁能有谁？当然是比事务中心领导架子还大的人了。”
“扯吧？全市的开发商都归这里管，谁能比房地大厦的领导架子还大？”
“你真不知道？那几位可都是全国性的大企业，东海市的领导算鸡毛？”
老钱这么一说，中年人才恍然大悟：“是说他们啊？”
“真尼玛操蛋！都是开发商，人家的待遇就是不一样呐。”
“谁让人家有实力呢？”老钱亦是感慨道：“浦城路886号，还有大田路5号，这样的地块就是人家的预留地。待遇能一样吗？”
“说得也是啊！我们在外面说起来都是亿万富翁，跟人家一比，那就是野鸡跟凤凰的差距……”
“心态摆正吧，不然还没赚大钱呢，自己就先郁闷死了。”
“哈哈哈~”
两人正笑着，就看见一辆法拉利恩佐带着暴躁的引擎轰鸣驶了进来。
最夸张的是……就连保安都认识这车了，直接引导着停在了预留的车位上。法拉利后面还跟着一辆商务车，停在了边上，下来一群西装革履的人，立刻聚在了薛放的身边。
就像大家都约好了似得，两辆车刚停下，就又开进来两辆车。
这两辆车就低调很多了，都是丰田埃尔法商务车，外加几个步行跟进来的人，总共能有个将近20人聚在了一起。
在场的人都已经认出来了，一边是东海市的老牌龙头海地集团的少东家。
薛国祥没有出现，符合他最近几年的作风。儿子长大了，总是要放出来锻炼锻炼的。
只不过今天这么重要的招拍，薛放这个在东海市名声在外的浪荡公子，真的能靠谱吗？
至少来得挺早的吧？
大家都这么想着，因为第三季度招拍下午才开始，8点多就来了，态度是无可挑剔的……
然而下一幕，就让众人大跌眼镜了！
只见薛放忽然就跟稻叶清见握了握手……
“老钱，看来海地集团……也不太自信呐！”一开头的中年人又说道：“龙仓和兆基，给他们太大压力了。”
此情此景之下，两个人握手已经足以说明太多问题了。
老钱也一脸戏虐的点点头。无论如何，这跟他们都没有关系。
神仙打架，两败俱伤最好！
…………
就在这时，又有几辆车子开进了停车场。
一辆玛莎拉蒂总裁，看牌照是杨靖芳的座驾。另一辆是奔驰s600，那是李港盛的座驾。
另外也同样跟着商务车，鱼贯下来许多随从……
中年人看傻了！
因为李港盛很绅士的帮杨靖芳开了车门，两个人盈盈一握。
龙仓集团和兆基集团联手了！
“这下热闹了！真成神仙打架了！”老钱有些激动道。
除了几家独一档的大型企业，这些次一线的开发商看见他们之间的争斗，就已经嗅到了机会的味道！
能在这几年间从房地产行业里捞足了钱的，暴发户确实不少，但更多的人，靠的是真本事。
…………
薛放和稻叶清见自然也看见了这一幕。
尽管早就已经心知肚明了，但当这一幕真正出现的时候，两人还是不由得一滞。
“薛总。”稻叶清见道：“敌人逼上来了呀！”
薛放沉了口气，自信道：“那就出击吧！”
在东海市，在自己家的地头上，确实没必要胆怯！哪怕对方真的无比强大！
…………
“滴~滴滴~”
汽车喇叭响起，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大门口。
却见陈晋的保时捷帕纳梅拉因为一辆商务车还没停好，导致被堵住了，所以才鸣笛的。
可是商务车的司机像是故意的一般，竟然还开始倒车……
最后也就差了几厘米，将将停进了车位，却因为车身太长，保时捷拐不进来了！
门口的车流一下子就打结了，因为陈晋后面跟着三四辆车，倒灌进的大街上，鸣笛声瞬间爆炸了……
商务车的司机走了下来，管也不管的，跟到了杨靖芳的身边去。
陈晋摇下车窗探出脑袋，微笑着喊道：“杨总，麻烦让你的司机动一动。”
然后，陈晋被无视了！
…………
薛放有些恶趣味的笑了……
海地集团和田旺公司联手了，龙仓集团和兆基集团结盟了。
这次邀标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晋涵集团……
怕是只能看戏了。
在经历了整整一年多的限购限贷之后，即将到来了一波红利晋涵集团，恐怕就吃不到了……
“砰！”
“吱吱吱吱~~~”
撞击声紧跟着刺耳的钢铁摩擦声！
陈晋竟然一脚油门就直接怼进来了，丝毫不管车子会不会破损刮伤！
看见保时捷一阵轰鸣就冲着众人奔袭而来，几个大佬级别的人物脸都白了……
“尼玛的是要玩命啊？”
不过陈晋的车技早就已经磨炼过了，最后堪堪在杨靖芳的膝盖前刹住车，开始倒车停车……
下了车之后，他又朝后面勾了勾手，让跟着的车子都开了进来。
车位只剩下两个了，但在停满之后，另外两辆车，直接就把另外几家的车子给堵在了里面。
…………
…………
“陈总，你这样未免太……太不讲道理了点吧？”杨靖芳皱眉道。
刚才是她早就看见了陈晋的车子跟在后面，刻意叮嘱了司机不让的。她就是要陈晋明白，不跟自己这方合作，就等着被排挤在外吧。
然而陈晋却耸耸肩道：“停在路边我怕贴条呀！罚款可贵了，100块呢！”
“？？？”杨靖芳顿时无语凝噎。
李港盛上前一步道：“陈总，你这车修一下，恐怕就要十几万吧？”
“硬来的结果，往往都是得不偿失呀！”
陈晋看了看自己的车，一侧的大灯已经挂出来了，还有从头到尾的严重刮痕。
“嗨~”他摆摆手笑道：“小钱！只要项目能拿下来，我随时买个十辆八辆的撞着玩！”
“再说了，既然留了我的位置，我就得停在位置上嘛。”
“这是个态度问题！”
“你不配合，我可是会用强的喔！”
陈晋忽然之间就超速，让杨靖芳更加惊疑起来。
…………
…………
听着他们几个人在这打机锋，边上的人立刻嗅到了浓浓的火药味！
同时也有些奇怪……
招拍明明是下午才开始的，这么一大早的，人就都到齐了？
只见晋涵集团的人也都下来了，其中还有两个令别人意想不到的人。
徐德康和王友群。
德康公司也承接一些一手楼盘的代理销售，所以绝大部分的开发商都是相熟的。
“陈总，那我去办手续了。”齐慧川上前打招呼。
“去吧。”陈晋点头。
一行五六个人就从这里走到了边上的房地大厦。
中介公司的收购、更名，都需要办手续。
另外几家的负责人皱起眉头来……
天坤公司收购德康公司的事情大家都是知道的，但他们更加知道晋涵集团的情况。
晋涵集团目前的流动资金只有200来个亿。然而东江市还有二十多个项目等着他们开发建设呢。
这就扎扎实实的扣掉了至少100个亿！
剩下100个亿，又花9个亿买了德康公司……
90来个亿，对比三个百亿级的项目？
陈晋还想怎么玩？还能怎么玩？
“哼~”薛放冷哼一声，阴郁的笑着，朝着陈晋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带着人朝里面走去。
现在已经到短兵相接的时候了，场面上的和谐礼貌，不再重要了。
杨靖芳的心里也很迷！
无论从那个角度看，晋涵集团这次都要被甩开了……
陈晋哪来这种莫名其妙的自信？
如果非要解读的话……
难不成是打肿脸充胖子？
从小在国外长大的她，忽然间就涌起一股优越感来，想着国人的劣根性，同样冷冷一笑，朝李港盛一撇下巴，也走了进去。
…………
“陈总？”孔阙上前问道：“是不是高调了一点？也冲动了一点？”
“这个时候，只用高调冲动，才显得心虚呀。如果一声不吭，谁都知道我憋着坏呢。哈哈~”
陈晋一扬手，最后一个走了进去。
其他人也都连忙收拾停当，跟进了大厅里。
热闹还没看完呢！
然而等大家都跟进去之后，却见那几家一大群人，从楼梯上去了，并没有在一楼的窗口停留办理手续。
这有可能是因为身份差别的优待。
但始终都没再见到他们的人出现，就很值得玩味了。
“老钱！他们人呢？”中年人诧异道。
老钱也皱着眉，思考着，最后一拍大腿！
“邀标！”
“什么？”
没多久之后，就有人从相熟的工作人员那得到了确认。
随着得知今天上午还有一场邀标的人越来越多，大家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次邀标不简单了！
一共五家企业参加的邀标，其中的四家竟然两两联合了？
这得是多大的项目？多大的体量？
“原来重头戏跟我们完全没关系呀。”中年人讪笑着感慨道。
老钱却摇了摇头：“恐怕重头戏还是下午。”
看着对方不解的表情，老钱解释道：“你想想啊！就五家企业，撑死也就一两个地块吧？”
“他们打得这么凶，体量一定很大。那么没成功的，还有可能会放过下午的招拍吗？”
“嘶……”
这个说法瞬间就在一众开发商当中传开了。
许多指望着神仙打架两败俱伤，自己从中捡漏的人，也郁闷起来！
你们神仙打架就打架，为什么还要顺手殃及池鱼呢？
而已经走进了邀标会议室的几家企业，每个人的心中同样越来越凝重了！
所有人都知道，对手的目标一定是全部吃下三个项目。
可是……
上午的邀标究竟会走到什么价格？消耗多少资金？
谁都说不准！
…………
会议室里早已经有摆放好的名牌了。
梅广连作为主持市zf工作的人，这样重要的事情是不能缺席的。
他就站在会议室的窗口抽着烟。在目睹了刚才下面的动静后，他也头疼的紧。
海地集团联合了田旺公司。这是老朋友了。如果换一个场面的话，肯定要热情许多。
但是还有龙仓集团和兆基集团在。这样的大企业，从他的立场来说，是不能放跑的。
东海市是有钱，但哪有嫌投资少的？
今天如果其中有一家不满意，他还得另想办法找点肉给他们塞牙缝呢！
至于陈晋……？
这是他最看不透的一方！
刚才的嚣张行径，另外几人或许都认为他是色厉内荏。可梅广连却明白……
陈晋有着谁也不知道的底牌！
791.憋死了个屁的！（5K）
梅广连回过头看了看几家企业的负责人，大家也同时在看着他……
“闹心”这个词，从陈晋来到东海市之后，就霸占着梅广连的思绪。
原来的局面，是非常和谐的。
三家邀标企业，龙仓集团和兆基集团都是作为面子照顾而走走过场，内定的中标者就是海地集团。
然而现在，却乱成了一锅粥！
就算杨靖芳和李港盛原本的目的就不单纯，但最直接的诱因，却是陈晋……
还要再加上莫名其妙出现的田旺公司。
纷纷扰扰，难以捉摸！
梅广连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这些人的身后都站着各自的“好朋友”。
而东海市的局面，也从几年的平静中再一次陷入漩涡。
尽管每一个五年的档口都是多事之秋，按说以梅广连的经历早就应该适应了。
但这一次却不太一样了！
还有两年，可就是2013年了！
“天知道那些真正的神仙，会霍霍多少池鱼？”
梅广连无可奈何的想着。
这一次，牵动着全国多少个像他一样的人呢？
…………
…………
“还有点时间，陈总，散根烟？”
李港盛走到陈晋身边欠身，摸出一盒万宝路来，还是爆珠薄荷味的。
陈晋一挑眉，瞥了眼不远处的杨靖芳，心道这两个人，难道还有什么嫌隙吗？
他摆摆手令李港盛一愣，随后摸出自己的花利群来。他抽烟的档次又提高了。从75一包利群逍遥，变成了花利群。
“抽不惯你那个，试试这个吧。”陈晋道。
李港盛接过来看了看，诧异道：“陈总抽烟的档次好高啊！花利群，150一包呢。像我这样的打工仔，平时是舍不得抽的。那我就厚着脸皮蹭根好烟啦！”
两人走到窗边，陈晋问道：“没想到李总还能认得出这个烟？”
花利群的外包装，还有烟身的包装，都跟利群逍遥非常的相似。这也是陈晋选择它的原因，为了抽得舒坦些，自然是贵些好些的。
但也不能太高调不是？
只听李港盛解释道：“一开始真分不出来，还差点闹笑话。后来才知道，原来是上面的花纹有差别。一种是金色纹路，一种是银色纹路。价格却相差一倍，哪说理去？”
“东海市从楚南省来得人何其多？打交道送礼什么的，总归是要研究一下的。”
“李总还需要送礼给别人吗？”陈晋揶揄道：“以你们的投资额度，应该是那些人巴巴的给你送礼才对呀？”
李港盛摇了摇头：“礼尚往来，礼尚往来嘛。”
陈晋道：“那李总，是也想跟我礼尚往来一下吗？”
李港盛点了点头，同样瞥了一眼杨靖芳之后，压低声音说道：“杨总呢~有学历更有能力，还有家世，当然千好万好。”
“可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们兆基集团也愿意跟晋涵集团多多合作呢！”
“李总现在跟我说这些，还真是灯下黑啊！”陈晋讥讽了一句，把李港盛闹了个大红脸。
两个人看似很普通的聚在一起抽烟而已，这本就是男人之间最高效的社交手段了。
有句话不是说么？不抽烟就别出来跑社会，尿不到一个壶里。虽然现在随着无烟宣传越来越到位，戒烟的人也越来越多，但情况，却还是这么个情况。
李港盛找陈晋抽烟，从杨靖芳的角度看，或许只是烂好人，为刚才的小摩擦来融洽一下气氛吧？
她又怎么可能想得到，李港盛会跟陈晋说这些？
“陈总，都是明白人。不知道你意下如何？”李港盛圆球一般，两只眼睛睁大了也就是一条缝，却透着精明。
陈晋蹙眉道：“在这个节骨眼儿跟我谈合作？”
“会不会马后炮了一点？”
李港盛抿了抿嘴，应道：“不瞒你说，是我们董事长交代的。”
“当然了，今天的几个项目，该怎么来还怎么来。关键是以后……”
“陈总不是刚收购了德康公司么？”
陈晋心中一凛，问道：“栾总……对中介公司的生意也有兴趣？”
“陈总，我们就不要相互打马虎眼儿了。臧总都从东江市跟来了，晋房网，自然也跟来了嘛！”李港盛直接说道。
“果然！”陈晋心中暗想着：“栾锦荣！好厉害啊！”
他嘴上应着：“那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吧。”
一句话把李港盛给打发了。李港盛也不气馁，咧嘴笑笑，掐掉烟头返身走了回去。
但陈晋的心中却疑虑了起来……
晋房网的模式在东江市一炮而红之后，陈晋就砸了一大笔钱在全国各个省会城市和直辖市建立分公司了。
派出去一大票的人，为的就是组织全国性质的大联盟！
只不过这依然是杯水车薪。相对于布局全国，他手头的资金暂时还短缺了一些。
无奈！互联网他不太懂，又不肯上市融资，资金就是个大问题。
想必栾锦荣也是看准了这一点，才会让李港盛突然提出来吧？
而且，栾锦荣好毒辣的眼光啊！
这可是千亿级别的蓝海市场……
在做这个项目之初，甚至是项目还仅仅是一个想法的时候，陈晋就想到过一定会有人想要分一杯羹。
只不过没想到，第一个为这个项目接触自己的，竟然会是栾锦荣？
…………
…………
今天的这一次的邀标非同小可。
在其中四家企业两两联合的情况还不明朗的时候，鉴于地块热度以及邀标企业的规模，做工作的领导们就知道这一次邀标，有很大机会造就今年东海市的地王了。
所以邀标是由梅广连加主管规划建设的副市长，再加上土地局局长，建设局局长等等一串领导联合主持的。
当这一众人等都进入会议室坐定之后，开发商们也都坐定了。相当一部分随从在外面等待着，每家企业，只允许负责人带一个助手。
孔阙跟在陈晋身边，递上了相关的资料，目不斜视。反而是一些男性，包括几个领导，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陈晋是在场唯一一个带了女助手的企业负责人。其他人，包括杨靖芳在内，带的都是男性。
虽然男女平等已经越来越成为主流职场的习惯了，但真正的关键职位，女性的比例依然小得可怜……
性别劣势和社会属性，确实不是一两句口号就能解决问题的。
…………
这时差不多到了上午九时许，会议室里安静了下来。
邀标形势不同于招拍，范围小，节奏快，压力更甚于拍卖。
土地局的局长名叫赖伟平，他看了一眼梅广连，得到后者微微颔首示意后，才笑眯眯的对着麦克风开口道：“各位领导、同事，各位开发商老板们，接下来，就正式开始这一次的邀标了。”
闻言，一群人都不由自主的挺起身子，正襟危坐。
因为接下来，有可能是今年东海市最重要的一个地块归属，即将尘埃落定了！
赖伟平继续道：“本次邀标，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采取的是相对传统的举手竞价。”
“海东大道1555号地块，占地面积为277274平方米。”
“起拍价为15000/平方米。每次竞价不少于500块。”
不同于公开拍卖，主持人话音刚落竞拍者就忙不迭行动起来。
赖伟平说完之后，几个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互之间观察着……
这是一个极小范围内的搏弈！谁先开口？竞价多少？表情语气动作，甚至眼神……
在面对面坐着的情况下，都有可能成为对手分析你继而打败你的因素之一。
“大家都挺保守嘛？”赖伟平尴尬的开口打趣了一声。
直到他这句话说完，才听见下面传来声音……
“15000！”
举手的是陈晋。
见无人动作，他很干脆的不再犹豫。
哪怕仅仅15000的单价，地块总价也会高达41个亿，他也没有迟疑！
今天……
他要让这几个对手都知道，什么叫做资本游戏的实业化玩法！
而陈晋的动作，立刻就刺激到了另外两大阵营的神经。
才隔了不到一秒，稻叶清见就举手道：“16000！”
他看向陈晋，眼神中只有深深的忌惮。
哪怕一切条件都似乎明朗，他依然不敢掉以轻心。
“17000！”
李港盛紧接着就开口了，把地块总价直接逼近了50个亿！
东海市的高层造价在4000块/平方米左右，将近70万平方米的建筑面积，造价有可能突破30个亿。
这么简单相加一下，仅仅17000的单价，项目总成本就已经高达80个亿了！
陈晋的资料上却写得很清楚，他们的规划方案，也就是活点雷达给出的建议成交价……
是18000-20000块/平方米。
也就是说，现在其实还远没有到极限！
果然，李港盛话音未落，薛放就开口喊价了：“17500！”
超过17000的单价后，抬价幅度明显就下来了。
众人的助手，都在负责人的身后不停的按着计算器，然后把结果展示在自己老板的面前。
这个计算结果，可不仅仅是简单的面积x价格，还包括他们每一家各自的建筑成本标准，建筑方案的利润率以及其他种种数据。
总而言之，在薛放喊完了这一声之后，众人喊价的速度应该会慢下来了。
大家都需要权衡利弊！
毕竟是邀标而已，也没有主持人在台上321倒数，时间有的是！
可就在众人都在紧张计算，同时还不忘观察对手时，其他人却发现……
孔阙安安稳稳的坐在陈晋身后，有可能连手指头都没有抬一下。
换句话，陈晋根本没有在计算资金方面的问题……
他只是轻飘飘的举起手来，微笑道：“19000！”
“？？？”
“…………”
“！！！”
“Σ(°△°|||)”
别说是另外几个老总了，就连梅广连和赖伟平都明显得愣了一愣！
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组织邀标了，更是对这个重点地块研究了许多遍，才会选定成为邀标地块的。
所以……他们对价格其实更敏感！
19000的单价~总价已经将近53个亿了。
综合成本，绝对超过80个亿，甚至如果成本控制得不好的话，很有可能达到90个亿！
…………
如果他们此时此刻可以看见陈晋面前资料上的内容的话，就看发现这个数字，陈晋早已经计算好了。
这也是他们所掌握的情报……
陈晋，到资金承受得极限了！
只要再抬最多两次价格，晋涵集团就承受不了了！
…………
“陈总，还是搂着一点吧？”薛放开口笑道：“攒点家底也不容易。”
他这句话说的很放松了，因为海地集团和田旺公司，手里有300个亿的资金。
怎么不玩死你？
薛放看着陈晋笑着，刚要举手，陈晋却比他更快了一步……
“20000！”
陈晋朝赖伟平喊道，随后瞥了一眼薛放，面露鄙夷。
他刚才……自己抬了自己的价格……
把薛放的抬价憋住了！憋死了个屁的！
弄得薛放差点就要吐了……
这种话到嘴边，爽在心头还未荡开的一瞬间，却被人硬生生憋回来的感觉……
就像是刚要一泻千里，都到眼儿上了，却被人拿改锥千年杀了一般！
生不如死啊！
…………
看着薛放的表情，杨靖芳一时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但她的心中却一片森然！
价格被陈晋喊到20000了，总价已经差不多到55个亿了。
算上造价，算上各种费用，还有配套建设的道路、绿化、消防等等成本，未来还有宣发费用……
90个亿是没跑了！
杨靖芳知道，陈晋一定到极限了！
只要再多叫一口价，陈晋就会跟薛放一样……
被憋死了个屁的！
可是……
再多叫一口价格的话……
她看了看助手写好地上来的几个数字，陷入了沉思……
…………
“是要玩狮子搏兔君临天下这一招吗？”
杨靖芳疑虑的看着陈晋，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丝的怯懦。
然而陈晋的脸上，只有淡淡的笑意。
像是自信，又像是不屑！
这时李港盛轻轻用手肘碰了碰杨靖芳，递过来一张纸条。
“可以少赚，不亏就行。”
八个字，表明了兆基集团的底线。也只有到了这一刻，才能试探出他们的底线。
谁说合作了就一定要开诚布公的？
杨靖芳心里有了底。
她自信的看着一眼陈晋，露出笑意……
“21000！”
“靠！”
杨靖芳直接骂了一句，像是遇见三秒男似得悲愤！
因为那声“21000”，还是陈晋喊得！
…………
…………
土地局局长赖伟平忽然迷了！
因为陈晋这番操作可是太骚了……
自己抬了自己两次价格？
可梅广连却忽然之间明白过来了。
他知道陈晋的底牌在哪里了！
钱~！
资金！
吴家下落不明的那100个亿……
焦启寿心心念念的超级外快！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已经把所有的线索都串联起来了！
…………
…………
薛放和杨靖芳这两个阵营主导者，此刻相互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震惊！
诚然！
海东大道1555号地块位于内环，离皇甫江也近，位置好的几幢楼，算得上二线江景房。
开盘之后的具体售价，可以很轻松的飙升到至少四五万的单价。
那也就意味着，至少60万方以上的建筑面积，这个项目很有可能带来超过200个亿的利润。
但是，不得不说的但是……是成本的问题！
有些钱，你必须用钱去砸出来才行！
更不用说房地产项目的特点，虽然高投入，超高回报，但是盈利周期……也极长！
一个项目，不多说，把开发商的资金套死两三年是很正常的事情。
21000的单价，土地总价已经接近60个亿了。各种成本一核算，100个亿肯定挡不住。
可下午那两个热点地块怎么办？
两个人又对视了一眼，又从对方的眼中看见了默契！
看样子，陈晋是对这个地块势在必得了。
无论是玩狮子搏兔的心理游戏也好，抑或是虚张声势。
既然陈晋已经不管不顾了，那他们也乐意配合！
于是薛放很干脆的一抬手喊道：“22000！”
杨靖芳也没掉链子，紧接着就喊了：“23000！”
…………
“陈总！”
孔阙咬了咬牙，提醒了陈晋一声。
这已经是一个疯了的价格！
奔着110个亿的成本就窜去了……
“25000！”
陈晋表情不变，依旧挂着淡笑，悠悠得喊了一声，让会议室里原本凝固的气氛，在刹那间为之一松！
70个亿的总价！
最少110个亿的成本！
大家都知道，这场拍卖，陈晋已经赢了。
可这一个小战场的胜利，并不能说明什么问题……
因为所有人都认为，下午的招拍，陈晋注定只能作壁上观了。
“呼……”
另外几个老板都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有些失落，也有些遗憾，更有些庆幸。
尽管没能拿下这个项目，至少……已经赶走一个竞争对手了。
算是达到一定的战略目的吧。毕竟晋涵集团，只有不到一百个亿的流动资金了。
所以光是这个地块，晋涵集团就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那么，不但下午的招拍晋涵集团没戏了。很有可能接下来的一两年内，或者至少是今年之内……
晋涵集团都不再会成为他们的敌人了！
792.生吞刀片的决心！（5K）
792.生吞刀片的决心！
尽管陈晋已经出到了25000的超高价格，所有人都明白在这个价格基础上不会再有人抬价了。
但赖伟平作为主持者，形式还是要走一下的。
不过他刚要开口询问，就见到杨靖芳默默的把自己的名牌给盖了下来……
这是退出竞拍的意思。
有了她带头之后，另外几个人也缓缓动作，盖下了自己的名牌。
全部退出！
“既然这样~那我现在宣布，东海市海东大道1555号地块，由晋涵集团以25000的价格拍得。”
“海东大道1555号地块，占地面积277274平方米，成交总价为6971850000！”
随着赖伟平的宣布，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礼貌性质的掌声。
众人纷纷起身……
当这个地块的归属最终尘埃落定之后，大家的情绪都有些复杂起来了。
将近70个亿的成交总价，毫无疑问，东海市今年的地王归属已经很明确了。
因为哪怕下午的两个地块无论是在地段上，还是在热度和开发价值上都不输给它，可是因为占地面积的关系，都绝对不可能再达到这个价格了。
此外，今年公示的计划拍卖地块当中，也没有匹配的其他选择了。
“地王”！
这个名头，象征的是该地块全方位的价值。在后期的销售宣传中，也同样是非常好的一个说辞。
说到底，客户买房子，尤其是东海市的客户买房子……
真正纯居住的人是不存在的。绝大多数情况下，投资目的都大于居住目的。
也就是说，晋涵集团占得了东海市今年的先机！
…………
“陈总，恭喜你！”杨靖芳和李港盛上前道贺。
阶段性的争端过后，面子工程该做还得做。
杨靖芳又补了一句：“这下，你真的可以买十辆八辆保时捷撞着玩了……”
“我又不是钱多烧得。”陈晋讪讪一笑应道：“杨总又不是算不出来，110个亿的成本呢……”
“改天我要饭的时候，杨总可别嫌弃我！”
他这几句话让杨靖芳很是郁闷……
刚才自己抬自己价格的时候，也没见你哭穷啊？
25000……
杨靖芳必须承认，这个价格，就算给了她抬价的机会，她也不可能喊出来。
龙仓集团加上兆基集团有370个亿的资金不假。但又不是说这笔资金就只做这三个项目了。
不光光是东海市，周边苏云省的澍州市，楚南省的佳兴市、壶州市都不算远。这种二线城市房价炒作，同样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sona bitch！”
杨靖芳忽然在心中骂了一句。
因为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就知道自己失去信心了。
面对陈晋……她产生了无力感，开始想着避其锋芒了！
可是对于她的骄傲和自尊心来说，这是不允许的！
…………
见几人在这边说话，薛放看了两眼，没凑过来。
这不符合他的性格。可是刚才实在是被陈晋一下子憋得太难受了，短时间内还没顺过气来。
原本这种邀标是不应该会进行得这么快的。9点左右开始，大家慢慢计算盈亏，慢慢竞价，控制不好搞到午饭时间都有可能。
可是因为陈晋神经病一般的抬价，薛放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选择原谅他！
这时赖伟平和各个相关单位的领导也凑了过来。
每每有大项目要上马，虽然意味着忙碌，自然也意味着油水……
再大的企业，就算他们确实不敢不公事公办，但大家也肯定会懂事的，不是么？
关系要趁早搞好嘛。
只不过陈晋却不怎么给他们面子，稍微应付了两句后，就扔给了孔阙的副手高金龙去应付，自己则是走到了窗边摸出烟来。
“啪嗒~”
孔阙跟过来，立刻递上了打火机，同时自己也摸出了一支烟来点上。
她抽的是从一种从闻莺山附近的茶农那买来手工香烟，或者说里面干脆卷的就是茶叶，不含尼古丁和焦油。
现在也有些厂商成批量正规生产，卖给一些戒烟人士过干瘾的。
陈晋诧异道：“我记得你是会抽烟的吧？”
“我一个女孩子，身上老是一股烟味的话，还嫁不嫁人了？”孔阙有些幽怨的回应了一句。
“…………”陈晋顿时就不敢说话了。
孔阙白了他一眼，不以为忤，只是有些担忧道：“陈总，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成本太高了些~”
“是高了一些。”陈晋应声，想着活点雷达给出的建议成交价，上限也只有20000的单价而已。
然而活点雷达给出的建议，也只能是建议而已。那是最符合利润率的价格，却不是最符合情况的价格。
其实现在东海市的局面，陈晋无时无刻都在脑子里分析着。
他也明白，自己的到来对东海市来说，就是哪吒闹海一样的效果……
这对晋涵集团乱终求胜是有好处的，相应的，总归要承担一些后果，比如利润降低。
更何况，陈晋之所以在项目开售之前就把晋房网拉到东海市，又收购了德康公司组成全新的天坤公司，也是为了一个自己设定的挑战……
那就是……
活点雷达对海东大道的建议销售价格，是50000-60000块/平方米。
他要做得更好！卖得更贵！
他要这个地块不但是东海市今年的地王，还要这个项目成为东海市今年的销冠！
之所以要自己给自己增加难度，也是因为陈晋认为，活点雷达虽然从不出错，但也从不绝对……
毕竟活点雷达给出的从来都是“建议”！
…………
…………
由于陈晋的强势，这场酝酿许久的邀标，显得有些虎头蛇尾，在10点钟左右就结束了。
一行人又重新走下了楼梯，再一次出现在大厅里。
而那些翘首以盼的，等着下午招拍的大批开发商们，也完全按奈不住了……
早就被工作人员隐晦提示楼上有一场邀标正在进行着，这帮人办完了手续之后，全都等在这里。
因为邀标结束之后，肯定会有地块成交。
在下午就有两个热门地块会被拍卖的节骨眼儿上进行的邀标……
究竟是什么地块？
大家很关心！
…………
“老钱，你说会不会是华美路70号？”
“我说老蔡~”老钱有些无奈道：“别瞎猜了。成交了自然会公示的。”
“我就是好奇~他们这几家大佬斗起来，动静肯定不会小的。”老蔡应道。
“这不是来了么？”老钱虽然批评老蔡，但随着楼上的人下来，他自己就连忙凑到了窗口那边去……
老蔡不甘落后，两个人宝刀未老，齐心协力的挤开了其他人。
“王科长~”老钱唤了一声：“邀标成交了哪个地块？”
窗口里面的王科长看了看他，小声应道：“海东大道1555号。25000。”
“嘶~~~”
两个中年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消息也被其他人听见了。
有人忙问道：“哪家拍下来的？”
“晋涵集团。”王科长匆匆应声，随后就拿起一份资料走到了边上。
“我的乖乖~海东大道1555号？”老蔡蹙眉道：“我记得有将近30万方吧？”
“27万多。”老钱亦是凝重道：“今年的地王了！”
他的话引起了周围人的强烈认同。
不过老钱并没有为自己的分析准确而欣喜，反而快步窜出了人群。
“老钱，你干嘛去？”老蔡喊了一句，却没得到回应。
…………
陈晋走出了土地交易事务中心，领着一行人朝着马路对面的一家酒店去了。
还有好几个小时的时间才到下午的拍卖呢。总不能大家都挤在大厅里干站着等吧？
所以已经提前在宾馆开好了房间，可以让随从休息。
其他人也都是这么做的。于是过马路的人群开始浩浩荡荡起来，拢总能有个几十号人。
就在陈晋走进酒店按下电梯的时候，忽然有个中年人挤过人群，来到了他的面前。
“陈总！你好！我是东海市长顺房地产公司的钱喜顺。”
中年人坐着自我介绍，躬身双手递上了名片。
陈晋见他有些眼熟，想起是之前停车的时候，在边上看热闹的某个开发商。
他礼貌的双手接了过来问道：“钱老板，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钱喜顺赔笑道：“是这样的。刚刚听说晋涵集团拍下了海东大道1555号地块，恭喜陈总了。”
“多谢了~”陈晋依然看着他。
“那个~能占用你一点时间，聊一聊吗？”钱喜顺小心翼翼的问道。
他也知道自己是有些唐突了。
可是现实情况，逼着他不得不厚着脸皮，重新玩起毛遂自荐的套路。
而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陈晋已经把钱喜顺的资料都翻了一遍了。
钱喜顺，今年48岁，皖安省人。名下有一家“长顺房地产公司”和一家“长顺建筑公司”，总资产在10个亿左右。
只不过这10个亿的资产，现在却有点尾大不掉了……
陈晋眨了眨眼，点点头道：“那就一起上去坐坐吧？”
“好好~多谢陈总！”钱喜顺松了口气，只要肯聊，就有希望。
他跟着陈晋一行人上楼进了房间之后，陈晋请他坐下，还很客气的发了根烟，然后打开了自己的电脑，一边操作一边问道：“不知道钱总想要跟我聊什么事情？”
“额~”钱喜顺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陈总，其实在今天见到你之前，我就很关注你在东江市的一系列运作。无论是接盘烂尾项目，还是惠学季的优惠，都让我由衷的佩服啊！”
“我们开发商，确实应该以你当作榜样和楷模来学习！”
钱喜顺抱着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原则，先是一顿猛夸，而且还言之有物，证明自己确实在关注着陈晋的晋涵集团。
但陈晋要的却不是这样的答案。
他哼笑道：“钱总，还是开门见山的好。我时间也挺宝贵的~”
“…………”钱喜顺一滞，抿了抿嘴道：“陈总，既然这样的话，我也不扯那些虚的了。”
“我追上来找你，其实是想跟你合作的。”
陈晋就这么定定的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其实他早就根据情绪值，判断出了钱喜顺现在焦虑，无奈，担忧，绝望的心理。
一个今天还要来参加拍卖的开发商老板，却展现出这样的心理，让陈晋有些好奇。
而且钱喜顺10个亿的资产，竟然就有超过8个亿的负债，另外两个亿的不动产，也都是抵押状态的。
换句话说，钱喜顺现在其实就是穷光蛋一个！
正是基于这些种种因素，陈晋才会答应跟他聊聊。
更何况多跟这些老资格的开发商接触，也有助于他了解东海市真正的市场情况……
钱喜顺深呼吸了一下，调整好情绪，继续开口解释道：“陈总，说来尴尬。我今天来参加拍卖，纯粹是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
“如果再没有资金流进入，不出半年，我就只能被列为‘老赖’，要么跑路，要么判刑了。”
这两句话说完，钱喜顺明显的尴尬起来。
在陈晋这样一个年轻人面前，承认自己的穷途末路，对他的心理打击可想而知。
不过在他说完这些之后，陈晋却笑道：“具体说说看吧。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
看着钱喜顺错愕的表情，他接着道：“你是前辈。如果是有利可图的生意，我当然愿意合作。”
“但是……你的公司为什么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说着，陈晋把自己面前的笔记本电脑转到钱喜顺的面前，屏幕上却是钱喜顺的公司以及他个人曾经的一些报道……
《农名工出身的亿万富翁》
《没有上过学的他，却资助了过百名大学生》
《为灾区捐款千万，亲赴地震中心参加救援》
《2008年度东海市慈善人物》
…………
陈晋自己也没有想到，他只是随便搜索了一下“钱喜顺”的名字而已，竟然跳出来一大堆类似的报道。
在这些曾经引起了一定程度关注的报道当中，还有不少其他商业报道，提到的都是钱喜顺从一个农名工成为开发商的励志故事。
于是陈晋更加觉得奇怪了……
按理说，钱喜顺的路子应该很宽才对！甚至就在两三年前，还有财力拿出上千万的资金捐款。
怎么就在短短时间里，落魄成负债累累的穷光蛋了？
…………
看着这些标题，钱喜顺苦涩的一笑，摆手道：“这些都是以前的事情了。”
“房地产……哎……陈总应该明白才对！”
“顺风顺水起来，一年赚几个亿都是正常的。可我却是那个喝凉水都塞牙的倒霉鬼！”
“从前年，也就是2009年开始，因为房价大涨的关系，我也就开始扩大了生意规模，想着多赚点钱。”
“可是在东海市，我还是实力太弱了，所以都是跟别人合作开发。”
“渐渐的，我自己的公司也就没再做项目了，主要负责的都是项目建筑这一块。”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从去年开始……我合作的好几家公司，项目做着做着，合伙人就撤资跑路了。”
“也就这么一年半载的时间里，我原本赚来的钱全贴进去了都不够，还欠了一屁股的债。”
“所以我今年来的目的，就是想着如果能拍下一个项目来，自己重新做开发，用项目贷款，解一解其他方面的燃眉之急……”
陈晋越听越是皱眉，应了一句：“你这不是饮鸩止渴吗？”
“陈总，就我现在的情况，别说是饮鸩止渴了，就算是让我生吞刀片，只要给我钱，我也干！”
钱喜顺讪笑道：“当初还以为这辈子不会再为了钱发愁呢！谁知道都快五十的人了，竟然又变成了穷光蛋！”
“真亏你还能笑得出来……”陈晋感慨了一句。
他能体会到钱喜顺话中的无奈和悲凉。更能明白他的顽强和不屈！
就这种只剩半口气吊着的情况，100个人里，有100个人都得跑路了。这种比例起码要放大到一万个人，才有可能出现一个硬扛着不服输的人，也还仅仅是可能！
这是真正万里挑一的品质呐！
陈晋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一边吃着自己的盒饭，一边对自己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孙体达！
那个为了不让建筑工人彻底绝望，心甘情愿被围在办公室里的孙体达！
现在的他，早就已经归入了晋涵集团，成为了万基公司里的高管了。
可他当时那份面对自己责任的担当和坦然，却让陈晋一直记得他！
…………
“钱总。”陈晋道：“不要怪我说话不好听，其实你更应该明白，今天就算你拍下一个项目来，除了到银行骗一笔贷款，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你的负债越滚越多！”
闻言，钱喜顺看着他，没有回应什么。
但他的眼神中，依然是“生吞刀片”的决心！
“…………”
一阵沉默之后……
陈晋一摊手道：“我不可能直接送钱给你。”
钱喜顺听完这句话，不但没有失落，反而有些坦然的叹了口气，点点头，准备起身走人。
他的心里很明白，自己的情况，谁都不可能愿意再跟自己合作了。
陈晋更是没有必要。晋涵集团自己就有很庞大的建筑团队和开发团队。
可钱喜顺……也不愿意通过所谓的“包装”来进行欺骗，甚至欺诈！
但陈晋紧接着又说了一句：“除非你能帮我赚到钱。”
“生意就是生意。我佩服你，但我也得赚钱。”
“所以我们接下来，聊一聊怎么赚钱的话题，如何？”
793.计划的雏形
钱喜顺直接就愣住了！
陈晋话里的意思，是愿意跟自己合作了吗？
今天之所以来参加招拍，钱喜顺原本就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
就像陈晋说的一样，就算真的被他侥幸拿到一个地块，顺利立项用来贷款，搞到一笔钱的话……
只会是饮鸩止渴，另一个痛苦的开端而已。
因为他名下企业的资金链……已经不能用断裂来形容了，现在完全就是靠着以前攒下的资产抵债度日的。
一个无底洞！
所以钱喜顺才会在得知陈晋拍到了海东大道1555号地块之后，直接豁出老脸跑来毛遂自荐。
至于他作为东海市的老前辈，去抱晋涵集团的大腿这种事会不会传起来不好听？
哪还管得那么许多？
可就算如此，钱喜顺也依然只是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并没有指望着能成功……
可是陈晋偏偏就答应了？
“陈总……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想要的结果来得太容易了，反而让钱喜顺习惯性的质疑起来。
毕竟不管做什么生意，一定是有所图的。自己身上并没有值得陈晋投资的地方，那就更应该警惕了。
这是一个做了半辈子生意的生意人必须有的觉悟。
哪怕陈晋说佩服他！可佩服绝不能成为投资自己的理由。
见钱喜顺一脸不解的样子，陈晋哈哈一笑：“钱总，你不就是缺点钱么？”
“刚好，我挺有钱的。”
“…………”
钱喜顺一顿无语。
自己是缺“点”钱吗？那可是10个亿的债务。
可转念一想，对方是陈晋，是晋涵集团……
10个亿，还真是“一点钱”……
“陈总，那你希望我……怎么帮你赚钱呢？”钱喜顺继续问道。
陈晋想了想，开口解释道：“钱总，东海市有没有其他的公司，也存在跟你一样的情况？”
“有，还不少。”钱喜顺应道：“这事情说起来也挺奇怪的，也就最近这两年的时间吧。按说除了去年，之前都是非常火爆的行情，不应该出现项目流产这种事情。”
“可确实就是有不少项目，流产的流产，烂尾的烂尾，跑路的跑路，太多了。还有不少是我认识的朋友。”
陈晋一挑眉：“有这种事？”
钱喜顺认真的点了点头，让陈晋不禁开始疑虑起来。
直觉告诉他，这些事情，虽然表面看上去都是毫不相关的个例，似乎都是每个人各自的境遇。
可是关键在于发生这些事情的时间……
陈晋现在还没能深入的去研究，但他已经注意到这一切了。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除了一小部分是因为对钱喜顺人品的认可之外，更多的还是从生意角度考虑的。
这也是钱喜顺给他的启发。像长顺公司这样的中下游企业，资产总值在几个亿到十几个亿的，东海市有一大批。
而真正让东海市房地产市场活跃起来的，也是他们。否则的话，头部企业再厉害，还能吃下整个东海市的份额？
而陈晋来东海市可不是来玩的。一方面有焦启寿的压力在，他必须收拢东海市的市场，成为一只就连拉屎都是金子的吸金神兽。
另一方面，他需要东海市成为比东江市更加稳固的大后方，来作为他胸中抱负的基础！
所以像这些中小企业，陈晋觉得可以通过注资控股的方式，慢慢收拢到晋涵集团旗下。
除了热门地块的高端市场之外，他要用这些企业来蚕食中端市场。
这是一个很庞大的商业计划，陈晋自己一时之间也还没有做好所有的部署。
不过钱喜顺的长顺公司，正好可以作为开端……
而除了这些原因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陈晋确实没办法看着那么多项目就这样流产了……
因为那么多是项目流产，不但意味着有很多人会因此蒙受损失，更意味着，会有很多客户又“被烂尾”了。
陈晋没有多么崇高的情怀，只是觉得，既然要赚东海市的钱，好歹也为东海市的这些客户，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就像他在东江市做的那样……
毕竟高端豪宅始终只是面子工程，真正的市场主力，正是数量最多的普通客户。
…………
…………
钱喜顺可不知道就这么一会功夫，陈晋的脑子里已经形成了一个庞大的计划。
他只是点头感慨道：“陈总，所以我很佩服你呀！这么短的时间，就把晋涵集团做到了这个规模。”
“世界确实是年轻人的……”
“钱总。”陈晋没去管他带着明显奉承味道的话，直接问道：“你回去之后，先把长顺公司现有项目的所有资料都给我一份。还有所有你知道的，情况给你相似的企业资料。”
“如果你信任我的话……”
毕竟现在什么协议都没签，只是一个口头合作。其实陈晋的要求有点过分了，那怎么说都是别人公司项目的机密。
然而钱喜顺却笑道：“反正都是一堆烂摊子了，哪怕送给你，你也为必要啊！”
陈晋点点头，让孔阙把邮箱地址给了他。
钱喜顺有些怅然的接了过来，心道真的这么顺利吗？
见陈晋没准备多解释，他也没再多说什么了，起身告辞。
孔阙把他送出门后，回过头来对陈晋问道：“陈总，真的有必要投资这些企业吗？”
“这跟东江市的烂尾楼可不一样。烂尾楼都是法院判过的，干净清爽，只要给钱就能直接拿过来变成自己的东西。”
“可是这些濒临破产的企业，你雪中送碳之后，他们可未必会感恩戴德。”
“天知道这里面会有多少只白眼狼？”
孔阙把话说的比较重。
其实从陈晋答应跟钱喜顺合作，她就大概猜到陈晋想做什么了。套路，就是这么个套路嘛。
她最担心的是，陈晋陷入了自己的情怀幻想中，最后无功而返倒也罢了。
可要是万一……
“不用担心这么多，我心里有数。”陈晋应了一声。
随后他又道：“不过挺好的，以后就要这样，哪怕是质疑我，也可以直说。”
“？？？”孔阙一愣，不明就里。
陈晋也不解释，继续在网络上搜索起来……
他要试着找出这些事情背后的联系……
794.水底深处的黑暗！
794.水底深处的黑暗！
看着已经进入工作状态的陈晋，孔阙知道他现在已经不想再开口讨论什么了，便也安静下来，拿出了关于下午招拍的资料认真看了起来。
只不过她没有陈晋那种一旦开始工作就能投入百分之百专注度的本事，始终都有些心神不宁的。
她跟陈晋相处的时间虽然不算特别长，但是一起经历的事情却已经足够多了……
换句话说，两个人其实都很了解对方。
但是陈晋刚才的话，却透露了一些令孔阙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要知道，陈晋虽然一直都是个挺好说话的人，在下属面前也没什么架子，可他实际上非常的强势！
对于他要做的事情，是绝对不允许质疑的！
只能有建议，不能有意见。
“哪怕是质疑，也可以直接说。”
这是陈晋的原话，却更像是一种交待……
孔阙心中莫名的出现了某种感觉，那就是尽管自己就跟在陈晋身边，无论什么事情，在陈晋下达命令之后都是由她经手的。
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却像两道交叉的射线，在经过某一个的相交之后，就越走越远了。
这份距离可能是财务，地位，眼光，格局，可以是任何事情。
总而言之，孔阙知道自己追不上陈晋的脚步了……
那么也就是说……
孔阙忽然一滞，抬眼看了看认真盯着电脑的陈晋，蹙眉，懊恼！
那一份无处安放的，该死的……不甘啊~
…………
…………
“还真是不少啊！”
半个小时后，陈晋表情凝重的把电脑转向孔阙说道：“你看，仅仅是从2009年到现在，两年多的时间里，就有超过50个项目，30多家开发商企业因为‘商业诈骗’被搞到破产或者濒临破产。”
“其中还有不少，是有相当规模的企业。”
孔阙看了看陈晋的电脑屏幕，上面是他刚刚收罗出来的消息。
虽然都是来自网络的消息，有一些甚至只是论坛里的吐槽或者爆料而已，但是根据钱喜顺的说法，情况很有可能比他们现在看见的更加严重！
而且这还仅仅是最近两年多时间里的消息。另外还不知道有多少？
因为时间太久或者当时的房地产还没像后来这样成为全民热议的话题……
孔阙诧异道：“东海市可是国内经济最发达的城市了，没有之一。连东海市都这样，那其他城市，岂不是更应该……”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陈晋认真道：“还记得么？当初我们在东江市，才有多少个烂尾项目？不算附属的县市，仅仅在城区范围内，二十五个而已！”
“但东海市呢？搞不好就有大几十个？要说这里面没问题，我是不信的。”
“陈总，可问题在哪呢？”孔阙问道。
陈晋闻言，皱紧了眉头，靠在了沙发上，闭目沉思了起来……
他自己也同样有些想不通呐~
因为能在网络上查到的报道，并不会真的写出个案里的真实情况，或者是干脆笔者也不知道。
但个案的数量一旦达到了一定程度，并且还具备了地域性，就不再是个案了。
陈晋基本上可以断言，有这么一股势力在专门靠这样的手段骗钱。
因为他们大概的套路就是，自己先拍下一个前景还算不错的项目来，然后再以合作开发的理由，用相对优厚的条件拉“目标”入伙。
等到项目进行到一定阶段的时候，再共同向银行贷款。
因为有了其他企业“担保”性质的联合贷款之后，贷款额度会比原本高许多，而且事后……银行还能找到催款人！
再然后，就消失了！
他们就这样卷着钱跑了，挥一挥衣袖，没留下半个钢……
…………
这是陈晋根据那些报道和消息自己推导出来的套路。
说着虽然只是简单的几句话而已，但其中还涉及到了非常多的事情。
包括需要资质足够的主体公司用来抛弃，还有如何让“目标”相信他们的实力。
除此之外，他们的手段也并不单一，集资，过桥贷款，民间借贷等等种种手段，都使用过。
所以陈晋断言，这绝不是普通的诈骗这么简单了。在这些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情背后，必然有一个极其专业，并且具有相当能量的身影。
这个身影……也绝不会是只有一个人！
…………
…………
“陈总，我有点不太明白。”孔阙仔细看了一下陈晋找出来的东西之后，开口问道：“从这些项目上看，其实只要好好做下去，赚钱几乎是肯定的事情。”
“他们为什么还要跑路呢？要知道项目完结后赚取的利润，可比他们卷跑的贷款多多了……”
“就像海东大道1555号地块一样。我们的成本可能会超过110个亿，确实很高！”
“但是利润一样也很高，甚至有机会冲击300个亿！”
陈晋闻言，面容一僵，随后蓦然睁开了眼睛……
“时间！时间成本！”
他应道：“你想想，开发一个项目，从立项到完结，要多少时间？光是等银行全部放款，至少就要两三年的时间了吧？”
“这其中还有无数个问题，比如建筑成本，比如销售效率等等……”
“但是他们呢？两年！就两年而已！”
“每个项目弄走的钱可能都不多，少的可能几千万上亿，最多的，也就撑死三五个亿。但数量上……至少几十个项目……”
“也就是至少一百个亿以上的纯利润！”
“无论对于什么企业来说，两年时间，100个亿纯利润，都是非常可怕的事情了！”
“这样的收益，确实能够让任何人都铤而走险了！”
孔阙听得不住点头，随后笑道：“毕竟也不是每个企业都叫‘晋涵集团’嘛。”
“…………”陈晋白了她一眼，知道她的意思是说，自己的晋涵集团，半年的纯利润，哪怕刨去还没拿到手的贷款金之外，也早就超过100个亿了。
可那不一样！
因为不是每个人都有活点雷达的。
不过也正是经过孔阙无意间的提醒，陈晋忽然想到了非常关键的一点！
明明都是可以赚钱的项目，却放弃了。留下来的全都是银行的坏账，以及哭爹喊娘的合作人。
需要这样子去抢时间抢钱的，而且还是抢这么一大笔钱的人，会是谁呢？
陈晋的脑子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名字，却没敢继续想下去……
因为如果事实真的如他猜测的那般，那么东海市的水，可就太深了！
深到尽管他已经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拼命扑腾了，却还只停留在水面上。
而水底的至深处，是一片不见阳光的黑暗！
795.深水炸弹！（5K，1/2）
见陈晋的脸色越来越凝重，甚至嘴唇都有些白了，显然正陷入了紧张中。
孔阙忍不住问道：“陈总，你怎么了？”
“就算是哪吒闹海，也不带这么玩的吧？”陈晋兀自摇了摇头，没有解释，只是应了句：“我躺一会，你到了点叫我。”
说罢他就起身进了卧室，关上门没了动静。
孔阙不敢打扰他，只好继续看着关于下午招拍的资料。
而躺在床上的陈晋，也没有真的睡去。
他摸出手机来，打开了活点雷达……
就连孔阙喊他吃午饭，也没顾得上吃。
…………
…………
到了下午一点半左右，陈晋听见外面传来一声闹铃响，然后就起身了。
当他打开房门的时候，门外的孔阙刚抬起手要敲门。
“陈总？！”孔阙看着他惊道。
只见陈晋的脸色更差了，精神状态也不算太好。
短短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而已，她不明白陈晋怎么就折腾成这样了。
“你没事吧？要不要上医院？招拍我来负责吧？”孔阙连忙问道。
因为陈晋有因为疲劳而晕倒的历史，所以关于陈晋的身体，她可半点都不敢马虎。
陈晋叹了口气摇摇头道：“不用了。我没事。”
他轻飘飘的说着，脚步坚定的迈了出去，径直就下楼了。
而陈晋之所以搞成这样，实在是刚才得到的信息量太大了！
活点雷达的功能很强悍，强悍到……无限接近于事实真相。
尽管因为时间太短，他还没来得及完全确定，可有些事情有些人，并不需要证据，只需要冰山一角，他就能够推测出来。
“东海市……自己之前真是想得太简单了一些！”陈晋边走边想着：“幼稚啊！”
…………
下到酒店大堂的时候，有许多其他公司的人也陆陆续续出现了，其中就有另外四家企业的负责人。
另外，钱喜顺似乎也是没地方可去，正坐在大堂里的咖啡厅里，面前摆着一杯完全凉透了咖啡，不断打电话在说着些什么。
他也看见了陈晋，起身微微一躬身，陈晋点头回应。
这一幕却正好落在了其他人的眼中……
“李总。”杨靖芳对身旁的李港盛问道：“那家小公司的老板，之前跟陈晋聊过，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李港盛抬了抬眼皮：“知道了。那是长顺公司的老板，都快破产了。可能是想拉投资吧？”
“拉投资？”杨靖芳有些诧异于李港盛的消息灵通，同时更加觉得搞笑。
“这就是没做足功课吧？”她讥笑道：“上午都把海东大道的地给拍走了，溢价还那么高！晋涵集团还能有闲钱投资别人？”
“笑话！”
李港盛亦是点头笑着，只不过他的笑容中还有些其他的味道。
只要陈晋把手里的钱都给花完了，那么其他几家分公司的发展必然受限。
到了那个时候，缺钱的晋涵集团，不管愿不愿意，也得接受他们兆基集团的投资了……
因为自己老板的热诚，李港盛现在也有些明白过来了。
对于东海市的几个项目来说，显然是陈晋名下的晋房网更加重要一些！
只要能让晋涵集团就范，他李港盛在东海市的工作就算是出色的完成了。
…………
在另一头，稻叶清见也正在跟薛放交流着意见。
“薛总，下午的两个地块，我们可千万不能再失手了！”稻叶清见很认真的说道：“中午我跟田旺社长通过电话了，他对这个结果可不是太满意。”
“如果不能全吃下这几个项目，那我们的合作，也就完全失去了意义！”
薛放蹙眉：“这些话不需要你来提醒我！”
“可别忘了，没有我们海地集团，就你们田旺公司的那点资金，连入场的资格都没有……”
“现在是我们在带着你们玩呢~”
薛放的话虽然不太中听，但稻叶清见却没办法反驳。
从进入华夏开始，他其实就感觉到了严重的水土不服，更加没有人脉基础。
就连跟银行谈贷款，都一波三折的，更何况其他事情呢？
所以田旺公司之所以会跟海地集团合作，并且还追加了大笔的投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看中了对方在本地的底蕴和基础。
总而言之，四家大企业全都心怀鬼胎的盘算着，死盯着这个季度剩下的最后两个香馍馍……
毕竟已经是第三季度的招拍了。按照往年的经验，热门地块一个季度只会出现一两块。
若是错过了，就算第四季度拍下了好项目，再等到开始销售，那就是明年的事情了……
…………
…………
梅广连坐在拍卖工作组的办公室里看着手中的资料，心里也在想着很多事情。
这次招拍，除了两个热门地块之外，还有六个地块需要拍卖。
而在今天之后，在第三季度还会有至少三次以上的招拍，总共还有超过十个地块的交易。
数量上，肯定是没办法跟前两年房地产大热行情下相比的。当时一年成交的土地地块，可能会高达几十甚至上百个。
可是数量不够的话，有很多事情，他们梅家也就交不了差了……
这时，一个工作人员进来通知道：“各位领导，下午的拍卖马上就要开始了。”
梅广连点点头，起身走了出去，身后跟着许多人。
考虑到影响问题和回避原则，他们是不能直接出现在拍卖现场的，所以只能到侧门去看看情况。
今天的招拍非同小可，所以大家的好奇心都很强烈……
东海市的徒弟拍卖大厅，设备比东江市要好许多。
不再是简单的投影仪了，而是直接使用led大屏幕，可以更加清晰直观的展示地块内容。
在下面的座位上，不同的企业代表也正在陆陆续续的赶到，寻到自己的位置坐了下来。
陈晋领着自己的下属也进入了拍卖大厅，看着眼前一排排的座位，放眼寻摸起来……
大量的企业负责人，想要在这其中找到自己的目标确实很不容易。即使陈晋磨磨蹭蹭装着找位置，也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人。
最后他只能作罢，等到拍卖进行中再探究真相了！
…………
很快，绝大多数的竞拍企业都已经入场了。当然也有那么几家规模实力都不够的企业，在看见今天的盛况，尤其是知道了上午地王产生的时候，直接放弃了竞拍，导致现场出现了几个空缺。
除此之外，所有人都已经严阵以待的！
当时间走到了下午两点的时候，东海市第三季度土地招拍，正式开始了！
主持人走上了台之后，现场开始安静下来，齐刷刷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大屏幕上……
很快，主持人就开始介绍起今天的招拍地块来。
两个热门地块，是今天的压轴重戏，自然是不会立刻出场的。
第一个出场的，则是海东新区江湾路791号地块，位于东海市外环以外。
位置比较偏，好在东海市的发展迅猛，哪怕是那么偏的地方，实际上二手房均价也已经超过了26000块/平方米。
而且这个地块的占地面积也达到了15万平方米，体量不小，只要好好经营，算是一个非常靠谱的项目。
这些资料的信息慢慢在陈晋的脑子里浮现出现。
之所以知道这些信息，并不是他刚才临时抱佛脚了。只不过虽然目标只有那两个市中心的热门地块，但其他地块的信息，也还是要了解、准备的。
很难说，万一其他四家企业的攻势过于凶猛的话，陈晋就有可能会选择放弃，转而追求其他地块了。
这一切都是随机应变的事情。
而现在，陈晋很高兴自己在今天之前，就已经把准备工作做得非常充足了，没有导致两眼一抹黑的情况出现。
“好，江湾路791号地块，占地15万平方米，现在开始竞拍！”
主持人介绍完了之后，开始喊道：“起拍价11000块/平方米，每次加价不低于200块。”
…………
“11000！”
很快就有企业举牌竞价了。
而且竞价的不是别人，正是钱喜顺的长顺房地产公司。
陈晋一见，有些诧异的望了钱喜顺一眼……
明明已经答应他合作了，为什么他还要？
不过当钱喜顺投过来一个带着歉意的眼神之后，陈晋就释然了。
在生意场上，哪怕说怕了天去，口头协议就是口头协议，没有任何法律效应。
钱喜顺与其指望陈晋的契约精神，还不如双管齐下呢！
反正只要晋涵集团真的跟他合作，他拍下这个项目的话，就可以直接跟晋涵集团合作了。
相反，如果陈晋只是应付他的话，他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既定策略走下去，饮鸩止渴的走下去……
陈晋轻叹了一声，暗道钱喜顺的小心谨慎，不过他很快就抛开了这一点点小干扰，开始通过活点雷达寻找起自己的目标来。
在钱喜顺之后，立刻就有不少其他企业开始竞价，价格抬的很快，没多一会，就来到了18000的位置。
这个价格，总价已经高达27个亿了。钱喜顺早在15000的时候，就已经被迫退出了竞争。
因为他公司的状况，如果再抬价，估计就没办法从银行贷款了，甚至可能连民间借贷都拿不到。
毕竟出借方也是要评估他还款能力的……
可除了他之外，另外一家公司却进入了陈晋的视野当中！
“把这家金牛房地产公司的资料给我。”陈晋对孔阙命令道。
孔阙很快就从准备好的资料里抽了出来，递给陈晋，同时带着不解。
地块、竞争对手，都完全不是他们的预设目标和假想敌。
可陈晋却在中午之后，忽然就注意起这些普通地块了……
陈晋接过了资料，立刻看了起来，同时还对照着活点雷达，查看起来……
约莫两分钟后，当金牛公司再一次把价格抬到了21000的高价上之后，陈晋自语道：“没跑了！就是它！”
…………
就在陈晋不断的探究着自己想要的答案时，坐在不远处的几个人，也在观察着他！
因为陈晋的行为让他们觉得十分的难以理解……
站在他们的立场上来看，前面的这六个地块，虽然也具备开发价值，利润率也都还不错。
但要是跟最后两个热门地块比起来，也就是小巫见大巫了，并没有什么关注的价值。
虽然那两个热门地块的归属现在还未可知，甚至还很有可能拿不到手里，关注一下其他地块未尝不可。
可陈晋的那个状态，也未免太积极了一点吧？
只见他在不断的翻看着资料，同时还不断的看着那些竞拍者，一副对方是他的生死大敌，要彻底吃透对方的模样。
然而，这些都是事后可以做的工作。就算没拿到想要的地块，前面被拍走的这些项目，依然可以通过收购、合作等等方式来获取利益。
最不济，接下来还会有很多次招拍呢！不急！
只不过，当陈晋表现的越发积极之后，其他几个人的心中都松了一口气……
杨靖芳对李港盛笑道：“李总，你看！陈晋已经黔驴技穷了。我估计，他搞不好已经放弃最后的两个地块，开始研究要找哪家来合作了……”
“杨总说得在理。”李港盛点头应道：“看来，他现在连这些几十个亿的项目都已经吃不动，只能提前了解别人，找后路了。”
“我们可以高枕无忧了！”
杨靖芳乐呵呵的又看了陈晋一眼，随后就不再看他了，而是把视线转向了薛放那边。
陈晋，已经被她从竞争对手当中除名了。
薛放却也在这时，跟杨靖芳的视线对上了……
他歪头冲陈晋的方向努努嘴，丢给杨靖芳一个“你懂的”的眼神，然后两个人就同时笑了。
“稻叶清先生，看见了吧？”薛放不无得意道：“陈晋的情况跟我们分析的完全一样。这才第一个地块呢，他就上蹿下跳了！”
可稻叶清见却是保留意见道：“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陈晋，可是一个能够化腐朽为神奇的人呐~”
薛放险些笑出声来，惬意道：“你还是对我们的文化不够精通呐。”
“化腐朽为神奇？”
“那你知道，什么叫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又什么叫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吗？”
“他一百多个亿都砸出去了，没钱，他还能化什么腐朽？他又不叫刘谦，还能见证奇迹？”
稻叶清见轻轻嗤鼻一声算是回应，颇有些不以为然。
因为陈晋给他的印象，可从来都不会是一个没有后手的人……
…………
…………
“陈总，你这是……？”
孔阙有些不解的问道。
她是知道集团内部资金状况的，所以反而比其他几个人更加奇怪一些。
正在这时，金牛公司又经过一次加价后，已经把价格抬到21600了！
就连主持人都开始倒数了……
“3！”
“2！”
“22000！”
陈晋忽然猛的一举手中的竞价拍，高声喊道。
这一下，不单单是几个主要对手看着他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其他企业的负责人，全都把目光转了过来……
22000的价格，加上建筑成本，这个项目除非能够高于周边的均价，否则，就很有可能要亏欠了！
“为什么？”
这三个字出现在所有人的心中。
在侧门外看着大厅内拍卖情况的梅广连也在见到陈晋参与竞价的一瞬间，连心脏都狠狠缩了一下……
“他要干什么？”梅广连咽着口水想着。
然而拍卖还在继续，当陈晋喊出22000的价格之后，金牛公司的老板，那个名叫祝吉的中年人，恶狠狠的瞪了陈晋一眼，丝毫没有身为一家中型公司的觉悟！
陈晋一直都在关注着他，现在见到那带着明显威胁意味的眼神，更加明确了自己的推断没错！
“22200！”
祝吉再一次举牌，却瞬间就被陈晋喊出的“22600”给怼了回去！
他再一次瞪向陈晋，陈晋也毫不示弱的瞪着他……
这一幕让陈晋原本的竞争对手们都有些莫名其妙！
34个亿！
在他们看来，资金链已经陷入沼泽的陈晋，又硬生生的拿出了34个亿，砸这么一个让人无法理解的地块……
只有梅广连一个人，忽然在心中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掏出手机，拨了出去！
然后……
被挂断！
再拨……
再挂断！
以梅广连的身份，竟然被同一个人一连挂了五个电话……
“你这是要上天啊！”梅广连几乎想要冲进大厅里去了！
情况，已经开始朝着根本无法预测的方向走去了……
“陈总，我们的计划里没有做这个项目的方案呐？”孔阙在陈晋身旁劝道。
陈晋没有理她，一直到台上的主持人倒数完了“321”落锤，确认这个地块被晋涵集团拍得之后，他才沉沉的喘了口气……
“立刻通知预算那边，开始做这次招拍所有地块的预算，还有建筑公司那边，开始设计！”
“搞不好……我们今天就要把所有地块都吃下来了！”
陈晋短短的两句话，让孔阙惊恐的瞪圆了双眼！
同时，也在东海市的这一潭深水中，投下了一枚深水炸弹……
至于最后会炸到谁，又会炸死谁？
就连陈晋自己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