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1 细节里的魔鬼
闲聊着，菜很快就上来了。
这些菜，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大。
盘子极大，穆涛觉得一盘菜，四个人就能吃饱。
原本还想四份才够不够吃，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么大的盘子。这一点，和粤菜有着本质的区别。
菜上齐，一张小桌基本没有地儿放菜了。就连水杯、骨碟都只能勉强挤一个小角落。
锅包肉外表金黄，一口下去，酸甜、酥脆、香嫩，种种味道回荡在舌尖，让穆涛大为惊叹。
这个味道可比自己吃过的锅包肉的味道好太多了。
虽然东北菜和四川菜差不多，重油、重盐、重味，不是很和穆涛的口味。但并不影响他吃一顿，还是很开心的吃一顿。
郑仁也很少吃这么地道的锅包肉。
在东北有一句老话，锅包肉是最吃手艺的一道菜，就像是郑仁做的tips手术一样。
会做，是绝对不够的。不仅要会做，还要做的好，那就很难了。
一顿饭，吃的香甜。
因为没有谢伊人和常悦在，郑仁、苏云的话不多，很快几人吃完，赶回医院。
罗主任给郑仁打了电话，杨教授给郑仁微信留言，说是患者已经收进来了，让他有时间来看一眼。
这回的患者都是带着核磁弥散的片子来的，要是顺利，明天就能手术。
加上介入科的患者明儿能陆续出院，手术似乎能连的上了。
郑仁对此表示很开心，手术直播这种事情，第一次开门红后还要往烈火上浇油，才能让这把火越着越凶。
还有三四个月，两千多例手术，至少得几十个成手的医生才能完成。
且先做着吧，不行的话，等梅哈尔博士来华做手术的时候，再和他好好谈谈。
想到这里，郑仁忽然笑了。
这些事儿，自己之前没有意识到，但是苏云说自己老谋深算。
现在看，似乎能看到这层意思了。
回到介入科，看了一圈术后患者，又看了一眼刚回报的血氨值，一切都很平稳，估计明后天患者就能出院了。
苏云和鲁道夫瓦格纳教授留下来整理上午二期tips手术的资料，郑仁则带着常悦去看新收的五名患者。
要和患者家属做沟通，这是一个细致活。
这个活郑仁也能做，但这不是有常悦呢么？郑仁也就能懒则懒了。
正是中午时分，消化内科的罗主任在午休。郑仁也没打扰他，去联系了消化内科的住院总，开始看患者。
罗主任收了三名患者，郑仁为了让常悦的工作简单一点，看片子的时候逐一找患者家属来医生办公室，讲解这种病的由来和要做什么样的手术。
郑仁甚至根据每一个患者不同的病情，用手绘了局部解剖的图谱，给患者家属详细讲解。
穆涛看的直愣神。
一般来讲，画个简单的图，讲一讲局部解剖这是外科医生们长干的活。
可是郑老板绘制的图，简直堪称是艺术品。
详略得当，几条静脉跟刚在大体老师身上做完解剖一样，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要做的tips手术，从入路到穿刺、下支架，也都在短时间内出现在患者家属面前。
而且每个患者不同的病情，郑仁画出来的图都有细微的差别。
或许患者家属不知道，但穆涛看完郑仁和患者家属做沟通，对tips手术的理解似乎有了新的突破。
就在那些枯燥无味的图片上，根据不同的解剖结构，判断穿刺点……等等……穆涛想着想着，猛然意识到，郑仁是怎么画出来门脉与要穿刺的肝静脉之间的解剖关系的呢？
看着手绘的图，穆涛似乎在通过复杂的空间折叠，看到郑仁是如何术前分析出tips手术穿刺点的。
魔鬼往往都在细节里。
可只是和患者家属做沟通，就藏着惊天的秘密，这是穆涛之前没想到的。
郑老板也似乎没有想着要隐瞒之类的事儿，很坦荡的当着自己的面和患者家属做沟通。
这种程度的医患沟通，已经堪称是神级了。只是最简单的临床工作，穆涛却知道，自己做不到。
当郑仁给第一个患者家属讲解完之后，穆涛忽然说到：“郑老板，您画的图，我能保留吗？”
郑仁只是微微一愣，便明白了穆涛的意思。
几个念头在郑仁脑海里出现，像是一道道惊雷般轰鸣作响。
原本黑漆漆如同夜晚般的思路，直接被炸出来几许光亮。
郑仁一直在琢磨，要怎么讲解，能让核磁弥散被大多数人顺利接受。这是一个很难的事情，郑仁断断续续想了很多天，都没有想出来一个办法。
而此刻，穆涛的意图，给郑仁了一个崭新的思路。
真是灯下黑啊，郑仁随即自嘲的笑了，笑的很欢畅。
穆涛不解，看着郑仁的笑意，愈发莫测高深起来。就像是从小梦想，碰到一个白胡子的老仙人，传授自己仙术……当自己窥破某个诀窍的时候，老仙人就会这么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只是，老仙人长的也忒年轻了一些吧。
患者家属已经听明白了，本来他们也没把这张纸当回事。可是一听穆涛说要保留，患者的女儿捏着这张纸，说什么都不松开。
对她们来讲，这就是一张废纸。但此刻，却像是稀世珍宝一样。
有人抢和没人抢，绝对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我再给你画一张。”郑仁也很无奈，但有了思路，再画一张，能展现出来的关键点，就会更加清晰。
穆涛沉默，点头。
郑仁给患者家属介绍了常悦，术前的一切事情，都由常悦和她们进行沟通，这才让患者家属离开。
之后，要画图么？
郑仁回想核磁弥散的片子，立体的三位解剖图谱在脑海里出现、破碎、重建、再破碎，最后变成无数最原始的数据流。
见郑仁在沉思，穆涛也没打扰他，而是回忆着整个诊断的流程。
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
常悦看着郑仁和穆涛，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却也没打扰他俩，而是静静的等着。
时间飞快的流逝，沉默了十几分钟后，郑仁忽然动了！
862 瓷化胆囊
像是大画师一般，一张简略的图很快出现在a4纸上。
看着这张图，穆涛的眼睛亮了起来。
不用讲解，穆涛似乎已经了解了其中若干个重要的节点。回去再对比一下核磁弥散的片子，想来应该能有新的突破，穆涛是这么想的。
“老穆，我不给你讲，你回去自己看。”郑仁画完后，说到：“有什么不明白的，或是有疑惑的地儿，直接给我留言，要么就明天早点来，咱俩一起探讨一下。”
穆涛点头，他明白郑仁的意思。
常悦去叫下一个患者家属，穆涛看着郑仁还在沉思，心中千百滋味翻涌起来。
这是无私的传授，还生怕自己听不懂，想尽一切办法给自己讲解。
用正常人的想法，这特么就是一个傻逼啊！
这个念头在穆涛脑海里一闪即逝。
人类社会的快速进步，不正是因为有这样的人么？爱迪生获得风投投资，总结了前人的经验，在所有钱要花光之前，弄出来了灯泡，并且要垄断直流电。
他不断的打压特斯拉，但交流电还是应运而生，打碎了爱迪生的美梦。
特斯拉没有用交流电的专利来获取现在看来能到百亿以上规模的专利费用，一切无偿使用。
这个举动，极大的推进了交流电的应用。
郑仁做的，也正是这类的事情。
大善！
回想从前第一次在帝都接触郑仁，直到蓬溪乡的一幕一幕，再到现在，郑仁的形象在穆涛脑海里立体、鲜活了起来。
接下来的讲解，每一次郑仁都给穆涛画一张简图。
穆涛把片子留影，标记，把图片珍重的放好，等着自己回头好好研究。
可惜，手术太多，时间太短，穆涛生怕自己在手术之前无法研究透彻。
跟着郑老板做研究，比在梅奥诊所强多了，穆涛心里由衷的感慨了一句。
消化内科的三名患者陆续做完沟通，郑仁便和住院总打个招呼，带着常悦、穆涛去肝胆外科。
正是午休时间，郑仁也没想去打扰杨睿杨教授的休息。
可是来到肝胆外科的医生办公室，郑仁看到杨睿正在阅片，是一张上腹部的ct。
“杨哥，我来了。”郑仁也不客气，笑呵呵的打了一个招呼。
“郑老板，来来。”杨睿眼睛都没从片子上挪过来，只是招呼郑仁过来。
“嗯？什么片子？”郑仁问到。
杨教授这个样子，肯定是找自己一起看片，做诊断。
“是一个62岁的女患，体检的时候发现胆囊区有改变，就做了一个上腹部的ct。”杨教授说到：“肝四段下面，胆囊区没有胆囊，只有一个囊性的包裹。有钙化沉积，看着有些古怪，像是瓷性胆囊，但和从前我见过的瓷性胆囊还不一样。”
“哦？没有胆囊？”郑仁走过去，先问到，随即托腮开始阅片。
ct上，胆囊区域的成像是一个大气泡一样，原胆囊所在位置，胆囊消失，见一巨大囊性占位在那里出现，质地不均，看着很是古怪。
是肿瘤么？
郑仁不这么认为。一般来讲，肿瘤都是实性的，囊性的很少见。
那是什么？
穆涛看了一眼片子，也来了兴趣。
搞介入的人，除了郑仁这种妖孽之外，基本都是影像出身的大夫。
无论是x光平片还是ct、核磁都有一定的研究。
这张片子有意思，穆涛暂时忘记了肝硬化晚期tips手术的患者，和郑仁一样，开始看片。
常悦很是无奈，和郑总一起出来看患者，真是耽误时间啊。
说好看患者，结果看着一个腹部ct就又停了下来，这得啥时候能干完活？
不过很快，没几分钟，郑仁说到：“杨哥，我觉得你说的瓷化胆囊是对的，而且胆囊里面有恶性组织。”
“我也是这么考虑的。”杨睿说到：“郑老板有兴趣么？”
“嗯？”郑仁侧头看杨教授，“患者已经住院了？”
“住了。”杨教授道，“手术我能做，但完整摘除瓷化胆囊的可能性不高。你这面哪天有空？”
“明天要做tips手术，后天？”郑仁手有点痒，嘿嘿一笑，说到。
瓷化胆囊，是对胆囊壁因钙化而形成质硬、易碎和呈淡蓝色的特殊形状的胆囊的一种指称。
在临床病理特征上，瓷化胆囊有其特殊性。
自从1959年cornell首次报道并提出“瓷化（性）胆囊”这一概念以来，国外已陆续有零星的相关文献发表。
特别提出了瓷化胆囊与胆囊癌的相关性。瓷性胆囊均易伴发胆囊癌，瓷胆囊癌多发生于胆囊体部，偶见于底部及颈部。
眼前这个患者，整个胆囊都有瓷化的趋势。
所以这种钙化的病灶，最好要完整的切除。一旦破碎，有可能导致肿瘤种植转移。
可是顾名思义，整个胆囊已经像是陶瓷一样脆，想要完整切下来，谈何容易。
所以杨教授在郑仁来的时候，毫不犹豫邀请郑仁参加手术。
肝包虫病的自体肝移植都是郑仁做的，杨睿在郑仁面前，也无需再顾忌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
自己没有万全的把握，郑老板能做，那就做呗。
但瓷化胆囊只是初步诊断，郑仁又询问了患者肝功能、包虫抗体、cea 和 ca19-9 等化验指标。
化验检查均正常，既往病史和家族史均无特殊。
“考虑单纯的瓷化胆囊可能性大，没看到有癌变的区域。”郑仁最后确定的说到：“不过手术还是要加小心，后天上台，杨哥你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搭把手。”
“好咧。”杨睿笑呵呵的把片子摘了下来。
“两个肝硬化晚期的患者，走，我带你去看。”杨睿也不休息，带着郑仁先去看患者，然后逐一叫到医生办公室，郑仁给患者家属讲解病情。
杨睿对郑仁的画图不是很感兴趣，毕竟是外科医生么，鲜血淋漓的肝区看的都恶心了，还能对一张素描感兴趣？
估计也只有郑仁这种横跨普外、介入的医生，才能画出来这种素描的图。
和患者家属做完沟通，郑仁和杨教授招呼了一声，便回介入科了。
常悦没有跟郑仁走，她直接留下来，和患者家属说明手术直播的事情。
而穆涛，则迫不及待的和郑仁告假，带着影像资料和素描图找地儿去研究起来。
863 肾癌种植转移？
回到介入科，郑仁坐在办公室里，回想了一遍患者的核磁弥散。五个患者，手术都没什么问题。而他更感兴趣的，是瓷化胆囊的那个病人。
因为胆囊壁薄，而且很脆，想要完整的剥离胆囊，是很难的。
手术前，肯定是要去系统手术室训练百十来台手术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要不然即便以郑仁巨匠级别的普外科水平，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成功。
该忙的都忙完了，等着手术就好，郑仁找了一个向阳的地儿，晒着太阳，进到系统图书馆里看起书来。
日子就这么过，似乎也挺好的。看看书，做做手术，要是没有诺奖的事情在背后像是鞭子一样抽着自己，加上小伊人的爸爸、妈妈还没回来……
一想起这个，郑仁的心就没办法静下来。
好愁啊，郑仁心绪不宁，坐在系统空间里发呆。
要是小伊人的爸妈不同意怎么办？还要私奔么？这都是什么年代了，私奔也太low了吧。
正琢磨着，手机响了起来。
反正也没心思看书，郑仁直接出了系统空间，拿起手机一看，是泌尿外科的住院总于见水。
“于总。”郑仁接起电话。
“行啊，我去看一眼。”郑仁道。
简单说完，就放下手机，站起身准备出去。
“老板，你这一天天的，忙的跟狗一样啊。”苏云低头玩着手机，见郑仁要出去，随口说到。
“泌尿外科有个患者，要看下片子。”郑仁道。
“泌尿的片子你都开始看了？什么时候上泌尿外科的手术啊？要不要院里面给你成立一个全科病房，随便你怎么做？”
这货好好的话就不会好好说，从来都是这样。
郑仁心里想着谢伊人爸妈的事情，有些烦躁，懒得搭理苏云。
可是越是如此，苏云越像是甩不掉的鼻涕虫一样，笑呵呵的起来跟郑仁一起出了介入科。
“你跟我干嘛去。”郑仁问到。
“去看一眼呗。”苏云很随意的说到：“闲着也是闲着，赵云龙那货正在处理几个牺牲同事的后继的事情，其他人还没从前线回来，找不到人喝酒。”
说到这里，郑仁心中一黯。
在前线牺牲的同事……
他叹了口气，头略低着，等电梯，和苏云赶到泌尿外科。
不光是在912，包括在海城的时候，郑仁都很少和泌尿外科打交道。在郑仁看来，泌尿外科就是切切包皮的科室……
当然，郑仁也知道自己想的不对，可是这个错误的看法他也没想着要纠正。
有关系么？反正自己是普外科的医生。
医院外科系统的鄙视链，是始终存在的。最高端的科室，是神经外科，而且是能做高难度神经手术的神经外科。要是只能钻孔引流，是没办法鄙视其他科室的。
而肛肠科，则在鄙视链的最下游。
泌尿外科医生办公室有些安静，大家都在闷头干活。郑仁感觉有点不对劲儿，敲了敲门。
于见水看到郑仁来了，马上拎起一个片子袋迎了出来。
这是有事儿了，郑仁意识到。
没有说话，于见水给郑仁使了一个眼色，随后直奔着医生值班室走去。
苏云跟在后面同样一句话都没说。
肯定是出事儿了，要不然不会一片安静的。难不成是切错肾了？不可能吧，这种低级失误，应该不会发生在912.
来到值班室，关了门，于总才长出了一口气。
“怎么了？”郑仁疑惑的问到。
“郑老板，帮掌一眼。”于见水道：“这不是去年的一个患者术后复查，发现了古怪的东西。苗主任没看明白，去ct室找褚主任去了。”
呃……郑仁和苏云都楞了一下。
肯定不是切错了肾，要不然不会出现苗主任去找外援这种事儿。可是会有什么问题呢？郑仁脑海里出现好多泌尿外科相关的病例，大多和内分泌有关系，都稀奇古怪的。
于总拿出片子，歉意的说到：“郑老板，先对付着看一眼。”
郑仁拿起片子，于总在一边说到：“患者是男性，54岁，去年因为肾细胞性肾癌在我院行右肾切除术。手术我跟着上的，切除包括淋巴结清扫做的都很干净。”
“嗯。”郑仁一边听于总介绍病情，一边对着外面的阳光看片子。
“患者术后回原籍，随访ct。”于总继续说到：“3个月前，患者切口位置瘢痕出现溃烂，发炎。浓汁不多，但是红肿的比较厉害。ct上看，是钙化改变。”
于总越说，声音越小。
软组织出现钙化？这种话他说出来，都觉得底气不足。
郑仁眯着眼睛看片子，一动不动，和雕像一样。
苏云鄙夷道：“那就是钙化呗，也不是不可能，这么鬼鬼祟祟干嘛？”
“当地医生诊断是肿瘤切口转移，患者家属情绪有不稳定的倾向，这不是小心点，以防万一么。”于总脸色有些难看。
“不可能！”苏云道：“整肾切除，切口保护肯定没问题，腹腔内转移还有可能。想要切口转移，做梦呢？”
虽然话的语气有问题，但这也是于总想的。他讪笑了一下，小声道：“这不是找郑老板来掌一眼么。”
“老板，你觉得像是转移病灶么？”苏云问到。
片子他都懒得看。
因为郑仁看片的水平高，所以现在苏云也越来越懒了。这是一种行为定式，自己看了也不如郑仁看的明白，何必要看一眼呢。
郑仁没说话，而是在沉思。
越是这样，于见水的心里越是发毛。
虽然切口种植转移也经常见，患者家属那面只要好好说，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他就是觉得心里慌，慌的不要不要的。
肾癌的恶性程度不高，比较“懒惰”，要是转移的话，患者看病的时候，为期就已经很晚了。
也就是说，在癌症里面，肾癌的愈后是比较好的。
可是，一旦出现切口转移……
这意味着医生的工作出现失误，导致患者生存期大幅度的被缩减。
在于见水看来，这是不可饶恕的大错。
虽然片子还有疑问，可是他心里面早已经内疚的不行。
“不是转移。”沉默中，郑仁忽然说到。
864 肚皮上的骨头（盟主cws6682加更4）
于见水怔了一下，随即大喜。
这时候只要有人说不是癌症转移，他都愿意相信。只是郑老板说出来，似乎力度更大一点。
“郑老板，郑老板，您怀疑是什么？”于见水急切的问到。
“出息。”苏云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说到。
“我考虑是异位骨化。”郑仁道。
“异位骨化不是经常出现在大关节附近么？”苏云皱眉问到。
于见水对异位骨化这个词是知道的，但那是考试之前复习的事情了。临床以来，对于一名泌尿外科医生，绝少……根本接触不到异位骨化这种病。
他努力回忆，什么是异位骨化。
“你不都说了么，经常出现在大关节附近，比如说髋关节、肘关节。但还有小概率事件出现在其他位置，比如说眼前这个患者。”郑仁抖了抖手里的ct片子，微笑道：“放心吧于总，没事。”
于见水见郑仁说的肯定，很放松的笑了一下。
异位骨化是指在软组织出现成骨细胞，并形成骨组织。于见水回忆起来这个词的定义，如果说是异位骨化，很多难点都可以解释的通，比如说ct看起来，局部的钙化灶。
可是……切口，异位骨化，怎么听起来怎么不靠谱。
“郑老板，这种异位骨化是怎么形成的？”于见水低声问道。
“诱发因素可能是神经和生物电因素，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确定的说法。”郑仁道：“这种改变，大多数会出现在大关节附近，开始红肿热痛，最后成骨之后，导致关节活动障碍。”
“纤维结缔组织中，原始细胞增殖活跃伴有丰富的毛细血管网，钙盐沉积，形成骨。成熟的异位骨化具有骨的结构，外层包裹纤维结缔组织，里面是成骨细胞，具有小梁结及类骨组织，中心是活跃的原始细胞。”郑仁指着片子说到，“片子里的影像，和异位骨化的定义完全一样。”
“老板，你说那么多没用。”苏云吹了一口气，黑发飘荡，“直接切下来做病理不就得了？”
“不行。”郑仁很坚决的说到。
“……”
“……”
苏云和于见水都怔了一下。
一般来讲，判断一个异常增生否是恶性肿瘤的金标准就是病理诊断。要是有怀疑，会做穿刺活检，送病理诊断。
这已经是临床上的固定思维了。
郑仁为什么说不行？
“异位骨化，最早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大量出现，才被认识到的。爆震伤、脊髓损伤，被认为是异位骨化的诱发原因。但随后的研究表明，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而尿路感染，也是其中一种诱发原因。”郑仁道：“具体机制还不明确，只是猜测。”
苏云叹了口气，以现有的医疗科学来看，很多疾病都没有一个定论。换句话说，到处都特么是大雷区，指不定哪一脚踩上去，就是个粉身碎骨。
异位骨化还算是好的，虽然切口骨化极为罕见，但不会引起患者死亡。
真要是那种来势汹汹的疾病，比如说老板遇到的恶性高热……
越想越是觉得腻歪，苏云叹了口气，道：“老板，怎么越来越不想干了呢。”
“因为你知道的多，接触的多，所以未知也就……”
“打住，别给我灌鸡汤。”苏云抬起手，道：“你还没说为什么不能切呢。”
“现在还是成骨期，切掉的话，还会再长。要等9-12个月或骨化成熟，骨化静止后才可进行。术后用依替膦酸二钠，口服一年就可以了。”
“细胞水平的？”苏云问道
“估计是。”
“你能不能靠点谱？”
“研究机构没有定论，我没看过公认有用的资料啊。”郑仁也很无奈，把片子装起来。
“于总，和苗主任说一声吧。”郑仁道：“没事儿的话，我就走了。”
“那个……”于见水有些犹豫，想要说什么，却又很为难。
“片子已经很明确了，放心吧。”郑仁知道他在琢磨什么，微笑拍了拍于见水的肩膀，安慰道。
“不会耽误病情吧。”于见水小声说到。
“你听不明白话啊。”苏云不悦，直接怼了过去，“没事没事的，有什么好耽误的？你是不是盼着是肿瘤？”
“云哥儿……”于见水连忙说到：“这不是特别怕么。”
“不会的。”郑仁笑道：“你是关心则乱，要是其他科室的患者，或者在门诊看到，我相信你也能给出正确的诊断。”
说完，郑仁便打开值班室的门走了出去。
于总没有走，他沉默了一下，拿起手机给苗主任打了过去。
“主任，刚刚遇到郑老板，找他看了一眼片子。”
“嗯嗯，碰巧遇到的。”
“郑老板说，是异位骨化。”
“哦，褚主任也这么认为？那就好那就好。”
“好，等您回来再说。”于见水挂断电话，看着片子袋有些愣神。
郑老板和褚主任的意见是一致的，那就好，那就好。
患者病情恢复的很好，没有其他脏器转移，尿素氮和肌酐也都不高。
排除了切口种植转移的话，那么5年以上生存是有希望的，甚至可以说有很大的希望。
没问题，那就好。
于总长出了一口气，这一天，自己把自己吓的够呛。昨天患者来复查，拿的是当地的片子。苗主任担心分辨率的问题，让患者在这面做一个。
从下手术，苗主任带着患者去做检查开始，自己就一直很忐忑，现在终于放心了。
没事，就好。
不过找时间请郑老板吃顿饭，联系一下感情吧，于见水心里想到。抬头不见低头见，自己有什么做不到的地儿，还指着下次郑老板帮衬一把呢。
这次不算，手术室遇到恶性高热的那件事儿，之后于见水打听了一下。按照麻醉科徐主任的看法，要是没有郑老板在，他主持抢救，也不会那么完美。
郑老板就像是亲身经历过恶性高热的成功抢救一样，之后大家回忆，才发现郑老板的确能做到忙而不乱。每一道命令，都极有针对性。
这种人，还是跟他关系好一点才是。
于见水暗暗拿定主意。
865 我就是最高的那座山（盟主Joywong421加更2）
“老板，异位骨化，我从前认为只能在骨关节附近生长。”一边走，苏云一边说到：“你说在肚皮上长了骨头，要是能研究出机理，会不会创造出自带防御力的人造人战士？”
“别扯淡。”郑仁道：“那样的话，意味着敏捷下降，成了一个活靶子。你做过动物解剖，应该知道很多哺乳动物是有yj骨的。”
“咦？这个你也有研究？”苏云露出一个男人都懂的微笑，“我研究过一阵子，试图复原，移植一根yj骨。到时候成立一家医院，专门做这个手术……老板！你提醒我了！找到异位骨化的原因！”
“然后用自体骨化的骨骼移植过去？”郑仁哭笑不得。
“必然的！这个项目，绝对是特么的诺奖术式！”苏云兴奋的说到。
“别扯淡。”郑仁笑道：“有yj骨的大型哺乳动物，基本都灭绝了。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容易折断么。”
“咱俩说的是两件事儿。”苏云摆了摆手，“人类之间的差异化，才是这个项目的重点。”
“没什么差别，差不多吧。”郑仁道：“我觉得你想的事情很没意义。”
“你感兴趣的是延续人类的生命，我感兴趣的是让有限的生命可以迸发出更多的闪光点。”苏云道，额前黑发飘呀飘的。
两人随即又就有yj骨的哺乳动物配偶模式和没有的哺乳动物配偶模式做了一番谈论，从生物学一直讨论到社会学。
反正都是扯淡，郑仁没当真，他可不信苏云能真的弄出这种新的手术术式出来。
正聊着，郑仁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到电话号码，郑仁的手有些颤抖。
外科医生的手，是最稳的。电竞选手……超过五十岁的电竞选手，暂时还没有。而超过五十岁的外科医生，手依旧是很稳，并且用经验来替代手速。
苏云有些诧异，郑仁手抖了，这是……老情人打来的？
“孔主任，您好！”郑仁接通电话，下意识的立正站好。
“那就好，那就好。明儿我有五台tips手术，做完后我去接您。”
“呃……好的。”郑仁有些失望。
很简单的对话，说完后那面就挂断了。
“孔主任要回来了？”苏云问到。
“嗯。”郑仁拿着手机，像是在琢磨什么。
“不让接？还在任务期间？”
“不是，是院里面要组织迎接，孔主任说咱们去不去的没意义，让咱们晚上去他家吃饭。”郑仁道。
“登堂入室，这是孔主任对你表达善意呢。老板，你越来越厉害了。”苏云道。
“我不认为所有行为模式都从利益的角度来分析，是一种合理的逻辑现象。”郑仁笑了笑。
阳光，灿烂。
“孔主任回来了，是不是觉得自己有靠山了？”
“我就是最高的那座山，还用靠别人么？就是孔主任对我很好，他在前线，总是担心。”郑仁做了一个奇怪的表情，看着苏云。
这句话本来应该是自己说的啊，苏云内心憋闷，沉默无语。
被人降维打击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啊。
“今天做术前准备，明天的手术直播争取做到尽善尽美，要不然晚上被叫回来可是很糟糕。”
“你还用做特殊的准备么？”
郑仁刚要说话，忽然一个看着有些眼熟的人在角落里出现。
他似乎等了很久，才等到郑仁。看到郑仁身影的那一刻，眼睛都亮了。
“郑教授，您好。”那人走到郑仁面前，微微鞠躬，客客气气的招呼道。
“我不是教授，叫我郑仁就好。”郑仁假装认识，微笑说道。
苏云知道郑仁是脸盲晚期，此时脸上的笑容虽然掩盖了他内心的慌张，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你不是消化内科的患者家属么？找郑老板有什么事儿？”苏云身上，完美无瑕的助手光环绽放开。
郑仁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难怪自己看着他眼熟呢。刚跟他做完沟通，讲解了有关于tips手术的相关事宜。
“郑……老板，明天我父亲手术，还请您多多费心。”他连连鞠躬。
看样子，这人在当地也是小有身份的人物，身上自有一种气度。可是父亲生病，恳求起医生来，也是毫无节制的。
这也就是现在不兴跪拜了，要不然郑仁估计他得五体投地。
“放心，我会全力以赴的。”郑仁淡淡的说到，心里揣测着这人的意思。
“常医生安排手术顺序，我父亲是第三台，您看……”男人说到。
哦，原来是这样。
郑仁笑了笑，温和的说到：“第三台，是最好的手术排位，你不懂吧。”
“啊？”男人懵了。
不是第一台才是最好的排位么？怎么会是第三台呢？
这种事儿，郑仁经历过很多次。
在海城普外科的时候，请帝都的教授来做手术，大家都想要争取心中最理想的手术顺序。
而怎么安抚患者家属，让他们认为自己亲属的手术不管第几台都是最好的，可是一种经验性的东西。
“你想，做运动前，是不是需要热身？”郑仁问到。
男人想了想，点点头。
“所以，第一台是热身。第二台，刚有状态。第三台，才是水平、技术的巅峰。之后会缓缓下滑，直到做完。看样子常医生对你很照顾啊，你俩认识？”郑仁道。
最后一句，纯属瞎说，只是为了在患者家属留下一个自己的确受到了照顾的想法。
“呃……不认识。”男人之前的想法被彻底击碎，一脸感激的神情。
“没事儿就回去吧，明天手术会很快的。”郑仁笑道。
“郑老板，这是我父亲的术前资料，您有时间看一眼。”男人随即一招手，旁边一个年轻的、穿着职业套装的年轻女孩儿拿过来一个牛皮纸的档案袋。
郑仁皱眉，手指微微一碰，便知道里面装的都是人民币，而不是什么资料。
“不用了。”郑仁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笑呵呵说到：“明天的手术，会有风险，但是请相信我会尽力把风险降到最低。”
说完，郑仁便和苏云一路进了介入科。
866 雅贿（白银盟三七互娱李逸飞加更4）
“老板，我对你不收红包的事情，一直是很腹诽的。”苏云小声说到，回头看了一眼，那男人有些懵逼，好像在他的意识里，根本不存在拒绝一个档案袋人民币的可能。
“没意思。”郑仁道，“或许这是为了占据道德制高点？”
“难怪你从前那么穷，还真是活该啊。”苏云感慨了一句。
“有一次，我拉肚子。”郑仁道：“那时候刚上班，几乎每天都不离开医院。吃坏肚子了，蹲在厕所里起不来。”
苏云没有打断郑仁的话。
“走进来两个人，到卫生间抽烟。一个人说，录像了么？另外一个人说，都弄好了。”郑仁轻轻的说到：“不用说，也知道是什么事儿。”
“后来呢？”
“后来我和我师父说了这事儿，他还是没在意。阑尾炎，收200块钱红包不是正常的么？这是他认为的。”郑仁道：“再后来，患者出院后，就来找我师父，说是要卖他一份视频。”
“……”
“我师父没同意，那时候乱，白道黑道都找了，最后视频还是被实名举报上去。我师父就被辞职，全家都搬去南方了。”
“这事儿吧，在南方来看，是礼节，是对医生的尊重。”苏云强调了一句。
“有心理阴影，不收就不收吧，有个心安就好。话说912的收入很高啊！”郑仁不想说不开心的话题，便扯到工资上去。
“还不是孔主任给你弄的。”苏云对郑仁心里没点逼数，表达了鄙夷，“咱们这组的耗材利润分配模式和其他组不一样，应该是参照私立医院的模式。孔主任为了留住你，煞费苦心啊。”
“哦，难怪。”郑仁恍然大悟。
“赵文华那个傻逼，为了你抢他一张床的事儿一直在找破绽呢。不收红包也好，这种手段还是太低级了。”苏云像是想到了什么，说到：“你知道清朝是怎么送礼的么？”
“研究过，那时候叫雅贿么。”郑仁道：“官员会拿一些破破烂烂的东西，放到当铺，标上一个高价。反正就是一块破铜烂铁标一万两雪花银的那种，然后等有人来找他办事儿。”
“办事儿，两袖清风，肯定是不收钱的。但一块破铜烂铁，能值多少钱？找他办事儿的人回去当铺赎回破铜烂铁，然后送到府上。这样的话，弱点只有当铺这一个节点。但所有人都用这种模式，也没人肯掀翻桌子。”
“是呗，要不然，大家都没得玩。”苏云笑呵呵的说到：“你说，在医院这面开一家花店怎么样？都是死贵死贵的，上面手写着给某某医生，都是亲笔写的。”
“不好。”郑仁又不着四六的和苏云一起分析这么做的利弊，主要是患者、患者家属流动性太大，还没来得及弄清楚潜规则，就入院、做手术了。
要是把患者放在外面一个月，郑仁心里是无法接受的。
郑仁知道，自己就是那批被医德绑架的医生。不过好在有系统这个大猪蹄子在，迅速提高技术水平，摆脱了泥沼。
这也是常态，任什么行业，最底层都是无数尸骨铺垫而成的。
正聊着，常悦回来了。
她手里拿着患者家属术前沟通、签字、手术直播的授权等等文件。
郑仁觉得自己在这和苏云闲扯淡，常悦一个人在忙有些不好。不过苏云却没有在意，而是和常悦打招呼。
“常悦，明天第三台的患者，家里面看着不缺钱啊，怎么同意手术直播的呢？”苏云问到。
“罗主任收的，都是同意手术直播的患者。但家属还是有些小想法，给我钱问能不能不直播。我跟他说，手术是顶级手术，医生是世界上最顶尖的，你就不想亲眼看看怎么给你家老爷子做的手术么？”
这个想法，别出机杼，真是好奇特。
“那人一看，就是精力充沛的成功人士。好奇么，人皆有之，加上他家是老爷子做手术，这么一说，他就不跟我说什么了。”常悦道。
各有各的说服办法，常悦这么做，倒也恰当。
要是有可能，郑仁可不想接触这些事情。这个团队里，郑仁只要负责养好精神，明天手术就够了。
手术成功，从一个成功走向下一个成功，大家都吃香的喝辣的。要是一旦失败，再想爬起来，就要大费周折了。
要是不断失败，还是老老实实回海城来的好一些。
“老板，提醒你一件事儿。”苏云道。
“说。”
“穆涛那面，你准备怎么应付？”
“他能学会，就学呗。”郑仁道：“人家有家有业的，当是结一份善缘。”
“那有时间找他吃顿饭吧，拉拢一下关系。以后见面，万一有什么利益纠葛，好……”苏云刚说到这里，忽然看见杨睿白服咧着怀，气冲冲的经过医生办公室，向里面走去。
“杨哥！”郑仁也看见杨睿的身影，叫了一声。
但杨教授走的很快，转瞬身影就从门口消失，估计是没听到郑仁喊他。
这是怎么了？郑仁疑惑。
“老板，你猜，发生什么事儿了？”苏云以一种看热闹的心情，笑眯眯的问到。
“我哪知道。”郑仁摇头。苏云故作高深，等着郑仁来问。
可是郑仁这货也沉得住气，一句话都没说，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差点没把苏云给憋的背过气去。
情商真低，不会聊天到这种程度，也算是世间罕见了。
很快，走廊里传了几句争执声，随后杨教授气冲冲的走了回来。
郑仁马上跳起来，走出办公室，问到：“杨哥，怎么了？”
杨教授见是郑仁，脸上表情松动了几分，但依旧很难看。回头瞥了一眼，见赵文华站在主任办公室门口，低声骂道：“孔主任不在家，这货真把自己当主任了！”
呃……
“发生什么事儿了？杨哥。”郑仁随着杨教授的脚步走出病房，小声问道。
“唉。”杨教授叹了口气，“这不是有个结肠肿瘤的患者，想要术前做个支架么。”
867 脏活儿（上）
结肠肿瘤，要下支架？郑仁听杨教授这么一说，先是楞了一下，随后苦笑。
不过这事儿好像和杨教授没什么关系吧，他是肝胆外科，结肠肿瘤可是普外科的活。
见郑仁一脸苦笑与不解，杨教授叹了口气，道：“都去前线了，一家留一个带组教授。咱普外科是大科，去的更多。普外的老冯一天十几台手术，给累病了，歇一天。
这不是一早住院总下会诊，找介入科去看看下支架么。赵文华这狗日的说他们也没人，手术做不过来！”
说着，杨教授张嘴就骂上了。
“老冯让我来看看怎么回事，赵文华这怂货一阵推脱，一会说手术量大，一会说肿瘤堵死了，他做不了，气死我了。”杨教授被气的头发都炸了起来。
郑仁静静的听着，大概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结肠肿瘤，术前灌肠，清洁肠道，然后切除肿瘤，剩余肠道吻合，这是一般手术情况。
有的患者发现的比较晚，因为肠道梗阻才来医院看病就诊。
在有介入手术之前，这类患者因为没办法做肠道准备，只能腹壁留造瘘口，等几个月后，再做二期吻合。
毕竟做不了肠道准备，梗阻部位以上，满满的宿便，无数细菌。就算是勉强吻合了，因为重度感染，吻合口也长不上。
有了介入手术后，要是梗阻部分局部有缝隙，导丝能过去的话，就能下支架。支架对抗肿瘤的力量，把肠道给支开。
这样的话，就可以做肠道准备了，手术也避免了造瘘，可以一期吻合。
无论是避免肿瘤转移角度，还是提高患者的生存质量的角度，介入的肠道支架都是一种对患者好处特别大的术式。
经过很多年临床科室之间的磨合，普外科渐渐习惯了介入科对这种患者术前下支架的模式。
但，
有一个问题。
这个手术，
特别脏。
支架下进去，梗阻的地方一开通，巨大的腹压会让宿便呈喷射状，直接喷出来。
术者和助手就不说了，肯定是一身屎。
整个手术间里的气味，也会变得和化粪池一样。
这是患者、普外科想做，但是介入科能不做就不做的一种手术。
做这么一台手术，收入不见涨，可是活要多无数倍。尤其是那股子宿便的味道……
能把人给生生熏生病了。
郑仁从前是普外科医生，他自然知道其中的门道。
再早，因为海城市一院没有介入科，所以遇到这类的患者都要做造瘘手术，等待二期吻合。
郑仁也知道赵文华为什么不想做。
手术难度不大，但被喷一身宿便，几天之内味道还围绕在周围，那种滋味可不好受。
他犹豫了一下。
真是要好好犹豫的，他在普外做过类似手术，但那是至少一年前的事儿了。到现在一说起来，郑仁还能隐约闻到那股子味道。
“杨哥，要不我做吧。”郑仁道。
“……”杨教授之前怎么会没考虑过郑仁。但郑仁这个组，是做tips手术研究的，平时912的会诊之类的活，和他也没什么关系。
一起合作tips手术，是可以的。但这种脏活找人做，就怪不老合适的了。
“我做吧，患者什么时候能上台？”心理防线自行打开一个口子后，郑仁也就不再矜持了。
什么宿便的味道那都不……那还是很重要的。可是，在有医疗手段的前提下，在自己能做的前提下，总不能看着患者做二期吻合啊。
郑仁说着，已经开始想怎么和介入手术室的护士长、护士赔礼道歉了。
要不然自己收拾残局也行，但一想起来，就头疼欲裂。
这种掏粪的工作，和普外科掏粪，有着本质的区别。
普外科说是掏粪，但遇到这种情况，肯定要先切口，吸引器吸引，然后再打开，把剩余的宿便给弄出来。如果太干，还可以有无菌塑料套着肠道，一点一点往出捋宿便。
而马上要做的手术，可是会被喷一身的……
郑仁差点没哭出来。
说实话，真是不怨赵文华不做。这手术，简直太特么的脏了。
鼓足了勇气，郑仁把杂念抛开，在心里使劲儿告诉自己，这都是工作啊。
杨教授怔了一会，拍了拍郑仁的肩膀。
“郑老板，那就麻烦您了。”
“杨哥，别您您的，听着得慌。”郑仁笑了笑，道：“我问下有没有台，要是有，我给你打电话。那面随时能上？”
其实，这话有些多余。
不是无菌手术，患者还不能吃喝，自然随时都能上。
“能。”杨教授有些犹豫，这可不是郑老板分内的活。但……他迟疑了一下，又重重的拍了拍郑仁的肩膀。
“就不跟你客气了，我回去等你信儿。”杨教授直接离开，有些仓皇。
要是换一个带组教授在这儿，杨教授都不会这样。郑老板是孔主任挖来搞诺奖项目的组，介入科的手术跟人家真的没什么关系。
而自己偏偏要让郑老板去做这么一台手术，简直不要太过分。
算了，不想这些了，以后别的地儿多帮衬郑老板一把，也就是了。
杨教授心里想着，一路小跑离开郑仁的视野。他觉得背后郑仁就像是一块烙铁似得，走的慢点，就要受伤。
郑仁叹了口气，没有打电话，而是直接来到介入手术室。他心里是有点逼数的，自己可不是孔主任，这么脏的手术，要做的话，得先来手术室装孙子。
不断鞠躬，和手术室护士长道歉，郑仁并且保证自己收拾术间。手术室护士长脸色有些难看，但没有拒绝，只是恶狠狠的瞪了郑仁一眼，让他送患者。
解决了一个问题，郑仁马上给杨教授打电话，让普外送患者上来。
术前交代之类的，郑仁是不用操心的。普外那面要是连这么点事儿都搞不定，还做个毛线手术啊。
郑仁也没叫苏云和教授，这种事情，还是自己亲自来吧。但他还有一个问题，小伊人怎么办。
一想到谢伊人，郑仁一个头变成两个大。
算了算了，硬着头皮上吧。
郑仁想不懂的事情从来都不想，干脆就这样，到时候把小伊人给撵出去，自己一个人收拾残局好了。
换衣服，郑仁抓紧时间抽根烟，努力记忆烟草的味道，不去想一会的手术。
868 脏活儿（中）
“又是紫云，你有没有品。”郑仁正在抽着烟，一个声音像是鬼一样在耳边响起。
“呃……”郑仁回头，果然是苏云那货，“你怎么来了？”
“看你鬼鬼祟祟的，一猜就没啥好事儿，随便问问就知道什么事儿了。”苏云鄙夷说到：“我说掏粪工啊，自己在做术前心理建设呢？”
郑仁沉默，点了点头。
“换烟吧，抽紫云掉价。你就算抽大云，也是好的。”苏云道：“这烟味道太硬，而且太普通，和钱没关系。从前有个老教授，抽了一辈子灵芝。后来这烟市面上没有卖的了，东北的学生一箱一箱给他邮。人家那是品味，就喜欢蛤蟆癞的味道。”
“好好。”郑仁无奈，真是不想听这货磨叨自己，“大云是软包的，放在兜里会压坏。听你的，这包抽完，我再买就买大云。”
聊着，外面平车声传了进来。
介入手术室和大外手术室可没法比，人家是上下两层楼，介入手术室只有一个短短的走廊，更衣室还在外面，换完衣服，走里面的门，就进入手术室了。
“你回去吧，把资料做完善了。”郑仁往外撵苏云。
这种脏活儿，自己揽过来的，自己上吧。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自己约的炮，含着泪也要打完。
“有啥好看的。”苏云道：“就那么点事儿，一只手就能忙的过来。”
“嗯……那手术，你也别上了。”郑仁道。
“上不上的，不就那么回事？你说，术后我能看你一个人收拾？要是上手术，还能混一件无菌衣穿着。术后要是穿无菌衣，护士长又该磨叨成本了。”
苏云干净利索的换了衣服，吹了个口哨，像是撩妹子一样说到：“手术去了老板。”
郑仁吹了口气，可惜他额前没有黑发。就算是有，吹起来也不会像苏云那么好看。
两人走进术间，普外科的住院总把患者抬上床，一脸歉意的说到：“郑老板，麻烦了。”
“又不是你家私事儿，这幅表情是啥意思？”苏云心情不太好，尤其是看到患者鼓鼓囊囊的肚子，更是暴躁。
手术该上得上，但绝对不会影响到苏云怼人。
杨教授跟着一起来了，他没说话，来到操作间里。
郑仁没穿系统铅衣，这次手术，肯定要沾一身屎的。也不知道系统空间带不带自动除菌功能，要是弄的系统空间都是味道，郑仁……
他怕大猪蹄子暴怒，拉着自己一起自爆了。
那多亏的慌。
穿铅衣，刷手，穿了两层无菌衣，护士长特意打了一沓子无菌垫，放到助手手边。
这个意思，郑仁和苏云都明白，是让上台的时候注意点。等支架打开，用无菌垫去接宿便。
虽然不能保证一丝不漏，但是能接多少算多少。剩下的，术后慢慢收拾吧。
简单消毒，其实郑仁觉得消不消毒都一样，但还是习惯性的做了消毒，开始准备手术。
小伊人帮着准备各种物品，与平时手术的时候一样，忙忙碌碌，完全没意识到眼前患者和平时的患者有什么区别。
郑仁有些内疚，但估计要是有下次，还是会把这个破活儿、脏活儿给揽过来。
气密铅门关闭，手术正式开始。
导丝顺进患者的肠道里，郑仁开始踩线，观察导丝的位置。
看患者的肚子，郑仁估算了一下，压力至少要比正常要高100毫米汞柱左右。
一般人的腹部压力是0-10毫米汞柱，打喷嚏、咳嗽的时候，会比安静状态下增加三到五倍。
嗯，拉肚子的时候要咳嗽的经验，几乎所有人都有。是什么样的一种状况，不言而喻。
而患者的腹压，是咳嗽、打喷嚏时候的一倍以上。
再加上腹压减低，患者膈肌下降，牵拉肺部，导致咳嗽……郑仁不敢想了。
他看着对面的屏幕，顺便瞄了一眼无菌单的位置。
到时候就是比眼疾手快了，自己和苏云的手速都不差，希望别弄出一堆黄乎乎的东西崩到墙上的这种事儿。术后收拾起来，自己得被护士长给骂死。
“老板，你知道我从前为什么选择胸科了吧。”看着屏幕，苏云忽然说到。
郑仁心有戚戚焉。
胸科，在有胸腔镜前，手术视野相当开阔，而且干净。这都是好处啊，郑仁心里想到。
几句话的功夫，导丝顺着患者的肠道到了梗阻的位置。
几乎是完全梗阻，手术难度相当大。即便不是这么脏的手术，能做下来的人也并不多。
但郑仁根本没有犹豫，眼睛看着屏幕，手指轻捻，导丝便开始在梗阻的位置缓慢前进。
虽然路线曲折，但郑仁的角度、力量掌握的特别好，即柔且顺。
巨匠级别的介入手术，可不是开玩笑的。
导丝很快就穿过梗阻位置。
“要不是知道接下里要发生什么，我都忍不住要喝彩了。”苏云在一边淡然说到。
“……”郑仁无语。
知道苏云这货肯定是故意这么说的。
tips手术做的那么好，也没见他喝彩过。
“你那面准备，无菌单，给我拿几个过来。那个，把大红桶踢的近一点，可着一个桶祸祸吧。”郑仁一边往里顺支架，一边说到。
“老板，你说支架尾端能不能跟个袋子呢？”苏云问到。
“倒是可行，不过要找冯旭辉。对了，冯经理你最近联系了么？”郑仁问到。
“说是最近能出院，恢复的差不多了。”
聊着天，支架来到结肠肿瘤梗阻的位置。
导丝能过，支架要进去的难度可就大多了。但屏幕中，支架依然像是刚刚的导丝一样，缓慢进入，在尽量避免副损伤的同时，顺着导丝开出的通路进去。
到最关键的时候了，苏云也不废话，手里拿着一张无菌单，凝神准备。
患者臀部下面，铺了厚厚五张无菌单，再多的话也没什么必要。这些准备工作全都做完，郑仁开始缓慢的给气，撑开支架。
屏幕中，支架缓慢撑开，从一条线变成一个面。
刚刚打开，从患者腹部传来一阵咕噜噜的声响，一股子难以形容的陈年恶臭气息已经在术区弥散开来。
869 脏活儿（下）
喷射，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或者说，这是术者最期盼的也是最畏惧的一种情况。
肠道支架手术，真是一个让术者很纠结的手术。
一道黑黄色的气浪率先喷了出来。
苏云手里的无菌单在间不容发的瞬间盖上去。
可是那股气浪的强度超出了他的预计，他下意识的两只手拉紧无菌单。
然而，就是这无疑是的动作坏了事儿。无菌单被……被强烈的气浪直接撕破！
苏云愣住了。
虽然他反应奇快，手速堪比电竞职业选手，然而这次面对的不是虚拟的对手，也不是人体正常的生理解剖结构，而是喷射出来的陈年宿便。
这是谁都不想面对的对手。
英雄，能直面鲜血淋漓，能直面人生的惨淡，做到面不改色。
可是哪家的英雄能面对屎尿屁，还面不改色呢？
那是枭雄。
很明显，苏云还没到这个层次。
热血少年郎，被直接给吓懵了。
但那股气浪很快被终结，郑仁左右手交叉操作，左手捏着三张无菌单按在患者肛门旁，接住了喷射出来的陈年宿便。
苏云眉毛不断颤抖，想说点什么，但却被那股子味道把所有话都堵了回去。
手里的单子也不是没有用，最起码能让喷到身上的陈年宿便少一点点。
很快，郑仁就感受到手里无菌单的重量。
“接住！”他沉声说到，一股子味道，差点把他熏了个跟头。
苏云不再愣神，凝神接过郑仁手里的无菌单，团起，扔到半人高的大红桶里。随后，手速开到最大，带着残影的又抓起来三、五张无菌单，截住喷射的陈年宿便。
但再怎么快，也是有间歇的，郑仁和苏云身上的无菌衣崩的都是黑黄色的点子。苏云更惨了一点，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手术室里的空气，已经无法呼吸了。
浓厚的味道，堪比生化武器。人类总是有自身的极限，即便是郑仁这种挂逼，也无法抵挡。
他抓紧时间把支架完全打开，随后抽出导丝。
手术这就做完了，然而这台手术对于郑仁来讲，最关键的部分，还只开了一个头。
随着腹腔压力的降低，黑黄色的宿便不再喷射，而是随着肠道的蠕动和消化液一起流淌出来。
无数黑黄色的宿便，被一张张无菌单包裹，扔进大红桶里。
很快，郑仁就开始觉得眼睛开始模糊起来。眼睛被辣的止不住的流眼泪，这也算是人体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杨教授见屏幕停止，支架顺利的下进去，就想上来帮忙。
可是他随即被护士长严厉的制止了。
“里面进不去，先让他俩忙吧，你进去也没什么用。”护士长说到。
谢伊人看着里面，有些愣神，这是怎么了？
她没接触过这类手术，完全不懂里面的险恶。
普外科的住院总也无奈的说到：“杨老师，现在进去也没用，等他们手术做完了，咱们再帮着收拾一下。现在进去，没用的。”
杨教授也很无奈，见护士长把手术室层流的换气功能开到最大，呆呆的透过铅化玻璃看着里面忙着处理陈年宿便的两人，心里无限感慨。
十多分钟后，苏云打了一个手势，示意可以接患者了。
护士长和其他护士比较有经验，戴了几层口罩，这才打开气密铅门。
门刚开，一股浓烈而古怪的味道冲了出来。
杨教授只戴了一层口罩，差点没被熏出一个跟头去。
按说都是普外出身，虽然最后去干了肝胆外科，肠道手术杨睿做过不知道多少。
可是这个味道，真和外科手术的时候没法比。
更浓烈，更纯正……
眼泪瞬间流了下来，杨教授胡乱擦了擦，跑进手术室里。
自己找郑老板做手术，要是这点苦都吃不了，就没办法见面了。杨教授忍着这股子陈年宿便的味道，进去帮着忙活。
但人虽然进去了，也没什么活能帮着干。
他只能和护士长、谢伊人以及其他护士穿着无菌服，开始抬患者。
郑仁和苏云收拾污染最严重的手术台，一张平车被普外住院总推进来，几个门一开，手术室的空气……
也没好到哪去。
还是护士长有经验，这是不知道做了多少类似的手术积累下来的。
给患者身上擦干净，铺上几层无菌垫，抬到平车上。
普外的住院总做了个手势，屏住呼吸，涨的满脸通红，急匆匆的跑了。
杨教授脑瓜仁嗡嗡疼，戴着无菌手套，帮护士长忙乎着。
擦擦擦，主要的活还是郑仁和苏云干。
因为，他们俩最脏。
已经脏成那样了，也不用再小心翼翼的躲着了。
这叫破罐子破摔。
大半个小时，屋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护士长把所有人撵出去，开始通风换气，消毒灭菌。
郑仁和苏云把里外的衣服都脱掉，开始洗澡。
站在花洒下面，温热的水打在皮肤上，这才有了一丝鲜活的气息。
郑仁觉得脑子迷迷糊糊的，有氨气中毒的趋势。不过症状很轻，估计缓一会就能好。
“老板，你还真是遇变不惊啊。”苏云在隔壁说到。
郑仁没说话，懒得搭理这货。脑子晕乎乎的，谁有心情说什么。
只有他那样的话唠才会用说话排解心里的压力。
“喂，你不是晕过去了吧。要是晕了，我可把小伊人喊进来抢救你了。”苏云道。
“没有，就是头晕乎乎的，懒得说话。”郑仁道。
“脑乏氧来的，没事。”苏云继续唠叨：“老板，你记得多打几遍沐浴乳。”
“知道。”
“你知道女孩子打完沐浴乳，冲干净，会想什么么？”苏云问到。
“……”郑仁无语，真特么没谱的一个问题。就这个事儿，自己要是去问谢伊人，估计小伊人得生气。
“你打完沐浴乳，冲完了，是不是觉得没冲干净？”
“是啊，你也是这么想的？”郑仁诧异，脱口而出，回答道。
“男人都这么想。但是女孩子就不一样了，她们会想，好光滑，好细腻啊。”苏云学着女孩子说话的声音，郑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真是特么的恐怖。
苏云要是去做女装大佬，绝对能秒杀一片。
可惜了。
……
……
写到这段的时候，刚刚发现，你们把苏云的星耀值弄到1.2万。李逸飞大人连续打赏苏云14个万币。太调皮了……我还看见下面有标签，怀疑是女主，但是没有证据。呃……好吧，大家开心就好呀。
我是写完了看见的，这段就不修改了，大家开心就好。咿咿呀呀~~~
870 装逼是一门学问
郑仁平时洗澡，三五分钟完事儿。
而今天，足足洗了小二十分钟。最后打了五遍沐浴乳，还是觉得身上有味道。
身上都搓红了，郑仁只好放弃，让时间来冲淡这一切。
内裤干脆就不要了，换了衣服，苏云还在洗澡，哼着一首不知名的歌儿。刚刚被喷了一身，似乎没对他造成任何心理影响。
郑仁点燃一根烟，坐在窗边抽了起来。
“老板，今天这事儿，价值一顿大餐啊。”苏云在隔断里面冲澡，哗哗的水声后面，传出话语声。
“嗯，你想吃什么？”
“现在，要是能想出吃什么，算你牛逼！”苏云不屑的说到：“记账，等这股子味儿散了的。”
郑仁慢悠悠抽着烟，琢磨着要是支架后面跟着袋子，是不是会好很多？
可一旦要做这种改动，需要耗材商去研究。这就属于有用，但是挣不了太多钱的那种设备。
谁知道呢，先不管了。
苏云洗澡，就像是个姑娘一样，足足用了五十分钟才出来。
换了衣服，他有些遗憾的说到：“看样子科里得备一个吹风机了。”
看着他额前黑发湿漉漉的趴着，虽然依旧帅的一逼，却少了几缕英气，略带狼狈。
郑仁笑了笑，道：“回去了。”
“老板，你就是太好说话了。”苏云唠叨着，“这种脏活儿，谁愿意干谁干。人家躲都来不及，你还往自己身上揽。”
这货，就特么知道事后说道……之前也没见他躲。
郑仁也不说话，现在口鼻之间，还是那股子历久弥新的味道，真是酸爽啊。
也不知道多久能散去，郑仁连深呼吸都不敢做，静悄悄的回到科室，他依旧坐到向阳的位置，进图书馆去看书。
苏云则跑到护士站，找护士妹子们去借吹风机。前面一阵骚乱，男神驾到，吹皱一池春水。
……
一个多小时后，林娇娇出现在医生办公室门口。
“郑老板，忙着呢？”林娇娇笑盈盈的说到。
郑仁觉得这个林娇娇，的确是交际花一般的人物，而且行为做事很有章法，不让人讨厌。
她已经把912的资源发挥到了最大，几乎成了外地高收入商人们来912看病的一块跳板。用医疗资源来换取商业资源，不等价，却各取所需。
当然，最后的结局是大家都有好处。
郑仁站起来，笑呵呵的说到：“林姐，你今儿怎么这么闲啊。”
“这不是带林凤鸣他媳妇看病么，有了诊断，来拜会、感谢一下郑老板。”林娇娇说到。
郑仁回想起来，林娇娇说的是在老莫吃饭那天，看到的“厌食症”的模特。
wilkie 综合征，只要多吃热量高的食物就可以，在郑仁看来，这的确不算是病。
他笑了笑。
“郑老板，最开始诊断是很明确的，和小地儿不一样，咱是912么。但普外和血管那面最后给出来的治疗方式却有差别。”林娇娇说到：“能手术，也能保守。后来我把您的治疗说了一下，血管科老周赞同你的治疗，只要吃高热量的食物，有脂肪的铺垫，就能好很多。”
郑仁知道，自己能看明白，912的主任们也能看明白。只是这个病的治疗，大家还有分歧。
“能靠吃饭来治病，还真是第一次听说。”林娇娇笑道：“郑老板，今晚有时间么？赏个光吃口饭？”
“明天还有手术。”郑仁第一想法就是拒绝。
“郑老板，不会很晚的，十一点前，保证你到家。”林娇娇笑道：“去密云水库吃……你们东北，应该叫开江鱼。”
“度假村么？”苏云问到。
“不是，农业蔬菜种植基地。”
“老板，去！”苏云毫不犹豫的撺掇郑仁，一点都看不出来他刚刚经历了什么。
“呃……好的。”郑仁道：“不过你少喝点。”
“郑老板，那就这么定了，您是自己开车还是坐我车一起走？”林娇娇问到。
“小伊人开车，就不麻烦林姐了。”
“那行，我那面还有点事儿，大概二三十分钟，咱们门口见。”林娇娇说完，笑呵呵的走了。
郑仁回头看苏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感兴趣。
“老板，密云水库，度假村什么的没意思，人太多，估计你不会喜欢。”苏云道：“但是农业蔬菜种植基地，这种地方听上去挺low的，其实都是别有洞天。”
“现在还让玩这个么？”郑仁诧异。
“不让啊，也没让你玩。我上学的时候，有个患者家属请我们去密云水库。用车拉着游艇，吊到水库里。玩一天，再拉回来。不过现在不让了，大家都老实了很多。”
“那有什么好看的？”郑仁还是不理解。
“你不是要和小伊人有个浪漫的约会么？那里，应该很适合。可惜明天有手术直播，要不然在那住一晚上，吃饭喝酒唱歌看星星，不要太自在。”苏云眼睛里泛起一层星光。
郑仁想了想，觉得似乎也可以。只要不太晚，不耽误明天的手术，去玩玩也是好的。
自己虽然很枯燥无味，但有些时候还是要照顾一下其他人的情绪的。
“常悦，什么时候能忙完？”苏云问到。
办公室里，其他医生们的眼睛里充满了羡慕。但这是人家带组的郑老板有能力，自己可不适合厚着脸皮去掺和。
“这点活，还用干多久？”常悦反问。
“老板，联系伊人。”苏云兴致显然很高，张罗着，找教授和小奥利弗一起。
抓紧时间查了圈房，患者都很平稳，看样子明天就能开始陆续出院了。
常悦那面，从电脑里调出一个文件夹，开始给准备住院、手术的患者打电话，询问核磁弥散是不是做完了。
以登记时间先后为顺序，做完核磁弥散的优先。至于是不是同意手术直播，常悦并没有作为住院的条件。
在她看来，手术直播只是一个辅助条件。
家里比较穷，想节省手术费用的人，自然可以选择手术直播。但是不想直播的，也不能断了手术的机会不是。
郑仁倒是无所谓，手术直播这种事儿，只要一定数量就可以，完全不用把所有患者都拉上去做直播。
这面把一天的活儿很快收尾，随后接到林娇娇电话。众人下楼开车，两台车跟在林娇娇的车后面，一路奔着密云水库走去。
林娇娇开的是一台迈腾，在帝都的车流中看起来是那么的不起眼。
小伊人一直盯着前面打着双闪的迈腾，郑仁看那台车不紧不慢的游走在车河里，笑道：“林姐还是很低调的。”
“老板，你知不知道装逼分很多种？”苏云问到。
“这个没研究过。”郑仁瞥了他一眼，摇摇头。对郑仁来讲，钻研医术，好好生活才是真谛。在人前显贵，还是很刻意的那种，完全没必要。
“从马斯洛的人类六层需求理论来讲……”苏云开始滔滔不绝的唠叨起来，各种理论，有理有据，生动活泼，看样子平时没少琢磨。
“老板，你手术前后，其实是有缺陷的。”苏云唠叨完，矛头直指郑仁。
郑仁根本没听他说什么，装逼这种事儿，和自己真心没什么关系。
“啊？”郑仁敷衍道。
“诸葛亮七擒孟获，每一次都要问，你可有话要说。这就是一种装逼，还是淡淡然的那种。”苏云笑道：“我一直认为你完全可以套用这个。”
“……”
“你想，诸葛亮说这话的时候，孟获心里想什么？就像是现在网上的一句常用语一样，你特么把我抓住了，还要问我有什么体验！你说，孟获气不气？”
“……”这事儿，郑仁是真没想过。
“我要是你，每次手术后，都会找赵文华那厮问，你可有话要说？老子手术做的这么好，你有什么体验么？”苏云说着，哈哈大笑，一脸爽快。
只是这个笑话太冷，同车的郑仁、伊人、常悦都没体会到笑点在哪。
“你们啊，还真是无趣的。在你们无趣的人生里，有我的出现，是多么一件幸运的事情。”苏云喟叹道。
“嗯，这个逼装的还好，能打60分。”郑仁道。
苏云知道郑仁在说反话，也没搭理这货，说到：“老板，你说从古到今最会装逼的人是谁？”
“谢安呗，还能有谁。”郑仁随口说到。
“是呗！”苏云一拍大腿，笑道：“小儿辈遂已破敌，然后下棋，把人送走后开心的蹦蹦跳跳，木屐都坏了。这个桥段，名垂千古啊。但不过要是没有后来曾国藩给玩呲了，估计也不会这么有名。”
“曾国藩怎么玩呲的？”常悦好奇，问到。
“湘军围太平天国的都城南京，曾国藩很紧张、很兴奋，但事先预计破城的可能性大，便做了一个局。”苏云笑眯眯的说到：“和谢安一样，找了个名流来下棋，故作风轻云淡。后来传战报，按照流程，应该是名流问，战况如何？曾国藩再淡淡的说到，小儿辈遂大破敌。”
“然后呢？”
“曾国藩太激动了，一下子晕了过去。”苏云哈哈大笑，“装逼装成傻逼，这就是最典型的反面例子。”
“据说这个段子是后人杜撰的。”郑仁道。
“管他。”苏云满不在意的说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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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1 有爱心（盟主cws6682加更5）
一路说笑，来到水库旁的一座小山的半山腰。
在外面看，果然是种植基地的模样。但是走进去，略有衰败，还是别有乾坤。
郑仁浑身没有半根雅骨，也看不出来这里精心设计的样子。只是在一边安安静静的坐着，不时的笑一笑。
对于陪着媳妇来看病的林凤鸣的感谢，郑仁也没当真。那天，他可是在林凤鸣身上感受到了很真切的敌意。
郑仁不说，不代表他不知道。
而且敌意就敌意呗，郑仁也不在乎。
自己只是医生，好好看病，也就够了。
林凤鸣的媳妇，那个又瘦又高的女模特看起来好了一些。
据说这两天吃了很多高热量的食物，都是平时想吃又不敢吃的，很是爽快。
郑仁有些感慨，这种病吧，还真是一个善意的疾病。能用吃高热量的食物来解决，简直不要太完美。
要是所有的病，都能用这种方式来解决，那该有多好。
“苏云，他俩看着不像是两口子啊。”等人散开，坐在桌前闲聊的时候，常悦凑到苏云耳边，小声问到。
“你懂啥。”苏云鄙夷道：“这是社会越来越好的表现。”
“啥？”常悦楞了一下。
“男人很懂事，一有钱就想多照顾几个女生。女生呢，也很懂事，知道男生没钱，就不去麻烦他，以免他太辛苦。”苏云道。
“……”常悦楞了一下，沉默了几秒钟，反复回味了一下，这才说道：“你这么一说，感觉社会好有爱的。”
“是吧。”苏云笑呵呵的说到：“关键在于你说错话了。”
“哪里错了？”
“你怎么能认为他俩是两口子？或许只是有钱了要照顾的一个女生而已。”
“……”常悦沉默。
两人说话的声音很低，郑仁隐约听到一点。
苏云虽然在胡说八道，大放厥词，但也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三分真，七分假，这是苏云一般说话、怼人时候的常态。
郑仁也没理睬苏云在那面和常悦说笑，只是静静的看着谢伊人放在腿上的小手，白腻腻的，柔若无骨。他的心思已经不在吃饭上了，早就飞到了吃饭后，牵着小伊人的手闲逛的时刻。
只是自己身上，是不是还有味道？
郑仁使劲的闻了闻，应该没事儿了。要是有，也是自己的心理作用。
水库的开江鱼有什么好吃的？
郑仁心里是这么想的。
教授对所谓的开江鱼倒是很感兴趣，林娇娇见郑仁只是看着谢伊人，知道这是小男生春心动了，也不便打扰郑仁。
此时要是扰乱一池春水，反而不美。
她只是笑盈盈的给众人介绍到：“开江鱼，以鲫鱼为佳。经历冰雪洗礼，熬过数九严寒，生命力旺盛到了极点。精气神三字，是开江鱼的点睛之笔。”
苏云点点头，很少见的嘴角没有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
林娇娇的介绍，在他看来，逼格的确很高啊。鱼刺多，容易咔嗓子的鲫鱼让林娇娇这么一说，变成了天下美味。
这是要功底的。
“鲫鱼生命力顽强，刚一开化，便可摄食。一冬的洗礼，体内没有丝毫杂质。肉质鲜美嫩滑，堪称大自然对人类的馈赠。”
“因为鲫鱼刺多而小，所以吃肉只是中选。上选，自然是熬汤。玉泉山的水，清水小鱼，葱姜少许，黄酒一杯，小火熬制，鱼汤浓白为上。”林娇娇很认真的说着，在座的众人已经食指大动，被说的有些馋了。
郑仁则还是那副德行，只是看着谢伊人的小手，一动不动，林娇娇的说法在他听起来就像是私立医院宣传自己能做什么手术一样。
虽然水平差，但说得好听啊。
郑仁本质上是对漂亮话免疫的，只会做，不会说。
林娇娇说出花来，说破大天，也就是鲫鱼汤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嗯，这货就是这般没有情趣。
先喝汤，再吃菜。除了鲫鱼之外，还有三江平原特产的小柳更子。
还有据说是长白山天池的冷水小银鱼。
诸多鱼一样样上桌，看着琳琅满目，倒是很新奇。
郑仁是第一次吃冷水小银鱼，比较和他的胃口。林娇娇看在眼里，暗自记下。
一顿饭，宾主皆欢。吃完后，林娇娇先安排郑仁等人的行程。
出了大厅，林娇娇指着上面的一个小亭子，说到：“郑老板，这里没什么好看的，那是唯一的观景台。”
“能下去不？”苏云问到。
“从前能在这儿下去，这里是少数几条通往水库的路。但现在不行了，有武警看着。要是找人，到也能通融一下。可是没有必要不是，你说呢云哥儿？”林娇娇叫起云哥儿来，毫不羞赧，笑语盈盈，像是十**岁的少女一般。
苏云脸皮也厚，没觉得什么。
“那就算了，去看看夜色，也不错。”苏云道。
“我就不陪着了。”林娇娇道：“如果有需要，周围有服务人员，喊一声就行。”
苏云摆了摆手，当先登山。
小山不高，但上去后，鸟瞰水库，心胸顿时为之一阔。
虽然天色已黑，但水库周边星星点点的灯火恰好勾勒出来隐约边际。湖水涛涛拍岸，极目远眺，隐约能看见有一座小岛在不远处。
山上安静异常，几人好像从红尘俗世之中跳了出来，出离五行之外，享受人间片刻安宁。
夜风习习，却也不冷。
就连最呱噪的苏云都安静下来，在微弱的几点星光下，看着湖水，整个人都彻底放空下来。
小伊人靠在郑仁的肩膀上，静静的看着。虽然前方黑洞洞的，可是人间灯火却化作星辰一般，和东北天上繁星无数相比，别有一番滋味。
静静的坐了很久，夜风渐冷，郑仁看了一眼手机，九点多了。
“回家吧。”郑仁道。
“老板，你知不知道你很无趣？”
“明天还有手术直播，赶明儿有空，咱们自己来这面溜达。”郑仁道。
下山，叫着教授和小奥利弗，一路回家，早早休息。
手术直播，开门红只是第一步。明天的手术，能否引爆介入学科，则是很关键的一步。
872 刷手像要饭（盟主Joywong421加更3）
郑仁洗漱完毕，躺在床上。
拿起手机，给小伊人留言，互道晚安后准备睡觉。
刚要关了手机，他心念一动，翻到手机qq。郑仁已经不算年轻了，也没有什么业务需要qq联系，所以对他来讲qq只是怀念曾经青春的工具。
虽然，郑仁的青春比较苦逼，没什么值得怀念的点。但再怎么样，也是青春不是。
只是现在郑仁开着手机qq，还有一件事。
看那个小男孩的说说。
果然，说说更新了又不能去上学，好怀念去年这时候上课的时候。
是在化疗吧，郑仁猜想。
他往上翻，看见这几天小男孩每天都更新说说，似乎这是他和整个世界对话的一个窗口。
今天好难受，真想变成小鸟，能无忧无虑的飞……这样的说说，有好七八条。再往上的，郑仁也没去翻看。
希望他能少遭罪，可以更欢乐一些。
郑仁给手机定时，然后闭眼睡去。
……
第二天一早，上楼吃饭，四人很早就赶到医院。
谢伊人去了手术室，准备郑仁做tips手术需要的各种耗材。郑仁和苏云查了一圈二期手术的患者，确定今天能出院的人数，然后交给常悦，两人去消化科和普外科继续查房。
又到了每天光是查房就要走一万步的时候了，郑仁到不觉得辛苦，这是自己辛辛苦苦撕开的口子，绝对不可能让它重新合拢。
患者术前准备都已经完成，有两个患者因为被告诉需要禁食水，没有口服降压药物。
郑仁让他们正常吃药，tips手术并不需要那么严格的禁食水。
毕竟不用全麻，禁食水只是怕患者一早吃的五饱六饱，上台一个紧张，胃里面的东西呕出来，造成误吸。
一切准备完毕。
赵文华主持交班，今早的交班很匆忙，查完房后，他就急匆匆的走了。
应该是去接孔主任了，郑仁心里想到。
有点想孔主任，可惜他说不用去接他，有院里面拉大红条幅去机场迎接。这种场面，郑仁是比较惧怕的。
幸好自己从前线回来的时候，没人顾得上迎接，要不然肯定是很头疼的一件事情。
好好做手术吧，郑仁依旧去接患者，送进手术室，由苏云和教授做术前准备，自己去换衣服。
刚来到更衣室门口，就听到有人喊自己。
“郑老师，郑老师！”
郑仁回头看，是胡艳徽。
这姑娘背着一个黑色的大背包，像是小马一样，连跑带颠的奔了过来。
虽然是用跑的，其实速度并没有快，而且有些顺拐。郑仁反而觉得要是走的话，会更快一点。
或许这只是她表达自己内心焦急的一种方式吧。
“来了。”郑仁板着脸，很严肃的说到：“下次早一点。”
胡艳徽也知道自己来晚了，怨不得郑仁说她。什么地铁的人多，没挤上去，这些都不是借口。
她的脸有些红，红的发紫。
“去换衣服，准备开直播了。”郑仁转身进了更衣室，听后面胡艳徽叫到：“郑老师，您吃饭了么？我给您带了早餐。”
“不了，你自己吃吧。”郑仁笑了下，“抓紧时间，马上开台。”
能想象到，这个姑娘会用什么样的速度来吃饭。
不过今天她到的真的是晚了，郑仁还以为她早都在手术室等着开手术直播了呢。
郑仁自己没有发觉，他偶尔也会严厉的和人讲话了。
对于一年前还是普外科小医生的他来说，这个改变是巨大的。
毕竟，现在被人叫做老板。老板的意思是，要管着下面几口、十几口人的饭。
而且不仅要吃得上饭，更要吃的好。
就苏云那货，吃的不好了行么？小伊人么，那是品味，随便怎么吃。
郑仁换了衣服，走进手术室。走廊里自己的术间门是开着的，郑仁径直来到操作间。
穆涛很靠谱的出现在郑仁的视野里，眼圈有点黑，看着有些疲倦。
“老穆，没睡好？”郑仁问到。
“研究了一晚上的片子，你那几张图，真的给我很大的启发。”穆涛虽然看着疲倦，却有些病态的兴奋。
“嗯，估计是这样。”郑仁淡淡说道，直接把天给聊死了。
穆涛像是身体悬在空中一般，心里空落落的。
不应该是顺着自己话头问，都研究到哪一步了么？有什么心得体会啊，郑老板怎么直接就……
穆涛无奈，只好拿起患者的核磁片子，道：“郑老板，我先说说我的看法？”
“好。”郑仁接过胡艳徽手里的谷歌眼镜，微调了一下，没有着急戴上，拿在手里和穆涛进了手术室。
穆涛把片子插到阅片器上，胸有成竹的点了点片子的某个位置，说到：“这个点。”
“差不多了。”郑仁道。
“……”穆涛怔了一下，什么叫差不多了？
郑仁看了十几秒钟片子，再一次的确定手术穿刺点的位置后，把眼镜戴上，然后要去洗手。
“郑老板，您刚才说的差不多了，是什么意思？”穆涛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追问道。
“嗯……怎么说呢？”郑仁一边刷手，一边整理语言。
他之前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整个思路都放在即将开始的手术中，谁有时间去管穆涛。
“老穆，你要找到一个节点。我给你画出来的解剖图，在某一个位置开始，你能看懂并且可以通过核磁弥散来找到穿刺点的。”郑仁的话比较拗口，但是穆涛听明白了。
他点了点头。
郑仁是要自己真正的掌握、明白新的tips手术，即便脱离了他画的局部解剖图也能行。
或许苏云能那么快的掌握，是因为郑仁和苏云都是外科出身？穆涛的思绪忽然跳转到另外一个频道上。
“老穆，你每次刷手的时候，有没有觉得像是要饭？”郑仁的手放在感应水龙头下，冲去泡沫。
呃……这个思绪转换的比自己还要快。
穆涛茫然的摇摇头。
“从前手术室刷手的龙头是用膝盖撞的，我还是喜欢那种。咚的一声，就有水了。”郑仁笑道：“简单、粗暴。”
873 被钱砸的感觉真好（白银盟三七互娱李逸飞加更5）
这个和tips手术有关系么？
穆涛疑惑的看着郑仁，难道他在说自己像是乞讨？不能啊，自己对郑老板的理解，他应该不会这么尖酸刻薄才对。
这种话，倒像是苏云说的。
郑仁刷了两遍手，见穆涛挡在自己的路上，微微一愣。
随即，郑仁反应过来。
自己只是随口说话，完全没走心。
“老穆，有一次我刷手，碰到一个坏了的水龙头。举着手放在龙头下，研究了将近半分钟。”郑仁无奈的解释，“那时候有两个感觉。一是自己这么傻乎乎的举着手等水，真像是要饭啊。二是感觉还是从前那种简单粗暴的模式更适合我。”
“……”穆涛见郑仁刷完手，连忙让开，去了操作间。
郑仁穿了衣服，站在手术台前。
胡艳徽帮郑仁打开眼镜的开关，直播手术正式开始。
……
……
彭佳坐在魔都的办公室里，电脑里的红呼呼的画面，让他既兴奋，又苦恼。
观看直播手术的人数，呈几何数级增长。技术部的统计，全国有将近七八千名医生观看手术直播。但更多的人，则来自海外，来自全球各地。
对于这一点，彭佳曾经有过准备。
提高门槛，这是必须的。
在国内还要注意口碑，但是国际上，收钱少于一台直播手术100美刀，会让那帮财大气粗的医生认为是骗子的。
可是一台直播手术门槛提升到100美刀，依旧没有阻挡住外国医生的热情。
因为时间限制，这个点国内的医生们刚交完班，准备一天的忙碌。欧洲也比较受限，英国是凌晨零点多，德国是凌晨两点多。
但美国那面，时间刚刚好。
正好是晚上八、九点钟，吃完饭，有的是闲暇时间。
还是外国医生有钱啊，彭佳百忙之中，还没忘记感慨一句。只是这种钱，挣起来真的是很烫手。
一台手术一百美元的“高昂”的观看费用，没有阻挡住世界各地医生的兴趣。他们蜂拥而至，杏林园网站的后台几近崩溃。
彭佳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祈祷了。
因为流动资金枯竭，他没有办法购置新的服务器。关键是从前杏林园手术直播间闹的幺蛾子，已经买了服务器，他和技术人员都认为已经足够了。
然而，这一切并不够。
服务器从十分钟前就开始出现卡顿现象，彭佳最后只能命令关闭弹幕功能、关闭其他页面，所有资源都投入到手术直播间的直播中来。
虽然这些功能的关闭，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但总好过没有办法。
与此同时，还不断有人注册会员，进入观看手术直播。
这特么都是钱啊！
手术直播间的火爆，已经超出了彭佳的预期。在服务器崩溃之前，彭佳只好泪流满面的让技术人员停止新账号的注册，并且禁止进入手术直播间。
那可都是钱啊，对于资金枯竭的杏林园来讲，三、四轮风投还很遥远，注册的美金、观看手术的费用才是近期的活水。
但服务器已经要崩溃了，眼睁睁看着钱就在自己眼前，却挣不到……这个滋味，真是**。
彭佳觉得自己在油锅里挣扎，外焦里嫩。
医疗直播的服务器和普通直播不一样，要求的精度更高。因为其他直播，分辨率略有不够，也只会影像到直播播主的身材。那些身材，大多都是美颜、滤镜、长腿特效果过的，有些差别，估计播主自己都不知道。
可是医疗直播，却完全不同。
略有不同，就有可能导致专家看不懂手术的关键步骤。这可是要砸牌子的！
彭佳只想了一根烟的功夫，便拿起手机打了出去。
购买服务器，最新的服务器，要把手术直播间的观看手术的人数提升到同时在线五万人！
虽然有点浪费，但彭佳心里明白，这也是和风投谈判的一个必然条件。
这钱花的，不冤枉！
彭佳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安静下来。他面前电脑开着手术直播间。短短的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已经做完了三台手术，正在做的是第四台。
手术，彭佳是看不懂的，但是他了解过tips手术相关的知识。
别人做，需要几个小时，还不一定能坐下来的手术，在直播间里面，竟然十几分钟一台，就这么做完了。
自己似乎捡了一个大便宜。
身为一名商人，彭佳肯定以利益为本。但他回想起来和郑仁的助手签的协议，他竟然有一种商人不应该出现的惭愧的感觉。
真的是惭愧啊。
恍惚之中，手术已经做到了最后一台。
正在这个时候，彭佳的手机疯狂的响了起来。
是没有备注名称的魔都的号码，彭佳怔了一下。
这是谁？能把电话直接打到自己手机上，还是陌生号码的人，似乎不多。
他接通了电话。
……
……
十分钟后，彭佳双腿颤抖的略微好了一点。
勉强站起来，来到窗台前，看着外面的黄浦江水滚滚入海，一切都像是做了一场梦。
美梦。
一家跨国的大型风投公司直接用钱把彭佳给砸晕了。
在彭佳还没有准备好去找风投的时候，那些嗅觉敏锐的资本就像是大海里的鲨鱼，闻到了血腥味道一样，主动的游了过来。
彭佳虽然被钱给砸晕了，但是却没有得意忘形。他谨慎的表示自己需要时间思考，便马上挂断了电话。
是的，马上。
因为他生怕自己下一秒钟就会做出错误的决定，同意风投公司的入股。
其实，风险投资公司给出的条件，已经超出了彭佳最好的预期。但是他闻到了一股子迫不及待的气息，那面有些急。
拼一把，等今天的数据出来之后再说。
彭佳过了很久，才站起来，看着窗外的大好山河，默默的发呆。腿，还是软的。
被钱砸的感觉，真是好啊，要是能有好几家跨国的风投来对着竞价，砸自己，是不是会更好呢？彭佳心里面想着。
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场美梦，他真的很怕这场梦就这么醒了。
875 国际友人
“别进股市，太黑。新股一解禁就套现，进去干嘛。”郑仁道。
“调整了4年，差不多了。老股民该死的都死了，像是这种猴精猴精的，也要死在一次一次的反弹里面。”苏云笑道：“老板，有没有胆子搏一把大的？”
“你倾家荡产无所谓了，别动账户里的公款。”郑仁面无表情的说到。
“哈哈哈，你还真当真啊。”苏云笑道：“再过几个月，来一波下跌，好多股周线底背离，就可以开始长线定投了。那么多次新股，都是翻十倍的架子。”
“按你说的，至少得三五年。拿了诺奖，还用炒股？”郑仁瞥了苏云一眼。
“啧啧。”苏云吧嗒了一下嘴，想想郑仁的话，也有道理，“真想把帝都的房子卖了，过几个月做长线定投啊。”
“嗯？你在帝都还有房子？”
“这不是房东不干么。我估计我说破大天，小伊人都不会同意的。”苏云表示很遗憾。
“喂，你们俩别扯淡了。”常悦表示着自己的不满，“少了一个直播的患者，没问题吧。”
“常悦同志，别着急么。”苏云笑眯眯的说到：“坐下坐下，稍安勿躁，且听小生为你一一道来。”
“有屁就放。”常悦心情不好，骂了一句脏话。
“你看你这个脾气，能嫁的出去才怪。”苏云吹了一口气，额前黑发飘呀飘的，“我跟你讲，小同志，手术直播只是一个手段，要吸引全国，乃至全世界介入科医生的手段。你把手段看的太重了，完全没必要。”
常悦早就想到这一层。
“看情况，我估计今天五台手术做下来，很快就能跑飞刀了。到时候全国的医生给老板打工，咱这面也就没那么重要了。”苏云说到。
“嗯。”常悦点了点头，很少见的同意了苏云的说法。
“没事，别担心。”郑仁道：“tips手术安排后天，我这面明天去普外做台手术。”
“嗯？什么手术？”苏云奇怪的问道。
“瓷化胆囊。”
“我去，老板，你现在都能做瓷化胆囊了？”苏云故作诧异。
其实，也是真的诧异。
这种病，要是碰破，一点点把瓷化胆囊取出来，几乎是个成手的大夫都能做。
可是苏云知道，郑仁一旦上台，要的是完整剥离下来胆囊。
之所以叫瓷化胆囊，就是因为一碰就破，几乎不存在完整剥离的可能。
郑仁想了想，叹口气，道：“谁知道呢，明天试试看吧。”
听郑仁这么说，苏云才放了心。
到底没有妖孽的太彻底，自己也不用承担那么大的压力。
“老板，我有个认识人，已经到这旮沓了。”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忽然说到。
“嗯？”郑仁奇怪的看着教授。
国内的人还没到，国外的人怎么就来了？反应这么快么？郑仁从前预估，至少要一周后，随着手术直播持续发酵，才会陆陆续续有人来912“自投罗网”。
可是现在就到了？
鲁道夫瓦格纳教授看着郑仁的表情，产生了不好的联想。他有些局促的解释道：“老板，那啥玩意，他是我一个朋友，就是想……”
“没事，富贵儿啊，你去接人去吧。”郑仁笑了笑，道：“是想要学tips手术么？没问题的，只要签署协议就可以了。”
国内顶尖的那批人要脸，国际上能第一时间赶过来的人会不要脸，这种事儿郑仁不信。
“嗯啦！”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开心的说到：“已经到楼下了，我去接他。”
说完，教授带着小奥利弗飞快的跑了下去。
“还是国际友人比较积极啊，国内的教授们估计还矜持着呢。”苏云一针见血的分析道。
“管他是谁。”郑仁道：“只要有人来就可以，不过最开始，可能有点小困难。你以为他们是积极么？我不这么认为。”
“老板，杏林园那面的动态是国内的医生20块钱一个月的高级会员。国外医师注册，100美元看一台手术直播。”
“……”郑仁无语，“这么黑么？”
“我认为你的意识有问题。”苏云瞥了郑仁一眼，道：“你心里，就不能有点数？”
“你随意了，能挣点饭钱出来，也是好的。但不要耽搁了手术例数，3000例手术，我们才做了一个零头。”郑仁告诫苏云。
“知道啦！”苏云举起手，挥舞了一下，很夸张，很帅气。
很快，一阵压抑的爽朗笑声传进来，一连串的外语对话，郑仁表示听不懂。
只是除了鲁道夫瓦格纳教授的声音之外，另外一个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古怪，像是哮喘病人一样，呼啦呼啦的。
苏云作为一名心胸外科的医生，对这种呼吸特备敏感，耳朵直接竖了起来。
郑仁没坐下，就这么站着等客人进来，省得一会还得站起来。
至于自己坐着，让国际知名的教授站在面前，展开对话的这种模式，苏云可能会选择，但是郑仁的选项里根本没有这一条。
很快，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带着几个外国人走了进来。
“老板，这位是瑞士吉尼列尔医院的格拉尼特扎卡教授。”
郑仁点了点头，微笑着伸出手。
随后，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又和格拉尼特介绍了郑仁。
格拉尼特教授略带一些桀骜和疑惑，和病人一样，对郑仁的年纪充满了疑惑。
握手，不是特别热情，他看了郑仁两眼，随后用眼角余光看鲁道夫瓦格纳教授。
郑仁笑了笑，知道这位是在质疑自己的身份。而要不是因为鲁道夫瓦格纳教授的关系，怕是根本不会相信。
教授刚想解释，郑仁忽然问道：“富贵儿，你这位朋友，是有呼吸系统的疾病么？”
“他有哮喘，从三十多岁开始，一到冬天就这样。因为瑞士的气温比较低，所以他只能去瑞士吉尼列尔医院其他连锁分院工作。平时都在德国，这不是咱们这儿的温度比较低，下飞机就犯病了。”教授解释道。
“没事儿的，习惯就好了。”鲁道夫瓦格纳教授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878 糟老头子坏的很（盟主Joywong421加更4）
孔主任没有接，而是按了静音，随后放下电话，意味深长的看着郑仁，把郑仁看的好生不自在。
“郑老板，你这折腾起来的浪，可是太大了。”孔主任没有笑，而是严肃的看着郑仁，问道：“直播手术的把握大不大？”
“大。”郑仁很肯定的回答。
“那就好。”孔主任闭上眼睛，用手揉着太阳穴，似乎在仔细思考着什么问题。
脸上满满的疲倦。
郑仁能看出来，要是让孔主任做决定的话，他肯定不会同意手术直播的。只是他把自己放到一个平等的位置，正在琢磨怎么劝说自己，要么就是一旦出事儿该怎么帮自己补锅。
“孔主任，迄今为止直播已经做了6台了，手术很顺利。”苏云说到：“从最开始在海城做急诊tips手术我就跟着，我对老板的手术是很放心的。我可以肯定的说，这种技术，超越梅奥诊所15年左右。”
孔主任的手微微一滞，随即睁开眼睛，看着苏云。
会做tips手术，那不算什么。
敢于手术直播，那也不算什么。
但放话技术水平超越梅奥诊所15年左右……这话就有些大了。
要是100年前，科技进步不是那么快的情况下，或许还有可能。
但现在各种技术更新的特别快，诺基亚一步跟不上，说倒闭就倒闭了。苏云竟然敢说这种新技术水平领先梅奥诊所15年？
苏云的判断和穆涛的判断类似，其实是比较客观的。
但正因为客观，对比的还是梅奥诊所这种医疗界的庞然大物，所以无论是吴海石还是孔主任，都不相信。
“谨慎。”孔主任沉思良久，最后沉声说道：“小郑啊，一定要谨慎。不能因为某些小概率事件，让大好局面毁于一旦。”
这句话，孔主任没有称呼郑老板，而是叫小郑。
透着一股子亲近，这是掏心窝子的话，也是一个过来人给的忠告、肺腑之言，这一点郑仁知道。
“孔主任，请您放心。”郑仁坐正，双手放到膝盖上，像是学生一样，“手术，没人敢保证百分之百。但是作为一项新技术，从诊断到手术，已经比较完美了。不存在技术上的不确定性，导致手术失败。”
郑仁这话说的很保守。
要是其他医生，不敢保证手术百分之百成功。但是郑仁是一个挂逼，有系统面板确定患者的疾病情况，能最大限度的避免某些罕见病的出现，导致手术失败。
这是其他医生无法比拟的一种优势，郑仁也没说的太详细。毕竟系统问题，郑仁也无法解释。
“今天又做了？”孔主任忽然问道。
苏云反应极快，拿出手机，问道：“您家的电视，有蓝牙么？”
“老伴，咱家电视有蓝牙功能么？”孔主任很少看电视，一点都不清楚。
“有。”厨房里，孔主任的爱人说到。
苏云也就是问一下，动孔主任家的电视，要一句话都不说，特别没有礼貌。
在得到回答后，他开始动手打开电视，连接手机，进入杏林园后找到手术录播，开始播放。
电视屏幕上，视野是那么的熟悉。郑仁感慨于科技的进步，谷歌的眼镜几乎完全呈现了自己做手术的视野，以术者的角度去从头到尾观看一台重量级的手术，身临其境。
孔主任从沙发上坐起来，双手拄在腿上，拖着腮，凝神看着。
就像是亲自做手术一样，视野清晰的一逼。而且从某种角度来讲，比自己站在上面做手术还要更清晰。
毕竟术者是存在紧张情绪的，尤其是面对tips手术这种要拼运气的手术，心情更会紧张、焦虑、忐忑。
现在，坐在家里面，坦然的回顾一台已经成功结束的手术，就是另外一种心境了。
15′23″，手术结束。
全过程没有一丝遗漏，可是孔主任却看懵了。
他知道郑仁做手术直播的时候，人还在前线总指挥部。那面最后收尾工作也是很繁忙的，根本没时间去看郑仁秀手技。
如今回到家，仔细看手术录播，孔主任才明白为什么这帮老家伙都迫不及待的找自己。
不为别的，
只因为他们和自己一样，
根本看不懂手术！
身为国内介入学科的带头人之一，竟然看不懂tips手术，说出去让人笑话。
但，
这就是事实。
手术录播还在继续，孔主任见下一台手术开始，马上做了一个手势。
苏云按下暂停，默默的看着孔主任。
他知道，孔主任发现问题所在了。
郑仁这个糟老头子，到底有多坏。
说是手术直播，以术者的角度来看，不懂的人根本就是一头露水。
苏云从头跟着tips手术新术式的研究，加上是临床外科出身，对解剖结构熟悉，很多节点在他看来根本都不是事儿。
因为是这样，他才能和鲁道夫瓦格纳教授一样，迅速掌握了tips手术的方式，甚至比教授还要快。
手术录播，几个最关键的点，根本就特么没有出现在术野里面！
因为那是术前判断的关键点，而不是手术的关键点。
郑仁这个糟老头子，真是坏得很啊！
苏云看着沉思中的孔主任，觉得有趣，转过头看郑仁，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
不过他没说话，这是秘密。
要是光看手术就能学会，谁还来签字卖身，帮着小组提高手术量？
一瞬间，无数的念头在苏云脑海里出现。
观看手术直播的医生们看不懂，接下来就是教学手术了。飞刀是必然的，收入不说，那点钱在诺奖面前，连个屁都算不上。
关键是飞刀，教学，只要肯学的人，日后开全国性质的大会，大家见面，郑仁就会变成天然的师长。
江湖地位还用刷么？根本不要！
往那一站，即便没有诺奖加成，也是全国介入学科一霸了。而且不光是全国，世界范围内正在持续发酵，刚刚还撵跑了一个瑞士的医生。
苏云看着郑仁，憨厚老实的脸庞，掩盖了内心的狡诈。
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啊！
……
……
那天，大宝路过大人吐槽，说我糟老头子坏得很。咳咳~不坏不坏。存稿有存稿的好处，至少有三天的存稿，才能安心。一旦某个环节不对，马上能修改，或者加一台手术改变节奏。
那个，在这里小声说一句，不用发月票红包。前路漫漫，好几万票，能月票前十，就已经很满意了。
第一当然好，但看乌贼那么凶，谁要当第一不得拿个十万八万的。所以，等等再说。
感谢大家的支持，还麻烦每天给小伊人、苏云比个心啊。根据大家的要求，郑仁的人物卡也发上去好了，凑个热闹。
够从善如流吧，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