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解决错误和解决犯错的人(求推荐票求收藏!)
陈洛阳不确定在这个世界该如何解释水蒸汽爆炸这个概念。
所以他只能用相对粗糙的法子,希望眼前这个一个个棒槌能看明白。
魔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们未必明白陈洛阳话里意思。
但大家都很明白另一件事。
教主的这个命令最好遵从,不要有所质疑,否则可能立马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祖训遗命的牌子很大,但这位年轻的现任教主一向出格。
“属下这就去通知朱雀一。”聂广源向陈洛阳恭敬的说道。
三位长老面面相觑,都暂时保持了沉默。
大首座和大长老都不在现场,他们还是不要跟陈洛阳硬顶为妙。
一旁的萧云天这时出声说道:“东夷那边,我去通知吧。”
陈洛阳留意到,刚才听见聂广源命令的白虎殿教众,虽然有人应诺,但神色微微发苦。
此刻听萧云天这么说,对方神情顿时轻松许多。
看来这个朱雀一,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儿。
人去给他传令打断他的事情,慑于教主威仪,他或许不敢不从,但说不定会迁怒传令的人。
左使萧云天亲自出马就不用担心,不论地位还是修为,都能压得住朱雀一。
看着萧云天身形离开,陈洛阳的视线重新落在面前众人身上。
大家神情恭顺。
但对他方才的命令,多半未必理解,只是遵从。
陈洛阳心下叹息。
在这么一个玄幻的世界里讲科学,或许蛋疼的那个人其实是自己?
宁可信其有吧。
总比糊里糊涂被炸上天要强。
六长老周攀澄轻声道:“眼下总坛惊变,还请教主拿个章程……”
“你们犯下的过错,你们自己解决,这是你们戴罪立功的机会。”陈洛阳淡淡扫他一眼:“本座,解决犯错的人和原因。”
周攀澄低首:“……谢教主恩典。”
“广源留下,其他人,去伙房。”陈洛阳漠然说道:“本座之前的话,不说两遍。”
陈大教主很好奇,会否有人因此创造出蒸汽机,不过眼下先不关心那个了。
魔教众人顿时都面色一苦。
但此刻对上教主那双闪动乌光的眸子,大家只能无奈低头听命。
众人退下后,陈洛阳看向面前的白虎殿首座聂广源:“本座不在期间所发生事宜,一一报来。”
“是,教主。”聂广源恭声说道。
白虎殿除了刑律惩戒外,还担负对魔教内部情报的监视和收集。
陈洛阳迈步前行,走进面前宫殿群,边走边听身旁聂广源的汇报。
经过先前一场大乱,古神宫惨遭波及。
不过留守的魔教教众已经将这里清理过一遍,至少教主圣驾还有落脚的地方。
在行宫中坐下后,陈洛阳打量自己面前的白虎殿首座。
身形单薄瘦削,面容俊朗清秀,看上去文质彬彬,静若处子。
不管怎么看,都很难把眼前的年轻人跟魔教教众口中的活阎王联系在一起。
同时他还是魔教教内第一审讯高手。
据说迄今为止经他手的人,还没有不开口的。
“四长老一直留在总坛,此前并无异动。”聂广源低首说道:“二长老、三长老、五长老目前还跟大首座一起在前线,大长老为夏帝所伤,退回总坛休养,地火爆发后便着手稳定局面,六长老跟地藏禅院的灵空交手后败退,属下接应他回的总坛,之后也没有发现异常举动。”
陈洛阳一边听,一边回想魔教收集回来的各路情报。
地藏禅院,同清凉寺、华严寺并列为神州浩土佛门三宗。
住持灵空大师也是佛门得道高僧,有名的佛门高手,第十一境、入神境界的佛门武王。
六长老周攀澄同七长老上官松一样,都是第十境、凝意境界的修为。
身为魔教嫡传,对抗第十一境的灵空大师,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地藏禅院的武学传承,比起佛门之首的清凉寺还是有所逊色的。
周攀澄即便不敌灵空大师,至少也能败而不死,保住性命。
倒是面前的聂广源,二十三、四岁年纪,已经后来居上,达到第十一境、入神的境界,把周攀澄这个前浪拍在沙滩上。
他所言接应周攀澄回来,其实便是断了敌人追击步伐的意思,击退了对面的地藏禅院住持。
“不过……”聂广源补充说道:“苏家侄儿走失的时间,正是在六长老刚回来后不久,时间过于巧合,但眼下还缺少实质依据。”
陈洛阳“嗯”了一声。
聂广源恭声道:“属下惭愧,有关地火忽然爆发波及总坛一事,缘由尚未查清。”
“你的看法呢?”陈洛阳淡淡问道。
“人为。”聂广源毫不犹豫的答道。
陈洛阳言道:“去查清楚。”
“谨遵教主谕令。”聂广源恭敬告退。
…………
在聂广源向陈洛阳汇报的时候,其他人也没闲着。
四长老柴翰面色铁青,看着六长老周攀澄和七长老上官松,沉声说道:“对方狂悖奸险,要拿此事做文章寻我等开刀,立马通知大长老!”
六长老和七长老都点点头。
上官松说道:“我去吧。”
周攀澄则说道:“行事尽量隐秘些。”
“我明白。”上官松颔首。
他离开后,小心翼翼,确实注意隐藏行踪。
不过,却不是去见大长老,而是去见教主。
陈洛阳静静听完上官松的汇报后,微微点头:“做的不错。”
“全凭教主教诲。”上官松单膝跪地。
“去吧,跟平时一样即可。”陈洛阳挥挥手,上官松便即退下。
对方刚回古神峰不久,目前能提供的消息还是有限,跟聂广源的汇报两相印证,倒是基本都能对上。
目送上官松离去的背影,陈洛阳心中思索。
他心神同脑海中的黑壶沟通,然后提出问题。
聂广源的资料?
陈洛阳最先查询的人,并非六长老周攀澄,而是自家的白虎殿首座。
这是教主的心腹,如果出了问题,破坏力更强。
尤其是陈洛阳的耳目可能被蒙蔽。
虽然有上官松的情报做对照印证,但仍不保险。
陈洛阳首先要确认的还是聂广源是否忠诚。
107.人间奇景(求推荐票!求收藏!)
黑壶很快给出陈洛阳想要的答案。
壶口血雾升腾,凝结为长长一片血字文章。
陈洛阳阅览聂广源的生平经历,若有所思。
从这些简练的文字描述中,暂时看不出这位白虎殿首座跟外敌有勾结联络。
他也没有投放两极天石到火山中,古神峰下地火熔岩突然爆发的事情与他无关。
不过,此君外表宁静,却绝对是个野心勃勃的人。
他有暗自经营自己的铁杆心腹,培养私军。
虽然只是简单提了一句,但已经引起陈洛阳注意。
说聂广源已有反心,还不一定,但显然权力欲极重,不甘人下。
这可能跟魔教内四殿目前的情况有关。
四殿首座之中,最强者毫无疑问是神州五帝之一的朱雀殿首座。
公认的魔教第二高手,仅次于教主陈洛阳的魔道巨头,同时也很年轻,潜力仍旧无限。
莫说魔教内部,便是放在整个神州浩土来看,也是毋庸置疑的一方巨擘。
在教中,虽然受到教主压制,但无人敢于小视。
四殿首座本是平级的存在,理论上并无高低之分。
但因为现任朱雀殿首座太过强势,所以才有大首座之称。
如果说武帝之境的大首座可以暂且不论,那么四殿之中还有一位青龙殿首座陈初华。
陈初华同聂广源同岁,但第十二境的修为实力,比第十一境的聂广源更高一层。
此外,虽然陈洛阳直到现在都还没摸索清楚这位姐跟教主到底啥关系,但极为亲密是肯定的。
四殿首座之间如果要排个高低,陈初华怎么排都在聂广源之上。
事实上,魔教内部众人也确实尊称陈初华为二首座,仅次于朱雀殿首座。
至于玄武殿首座苏伟,迄今为止还未凝练武道真意显化,没成为武王。
但因为玄武殿职司特殊,历代对首座的武学境界要求都没那么严格。
没谁会单纯只用修为实力高低去衡量一位财神爷是否称职。
何况,真要算的话,苏伟确实胜不过聂广源,但他弟弟可以。
某种意义上来说,在魔教内部发挥的作用,苏伟、苏夜两兄弟可以视为一个人。
如果这么算的话,那一个如此文武双全的人物,在教中的地位分量,绝对稳居前五。
当然,这么算有点欺负人。
但即便四殿首座的比较中,聂广源可以压倒苏伟,仍然有朱雀、青龙两殿首座在他之上。
四殿之外,还有教主身边左右双使。
元老阁被教主投闲置散。
但身为魔教第三高手,另外一位武帝的大长老,身份威信自然不能跟其他人相提并论。
哪怕老人家刚刚在夏帝手下吃了瘪,但总有伤愈的一天。
对聂广源来说,刺激他自尊的关键在于,不算整个魔教上下,只算少壮派的人物,他也不是教主麾下第一人,只能竞争前三的位置。
所以陈洛阳眼下不是太担心他。
聂广源不甘人下,首先是盯着朱雀、青龙。
其能力和野心,暂时都还不足以威胁到教主。
陈洛阳甚至觉得,此前教主未必不知情,反而有意纵容助长聂广源的野心。
或者说,充分调动对方的工作积极性……
朱雀、青龙也都不是易与之辈。
聂广源想将这两个人拱翻,不是容易事。
这应该也算一众制衡御下手段吧……陈洛阳心中想道。
暂时可以不用担心聂广源。
不过后续时不时还是要关注一下。
什么时候,这位白虎殿首座假如真能干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那其野心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陈洛阳心神重新联系脑海中的神秘黑壶。
眼下山上的人都有嫌疑。
家贼难防,聂广源是教主心腹,如果是内奸危害尤其大,所以陈洛阳第一个查他。
直观威胁最大的人自然是大长老。
不过受伤的武帝也还是武帝。
眼下黑壶里血红琼浆有限,套不出他的资料。
陈洛阳积累琼浆,也更想留给夏帝或者朱雀殿首座。
所以跳过大长老,他第二个人查的是六长老周攀澄。
四长老柴翰第十一境的修为,六长老周攀澄第十境。
勤俭持家过日子,能省点是点呗…………
壶口很快凝结血红文字,陈洛阳静心阅读。
…………
在陈大教主忙乎自己事情的时候,教内也正发生一幕前所未有,将来可能也不会重现的人间奇景。
上至几大长老、玄武殿首座、左使在内的众多魔教高层,下到一些普通魔教弟子,全部齐聚伙房炉灶前,围观一口口大锅和一个个水壶烧水。
玄武殿下属的伙房主事陈峋率领一群厨子伙夫胆颤心惊站在一旁,完全不明所以。
自家首座苏伟冲他们挥挥手,一群人如蒙大赦一同退下,把场地留给这帮莫名其妙鸠占鹊巢的大佬们。
四长老柴翰、六长老周攀澄、七长老上官松都面无表情。
在他们身旁站着一个高大胖子,默不作声。
但年轻的魔教弟子都自觉的避开他和苏夜两人。
玄武一,“鬼龙”苏夜。
朱雀一,“疯罴”林东夷。
两个人,一癫一疯,生人勿近。
比他们地位更高,修为更强的大佬不是没有。
但大佬们至少赏罚分明。
而鬼龙和疯罴是不能以常理猜度的,靠近他们,都可能随时没命,而且是死无全尸的那种死法。
朱雀一林东夷刚刚在奉命挖隧道,准备导引龙河之水。
都已经快要一切就绪的时候被人打断。
多亏是萧云天实力在他之上,换个人来传令,绝对后果凄凉。
他此刻默不作声,静静盯着那些锅和壶。
“来了!”张天恒突然低喝一声。
所有人全神贯注。
连面色不好的几位元老派高手也微微端正神色。
然后,一群有能力毁山断河的大佬们,就一起围观水蒸气顶的锅盖、壶盖颤抖甚至偶尔跳起……
场面颇为滑稽,但众人个个神情严肃。
苏伟喃喃自语:“平日里偶尔也曾见过的场面,却不曾往这方面细想。”
“天恒。”萧云天则唤了一声张天恒。
他手一招,幻日**形成诡异的气场,凌空将一个水缸里的水大量卷起,然后像瀑布一样朝张天恒身上浇落。
108.所谓普渡众生(求推荐票求收藏!)
看似恶作剧一样的动作,不论萧云天还是张天恒都神情郑重。
张天恒全身上下,亮起刺眼金光。
大日天王诀澎湃炽热的力量立马彰显,热浪向四周滚滚波荡,仿佛一个人形洪炉。
萧云天幻日**卷起的水流,落在张天恒身上,瞬间被大量汽化。
厚重水汽,仿佛云雾一般笼罩张天恒。
苏伟等人同样没笑,认真看着这一幕。
老寿轻声说道:“换成地火熔岩,如果是卡在极为狭小的地方,水汽确实可能形成不小的力量向外扩……”
金刚则咧咧嘴:“这样的场面,其实以前也见过,但没往这个方向想过,教主还真是敏锐啊。”
张天恒挥手驱散水汽,现出身形:“应该说多亏教主敏锐,否则大家说不定已经一起被炸上天去了,全靠教主恩典,我们才能站在这里讨论这些事。”
六长老周攀澄徐徐说道:“否定了先前的法子,总要有行之有效的新办法。”
张天恒哼了一声:“单纯浇水,适得其反,起不到降温的效果,需要太阴真经这样的极寒之力方可。”
萧云天摇摇头:“前辈先人设计引龙河之水,就是希望能以自然之力对抗自然之力,古神峰下地火太强,便是修成月皇真身的武帝也难以凭一己之力正面对抗镇压。”
流风笼罩下的他,身形转向面对火山口那边:“教中只得教主和大首座两人修成月皇真身,轮流镇压,或可一试,但那样一来,即便能成,又还有多少余力抵挡外敌?”
“事已至此,最好的办法,怕是要搬家了。”张天恒言道。
朱雀一林东夷盯着那些锅跟壶出神,没有说话。
三位长老脸色则都不大好看。
“千年基业,岂是你可轻言放弃?”四长老柴翰怒斥道。
张天恒转头看向四位元老派大员,嘿然冷笑道:“今日之事充分说明,前辈先人当然该敬仰,但有那么些个老东西已经过时了,最好别捧着当宝贝,否则碎石自己小命儿玩完。”
此言一出,三位长老全都面露怒容,呵斥张天恒。
张天恒翻着眼睛,冷笑不止:“想不搬家行啊,你们之前别拆家啊。”
六长老周攀澄阴沉着脸:“出了事,谁都跑不了,要追责,也少不了聂广源一份。”
萧云天喝道:“都少说两句,总坛去留,全凭教主圣断,你们能吵出什么结果?”
“这话说的是。”张天恒点头笑道,便即闭口不言。
萧云天看向对面:“此间发生的事,也需详细禀报大长老。”
四长老柴翰深吸一口气,徐徐颔首:“不错。”
他视线看向朱雀一林东夷。
对方仍然紧盯着那些不时被跳动顶起的锅盖壶盖出神。
四长老见状,暗自摇头。
一旁的七长老上官松轻声道:“还是我走一趟吧。”
四长老柴翰和六长老周攀澄都点头:“有劳上官贤弟了。”
上官松走后,张天恒回头。
就见苏伟、苏夜兄弟俩,也仍然在望着伙房那边出神。
“你们兄弟俩今天没动静啊?”张天恒问道。
苏夜兴致勃勃的转头:“喂,你们说,模仿这路子创一门绝学,是拳法比较好,还是腿法比较好?”
“我喜欢拳法。”张天恒随口答道,然后一巴掌拍在苏伟肩膀上:“以前没见你也这么热衷武道啊。”
苏伟先是茫然,回过神来后摇摇头:“不是,我在想,这事儿挺奇妙的,以前没留神,但现在细想,相较于印象中水汽的薄弱,其实力量很大,或许能挪作他用……”
“确实出乎预料,不过没用。”张天恒言道:“除非是大河大海倒灌地火熔岩这么大的规模,但引河海倒灌地火,要费多大的事儿?完全得不偿失。”
苏伟顶着一对严重缺觉的熊猫眼,望着那水蒸气,喃喃自语:“对你我或许没用,但对普通人就不同了。”
张天恒看他:“你想说什么?”
“虽说具体到单个人未必有多强……”苏伟出神的想道:“但如果人人都能用,那就相当于所有人,大家都往上攀登了一步,用那帮和尚的说法,这才是普渡众生,功德无量呢。”
“教主非凡人,举手投足,随口一言自然非凡事。”张天恒拍拍他肩膀:“不过,容后再想,先顾眼前,清凉寺虽然被打残了,但还有其他和尚想要普渡我们呢。”
苏伟回过神来,点点头:“说的是。”
远处,两位长老则都阴沉着脸。
“引龙河水之法,看来确实不可行。”四长老柴翰面色难看:“务必尽快拿出个章程来,否则陈洛阳和他手下那群小贼,必然趁机发难,让我们背黑锅!”
六长老周攀澄同样面沉如水:“谢老大有伤在身,大首座在外未归,我们很难有办法。”
柴翰哼了一声:“若非他当日执意同剑皇一战,何至于有如今这许多事?”
“竖子当道,无可奈何。”周攀澄摇头:“他命好,有陈翰海……老教主余荫,年纪轻轻继承大位,毫无历练,太过轻狂。”
“可惜了大首座……”柴翰闷声道。
周攀澄与之对视一眼。
事实上,朱雀殿首座也很年轻,只比教主年长七岁,时年二十七。
同样不到三十岁,名满天下却已接近十年。
这位大首座虽然同教主争位失败,但天然成为元老派支持的对象。
当然,大家心里都有数,屁股决定脑袋。
如果真给大首座上位成为新教主,其态度和立场,未必还跟现在一样。
提拨新血,制衡元老,坐在那个位置上,这样的事情每个人都会去做。
现任教主如此,大首座成为新教主后同样如此。
但不妨碍大家眼下团结在一起。
大首座的伯父便是如今元老阁二长老,双方也算有暂时稳固的纽带。
真到成事那一天,大首座对待元老也不可能比现任教主更激进。
“一枚天魔血树果实,就能改变两个人的命运。”周攀澄徐徐吐出一口气:“不,是改变许多人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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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周攀澄的话,柴翰冷哼一声。
“天魔血树七七四十九年才能结出一枚果实,仍始终位列本教三大镇教之宝,自然不是寻常宝物可比。”
他深呼吸了一下:“每逢临近天魔血树结果之年,教中适龄少年子弟,哪个不心存期望?便是你我少年之时,明知希望渺茫,又何尝没有幻想过天降奇缘,被幸运眷顾?”
周攀澄言道:“陈洛阳不用幻想,他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已经预定下了。”
柴翰摇头:“都是命啊,改变他和大首座命运的不是一颗天魔血树果实,而是老教主的一个念头。”
魔教上任教主陈翰海多年没有子嗣,也未收徒。
终于在距今二十二年前,首次破例,收彼时还只有五岁的大首座为徒。
一般都认为,那就是奔着培养继承人去的。
当时,距离天魔血树再结果实的年月,已经不远。
大首座幼年时,便展现出惊人的武道天赋,教内对之寄予厚望。
陈翰海也对之倾尽全力培养。
一时间,似乎就等天魔血树果实再次诞生,少年大首座服下果实,便开始正式修炼天魔血,成为教主下一代接班人。
然而世事难料。
就在陈翰海收徒一年后,其夫人有了身孕。
师徒关系瞬间变得尴尬。
天魔血树结果,最终,果实被陈翰海留给了他自己的儿子。
下任教主,似乎就此定下。
只是如今的朱雀殿首座,始终心有不甘。
这位大首座,也着实天纵之才。
修练不成天魔血,便将魔教其他顶尖绝学全都练了个遍,并且几乎样样精通。
魔教三十六秘传,无一不会。
六大盖世绝学,练成五种。
唯一一个例外大日天王诀,是因为跟太阴真经冲突。
魔教内只有修炼天魔血的教主,能凭天魔血统筹协调,将大日天王诀和太阴真经同时修炼到较高境界。
大首座虽然不修大日天王诀,森罗万象神功也因为绝学本身特殊性而未至顶尖。
但其他诸般绝学,无不臻至大成圆满之境。
此前,神州浩土最年轻的武帝记录,是二十岁的当代异族族主。
魔教大首座追平了这个记录。
直到后来被十六岁的现任教主打破。
但因为涉及到天魔血树果实,所以教主的记录始终有点争议。
而在此后有关教主之位的争锋中,虽然大首座修为精湛,通晓诸般魔教绝学,最终还是不敌天魔血。
但大首座依旧不曾服输。
痛定思痛。
既然其他绝学都胜不过你的天魔血,那我就自己新闯一条路!
没有天魔血树果实,没有天魔血,我自己想办法突破第十三境,更要胜过你成为第一人!
于是便有了那让剑帝王健一直惦念的一剑。
最终结果如何,现在还未可知。
但这位朱雀殿首座,显然是要跟教主刚到底了。
“是啊,某人的一个念头,一切都不同了。”周攀澄喃喃说道。
柴翰看了他一眼:“陈洛阳让老夫失了白虎殿的差事,让你失了夸父护法之位不假,但你我昔年都是跟随老教主的兄弟,他人已不在,说话留些体面才是。”
“感谢他当年一念之仁吗?留大首座活到成年。”周攀澄淡淡说道。
“有谢老大和燕二哥看着,大首座性命无忧。”柴翰言道:“但老教主若是量窄忌才,大首座武学道路就未必那么平坦了。”
神州浩土如今常言剑阁阁主门下弟子尽皆英杰。
但在魔教中人看来,论教导弟子,老教主陈翰海才是神州第一。
大家都是五个徒弟。
不论最高水平还是平均水平,自家都完胜剑阁那边。
只不过当代教主和大首座自身就是可与剑阁阁主和魔教上代教主相提并论的神州巨擘,出于对他们的敬畏才不怎么提这一茬。
“作为父亲,老教主偏心自己的儿子不假,但作为师父,除了一枚天魔血树果实,他都对得起大首座,对得起每个徒弟。”
说到这里,四长老柴翰也微微一叹。
理是这么个理,但给人以希望,然后再抹消,怕是还不如从未有过希望。
这世上很多事情,总是可以理解,但难以接受的……
“他有自信陈洛阳天魔血树果实在手,定能压得住大首座罢了。”周攀澄淡淡说道。
这时,有魔教弟子来传令,教主召见众人。
地点,在祝融焚天阵的核心处。
魔教大长老此前便守在那里。
一众魔教高手当即一起来到宫殿群的中心处。
这里是一片空旷的场地。
下方并不安稳,而是几架石梁的交汇处。
几条粗大的石梁一起架在火山口上,石梁上多有破损。
下方隐约可见一片火红。
在火山口跟石梁之间,是巨大符阵横亘阻隔。
正常情况下,身处这里也感觉不到下方熔岩的炽热。
但因为先前的浩劫,祝融焚天阵受损,所以来到这里,大家现在都明显感觉到空气燥热。
场地中央,有一个向下凹陷,仿佛倒悬于石梁底部的祭坛。
祭坛里此刻放出金色的耀眼日光。
众人都向那祭坛行了一礼:“见过大长老。”
日光闪动几下:“免礼。”
这时,有魔教弟子抬着一顶软轿,向这边行来。
大家见状,当即又迎上前行礼:“属下参见教主,教主万安。”
祭坛中的日光也闪动几下:“教主万安。”
软轿落地,陈洛阳从中走出。
“都起来吧。”他冲众人挥挥手,然后看向那倒悬的祭坛:“大长老,辛苦了。”
“老朽守护总坛不力,唯有勉力亡羊补牢,心中愧疚难当,哪里谈得上辛苦。”祭坛之中传出苍老雄劲的声音。
“补上了吗?”陈洛阳负手而立。
祭坛中的日光闪动几下:“老朽惭愧,只能勉力维持,然则地火仍有继续爆发的可能。
上官已经将先前发生的事情尽数告诉老朽。
先人遗计,已不可用。
如今只有请教主和明空联手,尝试以月皇真身镇压,方才有一线可能。
老朽愿再战李元龙,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为教主争取时间。”
“斗志可嘉,不过,稍后再谈。”陈洛阳淡淡说道:“先把罪魁祸首,私通外敌的叛徒料理掉。”
说着,他抬起手。
朝着六长老周攀澄随手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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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洛阳手指周攀澄,其指尖,骤然亮起来。
光芒刺眼,犹如日照天下,令人不敢直视。
正是大日天王诀所包含的绝学,日光指。
周攀澄一惊。
未曾想到,对方居然二话不说,就要击杀他。
魔教六长老身体动的比念头还快,近乎条件反射要闪避或抵挡。
但陈洛阳指尖光芒亮起的刹那,便有一道光线,笔直射向周攀澄的眉心。
面对武帝一击,以周攀澄第十境的修为实力,不管抵挡还是闪躲,都心有余而力不足。
六长老唯一的指望,是有别人出手相救。
旁边倒悬的祭坛中,日光闪烁间,也有一道金色的光线,横空飞出,阻拦在周攀澄身前,准备替他挡下这一招日光指。
眼下,也就只有魔教大长老,才有能力救其一命。
然而陈洛阳面色不改。
在右手食指指向周攀澄的同时,右手大拇指朝侧面一翘。
然后他整个右手,仿佛燃烧起来。
金光笼罩下,形同一个小型的太阳,刺眼夺目,热力逼人。
魔教众人见了,都心中一凛。
就如同当初击杀溟鹏道姑和李泰的时候,以一只手显化月皇真身一样。
此刻,陈洛阳以一只手显化大日天王诀至高境界,大日天王身。
他右手大拇指上,也有一道金光飞射而出。
在大日天王身加持下,这第二指,威力更强!
大长老的一指,被陈洛阳第二指截击,当场击溃。
祭坛中的日光剧烈摇晃一下。
而陈洛阳第一指所发的金光,不受影响,正中周攀澄眉心!
周攀澄有心躲闪抵挡,却来不及。
夺目金光,从眉心刺入,从后脑穿出。
当场将这位魔教六长老脑袋打个对穿!
他人僵立原地,神情惊怒交加。
双目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脑海中最后一个念头盘旋,自己此前到底哪里露出破绽给陈洛阳抓住,二话不说就杀人,甚至连审问都不用,连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他。
不过,这个念头也被金光截断。
周攀澄人虽还立在原地,但已经没了生命的气息。
只在瞬息之间,这位魔教六长老,便一命呜呼。
便是苏伟、聂广源、萧云天、张天恒等少壮派干将,也措手不及。
“教主……”倒悬的祭坛中,日光拱照下,一个人影徐徐升起:“何至于此?”
这是一个身穿白袍的老者,身材高大,面容威严,仿佛雄狮一样,虽然苍老,威风犹在。
他脸色略微有些苍白,缺少血色,目光沉凝的看着陈洛阳。
陈洛阳静静与之对视。
眼前的白袍老者,便是魔教元老阁大长老,“大日天王”谢冲。
如今魔教资历最深的宿老。
同魔教大首座、夏帝李元龙、剑帝王健、黑帝修哲一起并列神州五帝。
不似大首座那么广博,诸般魔教绝学样样精通。
大长老谢冲毕生钻研修习大日天王诀一法,在这门绝学上的造诣震古烁今。
因此在神州浩土上的人大多尊称其为阳帝。
此前他不敌夏帝李元龙,为夏帝所伤,退回总坛休养。
古神峰下地火熔岩爆发后,便一直费力镇压地火。
方才陈洛阳突然发难,谢冲唯有勉力出手。
日光指是大日天王诀诸般传承中最为迅捷的绝学。
是以谢冲以日光指拦截陈洛阳的日光指。
但他没能凝聚显化大日天王身。
面对陈洛阳有大日天王身加持的第二指,顿时败下阵来。
此刻他望着陈洛阳,神情略微复杂。
陈洛阳则若无其事,两招过后,右手上的光芒便尽皆散去,收回手。
“周攀澄外通夏朝,背叛本教,死有余辜。”他平静问道:“大长老莫非在怪本座没给你机会,亲手清理门户?”
大长老谢冲目视陈洛阳:“老夫明白,教主觉得我们是碍事的绊脚石,想要搬开,但叛教之名,我们几把老骨头实在背不起。”
“攀澄爱发牢骚,言辞间对教主不敬,合该受罚,但老夫不信他会背叛本教。”他身形隐隐悬浮于祭坛之上,徐徐说道:“这个罪名,太重。”
“错。”陈洛阳淡淡说道:“你什么都不明白,所以本教总坛才有今日之祸。”
他目光环顾四周:“不独周攀澄一人,他的同党,也藏不了多久,本座会一个个揪出来。”
元老派众人心中都是一寒。
陈洛阳对聂广源说道:“下了古神峰,向东南去一百二十里的云荡山一带找找,那里该有周攀澄一个私人山庄,看看有什么发现。”
聂广源处变不惊,恭声道:“是,教主。”
其他人不及说话,陈洛阳便又看四长老柴翰一眼:“你跟广源一起去。”
柴翰和聂广源都有些意外。
不过柴翰目光中立马浮现不以为然之色。
在他想来,那里肯定早就布置好了,栽赃到周攀澄头上。
不是聂广源,也会有其他人帮陈洛阳安排妥当。
现在他们过去,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但紧接着,他脸色又沉下来。
在那里,说不定已经安排好栽赃元老派其他人的“证据”。
“恕老夫直言,教主您如此作为,倒还不如光明正大一些……”大长老谢冲缓缓说道:“总坛生出巨变,老夫守护不力合该接受惩罚,教主又何必难为其他人?眼下外敌当前,却忙着剪除异己,亲者痛仇者快啊。”
陈洛阳注视大长老谢冲。
他脸上突然露出一分淡淡笑意。
“本座想要动你们就动了,何须编织罗造罪名?真要想动你们,也是跟大长老你切磋一番,几时轮到区区一个周攀澄?”
四长老柴翰等人面对这嚣张气焰,都为之一窒。
但随后众人又冷静下来。
如果教主想要铲除元老派,目标肯定在于大首座和大长老。
这两棵大树一倒,元老派立马无以为继。
眼下大首座不在,而大长老有伤在身。
教主虽然也未必处于自身巅峰状态,但出手至少还是武帝层次。
他真要狠下心来动手,大长老处境堪忧啊……
一念至此,所有元老派教众,全都背冒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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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魔教元老派高层强者中,唯一还算安然的,反而是大长老谢冲本人。
他对陈洛阳的话,并不介怀。
只是这位魔教大长老此刻两道白眉紧紧蹙起,凝视周攀澄仿佛泥塑木雕一样立在原地的尸身。
“柴兄弟,辛苦你和广源跑一趟。”
大长老谢冲徐徐说道。
“明白了,我们这就出发。”四长老柴翰神色复杂,向陈洛阳和谢冲各行了一礼后,与聂广源一起离开古神峰。
他有些担心大长老谢冲,不过从种种迹象来看,教主似乎并没有趁机发难的意思,所以柴翰唯有暂时按捺住心中不安。
同时这位魔教四长老心情也很忐忑。
莫非教主并非趁机排除异己?
相识几十年的老兄弟周攀澄,当真私通外敌,背叛神教?
不论谢冲还是柴翰,此刻都心情沉郁。
就连已经暗中投靠教主的七长老上官松,此刻心情同样五味杂陈。
陈洛阳负手而立。
面上神色漫不经心,但其实暗中一直在仔细观察。
方才提及周攀澄还有同党,并非有心清洗元老派又或者单纯震慑为周攀澄鸣不平的人。
而是因为,魔教中,确实另有内奸!
周攀澄,并非投放两极天石,造成古神峰下地火爆发的那个人。
罪魁祸首另有其人。
在这件事上,周攀澄确实被陈洛阳扣了一口黑锅。
但说周攀澄是吃里扒外的内奸,也没冤枉他。
古神峰下地火爆发确实不关他的事,可别的事情有他一份儿。
例如,苏伟之子,小苏远先前走失,便是这位六长老的手笔!
阅览黑壶提供的资料,陈洛阳大致了解周攀澄简单的生平经历。
字里行间大致可以看出,对方在早年间,就因为一些冲突,对上代魔教教主,也就是现任教主的老爹“魔帝”陈翰海心怀不满。
及至后来现任教主继位,免去其黔州分舵护法的职权,明升暗降弄进元老阁。
可能是积累的不满终于爆发,周攀澄开始同大夏皇朝暗通款曲。
古神峰东南一百二十里外的云荡山,有周攀澄一处秘密据点。
他最近一次同夏朝密使接触,便是在那里。
虽然在地火爆发这件事上,周攀澄背了黑锅,但说他是内奸,绝对没有冤枉他。
陈洛阳只是可惜,阅览周攀澄的生平经历,没有发现其他更多线索。
引动地火爆发不是周攀澄所为。
魔教内,还有其他奸细!
小苏远身上有关冥海咒印的秘密,教内少有人知,元老派与少壮派不对付,苏伟、刘思等人自然提防周攀澄这样的宿老。
只凭周攀澄个人,想要了解小苏远的情况,可能性很小。
不能说完全没有机会,但那太过偶然了。
按照其生平经历的文字描述,只简单说他是无意间察觉。
但陈洛阳对此很怀疑。
他觉得是有别人给周攀澄放风。
只是这个人也很谨慎,没让周攀澄发现蛛丝马迹。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存在,那么,跟引爆古神峰下地火的人,会不会是同一个?
陈洛阳不仅仅在观察元老派,同样也在观察少壮派的人。
很遗憾,周攀澄的生平经历中,没有提及他接触其他魔教内奸的事。
他当然有发展自己的心腹下线,帮助大夏皇朝暗中埋藏钉子。
但都是中低层的小鱼小虾。
并没有他本人这样的大鱼。
那些小角色,魔教接下来自会清理。
但泄露小苏远秘密,以及投放两极天石引爆地火熔岩,不是寻常人能办到,必然是周攀澄之外的魔教高层强者中,另有人出了问题。
对方如此谨慎,想通过周攀澄引蛇出洞,看来是不可能了。
陈洛阳便改为打草惊蛇,当着所有人的面处决周攀澄。
目前看来,尚未发现异样。
至于大长老谢冲,其实陈洛阳不是很怀疑。
不像元老阁里其他大多数元老,都因教主而利益受损。
但大长老谢冲不同。
按照陈洛阳阅读魔教内部各种情报了解到的信息,大长老早在二十几年前就处于半归隐的状态,不问俗事,一心潜修。
谁当教主,对他来说影响不大。
之所以同教主关系对立,主要是理念上的冲突,看不惯现任教主大鸣大放,激进扩张的行事作风。
他作为元老派主心骨之一,意图制约教主过于激进的脚步,给这位年轻教主踩刹车,甚至是跟教主对着干,都有可能。
但说他勾结外敌意图颠覆整个魔教,则几乎没有动机可言。
除非另有隐情。
不过,只就目前陈洛阳掌握的情况来说,其嫌疑很小。
所以陈洛阳从一开始,目标就不是他。
当然了,这也跟陈大教主现在只有三招之功有关。
大长老谢冲也有伤在身,实力不比全盛时。
但如果给他扛过三招没被拿下,某人就该傻眼了。
哪怕有第四招大长老就倒,陈洛阳也只能干瞪眼。
现在这样压住这位魔教大长老,是最好的结果。
不过,也还需多加一分小心。
“集合全教之力镇压地火,任凭外敌肆虐,这便是大长老你的办法?”陈洛阳双手背在身后,不紧不慢的问道。
周攀澄的尸首还在一旁。
但陈洛阳视若不见,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径自换了话题。
大长老谢冲徐徐说道:“教主如果是想放弃古神峰的话,影响未免太大,牵连甚广,同样会给敌人可趁之机,还请教主三思而后行。”
陈洛阳扫了他一眼,慢吞吞的说道:“大长老还是猜到本座一点心思的,不错,本座不喜古神峰。”
此言一出,人人脸上变色。
虽然出了地火爆发的事故,但作为魔教历代相传的总坛,外敌没有打进来,自己说放弃就放弃,还是难免人心浮动。
“但大长老你还是不了解本座。”陈洛阳语气平淡的说道:“本座要将总坛搬离古神峰,是因为看不上这里,而不是这里出了事,便像丧家之犬一样逃命。”
他随意的伸手指了指下方汹涌的地火熔岩:“本座要走,当然是解决了这里的问题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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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陈洛阳的话,众人惊讶的同时,都精神为之一振。
大长老谢冲面露讶然之色:“教主言下之意,是要独自镇压山下地火?恕老夫冒昧,还请教主三思,您现在……舟车劳顿,身体难免不妥。”
当着一群人的面儿,大长老还是给自家教主留面子了。
其本意就是在提醒陈洛阳,如果教主你处于自身巅峰状态,或许还能挑战一下这个高难度操作。
但也只是挑战一下,能不能成功还不一定。
而现在你伤势未愈,虽然情况远比大家预想中好得多,可是距离你全盛之时仍有差距。
简言之,请教主你自己心里有点逼数,别为了面子瞎逞能。
陈洛阳泰然自若,慢条斯理的转头看向谢冲。
“本座倒是不累,只是有些可惜,手下无人啊。”
大长老谢冲闻言,微微沉默一下,然后向陈洛阳抱拳一礼:“老夫无能,累教主亲力亲为,心中羞愧不已,恳请教主允我一同下山口镇压地火。”
陈洛阳淡淡说道:“本座是要带一个人下去,但不是你,大长老你留在此地坐镇,看守大阵即可。”
说罢,转头看向一旁的苏伟。
顶着对熊猫眼的青年瞬间两腿发软。
他知道,不可能是自己陪教主下火山,自己下去了也没用。
但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所以苏伟才有些着慌。
他想到了,教主要带的人,是小苏远。
镇压地火熔岩,要借助极寒之力促使其慢慢冷却。
冥海咒印,当可发挥效果。
教主一声令下,叫苏伟自己上刀山下油锅,苏伟不带怕的。
但换了他儿子小远,他这个做爹的立马就有些腿软。
不过,这位魔教玄武殿首座,很快恢复冷静。
从陈洛阳那对微微闪动乌光的眸子里,苏伟找不到任何虚张声势,逞强好胜的痕迹。
只有平静泰然。
苏伟从中仿佛可以感受到自家教主的智珠在握。
虽然一贯的骄傲,但那骄傲却建立在胸有成竹的把握上。
苏伟深吸一口气,神情变得平和,恭敬的等候教主命令。
陈洛阳见状,微微颔首。
“本座,带小远下去历练一番。”
苏伟恭声道:“这是小远的造化,谢教主恩典,请教主稍候,属下这就带他来。”
一旁的魔教元老派高层,神色则都有些古怪。
大长老谢冲轻咳一声:“教主,苏伟之子,是名唤苏远吧?这孩子先前为清凉寺所掳的事情,老夫最近刚有所耳闻。
之后如何妥善安置且先不提,只是他身上的冥海咒印还很弱小,要助教主您镇压地火,恐怕还力有不逮。
冥海咒印要壮大,需要大量杀生,吞噬生魂才行啊。”
“无妨。”陈洛阳只漫不经心的道了一句。
看他那模样,谢冲不禁更加忧心。
这时、苏伟、苏夜兄弟俩,带着一个只有两、三岁年纪大的男孩,回到大阵中央。
男孩儿左瞅瞅右看看,没有出声。
因为特殊原因,他天生早慧,远远胜过同龄孩子。
现如今已经知道自己先前跑出去找父亲苏伟的事,其实是被有心对父亲不利的人利用了。
所以小家伙现在明显对周围的魔教高层,充满戒备。
不过,落在陈洛阳眼里来看,这么明显的举动,再早慧也仍然还是个孩子。
小家伙只有到了陈洛阳面前,才喜笑颜开。
他毕恭毕敬,像个小大人一样,声音奶声奶气的行礼:“小远参见教主。”
陈洛阳低头看他:“知道来做什么吗?”
小苏远声音洪亮:“爹爹说,小远有机会来为神教,为教主效命!”
陈洛阳淡淡一笑,伸手一招,孩子的身形便飞起,被单臂抱在怀里。
“小远说的不错,你是来为本教立功的,小小年纪便如此了得,胜过无数庸碌苟活之辈,将来等你年纪大了,还有更多功勋等着你。”
听了陈洛阳这句话,苏伟心中最后一点担忧也散去。
教主这是许了小苏远一个未来。
其动作,更是少见的亲密。
旁的魔教高层强者见状,则都心中若有所悟。
自家教主,看来并没有拿这小孩子单纯当作对付地火爆发的一次性工具。
相反,那小家伙可能要有一场大造化。
说起来,以往是不是低估了这么个小娃娃和他身上的冥海咒印?
一时间,大家心中浮想联翩,心思不一。
陈洛阳则若无其事,抱着小家伙,走向先前大长老出来的那个倒悬祭坛。
到了祭坛边,他回首扫视魔教众人,淡淡说道:“本座去去便回,在此期间,不希望看到总坛再生事端。”
大长老谢冲向陈洛阳行了一礼:“老夫誓死守卫总坛,静候教主归来,也请教主千万保重。”
苏伟、聂广源、萧云天、张天恒等其他魔教高手,也都纷纷行礼:“谨遵教主谕令。”
陈洛阳微微颔首,转身进了倒悬的祭坛。
步入其中后,他取出一块令牌。
同天魔血树、古神壶并列魔教三大至宝的神魔令。
有神魔令在,才能充分发挥祝融焚天阵的力量。
陈洛阳返回总坛的路上,时不时就会研究揣摩此宝。
现在操作起来,并不陌生。
倒悬的祭坛中,放出一道火红的光辉,向下一路延申到地火熔岩中,仿佛一道火红的支柱。
地火熔岩不停翻滚沸腾,使得火红光柱有些摇晃不稳,但光柱依旧屹立。
同时,从光柱上跟延伸出多道光流,仿佛一道道锁链,扣在火山口内部。
陈洛阳带着小苏远置身红光中,并没有急于动手。
此前地火熔岩没这么爆裂,陈洛阳谋划着让小家伙借此大展身手。
但现在情况明显超出原计划太多。
再按原计划来,就变成刻舟求剑了。
别的地方无所谓,在这里一招不慎,大家就要一起玩完。
以极寒之力镇压冷却地火,一个不小心,冷热缩涨超出掌控范围,结果跟引龙河水倒灌火山也没多大差别了。
因此陈洛阳决定改变思路。
而且,在真正动手前,他还要确认自身安危。
这也是对上面谢冲的一个试探。
所以陈洛阳不急着动手,而是先很有耐心的蹲坑,当一个伏地魔,等待观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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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苏远依偎在陈洛阳怀里,安静的不出声,只是好奇地左顾右盼。
陈洛阳静静站着,同样目光扫视四周,似乎在观察火山环境,思索解决之法。
但其实他注意力都在上面,随时关注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除非大长老谢冲就是扔下两极天石造成地火爆发的元凶,否则陈洛阳不认为那个内奸会在此时主动跳出来。
观其过往行事作风,非常小心谨慎,不留痕迹。
眼下众目睽睽,魔教多名高手一起紧盯着大阵,这内奸很难有所作为,不如继续忍耐,慢慢再找机会。
假如大长老谢冲是这个内奸,又或者他趁陈洛阳进入山口的机会意图作乱,那么陈洛阳也不担心。
苏夜正在上面。
即便谢冲受伤是伪装的,苏夜亦可以抵挡周旋一段时间,为陈洛阳留下应变的机会。
神魔令在手,陈洛阳有一定资本后发制人。
不过,他静静等待多时,上面山口外的谢冲也一直没有异动,始终兢兢业业看守大阵。
陈洛阳暗自点头。
大长老谢冲虽然同教主不和,但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貌似还是能先以大局为重。
他不出问题,和苏夜形成双保险,其他人有异心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
如此一来,陈洛阳可以尽快着手处理火山这边。
得知魔教总坛大乱的消息,南征伐魔联军必定士气大振。
趁你病,要你命,不外如是。
联军必然抓住机会,直扑魔教总坛古神峰。
魔教外围防线此刻能否顶住,犹未可知。
陈洛阳抱着小苏远,身形向下降。
汹涌的地火熔岩,触目惊心,不停翻腾,似要向上涌起。
祝融焚天阵的光芒,以火对火,既强硬的压制岩浆涌起,同时也不断抽取消磨地火熔岩的力量化为己用。
只是地火熔岩实在太过凶猛,叫已经破损的祝融焚天阵,有力不从心的感觉。
哪怕有阵法光辉笼罩保护,陈洛阳都能感觉到阵阵酷热,口鼻呼吸间,隐隐有灼烧的炙热痛感。
他尚且如此,怀里的小苏远更不用多说。
陈洛阳运起太阴真经的法门,寒气四溢,一大一小两个人才感觉好过一些。
小家伙躲在他怀里,略有些畏惧的看着下方熔岩。
“怕了?”陈洛阳问道。
小家伙先下意识挺了挺胸膛,不过马上又缩回去,老老实实答道:“禀教主,有……有点……”
陈洛阳微微一笑:“没事的。”
心里话,看着下方狂躁的熔岩,他其实也有提心吊胆的感觉。
哪怕已经渐渐适应这个不科学的世界,但面对眼前仿佛无尽的大自然天威,盖世神功也不能让他完全无所畏惧。
或许,更多是因为还不够强?
陈洛阳心情渐渐安定,心中反而有火苗越烧越旺。
他静静看着眼前不停翻腾的地火熔岩,沉吟不语。
陈大教主最初的想法,是想利用小苏远的冥海咒印,同较为平静的地火形成某种平衡。
自己则伺机在一旁修练。
但那是地火熔岩较为平和的情况下。
当前这个状态如果那么做,小苏远根本承受不了。
陈洛阳一旁练功,也就无从谈起。
不过,因势利导之下,他现在有了新的主意。
神武魔拳,还是要继续修练的,只是需要变换一下思路。
之前,是想要修练其中一式“玄冥”。
而现在,改为修练“祝融”!
以上古火神为名的一式绝学,更在大日天王身之上,至阳至热的强大力量。
想要修练入门,难度极高。
但眼下对陈洛阳而言,或许是个机会。
之前,是以小苏远的冥海咒印为主,同地火对峙,陈洛阳本人为辅,在旁获利,修练“玄冥”。
现在,则是以小苏远的冥海咒印为辅,引动撩拨地火,陈洛阳本人为主,炼化地火之力,修练“祝融”。
难度和危险程度,自然是后者更高。
但反过来,也是后者见效更快。
前者修练“玄冥”,需要多次努力,是一个极为漫长的过程。
而现在修练“祝融”,短时间内就可以见效。
同时,这也是最有可能平息地火熔岩爆发的办法。
冷热交汇之下,建造一个新的源头,说不定能把那枚调入岩浆中的两极天石再勾出来,从而一劳永逸解决这次的问题。
陈洛阳看了看手里的神魔令,微微颔首。
此宝,是这次冒险的重要臂助。
他对怀里小苏远说道:“集中精神,摒除杂念。”
“谨遵教主谕令!”小家伙大声答道。
陈洛阳便伸出手指,轻轻点在小家伙眉心上。
男孩的眉心处,绽放开一圈仿佛火焰似的符文。
火光散开消失后,便有一道圆形的青色符印,从其眉心浮现。
那符印里,一条条虚幻的青黑咒文,如有实质,像无数毒藤一样从中蔓延出来。
前一刻活泼可爱,乖巧伶俐的孩童,这时渐渐安静,脸上慢慢没有表情。
原先灵动无邪的双瞳,此刻也逐渐变得空洞。
正常人类的情感波动,在他身上,似乎渐渐消失。
小家伙的双瞳中,开始浮现青黑色的光芒,凛冽寒意隐隐流出。
从其眉心中符印里蔓延出的一道道咒文,在半空中交织汇聚,最后隐隐形成一片仿佛深不见底的青黑冰海。
这冰海像深渊一样,让人的心神不知不觉投入其中,难以自拔,仿佛要脱离自身躯壳,投身其中。
至阴至寒的森冷之气,在四方弥漫。
受此影响,地火熔岩仿佛更加暴虐,开始咆哮。
早有准备的陈洛阳,借助神魔令控制祝融焚天阵,与之周旋。
同时,陈洛阳自己双瞳中的乌光,也开始变作暗金色。
他脑海里,那尊神秘的黑壶表面,浮现一道道暗金色的花纹。
澎湃炽热的力量,开始向陈洛阳本人体内奔涌汇聚。
他集中精神,潜心修练。
在其本人同祝融焚天阵一起吸收炼化,同时还有小苏远的冥海咒印中和的情况下,地火终于不再那么猛烈,渐渐达成短暂的平衡。
陈洛阳修练的同时,也在观察下方地火熔岩。
然后他目光微微一闪。
不出所料,果然有东西被牵引上来,从岩浆中浮出。
但却不是计划中的两极天石。
而是一面古怪的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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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镜子,陈洛阳有些挠头。
熔岩之中浮沉,看上去却没有任何损坏的迹象。
甚至,连像是金属质地的镜框,颜色都是一片乌黑。
模样看似普通,却仿佛当周遭地火熔岩的酷烈高温不存在一样。
别说熔化,连温度似乎都不变的样子。
单独看没什么。
可是,配上当前环境,简直就差在镜面上写“我是宝贝”“我不简单”几个大字了。
陈洛阳心里直嘀咕。
这么个世界,能炼出这么好的隔热材料吗?
科技树到底怎么点的啊?
镜框也就罢了,镜面又是什么材质的?
还是说果然不应该在这个玄学世界里讲科学?
将脑海中的胡思乱想摒除,他眼角余光瞄了瞄怀里的男孩儿。
小家伙此刻面无表情,一脸严肃。
微微闪动青黑光泽的双瞳,注视下方熔岩火海。
自从冥海咒印开启以来,陈洛阳就能感觉到怀里这个小家伙,对他的态度有所改变。
被他抱在怀里,不再那么放松,反而绷紧了身体,似乎充满戒备。
冥海咒印开启之下,小苏远的情感变得极为淡漠。
对其他生灵的恶意,反而越来越重。
反过来,对有能力威胁到他的存在,也变得敏感而戒备。
虽然陈洛阳没表现出任何恶意,但如此近的距离下,小家伙能隐隐感觉到其强大,大致确定这是一个自己目前无法匹敌的庞然大物。
不仅自己无力吞噬其魂魄,对方如果有恶意的话,自己反而有危险。
冥海咒印影响下,小家伙只是情感变得单薄,心智变得冷酷嗜杀,但并不会狂性大发,见谁杀谁。
所以他此刻老老实实被陈洛阳抱着,不敢轻举妄动,以免被这个更强大的存在绞杀。
陈洛阳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仿佛一头被驯化的猛兽。
而陈洛阳也大致了解这小家伙当前的状态。
所以他一直都有留心。
这时看见那面古怪的镜子,陈洛阳不动声色,暗中调整自身和祝融焚天阵同地火熔岩之间对抗的力度。
冥海咒印承受的压力,渐渐增强。
青黑色的深渊冰海,明显开始变得稀薄。
陈洛阳怀里的小家伙,面露辛苦之色。
他略微动了动手脚,似要挣扎。
仰头看去,对上陈洛阳正低头看下来的双瞳。
暗金色的光华已经消失,乌黑光泽重新闪动。
陈洛阳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小家伙无奈,小腿拧不过大胳膊,只能继续咬牙苦撑。
他眉心符印所生的万千咒文与冥海,渐渐像冰雪一样,不断消融缩减。
到最后,小家伙实在坚持不住了。
所剩无几的青黑海洋,自动收回眉心里,重新形成符印,然后符印只闪动一下,便消退不见。
小苏远双目中的青黑光芒也散去。
他目光重新变得活泼灵动,脸上神情也生动起来。
不过,他只是茫然的看了自家教主一眼,就感到一阵困倦袭来,当即在陈洛阳怀里趴着睡去。
陈洛阳立马重新调整祝融焚天阵的力度,以免顶不住下方上涌的岩浆。
他看了看怀里的小苏远,满意的点点头。
因为之前顶着大长老谢冲的干扰,强行击杀六长老周攀澄的缘故,所以陈洛阳现在要尽量保留自身实力。
将冥海咒印消耗到一定程度,促使其自动沉眠以求保全自身,便能暂时达到镇压封印的效果。
等此间事彻底了结,陈洛阳手头宽裕了,再专门以武帝之力彻底镇压咒印。
他将视线重新转回下方岩浆火海里。
一个小黑点在熔岩中浮浮沉沉。
陈洛阳一手抱着孩子,另外一只手朝着下方遥遥一招。
然后拿小黑点飞起,来到他面前。
陈洛阳仔细端详这面古怪的镜子,看着镜面中倒映的自己。
身上的神魔令,没有反应。
让陈洛阳心中嘀咕,难以判断这是魔教所属的宝物,还是出自别处。
他伸出手,尝试触碰镜面。
古镜上的温度确实如常,仿佛丝毫未受地火熔岩影响,放在眼下十足的不正常。
但更让陈洛阳在意的是,当自己同古镜接触的时候,脑海中那虚幻的神秘黑壶上,居然闪动光辉,暗金色的光纹布满壶身和壶盖。
然后,黑色的镜面上,也绽开一道暗金色的光辉。
仿佛水波一样的镜光闪动后,镜面竟然真的像水面一样起伏波动。
一道黑影,从中浮出。
陈洛阳警惕的后退。
就见那从镜面里浮出的东西,竟似乎是一座人像。
人像通体漆黑,落在祝融焚天阵所化的红光里,受红光托扶,悬停于半空中,同陈洛阳面对面。
而那面黑色的镜子,则恢复正常,再无任何反应。
好像,其存在的价值与目的,便是存放这具人像。
但陈洛阳隐隐觉得,镜子本身才更特殊。
只是眼下还没有摸清楚其中头绪,所以镜子毫无反应。
倒是面前这个通体漆黑的人像,这时微微晃动一下。
陈洛阳身上的神魔令没有跟镜子起反应,倒是面对这座人像,隐隐生出感应。
而那漆黑的人像,此刻竟也仿佛突然拥有生命,闭合的双眼,自动睁开。
其双目中乌光晃动,与陈洛阳眼下一模一样。
……魔教的某一位先代教主!
陈洛阳心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
修练天魔血,执掌神魔令,除历代魔教教主外,再无其他可能。
但问题是,这是哪一位?
陈洛阳有点犯难。
魔教立像供奉的是盘古、伏羲、女娲、蚩尤、祝融、玄冥这样的上古神魔。
先代祖师前辈是不立塑像的。
所以陈洛阳很是茫然。
而且就他目前了解的情况,这神州浩土上的武道强者虽然战斗力不俗,推山填海改变地貌不在话下,但寿命上似乎不怎么夸张。
如果是已经成为历史的老前辈,这是死后重生,还是胎息入定勉强留下一线生机被唤醒?
不过陈洛阳并没有因为对方是魔教前辈而放松警惕。
他不动声色仔细观察后,心里暗暗有数。
眼前的黑色人像,跟佛门高僧坐化后的金身舍利差不多。
这位老前辈,严格来说已经是个死人了。
但尚有残魂意念一缕未灭,存留至今。
陈洛阳放下心来。
双方四目相对,同样的乌黑玄光交织在一起。
一个宏大的声音便即响起。
“吾乃古神教开山之祖,强留一息不灭至今,等候有缘后辈,凡吾神教传人,谨遵吾之谕令,事关重大,切记切记……”
“砰!”
话未说完,乌黑人像被一脚踹翻!
然后一只脚踩在人像脸上。
人像双眼乌光连闪。
上方陈洛阳面无表情俯视他。
“你就是那个把总坛建在火山口上的第一代教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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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臂天魔”费尘。
古神教开山祖师,第一代教主。
来历成谜,于距今约八百年前,毫无征兆的出现在神州浩土,以天魔血和九式大天魔手横行世间。
无人知其过往身世,亦不知其师承来历。
是以常有传闻,他来自天外,本不属于这方神州浩土。
当九臂天魔现世之时,便已是当时神州浩土最顶尖的强者之一,雄踞南荒,奠定古神教最初的基业,广纳信众,以粤州、象州为根基地点,不断向四方扩张侵吞。
很快,在北方异族之外,中土大夏皇朝的南边,再出现一大心腹之患。
费尘因而又有魔教初祖之名。
他将南荒最大的活火山,改名古神峰,在此立起祝融焚天阵,并栽下天魔血树,一手奠定古神教或者说魔教的根基。
九臂天魔在位超过七十年,是魔教历史上在位时间最长的教主。
但后来他离奇失踪,下落成谜。
一如他当初现世时一样。
无人知其来历,也无人知其生死去向。
这位神州浩土历史上最神秘的魔道巨擘,毫无征兆的现世,又毫无征兆的消失。
所幸魔教此刻已经兵强马壮,强者如云,第二代教主继位,让魔教依然屹立神州南荒,并且北望中原,不断发展壮大,直到如今。
但有关“九臂天魔”费尘的下落,于魔教内部也依然是个不解之谜。
对大多数普通教众的说法,一般都是初代教祖行走天地间,传教万世。
神州浩土基业奠定,他老人家就破空而去,继续旅程。
但在魔教高层强者的小圈子里流传,有关费尘的下落,始终没有个准确答案。
直到此刻,陈洛阳终于见到这位传说中的魔教第一任教主。
他气不打一处来。
引龙河水倒灌火山的天才办法,也是这位开山祖师留下的遗计。
每当想起自己险些两次被炸上天都是拜此人所赐,陈洛阳就恨不得将之从坟里拖出来鞭尸。
之前还无奈找不到对方下落。
现在对方居然主动送上门来,那还用跟他客气?
当然是一脚踏翻在地。
对方当前的状态,明显是奄奄一息。
八百年,早超过费尘理论上的寿命极限。
对方能到现在还留了一口气,更大可能是因为那面古怪的镜子。
借助古镜封存遗体金身,才护住一缕残魂不灭。
所以陈洛阳毫无心理负担,可以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将对方搓扁揉圆。
尤其是第一脚踹翻那漆黑人像的同时,通过实际接触,陈洛阳彻底确定对方已经再无余力。
于是第二脚就老实不客气,踏在人像脸上。
神州传奇,初代魔教教主,这时完全懵了。
人像的双眼里,乌光连续闪了几闪后,才发出声音。
“汝是何人……如何偷得天魔之果,修成吾之天魔血……”
初代教主此刻意识中第一个反应是,对方并非魔教中人,不知如何偷食了天魔血树果实,更修成天魔血,以至于让他误判对方是自己传人。
不是魔教中人,自然不敬他这个魔教初祖。
陈洛阳盯着他:“本座神教第十八代教主,陈洛阳。”
漆黑人像仿佛一时间陷入沉默,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放肆!吾……”
话未说完,陈洛阳便再次一脚落下,踏在人像脸上,将其后半截话堵回嘴里。
然后,陈洛阳才把脚拿开。
“有话说话,别装腔作势,你的时间如果当真宝贵,浪费在这些废话上,留遗憾的是你。”
“竖子猖狂,大祸临头犹自不知,吾之基业,全毁于尔等之手!”漆黑人像深沉的声音中,是滚滚怒火:“吾不会有遗憾,已经被汝败坏的基业,不若彻底毁去,一了百了。”
陈洛阳不为所动,不过也没有继续动手:“危言耸听。”
他用一种平淡的语气的说道:“神州浩土,已尽入本座之手,我神教光辉,泽被苍生,已是这世间唯一主宰,至高的存在。”
陈洛阳低头俯视漆黑人像:“你开创神教基业不假,但不过困守一隅之地而已,在本座手上,本教达到前所未有的巅峰。而你,已经是历史的尘埃了。”
他言语措辞张狂,心底则愈发冷静,仔细观察对方。
漆黑人像中,传出冷笑声,声音越来越大。
“井底之蛙的小辈。”费尘冷冷说道:“吾当年立下祝融焚天阵,汝道为何?只为守成,防备这神州浩土上的人吗?简直荒谬,汝坐井观天,根本不知井外天之大。”
陈洛阳面无表情说道:“你布置的祝融焚天阵,就在不久前,自己炸了,几乎毁去整个总坛,长眼的话,自己看看周围地火的势头便可知道现在局面有多坏。”
费尘:“…………”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
“祝融焚天阵一毁,挽救本教的希望又小了许多。”费尘的声音中,不见了愤怒,只有深深的疲惫和不甘。
陈洛阳手凌空招了招,那尊漆黑人像重新立起,比先前礼貌几分:“你所言的危机,究竟指什么?”
“天外邪魔!”人像中传出声音:“神州之民愚鲁,蔑称吾等为魔,却不知真正的邪魔,随时可能降临这世间,眼下……”
费尘徐徐说道:“……它们的脚步,越来越近了。吾昔年寿元将近,神游于外,发觉它们已蠢蠢欲动,苦于弥留之际已难以重返山外通知教众,唯有自我封存,强保一息不散,留待后世有缘人。”
陈洛阳言道:“距你失踪七百余年了,不曾见过你所言的天外邪魔。”
“它们胃口很大,比汝想象中更大,现在它们准备好了……”费尘语气凝重低沉。
陈洛阳不动声色问道:“你一身所学,就来自它们?”
“吾辈时间不多,命不久矣,无关问题,往后放放吧。”费尘言道:“汝虽狂悖无礼,却已是吾之古神教最后希望,吾最后一分力,助汝承载吸纳吾之遗蜕,令汝修为更上一层楼,在大劫中,多几分希望护得古神教平安,纵使杯水车薪,吾虽死亦无憾。”
陈洛阳盯着漆黑人像看了半晌,眨眨眼:“要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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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吾辈血脉相连即可。”漆黑人像中发出声音:“吾之遗蜕虽已寂灭干涸,但天魔血不灭,你我天魔血同出一源,当可融会贯通。”
“哦。”陈洛阳点点头,指尖上延伸出一抹淡淡光辉,形同利刃,先挑拨漆黑人像的一根手指指尖。
然后他自己的指尖上,仿佛自动破开一个小口。
有血珠慢慢渗出。
漆黑人像的指尖破损,一开始并不见血。
仿佛真的没有生命的雕像一样。
但当陈洛阳与之手指相对触碰后,漆黑人像顿时一震。
自其指尖,隐隐也渗出乌黑的血液。
双方血脉交汇,在陈洛阳带动下,仿佛开始建立起稳定的循环。
“正是这样……”漆黑人像中,传出低沉的声音。
可就在这时,陈洛阳突然心海起伏。
他脑海意识中不由自主浮现别样的画面。
一道又一道黑色的惊涛骇浪,向他扑来。
陈洛阳感觉自己仿佛忽然变成大海中的一叶孤舟,随时可能被滔天巨浪打翻。
一共九道巨浪,每一个浪头上,都立起一尊巨大的魔神。
魔神凶恶霸道至极,九道巨浪分别卷起如山白骨,滔天血海或者漫天雷火,气势汹汹冲向陈洛阳。
九尊魔神同时张口咆哮,隐约间汇聚成一个声音,入魔音灌耳,锐利噪杂。
“神州浩土,吾回来了!”
陈洛阳撇了撇嘴:“啧,我就知道……”
当初在蓝星,那么多小说没白看啊……
在陈洛阳的神魂意识中,九道黑色的滔天巨浪当头扑来。
更重要的是,外间真实世界中,原本乖乖听从陈洛阳命令的神魔令上,突然闪动一道道乌黑光芒。
这些乌黑光芒,仿佛枷锁牢笼,禁锢陈洛阳。
也难怪,对方才是这东西最初的主人。
一个个继任者充其量跟同时代的竞争对手较劲,没谁回去跟早早失踪的开山祖师过不去。
神魔令的乌光笼罩下,漆黑人像双瞳中闪动的黑光,更加浓烈。
他与陈洛阳对视。
四目相交之间,乌光融合,连接在一起,陈洛阳想转开目光都不行。
精神世界中,他被黑色的海潮包围。
不过陈洛阳处变不惊。
漆黑的大海中,忽然亮起暗金色的光芒。
然后,一尊比浪头上那九尊魔神都还要更加威猛霸道,好战嗜杀的古神出现。
九道黑色的浪潮打在这尊古神身上,当场破碎,不起丝毫作用。
“…………神魔血?!蚩尤?”
对方厉喝一声。
声音中充满匪夷所思,难以置信。
在蚩尤相的头顶上方,一尊漆黑的宝壶,表面上浮现密密麻麻的暗金花纹。
“这什么东西?”费尘惊怒交加,但未失冷静。
他果断放弃,以求最后保全自身。
真实世界中,漆黑人像浑身一震,乌光闪动。
他意图收回目光。
但此刻陈洛阳双瞳已然变作暗金色,反过来牢牢将漆黑人像双目中的乌光吸住。
费尘当机立断,鼓动最后的力量。
“咔咔咔咔咔!”
他的遗蜕上,出现一条条裂纹。
最终彻底破碎开来。
一道乌光从中飞出,冲向那面古怪的镜子。
这是费尘为自己预留的退路。
但这面古怪的镜子,这一刻却仿佛变得平凡无奇,跟普通镜子一样,对费尘的动作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乌光在镜面上一个盘旋,不得其门而入。
费尘莫名其妙。
陈洛阳则双瞳中暗金光芒一闪,就将乌光重新牵引回来。
光芒消失,陈洛阳的意识世界中,费尘重新现身。
伴随着一声惊呼,不等费尘有更进一步动作,他同那道乌光,就都身不由己被吸入神秘的黑壶内。
费尘试图挣扎,但乌光被卷入黑壶后,便即消散。
紧接着费尘本人,也沉入壶口中。
血浆瞬间没顶,将之吞没。
壶盖合拢,暗金光华闪耀。
黑壶微微晃悠几下,便恢复安静。
黑色的海洋,暗金色的蚩尤相,这时都已经消失不见。
只是瞬间的风波后,一切便恢复平静,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唯有那只神秘黑壶,静静安置于陈洛阳脑海意识中。
陈洛阳呼出一口气。
摆平。
他意念头痛黑壶,壶盖重新打开。
陈洛阳摩拳擦掌。
这下子,应该收获颇丰吧?
但等他看清壶里,却不禁一怔。
血红琼浆的总量,似乎和先前一样,不见增加。
也不见费尘的踪影。
人呢?
如果说血红琼浆没有增加的话,那这玩意把本教那位开山祖师弄到哪里去了?
此刻反而轮到陈大教主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如果一定要说有哪里不同的话,那就是黑壶表面的暗金花纹,好像没有先前那么密集,比之前稀疏了一些。
陈洛阳有些挠头。
这算是黑壶力量损耗削弱了一些,还是说它反而比之前更先进更高级了一些?
如此结果,叫陈洛阳哭笑不得。
他甚至有些怀疑,这是不是费尘的诡计,赢得其实是对方?
又或者费尘金蝉脱壳,悄悄躲起来了?
他猜测费尘不怀好意。
但不曾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陈洛阳摇摇头,放开自己吓自己的念头。
他双瞳中暗金色的光辉淡去,乌黑光芒重现。
目光扫视周围,那尊漆黑的人像已经化为一堆真正的尘埃,再不复存在。
但是明显比之前浓重充盈许多的乌黑光芒,包围神魔令,然后缓缓收入其中。
神魔令此刻也已经恢复平静,不再异动。
倒是拿在手里,陈洛阳感觉这东西明显比先前重了几分。
他先仔细检查神魔令,免得费尘又在这方面搞鬼。
这一次似乎不再有问题。
陈洛阳环顾四周,眼前仍然是一片赤红。
下方的地火熔岩,比方才更凶猛许多,应该是因为神魔令先前异动,影响祝融焚天阵,导致地火更猛烈。
漆黑人像不复存在,似乎也就只有手里神魔令和下方汹涌的地火,证明这里刚刚发生一场惊心动魄的神魂之争。
暴风雨倏忽而至,又迅速散去。
陈洛阳皱起的眉头并未舒展。
方才,这位魔教初代教主,似乎识得神魔血,但对那只神秘的黑壶一无所知。
黑壶,并不是费尘这个初代教主传下来的宝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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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尘似乎认识神魔血,但其自身修练的只是天魔血……
陈洛阳沉吟不语。
如果说这个神秘的黑壶,不是费尘这个初代教主就传下来的宝物,那么其来历同神魔令、天魔血树二宝恐怕不是一个源头。
有可能是费尘之后某一代教主所得。
其来历和底细,似乎比费尘这位魔教初祖更加神秘。
不过,就陈洛阳这些天查询魔教典籍的收获,历史上有关这尊神秘黑壶的记载几乎没有。
同为魔教镇教之宝,天魔血树有多重要不必多说。
神魔令除了教主身份象征的意义外,也有驾驭掌控祝融焚天阵的实际作用。
唯独这尊黑壶,似乎没有什么事迹又或者功绩留下,凭什么成为魔教镇教之宝呢?
陈洛阳本人现如今当然对这件宝物的妙用有所体会。
但问题在于,壶盖同他一起从蓝星来这个世界前,这黑壶是不完整的。
在那以前,是什么模样?
不论外面流传的神州志异还是魔教自家典籍,都少有记载,充其量只言片语提个名字而已。
陈洛阳思索片刻后,微微摇头,不再纠结。
他低头重新打量自己手中的神魔令。
神魔令沉甸甸,外观没有变化,但明显比之前沉重许多。
陈洛阳心念动处,与之沟通。
他脑海中,呈现一片火焰地狱的世界。
这世界中,有九尊魔神一起发出咆哮,仿佛随时都要冲出。
但是,其本身似乎并无思想可言,而是遵从陈洛阳这个现任神魔令主人的意志。
虽然费尘的遗蜕已经灰飞烟灭,但最后一点精华,似乎都着落在这神魔令上,让神魔令比先前多出一些变化。
对如今的自己来说,这或许能成为一件有用的新武器。
只是这其中的力量,似乎存在一个消耗减损的问题,自己需要仔细把握有限的机会才是。
陈洛阳收好神魔令,手一招,那面古怪的镜子,飞到他手中。
镜子边缘框架乌黑,像是金属质地。
镜面也是乌压压一片,黯淡无光,勉强映照出陈洛阳的面孔。
陈洛阳尝试与这镜子沟通,结果并没有反应。
他又试着沟通脑海中的黑壶,查问这面镜子。
不过,问之前,他其实多少就已经有些心理准备。
结果不出所料,壶中血红琼浆不够。
陈洛阳对此都有点麻木了,若无其事的点点头,然后把镜子收好。
不管怎么说,这镜子似乎很不寻常,值得妥善保存,以后慢慢研究。
眼下,还是先着紧地火熔岩的问题吧。
他低头向下看去。
因为先前沈健忙着跟费尘扯皮的缘故,难以兼顾下方地火。
眼下熔岩正在不停向上涌起,气势汹汹,令人心悸。
陈洛阳首先通过神魔令,稳住祝融焚天阵。
大阵重新焕发几分光彩,赤红光芒镇压下方熔岩地火。
然后陈洛阳又看向自己怀里的小苏远。
男孩儿还在酣睡。
陈洛阳暗自咧咧嘴。
对方如此疲倦还是他刻意为之的结果。
不过现在又需要小家伙干活儿了,自己唯有压榨童工。
他将小苏远弄醒,孩子一脸茫然的看看陈洛阳,又看看左右:“……教主?我们这是还在祝融焚天阵里?”
冥海咒印影响下的小家伙,仿佛其第二人格一般。
咒印开启时和封闭时的他,意识形同两人,彼此之间的记忆也不互通。
所以小苏远此刻茫然不知所措。
陈洛阳淡然道:“你方才太累了,所以让你休息片刻,然后再继续。”
孩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谢教主恩典。”
“无妨。”陈洛阳言道:“精神恢复了,我们就继续。”
“是!”小苏远声音洪亮的答道。
陈洛阳点点头,手指便再次在其眉心处轻轻一点。
然后,冥海咒印再现。
孩子的双瞳飞速变作青黑色,失去之前的灵动与活泼。
小家伙此刻再看陈洛阳,目光中充满忌惮和怀疑。
陈洛阳轻轻仰了下头,下巴冲着下方地火岩浆点了点。
小家伙无奈,只能听命行事,帮助陈洛阳平衡协调地火。
陈大教主自己悠然自得,继续先前的修练。
随着时间的慢慢推移,火红的阵法光辉笼罩下,渐渐多出一个高大的人影。
这人影完全由火光组成,气势骇人。
陈洛阳的拳意,不断凝聚,这人影的形象,便也越来越具体。
其中惊人气势,也越来越强烈。
到了后来,一尊完全由火焰化身而成的神祗,出现在祝融焚天阵中。
这尊神祗兽面人身,耳穿火蛇,足踏火龙。
周身上下为烈火缭绕,通体透明澄澈,仿佛水晶,被火焰映照的一片赤红,从中大放光明。
其力量意境中,彰显了烈火无情,毁天灭地,焚烧万物的霸道狂野。
但另一方面,却又蕴含烈火为世间带来光明和温暖,带来生机与文明的意境。
一体两面,融会贯通,不分彼此,无比圆融。
前者霸道昭彰,后者王道井然。
神祗的形象,正是上古神魔中,赫赫有名的火神祝融。
陈洛阳这一式神武魔拳,便名为“祝融”!
他一只手抱着小家伙,另外一只手握拳向前平平伸出。
那尊火焰神祗的形象越来越真实,最后突破虚实的界限,烈火凝结为实质的神像,威武霸道。
陈洛阳怀里的小家伙身体缩了缩,对那神像忌惮至极。
情感冷漠到近乎没有的他,竟然隐隐生出几分恐惧之情。
陈洛阳维持出拳的姿势不动,以古怪的节奏吞吐呼吸。
下方地火熔岩的力量,不断被抽取吸纳,融入到祝融神像中。
不知多了多久,祝融神像的双眼里,似乎有火光轻微闪动一下。
这尊降临人世的神祗,这一刻竟似乎有了几息真神的模样。
无比恐怖骇人的气势,在火山口内澎拜。
整座古神峰,仿佛都摇晃起来。
下方熔岩火海起起伏伏。
凝而不发的一拳,声势已惊天动地。
小家伙眉心所生的冥海,直接自动缩回,力量未曾耗尽,就不敢继续活动。
陈洛阳嘴角则露出微笑
虽然是借助地火之力才能出这么一招,但自己这一拳,该当是第十四境的水平,重现魔皇昔日风采。
武道第十四境,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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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武道第十境,凝意,到武道第十二境温养,都称为武王,也称大宗师。
而武道第十二境之上,武道第十三境的强者,便被称为武帝。
武道第十三境,真形的境界,标志就是武道真意凝结显化成真实的存在,不再是虚影。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武帝同武王之间,形成一条难以逾越的天堑。
而在武道第十三境之上,是为第十四境,出神。
所谓出神,同武道第十一境入神的意义不同。
第十一境的入神是指对自身武道掌握精细入微,对周遭天地,乃至于自己的敌人,也都了解入微。
而第十四境的出神,则是指在凝练自身武道真意的同时,更进一步修练出神髓,达到近乎神而明之,见天地奥妙的地步。
达到这个层次,凝练出来显化真形的武道真意,将更具威力,凌驾第十三境真形层次的对手之手。
神州浩土几位武帝当中,目前已知唯有剑阁阁主、异族族主同魔教教主三人达到出神的境界。
同剑阁阁主一战后,陈洛阳一直在积极疗伤。
在魔教原本的手段基础上,借助十转归元丹同剑皇的磨剑石,终于让自己康复的世间大幅度缩短。
不过眼下伤势尚未完全复原前,他所能发挥的力量还有限。
三次孤注一掷**,也只是让他勉强发挥弱于巅峰时一个层次的力量,即第十三境、真形层次的实力。
而且让陈洛阳警惕的一点在于,这法门是专用于重伤时应急的。
等自己身体状况越来越好转,超过一点限度后,并不代表自己孤注一掷就能发挥第十四境巅峰时原本的实力。
恰恰相反,伤势减轻到一定程度后,孤注一掷**就用不出来了。
当然,那时候自身实力也相应恢复到一定程度,不至于跟刚来时一样没有自保之力。
只是想要恢复魔皇昔日风采,需要慢慢打磨。
不过现在,自己似乎有了新的办法。
陈洛阳仔细揣摩这一式神武魔拳。
他徐徐收回自己的左拳。
随着这个动作,那尊栩栩如生,威武昭彰的火焰神祗,渐渐化为明亮的火光,融入到陈洛阳的左拳中。
他感觉到左手一阵灼痛。
陈洛阳稳住心神,默默存想运转这一式“祝融”的奥妙和法门。
灼痛感慢慢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极为沉重的感觉。
陈洛阳的左臂上,隐隐浮现火红的图纹,仿佛纹身。
极度沉重的感觉,甚至让他有失去平衡的征兆。
陈洛阳花费了一点世间,才适应自己左臂的变化。
他摊开手掌,就见掌心中也有一道烈火图纹,寥寥几笔,就描绘出火焰飞舞升腾之相,慑人心魄。
这感觉……简直像是变作一门炮。
陈洛阳有啼笑皆非的感觉。
眼下自己伤势未复,发挥不出第十四境出神层次的力量。
借助熔岩地火之力,方才暂时让“祝融”成型。
不过毕竟还是外来的力量,只能暂借。
一次使用后,想要再来,就需要于地火熔岩中重新补充。
如同只有一枚炮弹一样。
再多了,目前伤势未愈的身体承载不了。
哥又变成一招男了……
陈洛阳唉声叹气。
万幸的是,这一招,暂时以自己左手为凭,不影响他催动孤注一掷**使用其他招式。
总体来说,能催动第十四境的巅峰力量,还是让陈洛阳多了不少底气。
尤其是,他这一式“祝融”的威力,恐怕还要比当初修练天魔血的魔教教主,同境界下战斗力更强。
有些自认为熟悉魔教教主的敌人,说不定会迎来一个惊喜。
陈洛阳认真体悟自身修为与绝学。
片刻后,他收回心思,低头看小苏远。
孩子还在沉睡。
陈洛阳让他休息片刻后,将之唤醒,然后如先前那般,依样画葫芦。
虽然不能继续吸纳储存地火之力于自身,但陈洛阳可以继续体味揣摩这一式神武魔拳,领略其中细节。
小家伙开启冥海咒印后,对陈洛阳表现出明显的忌惮,甚至是极为罕见的畏惧情绪。
陈洛阳修练“祝融”,小家伙同冥海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
缺少生魂滋养,冥海难以壮大,在陈洛阳监工下,只能老老实实干活儿。
随着时间慢慢推移,多管齐下的结果,下方地火熔岩,终于不再那么肆虐汹涌,渐渐平和许多。
祝融焚天阵放出的红光,便开始反守为攻,重新下压,迫使岩浆火海下降。
陈洛阳停止自己的修练,凝神注视岩浆组成的汪洋。
然后,他神色微微一动,再次伸手一招。
这次没再碰上意外的东西,而是一枚只有人拳头大小的灵石,从火海中被吸出,落在陈洛阳面前。
灵石半红半蓝,并非染色,而是浑然天成。
在当前这个酷热的环境下,灵石表面闪动蓝光,从中赫然涌出凛冽寒气,冰冷刺骨。
正是遇热则冷的两极天石。
也就是先前地火爆发的罪魁祸首。
陈洛阳看着这枚半红半蓝的灵石,沉思不语。
关键不是这个小东西,而是谁把它扔进了地火岩浆当中。
理论上来说,只可能是内部作乱。
如果是外敌秘密潜入,则至少是武帝之境的强者。
大长老谢冲虽然负伤,但其本人毕竟是武帝,而且这里是魔教总坛,外部敌人很难侵入。
但武帝的话,黑帝修哲重伤北逃,伤得只比谢冲更惨,夏帝李元龙在同朱雀殿首座对峙,剑帝王健那段时间应该在跟陈洛阳本人较劲,没谁有这个空闲。
终究还是内奸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而这家伙隐藏的非常好。
陈洛阳思索的同时,继续稳固祝融焚天阵。
多种手段一起压制,又没了两极天石这个祸源,古神峰下地火熔岩终于开始渐渐平息。
陈洛阳总算可以松一口气。
虽然有点遗憾祝融焚天阵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彻底恢复,但至少不用担心随时可能再被炸上天去。
陈洛阳满意的点点头,然后一式日光指,点向怀里小家伙的眉心。
小家伙对这种过河拆桥的行径表示强烈抗议,但小细腿始终还是拧不过大胳膊,被陈洛阳干脆利落的以大日天王诀镇压冥海咒印,一切恢复到他们下来前的模样。
然后陈洛阳抱着重新沉睡的小苏远,身形上升,脱离火山口。
他们回到那方倒悬的祭坛,然后准备出去。
“嗯?”
还不等陈洛阳迈步,他双眉猛然一扬。
外面,就在祝融焚天阵核心地带,似乎正有人进行激烈的大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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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帝李元龙这么快就带人打进来了?
还是说,剑帝王健这么快就重新投入战场,牵制了魔教朱雀殿首座?
陈洛阳脑海中迅速闪过几个念头。
他提高警惕,一步迈出倒悬的祭坛。
人还没从祭坛里真走出来,耳边就响起怒喝声。
“总坛出事,周攀澄是内奸,你们这些老东西,个个都难逃嫌疑!”
几乎同一时间,另外一边则响起大长老谢冲的声音:“无知小辈,你自寻死路。”
陈洛阳一出祭坛,眼前就是一片金光闪动,刺得人几乎睁不开眼。
他左右两旁,仿佛各有一轮金灿灿、明晃晃的太阳。
与此同时,炙热刚猛的狂暴拳力,赫然从两边将陈大教主夹在中央。
陈洛阳可以清楚判断出,这是两个同样修练大日天王诀的高手在交锋。
只是现在,他身处双方交锋的中心区域。
早有准备的陈洛阳面无表情,静立原地不动。
他左手此刻不方便轻易动武。
右手则抱着小苏远。
不过陈洛阳完全没有动手的打算,双臂不动,通体上下,猛然焕发一重清静幽冷的月光。
月光森寒,光辉流转间,他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轮变化无常,圆缺交替的冷月之下。
金色的光焰,先前让这里温度急升,炽热难当。
但此刻高温瞬间冷却,令每一个人都感觉冰寒刺骨。
冷月阴晴圆缺交替变化间,仿佛形成一个黑洞。
两轮金色的大日,全部被残月暗影吞噬。
残月变化,瞬间已经猛涨成一轮满月。
银白的满月光辉笼罩下,祝融焚天阵中心的这片空地,全部冻结成冰川。
陈洛阳两侧,正在交手的两人,都是一惊。
在陈洛阳现身的时候,他们便有所察觉,第一时间都在回收自己的力道。
但陈洛阳的力量已然笼罩全场。
太阴真经上记载一门绝学,名为阴晴幻身,攻防一体。
此前魔教青龙殿首座陈初华击杀老儒王期颐时,便曾施展此绝学,完全无视了剑阁聂华惊鸿飞剑的凌厉攻击。
而此刻,陈洛阳施展阴晴幻身,在月皇真身加持下,蜕变升华,威力质变,化作一式“阴晴无常”,将阴晴幻身攻防一体的特点发挥的淋漓尽致。
先没收了左右二人的攻击。
同时,那两人,也都被冰川所笼罩。
“你们,想死吗?”
陈洛阳淡然问道。
被他冰寒之力笼罩的两个人,其中一人发出苍老的声音:“参见教主,请教主恕罪。”
正是大长老谢冲。
他有伤在身,不复巅峰状态,难以发挥全力,此刻阳光收缩于一隅,护持己身,勉强抵挡四周的寒意。
另外一人,则是个年龄看上去二十三、四岁左右的年轻人,留着一头仿佛刺猬一样的短发,整个人跟他的发型一样张扬。
不过,面对陈洛阳,这个年轻人一身张扬狂野尽数收敛。
大长老谢冲尚且运功抵御,这个短发青年则完全不反抗,徐徐收功,被冻得浑身哆嗦,眼看就要被冰封。
他冻得麻木僵硬的脸上,面前拉扯出一个笑脸,牙关磕碰:“师……师……师兄……你……你回来就……就好啦……”
大哥你又是哪位啊…………陈洛阳心中吐糟不已。
他漠然的视线扫视左右二人,解了月皇真身。
寒气顿时收敛,大长老谢冲松一口气收功,那短发青年冻得面目青紫,好不容易才缓过劲来。
随着陈洛阳收功,之前笼罩四方的冰川,也渐渐消解。
而他右手怀抱的小苏远,还甜甜睡着未醒。
周围,这时有萧云天、苏伟、聂广源、柴翰、上官松等人一同上前。
“属下参见教主,教主万安!”
陈洛阳冲苏伟招招手,苏伟连忙上前,接过小苏远。
“你们,很清闲?”陈洛阳神情淡漠的问道,语气听不出喜怒。
他左侧那个短发青年双手抱臂,这时还有点打哆嗦,但声音重新变得洪亮:“师兄,谢大长老此前负责坐镇古神峰,古神峰却出了这样的意外,他纵使跟周攀澄无关,也难逃罪责!”
陈洛阳面无表情。
心中却有翻白眼的冲动。
自苏夜之后,这是第二个公开场合下不尊称他为教主的人。
听这称呼,又是老教主陈翰海的亲传弟子,同魔教教主是一师门下的师兄弟。
刚才那一拳,对方及时收力。
但陈洛阳仍然能判断出这个短发青年,分明是跟苏夜一样的第十二境修为。
难怪敢硬顶受了伤的大长老谢冲。
就算赢不了,也不至于吃大亏。
如今的神州浩土,三十岁以下的武王,基本都出在魔教嫡传、剑阁、大夏皇族和异族嫡传。
但这个短发青年的修为实力仍然高得出奇。
虽然不像苏夜那么年少,但二十三、四岁的温养境武王,放在整个神州浩土,也基本上是屈指可数了。
魔教上下,可能只有苏夜和陈初华能与之相提并论。
这么年轻,这么张扬,修练大日天王诀……
陈洛阳面上若无其事,脑海中则飞快回想自己之前看过的魔教情报。
那短发青年继续叫道:“还有柴翰,在师兄你镇压地火时,居然还敢质疑师兄,其罪更是当诛!”
“王飞,你少血口喷人!”四长老柴翰气得够呛:“老夫是关心教主和总坛安危,岂容你泼污!”
是了,王飞……陈洛阳心中恍然。
他终于能把眼前这个短发青年的人跟名字对上号了。
这就是他古神教的护教右使啊。
之前却不知道,也是教主的师弟。
对方年纪比教主更大几岁,不过想来入门时间稍晚。
严格来算的话,教主打生下来那一刻起,就可以算作老教主陈翰海的亲传弟子了。
这个王飞,以及苏夜,应该都是晚些时候拜入师门。
不知道该说老教主真的善于教导子弟,还是说魔教近年来人品爆表,年轻一代杰出人才呈现历史上少有的井喷之势。
除了跟教主竞争的朱雀殿首座外,大量青年才俊,共同支撑起现任教主身边的亲信班底,也造成了如今教内元老派和少壮派的对峙。
陈洛阳负手而立。
目光落在四长老柴翰身上:“怎么回事,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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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那双泛着乌光的眸子,四长老柴翰瞬间压力山大。
衷心话,当看见地火渐渐平息的时候他很震撼。
此前,其实不止他一人质疑陈洛阳意图独力镇压地火熔岩这等天灾的决定。
教主虽强,眼下却不在自身巅峰状态。
但看着理论上两位武帝施展月皇真身联手都未必能镇压的地火一天时间就渐渐平息下去,包括大长老谢冲在内,所有人都震惊不已。
少壮派众人,都几乎狂热起来。
元老派的柴翰等人,则心旌动荡,难以名状。
此前一向对教主的轻狂荒唐而颇有微词,但此刻目睹这能人所不能的功绩,大家都为之动摇。
柴翰全无底气,硬着头皮说道:“禀教主,先前您下去一段时间后,祝融焚天阵忽然失稳,阵法镇压之力减弱,地火有重新爆发的态势,是以老夫心中担心,于是提议大家入阵看看能否协助教主。
不过之后不久祝融焚天阵很快恢复平稳,地火也重新被镇压,直到后来祸乱彻底平息,大家便都放下心来。
老夫绝无不敬之意,只是心中忧虑教主和神教,太过急切,还望教主明鉴。”
“先前是谁念叨着一人无法镇压地火,质疑师兄独自下去是盲目逞能的?“王飞冷笑:”柴长老可别装糊涂。“
柴翰额头冒冷汗,脸色阵青阵红:“老夫从未说过这话,你莫要含血喷人,借机栽赃陷害!“
王飞“哈”的一声笑:“好啊,吐出来的口水还能再舔回去的,你这是觉得只有我一人听到?”
他转头冲苏伟、聂广源、张天恒等魔教少壮派高手问道:“你们都听见没?”
萧云天叹一口气。
苏伟没吭声。
张天恒欲言又止。
聂广源则目光幽冷,静静盯着柴翰。
金刚大声说道:“教主,我愿为王右使作证。”
苏夜则一脸茫然,好奇的看看左右。
陈洛阳留意到方才王飞跟大长老谢冲动手的时候,这小子居然蹲一边拿手指在地上涂鸦。
如果王飞不输的话,苏夜可能完全没有插手的意思。
听到金刚的声音,四长老柴翰脸色更黑,对王飞等人怒目而视。
王飞冷笑看着对方,正要开口说话,忽听陈洛阳说道:“本座曾有令,外敌当前期间,严禁内斗,你们看来都很清闲啊。”
“呃……”王飞愣了一下,望向陈洛阳:“师兄……”
陈洛阳则看向柴翰:“自开战以来,你一直留守古神峰,守出什么成果?”
四长老柴翰徐徐跪下,向陈洛阳拜倒:“老夫有亏职守,万望教主恕罪,但凭教主差遣,只求以此残身,为我神教奔走,将功补过。”
“该去哪里,你自己清楚。”陈洛阳淡然道。
柴翰倒吸一口凉气,涩声答道:“谢教主恩典。”
他站起身后,看向教内执掌刑罚的白虎殿首座聂广源,徐徐说道:“请……聂首座点拨。”
昔日,他才是白虎殿首座。
正是聂广源顶了他的位置。
为此,柴四长老一直耿耿于怀。
如今他却要亲自去对方那里低头服软,领受刑罚。
受罚之后,再顶到最前线去拼杀。
聂广源看了陈洛阳一眼后,点点头:“四长老,请先去稍坐片刻,我向教主禀明周攀澄在云荡山私人山庄的情况后,便回殿里。”
柴翰没说话,闷声不吭离开。
大长老谢冲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暗暗叹息一声。
另外一名光头老者,则微笑说道:“还请教主息怒,柴老四他见识少,不识教主的大神通威能,教主以一己之力平息地火之乱,实乃古今不可想象之能事,便是历代先任教主,怕也有所不及啊。”
陈洛阳眼角余光扫他一眼。
你又哪位啊老人家?
他刚才就注意到,除了王飞以外,此刻出现在这里的魔教高层强者,还另外多了个没见过的人,便是这个光头老者。
看对方刚才同柴翰、上官松站在一起,多半也是元老派。
眼下话虽然说得漂亮,但目的却是为了帮柴翰开脱。
陈洛阳淡淡说道:“有苏家的孩子几分功劳在其中。”
众人闻言,若有所思。
苏远身怀冥海咒印的事情在魔教高层强者中,基本都已经传开。
如今看来,冥海咒印对压制古神峰下地火爆发,确实能起到作用。
难怪自家教主凭一己之力,就镇压了躁动的地火。
“本座一向赏罚分明,有过当罚,有功则赏。”陈洛阳看向苏伟怀里的小男孩:“这孩子,立下大功,又与本座投缘,从今天起,他便是本座第一个弟子。”
虽然已有一定心理准备,但苏伟还是大喜过望,代儿子谢恩:“谢教主恩典!”
有人嘴唇动了动,但没发出声音。
距离下一次天魔血树结果还早,教主此刻收徒也无伤大雅,犯不着去坏教主的兴致。
“教主收首徒,非同小可,不能轻忽,待此间事了,当昭告天下,举行典礼。”那光头老者回过神来,微笑说道。
陈洛阳不置可否,没有反对。
苏伟抱着小苏远,则向那光头老者颔首致意:“王长老有心了,苏某谢过。”
陈洛阳听见“王长老”三个字,脑海立马飞速回忆看过的魔教内部情报。
元老阁一共七位魔教宿老。
当中姓王的只有一人,便是三长老“幻魔”王默峰。
此老是上一任魔教右使,在当代教主继位后,免去其右使的职务,明升暗降进了元老阁。
之前,他同王飞都在前线与敌交战。
估摸着是因为古神峰惊变,促使他们快速赶回来。
魔教整体阵线,都在撤退,已经快要撤到古神峰外围。
古神峰遭遇大劫,让魔教众人士气大跌的同时,也让对面的敌人士气大涨。
此消彼长下,滔天伐魔之势,再次兴起,从四面八方向魔教总坛古神峰包围过来。
“大长老,接下来,祝融焚天阵这边交由你看顾。”陈洛阳淡定自若,冲大长老谢冲说道:“没问题吧?”
谢冲深吸一口气,朝陈洛阳行了一礼:“谨遵教主谕令,老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陈洛阳点点头,目光扫视王飞同王默峰二人:“原因特殊,这次不追究你们临阵脱逃,接下来该干什么,你们应该明白。”
王飞和王默峰,以及跟随他们的魔教教众,一起朝陈洛阳行礼:“我等立马迎敌,断不叫来犯之敌再有靠近总坛的机会!”
陈洛阳微微颔首:“去吧。”
众人依命各自散去,只有聂广源留下禀报查找周攀澄老窝的事情。
另外就是王飞也留了下来,有些不解的看着陈洛阳:“师兄……”
“眼界。”陈洛阳打断他,轻描淡写说道:“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