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8 称呼
唐经理惊讶的眼睛瞬间鼓出来，涨的难受。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教学手术么？
他惊愕的看着铅化玻璃那边，手术台上的两个人，止血钳子依旧呼啸着敲打在周主任的手腕上。
一向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周主任此刻驯服的像是一只小绵羊一般，虽然被敲打了很多下，可是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温和。
年轻的郑老板不时抬起手，做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手势，和周主任交流着。
穿刺套件虽然下进去了，但是那一针却迟迟未动，周主任不断根据郑仁的手势调整手型。
主要是手腕的角度。
可能是郑仁做手术的方式和周春勇主任习惯的方式不一样，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原因，足足用了将近五分钟的时间，周主任才扣动按钮。
成功了么？唐经理没有注意到，他也根本不在意手术是不是能成功。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到周春勇主任对郑老板的态度上。
这哪里是一个老主任对待新生代中坚力量的态度，自己从头到尾都猜错了！
这特么就是学生对老师的态度。
穿刺过后，周春勇主任小心翼翼的取出穿刺套件，当要下支架的时候，他侧头看了一眼郑仁。
他的眼睛微微眯着，好像是在笑，有感谢、有忐忑、有兴奋，一瞬间的眼神，充满了无数的意思。
这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周主任么？
唐经理记得自己刚刚把耗材运作进医院的时候，周春勇主任百般挑剔，这里不趁手、那里不对劲儿。
两条眉毛在唐经理的印象中，始终是微微上挑的，不怒自威，特别难打交道。而不像是现在，仿佛一个小孩子完成了一道很难很难的奥数题，充满了喜悦，和父母炫耀。
真是……特么的！
和这两天周春勇的态度相互对比，唐经理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周主任根本不想和自己说话。
原因，根本不在那个一瘸一拐的小经销的身上，而是在于周主任身边的那个年轻人。
之前想到过，只是现在唐经理终于确认，就是这样。
支架下了进去，很顺利。
唐经理眼见手术要做完了，原本这时候他应该离开。可是他见到那个一瘸一拐的小经销坐在沙发上，难掩紧张与局促，心中一动，也坐了过去。
“小伙子，贵姓啊。”唐经理没提自己也是经销商，而是做出一副温和熟络的派头。
果然，青涩的冯旭辉上当了，以为这是帝都肝胆医院本家医生，想要站起来，却被唐经理按了下肩膀。
“坐着说，别那么客气。”
“我姓冯，冯旭辉，是长风的销售。”冯旭辉小心的介绍自己。
“年轻有为啊。”
“您过奖了。”
“郑老板年轻，你这更年轻，以后都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喽。”唐经理半真半假的说着，可是心里没来由的一酸。
或许，未来真的是这帮年轻人的吧。
不是或许，而是一定，这是自然规律。
“郑老板水平高，我可没什么本事。”冯旭辉客气的说到。
“你和郑老板什么时候认识的？”
“在海城的时候。”冯旭辉道：“然后郑总来帝都，我也就跟着过来了。”
“小冯啊，你这就不对了。”唐经理笑眯眯的拉进两人的关系，说到：“你称呼郑老板为郑总，是因为郑老板在海城，你们认识的时候是住院总的关系么？”
“嗯。”
“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领导升职，称呼也要水涨船高。就算是副手，你也得按照正手那么称呼。”唐经理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听谁说某某副院长了？不都是称呼院长院长的？嗯，当然是在大院长不在的情况下。”
冯旭辉怔了一下，想一想，觉得这位老大哥说得对。
“郑老板现在是什么身份，诺奖候选人，你还称呼郑总，听上去觉得亲近，其实郑老板心里高不高兴都不一定。”
这个……不会吧……虽然这么想，但是冯旭辉心里却开始动摇起来。
养伤、出院回来之后，郑总对自己的态度更亲近了许多。
但自己的态度……
冯旭辉陷入沉思之中。
这只是很普通的职场经验，唐经理说给冯旭辉，是因为这话本身没毛病，却能从冯旭辉的神情里判断出很多东西。
正聊着，手术完毕。
气密铅门打开，周主任陪着郑仁出来，趁着接送患者的短暂间歇期做手术剪影。
“郑老板，听您讲课和自己做，真是有很大的区别。”周主任摘掉口罩，兴奋的神情洋溢在脸上。
“嗯，你上手很快。”郑仁很随意的说到，随后直接坐到机器前，开始做起剪影。
一般来讲这种活郑仁是不干的，但是今天周主任的态度和行为太配合了，直追省城医大附院的高少杰，所以郑仁不介意术后再多和周春勇多说两句。
“这里，你做的时候还是有问题，第二台手术要注意。”郑仁把画面直接调到某一个时间段，正是周春勇当时犹豫不决的地儿。
“嗯。”周春勇道：“有了一次经验，下一台手术能好一些。”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交流了手术的心得后，里面第二个患者已经被送来，躺到手术台上。
护士们在忙碌着，按心电监护、准备手术器械，整齐有序。
“郑老板，您先看片子，我刷手消毒。”周春勇拎着片子袋，跃跃欲试的说到。
“行啊。”郑仁接过片袋。
“郑……”冯旭辉站起来，说到，“郑老板，穆教授那面准备买机票了，他让您看一眼时间。”
“嗯？”郑仁刚要进手术室，听到冯旭辉的话，怔了一下，回头看他一眼，有些奇怪。
“……”冯旭辉被看的心里一阵阵发毛。
“叫郑总，挺好的。”郑仁温和说到：“手术大概在七八个小时后结束，你计算下时间，不用预备吃饭时间，能赶上飞机就行。”
说完，郑仁拎着片袋走进手术室，把片子插到阅片器上。
唐经理静静的听着，心里酸酸的，真是羡慕这个冯经理。
969 多好的老板啊（盟主ROMATOTTI加更5）
这是有多信任和熟稔，才能和一个厂家的销售人员说出这样的话来。
很快，周主任那面刷完手，开始消毒，器械护士准备了需要的东西后就走了出来。
气密铅门关闭，手术再次开始。
“小冯啊，穆教授是谁？”唐经理询问到。
“鹏城的一名教授，他要郑……郑总的时间，好确定今天能不能飞过去。国航有一班飞机，时间刚刚好，我跟穆教授说一声。”
“啊？不是你订机票？”
“穆教授说是他订机票。”冯旭辉笑道：“我和穆教授说过，他说郑老板不要飞刀的钱，要是机票他不拿的话，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唐经理完全想不懂这种异常的商业模式。
这时候，不应该是作为贴身伺候郑老板的销售人员，像是秘书或是助理一样帮助郑老板买机票什么的么？
不过这也是秘书的活，联系鹏城的教授，都是眼前这个小经理去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跟穆教授说了好几次，他说要是再絮叨，耗材进医院的时间就往后拖一拖。没办法，只能同意了。”冯旭辉有些紧张，说的多了。
他毕业参加工作，满打满算也才半年多的时间，按照年纪来算，还是一个毕业生，一时紧张，也没想那么多。
唐经理听的泪流满面。
多好的老板啊，自己怎么就碰不到呢。
“你也要跟着去么？”
“嗯，我们董事长说，郑总那面圈下来的业绩，都算是我的。郑总倒是说我不用折腾了，但……我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还是自己买张机票，跟着一起去吧。”冯旭辉腼腆的说到。
唐经理脸上的笑容僵硬，内心彻底崩溃了。
这特么的，所有好事儿，怎么都让这个小子给赶上了？不说鹏城那面，光是912和帝都肝胆，未来可以预见一个月至少几十台tips手术，年销售在千万左右。
光是提成，就拿到手软。
而且听话里话外的意思，应该是郑老板还在跑马圈地。还不知道有多少家医院能圈下来……
总之，帝都肝胆已经被跑马圈地的变成人家的地盘了。
这……都是自己血拼打下来的江山啊。
越想越是嫉妒，做业务什么时候这么容易了？
“陪老板们，最烦的是喝酒，冯经理你酒量怎么样。”唐经理思维都僵硬了，随口说出了心里话。
“郑总不喝酒，也很少出去吃饭。最近一次吃饭，我还是跟着去蹭饭，什么都……”
冯旭辉说起去吃户外烧烤的事情，唐经理心内深处已经悲伤逆流成河。
这种老板，何止是好啊，简直太特么好了。
一般出去吃饭，尤其是这种自带巨大流量的老板张罗吃饭，对销售人员来讲，简直就是噩梦。忙里忙外不说，还得陪着一路海喝，到最后却不能醉的不省人事。
毕竟，吃完饭还要买单。
自己怎么从来都没遇到过这种老板呢？这家伙命可真好，唐经理看着冯旭辉略显稚嫩的脸庞和毫无心机的话语，心里嫉妒的小火苗越烧越旺。
合着这小子平时什么都不干，就跟在郑老板屁股后面捡人头就可以了。
而自己，正是被捡的人头，还是之一。
被人收割，人家都不知道自己的存在。
这是彻底的暴力碾压，毫无悬念的那种。
唐经理的面部肌肉情不自禁的抖动了几下，他站起来随口说了句，便夺路而逃。
要是再聊下去，怕是自己心脏病就犯了。
人和人呐，还真是不一样。
这都是命。
……
手术做的很顺。
周春勇本身水平就极高，比从前刚来中国的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只差了一丝而已。
毕竟是帝都这种地方专科医院的大主任，水平差的，早就被挤走了，哪里能站得稳。
而且他的态度很端正，甚至郑仁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周春勇学的很快，第三台手术开始，止血钳子已经很少有敲下去的机会了。
手术时间，也从四五十分钟压缩到三十分钟左右。
中午饭没吃，一直在做手术，周春勇也不觉得饿，也不觉得累，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自己风华正茂、血气方刚的年代。
这手术做的，真是酣畅淋漓啊！周春勇越做越是开心，甚至有些后悔，不应该找那么多手术直播的患者。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即逝，郑老板那面有需求，不能可着自己来。
而且在渐渐熟练之后，看郑老板手术，也能看出来更多的门道。
第一台直播手术，周春勇给郑仁做助手。
他在身边，最好的视线，看着郑仁做手术，心头忽然升起微微迷茫。
最早看郑老板做tips手术，觉得不可思议。反复琢磨后，觉得是有一处诀窍，只要自己掌握了，也能做成这样。
后来去912学习，感慨于郑老板不光介入水平高，普外的水准更是高到了没边。
解剖做的让人有一种回到大学时代，看着做好局部组织结构分离的大体老师一般的错觉。
那时候觉得自己和郑老板之间的差距，可不是只有一个诀窍。差距很大，真的很大。
可是今天在郑老板的现场止血钳子的敲打下，tips手术算是学会了。
但周春勇看郑仁亲自做直播手术，却没有来由升起一种绝望的情绪。
自己和郑仁之间，技术水平的差距，原来大到了自己从前都没有意识的程度。
作为老资格的专家，原本周春勇是不这么认为的。
但事情就发生在自己身上。
从最开始认为相差只有一个技术关键，到后来觉得郑老板是凭借跨学科的解剖水平领先自己，再到现在，理解了tips手术后却恍然发现，自己和郑老板之间的水平差距……
足足有一光年。
“手术直播，别走神。”郑仁用手肘碰了碰恍惚中的周春勇，小声提醒。
周春勇打了一个寒颤，马上凝神。
这特么是手术直播，助手的状态也会出现在全国、乃至全世界介入科医生的眼前。
别没露脸，反而把屁股露给别人看。
970 二次元才是真爱
周春勇安排的时间很紧凑，一台连着一台，和912的工作节奏如出一辙，郑仁很欣慰。
做完最后一台手术直播，距离飞机起飞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
郑仁本来以为第一次和周春勇配合，程序上会有各种小问题，然而竟然顺利的一逼。
拒绝了周春勇说要吃口饭的要求，看了一圈术后患者，郑仁便带着冯旭辉回到912。
周春勇也有些迷茫，一天18台手术，竟然真的不紧不慢的就做下来了。其中，还有11台教学手术！
这也太特么快了！
手术，一天做多少，是有数的。
很早以前，医院还没那么正规的时候，各个科室的大牛之间比较手术量是经常的事儿。比如说甲状腺科的医生有自己单独的术间。品字形，三张手术台，术者站在内圈，做完一台只换衣服不用再刷手，直接开下一台。
如此循环交替，一天手术的记录是22台。
可是郑老板做tips手术……也特么跟做甲状腺腺瘤一样，真……厉害！
周春勇心里想到。
时间还早，郑仁还是回科查圈房，然后和苏云、教授一起出发。
进到办公室，苏云在拿着手机玩；教授则给小奥利弗讲东西，一个不顺心，就像是狮子一样，怒吼吼的震慑小奥利弗。
常悦不在办公室，估计是去病房和患者、患者家属们闲聊去了。
对于这么一个住院医，郑仁很是放心和满意。
“手术挺顺的啊。”苏云见郑仁回来，悠然说到。
“嗯，周主任那面准备的很充分，学的也很快。”郑仁笑道。
“要不说有竞争就会有动力，科室里分组这种事儿，是必须的。”苏云道：“穆涛找了6个患者，他说把片子发给你了。”
“我看完了，应该问题不大。”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郑仁回头，见一个六十多岁的人在家里人搀扶着，站在门口。
“您找谁？”郑仁问到。
“常医生在么？”
“去病房了，有事儿？”苏云目光穿透额前黑发，略有凌厉。
“没事儿。”老人扫了一圈办公室，没看到常悦，有些小失望。
郑仁在系统面板里看到他的诊断布加综合征。
哦，郑仁马上明白，这就是沈博士很头疼的那个患者。说是教师，什么事情都追根问底，连肝动脉、肝静脉给肝脏供血的百分比都要问的那个人。
“您先回病房，常医生回来，我让她去找您。”郑仁笑道。
“不用麻烦，不用麻烦。”老人连连摆手，说到：“这是老家带来的水果，一点小心意，不成敬意。”
说着，他身边一个年轻人抱着一个小箱子，放到办公室的地上。
“给常医生尝尝鲜，比市面上卖的要好。”中年男人说完，儒雅的微微颔首，随后转身离开。
这就搞定了？
郑仁用询问的目光看苏云，苏云耸了耸肩，道：“小沈觉得烦么，常悦就去帮他沟通，聊了一会，我看这个老爷子都想认常悦当干女儿了。”
这是常悦的本事，对于这种与生俱来的沟通能力，郑仁也是很佩服的。
郑云霞死志坚定，都想跳楼了，半根烟的功夫被常悦劝了回来，重新对生活充满希望。
这个老爷子一板一眼，没想到竟然也这么快就被常悦给攻克了。
只是这货对上级医生从来不加颜色，不知道是哪门子的鬼心思。
那箱水果放在地上，郑仁和苏云没一个人想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
“明天，鹏城有个漫展，你手术，我就不去医院了，去看一眼那面。”苏云忽然说到。
“漫展？你都多大了，有什么好看的。”郑仁诧异。
“你懂啥。”苏云刚想要怼一下郑仁，郑仁看了一眼时间，道：“查房，然后出发。”
912的患者分布在三个病区，郑仁走了一圈，小五千步就出去了。不过术后患者的病情平稳，倒是没什么特殊需要操心的。
查完房，和谢伊人联系。小伊人拒绝去鹏城，说是明天周末，要和常悦去逛街。
郑仁听到逛街这两个字后，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穆涛，好感+1。
冯旭辉、胡艳徽两人从帝都肝胆医院直接去了机场，尤其是冯旭辉，他要拿着那个拉杆箱，箱子里装的是手术器械。
这些东西，是不能随身携带的。过安检、托运之类的审查手续也需要很长时间。
来到机场，和谢伊人拥别，过了安检，郑仁候机，直接进了系统图书馆去看书。
系统图书馆里的期刊杂志每天都在不停的更新，郑仁觉得这种功能，真心是很方便。
省时省力省钱，只要自己需要，就在身边，大猪蹄子有时候还是很贴心的。
没多久，开始安检，一众人从商务舱口登机。
坐下后，苏云关了手机，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本漫画杂志出来，看的津津有味。
“你还喜欢这个？”郑仁有些诧异的问到。
“你以为我天天拿着手机，都看什么？手术视频么？”苏云鄙夷道：“手术视频，看一遍就会了，真心很无聊的。”
“然后呢？”
“二次元才是真爱。”
“……”郑仁瞥了一眼杂志上的二次元美女，心生疑惑，这货周围的女人多的不要不要的，几乎每天都能被搭讪。在南方出任务的时候，连打扫卫生的阿姨都对他青眼有加，他的屋子比自己的要干净。
“你这爱好，真是神奇啊。”
“那是你老了。”苏云斥道：“只有二次元才是最终追求啊，老板。”
郑仁沉默，这种爱好，真心不理解。
“估计你一点概念都没有，给你举个例子吧。”苏云道：“前几年，玉县有一个很会撩妹的小男孩，号称是玉县治愈boy。那年他十岁，别看年纪小，但是人家情商至少要比你高出一个数量级去。”
“跟我比没意义。”
“跟我比，更没意义，我从来都不用撩妹，都是妹子撩我。”苏云面无表情的说到。
郑仁微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苏云继续说。
“电视台做了一挡节目，让他表演撩妹，真人实拍。他选择了人气混血女星maggy做约会对象，那期节目，我觉得老板你能拿去当教材了。”
971 远赴鹏城
“哦？”
“各种撩妹儿手段，纯熟的根本不像是一个10岁的小男孩，想的也很周全，十分钟牵手maggy，之后送花、送礼物，聊天，谈人生，平淡却又有惊喜，很好很强大。”
郑仁设身处地的想了想，点点头。
的确，要是让自己和一个陌生人吃饭，尬癌都要扩散了。
“你猜，这个小男孩现在在干什么？”
“不会是喜欢上二次元了吧。”
郑仁虽然不擅长聊天，但智商是够用的，猜出苏云说话的目的，一下子把话题拉回了二次元上。
“14岁的长世田阳介同学没有成长为撩妹高手，他发现了比小姐姐更有吸引力的东西。”说着，苏云抖了抖手里的漫画。
郑仁有些困惑，以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根本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让一个中二少年从撩妹高手变成了一个小宅。
不过这些事情郑仁并不感兴趣，苏云喜欢，他就自己喜欢去呗。
空姐甜美的声音中，飞机起飞。郑仁要了一个毯子，闭目养神，进入系统空间。
技能树繁茂，和最开始接触系统的时候像是两个世界。
任务还有几个，名扬天下【名扬天下第二阶段】正在进行中。郑仁盘算了一下，按照现有的进度和手术速度，估计再有半个月左右就可以完成了。
而【来自远方的请求】这个任务，苏云和那面交流后，就没听苏云说起来。
郑仁从来都对任务不是很感兴趣，虽然能变的更强，但总有一种被大猪蹄子牵着鼻子走的错觉。
奇怪，那面为什么没信儿了呢？郑仁重新审视了一下任务，没有发现任何特殊的地儿。
经验值和技能点奖励都很高，虽然没有其他特殊的奖品，但声望+1这个，应该是奖励的核心内容了。
郑仁也没过多去想，梅奥那面肯定隐瞒了一些事情，最起码做过肾动脉支架手术这个既往病史没有说。
对于医生来讲，郑仁认为那面的态度是有问题的。
他出于本能，已经把这个任务给直接屏蔽了。没道理为了一个任务，为了声望+1去尝试不知道具体情况的患者的手术么。
要是贸然做什么，怕是手术失败后，声望-10都有可能。
郑仁蛮有成就感的看着技能树，介入技能距离巅峰只有一丝。打开面板，郑仁发现最近技能点增长的速度真是慢。
越是接近巅峰，做手术积累技能点就越是慢。不过这也合情合理，想要靠做几万台阑尾炎达到普外科手术巅峰水准，无异于痴人做梦。
介入也是如此。
说是一线巅峰，但这一线却要比低级别时一个层级都要遥远，如星河一般。
算了一下手里的技能点，要是都加进去，似乎距离巅峰级别也不远了。
再做几个任务，应该就可以了。
郑仁对此，还是颇有期待的。
巅峰级别的手术水准，想一想还真是让人神往啊。至于普外科技能树，虽然也到了巨匠级别，但是距离巅峰还很远，短期内不考虑。
郑仁整理了一下手头的东西，然后就一头钻进图书馆去看书了。对于他来讲，系统图书馆里的专业书籍，和苏云看的二次元漫画一样，有着无穷的吸引力。
三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一瞬即逝，郑仁都没什么感觉。
下了飞机，等冯旭辉取托运的行李，在接机口看见穆涛站在那里，举着手打招呼。
“和穆涛比起来，我更期待去内蒙手术找老刘做手术。”苏云说到。
“那面的设备估计都很老旧，手术做起来的难度很大。”郑仁对刘旭之那面的困难，有着充分的评估。
“谁跟你说手术的事儿了。”苏云道：“在蓬溪乡的时候，听老刘说内蒙沙漠里野营、过夜，看着大月亮，别有异域风情。”
“哦？”
“老板，我跟你讲，在那种场合下，女孩子的心都融化了。要是去内蒙的话，一定要带小伊人过去。”苏云很认真的说到：“烤全羊什么的，现在不稀罕了，倒是沙漠野营值得期待一下。”
“好的。”
“你就不能多说点什么？比如说对未来的畅想？”
“想不出画面，没什么好说的。”
两人闲聊着，走出接机口。
“郑老板，辛苦。”穆涛笑着握手，说到。
“还好。”
“我听苏云说，您在帝都肝胆，今天做了18台手术？”穆涛问到。
“叫云哥儿，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我说老穆啊，不会真让我给你改口钱吧。”苏云接着话头说到。
穆涛只是笑笑，没搭理苏云。
“帝都肝胆的周主任很上心，手术做的很快。”郑仁道。
“这面暂时只有6个患者，和帝都没法比。”穆涛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按说郑仁只要把帝都、魔都两个汇聚患者最多的圈子给垄断也就够了，完全不需要长途跋涉来鹏城。
“话不是这么说的。”郑仁笑笑，道：“片子我都看了，患者选择没问题，手术的方案你心里有数是吧。”
“嗯，手术那面没问题。”穆涛点头，“郑老板，酒店就住在医院旁边的一家新开的……”
“装修味道大不大？”苏云问道。
“没有味道，我特意去了一次。”
“不着急去酒店，先去看一眼患者。今晚能做的工作，今晚就做了，明天做完手术，还要回帝都。”郑仁道。
这也太敬业了吧，连饭都不吃一口，就要去看患者。
不过穆涛没有因为这事儿而反驳郑仁。相处的时间长了，穆涛对郑仁的行为举动也有一定的了解。
这位老板不喜欢吃，不喜欢喝，平时也没什么娱乐，就是手术、手术、手术。
简单而纯粹，穆涛甚至有时候会想，是不是因为这种纯粹，郑老板的手术才会做的那么好呢？
一路驱车来到开发区人民医院，已经晚上九点多了，患者正在洗漱准备睡觉。
只有6个患者，郑仁想抓紧时间用系统面板再过一遍。这样的话，有自己的判断和系统面板的提示，能把意外情况降到最低。
进入病区，穆涛忽然“嗯”了一下。
972 南洋蛊毒
“老穆，怎么了？”苏云很敏感，发现穆涛有点小问题，便直接问到。
“老师办公室的灯怎么还亮着。”穆涛有些诧异，他让住院总带郑仁、苏云、教授去换白服，自己去吴老的办公室。
“新建的医院，就是不一样。”苏云走在介入科的走廊里，感叹说到：“就像是协和本部和海外部，完全不能比。在协和本部，能分到一间门诊的，差不多都得是院士级别的。”
刚换好衣服，走出值班室，就看到穆涛走了过来。
“郑老板，老师说有个患者，麻烦您帮忙掌一眼。”穆涛的表情有些古怪，欲言又止。
苏云刚要怼他一句，郑仁却抢先问到：“老穆，有什么特殊的么？”
穆涛苦笑，道：“郑老板，里面说。”
说着，他非但没有带着去吴老的办公室，反而迎着郑仁，把三人堵到值班室里。
鲁道夫瓦格纳教授不明所以，一脸懵逼。苏云则冷笑，认为穆涛鬼鬼祟祟的，上不了台面。
“郑老板，今儿咱只看看片子，少说话，最好不说话。”穆涛压低了声音，小声说到。
“嗯？”郑仁愣住了。
“怎么着？你老师还对老板看患者有意见？要是那样的话，我们不看就得了，瞄一眼术前患者，早点回去歇着。谁没事，整天跟你逗咳嗽。”苏云不爽，直接怼了回去。
“不是这个意思，是患者有些特殊。”穆涛和苏云并肩手术了几天几夜，对他的脾气了若指掌，也没生气，而是温和的表达着自己的歉意。
“说说，怎么回事？”郑仁好奇。
“看病的是香江的一个富豪，大财阀的家主，很有名的那种，估计郑老板知道。”穆涛说到。
“有话赶紧说，别谈钱，脑仁疼。”苏云道。
“十二年前，他父亲去世，邹先生开始执掌家业。但就从那时候开始，他也和他父亲一样，得了一种病。”说着，穆涛的神色更加怪异，声音压的极低，道：“据说是被人下了降头，或者是南洋蛊毒。”
“老穆，你特么也算是个大夫。”苏云哭笑不得，拍着穆涛的肩膀，说到：“平时看你挺理性的，怎么还扯出来南洋蛊毒了。”
“唉。”穆涛叹了口气，道：“这面的情况和北面不一样，大家都信，渐渐的也就习惯了。不过这个病，很奇怪，会心脏骤停，还查不出来什么原因。所以，郑老板，您少说话，咱看一眼我就拉您出来，咱看圈患者，送您去休息。”
郑仁颔首，笑道：“好。”
穆涛这才放心，有些不好意思，道：“郑老板，真不是我信鬼神之言，这人的病，特别怪。检查没什么事儿，但经常性的睡死过去，他父亲就是这么死的，当年整个香江都轰动了。”
“检查没有任何问题？”郑仁好奇心被吊了起来。
如果说有基础疾病的话，一切还都好说，或许是香江的医生有没注意到的地儿。
可是什么都没事儿，就是会睡着睡着觉就死……
嗯，郑仁也隐约有些相信蛊毒的事情了。
当然是隐约，作为医学生，介入、普外手术要到巅峰的郑老板，是肯定不会相信怪力乱神的。
穆涛不再说话，带着几人来到吴老的办公室门前，轻轻敲门，然后推门进去。
吴老的办公室很大，五个穿着西服的年轻人簇拥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儿，一派森严肃穆。
这排场，郑仁心里叹了口气。
吴老站在阅片器前，仔细的看着片子。听到有人进来，他侧头看了一眼，见是郑仁，便招招手，道：“郑老板，好久不见。”
郑仁连忙快步走到吴老身边，腰微微弯下，脸上挂着和煦的笑容，说到：“吴老，您看您客气的。”
“来，看眼片子。”吴海石也不多聊，指着片子说到。
是头部ct，郑仁瞄了一眼，迅速重建，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这位是……”女孩有些不悦，皱着眉毛问到。
“是帝都的郑老板，今年诺奖的候选人。”穆涛介绍到。
佛靠金装，人靠衣装。诺奖候选人的身份，就像是一袭华美的长袍般，给郑仁凭空加了几分神圣的气息。
本来见郑仁年纪不大，女孩很不高兴，但听到诺奖候选人这几个字之后，就不再说话。
郑仁没有理睬女孩儿，她高兴不高兴，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看了片子后，和吴老说到：“没见有问题，患者主诉是什么？”
“18个小时前呼吸心跳骤停，因为发现及时，所以被抢救回来了。”吴海石说到。
“心脏、冠脉的检查有么？”
穆涛拿起一个袋子，交给郑仁。
郑仁看了一眼，冠脉也没什么问题，不是冠心病。随后穆涛又从女孩的助理手里拿过来其他化验检查，交给郑仁。
女孩儿的助理有些严肃，但这里没她说话的份儿，她只是冷冷的看着郑仁，不时用眼角瞄苏云，眼波流动，寒冰已融化。
所有化验检查，就像是穆涛说的那样，根本没什么问题，一切正常，显示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中年男子。
郑仁都开始怀疑猝死的可能性有多大了。
或许是富贵人家争夺家产，会出现的那种狗血剧情也说不定。
吴老看完所有资料，和郑仁交流了两句后，便说道：“看着没什么问题，我要给患者查体检查，要是再没问题的话……”
“吴先生，我父亲已经联系梅奥诊所了，怕是不能过来。”女孩儿拒绝道。
“那就算了。”吴老倒也没什么特殊的说法。
所谓医不上门，就是如此。很积极的上门去看病，倒显得居心叵测了。
“辛苦您了。”女孩儿看着倒像是大家闺秀，很温婉，有礼貌。站起来微微躬身，苦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她的助理从手袋里摸出一张金卡，双手放到吴老面前，“一点心意，请您笑纳。”
“没看明白病情，这个就不用了。”吴老推辞。
“还是要多谢您的帮助，这是我家老爷的一点心意，请您务必不要推辞。”
穆涛笑着从吴老身后走出来，接过金卡，助理这才转身离开。
973 死神的觊觎
她走的路线绕了一个弧线，从苏云身边有意无意的经过。
人都走光了，吴老这才指着椅子说到：“郑老板，坐下说。”
“叫小郑就行，您太客气了。”郑仁笑道。
“这么晚还来看患者，习惯很好。”吴老说到。
“这么多年，习惯了，不看一眼总是会担心出问题。”郑仁笑道。
“保持住。”吴老颔首道，“这是好习惯。我们当大夫的，再怎么小心，都不过分。”
郑仁点头。
“这位，就是鲁道夫教授吧。”吴老看着鲁道夫瓦格纳教授，说到。
“嗯啦，叫我富贵儿就行。”鲁道夫瓦格纳教授说到。
这个接地气的名字，第一次听到的人都会产生一种虚幻的感觉。满头金发的鲁道夫瓦格纳教授，不管怎么联系，都和富贵儿这三个字联系不起来。
吴老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您手术做得好，中国话说的更好。”
教授没说话，只是自矜的笑了笑。
……
与此同时，美国，纽约州，罗切斯特市，梅奥诊所心脏研究中心，几名专家正在开会。
梅奥诊所的心脏疾病治疗，是排名世界第一的。
眼前这份病历，是一个来自香江的患者。嗯，梅奥诊所一年收入将近百亿美元，普通富豪在他们眼中，根本不会有任何印象。或者说只是有钱，是绝对不够的。
在这里，没人会惦记财富的多少，能付钱来梅奥看病、体检的人，都不差钱。
这个患者病情很奇怪，明明健康的像是非洲草原上的野马，可是却间断在睡眠中出现猝死的情况。
相关检查，做了不知多少，但却没有任何诊断，只能猜测是心脏方面的疾病，并给了一些预防性的治疗。
患者刚刚再次发病，出现毫无征兆的猝死。因为严密监视，家庭医生第一时间进行抢救，患者已经脱离了危险。
也就是说，梅奥诊所的治疗，毫无效果。
夜晚出现毫无征兆的心跳骤停，却又查不出来任何问题，这种病例简直太少见了。梅奥的几名教授，也研究不出来到底是什么病。
只能说是死神在这人身边觊觎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把镰刀就会在异空间伸出来，收割他的生命。
看来只能祷告了，这是唯一的办法。
可是这种话，只能私下里想一想，可是无法出现在任何医疗文件中。
经过商量后，还是求助于几名关系比较好的朋友，看看其他人有没有办法。
当找到斯德哥尔摩的医科大学卡罗林斯卡医学院的一名教授的时候，他沉默半晌，给出一个建议。
诊断水平，大家半斤八两，或许梅奥诊所会更强一些。可是要说到手术水平的话，这名教授给了一个建议去找今年诺奖候选人身份的来自中国的那名小医生。
他的手术，是无以伦比的，他拥有一双被上帝亲吻过的双手，斯德哥尔摩的医科大学卡罗林斯卡医学院的教授是如此形容郑仁的。
手术水平高，诊断必然不会差。
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去找他看一看，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要这么做么？熟悉的教授还无所谓，大家遇到疑难问题的时候，早都习惯了相互讨论。
但一个还没有融入圈子的年轻医生，即便有一篇《新英格兰》、一篇《柳叶刀》的论文；即便有诺奖提名的加成，也没有被医疗主流圈所接纳。
真的要找他么？
不过这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告诉患者，有一个人或许有办法，让他自己去找好了，省得要面对这个疑难病例反复研究。
梅奥的医生，倒不怕困难。只是所有检查都做了，依旧没有合理的解释。
这就很头疼了。
能把这事儿推出去，是最好的。
很快，几名教授最终确定了意见，委婉的表达了梅奥的看法并且给出了一个建议。
这份建议写进邮件里，点击发送，随着电磁波来到香江，来到邹嘉华的邮箱中。
……
传来办公室敲门声。
这么晚了，还能有谁？穆涛疑惑，去打开门。
是刚刚递卡的那名助理。
“穆老师，您好。”助理很客气的说到：“刚刚我家老爷说，他正在赶过来。”
“哦？”
“还请吴老先生稍等一下，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没事。”吴海石说到：“邹先生怎么这么晚还要赶过来？”
女助理沉默，随即平淡的告诉吴老，她不知道具体情况。
随后，她便离开。
“鹏城离香江近，老师在业内的名气也很大，来看病的香江人不少。”穆涛笑着给郑仁解释。
普通香江人愿意来鹏城看病，香江那面虽说看病不花钱，但排队谁都受不了。想要不排队，就得接受私立医院的天价。一江之隔，来鹏城看病，花费也不高，大家都能接受。
但像这位邹先生，却是另外一种情况了。
吴老业界是数一数二的大牛，介入全学科都接触过，还带起来一批弟子。
穆涛只是其中之一。
因为在鹏城，和香江同行交流的比较多，所以吴老在香江也是有名气的。
但大半夜的，一位富豪驱车来看病，这就有些不真实了。
郑仁觉得和他没什么关系，而且穆涛也说了，最好不要多说话。那就不说呗，反正来这面是要做教穆涛做tips手术的，什么富豪不富豪的，郑仁还真的不是很在意。
忽然，郑仁耳边传来“叮咚”的声响。
心中一动，这是有任务了？
【系统任务：驱除“蛊毒”
任务内容：治疗一例现有科技暂时无法诊断的疾病。
任务奖励：宗师级技能书+1，声望+1。
任务时间：1个月。】
这个任务，好鸡肋的说。郑仁看着系统面板里的任务，有些无奈。
声望+1，有什么好处呢？像是歌星、影星一样，来到一个城市，万人空巷？
这不是扯淡呢么。
歌星能去鸟巢开演唱会，几万人一起h。可是医生，去鸟巢义诊？
完全没意义么。
郑仁把这个任务抛到脑后，要在鹏城逗留，给人看病，会影响到tips手术的进程的。
974 敬而远之（盟主1010105加更1）
和吴老说了两句话，郑仁就告辞，去病房看患者。
6名患者，诊断无误，状态都比较好，很适合手术。
郑仁估算手术时间，让穆涛订了明天下午回帝都的机票，便和吴老招呼了一声，准备回酒店休息。
刚到楼下，郑仁看见刚刚在吴老办公室里见过的人簇拥着那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儿，在住院部门口等着。
郑仁假装没看见，和苏云有说有笑，就要离开。
猛然间，几个黑影出现在身前，一人用胳膊挡住郑仁的去路。
苏云剑眉一竖，斜睨那人，和郑仁说到：“练过的，我估计只能打一个。”
郑仁笑了笑，苏云这思路，还真是奇特。什么都想打一架解决，真是热血中二青年啊。
“郑先生，是吧。”女孩儿随即来到郑仁身边，皱着眉问到：“我叫邹虞，请多指教。”
“有事儿？”郑仁问到。
“家父很快就到，还要麻烦您看一眼。”
“我？”郑仁诧异。
“梅奥诊所的史密斯医生推荐您……”说着，邹虞自己都不太确定，微微顿了一下。
“哦，我不认识梅奥诊所的人。”郑仁笑道：“我这面还有事儿，麻烦让一下。”
邹虞的脸上泛起一丝不可置信的神情，她疑惑的看着郑仁，仿佛没听清楚郑仁在说什么。
“你确定是在和我说话？”邹虞看着郑仁，傲然说到。
“嗯？你这是想要随便限制我人身自由么？”郑仁也有些不解，问到。
“你……”邹虞俏脸一寒。刚要发作，她的助理在后面轻轻碰了碰邹虞，在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邹虞的脸色不断变幻，秀眉轻皱，用无法相信的目光打量着郑仁。
郑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蛊毒之类的事情，郑仁真心不想碰。虽然系统任务提醒，蛊毒是打了引号的，但是任务说明里，现有科技无法解释的字样提醒郑仁，这个疾病的复杂程度。
而且从某种角度来说，那位没见面的邹先生并不是自己的患者，郑仁自然也不会上赶着去招惹麻烦。
“郑先生，之前有言语冒犯，还请您见谅。”邹虞脸色很难看，但还是耐着性子说到。
腻白的脖颈微微泛着红晕，似乎恼怒的时候，血压升高，导致毛细血管充盈的一种表现。
“没事，我要回去休息了。”郑仁微微一笑，绕开这群人，和苏云、教授离开。
穆涛有些抱歉的说到：“郑老板，给你添麻烦了。”
“和你没关系啊。”郑仁道。
“唉。”穆涛想了想，还是觉得麻烦，发动车辆，带着郑仁离开。
“老板，蛊毒，你遇到过？”苏云问到。
“没有。在书里面看过，最明确的记载，是清末书法家陈国钧1916年的见闻笔录里说的。他的仆人中了蛊毒，不过描述的症状和这位邹先生的症状不一样。”郑仁道。
“我也觉得是扯淡。”苏云道：“甲骨文里的蛊字，像是一个容器里养了很多虫子，按照象形的角度来解释，的确是这样。”
“《左传》说皿虫为蛊，应该也是这么意思。”穆涛补充了一句。
苏云觉得和穆涛说话，还是比较痛快的。聪明人么，说什么简单省心。
“老穆，你信么？”
“我不信。”穆涛严肃说到：“虽然不信，但敬而远之。”
“那你还收钱。”
“那张卡里，没多少钱的，是属于老师的诊费。”穆涛道：“该收的钱要收，否则那面会有其他想法。”
“我倒是信蛊毒存在。”郑仁看着窗外，淡淡的说到。
“老板，你怎么还迷信上了，很少见啊。”苏云道：“以后做手术前，是不是该找个良辰吉日，像昨天生孩子的产妇家属一样呢？”
“自古以来，禁蛊毒，是在各种律法里面有的啊。”郑仁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了苏云一眼，看的苏云有些毛。
“汉律、唐律、明律、清律里面都有，我估计那时候蛊毒盛行。但是在不断打压禁止后，都去南洋那面的蛮荒之地了。所以，现在大家只知道南洋蛊毒。”
“嗯，《神农本草经》里，收录了42种蛊毒解毒的草药方。”穆涛补充道。
“谁知道呢。”苏云很少见的没有反驳，只是摆弄着手机，估计脑子里在琢磨着明天动漫展的事情。
“郑老板，这种事情一般比较邪性，咱宁肯信其有，不肯信其无，所以我说还是少碰。”穆涛谨慎的说到，“您和老师不一样。老师是坐诊，有患者来，总不能推出去。而您却是来做tips手术的，和这事儿没关系。”
郑仁点了点头，什么系统任务，郑仁压根不去想。
为了声望+1，去治疗蛊毒，郑仁觉得很不靠谱。
患者的化验单都没有问题，要不是有大猪蹄子的提示，郑仁感觉像是癔症或者是家鬼作乱，因为家产的事情暗杀那位邹先生。
很快，穆涛开车来到酒店。
郑仁下车，却看见三辆车停在酒店大门口，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一脸老实憨厚的模样，双手放在身前，好像在等什么。
见穆涛开车进来，他核对了一下车牌号。郑仁下车后，他来到面前，客气的问到：“请问您是郑先生吧。”
“我是。”郑仁觉得这次鹏城之旅真是很糟心啊，越是想远离麻烦，这个麻烦就越紧紧的盯着。
“老爷想见您，请郑先生跟我来。”那人说到。
应该是邹家的司机之类的角色吧，郑仁猜测。
“对不起，我要休息了。”郑仁淡淡说到：“有事儿的话，明天一早再说。”
于是，郑仁很干脆的拒绝了司机的邀请。
现有医学无法解释，这种病，怎么治？从最开始就拒绝才是正经的，要不然郑仁觉得会很麻烦。
拿着洗漱的用品，郑仁绕过那几辆看着就奢华的豪车，却听到背后有爽朗的笑声传来。
“郑先生，小女之前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这是正主了，郑仁有些无奈，心想还是赶紧拒绝了他，然后去上楼休息。
转身，
郑仁愣住了。
975 陈年八卦
这位邹先生……
系统面板里，没有像郑仁想象中那样，给出什么没见过的疾病诊断提示，也没有乱码，而是明确写着【心脏离子通道病】。
生物膜离子通道是各种无机离子跨膜被动运输的通路。生物膜对无机离子的跨膜运输有被动运输（顺离子浓度梯度）和主动运输（逆离子浓度梯度）两种方式。
一般来讲离子通道分为钠离子通道病、钾离子通道病、钙离子通道病、氯离子通道几种。
这种病，在海城那种地儿很少有被发现的。因为平时无心绞痛发作、胸闷、呼吸困难等。发病多数是在夜间，通常以晕厥或猝死为首发表现，其特点为发作前无先兆症状。
说来就来，来了就要命。
这病……郑仁摇了摇头，微微叹气。
邹先生见郑仁的表情有些古怪，没以为是他察觉了什么，只是认为自己的打扰让这位小医生不高兴了。
一般来讲，有本事的人多少都有些小怪癖。
之前去梅奥诊所检查过几次，都无功而返。今天凌晨再次发作，幸好有24小时监护跟着，私人医生随即闯进来进行抢救。
抢救的很及时，很快心脏就恢复了跳动。而一旦恢复，邹嘉华和正常人毫无二致。
他没办法，只好一边找人去南洋寻找“蛊毒”来源，一边求医问药。
梅奥诊所那面，给出了建议，让他来找郑仁。
邹先生听说这位新的诺奖候选人刚好在鹏城，便直接赶了过来。
只是没想到，他的架子是真大啊。自己在华人圈子里的身份地位很高，从来没见过对自己甩脸子的医生。
而且，他怎么会这么年轻？！
这简直让人无法相信。
邹嘉华做了一个手势，身边跟随的一个三十多岁，身穿藏青色西服的男人会意，转身离开。
“家里骄纵惯了，我生意上的事情繁杂，疏于管教，郑先生不要介意。”邹嘉华脸上没有半分不虞，矜持的笑容给人一种咫尺千里的感觉。
“没事。”郑仁点了点头，“你是要看病吧。”
邹嘉华心里升起一丝鄙夷。
简单，直接，没有丝毫底蕴，这是梅奥诊所推荐的人？肯定有什么问题，应该是自己手下的人弄错了。
想要判断是真是假，其实很简单的。
当医生的人，即便是梅奥诊所的某位教授，无论他有多么傲慢，在足够的会诊费用之后，也会很认真的开始工作流程。
大陆这面，更是简单。
治病救人、救死扶伤的帽子扣了太久，看到病人，怎么会有这么冷漠的情绪？
一定是哪里错了。
不过邹嘉华虽然心里已经判定，却微微点了点头，道：“相关资料，一会送到先生房里。”
郑仁有点腻歪，这是堵着自己看病的节奏？好像自己还没说一定给他看病吧，怎么会自我感觉这么良好呢。
他的病，说穿了其实也没什么。【心脏离子通道病】是一种遗传疾病，特征就是平时没有任何症状，一旦离子通道出现问题，心脏马上停跳。
大猪蹄子所说现有科学水平无法诊断，估计是这种疾病的病因没有完全查明，却并不是没办法治疗。
想要治疗，也没什么难处，只需要下心脏起搏器就可以了。严重的患者再做一个心脏射频消融，破坏交感神经，基本能痊愈。
只是邹嘉华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让郑仁心中有些抵触。
但无论如何，他都是病人，是患者，自己不能和他一般见识。郑仁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转身离去。
邹嘉华皱眉看着郑仁的背影，陷入沉思。
……
“老板，这人脸可真大啊。”苏云走在郑仁身边，笑道。
“谁知道呢。”
“是蛊毒么？”
“你怎么也是九年制义务教育出来的接班人，怎么能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呢。”郑仁道。
“我刚刚问了几个人，香江那面有关于邹家被下了降头，中了世代遗传的蛊毒的事情，有好多传言。”苏云心中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起来，并且早就付诸行动。
“哦？”郑仁有些好奇。
“说是邹嘉华的爷爷，年轻的时候闯南洋做生意，得到一个南洋巨富女儿的青睐。亚细亚银行，你知道么？”苏云忽然转换话题，问到。
“知道，二战后，美国清洗东南亚华裔势力之前，几家华裔世家开的一间大型银行。”郑仁淡淡说到。
“嗯，这家是亚细亚银行的大股东。”苏云道：“不过这波清洗，全家被灭门，财产也被收缴了。邹家的老爷子逃出生天，却据说带走了那家的宝藏并且被小姐下了情蛊。”
“这种故事，真心很老套。”郑仁面无表情，按下电梯。
“但人和事儿都能对上，香江那面的八卦小报传的沸沸扬扬的。这都多少年了，据说邹家的老太爷是半夜睡着，然后莫名其妙就死了。然后刚才那位的父亲当上执行董事长，再后就是十二年前，他也死了。”
“也是半夜睡觉的时候死的吧。”
“也是，也不是。”苏云目光狡黠，“据说邹家家主睡觉的时候，各种监护措施齐备，就像是icu一样。外面全天候有急诊医生守候，只要心跳骤停，就会冲进来抢救。”
“啧啧。”郑仁一想这种画面，就觉得特别憋屈。有这么一柄达摩克里斯之剑在头顶悬着，真心是生不如死啊。
“一直盯的很紧，所以出现问题及时抢救，也就这么过来了。刚巧那时候因为要收购英国一家公司，事情比较紧迫，所以坐飞机飞过去，结果一不小心睡着了。然后，就一睡不起。”
“这也是命啊。”郑仁感慨。
“所以，刚刚那位邹先生很少离开香江。就算是走，也只有几个固定度假的地儿。那些地方都有相关的医疗仪器与24小时监护的医生，只要心跳骤停，随时都会抢救。”苏云道。
情况，应该和传闻的差不多，只是最早的蛊毒那段，郑仁估计是以讹传讹。
毕竟是这么古怪的疾病，被人神化或者是妖魔化，也是正常。毕竟普罗大众最喜欢听各种名人的八卦，谁让他们有名呢？
“老板，你认为是什么病？”
976 用钱砸
“心脏离子通道病。”郑仁走进电梯，淡淡说道。
“症状上倒是符合，但你认为这种疾病，梅奥诊所能不做相关检查？一年将近一百个亿美元的收入，都是大风刮来的？”苏云一脸鄙夷的说到。
“心脏离子通道，涉及的基因检测成千上万，到现在只研究明白了20多个序列，1500多个基因。就算是梅奥医疗中心那面有突破，也不可能全部弄清楚的。”郑仁道。
“切。”
“这是一名临床医生用丰富临床经验给出的判断。”郑仁一本正经的扯淡。
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在一边沉默不语，他听的一头露水。什么蛊毒、什么降头，教授根本不知道，难道是中世纪女巫的某种巫术么？
三人上楼，回到各自的房间。
苏云却很快的来到郑仁的房间，笑呵呵的说到：“邹家一会派人来，你猜会给你多少会诊费？”
“谁知道。”
“少不了吧，一般是十万左右的港币，这是普通行情。”苏云道。
“无所谓了，倒是肾动脉狭窄的那个患者，梅奥诊所那面有没有回信？”郑仁问到。
“还没呢。”
“那就这样吧。”郑仁去洗漱，一边洗脸，一边说道：“我诊断心脏离子通道病，也比较勉强，毕竟没有过硬的诊断依据。要是患者医从性高，可以试着手术。但你看现在的情况，就算是我想做手术，估计那面也会拒绝。”
“我对你不严谨的诊断表示遗憾。”苏云翻看着手机，心不在焉的说到。
郑仁开始刷牙，小伊人给准备的电动牙刷，嗡嗡嗡的声音让郑仁的脑仁有些疼。
习惯就好了，郑仁心里想到。
没多久，敲门声响起来。
郑仁打开门，身穿藏青色西服的男人出现在门前，带着有距离感的微笑，双手捧着一个精致的箱子，递给郑仁，道：“郑先生，我家老爷的资料，麻烦您过目。”
“哦。”郑仁拿着牙刷刷牙，一只手接过箱子。
“那我先告辞了。”藏青色西服说完，转身离去。
他很愤怒，只是无法当年发作就是了。
这个年轻人，简直太傲慢了！老爷说了要送资料，他竟然在刷牙！
这是无视还是对老爷的不尊重？反正面对香江邹家的人，他没遇到过这么随意的。
面无表情的走出酒店，他来到加长的林肯上，低声道：“老爷，资料送上去了。”
“哦，郑医生怎么说。”邹嘉华正在看着什么，一脸凝重。
“他……在刷牙。”藏青色西服顿了一下，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自己都不肯相信。
“刷牙？”邹虞似乎出离愤怒了，讥讽说到：“他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邹嘉华手里拿着几张纸，纸上还散发着余温。
他像是没听到助理说的话，而是仔细的看着这几张纸上写的内容。
像是在进行一场事关邹家生死存亡的大收购。
“他就是个人物。”邹嘉华淡淡说到：“小小年纪，已经是保健组成员了，不能用年纪来衡量一个人。”
“爹地，他……”
邹嘉华扬起手，邹虞随即不甘心的把话咽了回去，沉默下去。
很久之后，邹嘉华才抬起头，淡淡的问到：“资料可信度有多高。”
“基本可信。”藏青色西服肯定的说到：“诺奖候选人，有瑞典的官方资料。手术，我咨询了斯德哥尔摩的医科大学卡罗林斯卡医学院的一名华裔医生，他说亲眼目睹了那场手术。”
“手术难度有多高？”
“梅哈尔博士的疾病拖延了很久，世界知名专家都做过会诊。而且他的爱人也是心脏病学的专家，都束手无策。郑仁郑医生去卡罗林斯卡医学院的时候，据说赶上了一次心梗大发作。”
“也就是说，在没有办法的时候，才让郑医生去做的手术？”邹嘉华问到。
“嗯。”助理道：“我问了一下，梅哈尔博士术后基本上恢复了健康，正在做最后的体检。要是一切顺利，半个月后将要赶到帝都做二期手术治疗。”
邹嘉华把几张纸放在膝上，眼睛看着窗外，手指轻轻敲打纸面，像是他的心跳，咚咚作响。
藏青色西服和邹虞继续沉默，不敢发声打扰。甚至连呼吸声，都变得轻柔了许多。
他们知道，这是邹嘉华正在做重大决定时候的习惯性动作。
过了很久，邹嘉华问到：“这次郑医生来鹏城，是为了什么？”
“据说是吴老的弟子穆医生请他来做教学手术。”
“明天，去拜访一下吴老。”邹嘉华最后说到。
“爹地，吴老那面我去过了，他也没看出来。你难道真的想要了解那个小大夫的资料，让他给你治病？”
“能治病的，都是好大夫，不分年纪。”邹嘉华淡淡一笑，“年初，羊城，那位的手术都是郑医生做的，我有什么不可以？”
邹虞想要说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现金，三百万人民币。”邹嘉华轻声说到：“去联系银行的人，连夜取，明早带着钱去见吴老。”
“支票不行么？”
“支票只是一张纸。按照资料里说的，他只是一个孤儿，这么年轻，应该还没见过什么钱。现金，冲击力更大。”邹嘉华微笑，“求医问药，记住，是求。要是能治好，给他一半家产，那又如何。”
“爹地！”邹虞惊呼。
“开玩笑的。”邹嘉华慈爱的看着邹虞，说到：“不管是病，还是蛊毒，总是要解决的，要不然一天到晚睡觉都不踏实。从前你爷爷和我说起来的时候，我也不理解。但那天看到他就那么睡了，再也没醒过来，我就知道这事儿早晚有一天会落到我的头上。”
“试试吧，南洋那面有消息么？”
“没有。几个古老的用蛊的家族，都说没见过这类的蛊毒。老爷，该找的大师咱们都找过了，还有一些隐世的高人，想要找到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藏青色西服说到。
“嗯。”邹嘉华点了点头，“走吧。”
黑色的加长林肯在两台车的簇拥下，缓缓驶离酒店，消失在夜幕之中。
977 诊断性治疗
“老板，没钱啊。”苏云接过银色的箱子，打开后把病历放到一边，没发现有卡，略有些小失望。
“你应该不是很在乎钱的吧。”郑仁刷完牙，换了睡衣，坐在床上。
“这代表着对你……或者是我们的重视程度。”苏云拿起病历和化验单，粗略的看了一遍。
“没什么，想找我看病就来帝都。明儿手术，做完了咱们就飞回去。”郑仁很自然的说道。
“还是名气不够啊。”苏云有些感慨，从资料里抽出一张纸，递给郑仁，道：“编码离子通道亚基单位的基因突变，已发现至少26个亚型1500多个基因突变，这些检查都做了。啧啧，有钱人啊，这一套下来，没个几百万美刀下不来。”
郑仁接过纸，看了一眼，和他预料的一样。
“老板，你怎么确定的？只是从临床症状来看么？”苏云问到。
郑仁没回答这个话痨的唠叨，开始看各种资料。
这里的资料，要比给吴老的全，不知道是吴老之前看过，只有最新资料还是其他什么原因。
翻看一遍后，郑仁拿着24小时动态心电的单子，指着最后的断面，说到：“一般情况下，心脏离子通道病心电上会有长q-t间期综合征、短q-t间期综合征、布鲁加达综合征、儿茶酚胺敏感性多形性室性心动过速等改变。”
“然后呢。”
“这里，心电直接从正常的窦性心律变成直线。”郑仁道：“我刚看到的时候都有些相信真的是那些莫名其妙的蛊毒了呢。但反复想了想，虽然现有的心电并不支持诊断，可是也无法推翻诊断。”
“别扯淡，你不会只从这个就判断是心脏离子通道病吧。”
“《新英格兰》杂志2004年第6期12页，有一篇病情综述。讲的是有关于心脏离子通道病的1个病例。患者是因为其他疾病住院，恰好有心电监护。住院期间患者突然发病，死亡，之后尸检，做了详细的检查后发现有基因改变。”
“之前没有心电改变么？”苏云问到。
“嗯。”郑仁道：“这是一种罕见病，极少数的病人会出现没有任何体征，直接心脏骤停的情况。这位……”
说着，郑仁抖了抖手里的心电图，摇了摇头，“我估计是遇到这种情况了。”
“我觉得用蛊毒或是降头术来解释，更能被人接受。”苏云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很显然郑仁的解释无法说服他。
“是这样。”郑仁站起身，开始收拾资料，“如果按照心脏离子通道病诊断的话，手术治疗，只需要下一个心脏起搏器就可以了。基本没什么损伤，只是预防性的措施。”
“要是不是呢？”
“不是也没有关系，假设是蛊毒或者是其他疾病，心脏起搏器根本没有作用，取出来就可以了。”
“老板，你的态度简直太不严谨了。”
“这是诊断性治疗，你没做过？”郑仁诧异的看着苏云。
苏云怔了一下，用怪异的目光审视郑仁。
这货，是真的不知道香江邹家的势力，还是根本不在乎呢。
不过诊断性治疗，似乎也对啊。
对于医生来讲，邹家的那位只是一名患者，要是太当真了，也不好。
所谓诊断性治疗，是指医生在不能完全断定病情的情况下，按照经验和推理判断，进行一种治疗手段。
治疗的效果，用来判断医生对其病情的判断是否正确。
是自己已经盲目的相信郑老板能解决所有问题了么？这可是一个很不好的趋势啊，苏云心里默默的想着。
没人能一直正确，一旦失误，至少是一次医疗事故。
“在梅奥医疗中心做了最先进的医疗检查后，都无法做诊断的前提下，我觉得做诊断性治疗，是有根据的。”郑仁解释道：“要不然，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去南洋找蛊术大师来解毒了。我倒是觉得，在蛊术大师和现代科学之间应该怎么做选择，是很简单的么。”
“……”苏云沉默。
一想到电影里面那些蛊术大师，尤其是泰国的恐怖片，苏云没有觉得恶心，反而笑了。
郑仁说的有道理，只是一个诊断性治疗而已，有什么难以选择的么？
“好了，我回去睡了。”苏云道。
“明天的漫展，快去快回。”郑仁道：“要是患者来咨询，我要手术，怕是没时间和他们做沟通。”
苏云愕然看着郑仁，随即撇撇嘴，道：“你不会是看到患者的女儿跑前跑后，才想让我去的吧。”
“肯定是这样。”郑仁笑道：“以我的临床经验来讲，遇到女孩、女人，从10岁到80岁，只要你去做交代，效果肯定要比常悦还要好。”
“没时间，漫展结束我去机场和你汇合。”苏云一脸木然，转身离开。
“早点休息，明天快去快回。”郑仁像是没听到苏云的话一样，继续说到。
“砰~”房门被摔的发出一声巨响。
郑仁也不在意，拿出手机，给谢伊人发了微信，说了一下来鹏城遇到的古怪事情。
聊了一会，互道晚安，关灯睡去。
……
第二天一早，冯旭辉知道郑仁起来，早早等在早餐大厅。
这里的早餐不错，穆涛挑选了一家很不错的酒店。冯旭辉也没做无用功，给郑仁和苏云买早餐，而是陪着过来吃饭。
吃过早餐后，穆涛的车就来到酒店门口。
苏云目送郑仁、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冯旭辉上车，根本没有一起去的意思。
“苏云，你不去？”穆涛有些诧异。
“我要去漫展。”苏云道。
“……”穆涛扼腕。
这么高的天赋，竟然不知道珍惜。难道所有天才，都是这样的么？
漫展是什么鬼，有tips手术更吸引人？
“早点回来啊，要是昨天那患者……”
“不去。”苏云道。
“出发前老师跟我说，邹先生一早就到了医院等郑老板。”穆涛道。
“嗯？”郑仁楞了一下，“苏云，别去漫展了，上车。”
“试验性手术这种不靠谱的话，我说不出口。”
“我也说不出口，但相比较，你脸皮比较厚，还是你说更适合。”郑仁微笑，说到。
“……”穆涛特别不适应郑仁和苏云之间对话的风格。
978 不是初恋的感觉
苏云说是不来，但还是跟着上来了。
嘴上说不要，身体却依旧很诚实。
穆涛那面准备妥当，郑仁根本没和邹嘉华见面，他和以往一样，看患者，确认无误，上手术。手术的顺序依旧是普通患者排前面，直播患者在最后。
穆涛觉得有些不妥，上台之后，问到：“郑老板，邹先生那面没什么关系吧。”
“手术要紧，那面有苏云呢。”郑仁笑道，随后默默的从无菌包里摸出止血钳子。
穆涛心中一凛，想起在蓬溪乡被苏云敲打的经历。那时候，他就暗暗发誓，一定不会让别人再用止血钳子敲自己。
所以他很努力的学习新的tips手术，尽可能的掌握所有技巧。
为的，
就是不让人用止血钳子敲自己的桡骨径突。
可是当他看到郑仁手里拿起止血钳子的一瞬间，他有些紧张。
第一个患者的病情穆涛温习了不下十遍，片子几乎能记住。要在什么位置穿刺，他自己研究过后，又和郑仁讨论了两次。
可以说新tips手术穆涛已经完全掌握。
至于手术手法，他在帝都、在杏林园手术直播间，看了不知道多少次。
细节方面，也不应该有什么问题。
可是当他眼角余光瞥到郑仁“悄悄”的摸出止血钳子的一瞬间，怦然心动。
不是初恋的感觉，而是上课捣蛋，被老师抓住的那种心动。
穆涛只恍惚了1.354秒，便恢复正常。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随后吐出。
无菌口罩后面热浪翻滚，眼睛片略有水雾。
平定心情，随着气密铅门的关闭，穆涛沉心手术。
穿刺、造影，一切了然于胸，整个过程也很顺利。
这台手术，比博士毕业答辩还要紧张，甚至对穆涛来讲，重要程度远超高考！
面对一个妖孽助手，和一个温和的像是路人，却能让那个妖孽一般的助手蛰伏的术者，穆涛还是有心气的。
只是这心气已经从超越降到追赶，到现在，穆涛已经失去了追赶的想法，只想着能远远看到郑仁的背影，不被落的没影就好。
而这台tips手术就是对这段时间学习成果的检验。
穿刺套件下了进去，穆涛隐约看到止血钳子堂而皇之的摆到最顺手的位置。
如果有一个手型、操作不对，穆涛毫不怀疑止血钳子会直接敲打到自己的桡骨径突上。
郑仁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对面的屏幕，穿刺套件在血管里缓慢行走，一切都比较完美。
即便以巨匠级别的手术水准来审视，郑仁也挑不出来多少错误。
略有一些，可是不能苛求。穆涛的水平，还是很高的。
习惯性的捏着止血钳子，郑仁猛然看到穿刺套件往后退了少许。
“老穆？”郑仁诧异的问到。
这个操作，真是莫名其妙。
如果说之前的操作能打8分的话，这个操作完全可以打-1分。
正因为反差如此之大，郑仁也恍惚了一下，止血钳子都没敲下去。
“呃……”穆涛哑然。
“手术挺顺的，正常做就行，别紧张。”郑仁安慰着穆涛。
穆涛瞥见郑仁右手里的止血钳子，寒光闪烁，心里苦笑。这时候告诉自己冷静、别紧张，开什么玩笑。
有本事你把止血钳子放下啊。
“穿刺点之前我看你找的挺准的，没事，错了也不怕。”郑仁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安慰穆涛。
毕竟患者处于局麻状态，听到这些，怕是会直接被吓尿了。
安慰穆涛，再把患者心梗都引出来，这就没必要了。
很快，穆涛恢复了平静。穿刺套件继续向前移动，不快，很谨慎。
到了穿刺点附近，穆涛彻底忘记了紧张。
学习了大半个月的时间，自己反复模拟，连手术直播都快看烂了，为的就是现在这一刻。
核磁弥散上定位穿刺点和x光影像略有不同，但为什么不同，不同点在哪里，穆涛已经搞清楚了。
向下，手腕上扬16°，食指、中指微微环扣，力度刚刚好，穿刺套件和门脉血管壁若即若离。
一瞬间，穆涛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
穿刺套件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碰到门脉内膜的时候，像是自己用手摸到了一样。
这种感觉……真好！
只是穆涛没时间去感慨、回味，沉浸在一种玄妙的感觉里，为的只是不要让止血钳子敲打自己。
自从郑仁摸起止血钳子之后，他的桡骨径突就隐约开始疼起来。蓬溪乡的“遭遇”历历在目，记忆犹新。
穆涛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穷凶极恶的恶狼追赶着，一旦停住，肯定会被吞的连渣都不剩。
没有欣喜，
没有明悟，
没有犹豫，
没有停顿。
穿刺套件缓慢却又执着的来到那个点，这才停住。
“没问题，穿刺吧。”郑仁缓缓说道。
肯定的话语，宛如天籁。
穆涛略有些恍惚，扣动按键。
穿刺针穿破血管内壁、穿过肝脏实质进入肝静脉的那种刺破、穿透的感觉从穿刺套件中回馈到手上，又到心里。
对！
就是这种感觉！
缓了几秒钟，穆涛才缓缓把穿刺套件退出去，然后拿了带膜支架顺进去。
成功！
一次成功！
止血钳子连动都没有动！
穆涛把带膜支架顺进去的瞬间，欣喜若狂。
终于成功了！
随着带膜支架撑开，门脉里压力很高的静脉血流入肝静脉，一切顺利的和穆涛预想中一样。
郑仁把止血钳子放下，穆涛的手术水准，真心要比很多人都强。即便是像周春勇那种成名已久的大主任，都比不上他。
能比穆涛略强一线的，也只有鲁道夫瓦格纳教授了。
真强，不错不错，郑仁在无菌口罩后面露出一丝笑容。
穆涛看着屏幕，看见静脉血开始奔流，门脉高压已经得到缓解。回忆起之前穿刺套件碰壁的若即若离的感觉；回忆起穿刺的一瞬间，那种刺破感。
技术上的桎梏似乎也随之而破，回头看去，一路辛苦没有白费。
“啪~”
止血钳子敲打在穆涛右手桡骨径突上。
“为什么愣神？抓紧时间手术。”郑仁淡漠说到。
979 跋扈（盟主1010105加更2）
来到吴老的办公室，郑仁连屋都没进，站在门口对吴老鞠躬道，“吴老，我去手术了。”
“飞一趟鹏城，别着急走么，做完了让穆涛带你转转看。”吴老知道郑仁这是不想沾染邹嘉华的事儿，只想了想，便和蔼的说到。
“不了，家那面还一堆事儿呢。”郑仁很是欣慰，看也没看邹氏父女，转身和穆涛离开。
苏云则独自一个人进到吴海石的办公室。
知道是自家父亲看病，竟然只派助手来，这个小大夫怎么会狂傲到这种程度！
邹嘉华的目光冷峻，看着苏云。
苏云则和吴老恭恭敬敬的打了个招呼，便慵懒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邹嘉华，只是微笑，并不说话。
对于邹嘉华来讲，苏云的眼神里带着极为强烈的挑衅的意味。按照一般情况来讲，不应该是他恭恭敬敬站到自己身边，说明情况。自己则彰显气度，一挥手，一排手下走进来，打开手里的箱子。人民币红灿灿的光，会让铁石心肠的人也动心的。
用钱砸人的感觉，是很爽快的。
邹嘉华心头不悦，自然不会说话。吴老的办公室里，洋溢着一股子令人窒息的尴尬。
“只是个小大夫，这么跋扈么？”邹虞站在邹嘉华的身后，小声说到。
这是打破尴尬的一种方式，邹嘉华假意训斥两句，然后就可以占据某种高点，继续之后的话题。
“大夫是大夫，而不是小大夫。”苏云桃花眼微微眯着，斜睨邹虞，看的她心跳骤然加速。
“从古到今，只有低声下气求医问药，没见过这么跋扈的。”苏云笑眯眯的说到。
邹嘉华和邹虞一怔，这不是自己心里想的么？
“从古至今，医生的地位似乎从来都没高过吧。”邹虞冷笑。
她的情绪似乎有些失控，不知不觉偏离了主题。而且在吴老的办公室里说出这样的话，这就很是失礼了。
邹嘉华面色一寒，冷哼一声，刚要说话，便被苏云打断。
“邹先生，你是想教训你女儿？我替你来吧。”苏云笑道：“姑娘，教你个乖，你知道为什么医生又叫大夫么？”
“还有叫赤脚郎中的。”
“嘿嘿，电线杆子上还贴着老军医专治梅毒的广告，你怎么不说。”
“……”
没有郑仁在身边，苏云一张嘴就把邹虞怼到墙角。
“古代常将医生尊称为医官。医官是一种总称，自宋代以来，医官中最高一级的官职是大夫，依下类推为郎中、医效等。你说的郎中，也是官。嗯，所以保持最基本的尊重，是应该的。另外，现在求人办事儿多难啊，像你们这么不客气的，可是不常见。”
“你……”
“我什么我，我又没事儿求你，被你呼来喝去的，你还有理了？”
“小哥儿贵姓？”邹嘉华忽然来了兴趣，脸上冰霜一般的表情融化，笑着问到。
“苏，苏云。”
“苏生，敢问贵庚？”邹嘉华看着苏云，问到。
“《汉书》云：初学于张恢生所。一称先、一称生。颜师古注云：皆先生也。”苏云懒洋洋的说到：“天南这面的称呼，合乎古礼，我一直是很喜欢的。”
“小女刚刚……”
“邹先生你这求医问药的心思不诚啊。”苏云打断邹嘉华的话，说到：“香江人大多信风水，不知邹先生信不信？”
“信。”邹嘉华不知苏云东扯西扯到底要说什么，眉头微皱。
香江人大多信风水，中环汇丰银行建的位置是有名的凶煞之地，但请高人建了杀三煞的格局，之后自然大旺。
可是90年，中银要在香江建大厦，港督只批给风水最差的一块地。
然而中华大地，藏龙卧虎，三棱刀格局的中银大厦技惊四座，直接破了汇丰银行的风水。后来汇丰银行在楼顶建了大炮来抵御中银大厦的凌厉，但也只能勉力支撑。
一次台风，大炮被吹歪，对着渣打银行。吓的渣打银行很正式的发了律师函，限期改正。
这是街知巷闻的一段风水战，香江巨富肯定是信风水的，苏云绝对不是无的放矢。
“不知邹先生求教风水、阴阳先生，还是否会如此无礼呢。”苏云淡淡说到。
“放肆！”邹虞怒道：“风水可兴家旺族，岂是一介……”
“你这么想，你父亲可就不会这么想了。人死如灯灭，你这是期望他赶紧死，然后在天之灵保佑你兴旺发达，然后带着邹家家产找个人入赘，改为他姓？”
苏云这一刀捅的极狠，说的邹家父女脸色都是一变。要是郑仁在，肯定不会让苏云这么说话。但这不是郑仁上手术去了么，苏云好久没畅快的怼人了，一番话说完，自觉舒服。
“真以为医生不能杀人？明野史，刘文泰调汤药，杀宪宗、孝宗。嗯，这是野史，咱们说正史。武宗落水，后一月，天津阅兵，忽然呕血，你以为真是朱厚照身体不好？扯淡。”
“你要说什么？”
“对医生客气点，有好处的。”苏云嘴角微微一咧，贼兮兮的笑道：“尤其是邹先生你，有病在身，还拿自己亿万家产当回事？心真大啊，佩服。”
苏云怼人，是专业八级水准。更因为是保健组成员，根本不怕香江的一个商人，说起话来，各种歪理似是而非。
再加上邹嘉华本身刚刚猝死过一次，算是站在鬼门关前的人，胆气自然小了三分，竟然被说愣了。
“苏生的意思是，我是生病，而不是蛊毒？”邹嘉华问到，声音微微发颤。
生死攸关，不由得他不害怕。
“我老板说，你这是心脏离子通道病。”苏云道。
“瞎说！”邹虞终于抓到一丝破绽，斥到：“梅奥医疗中心已经排除了这个疾病。”
“只是1500多个已经发现的基因而已，不是全部。”苏云直接把郑仁的话给搬了过来，“你这就属于现有医疗技术无法解决的病。不过你命好，遇到我家老板。”
邹嘉华慎重的打量苏云，琢磨他说的话有多少可信度。
“现有技术诊断不了，你家老板是怎么诊断的？有黑科技？”邹虞不信。
“信不信在你，老板说了，你的症状和检查高度符合心脏离子通道病，可以做诊断性手术。手术么，很简单的，下个心脏起搏器就可以。”
苏云也不嗦，看了一眼时间，漫展快开始了，还要算上堵车的时间，最后说到：“这是诊断性治疗，说多了你也不明白。看风水都讲心诚则灵，有心的话，去帝都找我老板。”
“现在，我有事，要走了。”
……
……
先道个歉吧，昨天在外面，手里没有存稿了，断章……以后尽量不这么弄啊。别打脸……另，给糟老头子点月票呗，心气儿不顺，那就等我月底加更给，鞠躬~~
980 最土的操作
“走？”邹虞已经被苏云一番似是而非、却又无法辩驳的话怼到了墙角，有些发懵，下意识的问到。
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这么跟她说话。
可是眼前这位让自己看一眼就怦然心动的年轻人，却给了她无限的惊讶。这人不是泼妇骂街，而是引经据典，居高临下的用学问来打压自己。
而至于那些正史里没有写的什么刘文泰之流，邹虞毫不怀疑要是自己敢于质疑，肯定会有更多的反击在等待自己。
年轻、英俊、学问好、智商高，这样的人，是完美无瑕的吧。
邹虞一颗心早就融化了，只是父亲刚刚猝死被救回来，她还顾不上春心荡漾，先办正事儿。
邹嘉华没说话，静静的看着苏云离开。
至于外面站着的拿着装满现金的手提箱的手下，邹嘉华根本连让他们进来的机会都没有。
吴老似乎睡着了，从头到尾只是看苏云长舌利如枪，怼的邹家父女无话可说。
这孩子，真是不错啊，吴老心里几乎笑出声来。
过了很久，邹嘉华问到：“吴老，这位苏生什么来历，您知道么？”
“几年前，他还在读研究生的时候，号称帝都心胸外科的明日之星。”吴老道：“自体干细胞3d打印心脏并移植，动物实验阶段已经完成。这种技术，在我们这帮老家伙眼里，真像是天方夜谭啊。”
吴老说着，也有些感慨。
心脏移植，全国范围内成功的例数也不过几十例。几十年前，地北省医科大学第二附院完成国内第一例心脏移植手术后，他也为之欢呼雀跃。
可是不到三十年的功夫，就已经能自体干细胞3d打印心脏，最大程度上避免了术后免疫排斥反应。
科技的进步，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邹嘉华眉宇微微一动。
“这孩子因为某些事儿，没有继续做一期临床。我倒是希望他能捡起来继续做，毕竟我也老了，要是能用自己的细胞打印出一模一样的心脏并移植，估计我还能多活十年。”
吴老只是用淡然的口吻说着自己的情况。
但这段话，却像是在暗中点醒邹嘉华。
无论是权利还是金钱，拥有越多，就越是怕死。那么掌握核心技术、能让人延长寿命的医生，自然就奇货可居。
相对这种几乎可以说是续命手段的技术而言，金钱的魔力已经降到了一个令人无发相信的程度。
如果三期临床能过，挥舞着支票簿来找苏云的人会有多少，可想而知。那时候，邹嘉华的家产，只能算是中产而已，想要做手术，至少要排到一年以后。
而且估计那时候，估计都找不到人。
邹嘉华沉吟良久，缓缓问到，“这么厉害的年轻人，怎么会甘当助手？”
“因为他的老板更强。”吴老的目光微动，心想眼前这位邹先生真是晕了头，这种事情的逻辑很清晰，怕是他的心，早已经乱了。
……
手术很顺利，穆涛厚积薄发，水到渠成的掌握了tips手术新方式。
做手术的过程中，按照支架进入的途径，郑仁又根据局部解剖学给穆涛讲解了要怎么才能几乎无损的把二期支架取出来。
因为穆涛的技术已经登堂入室，有些话只要提醒一句半句就足够了。
这是郑仁经历了帝都肝胆朱良辰事件后，重新总结出来的一种教学方式。
用在穆涛身上，似乎很合适。毕竟国内的“学员”中，穆涛的技术水平是屈指可数的几个人之一。
最后两台是直播手术，胡艳徽已经准备好了直播机器，就等手术开台了。
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已经跃跃欲试。
做完第四台手术，小医生送走患者，穆涛没有脱下铅衣，而是缓缓走到操作间，笑着和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商量。
“富贵儿，下台手术，我给郑老板配台？”
“嘎哈？”教授一瞪眼睛。
看那表情，下一句就是你瞅啥！
“刚有些感悟，想要加深一下。”穆涛温和的解释道。
“富贵儿，让穆涛上吧，你今天歇歇，顺便把诺奖文件程序细节教给老穆的人。”郑仁在手术室里看着患者的片子，说到。
教授瞪了穆涛一眼，没继续争执。
穆涛有些小庆幸，感激的笑了笑，便去刷手消毒了。
自己做手术的时候是一个样，看郑仁做手术，尤其是以助手的角度看郑仁手术，则又是一个模样。
穆涛扶着导丝，脑海里想的都是自己是术者的话，应该怎么做。
郑老板的手术，在穆涛看来是最“土”的一种。
从头到尾都是基本操作，没有炫技，没有什么超难的手法，没有什么让人耳目一新的流程。
一切都平和而普通，简单而低调。
像是一名刚刚学会手术的小大夫，根本不会任何高级的技巧，只能用最低级的手法来完成一台最简单的手术。
可是，
就是这些最基础的手法，
累计在一起，
把介入科最难的手术瓦解。
简单穿刺，盲选，造影，内置穿刺套件，到了位置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穿刺。
然后两个支架下进去，手术就结束了。
土到了让穆涛觉得没有任何看点，简单粗暴直接。
这是穆涛在助手角度第一次看郑仁做tips手术，结果发现，郑仁的手术，就像是自己之前想的那样真的是太土了。
不过穆涛没有嘲笑郑仁，原本自认为掌握了tips手术之后的那种兴奋，旋即变为迷茫。
因为穆涛知道，举重若轻是一种层次，举轻若重，又是手术的另外一个阶段。
自己刚刚入门，连举重若轻都没有到。而郑老板却已经化繁为简，返璞归真。
差距真的是很大啊，穆涛心里感慨。
不过看郑仁亲自手术，有一个好处穆涛对某些细节的理解，更加深入了。
刚刚自己只挨了一下止血钳子，但这并不是因为手术做的完美无瑕。相反，和郑仁的手术对比，穆涛发现了更多可以改进的地方。
这么一看，止血钳子没有敲打自己的桡骨径突，是因为错误都比较小。虽然不完美，却对手术几乎没什么影响而已。
是郑老板也是照顾自己情绪，懒得一一纠正。
想到这里，穆涛的心，有些乱了。
981 锥体外系反应
两台直播手术，很快就结束了。
穆涛很遗憾，自己回来的时间还是太短，收的患者比帝都少很多。原本以为6个患者就已经不少了，可是食髓知味，现在真想有60个患者来练练手，尽快成熟起来。
可惜了，只好来日方长。
郑仁脱去铅衣，换衣服，看了一眼时间道：“老穆，下去看眼患者，我就走了。这面手术患者的资料，你弄好发我邮箱就行。”
“真是太匆忙了，本来准备请你吃顿很正宗的粤菜的。”穆涛说到。
他知道郑老板对吃饭并不是很喜欢，在蓬溪乡就是这样。苏云挑三拣四的，告诉蒋主任自己想要吃什么。而郑仁却好像只吃了一顿饭，还被苏云说像是狗舔盘子。
正因为如此，这位郑老板，给人一种很难打交道的感觉。传授tips手术这么大的事儿，自己竟然连表示谢意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那面香江邹家的邹先生还等他，他竟然连面都不露。
穆涛看着郑仁有些憨厚的脸，微微愣神。
“没事，路上买几个汉堡就行。”郑仁随意说到：“下去看眼患者，我就走了。你这面，再来做一次二期手术，我估计就不用再来了。”
“别！”穆涛连忙止住郑仁的话头，“刚一次，有些问题我还含糊着呢。过段时间，我自己做几台，再攒十几个患者，请您来一次。”
“二期手术的要点，多琢磨一下。”郑仁叮嘱，“不能粗暴，要有巧劲儿。主要的技巧都说过了，剩下的就是手术练习。”
“好。”穆涛应了一声。
换了衣服，郑仁、穆涛、教授三人回到病房，准备去查看患者。
刚进入病区大门，就看一名护士推着抢救车，飞奔着。
郑仁心里蓦然一紧，这是有抢救？！
介入科，一般情况下不收急诊。要是抢救的话，也是住院后因为门脉高压出现呕血的患者。
他忘记了看完患者要去机场回帝都的事情，习惯性的跟着护士快步来到病房。
吴老在病房指挥抢救，一名医生在查体，护士在忙着按心电监护。郑仁没有角度，暂时没有看到系统面板。
这名患者不是tips手术的术后患者之一，穆涛随后进来，楞了一下，和吴老交流两句。
郑仁在一边听到患者的情况，肝癌介入术后2天。第一天出现右侧上肢颤抖，做了相关检查，并没有发现问题。今天病情加重，出现急性肌张力障碍。
郑仁找了一个角度，看到患者的系统面板。
红色，上面写了一堆诊断。郑仁逐一看过去，把不重要的删除，看到一个很少见的诊断锥体外系反应。
这是……
锥体外系是人体运动系统的组成部分，其主要功能是调节肌张力、肌肉的协调运动与平衡。
这种调节功能有赖于其调节中枢的神经递质多巴胺和乙酰胆碱的动态平衡，当多巴胺减少或乙酰胆碱相对增多时，则可出现胆碱能神经亢进的症状。
锥体外系反应的症状有很多种，郑仁暂时没有考虑这个，而是飞快的在脑海里寻找着能引起锥体外系反应的相关疾病与药物。
一般情况下，神经类药物可以引起这种反应，但也并不常见。
“老穆，患者术前服用抗焦虑药物或者用冬眠灵之类的药物么？”郑仁问到。
“没有。”穆涛皱眉看着会诊的内科医生在查体，“术前患者口服恩替卡韦和降压药物，没什么特殊的。术后给了一组异甘草酸镁注射液护肝，别的就没有什么了。”
“我去看看医嘱。”郑仁道。
穆涛没敢离开，让一名医生带郑仁去看医嘱，而他留在病房参与急诊急救。
来到办公室，点开工作站，郑仁开始寻找可能引起锥体外系反应的药物。
医嘱单很干净，异甘草酸镁注射液也是一种临床常用的护肝药物，便宜好用，郑仁也经常用这药。
至于其他的用药……
术后用了糖盐水+vc，这是用来补液，排尿，尽快让造影剂代谢的。
胃复安？
郑仁看到术后第1天，患者用了胃复安，终于放心。又看了病程记录，里面清楚的记录着患者因为术后恶心，肌注胃复安。
胃复安，药物名叫甲氧氯普胺，几毛钱一支，对胃胀气性消化不良、食欲不振、嗳气、恶心、呕吐也有较好的疗效。
肝癌介入术后，大多数患者会出现类似的症状，所以胃复安特别常用。
但郑仁搜索到几例相关的报道，都是胃复安引发锥体外系反应的个案。
药力过程是因阻断多巴胺受体，使胆碱能受体相对亢进而导致锥体外系反应。这个并发症并不常见，所以那面有些挠头，不敢马上诊断。
郑仁关了工作站，站起来往外走。
“郑老板，您看完了？这面有患者的其他资料。”陪郑仁一起来的小大夫问到。
“嗯。”郑仁道，“已经找到原因了。”
“……”小大夫怔了一下，这么快？连其他化验检查都不用看？
看这位郑老板的年纪不大，好像比自己还小，会不会是扯淡啊。
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跟上郑仁的脚步，开始介绍病情。
“患者术前没什么问题，昨天查了一个头部ct，也没发现腔梗。”
“不是腔梗，是锥体外系反应。”
“啥？”小大夫一脸迷茫。
介入科很少遇到这种少见的神经系统的反应，不知道也是正常。整个医疗体系系统知识浩如烟海，要不然现在分科越来越细，就是因为正常人很难全面掌握，只能奔着细致分类的方向走。
郑仁也没和他做过多解释，找到原因，就正常治疗，自己和穆涛说一声也就是了。
快步来到病房，神经内科的医生也正在询问用药情况。
“老穆，把胃复安停了，病情能缓解。”郑仁道。
“考虑是胃复安引起的锥体外系反应？”神经内科的医生似乎也这么判断，马上问到。
“嗯。”郑仁点了点头。
“我去看一眼医嘱。”神经内科医生一溜烟的跑去办公室，郑仁见她急匆匆的样子，微微笑了笑。
“郑老板，你判断是胃复安引起的？”穆涛还是有些不确定。
982 这尼玛是谁啊
“椎体外系反应么？”吴老点了点头，仔细想了想，和穆涛交代几句话。
患者生命体征平稳，只是有手足抽动导致的运动过多而肌紧张的综合征。查体发现精神症状并不明显，而迟发性运动障碍，出现口-舌-颊三联征，如吸吮、舔舌、咀嚼等症状则比较轻微。
患者症状不重，不用药物调节也不用特殊的拮抗治疗，只要把胃复安停了就可以。
郑仁又和穆涛交流了几句，看了一眼时间，也没让穆涛送自己，叫了一台车，和教授、冯旭辉一起直奔机场与苏云汇合。
穆涛这面也不敢随便离开。
因为患者虽然诊断明确，可是一旦要是有其他问题，出现呼吸困难，需要气管切开等操作，他需要留下来应付急救。
这种活，最好不要留给吴老。毕竟老人家年纪已经大了，急诊急救的工作还是不要交给他的好一些。
吴老并没有因为郑仁的诊断而大意，找了全院会诊，对患者的综合情况作了分析。
经过半个多小时的综合会诊，最后神经内科主任确定患者的确是锥体外系反应。
最终判断和郑仁的诊断是一样的。
穆涛很是感慨，按说这种药物反应一般医生都不会知道。至少自己从医十几年，这是遇到的第一例。
可是郑老板看了一遍医嘱就能诊断，看来人家强的不止是手术。诊断，也是相当的彪悍。
有诊断，会诊便散了。确定患者不需要特殊治疗，只要停胃复安，就可以渐渐恢复。
最开始来会诊的神经内科住院总没有着急回去，而是凑到穆涛身边，问到：“穆哥，给诊断的那个大夫，到底是谁啊。看着年纪不大，水平还真高。看遍医嘱，就能给出确定诊断。”
“是郑仁郑老板，诺奖项目的候选人。”穆涛道。
“呃……”神经内科的住院总咂舌。
诺贝尔医学将么？那个遥远到想都不敢想的奖项？
“穆哥，没看到有报道说谁获得诺奖提名了啊。”神经内科住院总疑惑的问到。
“提名的时候，他在执行特殊任务。”穆涛淡然回答。
“特殊任务……保健组的？”神经内科住院总更是惊讶。
保健组成员不足百人，都是全国医疗界顶尖的大牛级人物。
天南省的保健组成员屈指可数，所有保健组成员基本都汇聚在帝都、魔都这两个都市大型三甲医院里。
这种人，平时都见不到，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年轻。
“穆哥，你没开玩笑吧。”神经内科住院总还是无法理解。
“这事儿能开玩笑么？”穆涛苦笑，说实话，他最开始也不是很相信。
尤其是前列腺介入栓塞手术遴选中败给郑仁，他还是很失落的。
但是从帝都到蓬溪乡，再到帝都、鹏城，这一路走过来，穆涛已经习惯了。
“真是厉害啊。”神经内科住院总赞叹道：“他怎么会来咱们医院？”
“我请他来做教学手术的。”穆涛轻轻说道。
“……”神经内科住院总这次真的诧异了。
什么诺奖，什么保健组，距离一名普通医生太过于遥远，一辈子都可望……连望都望不到，所以想象起来，还是有些困难的。
对于一名普通医生来讲，能够在鹏城混到家喻户晓，就已经是炼狱级的任务了。
像是穆涛，就基本达到了这么目标。
穆涛什么水平，她是知道的。请那么年轻的大夫来飞刀么？可能是诺奖光环的效果吧。
“穆哥，这诺奖候选人一台飞刀，要多少钱啊。”神经内科住院总笑着问到。
“不是飞刀，是教学手术。”穆涛也很郁闷，要真是飞刀就好了。
飞刀的话，只是一桩买卖，患者同意找教授来手术，交钱请人，事后两清。
可是郑老板做了6台手术，一分钱不拿。自己只是给订了机票和酒店，连顿饭都没吃上，郑老板术后就赶回帝都。
这人情欠的就大了去了。
甚至人情都好说，从某种角度上来讲，已经有了师生关系。
“……”神经内科住院总这才注意到穆涛最开始说的是教学手术，而不是飞刀。
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其实她也不是很清楚。因为全国范围内，飞刀是很常见的，但是教学……哪位外科大牛有时间去教别人手术？每天数不清的手术都做不过来，还教别人。
“穆哥，你的水平，我估计连吴老都教不了你，还用人教？”
“郑老板水平是真的高。”穆涛叹了口气，道：“别被他的外表迷惑，刚才你也看见了，人家看一遍医嘱就能确定是胃复安引起的锥体外系反应。”
神经内科住院总想了想，的确是这样。自己是专科医生，查体加问诊，也只是猜测。全院会诊，主任拍板，这才定诊。
而那位用了多久？十分钟不到吧，就确定是胃复安引发的锥体外系反应。这得多丰富的临床经验才能这么快的做出诊断。
她有些沮丧，怕是自己一辈子都到不了这种程度了。不过想想，人家毕竟是诺奖候选人，要是没点本事，到哪去得到诺奖提名去。
离开介入科，一个身穿着藏青色西服的人急匆匆赶了进来。
“穆老师，郑老板在么。”那人问到。
“已经走了。”穆涛道：“什么事儿？”
“我家老爷做了决定，想找郑老板手术。”藏青色西服有些惋惜，询问了郑仁走的时间后，扼腕叹息，没想到他走的竟然这么早。
“这是谁啊。”当藏青色西服离开后，神经内科住院总小声问到。
“香江，邹家，老爷子的贴身秘书。”穆涛面无表情的回答道。
他内心深处掀起了惊涛。
自己反复叮嘱郑仁郑老板不要碰这种妖异的蛊毒事情，可是郑老板只是和自己手术，谁成想邹家的那位以小心谨慎著称的邹先生竟然要以手术的方式来治疗蛊毒。
手术切除蛊毒，还是介入治疗？
怎么听怎么不靠谱啊。
神经内科住院总也惊愕了。在鹏城，多少和香江那面有接触。邹家，可是香江位列前十的大家族。
他找那位郑老板手术？
神经内科住院总不禁为之咂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