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4 器械,我用长风的
第二天一早,郑仁和谢伊人来到市一院。
七点五十五分,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像是机械手表一样准时,来到急诊病房。
郑仁招呼教授,和老潘主任打了个招呼,便下楼去了。
楼下,一台黑色的宝马x5停在门口。
排气管子突突突的响着,冯旭辉站在车头,见郑仁出来,连忙把车门打开。
郑仁根本不知道,自己给冯旭辉添了多少麻烦。
因为东北公司草创,各种耗材都只有2-4样备品,长风微创也没那么大的胃口与想法,要一口把整个东北市场给吞下来。
昨晚接到电话,冯旭辉直接懵逼了。
这么多tips手术的耗材……长风微创东北分公司根本没有!
他放下郑仁的电话,马上给马董打了电话,说明这面的情况。
马董根本没有犹豫,考虑成本什么的,指令帝都公司派人连夜开车,调拨20套tips手术耗材去海城。而且他颇有先见之明的开始联系,迅速填补了帝都的货源。
海城距离帝都并不算太远,开车5-6个小时也就到了。
凌晨四点左右,帝都的销售人员赶到海城,冯旭辉这才松了一口气。
帝都来的销售人员把宝马x5直接扔给冯旭辉,说是马董说这台车以后算是东北大区的专车。
这种支持力度,简直让冯旭辉感激涕零。
他现在已经没了送早餐这个联络感情的手段,早就急的不要不要的。
赶上郑仁打一次电话,就算是头拱地,也得完成不是。
这是幸福的烦恼。
开车,直奔市二院。
郑仁坐在副驾,冯旭辉开始了下一步的苦恼。
自家大腿坐在一边,总不能面对面都不说话吧。
可是郑总……真是难沟通,不管冯旭辉说什么,他都只是嗯嗯啊啊的随口敷衍。
到最后,反而是坐在后排的鲁道夫瓦格纳教授用带着大碴子味的东北话和冯旭辉聊起来,那叫一个欢实。
郑仁接了张院长打来的电话,询问是直接上手术还是先看一眼患者。
这两者,跑飞刀的教授都可以做。
按照流程,术者术前看病人,这是必须的。
但跑飞刀的教授,为了多做几个患者,多挣点钱,让单位时间的效率高一些,大多数都不会看患者。
这面下了飞机,那面患者就已经上了手术台。
和医德无关,当地医院,能请帝都、魔都教授来做手术的,基本都是三甲医院。最基本的素质还是要有的吧,而且术前的片子肯定看过,要是太重的患者,飞刀教授直接就拒绝了。
笑话,那么多简单的手术不去做,做难的?作死不带这么闹的。
当然,跑飞刀也是有风险的。
零几年的时候,帝都有个骨科教授跑飞刀,去石家庄。
患者是简单的骨折,但因为年龄大,术后骨不连。家里面二话没说,找人去帝都把教授的腿打折了。(注1)
郑仁想都没想,便说,要去先看看患者。
虽然市一院距离市二院只有18.4公里,但毕竟分属两个不同的医院,谨慎点也没什么错误。
郑仁小心谨慎了一辈子,早都形成习惯了。
18.4公里,开车要不了多久,即便是早高峰时间。
海城的早高峰和帝都、魔都,甚至和省城都没法比。
传染病院的位置比较偏僻,用了二十五分钟,冯旭辉便开着车到了二院。
住院部大楼前,十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等候,不用多想也知道那是在等郑仁的。
冯旭辉有些小小的惊讶,市二院的人竟然站到住院部大楼门口迎接郑总?
这得是什么身份、地位?!
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却毫不在意。
他每次去其他医院做示范手术的时候……总之,没有这么简陋的。
车子停下,矮胖子一溜小跑,来到副驾位置,把车门拉开。
“郑总,您来了。”
见矮胖子一副谄媚、诚惶诚恐的模样,郑仁哭笑不得。
他至少40岁的年纪,给一个小年轻的医生拉车门,真是难为他了。
“客气,客气。”郑仁道。
“哪有,这都是应该的。”矮胖子脸上的堆满了笑容,“我回来和我们胸科主任了解了一下,昨天您在急诊抢救室开胸抢救,技术精湛,诊断准确,我心里可是佩服的很。”
见郑仁面无表情,似乎没听到自己的话,矮胖子继续赔笑,不再拍马屁。
“郑总,又见面了。”张院长当先,伸出手。
“张院长,你费心了。”郑仁和他握手,笑道:“患者的条件都不错,可以有效的避免手术失败的几率。”
“第一次,我担心这面的器械、手术室设备你用不顺手。”
“器械,我用长风的。这位,是长风微创东北大区的经理,冯旭辉。”郑仁拍了拍冯旭辉的肩膀。
冯旭辉刚下车,见郑仁上来就介绍自己,而且直接说清楚做tips手术,用长风的器械,顿时感激涕零。
张院长矜持的和冯旭辉打了个招呼,手都没伸。但冯旭辉没有介意,人家是二院的院长,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别说矜持一点,就算是啐自己一脸,自己还不是得陪着笑脸说好?
给郑仁介绍了随行的科室主任们,郑仁一一握手。
肝病科的主任还好,而介入科的主任却带着几分敌意。
郑仁感觉到了,却没有往心里去。只是隐约记得介入科主任姓程,叫程立雪。
程门立雪,这个名字很好记的。
看他那表情,要不是身后站着鲁道夫瓦格纳教授的话,怕是要当场发作。
教授用来装装门面,似乎还不错,郑仁心里想着。
在张院长带领下,先看患者。
第一个患者是顽固性腹水的病人,今晨急查的化验单,患者查体都比较不错,病情比之前在市一院做的那个轻了很多。
郑仁比较满意,看第二个患者的时候,有二院的医生送第一个患者去了手术室。
看完8个患者,郑仁对张院长的细致程度有了更深的理解。
所有患者,都是一水的顽固型腹水的病人,这样可以尽量避免小概率术中呕血的可能。
这人,真是不错,郑仁心里想到。
……
……
注1:10年,我姥爷做手术,请的北京专家。吃饭的时候闲聊说起来的,算是道听途说吧。
385 见到年轻人就莫名烦躁
去了手术室,第一个病人已经准备完毕。
冯旭辉拎着一个银色的拉杆箱,站在操作间里。
拉杆箱里,分门别类装满了tips手术术中要用到的相应耗材。
郑仁简单熟悉了一下手术室,二院的介入手术室和急诊的杂交手术室不一样,设备略老了一些。毕竟不是新建的,换一台双c臂的机器,要一千万左右,二院也承担不起。
但是能用,
最起码比胃肠机强多了。
习惯性的把患者片子插到阅片器上,郑仁抱着膀术前核对,最后一次在脑海里重新虚拟一遍手术的过程。
看着手术室里忙碌的教授,和安静看片子的郑仁,操作间里安静的一逼。
介入科程立雪主任撇了撇嘴角,道:“带个外国人,就以为自己牛逼了?”
冯旭辉站在角落里,心里暗笑。
这特么就是在电视剧里活不过3集的那种人,连打听都没打听这位消毒、局部浸润麻醉的外国人是谁,就开始喷。
张院长道:“我们要的是tips手术成功,这是我们市二院建院史上崭新而重大的一页。程主任,好好跟人学,我很期待我们自己有朝一日能成功开展tips手术。”
程立雪只是表达了一下不满,也不敢在院长面前太过于放肆。
虽然从前程立雪和张院长是一届分到医院的,但人家现在是院长!随便给几双小鞋穿,自己就受不了。
他的烦躁,正和小鞋有关系。
最近市二院领导班子决定某些科室要分组,副主任单拉出一派人马,和主任分庭抗礼。
谁愿意好好一个科室一分为二?那意味着大主任的权利减少了许多。
这么弄,好处在于每一个人都精神抖擞的,毕竟要贴身肉搏,手术量上不去?身为大主任,年底汇报工作的时候,你还有脸站在台上说三到四?
大家的眼睛都亮着呢,手术量上不去,就等着死吧。
所以程立雪最近的情绪有些低落,从前那种悠闲的好日子估计是没了。
而这次,张院长竟然请市一院的一个小小住院总来做tips手术!虽然副主任不在家,去省城学tips手术了,这对程立雪来说算是一个好消息。
可是……
要知道,那是tips手术啊,一个住院总就能做?程立雪可不认为市一院比市二院强了这么多。
论肝病这一块,无论是介入还是手术,二院都比一院强很多。
毕竟是专科么。
张院长这是老糊涂了,真是乱弹琴!程立雪腹诽着,但是他安静下来,没有继续喷郑仁。
“任院长正在从省城往回赶,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老程,你要有大局观。”张院长又叮嘱了一句。
麻痹的大局观!程立新心里腹诽。
这么年轻的住院总,还特么是急诊科的,会做tips手术?
就算是退一万步讲,他真的会做,而且能拿得下来,程主任现在见到年轻人心里就烦躁。
自己手下的那几个年轻的副主任和责任主治医,看着对自己恭恭敬敬的,谁知道他们去没去任院长那面做工作。
好好的一个科室,自己把控了小二十年,没想到要退休前竟然要分组!
真是瞎糊弄!
程立雪只是科室主任,扛不住院里的大方向。所以,他所有的怨气都堆在郑仁的身上,仿佛郑仁是他手下那些意图踩着自己肩膀上位的副主任一样。
鲁道夫瓦格纳教授消毒完毕,开始穿刺。
郑仁也去穿铅衣,刷手。
“张院长,这台手术,应该是那个外国人来做吧。”程立雪见鲁道夫教授已经完成了穿刺,然后开始下导丝,便问道。
“不是,我在市一院亲眼看到,那个外国教授只是郑总的助手。”
“切。”程立雪小声的斥了一下。
拿外国教授当助手?你这是智商不在线还是情商不在线?
不说海城,就算是省城那些水平不见得多高,却眼高于顶的教授们谁能使唤动外国教授?
“郑总的水平的确很高。”矮胖子知道程立雪上蹿下跳的原因,他恰如其分的站出来,说到:“昨天我去送片子,正好碰到一院的急诊来了一个心包填塞的患者。”
“哦?”张院长来了兴趣,问道:“然后呢?”
“我跟着跑下去看,郑总急诊急救水平简直太高了,直接切开胸腔,把手伸进去,做直视下心脏按压。”矮胖子一脸崇拜的说到:“刚开始,血从胸腔里呲出来,都上了房。”
“哦?患者呢?”
“心跳恢复,就去了手术室。”矮胖子道。
“急诊急救水平高,未必会做tips手术。”程主任道。
“老程。”张院长很是不满,呵斥了一句。
因为是多年前的同学,所以张院长不好深说什么。这事儿是自己定的,任院长批准,这个程立雪竟然看不清楚形式,还想跳出来当反派?
扯淡。
程立雪皱了皱眉,转身出去。
他走到更衣室,拿起手机,找了一个号码拨打出去。
tips手术即便是依靠外国教授做下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要是手术成功,自己也不好置喙。
但急诊急救,外国教授可就不能亲自上阵了吧。
这事儿,自己一定要打听清楚。
他可不相信切开胸腔,直视下心脏按压这类的急诊抢救能成功。
这种小概率的事件……那个年轻住院总胆子太大。
琢磨着,电话已经接通。
【老钱,我是老程。】
【怎么了,老程?】
对面问道。程立雪找的,是市一院icu钱主任。
【问你个事儿,我朋友托我打听的。昨天你们那有一个心包填塞的病人?】
【是啊,是伤人那方找你打听的吧。】钱主任笑呵呵的说到【不用问了,患者刚才已经转出icu了。】
程立雪心里鄙夷,看看吧,人都死了,还特么在哪吹。切开胸腔,直视下心脏按压,这种操作是人能干的么?
【哦,好的。患者死了,我跟那面说,让他们有个心理准备。】
【死了?谁死了?老程,我说的话你没听明白吧。患者是拔管,转出icu。抢救及时,手术成功,现在已经没什么事儿了。】
程立雪愣住了。
心包填塞,第二天就没什么事儿了?
这……
386 曾经破马张飞的手术
挂断电话,程立雪拿出一根烟,点燃。
深深吸了一口,他还没缓过神来。
虽然不是心胸外科出身,但是基本的医疗抢救还是知道的。
心包填塞有多重,只要是老大夫,没人不知道。就算是救过来了,怕是也植物人了吧。
老钱这是在忽悠自己?
他坐在更衣室的椅子上,沉默抽烟。烟雾缭绕,特别呛。
怎么想,程立雪都想不明白。
看了一眼时间,快九点了,自己离开刚刚二十分钟。手术估计刚开了一个头,不过任院长要到了,自己还是回去的好。
刚走出更衣室,程立雪见护士招呼一个患者进来。
“急什么!”程立雪瞪眼睛,凶巴巴的呵斥道:“手术还有几个小时,让患者在手术室里等着么?!”
本来程立雪就对一天做8台手术很不满意,此刻正好趁机发作。
“程主任……”
“手术室的流程,你是怎么学的!患者这么大岁数了,还有腹水,你让他在手术室门口坐几个小时!还有没有点医德了!”程立雪心气不顺,抓住一个破绽,立马无限上纲上线起来。
小护士被训了几句,心里委屈,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程立雪刚想说几句温和点的话,连打带拉,这是斗争的手段么。
可是他还没说话,矮胖子跑了出来。
“怎么了程主任?你这是……”矮胖子疑惑。
“这么早把患者带进来,是谁让的!”程立雪冷冷说道。
“手术做完了啊,这是第二个患者。”矮胖子眼珠一转,马上知道发生了什么,程立雪这一天都横挑眉毛竖挑眼的,他看着也烦躁,话中带刺,道:“程主任,患者做完手术出去,您准备再庆祝一下,然后开始第二台?其实呢,庆祝一下也是应该的,毕竟是我们二院第一台tips手术么。但患者这么大岁数了,等的时间太长了不好。”
矮胖子也不是什么善茬,别看他在郑仁面前一脸谄媚,呛起人来,那是相当厉害。
“呃……”程立雪愣住了。
做完了?这怎么可能!
那可是tips手术,能做下来就是牛逼的不能再牛逼的介入科大夫了,自己抽根烟的功夫,怎么就做完了呢?
“你说什么?”程立雪厉声问道。
“手术都做完了,程主任您这是准备干扰手术流程,还是对院里请教授来做手术这件事情表达不满?”矮胖子见程立雪油盐不进,话语更凌厉了几分。
因为有患者在门口的凳子上坐着换鞋,所以两人针锋相对的话语声都很低。
但声音低,却并不代表着不锋利。
“……”程立雪楞了。
真的是做完了?tips手术用了半个小时时间就做完了?
不可能啊……这绝对不可能!
一年前,任院长带队,去国外学习、观摩手术,程主任也看了一两台。因为老了,没心气了,他对tips手术并不感兴趣。
风险这么高的手术,谁愿意做谁做,老子可不做。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安安静静等着退休,难道不好吗?就算是学,估计也学不会。
去欧洲的全过程,程立雪当做是一次公款旅游,好多活动基本没参加,倒是玩了个痛快。
但最基本的他还是知道的,即便是欧洲最牛逼的医院,做一台tips手术也得2-3个小时。
一定是手术有问题!
手术间的门开了,患者被推出来。护士横了程立雪一眼,带着下一个患者进入手术室。
程立雪顾不上和矮胖子斗嘴,快步走进操作间,一帧帧影像调阅出来。
置管、穿刺,一针成功,留置支架……又留置可回收支架?人家不光一针成功,还有时间留置了两个支架。
可是……这也太快了吧。
那个年轻的住院总,怎么会这么厉害?不可能啊。
程立雪恍惚了。
“任院长,您回来了。”
“院长,您累了吧,坐下歇歇。”
一连串的马屁声在程立雪身后传来,他有些恍惚,还没意识到已经九点多了,任院长从省城赶了回来。
手术做的这么快么?本来程立雪有一个杀手锏,做tips手术准备了8个病人,这是要做几天手术?三天还是两天?所有患者都禁食水,这本身就是违反医疗原则的。
最起码,算是不人道。
可是现在看来,人家是真能一天做8台手术啊。
这特么的!
“教授?”任院长低声轻呼,惊讶莫名。
什么教授?程立雪还在愣神。
身后脚步声响起,任院长直接分开众人,走进手术室。
“鲁道夫教授,是您么?”任院长的声音里,还带着惊讶与不解。
“是我,嘎哈?”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回头问道。
一股纯正东北大碴子腔,差点没把任院长心脏病给吓犯了。
这还是德国海德堡大学,那个一脸严肃、刻板,不苟言笑,水平却又高的让人绝望的鲁道夫瓦格纳教授么?
“你认识我?”教授一边消毒,一边问道。
任院长稳了稳心神,恭恭敬敬的微微弯腰,像是学生一样,说到:“去年4月份,我带队去海德堡大学,观摩您做tips手术。”
“有啥好看的。”教授消完毒,开始铺单子,“那时候手术做的破马张飞的。”
“……”
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去,任院长感觉自己胸口有些疼,呼吸有些困难。
简短的对话,任院长确定了几点。
这位,的确是海德堡大学的鲁道夫瓦格纳教授。任院长本来已经从外貌上判断出来了,不是所有人都和郑仁一样,认不出人来。任院长过目不忘的本事,可是很强的。
加上教授亲口承认,任院长没什么好怀疑的。
骗子进手术室?这种事儿从来都没发生过。
手术室有什么好骗的?骗x光射线吃么?
“教授,您怎么亲自消毒呢。”任院长横了身边人一眼,道:“去个人帮教授。张光志,你就让教授自己做手术?你就不会穿衣服上台?程立雪呢?”
张院长愕然,头上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矮胖子凑过来,一脸堆笑,小声道:“任院长,咱请的不是这位教授,是市一院的人。教授,教授……”
“教授什么?”任院长疑惑。
“教授是来给市一院的郑总当助手的。”
387 小荷刚露尖尖角
“你说什么?”任院长厉色,问到。
见平时温和的任院长脸色大变,矮胖子刚要解释,鲁道夫瓦格纳教授不高兴的说到:“手术室,挤进来这么多人,你们的无菌工作室咋做的?”
说完,教授已经铺好单子,回头道:“老板,我穿刺了。”
“行。”郑仁完全没注意到手术室里涌进来这么多人,他还在看这个患者的肝脏核磁共振弥散像的片子,脑海里虚拟着手术过程。
“富贵儿,进针的时候提醒我角度左偏15°。”郑仁嘱咐,随后去刷手。
“好咧。”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应了一声,随后目光凌厉,瞪着任院长等人。
眼神如刀,被教授目光逼视,见他手里拿着穿刺鞘,任院长讪笑了两下,最后退出手术室。
富贵儿……这种名字,竟然是鲁道夫瓦格纳教授的中文名么?是特么哪个混蛋给教授起的!
他也没想到tips手术竟然有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参与。可是张光志不是说请的是市一院的一名医生么?
教授是怎么回事?而且那个小大夫倒像是教授一样,站在阅片器前,人模狗样的看片子。教授像是小大夫,在认真的消毒、铺单子。
此中,强烈的反差,让任院长困惑、不解。
但教授凌厉的眼神与和自己说话时候的那种说一不二的口吻,让任院长恍惚觉得自己在海德堡大学医疗中心的手术室里。
任院长心里无数的事情翻江倒海,胡乱的想着。
“院长,我在市一院看手术的时候,郑医生是术者,教授是助手。”张院长凑到任院长耳边,小声说道。
“……”
这个世界简直太疯狂了,任院长沉默。那画面太美,他不敢相信。
“刚刚做完了一台tips手术,手术很顺利,穿刺一针成功。术者,真的是市一院的郑医生,教授是助手。”
“……”
任院长继续沉默。
第二台手术开始,程立雪也不管任院长在场,努力在屏幕前挤了一个位置,目不转睛的看着。
穿刺成功,导丝从颈静脉进入,这些都是常规。
虽然做的很流畅,但也就是那么回事。
关键步骤在于穿刺针从肝静脉穿到肝内门脉分支,这是盲穿,成功率低的令人发指。
这一点,程立雪了解,也是他最好奇、最想不懂的。
他究竟要怎么做?
很快,穿刺套件送了进去。
程立雪的眼睛瞪的很大,眨也不眨,盯着看。一针就成功?那是走了狗屎运吧。
这次,肯定不行。
程立雪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希望这台手术有波折,从医几十年,最基本的医德还是有的。
或许最近医院闹着分组,他一看到年轻医生就莫名其妙的烦躁。
从前还能说,这帮年轻医生除了胆子大,精力旺盛之外啥也不会。可是现在,市一院的那个年轻医生,看着不过二十七八岁,样子也很普通,却能做自己不会的tips手术。
以后,这种话要怎么说?
自我否定?给年轻人挪地儿?
不可能,那不存在的。
整个操作间里格外安静,能看懂手术的人都屏气凝神,等待tips手术最关键的一步。而看不懂手术的人,因为有任院长、张院长两个医院最大领导的存在而噤若寒蝉。
即便好多人想拍马屁,但这种时候根本不敢说话,所有人都知道打扰了院长大人观摩手术,那就是马屁拍到了马脚上。
透过铅化玻璃,里面的郑仁和教授两人似乎在讨论着什么。穿刺针的位置又移动了一下,随后固定。
原来他们也不熟练,程立雪冷笑,仿佛自己已经获得了一场战斗的胜利一般。
要是熟练,谁会在手术过程中进行讨论?
但他的得意没有维持很久,大概就二十秒钟的时间,影像上就看到支架顺着导丝进去。
这是成功了?
以程立雪的水平,根本无法分辨。他的水平还不错,但是仅限于肝癌的介入治疗方面,射频消融这种已经成型,在临床上广泛应用的技术都没有学,更不要说tips手术这种号称介入皇冠上的明珠的手术了。
肯定不行的……肯定不行的……程立雪信里面默默的念着。
但他注定要失望。
支架进入,撑开,连通了肝静脉与门脉肝内分支。
这次,所有操作过程,程立雪亲眼目睹。
怎么成功的,程立雪根本不知道。别说是他了,就连一直没有放弃业务的任院长来说,也没看懂。
在这一刻,任院长终于觉得自己老了。
这个世界,是年轻人的,就像是市一院的那个年轻医生一样。
tips手术,这种高难度手术,竟然能一针穿刺成功,难怪海德堡大学的鲁道夫瓦格纳教授会屁颠屁颠赶到中国来,给他当助手。
用现在的话讲,这叫交流学习。用过去的老话讲,教授这是学手艺呢。
别说叫富贵儿了,就算是叫旺财,就能怎么样?学回去后,即便是一名普通医生,摇身一变也成了世界顶尖的教授。
这个小大夫……这是小荷刚露尖尖角啊。
恍惚中,第二根可吸收支架又下了进去。
“老张,这个支架是为了防止肝性脑病么?”任院长情绪冷静下来,不再直呼其名。
“嗯,是的,任院长。”张院长笑着说道:“一般不敢下第二个可回收支架,回收的时候,大概率会导致出血。”
张院长也不卖关子,和领导卖关子,难道还指望领导会上赶着拍马屁么?那特么是作死。
“在市一院,郑总做了两例tips手术。其中一台是急诊止血的手术。两台手术全都下了可回收支架,已经成功取出一枚,患者应该今天出院。”
“厉害啊!”任院长赞叹。
“嗯,所以您在开会,我就直接拿主意把他请过来做手术了。”张院长道:“这种人,我怕错过了,人家一飞冲天,再也请不动了。”
“多少钱一台?”
“5000,几个贫困患者,家里拿2000,院里补助3000.”张院长道。
“胡闹!”任院长皱眉,透过铅化玻璃,看着里面正在忙碌的郑仁与鲁道夫瓦格纳教授,道:“你这是打教授的脸,还是打咱们的脸!”
388 允许你装逼,但别过分(六更求订阅)
“院长,一台5000,是充分考虑到咱们收治患者家庭条件的基础上……”
张院长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郑医生,怎么说。”任院长看着屏幕,问到。
屏幕上,第二枚可回收支架和第一枚带膜支架几乎完美重叠,手术结束了。
“郑总说可以,他只有一个要求,近期要做至少8-10例tips手术。”
“嗯?”任院长沉吟。
“我考虑,可能是郑总和鲁道夫瓦格纳教授两人搞出什么新的课题,需要足够多的病例。”张院长小声把自己心里的猜测说出来。
这其中的道理,并不难猜。能干到副院长的人,也没有傻子。
“数量还是不够。”任院长道:“挖地三尺,也要找30例稳妥的患者。钱的问题,不要考虑,院里会酌情给予减免。”
“那……”张院长沉吟。
“让郑医生帮忙培养一个人。”任院长道:“我知道他不缺患者,但在海城,需要做tips手术的患者,绝大多数都在我们手里。”
“了解。”
两人说到这里,郑仁已经从手术间里出来,鲁道夫瓦格纳教授按压止血。
任院长看着还是有些不习惯,感觉怪怪的,自己应该哪里考虑错了。
“郑总,tips手术做的真是熟练啊。”张院长笑吟吟的迎上去,说到。
“还好。”
“您的tips手术,是在哪学的?”张院长看似随意的问到。
学?全世界最高水准的医院,怕是做tips手术都不会这么快,到哪学!
“这不是夏主任那有个急诊,赶鸭子上架,做了之后觉得也不难,正好教授在,研究了几天,就熟练了。”郑仁笑呵呵的寻找第三个患者的片子。
张院长连忙上去帮忙找片子,可他听到郑仁的话,脚下一个踉跄,脑袋差点没撞到桌子角上。
幸好被矮胖子扶了一下。
被急诊患者逼着上台做tips手术?
你特么还能更装逼一点么?
会做tips手术,就是介入科的牛人,允许你装逼,但是这个有点装的太过了吧。
“让下面送患者吧。”郑仁道:“张院长,术后患者的护理,一定要派精干人选。”
“知道,请您放心。”张院长下意识的立正,回答。
手术做的牛逼,年龄已经不再是致命的因素。在张院长心里,郑仁已经是帝都教授一个等级的人物,说话自然要客气几分。
而且鲁道夫瓦格纳教授起到了潜移默化的作用。
世界顶尖的介入教授,在手术室里按压止血呢,你一个地市级医院的院长,还特么是副的,有啥好牛逼的。
“麻烦了。”郑仁云淡风轻的拿起第三个患者的片子,刚要往手术室里走,忽然任院长说话了。
“这位是郑医生吧。”
张院长一下子傻逼了,自己竟然忘记介绍大院长。
这个错误犯的有点大。
都特么是最开始被郑仁那句被急诊tips手术逼着学会的给搞的心神不宁,这才忘记这么重要的事情。
他连忙拉住郑仁,道:“郑总,介绍一下。”
郑仁回头。
“这是我们的任院长,这位是市一院急诊科的郑仁郑总。”张院长连忙赔笑介绍。
“郑总,你好。”任院长矜持着,笑眯眯的看着郑仁。
他在等郑仁伸手。
郑仁眯出一个笑眼,手里拎着片子,道:“任院长,你好。”
说完,他就要回头去手术室。
手术已经做疯了,尤其是刚刚那个患者,在术前看片子的时候,鲁道夫瓦格纳教授提出了不同的意见。郑仁和他探讨了很久,一直到被心脏刀刺伤的患者打断。
事后,郑仁也一直在琢磨这个患者的片子。
和手术相互印证,郑仁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其实刚刚的手术,做的不能说是百分百完美无瑕。虽然成功了,但是穿刺针略偏。郑仁有种感觉,要不是自己幸运+8,这一针必然失败。
这就是经验教训的积累,郑仁脑海告诉运转,一些臆想、猜测的东西经过事实验证后,急需用下一个患者经验来巩固。
所以,郑仁心里想的只有第三个患者的核磁影像,根本没有什么院长、副院长之类的行政职务。
操作间的空气一下子变冷,结冰。
任院长也怔住了。
这个年轻人……
随即,任院长意识到自己错了。
虽然眼前这个年轻人挂着市一院急诊科住院总医师的称呼。但是,估计在市一院也没人敢呼来喝去的真把他当住院总用吧。
看看在手术室里按压止血的鲁道夫瓦格纳教授,任院长没有生气,而是后背冒气一股子冷汗。
“郑总,你好,我是二院的任海涛。”任院长微笑,和煦,让人如沐春风,伸出双手,握住还在懵懂中的郑仁的一只手,上下摇晃着。
“哦哦,任院长,你好你好。”郑仁被任海涛的热情命中,有些不知所措。
“就先不打扰你做手术了,术后一定要拨冗,吃顿便饭。”任院长热情说到。
“好的,好的。”郑仁松了口气,那种灵感还没有完全消失。
任海涛的手一松开,他马上拎着片子进入手术室,把核磁共振弥影像片插到阅片器上。
操作间里,依旧一片宁静。
熟悉了机关种种事物的众人面面相觑,都迷茫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眼前的一幕一幕,绝对超出了他们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手术室里,郑仁凝视片子。
此刻,他的世界,只有眼前的片子。
“富贵儿!”郑仁忽然喊道。
“嗯呢,我在这旮沓,怎么啦老板。”鲁道夫瓦格纳教授正站在郑仁身边,被吓了一跳。
“这里!”郑仁的手重重点在阅片器的片子上。
“我觉得这里要左转25°,向右前方进针。”鲁道夫教授也注意到这里,说到。
“不,应该是左转18°,正前方进针。”郑仁道。
看着郑仁和鲁道夫瓦格纳教授两人激烈的争论着,什么则重力场、热平衡、数密度按高度、玻耳兹曼分布等一系列医生们听不懂的专业词汇断断续续从手术室里传出来。
389 我有个梦想
手术继续。
本来应该波折不断,每成功一次,都会让观台的人心潮澎湃的tips手术在郑仁和鲁道夫瓦格纳教授手下变的很无趣。
波澜不惊,没有一次手术穿刺失败。
在郑仁手下,tips手术仿佛是最简单的b超定位穿刺肝肾囊肿这种手术一样,甚至给人一种错觉,他做的完全算不上手术,只是一种操作。
半个小时一台,严谨的像是一台机器,不管手术入路有什么改变,不管患者病情变化,手术时间控制的非常完美。
操作间里,任院长、张院长以及其他人都看的麻木了。
这是高山深壑一般的差距,足以让人绝望。
最后一台手术结束,郑仁任务面板上,主线任务皇冠上的明珠第二阶段,已经完成度已经变成了9/10.
还差一例完成,郑仁有些欣慰,又有些期待。
射频消融,手术效果相当于肝癌根治,这对郑仁来讲,还是特别有吸引力的。
差一点点,还真是遗憾啊。
郑仁去更衣间,把铅衣脱掉,放入系统空间,这才来到操作间。
操作间里十数道目光落在郑仁身上,矮胖子的脚动了一下,却生生忍住。
一片静寂。
郑仁觉得好奇怪,他们为什么不说话?
过了几秒钟,任院长才由衷说道:“郑总,厉害!”
随着任院长的话音响起,仿佛太平洋暖流侵入北冰洋,巨大的冰山瞬间消融,手术室里洋溢起一片热情的称赞。
“还好,还好。”郑仁微笑。
“郑总,你喜欢吃什么?”矮胖子适时出现在郑仁身边,小声问道。
“都可以,我随意。”郑仁道。
之前任院长说,晚上要吃顿饭。郑仁对吃饭无感,但人家院长盛情邀请,自己直接拒绝总是不好的。
更何况市二院这次请自己做手术,诚意满满。
每个患者都有手术适应症,却又没有严重到影响手术的禁忌症。
这证明市二院对tips手术的事情,是相当上心的,而不是随机找患者。
这份人情,郑仁是知道的。虽然二院的初心是为了在院史上,留下一笔。
“郑总,你这年纪,就能把tips手术做到这种程度,让我们这帮老家伙真是羡慕啊。”任院长笑着说到。
“碰巧,碰巧。”郑仁干巴巴的说到。
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应酬,郑仁只能用毫无营养的话来敷衍任院长。
张院长接触郑仁的次数略多一些,对他有些了解,知道这位水平相当高的郑总不擅长人际交往,便上来解围。
气氛被张院长调节的非常好,他的手术要是有社交能力一半高的话,怕是二院早就自己开展tips手术了。
等教授下台,又是一轮马屁。
矮胖子定好饭店,但郑仁还是坚持要看看术后患者。
因为……这是习惯。
发现问题,提早解决,总要比病入膏肓强许多。
因为都是搞医的人,所以大家对郑仁的坚持并没有什么反对意见。
这是认真负责的表现,没人愿意和那种台下满嘴跑火车,上台做手术就呲的大夫交往。
术后患者病情平稳,系统面板给出的诊断上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因为有第二个可回收支架的存在,不经肝脏代谢的静脉血量受到了控制,所以肝性脑病的并发症有出现,却并不是很严重。
每个患者都在静点门冬氨酸鸟氨酸这类的治疗、预防肝性脑病的药物。
郑仁对二院展现出来的专业水准也颇为认可,看了一圈,就随着众人去了附近一家餐厅吃饭。
这里是一个农家大院,但是饭菜还是很有特色,很多别的地方吃不到的野味,这里都有。
鹿肉、天鹅肉、大雁肉,各有做法,各有风味。
看着琳琅满目的一桌子饭菜,看着大家频频推杯换盏,看着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入乡随俗的开始喝起白酒,郑仁觉得好寂寞。
人越多,越热闹,就越是寂寞。
唉……要是小伊人在就好了。虽然她也不会在酒桌上长袖善舞,左右逢源,但自己能看到她眼睛亮晶晶的品尝各种稀奇古怪的菜肴,这样就已经很开心了。
现在已经牵手了,是不是可以给她夹菜了呢?
郑仁的心思,不知不觉就跑到了九霄云外,通过折叠空间来到谢伊人的身上。
“郑总,有件事儿还要麻烦您。”张院长端着酒杯,来到郑仁面前。
郑仁吓了一跳,这是逼自己喝酒么?
不会喝酒,只要一杯,郑仁就怀疑自己会不会直接吐到桌子上。
见郑仁脸色一变,张院长心思玲珑剔透,猜到郑仁的想法,便笑呵呵的说到:“郑总习惯好,不喝酒。喝多了酒,做手术的时候手会抖,这的确不是什么好习惯。还是郑总自律,佩服佩服,难怪这么年轻就可以做tips手术了。”
一听说不是逼自己喝酒,郑仁的心就放下了。
“张院长,客气了,有什么事儿尽管说。”郑仁对张院长感官很好,说话也比较放松。
“您这tips手术做的,真是牛逼。”说着,张院长右手握拳,做了一个简洁的肢体动作,直白的让郑仁都觉得不好意思。
“哈哈哈,你年纪比我小,老哥我叫你一声老弟,不唐突吧。”张院长搂着郑仁的肩膀,热情的就像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一样。
“呃……没事,没事。”郑仁额头已经冒出些许冷汗。
“老弟,你手术做的牛逼,就是牛逼,这一点没人能说出个不字来。”张院长道:“老哥我有个梦想,就是做tips手术。我现在老了,做不动了,但我还是希望我们二院有人能做。”
我有个梦想,郑仁瞬间出戏,仿佛被那个黑人搂着,一身鸡皮疙瘩。
“老弟啊,你一定要帮这个忙。”张院长搂着郑仁的胳膊很用力,郑仁好无奈。
“没事,没事,其实很简单的。”郑仁连忙说到:“只要有点基础的人,都能学会。但……”
“你别担心,有什么跟老哥说就好了。”张院长借着酒劲儿,热情洋溢的说到。
“得听话,我那面忙,估计讲课的时间不多。”
“行,我给你找个抗揍的,不听话你直接抽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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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0 衷心感谢
酒宴结束,郑仁精疲力竭。
这是一种发自心灵中的累。最后答应了张院长教会一名二院医生做tips手术,这才被张院长放开。
郑仁知道,面对这种活动,自己身为一个社会动物,无论自己如何不喜欢,都是绝对无法避免的。
可是就是不喜欢。
冯旭辉没喝酒,一直充当服务生的角色,跑前跑后,倒酒斟茶,时不时的还要说点黄段子,拍拍在座各位领导的马屁,来调节气氛。
经历过几次洗礼的冯旭辉,成长的特别快,现在已经初步摆脱了职场菜鸟的定义,看起来像是一名成熟的职业经理了。
他也很累,但特别兴奋,身体处于一种亢奋的状态中。
每一家医院,都像是一座堡垒,被自己攻破,产品进入,销量大增。然后业绩突飞猛进,年终奖金厚厚的,怎么都花不完。
这些,想一想,都是那么的美好。
冯旭辉愈发信任帝都的那位老板因缘际会的指点郑总就是一根大粗腿,自己一定要抱住啊。
什么是tips手术,冯旭辉不懂。但是他能看懂市二院上上下下对郑总的展现出来的姿态。
酒局结束,冯旭辉拉着郑仁和鲁道夫瓦格纳教授离开二院。
“郑总,先送你,还是先送教授?”冯旭辉问到。
教授喝了很多酒,在后座已经开始鼾声阵阵了。
“先把教授送到香格里拉吧。”郑仁摇下车窗,点燃半根紫云,深深吸了一口,感受到烟草的辛辣与东北冷风的清爽,这才好了一些,“你送他上楼,我在下面清净会。”
“嗯。”冯旭辉对郑仁比较了解,见他心烦,也不尬聊,开车直奔香格里拉走去。
把鲁道夫瓦格纳教授送到酒店房间,冯旭辉又询问郑仁去哪。
当听到郑仁报出的小区名字后,冯旭辉的脸色微动。
难怪郑总对钱不在意,只是一心手术。你看看人家,住在全市最奢华的别墅区。
只有有钱的人,才能脱离低级趣味,全身心的去做自己喜爱的事情。
手术,对郑总来说只是爱好。
一瞬间,郑仁在冯旭辉脑海里的形象变了又变,向着不实际的错误方向越走越远,脱了僵的野狗一般。
郑仁摆弄着手机,和谢伊人聊着。
他想要去谢伊人家,敲门,面对面问候谢伊人晚安,然后拥抱,告别。
如果可以这样,会是一个完美的夜晚,像是自己做的tips手术一样。
但楚嫣之在谢伊人家住,今天她值弹性班。
以谢伊人的性格,有人在……郑仁有些苦恼,最后决定还是算了。
已经很晚了,明天还有一堆事情。
郑云霞的64排ct需要去做三维重建,看看两次介入栓塞后的治疗效果如何。
术后患者们需要查房,病房还有个装病的老爷子。
算了……还是回家泡个澡,泡走一身疲倦,然后早早休息。苏云也值了两天班,该换换他了。
按照郑仁的指引,冯旭辉驱车来到别墅前。
见郑仁打开大门,进入别墅,冯旭辉还是很感慨。
什么是不叫的狗咬人?郑总就是。平时也不见他显摆,穿着一般,吃饭也没什么挑剔的,但人家住的可是别墅。
人呐,差距可真大。
冯旭辉感慨了下,便马上离开。
回去后,还有好多工作需要做。比如说评估今天手术的情况,分析以后市二院tips手术耗材的应用量。
虽然这应该是集团数据分析师的活,但是冯旭辉依旧坚信他们脱离实际,估算值要比自己算出来的“真实”数值差了很多。
努力吧,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会住上郑总家的这种别墅。
冯旭辉给自己打气,加油,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
第二天,郑仁被谢伊人叫去吃早餐。
楚嫣之对他去市二院“飞刀”的事情很感兴趣,问东问西。谢伊人只是安静的吃着早餐,偶尔抬头用眼角偷偷看一下郑仁,随即低头。
来到急诊病房,郑仁询问了这两天晚上急诊患者的情况。
出乎意料,这两天苏云格外的轻松。没有任何急诊烦他,轻松自在。
“夜班之神的庇佑,你一定忽略了。”苏云笑呵呵的嘲讽着郑仁。
这货运气可真好,郑仁也感慨。
七点五十五分,鲁道夫瓦格纳教授按时按点上班,他一见到郑仁就拉住他,要说说自己对昨天tips手术的反思。
他的想法,被郑仁直接拒绝了。
要交班,要查房,要看病人,该干的活这么多,谁有时间陪他研究?
这里不是海德堡大学,没有那么多医护人员工作。
医护人员早已经被生活抹平了棱角,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被生活给盘了。
人员不够的前提下,拼命压榨自己的精力,收治每一个患者。至于科学研究……好遥远的事情。连家里的老婆孩子都顾不上,还有心思研究这些?
查房后,老潘主任在办公室坐镇,教授被常悦叫走,让他去帮忙。至于帮什么,郑仁不清楚,也不想问。
郑仁带着苏云准备开始挨科转悠,看术后患者的情况。tips手术的术后患者血氨多少,什么时候撤可回收支架。icu的重患怎么样了,这样事情繁多。
两人刚出了急诊病房的大门,郑仁赫然看到一堆人。
一堆孩子,都不大,8、9岁的样子。有两个大人领着,大人斯斯文文的,看样子不像是什么坏人。
这是哪位老师生病了?现在老师的地位巨高,家里有点事,家长就要上赶着去帮忙解决。
郑仁曾听同事磨叨过,说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情就是加入了孩子班级的q群。加进去后,每天做的两件事,一是挨老师骂;二是拍老师马屁。
郑仁仔细回想,病房没有生病的教师啊。
看孩子们的年纪,也不大,难道是……
郑仁还在发呆,一个略大点的孩子把手里拿着的报纸举起来,仔细对照郑仁。
“叔叔,您是郑医生吧。”孩子不大,说话奶声奶气的,煞是可爱。
“嗯,我是。”郑仁瞥了一眼,孩子手里拿的是海城都市报,看不清日期,但头版上自己的照片赫然醒目。
“叔叔好,我们是九小的学生,我们的班主任是杨丽丽老师。”为首的那个孩子认真的说到:“我们是来探望杨老师的,并且来感谢您。”
郑仁笑呵呵的摸了摸孩子的头,道:“不用,这都是应该的。”
这时候,跟着孩子们一起来的大人走到郑仁身边,鞠躬,客客气气的说到:“郑医生,是孩子们强烈要求的,我们也没办法,才来打扰您。有什么孟浪之处,还请多多海涵。”
“不客气,不客气。”郑仁有些慌乱。
面对这种场面,郑仁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已经手足无措。
苏云则站在郑仁身后,笑呵呵的看着笑话。
“二年一班的同学,杨老师的病情已经渐渐好转,过几天我们再来探望她。这位就是赋予杨老师第二次生命的郑医生,你们要怎么做?”
为首的那个看起来稍大一点的孩子应该是班长,她表情严肃,面向同学,道:“二年一班全体,立正!”
孩子们像是上课间操一样,迅速站成一个小小的方阵。
班长转过身,虽然尽量表现的像是大人,却依旧奶声奶气。
“郑医生,市第九小学二年一班全体学生,向您表达最衷心的感谢。”说着,她举起右臂,行了一个少先队礼。
身后三十多个孩子几乎同时举起手臂。
不是很齐,但那份真挚的感情,却满溢而出。
滚烫而又收敛,郑仁的心里热血沸腾。
391 善良与邪恶
郑仁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面对孩子们天真的赤子之心,自己应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内心情感?
不过九小的老师似乎看出来郑仁的局促,马上站出来,沉声说到:“礼毕!”
孩子们放下手,一双双天真无邪的目光注视着郑仁。
“向后~转,孙老师,你带孩子们先上车,我和郑医生聊几句。”他说到。
另外一个老师点头,带着孩子们离开。
旁边围观的人自动自觉的让开一条路,很多人看的热血沸腾,却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只是觉得自己一颗已经被生活盘的没有棱角的心,重新悸动起来。
“那是谁?这帮孩子们来干什么?”
“前几天九小的校园袭击案,你没听说啊,都上报纸了。当时就是这位医生把受伤的老师救回来的。”
“听说老师还躺在icu里呢。”
“不错了,我听人说,被捅了十多刀,来的时候连血压都没有了。”
“这都能救回来?医生厉害啊!”
“当然,前天有个心脏外伤的患者,那时候我正在急诊留观点滴,拎着点滴去看。就是这个大夫,直接把患者开了膛,血飙上房了都。”
“我去……那人还能活吗?”
“当然没事,据说已经转下来了。这大夫牛逼啊,刚才我看的差点没哭了。要是我这辈子也能有这么一次,死了都值。”
围观群众在小声议论着,九小的那名老师来到郑仁面前,伸出双手和郑仁握了握。
“郑医生,有些唐突,孩子们的意思,我劝了很长时间。但后来想,总是要表达一下感谢的,这样也好给孩子们树立一个正确的三观。”老师微笑,和郑仁说到。
“郑医生,谢谢您。”
“没事,没事,都是应该做的。”郑仁道。
“那天我也在场,要是没有您,估计杨丽丽现在都快烧头七了。”老师道:“杨丽丽的感谢,等她转回急诊病房让她亲口感谢您。我只是代表九小的老师,对您表达我们最真诚的感谢。”
说完,他松开郑仁的手,深深鞠躬。
“……”郑仁无语,千言万语化作涓涓细流,在心里流淌。
“您一早忙,我这面就不多打扰了。”老师抬起头,微笑说到:“以后有机会,再聊。”
“好,一定有机会的。”郑仁回答。
说完,老师告辞,转身离开,郑仁一路把他送下去。
市一院急诊大楼门口,停着几台校车,孩子们在上面坐着。
见郑仁出来,孩子们都涌到一侧,冲郑仁摆手。
山花烂漫。
郑仁挥手,和九小的孩子们告别,心里酸酸的,又有些甜。
抢救成功,最大的满足感,莫过于此吧。
“老板,你该不会哭了吧。”直到九小校车离开市一院,苏云在郑仁耳边说到。
“没。”郑仁怎么感觉自己特别厌烦这货呢。
每每直视内心,他难道就不知道让自己多感动一会么?
“该去查房了,杨丽丽情况良好,呼吸机拔管后现在已经完全苏醒,今天连胸瓶都可以撤了。”苏云道。
“明后天能转下来?”
“我想够呛。”苏云道:“要是平常的患者,早就可以转下来了。这不是教育局和主管的副市长特别重视么,院里面肖院长每天都来查房。为了表示重视,也得在icu多住几天。”
这是人之常情,郑仁也没有办法。
“听说你昨天在二院一口气做了8台tips手术?”苏云话题转换之快,令人瞠目。
“嗯。”郑仁看着远处,眉头皱了起来。
“老板,要说你这手术天赋,还真是高的让人羡慕啊。”苏云道。
“还好吧,没什么好羡慕的。”郑仁随口敷衍,眉头越皱越紧。
“你这是吃不胖的永远有恃无恐。”苏云笑道。
说郑仁,他又何尝不是呢?在帝都,不知道多少人羡慕他的天赋。
只是没想到回到海城,遇到了另外一个更为妖孽的家伙罢了。
郑仁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不远处的人群。
苏云很快觉察到了不对,慵懒的问到:“老板,想什么呢?不会还沉浸在孩子们的感谢里,无法自拔吧。”
“不是,你给范天水打个电话。不在医院,就赶紧过来。”郑仁的声音有些紧张。
“……”苏云很少见的无语了。
这是怎么了?
郑仁死死的盯着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他行色匆匆,一脸胡子,偷偷的东张西望,眼神有些油滑。
苏云不知道,在郑仁视野右上角的系统面板上,男人怀里抱着的孩子呈现出一片惨白色。
系统面板上没有诊断,只有惨淡的白色,像是停尸间冰库里多年沉积下来的老霜,厚的化不开,铲不掉。
要是换几天前,郑仁或许会愣神,他在获得系统后,暂时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但是经历了心脏刀刺伤,心包填塞,心脏骤停的患者抢救后,郑仁有了经验。
死人,在系统面板上是一片白色。
惨白,
化不开的白。
而那个一脸胡子的男人,怀里抱着的孩子,就是这种情况。
这是怎么了?
郑仁疑惑。
男人在系统面板上,呈现淡淡绿色,身体健康的一逼,完全没有什么神经症状。
没有神经病,还抱着死孩子来医院?
郑仁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老范,上班么?”
“老板让你马上来一趟。哦,我们在急诊大楼门口,你别走错了。”
“好咧,见面聊。”
说着,苏云挂断了电话。
“老板,你这是受到什么刺激了?”
“苏云,去找老潘主任。”郑仁的声音沉着坚定,不容置疑。
苏云一头露水,四周看了看,完全没发现任何异常情况。
不过做为一名毫无破绽的助手,苏云并没有质疑郑仁的决定,马上转身离开。
“郑总,你这是干嘛呢?”范天水带着憨厚的笑,在郑仁身后说到。
此刻,那个抱着孩子的中年人和郑仁擦肩而过。
他瞥了郑仁一眼,把孩子身上裹着的小被紧了紧,匆匆进入急诊大楼。
“一会可能有冲突,可能的情况下,尽量别伤人,一切有公安。”郑仁转身,说到。
392 陷阱式讹诈
范天水身上的气息瞬间一变,他没有问为什么,眼睛眯了起来,跟在郑仁身后,进入急诊大楼。
郑仁走的很慢,他不确定那个抱着孩子的男人到底是什么目的。
是来医院开死亡证明,还是要干别的。
因为连小六的原因,医闹已经在市一院绝迹,郑仁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但是凡事还是要小心,这是郑仁的行为准则。
坠在后面二十米左右的距离,基本隔了一个走廊拐角,郑仁不紧不慢的跟着男人走到急诊科。
男人的身影最后进入了急诊儿科。
郑仁在门前,侧耳倾听。
“大夫,我家孩子发烧,麻烦您给开点退烧药。”男人在急诊内科里说到。
因为一大早,是急诊科最闲的时候,人不多。
有人看病,只要不是特别急,都不会和给孩子看病的人争抢。
儿科医生现在可是金疙瘩,全国到处都缺人。
市一院也是拼尽全力,才抽调了两名儿科医生来急诊。他们只负责白天,晚上的急诊就直接去住院部了。
要是儿科医生再少下去,估计连儿科住院部的病区都得关。
郑仁心中疑窦丛生,静静的站在走廊里,仔细听诊室中的对话。
“我看看孩子。”医生道。
“大夫,孩子出了一身汗,别看了,要不然万一感冒重了怎么办。”男人的话语已经没了之前的客气,换成凶巴巴的口吻。
“不看,怎么能随便吃药?”儿科医生还在坚持着,但是她的语气里带着些恐惧。
在儿科,打骂医生护士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今天自己遇到了?
“就知道检查,花钱!我就是想给孩子开点药!”男人吼道,“不做检查,你就不会看病了?!”
郑仁的眉毛锁的像是两条铁链。
这个男人明显不是普通人,他不经意之间就转换了概念,把查体转换为做检查。
虽然在医生看来,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诊疗方式,但患者哪懂?
他大声吼,就是想吸引更多人来,好给儿科医生施压。
抱着个死孩子,给儿科医生施压……
郑仁的心坠入无尽深渊。
“郑仁,找我干什么?”老潘主任从办公室走出来,见郑仁站在儿科诊室门口,便问到。
“潘主任,有人闹事,事情还挺大。”郑仁道。
苏云瘪瘪嘴,但因为有老潘主任在,他才没习惯性的喷郑仁两句。
“嗯?”老潘主任也听到儿科诊室里传出来的争吵与对话,大步走了进去。
“怎么了?大早晨的吵什么吵。”老潘主任那身板往里一站,像是一座巍峨的大山。
男人正在逼迫儿科医生开药,猛然看见老潘主任进来,身后还能看到范天水的矫健的身影,气势顿时为之一馁。
“我就是想开点药,你们不给开就算了,我去药店总行了吧。”男人抱着孩子,转身要离开,嘴里还唠叨着,“治病救人,都特么钻钱眼里去了。”
老潘主任面色一寒,但没说什么。
男人刚要走出诊室,却被郑仁挡住了。
“来看病,就这么走了?”郑仁道:“不用你花钱,我给你孩子查查体。”
男人瞬间慌张起来。
“你们这帮黑心的大夫!”他急吼吼的喊道,想要走廊里其他病人听见。
“不用花钱,听不懂人话?”郑仁的声音也提高,寸步不让。
老潘主任和苏云都有些惊讶,这……似乎不是郑仁的风格,人设瞬间崩了的感觉。
男人一脸凶像,恶狠狠的看着郑仁,一只手的拳头已经攥了起来。
范天水向前半步,站在郑仁侧身后,全身散发着犀利的气息。
那是杀过人的杀气,男人再怎样,也就是个地痞流氓之类的壮汉,根本无法和范天水对抗。
即便只是感受到范天水身上的气息,他嚣张的气焰顿时熄灭。
“我不看病了,总可以吧。”男人嘟囔着,在范天水气势的压迫下,竟然连一句场面话都来不及说。
“不行!”郑仁侧身移动,挡在男人面前,严肃的说到:“你也说了,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我必须负责,给我看看你家的孩子。”
这一切,超出了男人的预计。
别说是他,就连老潘主任和苏云也都茫然不解。
郑仁这是自己找雷劈?
男人心里有些绝望,自己对面是哪里来的**?自己要走,他怎么会拦着?
走了无数医院,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意外情况。
心一横,他把怀里的襁褓冲郑仁砸过去,随后便从缝隙逃走。
郑仁一把抓住襁褓,吼道,“范天水,拦住他!”
范天水脑海里只有命令,在他的意识里,郑仁是他的救命恩人,也是他的班长,老班长。
就像是执行任务一样,根本不问任务是什么,老班长说做什么,就做什么!
范天水侧肩一撞,男人一个趔趄,摔倒在地上。
郑仁没去管身后发生了什么,打开襁褓,一张稚嫩而灰白的脸映入眼中。
老潘主任道:“死了?”
苏云用手指戳了戳孩子的脸,感受硬度与温度,道:“死了至少12小时。”
几个人瞬间愤怒了!
现在医院最怕什么?怕陷阱式讹诈。
比如说,孩子已经要死了,换家医院就诊,死了后直接闹事。
比如说,体检发现恶性肿瘤,家属在楼下,患者从楼上跳下来,全程录像,然后讹钱。
医院就像是银行,他们随意来提款,全然不顾那些接诊医生会受到多大的心灵创伤,也不管有多少医生会因此放弃行医。
而眼前这件事儿,摆明了就是男人来开药,特意在摄像头前露脸。
要是儿科医生不坚持,或者郑仁没有很巧合的发现,几个小时后,他就会再次抱着死孩子来闹事,说是吃了医院开的药,导致孩子死亡。
无论是老潘主任还是郑仁、苏云,都明白其中的道道。
阴损,没有天良!
“打人了!把我儿子治死,还打我!大家评评理!”男人在走廊里,疯了一样的喊叫着。
郑仁把孩子放到诊床上,一脸寒霜,走出诊室。
一脚踹在男人的脸上,如此用力,鲜血迸飞。
“麻痹!”
393 团伙
“郑仁!”老潘主任喊到。
平时温和的郑仁竟然如此狂躁,这出乎老潘主任的意料。
“潘主任,报警!”郑仁很冷静,只是顺脚让那男人失去战斗力而已。
说完后,郑仁一脚踢在男人胸腹联合部。
那人一张脸本来充满了凶狠,可是这一脚让他失去了呼吸能力,像是大虾一般蜷缩起来,痛苦抽搐。
他已经没有威胁了,郑仁知道。
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有范天水在。
那男人再如何凶,也只是普通百姓,折腾不起来什么风浪。
“这……”老潘主任一时间也有些不解,郑仁的反应是对的,但有些过激了吧……
“我怀疑孩子不是他的!”郑仁少有的冷厉目光看着地上那男人。
老潘主任怔了一下,随即苏云也醒悟,郑仁说的对!
其间逻辑很简单,只是事发突然,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那男人把襁褓捂的死死的,不让人看,也不让医生查体,明显是知道孩子已经死了。
郑仁强烈要求检查的时候,他把孩子甩向郑仁。证明孩子在他手里,只是一个工具而已。
苏云第一时间拨通了110,报警。并且通知医务处,让周处长来处理这件事情。
市一院急诊科有分局的警务室,但那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地儿。只是为了吓唬吓唬人,让一些打架斗殴的地痞流氓们有些敬畏。
真要是联系警方高层,还得是医务处出手。
周处长虽然业务已经稀松了,但是常年奔波在解决各种医疗纠纷第一线导致的。
他干的是全院最脏、最累的活。什么普外科的掏粪工,跟周处长的活压根没法比。
用周处长的话说,他屁股底下就是一座活火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一下。别人都能躲,只有他一个人非但不能躲,还得让火山熄灭。
接通电话,一听苏云说了整个事件经过,周处长马上从座位上蹦起来,膝盖碰到椅子角发出“咚”的一声,可是他浑然不觉。
这是一起恶性的事件,具体有多恶劣,连周处长自己一时间也说不清楚。
现在露出水面的,还只是冰山一角而已。这是发现了,要是没发现……医务处周处长打了一个哆嗦,不寒而栗。
他一边拨打分局局长的电话,一边带着得力的助手,一路小跑来到急诊科。
走廊里,他看见老潘主任,迅速又询问了一遍事情经过。
当他亲眼目睹已经有了尸斑的婴儿尸体的时候,后背全是冷汗。
要不是急诊科这爷几个警惕性高,搁几年前,这就是一起性质巨恶劣的事件。
要是有职业医闹配合,拉起横条幅,挡在医院大门处,抱着孩子连哭带闹,市一院的临床工作都得停摆。
换成现在,搞这么一出,微信、微博病毒传播,事情像燎原野火一般,谁知道会发展到什么程度。
麻痹的,抱着个死孩子来讹钱!
周处长恶狠狠的用眼睛瞪着躺在地上的男人,范天水站在一边,看似随意,但却极为机敏的防备他逃走。
医院的保安没有逮捕人的权利,说句实话,范天水此时的行为已经有些违规了。
但现在没人管这么多。
不管是出于对已经去世的孩子的怜悯还是对这个中年人的憎恶,反正没人注意到这一点。
警察很快就到了,封锁现场,把人抓走,市一院急诊科里这才略略平静了些。
郑仁很愤怒,但他把愤怒压抑在心里,所有行为都极其冷静。
从判断到揭露再到强行阻止,强硬的不像是往常那个温和的住院总。
“老板,你行啊。”苏云拉着郑仁从侧门出去,站在垃圾桶的烟灰缸旁,从郑仁口袋里摸出紫云,点燃一根,递过去。
郑仁沉默,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草在肺子里转了个圈,这才吐出一口浊气。
苏云拍了拍郑仁肩膀,以示安慰,自己也点着一根烟,骚气的在手指间旋转打火机,吐了几个眼圈,道:“老板,你现在还抽这个,挺掉价的。”
“习惯了。”郑仁道。
“有些习惯,得改一下。你总是要习惯更好的东西,从前的,就让它过去吧。”
“嗯。”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苏云道。
郑仁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苏云的话,而是反问道:“你觉得是什么情况?”
“看那样子,像是惯犯。”苏云咬着烟嘴,额前黑发飘呀飘的,帅的一逼。
“我问一下吧。”郑仁拿起电话,找了一个号码,拨打出去。
“六哥,是我。”
“嗯,有个事儿你帮忙打听一下。今天我们这儿来了一个抱着死孩子讹钱的主,我感觉他不像是孩子的亲人,像是拐卖儿童的。”
“是,帮我问一下,谢了。”
“好,改天请你吃小串。”
说完,郑仁挂断电话。
“你怀疑……”苏云问到。
“孩子身上的尸斑看,应该死亡时间应该在今天凌晨。”郑仁道:“能冷漠的抱着孩子来开药,一系列举动都很冷静,目的明确,这意味着他们的人并不是只有一个,而且很习惯做这种事情。”
“呦呵,老板,你还会破案啊。”苏云习惯性的喷到。
“上学的时候,给解剖老师当助手。我们解剖老师兼职市局的法医,解剖一个死者,给100块钱。这笔钱,在我看来就是了不起的收入了。”郑仁道。
“我上学的时候,买股票来着。”苏云也顺着郑仁的回忆,开始回忆起学校的青葱时光。
“我主要担心,那个男人还有同伙,同伙手里,还有孩子。”郑仁道。
苏云的表情马上严肃起来。
“你怎么不和老潘主任说?”
“我觉得有分局出手,就已经足够了。都是老干警,还能想不到这些?而且一些水面下的事儿,还是连小六比较方便。”
两人随即沉默。
一口口的抽完烟,掐灭烟头,转身回去。
这时候,郑仁的电话响起。
“六哥,你好。”
“嗯嗯,好,好。”
“谢谢。”
见郑仁挂断电话,苏云马上问到:“发现什么了?”
“还不是那群医闹的老鼠们。”郑仁道:“今天来咱们这儿的,是一伙外地人,海城的医闹不敢来。”
“外地?”
“嗯,昨天他们还抱着孩子去了妇儿医院。”郑仁说,“讹了20000块钱。”
说着,郑仁恨恨的看着因呼呼的天空,顿了几秒钟,道:“那时候,孩子还活着。连小六和妇儿医院的医生确认了。”
“这是把咱们这儿当成最后一站,想来一票大的,然后就远走高飞?”
“嗯。连小六说,有人联系海城的医闹,但是他们没敢答应。”
“这帮子人啊……”苏云叹了口气。
“嗯,把情况汇报给老潘主任,这事儿不是咱们能管的了。”郑仁脸上的表情渐渐平静。
“去看看杨丽丽吧。”
“杨丽丽没事,估计再有个一两天就能转出icu。”苏云道:“最近icu不安生,流感太重,每天都有年纪大的流感患者出现心肺功能衰竭,住进icu。”
“今年这天儿,雪都下到南方去了。”
“对了,你来之前,孙主任找你,说是今天做腹腔游离体的切除手术,要找你观台来着。”
“腹腔游离体有什么好观台的。”
“对呗,我就是这么回答他的。直接帮你给拒绝了,不过老板,我怎么觉得孙主任跪的有点快呢?爽感不足啊。”
“只有你才会在孙主任这种人身上身上找爽感吧。”郑仁情绪不好,直接喷了回去。
……
……
该案例,听南方同学说的。这伙人在乡下买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婴儿。一个城市,只出手一次,也不把事儿闹大,只求财。很是阴损……
394 医闹的战略转型(三十儿了,诸位书友吉祥如意)
市局刑警出动,以最快的速度捣毁了一个拐卖婴儿敲诈医院的犯罪团伙。
整个过程,用了不到24小时。
晚上,城乡结合部的一间破烂的房子里,几个人围在一起喝酒、吃饭。
当中坐的那人,正是曾经在海城市一院闹过事儿的大黄牙。
他用牙起开一瓶青岛纯生,咕嘟嘟喝了半瓶,酒沫子顺着嘴角流下来。
“啧~~~啊~~~~”他发出极为舒爽的声音。
“哥,今儿这事儿还多亏了你。”旁边一个看起来憨头憨脑的大汉说到。
“当然,那时候你们还动了心思,真是自己要作死啊。”大黄牙对这种马屁很是舒坦,“我跟你们讲,一院那地儿,是能随便撒野的地方吗?举牌子还没举够?”
“不过整个海城,就属一院最肥,少了一院,咱的活儿少了一半。”另一个贼眉鼠眼的人苦恼说到,“都怪我,那时候看那帮家伙给了高价,还有一万块钱的预付,这不就……”
“早都给你们说了,六哥不让咱们去。你们的狗腿断了也就断了,我怕我的腿也被打折。”大黄牙呲牙笑道:“人在江湖飘,招子要是不亮,活该被整死。这帮所谓猛龙,还没等过江呢,就被按死在一院了。”
“哥,你说也奇怪,这帮人从南到北,讹了多少家医院,都没事儿,怎么在市一院就被按住了呢。”
“我后来打听了一下,说出来吓死你们。”大黄牙把剩下的啤酒一口喝光,脸上泛着油腻腻的光泽。
几位小弟都知道他的操行,各种马屁蜂拥而至,只有那个憨厚的汉子呵呵的笑着,等大黄牙讲述事情的究竟。
“市一院急诊科的老潘主任,你们知道是谁不?”大黄牙继续卖关子。
“不是说是一个老军医么,早几年电线杆子上贴的小广告都是老军医什么什么的,他厉害么?”
“早几年,嘿嘿。”大黄牙酒兴大发,又起开一瓶啤酒,把啤酒盖吐到一边,“我跟你们讲,要是早十年,咱去市一院闹事儿,老潘主任能一个电话叫来一车大头兵,把咱们都给打出屎来。(注1)”
“……”众人惊愕,在市一院闹事,还有这样的风险啊。可是没见那个老主任有什么厉害手段呢?
上次那事儿最后也就是做了一个锦旗,大家轮番举着,举到那些小爷们满意为止。
“这也就是现在,知足吧。”大黄牙说着,叹了口气,“以后日子肯定越来越不好过,咱们得抓紧时间干点其他的营生。”
“医院这口饭,我看那帮人吃的不错啊。”一个小弟说到:“哥,人家一口咬十几万、几十万下来,我看比咱们强。我琢磨……”
“啪~”大黄牙一巴掌拍到那人后脑勺上,差点把他脑袋拍到桌子上。
“滚蛋小子,见钱眼开是不是?那缺德事儿,也能做?”大黄牙作势还要打,被人劝开。
“拐了、买了有病的孩子,抱到医院去看病讹钱,这种缺德事儿全国也没几个人敢干。”大黄牙有些激动,指着那个年轻人骂道:“你特么想以后生儿子没**?咱做的事情,是侠义的事情,为民伸冤!那帮人做的,是特么挨雷劈的缺德事儿!”
大黄牙骂了几分钟,口水四溅。
什么侠义的事情,他自己也知道站不住脚。
但凡事总是怕比,和那帮流窜全国作案、敲诈勒索的人比起来,大黄牙他们的所作所为,就有点小巫见大巫了。
这帮人胆子真大,就像是大黄牙说的那样,在外地农村用极低的价钱买了有先天性疾病的孩子,带到大城市,利用孩子去讹诈医院。
现在医院在舆论风向上,本来就处于弱势。
他们每到一处,就会通过江湖上的关系,和当地的医闹勾结,然后把事情弄大。
一个孩子,就算是死了,也会被他们利用上。
而且在他们看来,死了的孩子,能讹诈的钱数,要比活着的孩子更多。
每一个地儿也不多逗留,只讹一两次就离开。
他们也不把事儿闹的太大,甚至只要院方肯赔钱,他们主动息事宁人。
闹大了,对他们没什么好处,毕竟他们要全国流窜。
要是其他医院有了防备,这个戏法就没那么好玩了。
这是一个挣大钱的买卖,只是……太特么的缺德了。
据说在圈里,肯拉下脸皮干这种事儿的人,也并不多。除了某些人天生对这种事儿感兴趣外,就是某些见钱眼开,给钱什么事儿都肯做的主。
难怪大黄牙的手下感兴趣,这事儿,来钱是真快。
可是没想到,他们走过大江南北,见过千山万水,却折在海城这么一个偏僻的小城市里了。
大黄牙口水四溅的用筷子指着自己的小弟,道:“我联系了有个好营生,去省城医院做保安工作,咱们干这个。”
“哥,保安有啥好干的。”有个小弟不服气,道:“一个月给多少钱?”
“工资是没有的,六哥说了,不用咱们交钱。”
“……”众多小弟无语。
特么的不给工资,这活有什么好干的?而且听大黄牙的意思,竟然是想要干这种活还要交钱。
天理何在。
“鼠目寸光!”大黄牙道:“别以为海城就是天下了,海城巴掌大的地方,谁不认识谁?得了病,总能找得到熟悉的大夫来看病。但是在省城就不一样了。全省的患者去,专家号一张是好几百。”
有机灵的小弟眼睛马上亮了。
“哥,你是说倒卖专家号?”
“混熟了,带人看病,就说是老家亲戚,那些老专家一个个慈眉善目的,谁在乎多看一个两个患者。这都是钱,而且不亏心。”大黄牙道:“从前的事儿,以后挣钱就难了,咱们要……呃……对,咱们要转型!”
“哥,去帝都吧,一张专家号黄牛票好几千呢。”一个小弟发散思维,说到。
“滚犊子!”大黄牙桌子底下抬脚踹了他一下,骂道:“你特么心里能不能有点逼数?帝都医院的保安,都是大型安保集团把控的。多了我不说,你要是去和他们竞争,保证你站着进去,横着出来。”
……
……
注1:09、10,在威海支援的时候,医院的医务科科长,是返聘的军区高干病房主任。医院草创,开发区有那啥收保护费,竟然收到医院来了。医务科长大人直接摆酒讲数,外面几车大头兵,一言不合就要干。这段故事,还有一些其他的传奇,是听当地的小大夫讲的,我也没见过医务科长大明神大人,总之是很崇拜的。
395 斩草,除根(除夕夜,大家吉祥)
一整天,郑仁的情绪都有些低落。
想到那些已经离开这个世界,都长了尸斑,却还被人利用的孩子,他就高兴不起来。
孩子的嘴唇颜色很深,郑仁猜测,应该有先天性心脏病。
或许,是因为这个理由,才被家里卖给这个敲诈勒索集团的吧。
回病区,郑仁觉得脑子昏沉沉的,被叫去看了看孙主任主刀,切腹腔游离体。
游离体取出来后,切开,果然如同郑仁所说的那样,里面有清有黄,就像是一枚鹅蛋。
好像孙主任夸自己来着,郑仁并不在意。
妇科来了电话,说是肺栓塞的女孩做了刮宫,过几天就能去滤器了。
那个女孩么?郑仁想到术后女孩的父亲和她的男朋友的交流,嘴角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人世间,也不只有黑暗,还有亲情与爱意。
中午的时候,他被常悦拽去ct室,给郑云霞做64排ct三维重建。
郑云霞做过两次介入栓塞术,肝脏的肿瘤已经缩小到4cm左右,介入手术的效果特别好。
她的肝左叶被切除,但是肝尾叶像是野草一般疯狂生长。
肝脏本身有强大的再生功能,现在郑云霞的增生的肝尾叶已经让她的肝脏功能恢复到生病之前的水准。
这些,无疑都是好消息。
常悦看片子,脸上露出了笑容。
郑仁则在沉思。
肿瘤越大,介入栓塞术的效果就越好。肿瘤小,意味着供养血管细,无法做到完全栓塞。
和前列腺增生不同,前列腺的介入栓塞术,只要栓塞绝大部分的供养血管,就能让增生部分大部坏死,改善尿频尿急尿痛等症状。
因为得病的人年龄原因,再增生,怕是患者已经寿终正寝了。
而恶性肿瘤不一样,只要还有一点点的剩余,它都会以几何数级分裂,生长,最后卷土重来。
郑云霞的肝脏恶性肿瘤得到了控制,现在最好的方式,并不是单纯的栓塞手术治疗,而是要先栓塞,再做射频消融。
郑仁沉吟,看着机器上的片子,没有动手做64排ct三维重建。
常悦不解,开始还有些矜持,但是见郑仁长时间沉默,心里忐忑,问到:“郑总,郑姐的病情……不是好转了么?你……”
“嗯,恢复的特别好。”郑仁道:“我在考虑,要怎么做才能斩草除根。”
斩草……还要除根……
常悦觉得郑仁在扯淡,这话要是从苏云嘴里说出来,她肯定毫不犹豫的喷回去。
但郑仁,很少开玩笑。
就他那个性格,开玩笑也是个冷的让人绝望的笑话。
难道是真的?
“郑仁,肝癌号称癌症之王……”常悦犹豫,说到。
“嗯,不过你看肿瘤的体积已经缩小到原来的十分之一左右,现在需要用一种新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了。斩草,是能做到的,必须要做到。除根么,和个人基因有关系,现有的科技水平还无法论证肿瘤的来源。”郑仁道。
“老板,是要做射频消融么?”鲁道夫瓦格纳教授甩着金色的长发,说到,“这个我特别擅长。其实,现在主流介入医生已经越来越疏远介入栓塞术这种要承受x光射线的手术,就像是我,已经开始把射频消融当成是主要术式去完成手术。”
“嗯,是要做射频消融。”郑仁道。
“那就做呗,这么简单的一个手术,完全没必要去多想。”鲁道夫瓦格纳教授道。
郑仁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皇冠上的明珠,第二阶段的任务奖励,有3000例射频消融的经验,还有一个奖励,说是介入手术成功率+2.
这是什么意思?
一个念头,在郑仁心底升起,像是燎原的野火一般,无法遏制。
“老板,你在想什么呢?”教授见郑仁愣神,便不解的询问到。
郑仁没搭理教授这个话唠,拿起手机,先给冯旭辉打了个电话。
“冯经理,你好。”
“嗯,过几天我们准备做一例肝癌的射频消融术。”
“好的,麻烦你了。对了,这个患者,就是最开始第一例肝癌介入栓塞术的患者,家里比较穷,希望你能和马董联系一下。”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你那面尽快,我这里可能2-3天后开展手术。”
说完,郑仁挂断电话。
常悦困惑了。
她的预期是今天做了64排ct三维重建,明天就手术。
毕竟郑云霞要自己挣钱养活自己,还要手术,术后还要康复,整个过程……整个生活,都是一个人在面对狰狞而满含恶意的生活。在一院急诊科这帮人的帮助下,艰难的活下去。
手术做的越早,郑云霞的时间就越是宽裕。
郑仁为什么还要再拖几天?
这个决定很是让常悦费解。
常悦琢磨着,郑仁又开始打第二个电话。
“张院长,昨天术后患者怎么样?”
“血氨数值呢?”
“好,好。那样的话,观察一天,后天我去取出可回收支架。”
“对了,张院长,有可能的话你那面再安排几例tips手术吧,顺便一起做了。”
“行啊,钱不着急,我去的时候一起给我就好。”
说完,郑仁挂断了电话。
“老板,还要做tips手术么?”教授有些兴奋。
“嗯。”郑仁道。
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忽然满脸堆笑,凑到郑仁身边,道:“老板,我最近入乡随俗……”
“嗯?”郑仁觉察到教授有一丝丝的不对劲,他瞥了教授一眼,打断了教授刚刚开启的话唠模式,“有什么事儿,直接说。”
“我的上帝,感谢您的慷慨。”教授还是用自己最习惯的方式来表达了情绪上的改变,“我有一个朋友的亲戚,前列腺有些问题,因为年纪比较大,想请您做手术进行治疗。”
前列腺?
郑仁也知道鲁道夫瓦格纳教授留在海城,是为了学习前列腺的介入栓塞术。
直到这时候才提出来,教授也算是挺能忍的了。
“行啊,不过我想我应该没时间去德国。”郑仁道。
“没关系,我安排火车,让他们尽快赶过来。”教授兴奋的转身离开,开始安排他的患者有关事情去了。
……
……
除夕夜,我……带着我家的那只萨摩,给诸位书友拜年了。祝各位新年里财源广进,步步高升,吉祥如意,健康快乐。
当然,还是老规矩,想说话,先更新。虽然是过渡章节,但很重要,绝对不是水字数。另外感谢茶契盟主大人的打赏,加更可能要等等。过年爆发,然后白银盟剩下的加更,莫急莫急哈。
在大家的支持下,这本书的成绩很好,我正在码字,码明天的更新。一点都不辛苦,爱你们,么么~~
396 急诊科,真不是人干的地儿
正琢磨着,郑仁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一看是急诊病房的,而不是急诊科的,郑仁皱眉接起电话。
“郑总,你快回来,不好了!”路天然的声音传过来。
呃……这一天天的,怎么就没个消停劲儿?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预期,急诊科就是这样,但郑仁脑子里想的是把郑云霞现有的肝脏恶性肿瘤根除、治愈,想的入了神。
接通电话后过了1秒钟,他才飞快的跑了起来。
“怎么回事?”
“那个抽烟、装病的老爷子,被打坏了。”路天然急促的说到。
郑仁的脑子“嗡”的一下。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那个八十多岁的老爷子被放到急诊病房,就是怕他在急诊留观室出什么意外。
在急诊病房……麻痹,怎么会骨折呢?
还是被打的,谁这么不懂事儿?缺爹了?
挂断电话,郑仁一路狂奔。
鲁道夫瓦格纳教授正在联系他的患者来海城做手术的事情,见郑仁快速跑过去,惊讶的问到:“老板,又有急诊?”
郑仁懒得搭理这货,现在最重要的是看看发生了什么,要是苗头不对,要抓紧时间遏制事情的进展。
五分钟的路,郑仁用了一分钟就跑了回去。
走廊里全都是人,郑仁分开人群,才挤到那个老爷子所在的病房。
看到病房里的场景,郑仁怔住了。
一个老的满脸都是褶,腰佝偻着的老太太站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拐杖,用某种郑仁都听不懂的方言指着老爷子在怒骂。
“什么情况?”郑仁小声问旁边的路天然。
路天然躲在一边,不知道是上去劝架好还是不劝架好。见郑仁来了,他才松了一口气,小声说到:“这不是这几天老潘主任和常悦他们和患者、患者家属沟通,一连三天,最后老爷子才肯承认自己没什么事儿,要出院回家。”
这不是挺好的么?
“今天出院,手续都已经办好了。家里人正收拾东西,老爷子的老伴来了。”路天然脸上的表情很古怪,想笑,又想哭,标准的哭笑不得模式,“他老伴问,为什么不回家,是不是外面有小浪蹄子了。”
“……”郑仁无语。
都么这个岁数了,还防备着呢?老爷子看着身体还不错,但怎么都八十多了。
就算是想折腾,也折腾不动了吧。
“老爷子还了几句嘴,我也听不懂。反正后来老太太抄起拐杖,就把老爷子的前臂打坏了。”
郑仁瞄了一眼老爷子,左侧挠骨骨折。
这特么的,闹腾个什么劲儿!
老爷子这面,终于有足够的理由住院了,不过要去骨科住院,而不是在急诊病房。
八十多岁,就算是要手术,怕是也有点难度。
大概率还是打石膏静养一段时间。
遭了罪了……郑仁叹了口气,问到:“患者离观了?”
路天然一直在住院部干,还不习惯急诊科的称呼。老爷子本来应该在楼下的急诊观察室观察,那不算是正规的住院,病例什么的都要简单很多。
之所以换到楼上急诊病房,是郑仁担心下面太乱,影响老爷子休息。
这种情况离开医院,算是离观,而不是出院。
“嗯嗯,离观了。”
离观不离观的,对市一院和患者,有很大关系。
不离观,患者被打骨折,市一院有一定责任,到时候各种倒灶的事儿扯起来,特别乱遭。
要是碰个不讲理的,打官司都能打个三五年。
虽然医务处有律师,他们的工作就是陪着打官司,可是医生也受不了啊。
不在医院观察期间,出了事情,要是家属纠缠起来,这事儿算是民事案件还是刑事案件,郑仁就不知道了,反正是他们家的老两口闹别扭。
但市一院还是有一定责任,毕竟在市一院的病房里。只是这样,责任轻了很多,有什么话都还好说。
“家里谁主事?”郑仁环视四周,问到。
老太太横眉侧目,道:“我主事,怎么?”
郑仁打了一个哆嗦。
这要是好多年后,谢伊人让自己戒烟,自己戒不了,然后……
替代了一下身份,郑仁颤抖了。
摇了摇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甩去脑海,郑仁陪了一个笑脸,道:“大娘,您别生气,再把身体气坏了。”
“这个老瘪犊子,还特么学会装病了!”老太太瞪着在病床上抱着左臂想要喊疼,又不敢喊的老爷子,吼道。
中气十足,一点都看不出来八十多数的样子。
郑仁不敢招惹老爷子,同样不敢招惹老太太。一样的岁数,老太太现在看着精神矍铄,还能把老爷子打骨折了。但她真要是一个情绪激动,脑梗、脑出血一番……
“大娘,您看您,都跟您说了情绪不能激动。”常悦从郑仁身后急匆匆的赶过来,正是午饭时间,常悦不在。接到电话,她就赶了回来。
看到常悦出现,郑仁的心放了一半。
老太太见常悦来了,眉眼温顺了很多,道:“闺女,你说说这个老瘪犊子,不好好在家带重孙子,跑到医院装病!”
常悦连哄带劝,把老太太给劝出病房。
郑仁连忙找患者的几个儿子,去急诊开单子,给老爷子做检查,然后送到骨科住院。
当得知老爷子真的被打骨折后,他的几个儿子、女儿也都是一脸的愁容。
这都哪跟哪啊,老两口吵架,尤其是还有那么强势的一个妈,做儿女的也不好办。
这家家属比较讲道理,郑仁也就放下心,开始给联系骨科。
他劝慰家属,老爷子的骨折,也可以不用手术,就是要多休养一段时间。
反正捡好听的说呗,还能咋样。
当老潘主任气喘吁吁的赶过来的时候,事情已经处理完毕。
老太太听说老爷子被打骨折了,她也怂了。虽然嘴里还磨叨着老棺材瓤子,碰瓷之类的话,但看表情与态度,是明显后怕了。
两口子打架不用劝,只是这次,打的有些过分,涉及的人年纪还很大。
把老爷子送去骨科,又和医务处备案,郑仁才算松了口气。
急诊科,真特么不是人干的地儿。
397 你谁呀,哪旮沓来的?
忙完一切,郑仁坐下,水还没来得及喝一口,门口有个看起来似乎认识,却又完全想不起来的人敲门。
他手里还拎着片子袋。
是谁家的患者家属吧,自己见过么?
郑仁有些恍惚。
“您是……”郑仁问到。
“郑总,您好,我是二院的程立雪。”那人来到郑仁面前,态度很躬谦,说话也很小心。
“咦?是程主任么?”郑仁恍然。
程立雪嘴里满满的苦涩。
被一个年轻医生给直接无视了……原来人家真的不在乎自己,见过面,吃过饭,再见到的时候都记不得了。
也难怪,自己面对的可是介入手术领域的大牛级人物,tips手术做的那叫一个溜。
虽然现在人还没出头,但是有手艺在,只要运气不是太背,出头是早晚的事儿。
程立雪迅速摆正了自己的心态,也不管年纪相差有多大,先是深深鞠了一个躬。
郑仁吓了一跳,程立雪脸上表情严肃,要是穿着黑色西服,再别一个小白花,就跟和遗体告别一样了。
这时候郑仁才想起来,自己还坐着呢。
对面可是二院的一位大主任,年纪也比自己大,这样很不好。
他连忙站起来,赔笑道:“程主任,客气了。科里刚刚有点事儿,这不是还没缓过劲儿来,你多见谅。”
不知不觉,郑仁对程立雪的称呼已经从您到你。
但态度还是很好,程立雪觉得心里多少好受了一点。
“郑总,我看了您做的tips手术,真是世界一流。”程立雪坐下后,便说明来意,“我和院里面争取,二院派我来学习tips手术。”
“……”郑仁看着已经五十多岁的程立雪,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本来以为二院会派一个三十多岁,最多不超过四十的中青年医生来学习tips手术。可是没想到,科室大主任竟然亲自出马。
可问题在于,就算是自己不藏私,他能学得会么?
程立雪主任可是和鲁道夫瓦格纳教授不一样。教授那是世界顶尖的介入医生,自己提出肝脏核磁弥散这一个推断后,教授就能提供更多的意见与可能性。
郑仁确定,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已经完全掌握了tips手术新的诊断及手术的方式。
虽然比自己还是要差一点,但那是因为自己有系统这个大猪蹄子帮助。
程立雪程主任,他能学得会么?
见郑仁脸上的表情古怪,程立雪也知道为什么。
要不是院里面压力太大,他又怎么会拼着刷老脸,来市一院学习tips手术。
争抢名额的时候,程立雪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但那些都是既定事实,早点晚点的事儿。
科室的一名40岁的副主任提成带组主任,拉走了一半人马。整个介入科一分为二,自己只有行政管理权,在患者诊疗上,没有再置喙的可能了。
压力特别大,程立雪也只能拉下脸皮,来市一院学习tips手术。
在常规手术中,程立雪已经开始……早都开始走下坡路了。岁月不饶人,这句话对外科医生来讲,是一个颠不破的真理。介入科医生,更是如此。
可是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来的时候,他就做好了心理建设,自己要像学生一样好好学习,可不能摆大主任的架子。
但是刚到市一院,就遭受了一盆又一盆的冷水。
这个郑总,怎么就一点情商都没有呢。
程立雪苦闷无比,却又说不出来什么,只能自己心中苦闷。
“老板,64排ct三维重建做完了。”两人正尴尬着,鲁道夫瓦格纳教授走了进来。
程立雪下意识的站起来,行注目礼。
几年前去海德堡大学交流学习的时候,鲁道夫瓦格纳教授一身白服,金发飘逸,但行事作风绝对的铁腕,给程立雪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教授根本没注意到这里多了一个人,径直来到郑仁面前,道:“老板,你看看片子,我做的行不行。”
“嗯。”郑仁调出教授刚给郑云霞做的64排ct三维重建,一帧帧画面翻看着。
64排ct三维重建?自己做?
刚来到市一院,程立雪的思维就被颠覆了。
不都是ct室的人,用软件做出来的么?怎么自己做呢?
而且看鲁道夫瓦格纳教授一脸兴奋,程立雪大胆假设,他应该是刚学会,就像是小学生完成了作业,做的还比较好,和家长、老师显摆一样。
而郑仁的态度,不冷不热,那声“嗯”甚至还有些敷衍。
“……”程立雪顿时冷静下来,人家鲁道夫瓦格纳教授是世界顶尖的教授,都能不耻下问,甚至留在海城市一院学习,自己多个毛线!
他小心翼翼的往郑仁身后凑了凑,侧面透过教授高大的背影,找了一个角度看电脑屏幕。
都是影像出身,程立雪对64排ct三维重建并不陌生。
可是眼前的画面,却超出了他的认知。
细而密的血管网,看起来就让人脑子晕乎乎的。
是肝脏恶性肿瘤,还有碘油沉积,看样子似乎是做过几次的术后患者了。
看着看着,郑仁调阅出前片,两个片子一起对比。
程立雪的眼睛瞬间瞪的圆滚滚的,像是核桃。
tips手术,他不懂。但是肝癌介入治疗,做了小十五年,他还是能看明白的。
前片肿瘤大概有10cm,还有外来血管供血,这特么是肿瘤晚期啊。
患者的状态程立雪不知道。
但是看片子,患者能活6个月,就已经算是万幸了。
可是……
这是一个人的片子么?
“郑……郑总,这是您做的手术?”程立雪的心顿时虚了。
这位市一院的郑总,不光是tips手术做的好,肝癌介入栓塞,也是一样的牛逼。
“嗯,两个月前做的第一次治疗,后来做了一次巩固治疗。现在是第三次,看样子应该能痊愈了。”郑仁对比前后的片子,嘴里随便敷衍说到。
痊愈……
郑总这是在开玩笑还是在说真的?
“郑总,痊……愈,能做到吗?”程立雪哆哆嗦嗦的问到。
“你谁呀,哪旮沓来的?”鲁道夫瓦格纳教授特别痛恨有人打扰自己和郑仁探讨患者的影像资料,瞪了程立雪一眼,用满含着大碴子味的话问到。
398 闭着眼睛都能做
“你事儿简直太多了,跟我家二姨姥一样。”鲁道夫瓦格纳教授鄙夷,“肝癌原发病灶根治,是很难的事情吗?”
“……”程立雪无语。
这种事情,自己怎么能不知道。
可是二姨姥,是个什么鬼?
当介入科医生十几年,做过肝癌介入手术,至少也有上千台了。原发灶痊愈的患者,也有几十个。
虽然不多,但这种经验,程立雪并不缺乏。
可是患者的前片,那么大的肿瘤……程立雪认为患者已经病入膏肓,无法治愈了。能做的,也就是尽量延长患者的生存期而已。
“郑总,现在您准备怎么做?”程立雪并没有介意教授的鄙夷,被世界顶尖教授呵斥一两下,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么。
“射频消融,直接烧掉。”郑仁道。
“那应该插3-4根针吧。”程立雪估计了一下。
“嗯,3根就够了。进针的位置,富贵儿,你记一下。”郑仁道:“右侧第10肋间,4点位置。右上腹锁骨中线偏右侧1.5cm,进针方向顺时针15°角。”郑仁道。
“还有一个呢?”鲁道夫瓦格纳教授认真把郑仁说的话都写下来,用的当然是德语。
教授能短时间内把汉语的口语练习好,就已经算是语言奇才了。但是想要学习汉字,暂时看还是不够。
“再有一个位置,我还要计算下。”郑仁道。
其实,郑仁是想去二院做tips手术,把皇冠上的明珠第二阶段完成,自己拿到3000例射频消融经验和介入手术成功率+2的被动属性后再说。
郑云霞只是耽误了几天手术时间,可是如果按照郑仁猜测的那样,郑云霞从手术中获到的好处却要多处几倍来。
还是等等吧。
“程主任,你拎的是什么片子?”郑仁把郑云霞的片子看完,见程立雪一脸老年痴呆的表情,好像是忘记了他手里面还拎着的片子,便提醒到。
“呃……”程立雪恍惚醒来,想起自己过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这个,是符合条件,可以做tips手术的患者的片子与资料,请郑总掌一眼。”程立雪把片子放到桌子上。
不知不觉拎着片子站了小半个小时,程立雪胳膊酸疼。
但他来不及揉捏两下,便见郑仁已经拿起第一个片子袋,从中取出患者的资料。
教授在郑仁身后拿过片子,找出患者肝脏核磁共振弥散,插到阅片器上。
自己的时刻到了,程立雪提起百倍的精神,找了一个上好的位置,紧紧的盯着那张片子。
“患者的情况还不错。”郑仁扫了一眼病例,悠然说到。
“老板,片子也很典型,侧后25°进针,就可以了。”鲁道夫瓦格纳教授道。
“24-28°之间,都可以。这样的话,容错率要高一点。但要注意贴着左后壁进针,你还有其他补充么,富贵儿。”
鲁道夫瓦格纳教授飞快的在纸上记录下来郑仁说的话。
听到郑仁问自己,他头也不抬的说到:“没有了,老板。这个患者病情典型,我感觉我闭着眼睛都能一针成功。”
“嗯,是很简单,但是不能大意。”郑仁道:“那就换下一个病人。”
嗯?完事了?程立雪见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开始把患者的片子、郑仁手中的资料和他记录的纸放进片子袋里,一下子愣住了。
他们都说什么了?
好像什么都没说。
不!
他们说……闭着眼睛都能一针穿刺成功。
1周前,要是是跟程立雪说做tips手术能一针穿刺成功,程立雪必然一巴掌呼过去,让他清醒一下。
可是上次郑仁去市二院做tips手术,全部一针穿刺成功。
有事实摆在面前,不由得程立雪不相信。
可是……自己学到什么了?什么都特么没学到啊!
这可怎么办?
程立雪立马急了,连忙拉住鲁道夫瓦格纳教授的胳膊,道:“教授,等等。”
“你这破马张飞的干啥?”教授不悦,眼睛一横,吓得程立雪打了个哆嗦。
郑仁笑了笑,道:“富贵儿,把片子拿出来。”
鲁道夫瓦格纳教授瞪了程立雪一眼,委屈说到:“老板,这简直就是在浪费生命。”
“三天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郑仁笑道。
“好吧,我觉得你说得对,老板。”教授摇了摇头,“但是很快,你就会发现自己错了。”
“你是说他的基础不够?没办法很快掌握?”郑仁会意。
“当然,核磁共振的影像,你说一遍就能上手的人,全世界除了我估计最多也只有三个。”鲁道夫瓦格纳教授傲然说到。
程立雪的汗立马下来了。
学个tips手术怎么会从影像开始呢?这和他之前的预想完全不同。
手术,不应该是从操作开始么?怎么会从影像片子开始,还是介入科从来用不上的核磁共振弥散像开始……
程立雪顿时傻逼了。
“程主任,你对核磁共振弥散像,了解多少?”郑仁看着程立雪的眼睛,问道。
“弥散像,是利用水分子的布朗运动……”程立雪结结巴巴的说了几句,就说不下去了。
介入科的医生,专长在于x光。
比如说介入栓塞术,就是在x光下操作的。最近十年,射频消融术的兴起,很多医生开始了解ct影像了,但是对于核磁,还是指向性很强的核磁弥散……
程立雪是真心的不懂。
“这么说,这个位置,你能看出什么?”郑仁把第一个患者的弥散像片子插到阅片器上,指着一个位置,问道。
“……”程立雪茫然。
“这里,se 序列中180b脉冲两侧对称地各施加一个长度、幅度和位置均相同的对弥散敏感的梯度脉冲。你尝试着减掉一个序列的脉冲,再想想。”郑仁已经尽量把专业名词简化。
但程立雪的表情出卖了他的灵魂。
市二院的介入科主任,已经完全懵逼了。
“这样啊。”郑仁有些遗憾,想了想,说道:“程主任,要不您去核磁室先学几天?”
“……”
郑仁叹了口气,有些遗憾。
鲁道夫瓦格纳教授能很快接受,苏云也能,但这都是逆天级的强者,程立雪程主任果然不能和他们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