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2章 越老越吊
陈阳摸着自己的眼角。
那里，有眼泪流下来。
圆寂坐在他的面前，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好似这双手上，染满了鲜血。
“佛…佛跳墙了。”
陈阳嘴里苦涩，使劲的抿了抿嘴唇，说道：“大师……”
“我杀了承远。”
圆寂闭上眼睛，使劲的吸着鼻子。
陈阳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
放在一国之下，这不过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
可每一个人，都是一副人生画卷。
历经一生，构成一条完整的路。
每一个平凡人，都有着波涛汹涌的内心。
陈阳抹去眼泪，站起来道：“大师，出去吧。”
他走出茅屋，用力的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
一旁桌子上的水果，还是那么多。
小景手里的苹果还是完整的，就连面前的茶水都没怎么喝。
真是个拘谨的小姑娘。
却有一个可怜的出生。
“叔叔…”小景担忧的看向屋子里，有些紧张的问道：“爷爷他…怎么了？”
陈阳道：“没什么，你爷爷累了，一会儿就出来了。”
“哦。”陈阳指着她手里的苹果：“不喜欢吃苹果吗？”
小景摇头，过了一会儿说道：“我可以留着吗？”
陈阳愣了一下，摸着她的脑袋：“一会儿叔叔多给你摘点带着。”
“不用，一个就够了。”
面对突如其来的热情，小景显得很不适应。
圆寂出来了，没了屋子里的狼狈。
他双手合十道：“谢谢道长。”
陈阳还礼：“大师言重了。”
圆寂问道：“道长都看见了吗？”
陈阳点头：“仿佛经历了一生。”
这与当初施展心通，又有着巨大区别。
心通施展，洞鉴十方众生，看众生隐微之事。
这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花开花落，云起云灭。
而居士茅屋，陈阳则是以圆寂的身份，经历了那几年的时光。
不能改变什么，只能代入他的身份，去体会那一段时光所发生的事情。
全身心的体会，让他认为，自己就是圆寂，圆寂就是自己。
当他握住匕首，刺入承远的身体，滚烫热血洒在手上时。
那种绝望，那种打翻心中几十年来信仰的绝望，任何言语都显得匮乏无力。
“我以为，佛可度一切，世间无不可度者，我错了。”
圆寂摇头：“人心，不可度。”
“恶念一直都在，他也有，你也有，我也有。生死霎那，方知我是我。”
“我想拜托道长一件事情。”
“大师请说。”
圆寂看着小景：“小景可否留在道观几日？”
陈阳没有立刻答应，他看着小景，小景紧张的看着圆寂，声音里带着哭腔：“爷爷，你不要我了吗？”
圆寂笑道：“爷爷要去办些事情，很快就回来。”
而后看向陈阳：“道长，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
陈阳问：“大师需要几天？”
圆寂道：“一周，最多一周时间，我一定回来。”
“好。”陈阳看向小景：“在叔叔这里住一周，可以吗？”
小景抿着嘴唇，脑袋轻轻的摇着，无声诉说着不愿意。
“一周后，爷爷带你下山。”
圆寂却还是坚持，最终他还是走了。
小景站在上山的路口，默默的望着爷爷离开的身影。
“爷爷！”
她大声喊：“你要带我回家。”
等圆寂走远了，陈阳说道：“我带你去道观转转，道观里还有两个大哥哥，你一定会喜欢的。”
“嗯。”小景快速的抹了一下眼角，说道：“叔叔，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陈阳莞尔：“不麻烦。”
然后带着她，熟悉了一下道观的格局。
这时候道观小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整个道观绕着走一圈，也用不到十分钟。
绕回来的时候，他问：“小景你怕蛇和狼吗？”
小景摇头：“不怕。”
陈阳仔细看着她的反应，确定她是真的不怕。
“叔叔有两个徒弟，它们不是人，但是一点也不可怕，它们很善良的，你想见见它们吗？”
“嗯。”
“跟我来。”
陈阳带着她，从院墙外，绕到后院的门外。
大灰在地上躺尸，像一根腐朽的乌木。
大灰盘膝坐在地上，练习呼吸之法，明明很认真很严肃的场面，看上去却有点滑稽。
“元一，元行，来一下。”陈阳喊道。
老黑不情不愿的从地上弹起脑袋，大灰睁开眼睛：“师傅，干嘛？”
陈阳道：“带你们认识一个…人。”
它们从地上起来，靠近了，展现出巨大的身体。
小景还真的一点不怕，看着它们就像是看待寻常普通的动物似的。
陈阳忍不住道：“你不好奇它们为什么这么大吗？”
小景摇摇头，指着大灰：“爷爷用棍子打死过比它还大的狼。”
又指着老黑：“绿洲有一条蛟，比它大，被爷爷扭断了脑袋。”
陈阳：“……”
老黑和大灰对视一眼，这个小姑娘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差点忘记了，圆寂年轻时候是武僧啊。
被狼群精怪追杀的时候，都能游刃有余。
历经突变没有哀莫大于心死，而是变得更强了。
当真是应了那句，我秃了，也强了。
果然是越老越吊。
“小姑娘人不大，口气不小。”大灰撇嘴道：“你这样的，我一巴掌能拍到天师府。”
小景摇头道：“你打不过我。”
大灰哼道：“谁说我打不过你？”
陈阳惊讶道：“你听得懂它说话？”
小景嗯道：“听得懂，爷爷教过我。”
陈阳简直斯巴达了，这位圆寂大师，到底是什么神仙人物啊。
他问：“你们住在哪里？”
小景道：“很远，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陈阳问：“你没有出过远门吗？”
小景摇头：“没有，爷爷说外面的世界不安全。”
陈阳问：“你们就一直住在寺庙里？”
小景：“嗯，爷爷说寺庙安全。”
“但是我觉得也不安全，经常会有人找爷爷。年初有个秃子来找爷爷，要和爷爷打架，被爷爷挂在歪脖子树上，挂了三天。”
“但也有好人，上个月有一个伯伯过来，送了我们好多吃的。”
听着他的话，陈阳忍不住问道：“那个伯伯是不是姓周？”
第583章 人贩子【上】
小景点点头：“嗯。”
陈阳明了，这位圆寂大师，应该就是周守为说的那位大师了。
他们从南疆来，真够远的。
来这里，想必也是从周守为那里听说了自己，特地过来上一炷香的。
这种事情，发生在任何人的身上，恐怕都会让人直接崩溃。
圆寂却没崩溃，他坚持下来的唯一的原因，应该就是小景了。
陈阳忽然有些担心，圆寂大师下山去干嘛？
一个星期后，会回来吧？
出家人不打诳语啊。
他将卧房收拾出来：“这段时间你就睡这里。”
小景问：“叔叔你睡哪里？”
“我和它们睡隔壁的屋子。”
“哦。”小景有些不好意思：“打扰叔叔了。”
“不打扰。”
陈阳道：“平常会有游客上山来上香，你可以四处走走，也可以和他们聊聊天，人都挺好的。”
“嗯。”
陈阳看得出来，这孩子性格挺闷的，有些胆小怕生。
这些事情嘱咐后，小景就待在院子里，哪里也不去。
陈阳把水壶放在桌子上，水果切成一块一块：“水果不吃要坏的。”
不切开，这孩子怕是能从白天到晚上也不动一下。
下午游客不多，临近傍晚的时候，来了两个熟人。
傅颖和严浩。
两人戴着一顶帽子上山，气喘吁吁的，满身大汗，衣服都贴在了身上。
“道长。”
“这几天上香的人不是很多啊。”
陈阳道：“天太热了，没人愿意出门。”
“的确挺热的，这个天，真要人命啊。”
严浩拿着帽子扇风，向着道观里走。
上完香，严浩道：“道长，我有个事情和你说。”
陈阳领着他们向外面走：“我们去对面茅屋坐。”
小景在后院，他担心这孩子见生人手足无措。
来到茅屋外面，陈阳弄了些茶水水果。
严浩抓起一只果子吃起来，道：“前几天我跟圈子里的人吃了顿饭，告诉他们，以后拍电影电视剧什么的，可以来这边取景。但我觉得这个事情得问问道长你的意思。”
“取景？”陈阳说道：“这是个好事。”
严浩道：“我也觉得是好事，他们过来取景，能给道观带来不少关注。”
两人聊了一会儿，温度也不是那么高了，严浩和傅颖便起身准备离开。
“道长，我有个私事和你说说。”
严浩看了傅颖一眼，拉着陈阳走到边上，小声道：“道长，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姻缘？”
“嗯？”陈阳看看他，又看看傅颖，笑着问道：“和傅施主？”
严浩难得的老脸一红：“说起来也挺神奇的，我这些年都扑在事业上，见过的明星也不少，漂亮女人更是数不胜数，但我就从来没想过男女的事情。可是对她，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动心了。”
陈阳道：“看姻缘倒是没什么，但姻缘这种事情，后天都有变数的。现在是一个情况，以后又是一个情况。既然你喜欢她，就大胆去追是了，不要太在意这些东西。”
严浩苦着脸道：“我没追过女孩子啊。”
陈阳道：“我也没追过。”
他想了想，说道：“你想看姻缘的话，我给你介绍个人。”
“谁啊？”
“清风观的法明住持。”
严浩问：“他很厉害吗？”
陈阳嗯道：“看姻缘非常的厉害。”
“行，那我待会就去找他。”
“谢谢道长啊。”
“没事。”
陈阳送他们离开，傅颖也不知道他问的什么。
他们俩有说有笑，关系比朋友要更多一点，又没到恋人的地步。
“这也能走到一起，真神奇。”
陈阳自言自语，这两人看上去，不是很搭。
傅颖过于强势，独立自主，是那种很容易让人忽视性别的人。
严浩有点文艺，性格和年纪不搭，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路人。
吃完晚饭，陈阳道：“你们俩好好看家，小景有什么事情，及时给我打电话。”
叮嘱了一顿，陈阳便是下山去了。
陈阳走后，大灰道：“小妹妹……”
“我比你大。”小景道：“我十四岁，你几岁？”
“我……”大灰道：“我七岁。”
小景又看向老黑：“你几岁？”
老黑道：“三岁。”
小景道：“你们加起来都没我大，不许喊我小妹妹。”
它们有些感伤。
小景道：“我去找叔叔。”
“师傅他去辟谷的…”
“我跟去看看。”
小景迈着小腿，走的飞快。
她坠在陈阳身后，相隔几十米。
陈阳走的慢，她也走得慢，陈阳稍快一下，她也跟上。
一个多小时后，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山，小景见他坐在一堆杂草里，没有上前打扰，而是在三十米外的地方坐了下来，面对陈阳的方向。
她觉得自己得保护陈阳。
不管从哪方面看，陈阳都好弱的一人。
深夜降临，大约凌晨一两点时，远处响起了狗叫声和咒骂声。
小景站起来，向那边看了一眼，几个影子快速的奔跑在田野里。
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他们穿过田地，跨上摩托车就跑。
不一会儿，又有几个男人追了上来，但是摩托车已经跑远了。
“我的孩子啊！”其中一个男人愤怒的大喊。
陈阳被惊醒了，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的看过去。
却在这时，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以一种恐怖的速度从眼前一闪而过。
“嘭！”
狭窄的公路上，两辆摩托车在地面擦出一条火花，几个男人从摩托车上摔了下来，孩子落在男人身上，没受到伤害。
一个小女孩站在路边，看着地上的几个男人。
后面追逐的村民们看傻了。
他们好像看见，那个小女孩，猎豹似的追了上去，两只手一拽，车子就飞出去了，人就砸下来了。
是幻觉吗？
反应过来，他们赶紧跑过去。
三个男人也从地上爬起来了，其中一个紧紧抱住怀里的孩子。
几个村民此刻已经追过来了，而远处村子里灯火通明，越来越多的村民也在向这边赶来。
“把孩子还给我！”
一个村民大声喊道。
男人不断后退：“什么你孩子，赶紧滚，这是我孩子！”
村民愤怒，却不敢逼的太紧，孩子还在对方手里，万一伤害了后悔都来不及。
这时，小景走过去，问道：“这孩子是你的吗？”
男人骂道：“哪里来的野丫头，滚远点。”
刚刚事发突然，除了这几个村民外，这几个男人压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就感觉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然后人就从摩托车上掉下来了。
小景指着他怀里，眼睛紧闭，好像睡着了似的孩子，又问：“孩子是你的吗？”
“草！不是我的是你的啊？”
“可是他说是他的。”
“这野丫头有毛病，咱们赶紧跑。”旁边两个男人说道。
那些村民正气势汹汹的向这边赶来。
真要是被抓住了，今天估计得被打死。
第584章 人贩子【中】
他们想跑，小景拦住了去路。
“滚开。”
男人抬手就抽她。
小景捏住了男人的手腕，随便一推，男人就被推的不断后退，一屁股坐在地上。
男人震惊的看着小景：“这丫头力气这么大？”
旁边男人抬脚去踹，却被小景一粉拳砸在小腿，痛叫一声栽在地上。
三个男人震惊了。
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厉害的吗？
“把孩子还给我！”村民喊道。
小景问：“孩子是你的吗？”
村民可是看见小女孩有多吊，闻言连忙点头：“是我的，是我的女儿。”
三个男人也见识了小景的厉害，赶紧道：“不是他的，是我们的。”
小景走到村民面前，伸手道：“铁锹可以借我一下吗？”
“啊？好。”
小景拿过铁锹，又走向那三个男人。
三人被吓坏了，以为小景要拿铁锹干他们。
这一铁锹下来，他们可受不住啊。
小景道：“你说孩子是你的，他说孩子是他的，那我把孩子劈成两半，你们一人一半吧。”
一席话，让两边的人都愣住了。
一人一半？
这什么操作？
小景说完就举起铁锹，作势欲劈。
“不要！”村民喊道：“你别劈，别，孩子是他的，是他的。”
小景手里顿了一下，哦了一声，手里铁锹继续砸。
“铛！”
铁锹砸在人贩子的脑袋上，人贩子感觉自己灵魂都被拍出身体了。
这滋味，简直了。
人贩子被直接砸在地上，两眼一翻，脑袋上全是血，汩汩往外冒。
另外两人见状，吓得转身就跑。
小景抓起铁锹连续又砸了两下。
“铛铛！”
这两人也被砸的倒在血泊里。
村民们看傻了。
这小姑娘，好阔怕啊。
小景把铁锹丢在地上，抱起熟睡的孩子：“孩子是你的，还给你。”
“谢，谢谢。”村民一愣一愣。
“不用谢。”
小景转身就向着田里走，没走两步，看见陈阳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小脸有些慌张。
“叔叔…”
“什么时候下山的？”
“跟你一起下来的。”
“不是叫你待在道观的吗？”
“我担心你。”
“担心我？”陈阳道：“我有什么可担心的？我是成年人了。”
“哦。”
小景心想，你很弱啊。
陈阳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不过刚刚那抡铁锹的几下，还真的挺猛的。
这时候，后面的村民都跑过来了，大声喊着“抓人贩子！”
结果来了之后，看着躺在血泊里的人贩子，一个个都有点懵逼。
询问之下得知，居然是一个小姑娘解决了人贩子，一个个都有点不相信。
“真的是她，好厉害一女孩，那铁锹也有十来斤，嗖嗖嗖的论起来就砸。”
“你们没看见，她跑起来贼快，摩托车都追上，手一抓就把人从摩托车上拽下来了。”
几个村民激动的手舞足蹈，描述小景刚刚的高光场面。
“陈道长？”
终于有人注意到，陈阳也在这里了。
见小景站在他边上，问道：“道长，这孩子，是你的？”
“一定是了。”
“难怪这么厉害，原来是道长的孩子。”
“英雄出少年啊，这孩子长大以后肯定不是一般人。”
“我家儿子太小，不然以后就是亲家了。”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姑娘，你今年几岁了？”
村民们热情的围过来，问东问西，一个个露出姨母般的微笑。
小景却没有白天的拘谨，但也只是微笑，没有回话。
陈阳苦笑道：“各位，她叫小景，是我一位忘年交的孙女。”
“各位还是报警吧，那几个人贩子可别出什么事情。”
话题回到重点，村民们骂道：“死了才好。”
“前段时间偷狗，这段时间开始偷孩子了，真他妈畜生。”
骂归骂，孩子已经被救回来，人也被砸的不知道死活。
小景要是不动手，这会儿他们肯定要更惨。
村民们报警时，陈阳小声问：“死了吗？”
小景道：“爷爷说对坏人不能留情。”
陈阳：“……”
小景道：“叔叔，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陈阳摇头：“没有，你做的没错。”
有村民走过去，蹲在地上道：“这几个畜生好像死了。”
“真死了？”
“我靠，不会吧，一铁锹下去就死了？”
“废话，那是铁锹，你以为海绵啊。”
“这可咋办？小姑娘不会有啥事吧？”
村民们有点担心。
被抢了孩子的父亲，把孩子交给母亲，啥话也没说，走过去，对着人贩子狠狠踩了几脚，道：“这种人贩子就该死，也不知道多少人被他们弄的家庭破碎。这人是被我踩死的，跟小姑娘没关系。”
刚说完，又有几个年轻的村民跑上去给了一脚。
“算我一个。”
“我也踩一脚。”
上百个村民，轮流上去踩着。
远处警笛声响起，警察们走过来。
“人贩子呢？”警察问道。
接到报警，有人贩子，几个警察立刻就赶过来了。
结果就看见一群村民汇聚在路边。
村民们指着地上道：“在这呢。”
警察们靠近了一看，尼玛，真惨啊。
这还能活吗？
再看看这群村民，这事情也没法追究。
小偷在路边被打死的案例都不少，更何况还是人贩子。
这种杂碎只要被逮住了，生存概率能从正数直接变成负数。
没办法，人贩子太招人恨了。
“那个，麻烦大家跟我去趟所里做个笔录吧。”警察道：“麻烦大家了啊。”
“不麻烦。”
“走吧。”
村民们都跟了上去，临走时还安慰小景：“这事情跟你没关系，别怕啊。”
“赶紧跟道长回家睡觉。”
村民们走后，小景望着陈阳：“叔叔，你还要辟谷吗？”
“不辟了，走吧，回去。”
两人沿着路灯下的公路，向陵山走去。
陈阳见她头发散了，估计是刚刚追逐摩托车的时候，发簪被甩掉了。
他将头上的逍遥巾取下来：“你头发乱了，扎一下。”
“谢谢叔叔。”
回到道观，陈阳监督着她去洗漱，目送她走进房间，这才向柴房走去。
“师傅，你怎么回来了？”
老黑从木屋里探出脑袋。
大灰道：“你不辟谷吗？”
“不辟了！”陈阳无奈道：“这几天都不去了，你们赶紧睡觉。”
第二天一早，陈阳出门就看见小景已经在厨房烧锅。
动作娴熟的让人心疼。
老黑和大灰眼睛还没睁开，就闻到了米粥的香味。
“叔叔，吃饭了。”小景喊道。
“哦，好。”
简单洗漱，小景已经把早饭端上了桌。
吃完饭，小景又拿起扁担：“叔叔，我去山下挑水。”
“不用，你歇着。”
“没事的，我不累。”
小景挑起木桶就走，陈阳道：“你知道水在哪吗？”
小景道：“知道，在山腰，我问过它们了。”
第585章 人贩子【下】
陈阳很无奈，这孩子太勤劳了。
以往不管是老黑还是大灰，还是其他一些上山短暂居住的。
基本上都得让陈阳去喊，才会动。
小景不一样。
什么都不用说，自己就主动把事情给做了。
这弄的陈阳有点不好意思。
圆寂是把她交给自己住一段时间，不是放这做苦力的。
要是让圆寂知道，估计得心疼了吧。
陈阳都有点心疼。
“你们俩伤好的差不多了，以后勤快点，别让小姑娘干这些糙活。”
大灰道：“她比我大，我是弟弟。”
老黑道：“我也是弟弟。”
“脸呢？好意思吗？”
陈阳鄙夷的看着他们，一摸头发，想起来逍遥巾还在小景那儿。
他出门，去后山转了半圈，扛着一根木头回来。
从木头中间取了一截，小刀在手里翻飞着。
不一会儿，一根木簪子出现在手里。
想了想，他在木簪子上又刻了两个小字。
“小景”
还不错。
陈阳笑笑，这时小景挑着水回来，他舀了一点水，把木簪清洗了一下，递过去：“你用这个吧。”
“谢谢叔叔。”
小景把逍遥巾拿下来，道：“我给叔叔洗干净。”
“不用，不脏。”
陈阳拿过来，随手把头发扎起来。
舒服多了。
头发太长，豁的脖子难受。
小景动作娴熟的把头发扎好，插上木簪。
十四岁的小姑娘，来自南疆，皮肤白里透着红，个头也不算矮，只比陈阳矮了一个头。
僧衣下虽然看不出身段，但不说话时，尽显一股与城市女孩不同的静。
干干净净，出尘不染。
“我去打扫大殿。”
小景从屋子里拿起抹布和水盆，向大殿走去。
她好像一刻也停不下来，总得给自己找点活干。
陈阳也就由她去了。
九点多钟的时候，游客陆续上山。
老黑偷懒，陈阳懒得说它，继续让它待在大殿外面接引香客。
毕竟这也曾是道观的招牌。
接近十点的时候，道观一下子涌进来几百人。
在后院门外打坐呼吸的大灰，听见密集的脚步声和喧闹声，偷偷过去伸出脖子看了一眼，顿时惊呆了。
道观迎来第二春了？
陈阳看着这群村民：“各位施主，你们这是……”
“道长，昨天那个小姑娘呢？”
“我们过来感谢她的。”
陈阳道：“不用这么客气。”
“那必须得客气啊，要不是小姑娘，建业的孩子就被偷了。”
“来来来，都排队，别挤啊。”
领头的是两个村的村长。
现在上北堡村和下北堡村，差不多快要合并成一个村子了。
两个村子的村民关系很好，本来靠的就近，因为征地的事情，感情更好了。
得知人贩子的事情后，两方一合计，这是大恩啊，得上门去感谢。
村子里对这些东西非常看重。
恩就是恩，甭管恩人是大是小，那都是恩。
于是就有了今天几百人一起上山的场面。
陈阳只好进去和小景说。
“他们是来感谢你的，不过人很多。你要见他们吗？”
小景道：“要见的，不然他们心里过意不去。”
陈阳诧异，小姑娘看事情还蛮透的。
领着她出来，大家一看见，立刻就激动了。
结果喊了大半天，有人忽然问道：“还不知道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呢。”
小景道：“各位叔叔伯伯，我叫戴小景。”
“这名字好。”
“一听就有前途。”
陈阳：“……”
听名字能听出什么前途？
他们也知道村民们就是单纯的夸。
毕竟抓住了人贩子吗。
几百个村民，你一言我一语的，堵在门口，围着小景问东问西的。
基本上每个人都带了礼物过来。
有吃的有玩的，价格还都不便宜。
小景道：“这些我不能要。”
村民道：“要的要的。”
小景摇头，看向被偷了孩子的夫妇：“叔叔阿姨送的东西我要，其他叔叔伯伯送的我不能要。”
大家见她这么执着，一点商量余地都没有，也有点犯难。
陈阳道：“各位的好意，小景心领了，但小景还是个孩子，大家就不要太勉强她了。”
“而且无功不受禄，小景救了他们的孩子，他们表示心意就行了。”
听了陈阳的话，村民们也觉得好像是有点过了。
毕竟小姑娘年纪太小了，逼着她接受，反而不好。
大家感谢后，排队进去上香。
中途来了一些游客，发现上香居然还要排队。
“道观香火真旺。”
“这才配得上陵山第一观的名气嘛。”
前前后后一直到十一点，村民们才下山。
下午的时候，来了几个记者，说是要采访小景。
陈阳警惕的问：“采访什么？”
记者道：“我们听说小姑娘抓住了人贩子。”
陈阳问：“还有呢？”
记者道：“没了啊，就是想采访一下。”
陈阳摇头：“抱歉，不接受采访。”
“哎，道长，别这样，我们爬上来也蛮累的，采访就几句话的事情……”
“谁要你们爬山的？不接受采访，听得懂吗？”
“你这道士……”
记者刚要说几句，旁边记者赶紧把他拉到一边：“你注意点，人道长不让采访就别采访。千万别得罪了，这道长手腕通天的。”
小记者道：“真的假的？”
“废话，我还能骗你？你刚进这行，有些事情不懂。回去多查查这家道观就知道了。”
第二天的时候，道观的游客忽然变多了。
前段时间一天连一百个人都没有，这天上午就来了两百多个人。
而且很多人，上来就问：“道长，我听说你们道观有个小姑娘，抓了人贩子？”
“道长，能让我们见见那个小姑娘吗？”
面对这群心怀好奇的普通人，陈阳还不好说什么。
中午休息的时候，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关于小景抓人贩子的事情，已经上热搜了。
这大概是陈阳最不愿意道观上热搜的一次。
他翻看下面的评论，总少不了那些心理扭曲的人，出口成脏。
如果这是他自己，面对这种骂声完全不在意。
可小景明明做了好事，只不过是和道观扯上关系，就遭到这种质疑。
还好她没有手机，不会知道这些事情。
“咚咚咚，玄阳！”
门外忽然响起一个喊声。
第586章 刘元基被敲闷棍【万更求月票】
陈阳出门就看见鼻青脸肿的刘元基。
他惊讶道：“你从山上摔下去了？”
刘元基黑着往里面走：“我被人打了。”
“谁敢打你？”陈阳还真觉得有点不信。
这家伙可不是会吃亏的人。
他问：“闻紫元打的？”
“屁！他能打得过我？同辈的，就没一个能被我瞧上的。”
他走到后院，大模大样的往凳子上一坐：“给我弄点水果来吃。”
陈阳笑吟吟道：“到我这称大爷来了？”
刘元基道：“我都被打了，吃点水果怎么了？而且我被打跟你也脱不了干系，你想不想知道？想知道就给我点吃的。”
陈阳倒了杯水过来，坐下道：“爱说不说，不说赶紧走。”
刘元基一口气把水喝光：“昨天晚上……”
这时，小景拎着水捅从后院进来，她刚从菜园浇水回来。
刘元基瞅了一眼，眼珠子顿时凸了起来，一下子从凳子上蹦了起来，缩在陈阳背后。
“我屮！”
“你怎么在这？”
他眼神在小景后面乱飘，就她一个人。
陈阳问：“你干嘛？”
刘元基指着小景：“这个妖女怎么在这？”
“你骂谁是妖女？”小景脸一冷。
刘元基身子顿时一抖，声音带着哭腔：“玄阳，她怎么在这啊？”
陈阳迷糊道：“你认识她？”
没等他说话，小景已经走过来，把水桶放在地上，伸手一抓，刘元基无处藏身，直接被她拎着脖子丢出了院子外面。
然后就听见门外响起“嘭”的一声，和刘元基的咒骂。
“你大爷，偷袭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跟我正面刚啊，单挑啊，一对一啊，你以为我怕你啊？”
大灰看着不知为何从天而降的刘元基，他刚从地上爬起来，就看见小景站在了门口，正黑着脸看他。
小景道：“你要跟我单挑？”
“我……”
“嘭！”
小景两步冲过去，一脚把他踹飞。
“沃日……”
刘元基一句完整的话都没骂出来，已经被踹到了门前的地上。
陈阳看出来了，他们真的认识，而且，还是属于关系不好的那种。
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小景情绪这么暴躁。
而且，战斗力也超群啊。
他知道刘元基很弱，自己一个能打他好几个。
可是小景才十四岁啊，还是个女孩子，居然也能打得过他？
他赶紧起身过去。
人还没到，就听见外面不断的响起刘元基的各种惨叫，以及各种拳拳到肉的声音。
他出了门，便是看见刘元基被小景一脚踢飞，一拳轰飞，各种虐。
大灰和老黑也出来了。
看着这一幕，它们面面相觑。
“她好厉害。”
“我以为她吹牛逼的，原来是真的牛逼。”
陈阳反应过来，喊道：“小景！”
小景挥出一拳，刘元基在地上滚了几圈。
小景回头道：“叔叔。”
“那个，你们认识啊？”他走过去，看看刘元基。
还好，还活着。
这货别的不行，就是耐操，抗打。
怎么虐都虐不死的那种。
看见小景虐他，陈阳都有点手痒了。
“不认识。”小景摇头：“见过一次。”
陈阳问：“那他得罪过了你吗？”
小景道：“他骂我妖女。”
“哦，那是挺欠收拾的。”
陈阳踢了踢刘元基：“别装死，起来了。”
刘元基大字型躺在地上：“一瓶龙血才能起得来。”
“那你躺着吧。”
陈阳转身向道观走，临走时道：“这种嘴欠的，就得狠狠收拾，你继续，叔叔不管。但别闹出人命。”
“嗯，知道了，叔叔。”
小景握住拳头，眼看又要动手。
刘元基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陈玄阳你还是人吗？我是来和你说事情的，你就这么对我？别打，别打，我错了，我嘴贱。”
他赶紧跑到陈阳身旁，抓住他的衣服不放手：“救救孩子吧，再打下去真会死的。”
陈阳好笑：“谁叫你嘴欠。”
回到后院，本就鼻青脸肿的刘元基，更加鼻青脸肿了，身上到处都是泥灰。
小景出去了，她不想看见刘元基。
陈阳问：“你怎么认识她的？”
刘元基反问：“你先告诉我，她为什么在这里？她爷爷呢？”
陈阳道：“他爷爷过来待了一会儿，然后把她留下来了，过几天把她接走。”
“你呢，怎么认识的？”
“认识个屁！”刘元基骂了一句，立刻又捂住嘴巴，朝着后院门外看了看，没见到那个身影，才道：“我年初去了一趟南疆……”
陈阳心里一动：“你被他爷爷吊在歪脖子树上挂了三天？”
刘元基瞪着眼睛：“你怎么知道？那妖…小姑娘跟你说的？”
陈阳嗯了一声，笑着道：“真被挂了三天？”
“往事不要再提。”刘元基脸上有点挂不住：“我就是想过去和他爷爷打一架，谁知道他不按套路出牌，我都没喊开始，他就把我打晕了，醒来就被挂在树上了。真单挑，他们爷孙加起来也不是我对手。”
陈阳嗤笑一声，他才不信。
虽然他跟圆寂只见过一面，相处不过几个小时。
但圆寂大师绝对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你肯定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还活着就不错了。”
“我…我就是喊了一句妖女，谁晓得他们爷孙俩反应那么大。”
“你嘴贱。”陈阳问：“你过来找我什么事情？”
刘元基指着自己的脸：“我被人打了，昨晚上出门吃宵夜，被人敲了闷棍，身上东西全被抢了。”
陈阳道：“没报警？”
“报警没用，连我都敢抢，那能是一般人吗？”
“不过我大概知道是谁，也知道为什么敲我闷棍。”
陈阳问：“谁？”
刘元基道：“还能有谁，道门佛门就那么点人，挨个排除就知道了。”
陈阳道：“你确定是道门佛门的人？”
“不然呢？”刘元基道：“知道我为什么被打吗？他们是想从我身上偷龙血。”
陈阳皱眉道：“他们怎么知道你有龙血？”
“猜的。”刘元基道：“我估计是因为我跟你走的太近，让一些人觉得，你肯定给我龙血了。而且这事情应该不止我一个人遇见，你问问法明他们，最近有没有被人敲闷棍。”
陈阳拧着眉头，声音微怒：“这事情过不去了是吧？”
第587章 恶意竞争
“你等着。”
陈阳拿出手机，先拨通法初的电话。
“嘟嘟~”
“玄阳大哥…”
“法初，最近怎么样？挺好啊？挺好就好。”
“玄阳大哥，你是不是有事找我？”
倒不是他多敏锐，而是陈阳太明显。
陈阳也不是喜欢联络感情的人。
君子之交淡如水，朋友就是朋友，法初若有什么麻烦，打电话说一声，他能帮得上一定不推辞。
自己若有麻烦，也一个电话，不会让对方为难，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
可现在，无缘无故打个电话问好。
法初也不傻。
陈阳索性直接问：“最近出门没有？有没有人跟踪你？”
法初道：“没有啊。”
“没有？”
陈阳看了刘元基一眼，说道：“没有就好，刘元基被人打了，他以为有人找你们麻烦。”
“他被打，和我有什么关系？是不是他自己仇家太多了？”
“有可能。”陈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聊了几句后便是挂断了。
接着又拨通法明的号码。
电话刚接通，就听见法明有点不太友善的声音：“你让严浩过来找我问姻缘的？”
陈阳愣了下：“是啊，给你介绍生意。”
“以后别给我介绍，清风观不缺这点香火。”
“他干嘛你了？”
怎么听他声音，这么幽怨呢。
法明道：“我教了他两个小时的泡妞手段！”
陈阳道：“挺好的啊，咱们是道士，就得用这种科学论证的方法去解决香客的麻烦。”
法明：“……”
“对了，我有事情和你说。”陈阳将事情告诉他。
听完后，法明道：“这段时间我没出门，不是很清楚。”
挂了电话，陈阳看着刘元基：“他们没遇见。”
刘元基道：“没遇见说明他们运气好。”
陈扬道：“可能是你多想了，你为什么不往好的方面想呢？比如是你的仇家，来找你麻烦的。”
“不可能。”刘元基道：“我就没什么仇家，而且我现在是97号的人，吃的是皇粮，谁敢打我？”
陈阳道：“你也不知道对方是什么身份，就这么瞎怀疑？”
刘元基道：“就那么点人，一个一个排除就知道了。”
陈阳笑道：“就那么点人？佛门道门加在一起几十万人，你怎么排除？昨天你被打的路段，有监控吗？”
“有监控早就找到了。”刘元基道：“还好我把龙血藏起来了，要不然真被他们抢走了。”
陈阳道：“行了，你回去吧，一会儿游客要上山了。”
刘元基道：“我冒着被敲闷棍的危险跑来和你说这些，你就不感动吗？”
看着他眼中的期待，陈阳骂道：“滚！”
刘元基还想说话，小景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小景走过来：“叔叔，他欺负你吗？”
陈阳摇头：“没有。”
“哦。”小景盯着刘元基：“他要是欺负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打他。”
刘元基快哭了：“我什么时候欺负他了？我也得能打得过他啊！”
“滚滚滚，我这就滚，好心当驴肝肺。”
刘元基站起来就走，一步三回头，走的飞快，生怕被小景敲闷棍。
他走后，陈阳拨通崔光辉的电话。
“道长，找我什么事？”
陈阳道：“崔同志，刘元基被敲闷棍你知道吗？”
崔光辉道：“知道，已经查清楚了，是他以前的仇家。”
陈阳：“……”
真特么是仇家，这王八蛋也不搞清楚，就跑过来瞎说八道。
崔光辉道：“对了，道长，你那儿最近香火是不是不太好？”
“嗯，天气太热了……”
“跟天气关系不太大。”崔光辉嘿嘿道：“只能说你带了一个好头，给不少人抓到机会了。网络的热度就是这样，今天你有一个新点子，火了。明天这个点子就被人给模仿，弄走了。”
“什么意思？”
“道长你多上上网，关心关心时事。”
他没怎么细说，陈阳挂断电话，上网逛了逛。
“茅山白日显圣，三茅祖师有神方！”
“灵威观前去徽州贫困县，为干旱地带祈福降雨！”
“上真观道长寻仙访道，路遇三名落水儿童，凌波微步踩水如地面。”
“鸡鸣寺菩萨转身，众生终于回头！”
“大悲寺方丈一日讲经，千树万树梨花开！”
陈阳：“……”
沃日！
这些人，都这么不要脸皮了吗？
这什么天气？
还特么千树万树梨花开。
梨花是这个时候开花吗？
茅山三清祖师显圣？
青天白日，又没妖怪，又没阴魂，他显圣干嘛？
真不怕被祖师爷托梦，拿鞋底糊脸啊。
他搜了一下“神秘”的关键词，全是道士和尚相关。
而且还是从上个月月中就开始的。
这是一场有组织，有阴谋的宣传啊。
难怪，陈阳之前还纳闷，天气再热，休息的时间再长，总不会一下子就从一天几千人，变成一天一百人都不到吧？
这过分凉凉了。
“弄这些花里胡哨的，就算来了，这种香火又有什么意思？”
“都是糊弄人的把戏。”
陈阳甚至看见，有一位年纪不算小的道长，居然开了直播。
直播舞剑！
我尼玛！
关键是，陈阳还认得这位道长。
舜山观的彭升道长。
年纪得六七十岁了。
一把年纪，还这么卖力。
陈阳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个人想法不同，选择不同。
“恶意竞争，这是恶意竞争！”
陈阳心里不是很舒服。
自己不管是干什么，至少都是顺其自然，从来没有太过刻意为之。
而他们……
陈阳把手机放下不看了，出门迎客去。
这两天因为小景的缘故，道观的访客量正在一点点的回暖。
虽说依旧不多，但总好过平时的凉凉。
眨眼，一个星期过去了。
圆寂大师……
不见了。
说好的一个星期，结果到了时间，人却没来。
小景这一天都站在上山的路口，望着山下。
却是直到夜幕降临，也没见圆寂大师的身影。
“小景，回去睡觉吧，说不定明天起来，爷爷就来了。”
这话，陈阳自己都说的没底气。
小景嗯了一声，收起眼中的失落，向道观走去。
第588章 你想吗？
陈阳望了一眼漆黑的山下，有些无语。
明明看上去很靠谱的圆寂大师，怎么也玩这一套？
你想让我帮你养孩子，倒是直说啊，我也不见得拒绝。
既然说了一个星期，到了时间你倒是出现啊。
关键是，陈阳都不知道要怎么联系他。
还好，小景并没有询问，要不然陈阳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小景每天的生活节奏很固定，陈阳起来，她已经把饭做好，尽管陈阳说了很多次，还是没用。
挑水的活总算是被他抢回来了，但每天依旧擦拭大殿。
这么小的年纪，就这么自律，陈阳偶尔偷懒几分钟，都觉得脸红。
“宿主，这样下去不行的。”
这天中午，陈阳端着碗，站在道观门口，望着面前空荡荡时，脑袋里忽然响起了系统的声音。
陈阳扒了一口饭：“人家不来上香，我也不能逼着他们来啊。”
系统道：“宿主，你想成为道门真人吗？”
陈阳手里的筷子顿了一下。
系统道：“宿主，你想让陵山成为你的修行道场吗？”
“你想开设分道观吗？”
“你想死后留名吗？”
“你想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
“你想……”
系统的话，让陈阳就像是一个被困在深山老林二十年的男人，突然之间看见了一头母猪。
“我想。”陈阳道：“但有时候，你得学会接受现实。而且陵山道观开观不过半年多，我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快了。”
他站起来，两根手指夹着筷子，指向道观：“你看，半年之前，这里还只是一座残破的无名道观。你再看现在，道观有名，有三座大殿，日香客数量最多一天接近五千人。”
系统道：“但是现在……”
陈阳打断他：“但是现在，一天一百人都不到。这是为什么？”
系统：“因为……”
陈阳继续打断：“因为我偷懒了吗？不，因为别的道观也开始发力了，他们受到我的启发，终于明白，原来道观还可以这样运营。”
“他们的行为可恶吗？不，这很正常，我不生气，真的，一点都不生气，我反而希望他们的香火越来越好。”
“我一家道观香火旺盛，终究也只是一家而已。只有所有的道观香火都旺盛，道门才算真正的振兴。”
“系统，你千万不要因小失大啊。”
系统：“……”
mmp！
话都让你讲了，我还讲个屁？
“对了，你刚刚说，道门真人，修行道场，是怎么回事？说详细点，我挺感兴趣的。”
陈阳转身走进道观，看似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
系统：“别问了，以道观现在的香火，陵山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修行道场。”
陈阳放下碗筷：“你要对我有信心。”
系统：“道门真人，这是道门对你的认可。”
“至于修行道场，得先成为道门真人。”
“不过我可以和你说说修行道场的好处。”
“你说。”
“陵山一旦提升为修行道场，你就拥有开设分道观的权利，并且可以开坛讲道，另外，陵山所有生灵，都将启灵。”
闻言，陈阳眼睛一亮。
不说别的，就最后一点，所有生灵启灵。
若真到这一步，这陵山，称一声“仙山”也不为过。
陈阳问：“我要怎么成为道门真人？”
系统道：“先完成任务。”
陈阳蹙眉：“名镇一方？”
这任务不好完成，他现在都顺其自然了。
让他去道协争名夺利，他真没这心思。
估计系统就是看出来了，今天才说这些故意刺激他的。
陈阳问：“完成任务，就可以了？”
系统：“这只是其中一个条件，你可以了解一下黄东庭。”
“了解他干什么？”
“他是一名道门真人。”
“黄东庭是在二十八岁时册封真人之名，而且是得到认可的，你可以参照一下。”
陈阳只知道真人这一身份，代表的是一个道士的品行。
且品行也是最为重要的一个衡量标准。
但是当他遇见南崖后，便对这份标准产生了质疑。
系统道：“还有十天，国庆节要到了，宿主该准备祝国迎祥法会了。”
陈阳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所有法会的流程都是大同小异，他早已经烂熟于心。
只不过这个时间点，举办法会，基本山就和每天的游客量一样，又是凉凉。
他也不在意，毕竟法会的目的是为了护国佑民，而不是在意那区区几分香火。
“叔叔。”
小景走过来，将他从思绪中拉出来：“我想回家。”
“啊？”陈阳问：“回南疆？”
“嗯。”
陈阳问：“你知道具体的位置吗？”
小景眼神一暗，摇了摇头。
忽然又道：“那个和尚知道。”
陈阳知道他说的是刘元基。
“如果你爷爷不在家呢？”
“我等他。”小景道：“爷爷一定会回来的。”
陈阳摸了摸她的头，说道：“等一等可以吗？等到国庆之后，等叔叔把国庆的法会办完，就送你回去，好不好？”
小景虽然心里很想回家，但还是点头：“好。”
“那就这么说定了，国庆之后我送你回去。”
他不知道圆寂去哪里了，但一定没有回去。
如果回去的话，不可能不带着小景一起。
而他…似乎也没有什么要解决的事情才是。
可是当年的事情就是一场悲剧，没有什么首尾要解决。
“这里就是陵山道观。”
“我为大家介绍一下，陵山，位于陵山市江北，高八百米，有一座主峰，两座辅峰，是江南这片数得着的高山。”
“不过呢，山虽高，却无名。大家听过茅山吧？茅山总共也才三四百米，也就陵山一半高，但想必应该没人不知道茅山吧？”
道观外面，有两个道士，一个拿着手机，一个走在前面，导游似的解说着。
“这是为什么呢？很简单，因为陵山没有怎么开发，因为陵山没有一个能让人记得住的标志。”
“茅山有茅山道院，三宫五观，洞天福地，三岁小孩都能说出一两个。”
第589章 踢馆
“不过，前段时间的陵山，却是异常的火爆，在网上隔三差五就占据热搜。”
“什么陵山湖神显灵，什么万人同梦。”
“今天，我来陵山道观，带大家来看看这位陵山道观的住持，到底有几分真本事。”
一直说话的道士，对拿手机的道士使了个眼色，后者左右看了一圈，最后走到道观左边院墙的墙角下。
探出半个脑袋，偷偷摸摸的拿着手机拍摄。
一片弹幕飘过。
“我不是很喜欢关帝庙昌龙道长的行为。”
“同上。”
“昌龙道长有点过分了，连着挑战好几个道观的道长，全部都偷拍。”
“过分个毛。”
“公平切磋，打不过怪谁啊？”
还是看热闹的居多。
毕竟能够看见现代道士打架，还是很新奇。
这可比打坐好看多了。
“你好，道长。”
这时，有几个香客上山来，看见昌龙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昌龙回头：“几位好。”
香客指着道观：“我们是来上香的，请问可以进去吗？”
昌龙道：“我不是这里的道士，几位随意。”
“哦。”
香客们从他身旁走过，有些好奇的看了这人一眼。
长得还挺俊俏。
不俊俏不行。
现在各个道观寺庙，都在宣传自己的门庭。
类似昌龙这种直播的，就有不下于一百个。
有直播打坐的，有直播舞刀弄枪的。
总体而言，还是比较正常的。
而像昌龙这样，直播上门踢馆的，独一份。
主要还是，大部分的道士，目的是宣传自家道观，而不是挑事找麻烦。
昌龙这种直播方式，就像是一股泥石流，在一众普普通通的直播中，显得特立独行。
前前后后踢了六家道观，输赢对半，聚集了一大票的粉丝。
连带着，他们关帝庙的热度都涨上来了。
昨天听师弟说，关帝庙每天的游客已经有三百多人了。
而且还在持续的上涨着。
等过段时间国庆长假，肯定能迎来一波大爆发。
至于输赢，对他来说不是很重要。
重要的是，关帝庙有香客了。
他来之前做足了功课。
这家道观的住持，据说很牛逼，单人屠过龙。
他基本上不报什么希望，肯定是打不过的。
至于偷拍，他也不担心对方生气。
毕竟到时候自己输了，赢的是他，长脸的也是他。
这是双赢。
“咚咚咚。”
昌龙叩着门。
陈阳没有出来，出来的是一个小姑娘。
小景走出来，问道：“你找谁？”
昌龙道：“你好，小道长…”
“我不是道士。”小景道：“你找谁？”
昌龙盯着她的衣服看了一会儿，问道：“你是僧人？”
“我不是。”小景摇头，又问：“你找谁？”
昌龙道：“可你身上穿的分明就是僧衣，怎么不是僧人呢？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姑娘你可不能说假话。”
小景秀气的眉毛皱了皱，继续问：“你找谁？”
昌龙道：“我找玄阳住持。”
小景道：“叔叔在接待香客。”
昌龙道：“那麻烦小师傅代为通知一声，就说关帝庙弟子昌龙，前来此处，想要与玄阳住持切磋一二。”
小景道：“你要和叔叔打架？”
被一个小姑娘这么问，昌龙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过了几秒，说道：“不是打架，是切磋，友好的切磋。”
小景看他的眼神不太友善，说道：“你等一下。”
然后转身走进了道观。
“刚刚那个小姑娘好可爱。”
“真标致，而且个头不矮，长大肯定是个大美女。”
“三年，雪赚！”
“楼上尼玛炸了！”
“真恶心，雪赚尼玛币！”
“你在我跟前，我一拳打爆你的吊！”
小景进去，不一会儿就出来了。
昌龙看着她一个人出来，问道：“玄阳住持呢？”
小景道：“叔叔在忙。”
昌龙蹙眉：“住持不愿意与我切磋？”
“你打不过叔叔。”小景指着一旁：“你跟叔叔的徒弟切磋吧。”
徒弟？
昌龙眉毛已经拧起来了。
虽然他知道自己打不过陈阳。
可是连打都不肯和自己打，这也太瞧不起人了。
“哈哈哈，昌龙道长被蔑视了。”
“小姑娘这些话，字字都很扎心啊。”
“握草！那是啥？变异二哈？”
“楼上的孤陋寡闻了，这是狼，玄阳住持的徒弟，他还有一个大徒弟，是一条黑蟒。”
“唉，想当年我也是陵山道观的忠实粉丝啊，没办法，道观隔三差五的请假，我粉不下去了。”
昌龙转头看去，看见大灰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过来。
这巨大的身形，颇具人性化的双眼，让他后背的毛孔顿时就炸开了。
“真的是狼！”
昌龙心里惊讶，他来时就听说陈阳有两个徒弟。
本以为就是普普通通的动物，见到真狼才发现，这是真特么大啊。
而且那眼神……
这货启灵了吧？
不过不是说，他徒弟受伤了吗？
昌龙盯着它仔细看，一身毛发柔顺有光泽，四肢纤细却很有力度。
完全不像是受伤的样子。
“他要和叔叔打架，叔叔在忙没时间，你跟他打。”小景指着昌龙说。
大灰哦了一声，下一秒，在直播间的观众们一片齐齐“握草”声中，缓缓的站立起来。
这站起来，接近三米，简直巨大。
太阳的光从它身上照下，巨大的影子直接笼罩了昌龙。
那双眼睛淡淡的看着昌龙：“怎么打？”
昌龙听不懂。
小景翻译道：“它问你怎么打。”
“我……”昌龙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来：“我要和玄阳住持打，我不欺负他徒弟。”
心里则是各种草泥马奔腾。
这真的打，不一定打得过啊。
大灰鄙夷的打了个响鼻。
小景翻译道：“它说你是垃圾。”
大灰愣了下：“我没说啊。”
昌龙也愣了下：“你才是垃圾！我是不想以大欺小！”
“嗷嗷……”
小景翻译：“它说一招就能打败你。”
昌龙脸黑道：“别用激将法，没用，我今天只和玄阳住持打！”
小景道：“叔叔不会跟你打的。”
“为什么？”
“叔叔害怕没收住力气，一巴掌拍死你。”
“我特么…”
昌龙郁闷的要吐学。
“这小姑娘嘴好毒啊。”
“昌龙遇见对手了。”
“陵山道观的住持这么吊的吗？”
“那是相当的吊，你不知道，当年玄阳住持一脚把一个棒子明星踹飞了。”
这时，陈阳从道观出来了。
第590章 临时会议
陈阳刚刚为一位香客解签，顺便看了相。
这时送他们出来。
恰好看见这一幕。
香客们看见大灰，惊讶道：“好大的二哈啊。”
大灰：“我是狼！”
小景翻译：“它说它是狼。”
“狼？”香客们有点害怕。
陈阳道：“这是贫道的弟子，是元一的师弟。”
“哦哦。”
“这么大一头狼，居然是蛇的师弟？”
“我感觉狼比蛇更厉害啊。”
香客们逗留了一会儿，便是下山去了。
陈阳问道：“这里怎么了？”
小景还没说话，昌龙已经稽首：“在下关帝庙弟子，昌龙，特来与玄阳住持切磋。”
而后向后推开几步：“请指教。”
陈阳摆手道：“不打。”
昌龙问：“道长可是怕了？”
陈阳嗯道：“对，我怕我一不留神打死你。”
昌龙：“……”
“噗哈哈哈~”
“好耿直的住持。”
“玄阳住持真帅，看几次都不会腻的那种帅。”
“我还是觉得住持祈福降雨的时候最帅。”
“哎，好怀念啊，真希望住持也开个直播。”
昌龙道：“玄阳住持，我是特地过来请教你的。”
“我说了，不打。”
陈阳摇摇头，对大灰道：“该干嘛干嘛去，别吓到这位道长。”
“哦。”大灰有些遗憾。
习武至今，都没怎么动过手。
它好怀念仁宇上山时那短暂的时光。
“道长回吧。”丢下这句话，陈阳便带着小景回去了。
“玄阳住持！”
昌龙忽然大喊一声：“接招！”
听得身后拳风烈烈，陈阳有些反感。
却在这时，一旁的小景消失了。
陈阳一回头就看见，小景两步一跨，鞋底在昌龙膝盖一踩腾空，右手掌心按住他的脑袋，身体半空旋转，落下时右脚踩地，左脚顶住昌龙后背，形成一个高难度的一字马，同时右手薅住他的头发。
手脚同时发力，就见昌龙在她手里化作一道抛物线飞出三四米。
“嘭！”
昌龙砸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拿着手机的道士张大嘴巴，直播间一度安静的像是掉线。
“你…”昌龙艰难的抬起头。
陈阳淡淡道：“谁叫你偷袭的。”
然后带着小景进去了。
“咦，这边怎么躺着一个道士？”
“这么热的天，地上不烫吗？”
又有游客上山，看见昌龙，十分的好奇。
一人道：“我听说陵山的道士很厉害，有真道行，说不定这是他们平时的修炼方式。”
“对对，我也听说过，还在别打扰了。”
本来打算起来的昌龙，听见这些话，立刻不动了，把脑袋埋在地上，不顾泥土的滚烫。
等脚步声消失了，他才抬起头。
刚要爬起来，身后又响起了脚步声，无奈，只能继续趴着。
一直趴了有快一个小时，昌龙都快中暑了。
终于没声音了。
他赶紧爬起来，对墙角那边看了一眼，就向着山下去。
“师兄，今天这个…还要不要挑战了？”道士跟了上来，把直播关掉，问道。
昌龙摇头：“脸丢一次就够了。”
道士问：“那下一家去哪里？”
昌龙道：“我听说天后宫和天妃宫很弱，去那里。”
……
道观里。
陈阳吃晚饭的时候，接了一通电话。
冯亥生打来的。
“道长，晚点有时间吗？协会临时下发了一个通知，我请了其他道观的道长，今晚一起见个面。”
陈阳问：“什么通知？”
冯亥生道：“关于国庆法会的事情。”
国庆法会？
陈阳一头问号：“法会怎么了？”
冯亥生道：“电话里说不清楚，你有时间的话，今晚我们见面说。”
“行，那我一会儿过去。”
挂了手机，陈阳几口将饭吃光。道：“小景，一会儿跟叔叔下山，去不去？”
小景哦了一声，算是应了。
老黑道：“师傅，我也想去。”
“开会你去干嘛。”
“那她……”
“食不言。”
老黑闭嘴了。
大灰看看老黑，也闭嘴了。
等小景吃完了，陈阳便是带她下山。
知道这小姑娘有功夫，陈阳有意加快速度下山。
没太快，太快了她跟不上。
小景也刻意控制速度，她心想，这大概就是叔叔最快的速度了。
二十分钟不到，两人下了山。
陈阳拦了一辆出租车，向着市区去。
临时会议的地点就在道协。
道协在市区，办公地点不大，只有半层楼。
陈阳到的时候，看见了许多熟面孔。
除了陵山市的道士外，还有邻市的一些道观负责人。
加起来二十多个人。
其中他也看见了几个不太想看见的人。
比如，九霄万福宫的灵峰道长，以及元符万宁宫的文怀道长。
两人看见他，自然也是冷脸冷眼。
会议室里，二十多个人坐着稍微显得拥挤了一些。
“你收徒弟了？”一旁法明，看了眼小景，问道。
陈阳道：“一个老友的孙女，在道观住一段时间。”
法明道：“她身手很好。”
“嗯？”
法明道：“她下午不是打了昌龙吗，视频在网上传疯了，还有人以为是拍电影呢。”
“视频？”
“你不知道？”法明把昌龙这段时间直播踢馆的事情告诉他。
听完后，陈阳道：“想出名想疯了？”
法明道：“不是想出名，都是为了香火。要说这个也是你弄出来的，启发了不少人。”
“那段时间你的道观大火，我们这些道观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现在更好了，他们也有学有样的。”
法明忽然朝对面的灵峰和文怀两人抬了抬下巴，压低声音道：“他们的道观前段时间可是祖师爷显圣了呢。”
陈阳道：“他们就不怕祖师爷托梦揍他？”
“这没什么。”法明摇头：“毕竟本来就是真的，只不过他们以前没想过拿这个宣传。”
“有的人去道观祈愿生个孩子，出了道观一检查，发现真怀孕了，这些也都是宣传的点。”
“你说他们弄虚作假了吗？没有。”
“有时候是得这样宣传宣传，而且你别说，效果挺好的。”
陈阳问：“清风观没宣传？”
法明摇头：“暂时用不着，师祖和师傅他们那会儿积累了不少功德主，而且道观周边那一片，都认清风观。像我们这种道观，其实就不太适合这么宣传。你宣传了，反而让那些功德主觉得胡来，被污染了。”
第591章 开宗立派【万更求月票】
“各位。”
冯亥生见人都到齐了，说道：“今天临时请大家过来，也是接到协会的通知。”
“这就是通知，大家都看一下。”
他把手里复印好的文件，一个一个发下去。
陈阳看着手里的文件，快速扫过，大致明白了。
国庆法会，已经不同于一般的法会了。
上面对这件事情很重视，希望每一个地区，都能举办一场。
不是说随便找个道士办就行的。
而是定好一个地方举办。
不过只是建议，并非要求。
毕竟不是每个地方都有合适的地方可以举办。
“今年上面对这件事情挺重视的。”法明说道：“上一次还是五年前。”
陈阳问：“什么意思？”
法明道：“逢五逢十，这种整年都要举办阅兵仪式。今年七十整，肯定更重视了。”
“不过这和我们关系不大，一般都是名山道观承办，我们跟着去就行了。”
陈阳道：“可以不去吗？”
名山道观不一定有在陵山道观举办更好。
国庆法会，主要是护国佑民，这就需要在举办法会的时候，上疏表文达天听。
普通的山头肯定不行，根本承不住这股国运。
“不去？”法明看他一眼，又看向对面茅山两个道长，说道：“不一定会在茅山，也有可能是穹山、花果山。”
陈阳摇头：“不是这个原因，陵山道观到时候也要举办法会。”
法明道：“那你提前和冯会长说一声吧，关系也不大。”
“各位。”冯亥生道：“都看完了吧？”
“因为是临时会议，有些道长没能赶过来，不过没关系，回头我会跟他们说的。”
“今年的国庆法会，咱们江南省，暂定三个地方，茅山，穹山，和紫金山。”
“各位有什么意见也可以提。”
“没意见。”法明摇头：“在哪里举办都可以。”
他刚说完，文怀道长就是一声轻哼：“什么叫在哪里举办都可以？这是国庆法会，自然要选一座名山，我们江南虽然没有五岳名山，但茅山乃是道门名山。在茅山举行，是最合适不过的。法明住持，你这种无所谓的态度，可要不得。”
法明微笑：“文怀道长说的是。”
文怀见他不生气，又看向陈阳：“玄阳住持呢，觉得怎么样？”
陈阳道：“挺好的。”
“挺好？”文怀又哼：“什么叫挺好？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你有想法可以说，但不要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
陈阳嘶了一声：“文怀道长，你出门没吃药吗？”
文怀瞪他：“你骂谁？”
陈阳道：“你没病，在这见人就怼？我以为哪家的狗没拴住，把你给咬了呢。”
“陈玄阳，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文怀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少说两句，少说两句。”冯亥生尴尬的打着圆场。
文怀指着陈阳：“冯会长，是我的错吗？我说的难道不对？什么叫挺好的？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觉得他陵山比我茅山更好？”
灵峰道长也冷笑：“呵呵，年轻人吗，有点傲气当然正常了。不过有傲气，也得尊敬长辈。你陵山道观以前香火旺，名气大，现在呢？我听说现在都没人去陵山道观上香了。呵呵，毕竟没有什么道承底蕴，只靠炒作，火一时，火不了一辈子。”
冯亥生微微蹙眉。
一句话而已，就能扯出这么多。
这两人的行为这么明显，瞎子都看得出来是在故意针对陈阳。
“道承？底蕴？”
陈阳冷笑一声：“是，陵山道观建观也就一年不到。当然比不过茅山，我从来也没说能比得过。”
“茅山是道门圣地，乾元观几位真人，我也敬仰。”
“但你们这种货色，就别在我面前晃悠了，也别跟我提什么长幼辈分。”
“我再差，也是一观住持，你们两个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信不信我抽你们也没人替你们说话？”
文怀怒指他：“你说什么？”
陈阳冷声道：“你再指一个试试？”
“你……”
灵峰急忙把他手拽下来。
万一陈阳真那么混不吝，在这动手，吃亏的总是他们。
“你们两个，闭嘴。”明北皱眉，呵斥了一声。
“想找麻烦，出去面对面，你们怎么打我都不管。但别在这里，拿茅山当由头。你们是茅山道院的人，我也是。别在这里丢茅山的脸。”
“咳咳。”冯亥生道：“既然大家都没什么意见的话，那就暂定茅山。我明天与其他道观联系，如果没问题，我会通知大家的。”
“好了，散会吧，各位早点回去。”
冯亥生本来还想和他们联系联系感情，这种情况，还是算了，早点各回各家吧。
陈阳牵着小景出门，喊道：“冯会长。”
冯会长道：“什么事？”
陈阳道：“冯会长，国庆法会到时候就不用通知我了。”
冯会长愣了下：“道长……”
陈阳道：“陵山道观也要举办法会，我到时候肯定抽不开身。”
冯会长道：“道长，你这…”
陈阳道：“冯会长千万别误会，我不是和他们计较，我没那么闲。”
“那行吧。”冯会长点点头，说道：“对了，马来那边前段时间发生了海啸。”
“嗯？海啸？”
“对，海啸，受灾挺严重的，之前来参加交流会的三清道院也被淹了，损失惨重。”
陈阳哦了一声：“天灾，没办法的。”
冯会长道：“是没什么办法，最近这边也在为他们捐助一些物资。等国庆法会过去，我再和道长你聊一下这个事情。”
陈阳眉头不经意皱了一下，问道：“聊什么？”
冯会长道：“捐助的事情。”
陈阳道：“到时候再说吧。”
他没有承诺什么，估计冯亥生也是想跟他谈基金会，让基金会资助。
出门的时候，陈阳见明北、余静舟几人没走，正站在路边，似乎是在等他。
“真人还没回去呢？”
“有些话跟你说。”明北道：“南崖开山门了。”
第592章 分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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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开宗立派？”
陈阳惊讶道：“他开什么宗？”
明北道：“南山道观。”
“从天师府离开之后，就弄了，现在有弟子二十二个。”
陈阳问：“哪座山？”
明北道：“紫金山。”
“紫金山？”
“他在陵山市开宗立派？”
陈阳真的惊了。
这事情，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冯亥生也没和他说。
明北知道他在想什么，说道：“南崖能力挺大，他放出消息开宗立派，不缺弟子，不缺金钱。”
“这次国庆法会，你以为为什么紫金山能备选？”
陈阳问：“那建观总要时间，就算真的选上，他也不可能承办法会。”
明北摇头：“不是你这么想的，他就没想过要承办，只要备选就行了，这是一份资历。他毕竟修行了这么多年，对这些东西了解的通透。”
“他选择陵山市开观，应该和你有关系，总之这件事情你知道就好，心里也有个底。”
陈阳点点头，这事情他知道也没用。
他也不能阻止南崖在这开观，这是人家自由。
不过就如明北所说，南崖选择在这里开观，肯定是压着自己。
陈阳随口问道：“真人了解黄东庭吗？”
明北道：“知道一些，怎么了？”
陈阳道：“我听说他是道门真人？”
“的确是。”明北道：“他这个年纪就坐上真人，放眼整个道门也不多。”
余静舟道：“黄东庭对这些不是很在意，而且他能得到这些，与他自己的付出也分不开。”
陈阳问：“他是怎么册封真人的？”
明北道：“按照道门的流程，得有五座道观的住持举荐，同时担任一地协会副会长以上的职务。”
“这么简单？”
“简单？”明北摇头：“这只是最基础的要求，正常来说，年纪不过四十岁，是没有资格的。一直以来，这一条都是硬标准。你年纪太小，喊你一声真人，你敢应吗？德不配位。”
“不过你若是对这些感兴趣，倒是不难。”
“不说别的，多玛群山，你屠龙斩蛟，这份荣誉加身，就足够了，没人敢说闲话。”
“想当年黄东庭也是因为镇守阁皂山有功，才破例册封的真人。”
陈阳好奇道：“他杀了很多妖？”
明北和余静舟对视一眼，后者说道：“清理门户。”
“黄东庭的师傅和师兄，当年入了魔，与妖为伍，被他清理了。”
陈阳心头一惊。
余静舟道：“阁皂山一直都是崇真观镇守，他二十岁就被带上阁皂山，一守就是五年。回来后休息了一段时间，再上山，发现师傅师兄与山里的妖有一些不太正当的关系。”
“他下山请了玄妙观的金圆，以及茅山的几位真人，与崇真观几位道长一同上山，抓了个现形。”
明北接着说道：“我当时便在场，他的师兄和师傅，与几只妖就在道观里商谈要事。我们冲进去，把他们围住，一个也没跑掉。”
陈阳问：“后来呢？”
明北道：“他师兄和师傅悔过，认错。我们本来是打算把他们带下山，交由道门处置。其实最后处置的结果不会有变故。他们与妖勾结，只有一个结果，除名，死。”
“但是没等我们说话，黄东庭一剑一个，把他们杀了。”
“就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用剑抹开他们的喉咙。”
明白说着直摇头，也不知道要怎么评价。
陈阳张了张嘴：“他…这么狠？”
明北道：“是挺狠的，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下得了手的。”
陈阳点头，的确如此。
“从那之后，黄东庭这个人就有点不太正常，道门本来是打算让他在崇真观待着，他自己坚持要去守山，说是没有比他更适合守山的人。”
“这话也的确是这样，整个阁皂山，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
“再之后就是破例册封他真人之名，至于他哥哥，也是因为那件事请之后，算是给他开了个方便门吧。”
“人一定得有个牵挂，无牵无挂的人，是很可怕的。”
说到这里，他又看了一眼陈阳。
陈阳皱眉道：“所以，我当时不该杀黄景？”
明北叹气，没说话。
余静舟道：“他该死，杀了没错。黄东庭没那么疯，他比谁都清醒，他能亲手清理门户，就足以说明，在他心里，良知远高于任何其它东西。”
陈阳嗯了一声，旋即又问道：“守山，真的有用吗？”
他一直想问，只是一两个人守山，真的有用吗？
如果山上的妖，已经多到了这种地步的话。
“他们如果想下山，应该不可能全部都拦得住吧？”
明北道：“当然拦不住，守山的目的是威慑和预警，而不是出来一个杀一个。”
“一些小妖也不会没事下山，下了山也适应不了，若是遇见道门佛门的人，横竖都是个死。”
“主要威慑的是那些大妖，让他们不敢乱来。”
“他们当然也不会乱来，乱来除了死还是死。”
“知道为什么叫做分界山？以山为界，山这边是凡尘，山那边是妖的世界。”
“现在就挺不错的，以山为界，隐隐的平衡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回去吧。”明北摆摆手说道。
告别后，陈阳便是带着小景，与法明一同离开。
路上，法明说道：“这些师傅以前都没和我说过。”
陈阳想起了仁平，他身为乾元观大弟子，对这些也从未听说过。
“知道也做不了什么，还不如不知道的好。”
法明道：“可现在知道了，却还是什么也做不了。”
“法明！”
忽然，路边响起一个喊声，一个倩影快步的朝这边跑过来。
看清来人，陈阳只觉得眼熟。
法明脸色骤变，理都不理，低低说一句“走”，加快脚步离开。
“法明，你敢走，我今晚就吊死在道观外面！”女人大声喊道。
法明脚下顿了顿，回头走过来，冷冷道：“苏薇，我们已经离婚了，我们之间，谁也不欠谁，别来骚扰我！”
第593章 老黑启灵
苏薇？
法明的前妻。
陈阳看着这个穿的花枝招展的女人，又看看一脸冷漠的法明，默默的闭上嘴巴。
“我们复婚吧。”苏薇道。
法明拧眉：“我为什么要和你复婚？”
苏薇道：“你不和我复婚，我就吊死在你道观门外。”
“你想死就去死。”
“法明，你还是男人吗？我是你老婆！”苏薇大喊大叫，吸引了不少路人的注意。
“跟别的男人乱搞，想让我接盘？你以为我是傻子？我警告你，别来骚扰我。你想吊死在道观外，我欢迎你，死了我一定替你收尸。”
法明冷冷的丢下这句话，根本不顾外人的眼光，直接就走。
“别看了，走吧。”
陈阳拍拍好奇的小景，牵着他跟了上去。
苏薇没有追来，陈阳道：“我自己打车回去，不用送我。”
“嗯。”法明情绪不大好。
陈阳打了车，离开了。
坐在车上，他不禁对男女之事有些恐惧了。
苏薇家境不错，但看她穿着，一身风尘气，脸上欲色很重，私生活显然很乱。
而且…她怀孕了。
大概是把法明当成老实人了。
也不知道她爸妈知不知道这件事情，毕竟，法明可谈不上是个老实人。
不过苏薇胆子也真够大，死过一次，居然还缠着法明，真不怕再死一次啊？
“嗯？”
陈阳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他拿起手机：“哪位？”
“玄阳住持。”那边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而就在对方刚说话时，一旁的小景整个人都激动了起来，期待的望着陈阳的手机。
陈阳对她挤了挤眼睛，说道：“圆寂法师，你…迟到了。”
打来电话的，正是圆寂法师。
听见他的声音，陈阳也是一阵放松。
至少，这位老法师还活着。
这几天，陈阳胡思乱想过很多。
最坏的结果，就是死了。
虽然他年纪不小，但有这一身法力，再活个几十岁完全不是问题。
可陈阳就怕他一心求死。
有时候心里的执念忽然释放开，会让人看开。
可就怕看的太开了，觉得人间不值得。
那就真的悲剧了。
“抱歉，我迟到了。”圆寂法师不好意思的说道：“小景不在你边上吧？”
“她在。”
“在啊。”圆寂道：“在就在吧，告诉她，国庆之后我去接她。”
陈阳问道：“这次不会迟到吧？”
圆寂笑道：“不会了，一定不会。”
又随便聊了几句，陈阳将手机递给小景。
小景道：“爷爷，你不会再骗我吧？”
圆寂道：“不会的，爷爷这次有点事情，还没处理完，等处理完了就来接你。”
“嗯，我等爷爷，如果爷爷不来，我就自己回家。”
“一定，一定。”
挂掉电话，陈阳见她眼睛红红的，不过却是很开心。
“快了，还有十天。”
“嗯。”
回到道观后，简单的洗漱一番，小景便回房休息了。
陈阳正要走进柴房，忽然心有所感的向着老黑的木屋子看去。
“咦~”
他盯着老黑的屋子，又抬头看看夜空。
碎密的月光精华，一点一点的洒在老黑的屋子上空。
老黑盘成一团，安然的躺在屋子里，嘴角还留着口水。
这尼玛…
睡觉流口水的蛇，这大概也是独一条了。
他靠近了一点，蹲在屋子前，盯着老黑仔细的看。
这些光点全部落在他的身上。
黑色的蛇鳞泛着幽幽的光，而它自己则没有察觉到。
一旁的大灰睡得有点死，每天上午练武，下午练呼吸，生活节奏的强度相当之高。
“启灵了？”
陈阳看了一会儿，心头自语。
老黑比大灰进道观还要早一点，但大灰比它勤奋，天天练武没停过。
一身筋骨肉，都快赶上寻常修道七八年的道士了。
加之野兽所属，力量又大如牛，一般的道士在他面前都是弟弟。
并且每天消耗大，吸收的灵气量也大。
瞧瞧道观这浓郁的灵气，睡觉时一呼一吸，吸的都是高纯度灵气啊。
早早启灵倒也不奇怪。
自从见识了老黑的懒惰，他对老黑启灵，其实就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
按部就班的这样混日子，十年吧。
十年差不多就能启灵了。
能这么快启灵，陈阳估计是龙血的功劳。
“真的该减肥了。”
有些嫌弃的摸了一把老黑肥胖的肉身，陈阳起身回房去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老黑罕见的比陈阳起的更早。
小景煮饭，它添柴。
小景炒菜，它端盘子。
小景出门，它也跟着。
整个就是一个跟屁虫。
只要一有时间，就围着小景转。
大灰在院子里站桩打拳，两只爪子挥的虎虎生风。
偶尔看一眼老黑，眼睛里尽是鄙视。
吃完饭，陈阳道：“元一啊，今天开始不用去大殿引香客了。”
“哦哦。”老黑一扭头，又跟着小景屁股后面了。
大灰道：“师傅，我觉得它今天不正常。”
“正常的。”刚刚启灵，喜欢围着人转很正常。
就怕它控制不住自己…
“你干嘛？”
小景皱眉看着蹭自己裤腿的老黑。
那双眼睛，怎么看都是那么的小，如绿豆一般。
努力想要表现自己的人畜无害，然而真的很难看见啊。
老黑无辜道：“我只是想跟着你。”
小景道：“别跟着我，我要干活。”
“我帮你干活。”
老黑叼着水桶，小景拿着抹布。
一前一后走进大殿，去擦拭灰尘。
半个小时后，陈阳听见了老黑的惨叫。
他坐在凳子上，淡定的看经书，大灰则是从后院门外冲了进来，紧张的跑过去。
就见，老黑翻着肚皮，躺在小天地观的台阶下。
小景站在大殿外，黑着脸道：“不要跟着我。”
本来只用十分钟就能擦完的大殿，因为老黑，她擦了快半个小时都没擦好。
还好今天的香客没这么早来，要不然香客都不好进屋了。
“老黑，你干嘛招惹她？你又打不过她。”大灰用爪子拨了拨它，好奇道。
老黑身子一扭，转了过来：“要你管。”
接着就又跟了上去。
然后就不断的听见老黑的惨叫声。
大灰也不管了，反正小景下手有分寸。
老黑这么喜欢自虐，管它死活。
磨磨蹭蹭的到了九点半，有香客上山了。
陈阳走过去，提防着老黑。
刚刚启灵，对人有一种近乎天然的亲近感。
得控制好了，要不然容易出事故。
他听见院子外面响起的砰砰砰声，心里舒了一口气。
“道长，什么声音啊？”一个香客走过来，好奇的问道。
第594章 玉成子【求月票】
陈阳道：“贫道的弟子在练拳呢。”
香客问：“练拳？我可以看看吗？”
不等陈阳说话，香客们循着声音走过去，站在道观大门，左边院墙边上，探着脑袋看去。
“沃日！”
“握草！”
就听他们不断的发出只听词汇就知道很了不得的语气助词。
他们看见了什么？
一个秀气的小女孩，提着一条巨大黑蟒的尾巴，甩过来，甩过去。
偏偏那蛇被甩飞了，还不跑，还主动凑过去。
然后抓起来又是一顿甩。
“好…好威猛的小姑娘。”
“好…好抗揍的蛇。”
“这小姑娘，就是那个抓人贩子的小姑娘吧？”
“我看见她昨天把一个道士给甩飞了。”
“真厉害。”
“我突然想让我家闺女做道士了。”
“道长，你这收道士吗？”
几个男人走过来，眼神期待的看着陈阳。
陈阳嘴角牵扯了一下，摇头道：“抱歉，不收的。”
“不收啊，太可惜了。”
几人念念叨叨的，一脸失望。
这一整天，老黑都被小景虐的死去活来，奈何老黑还是主动上去找虐。
晚饭后，陈阳提前在微博上发布法会相关的信息，留言也不少，热度却上不来。
他扫一眼，发现热搜榜已经全部变成了国清相关的新闻。
而地方频道，则是都在替当地的道观宣传即将举办的国清法会。
在其它道观这样疯狂的宣传之下，这段时间，道观的香客数量，非但没有下跌，反而以一种诡异的微小幅度，缓缓的上涨着。
而这一切功劳，都归功于小景。
关帝庙的昌龙，被小景一招踩腰薅头发甩出去的手段降服，在短短两天时间，一下子就火了。
可怜的昌龙，成为了小景的背景板。
这或许是他直播至今，最高光的时刻。
然而却是如此一面。
这段时间，各家道观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十一筹备着。
而最终，江南省也确定，将在陵山的九霄万福宫举办法会。
协同参加的道观，有十九家。
其中陵山市有两座道观参加，分别是天后宫与天妃宫。
清风观因为要自己举办法会，所以没去。
紫金山道观和黄大仙祠，也没去。
余静舟自己在道观举办，黄大仙与他靠的近，到时候也会过来，等于两家道观一起举办。
黄大仙祠开观到现在，每月的香客数量，稳定在平均一个人到两个人。
香客数量之少，让它感到绝望。
“真人，我那小小观祠，开着真不如不开。”
傍晚时分，黄大仙坐在紫金山道观的后院，幽怨的说道。
余静舟正在吃饭，闻言淡淡道：“开也是你要开的，现在没有香客，你又抱怨。有什么好抱怨的？想当年这座道观建好后，每月也就几个香客，你可曾见我抱怨过？”
黄大仙道：“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余静舟哼了一声：“没有积累，就想薄发，哪有这种好事？”
黄大仙道：“玄阳真人的道观，也没有积累。”
余静舟眉毛一挑：“时间不早了，赶紧回去，别打扰我休息。”
黄大仙唉声叹气，摇着尾巴一脸不顺的离开了。
“师傅，南崖真人真的要在这里开观吗？”法初询问道。
“嗯。”余静舟道：“已经选好址了，十一之后就动土，大概年后开观吧。”
张深道：“南崖真人是哪一位啊？很厉害吗？”
这位新入门的弟子，已经彻底习惯了道观的生活节奏。
法初也开始教他一些拳法基础，每天乐此不疲的站桩，站到两腿发软也觉得有滋有味。
余静舟道：“道士而已，真人不过是称谓，以他品行，脏了真人之称。”
张深看看法初，法初对他做个口型，张深立刻埋头吃饭。
此时，九霄万福宫。
议事堂中。
十多名道长坐在其中，正在商讨法会的相关事宜。
“目前确定参加的，有十九家道观。”寮房执事拿起手里的本子，说道。
灵峰道长问：“陵山有几家道观参加？”
寮房执事说：“两家，天后宫和天妃宫。”
灵峰道长轻哼一声，不悦道：“去年乾元观主持法会，如果我没记错，陵山的所有道观都参加了。可轮到我们九霄万福宫主持，却只来了两家。”
“今年陵山新添两家道观，开观不到一年，难道就有那么多的香客不成？忙碌到无法参加？”
大家知道他说的是谁。
有人道：“陵山道观的住持，的确是有些倨傲，天师府的事情才过去不久。这次我们九霄万福宫主持法会，他不来，实在说不过去。”
另一人道：“哼！来不来都是次要，他杀了我万福宫的弟子，也不说上门来赔个不是。”
这群道长们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表达心头的不满。
最后灵峰道长看向主位：“师伯，他陈玄阳一而再，再而三不将我九霄万福宫放在眼中，难道就这样一忍再忍？”
他突的一巴掌拍在身旁木几，从椅子上站起来：“师伯你能忍，我不能忍！”
“我徒弟被他杀，当着我的面杀了！”
“先前军部、97号来劝，要我们不要冲动。”
“好，我不冲动，如果黄东庭杀了他，哪怕我没有亲自报仇，我也认了。”
“可后来呢？黄东庭走了！就这么饶了他！”
“我就问一句，凭什么？”
“凭什么他陈玄阳杀人就不用承担后果？”
“就凭他师叔出面？就凭他师叔守山？”
“他陈阳死了，我也愿意守山。”
“我灵峰入门三十七年，道行虽不深，但不缺一颗守护道门的心！”
掌门师伯，玉成子，已有古稀之龄。
这些年九霄万福的许多事情，他都不怎么管，全部放手交给下面的徒子徒孙。
倒也没出过什么事情。
偶尔与其他道观产生矛盾，也都以对方妥协而结束。
这次九霄万福宫死了一个弟子。
这是大事。
玉成子还没开口，军部与97号前后脚登门。
要他忍。
玉成子忍了。
但是结果，不是很叫他满意。
看着灵峰激动的模样，玉成子敲了敲扶手，说道：“先把法会办好，这件事情，法会之后再说。”
第595章 商谈
玉成子开口，灵峰立刻安静了，情绪好似缓和许多。
过了几秒钟，说道：“师伯，那这次法会……”
“法会先办着。”
“好的。”
灵峰道长说：“除了法会，还有一件事情。”
“你说。”
“是关于马来那边的同门。”
灵峰道长说：“马来前些时间，发生了海笑，当地的民众受损严重，道门也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和损失。三清道院的尹云峰住持，今晚已经来了，他想与师伯您见一面。”
玉成子若有所思，过了两秒，说道：“他在九霄宫内？”
灵峰点头：“在。”
玉成子道：“让他过来，你们先回去休息吧。”
“好的。”
众人退散，灵峰道长心头的一股憋闷郁结之气，此刻也像是得到了释放，整个人轻松的不得了。
他们走后，大约一刻钟的时间，灵峰领着一名中年道士走入议事堂。
“云峰住持，师伯就在里面，你请进。”
“谢谢灵峰道长。”
哒哒~
尹云峰走入进来，跨进门槛后便是停下，稽首躬身：“弟子见过真人。”
玉成子嗯了一声，淡淡道：“坐。”
海外的道门，与本土道门，若追根溯源，自然都是一家。
且尹云峰乃是马来的三清道院住持，与茅山道院，又同属一脉。
而玉成子不论是道行，还是年纪辈分，都是长辈。
玉成子每年前来主动交流，虽然总是想要争个你高我低。
但在茅山道院，却依旧心生敬畏。
玉成子道：“听闻那边发生了一些灾事？”
尹云峰道：“是，当地受灾严重，三清道院其中六座大殿，都被冲毁。”
玉成子问：“你这次过来，是要什么？”
尹云峰略有些尴尬：“我的师伯，这次抵御天灾，受了一些伤势，所以……”
未等他说完，突然就看见，上位的尹云峰，用一种分外平静的眼神看着他。
平静之下，是凌厉如刀子一般的锐利。
这一瞬之间，尹云峰只觉得心跳加速，眼神躲闪飘动，不敢与他对视。
玉成子淡淡道：“云峰啊，你也是道门弟子，怎么也学会这般油嘴滑舌了呢？真话假话，我还是听得出来的。”
“是。”尹云峰连忙低头，不停的擦着汗。
玉成子道：“说说吧，到底是为何而来。”
尹云峰咽着口水，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玉成子也不催促，足足过了快有两分钟，尹云峰才开口。
“真人，我师伯他…他七窍已开六窍，这次天灾，于师伯而言是一桩机缘，若是抓住这次的机会，必能一举突破，心窍全开，无垢无净。”
玉成子问：“是海笑吗？”
尹云峰摇头：“不是，是海妖作祟。”
“哦。”玉成子似是早已猜到一般，淡淡应了一声，又问：“需要什么？”
尹云峰见他并未生气，壮着胆子道：“师伯有一纸药方，但是还欠缺一些药材。”
玉成子道：“缺哪些？”
尹云峰道：“一百二十年份的鲜山参一株，四十年分的黄精一颗……”
他一口气说了十几种药材。
听完后，玉成子忽然蹙起眉头。
“这些东西，你道院没有？”
“有是有，但受灾严重……”
“呵呵。”玉成子微笑道：“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的？别藏着掖着，既然来了，想要什么，直说就是。”
“是，是。”尹云峰忙不迭的点头，最后斟酌着开口道：“药方里还缺一味药引子。”
“这药引，得是修炼有形的大妖之血。”
说完，他有些期待，又有些目光闪烁。
玉成子并未立即开口，等候少许，他嘴唇忽然动了动，却没有声音发出来。
尹云峰见他不说话，便也不说话。
气氛就保持这种有些尴尬的样子。
过了几分钟，外面响起脚步声。
灵峰道长走了进来：“师伯，您找我？”
玉成子道：“去请元符宫的文隐住持过来。”
“好的。”
灵峰道长转身离去。
玉成子道：“先坐一会，这件事情，待会再谈。”
“好的。”
这般等候，大约一个钟头左右，屋外才再度的响起脚步声。
一名四五十岁左右的道长，从外而来。
“玉成师叔。”道长走进来，尊敬的喊了一声，便是坐下。
尹云峰当即站起：“文隐住持。”
文隐与他微微一笑。
玉成子将尹云峰的来意，简单与他说明。
听完后，文隐看向尹云峰：“修炼有形的大妖？”
“这…抱歉，元符宫没有。”
他摇着头说道。
尹云峰并未有任何的失落，他道：“我听说，陵山道观的玄阳住持，曾在月前斩落一条赤龙……”
闻言，两人的眼皮子都是动了动。
再看尹云峰，他的眼神依旧躲闪。
果然，这是从一开始就有目的的。
却是直到现在才说出口。
要说妖血，哪家道观没有点存货？
但是这种东西，向来都是属于三不管的灰色流通品。
九霄宫就是有，也不可能拿出来说。
就算同属一脉，但彼此之间还隔着国界呢。
当然，表面上的客套自然不能少。
可一旦涉及到具体的利益，尤其是与妖有关的话题，不论是玉成子，还是文隐，都非常谨慎。
“这件事情，我倒是也听说了。”文隐点着头。
玉成子道：“确有此事，玄阳住持自己也承认了。”
“但是呢。”
他话锋一转：“你若是要龙血，只能自己上门去求。这件事情，九霄宫无能为力，也给予不了帮助。”
文隐没说话，但微微点头，其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尹云峰有些着急：“我与玄阳住持不过一面之缘，我听说许多人也曾去求过龙血，但都被他拒绝。我若是贸然上山…”
玉成子道：“云峰啊，你我虽同属一脉，但这件事情，我真的帮不了你。你要那些野参，黄精，我可以帮你找一找。但龙血，得靠你自己。”
尹云峰道：“真人，我不求您同我一起上山，但您可否传个话？以您在道门的身份，玄阳住持难道会不给您面子吗？”
第596章 辟谷？
这句话，并未让玉成子有何开心，反而有一种被道德绑架的不适。
“不行。”
玉成子直接拒绝。
尹云峰低着头，十分失落。
“我可以给你一个建议。”玉成子忽然说道。
“真人请说。”
玉成子说出几个名字，而后道：“去找他们，一同上山。”
尹云峰似懂非懂，一旁的文隐道：“既然道观受灾严重，就请玄阳住持接济一些，大家是同门，他不会拒绝的。何况，我听说他名下还有一个慈善基金会。”
尹云峰点了点头，好像有些懂了。
玉成子道：“你先去休息吧。”
“是。”
“二位住持，我先下去了。”
尹云峰走后，文隐问道：“玉成师叔，他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玉成子道：“说的都是真的，他师伯，我几年前见过一次。那时候，七窍便已经开了六窍。至于药方是真是假，关系不大，要龙血才是真。”
文隐道：“那边的海妖，胆子可真是大。”
“不谈这个。”玉成子摆了摆手，说道：“我找你来，还有一件事情。”
“师叔请说。”
“他在天师府杀你我门中弟子，这件事情，你怎么看？”
文隐道：“他们做的的确过分了，若换了我，同样要杀。”
“但是…”
“但是，他这一杀，便等于得罪五家道观，他似乎一点没有担心过。”
文隐道：“这段时间，我一直观察他的动向。他中间去过一趟天师府，此外便一直待在山上，也没有来茅山道歉。还是太年轻了，做事情，易冲动，考虑也不够周全。”
玉成子道：“你就没有想过，他并非是忘记来道歉，而是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来道歉吗？”
文隐一愣：“这…”
他缓缓的皱起眉头：“也有这个可能。”
玉成子道：“马来的天灾来的挺好，法会之后，准备一下，以茅山之名，举办一场慈善拍卖会。你刚刚说，陈玄阳掌管一个慈善基金会？我会派人去联系，到时候联合举办。”
文隐道：“师叔，这是……”
玉成子道：“我给他时间，也给他机会。拍卖会之前，他来茅山，跪下道歉，这件事情，我揭过去。毕竟年少无知，且是我门中弟子有错在先，且他师叔也去上方山镇守山门，我愿意给个面子。”
“但他两位师叔如何做，是他们的事情。他陈玄阳却是连一句道歉也没有，这是不把我九霄宫放在眼里。哪怕杀人的是道门宗师，也得过来与我说声抱歉。他陈玄阳，今年几岁？修道几年？”
“太年轻，不是好事。今空今文就是知道，也得感谢我替他们打压打压。”
文隐微微点头，说道：“可是我听说，陈玄阳道法高深，且能一己之力屠龙。而且在天师府时，也是以一人之力，拦阻张天师三人…若是贸然这样，只怕年轻人受不住激，做出什么事情来。”
玉成子道：“你说的我自然都听说了。屠龙是他门中秘法，天师府引雷，这件事情，也有待考量。他真实的道行，到底有几分，这几日就知道了。”
“师叔有办法？”文隐对这件事情，其实是很好奇的。
毕竟陈阳实在是太年轻了，年轻的有些不像话。
哪怕是那些隐世不出的修道之辈，也难以与他比肩。
玉成子不答反问：“明安要出山了吧？”
文隐道：“我派人去通知了，法会之前回来。”
玉成子道：“让他明天就出山，我也去派人通知世成了。”
文隐问：“师叔…”
玉成子道：“让他们去探一探陈玄阳的虚实，我也好奇，这位近段时间崛起的道门天才，到底有多么天才。”
“好，我回去便让人送信。”
这件事情，的确有必要去做。
陈阳没来道歉，他们心头很不舒服。
可若是要当众打压他，给他些惩戒，则得比他强才行。
否则的话，到时候被陈阳反着抽一巴掌，这脸，会很疼的。
连虚实都没探查清楚，自然不能贸然就乱来。
“灵威观，上真观，这两天也要过来。到时候你再下山一趟，一起聊聊。”
“好的。”
“回吧，我送送你。”
“师叔留步，我自己回去就好。”
……
夜晚，陈阳盘腿坐在柴房里，呼吸着道观内的灵气。
灵气游走于身体之中，让他感受不到饥饿。
如果外面也和道观内的灵气这样浓郁就好了。
“嗯？”
盘坐的陈阳，忽然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这双眼睛格外灿亮，隐隐还有一些激动。
“系统。”他喊道。
“干嘛？”
“我…我是不是辟谷了？”
系统沉默了两秒，说道：“赶紧睡觉，才能做梦。”
“……”陈阳道：“可我刚刚好像听见山那边狼群的声音了，这明显是耳窍欲开的迹象。”
系统道：“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胳膊，立刻想到全骡体，立刻想到生值器，立刻想到姓交，立刻想到杂绞，立刻想到私生子。尔等凡人的想像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
陈阳：“……”
系统道：“这是鲁迅说的，我只是借用。”
“……”陈阳无语道：“我没开玩笑，刚刚真听见了，我感觉我要开窍了。”
系统又沉默了几秒，说道：“的确可以开窍了。”
陈阳：“……”
合着你刚刚就没仔细弄清楚？
系统道：“不过我不建议你现在就开窍。”
“为什么？”
“因为你还没有辟谷，最好是按部就班的修行，等到彻底辟谷，再去开窍。”
“你身怀国术，拳脚功夫已经足够。道法虽然不多，但基础的道法你都懂，也能施展符篆，没必要这么着急去开窍。”
“而且，你虽然没有开窍，但就是开了一窍两窍的道士，也不一定是你对手。”
“好好辟谷，不要想着走捷径。”
陈阳送他两个大白眼。
只是问一问，就变成走捷径了。
真要走捷径，他天天拿龙血泡澡。
闭上眼睛，陈阳继续打坐炼气。
转眼，又是一天。
天亮了，推门而出，就见老黑被小景一脚踹出厨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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