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滴水之劲
曲洋心道:“记得任教主失踪前,确实一心沉浸在武功上,教务都交给了东方教主,否则东方教主继位时,还得有更多的波折。”
他又素知任我行向来唯我独行,绝不屑于用虚言恐吓的手段使他效忠,他忙问道:“还请教主明示?”
苏离懒洋洋道:“你和刘正风私下来往颇为密切,是也不是?”
曲洋瞧了四周一眼,点了点头。
他暗道:“教主瞧来手上还有别的势力,否则这等事他怎么都查清楚了,难道是向左使?也只有他了。”
日月神教之中唯独以向问天对任我行最是肝脑涂地,而且素得人心,如果向问天私下相助任我行,确实能组建一条暗线来。
苏离见他神色,便心道:“看来书里记载的大部分事都是真的,说不准都是白来一趟,那剑谱的确在林家老宅。”
不过他心下里,着实有点想凑凑热闹的念头。
大概是地牢呆久了,出来之后,自然而然静极思动,又或者纯粹想显摆下自己的武功。
曲洋虽然是魔教长老,可是苏离刚才试探了一下他的功力,也就是自己一合之敌罢了,不过已经和当年的金老三相差仿佛。
书里胜过曲洋的人大有人在,看来这江湖中的高手数量着实不少。在他上黑木崖前,还是能找些人松松筋骨的。
比如这场金盆洗手大会。
苏离淡然道:“我能知道这些事,别人也能知道,比如嵩山派,早已准备拿你的事做借口,逼衡山派就范了。”
曲洋神色一变,他道:“刘兄弟都打算金盆洗手了,嵩山派到底是正道,不会这样欺人太甚吧?”
他嘴上这样说,心下却也忐忑。
苏离悠悠道:“这话你自己信吗,其实刘正风和你结交开始,就注定你们两个要悲剧收尾。嘿嘿,正邪不两立,你们结交,既不能容于正道,也不能容于邪道,还想往哪里躲?”
曲洋苦笑道:“其实属下早已疲惫这些江湖事,如果不是教主出现,属下定当和刘贤弟寻地方归隐,再不理正邪纷争,涉足江湖。”
苏离悠然道:“有人就有是非,有是非就有江湖,人就是江湖,你怎么退?”
曲洋不禁一怔,他叹气道:“教主说的是。”
苏离道:“好在,这江湖是以拳头大的说了算,你们两个是不是打算创一首绝无仅有的曲子出来。”
曲洋道:“正是。”
苏离既然查得出,他和刘正风的事,再知道更更多细节,那也不足为奇。
苏离道:“我可以救你们两个,但你们之后去找盈盈吧,她不是很喜欢音律吗,将你们做的曲子教给她,便当是对我的报答了。”
毕竟是平白多了个女儿,苏离还是打算照顾一下。要是多个儿子,还是算了吧。
毕竟男孩子需要成长磨砺,好看的女孩子需要照顾嘛。
假如任盈盈长得一般怎么办,那是不可能的,任我行长得如此眉清目秀,他妻子也不差,任盈盈肯定长得不错。
曲洋道:“教主就这个要求?”
苏离打个哈欠道:“我让你跟我上黑木崖杀东方不败,你敢吗?”
曲洋不免咳嗽一声,他老脸一红道:“属下是有心无力。”
苏离笑了笑道:“我知道你还有几分真心待我,我让你跟我上黑木崖,你肯定还是愿意去的,只是你去也没啥用。”
曲非烟心道:“教主爷爷好神气啊,我要不要求教主爷爷传我两手功夫呢,这样我就不怕爷爷管我了,想去哪就去哪。”
虽然任我行是江湖中人人闻风丧胆的大魔头,在日月神教老人心中亦是积威甚重,可曲非烟自小耳濡目染都是东方教主如何如何,自也不知道任我行的厉害,何况苏离看着年纪不大,长得眉清目秀,天然就让小姑娘觉得很亲切。
苏离又道:“你先去通知刘正风吧,让他安排他一家老小上衡山派躲着,免得给人拿捏住,那嵩山派再如何不要脸,也是不会明目张胆攻上衡山派的。”
曲洋道:“教主说的是,我这就去,非烟咱们快去你刘爷爷家。”
曲非烟瞧了瞧苏离,她道:“爷爷你去办正事吧,我在你身边,碍手碍脚的,不如我就呆在教主爷爷身边。”
曲洋不由为难地看向苏离,曲非烟说的不无道理,就是怕教主不高兴。
苏离道:“无妨,你去吧,反正这几日青城派的人应该要去刘府,我正好有事找他们,届时带着你孙女一起来便是。”
曲洋便道:“那就麻烦教主了。”
他径自离去。
那曲非烟却是去叫来小二,又上了好菜好酒,还有果子花生,她道:“教主爷爷,我来给你剥花生。”
苏离瞧着她笑了笑,说道:“你想要什么,直说吧?”
曲非烟吐了吐舌头道:“我想向教主学两手武功?”
苏离道:“你们曲家的功夫本也不错,你怎么还要向我学?”
曲非烟道:“我们曲家的武功好多都失传了,而且教主的武功肯定比我们家的厉害。”
苏离心道:“我兄长在此听了这话,怕不得被气死。”
不过他还是挺高兴的,小姑娘尽说大实话,他道:“你们曲家的武功有落英神剑掌吗?”
曲非烟摇了摇头。
苏离又道:“兰花拂穴手呢?”
曲非烟又摇了摇头。
苏离道:“弹指神通呢?”
曲非烟道:“曾祖父倒是会,但还没来得及教爷爷。”
苏离道:“劈空掌总该有吧?”
曲非烟忙小鸡啄米般地点头,她道:“这是爷爷最得意的功夫。”
她接着又道:“教主爷爷真的是神通广大,这些功夫的名字好几样据爷爷说就我们曲家的人知晓了。”
苏离道:“我可不仅是知晓哦,这样吧,你想学武功,我教你便是,先教你一门兰花拂穴手吧。”他还是想让黄药师的武功,继续传承下去,反正曲家也是桃花岛一脉。
曲非烟大喜,她知道这武功是一门上乘的点穴手法,可是连爷爷都不会,自然教不了她。
她想着自己学会了兰花拂穴手,爷爷一定很高兴,若问她要武功,她就让爷爷别管她私下出去玩的事,爷爷肯定答应。
她道:“教主爷爷,我还会捏肩捶背,我来给你按一按肩膀。”
这边曲非烟卖力地侍候苏离起来,苏离给小姑娘松了松肩膀,一时倒也懒得走了。
不多时他听到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倒是个轻功高手。
要知能得现在的他评价一句轻功高手的人,可是不多。
那边楼梯一个男子携着一个尼姑上来,周围人纷纷避让,有人叫出他的名头,“万里独行”田伯光。
田伯光在大厅找座位,看到曲非烟,眼睛一亮,他道:“没想到,这里还有个小美人。”
曲非烟眉头一皱,这人看着好可恶。
田伯光话音一落,苏离便道:“非烟,去掌他嘴。”
田伯光瞧向苏离,道:“你这人好霸道,我不过调戏小姑娘两句,你就要让她掌我嘴,你知道爷爷是谁吗?”
他话音刚落,看见苏离自酒杯里弹出一滴酒水。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给这一滴酒水点中穴道,嘴巴张着,动也不能动。
苏离催促曲非烟道:“还不快去,他都给我弹指神通制住了?”
曲非烟一时间都忘了田伯光有多恶心,她痴痴道:“教主爷爷,你还是教我弹指神通吧。”
苏离一拍她的小脑门,说道:“快去,你要学,再练几年内力吧。”
曲非烟不由恹恹,打坐练气什么的,太讨厌,有什么内功可以直接睡觉练啊。
她走到田伯光身边,狠狠闪了他几个耳光。
曲非烟已经有了武学根底,手劲也不小,田伯光又不是外家高手,登时双脸肿了起来。
其他人看见田伯光给苏离用一滴酒水就点住穴道,个个瞠目结舌,这是何等的神功,五岳剑派都没人使得出来吧。
曲非烟接着又回到苏离那里,她现在兴趣都在弹指神通上面,对田伯光身边的小尼姑直接无视了。
那边田伯光嘴巴终于能动了,他十分忌惮地看了苏离一眼,连狠话都不敢放下,扯着身边的尼姑就要走。
“田伯光,放下恒山派的仪琳小师妹。”楼梯口一个浑身是血的青年将田伯光拦住。
苏离心道:“看来我的真气还不够精纯凝实,这么快就让田伯光冲开穴道。”若他以指力点中田伯光,那自是田伯光十辈子都休想冲开穴道,只是他故意要用这样的方式来体察自己武功的进度。毕竟能以一滴水点穴杀人,那是对内力阴阳刚柔的运用了,乃是武学中最上乘的运劲手段。
不过浑身带血的青年一来,又让苏离颇是玩味,这便是令狐冲了吧。
他对这人没啥感觉,只是知道他是书里主角,又是任盈盈的归宿,便来瞧瞧。真瞧见后,又不免想起书里令狐冲能和田伯光都称兄道弟,同五霸岗的三教九流意气相投,从头到尾都给人利用,浑不自知,实是大蠢材,也不知这种人怎么练成独孤九剑的。苏离本来没想起这些事还好,一想起,更念及当年剑魔说独孤九剑需要天资悟性,实在是瞧不起他苏某人!
他怎么会连令狐冲都不如呢?苏离不免心下愤愤,也不管将来这小子要当自己便宜女婿,不对,他肯定当不了。
在田伯光和令狐冲吵了几句,又斗起来时。
苏离轻轻说了一句,“聒噪。”
接着大厅发出咯吱声,两个人都挨了苏离的掌力,直接滚下楼梯。
田伯光口吐鲜血,落荒而逃,令狐冲干脆直接晕倒。
唯独那个小尼姑踉踉跄跄几步,摸了摸令狐冲鼻息,又向苏离道谢道:“多谢大侠相救,我带令狐师兄去疗伤了。”
苏离也不理会,带着曲非烟飞上屋顶,一个起落便不见了。
只是衡阳城,不免因此生出几分紧张,毕竟万里独行田伯光,连苏离一招都接不下来。突然冒出这样一位绝顶高手,各家各派如何不心怀忐忑。更加紧派人打听苏离来历,却是一无所获。
第77章 天地之间任我行
苏离带着曲非烟倒也没离开衡阳城,寻地方睡了一个饱觉后,又带着曲非烟出门闲逛。当然也是在屋顶上瞎逛,毕竟近来衡阳城里人着实不少。不如在房顶上腾云驾雾,恣意快哉,也当是散散步。
没逛多久,天上飘起雨来。
只是那漫天雨滴,浑无一处落在苏离和曲非烟身上。
曲非烟跟着苏离相处了这一日,胆子大起来,她道:“教主爷爷,你这是什么功夫,雨水都沾不到咱们身上。”
苏离笑道:“这叫沾衣十八跌,只不过我把他练到前无古人的境界了,便是雨水挨到我们也得跌开。”
曲非烟觉得这功夫好玩,她道:“我能学吗?”
苏离哈哈大笑道:“你啊,再练二三十年内力或许可以。”
曲非烟道:“教主爷爷,你神通广大,有什么内功可以睡觉也能练?”
苏离刚想说,我也想学这功夫,他转念又一想,说道:“还真有,少林寺的易筋经好似就可以,等我有空去把它取来瞧瞧。”
他虽然凭借九阴真经和任我行的武学心得解决了吸星**的麻烦,可对易筋经这连王重阳都赞叹不已的无上绝学还是有些好奇的。
反正这世界的少林寺跟他毫无交情,他去取来没什么大不了。
而且通读全书下来,方证堪称这江湖中最大的阴谋家。只付出了一部易筋经,便把令狐冲使唤得团团转,瓦解了五岳剑派,让魔教声势大挫,少林武当依旧稳坐武林的泰山北斗之位。
最厉害的是,大家还都要感谢他。
这手段,任我行都学不来。
而且方证着实脸皮极厚,五霸岗的三教九流攻上少室山,方证二话不说便让全寺僧众撤退,等来了五岳剑派,才肯出去应敌。
最后硬是一点损失都没有。
可换做谁,都还没这般勇气不顾少林的千载名声,直接不战而逃。
曲非烟自也听得少林武当的名头,她还是晓事的,“教主爷爷,听说少林寺有千百个武艺不俗的和尚,你固然神通广大,可人家人多势众,咱们还是不要招惹了。”
苏离笑道:“你都叫我教主爷爷,难道我还指挥不动日月神教的人。”
曲非烟见苏离亲和,于是大着胆子道:“可现在大家都听东方教主的话啊。”
苏离带着曲非烟自屋顶落下来,正是到了一个茶馆,他道:“你倒是胆子大,你爷爷都没胆子跟我说这句话。”
他笑了笑,面前有个身材瘦长,脸色枯槁的老者,自手里胡琴扯出一把细剑,往他身前的茶座上一刷,登时有七个茶杯被削掉小半,跌落出七个平平整整的瓷圈。
这一剑之快,之锋利,之精准,那已经是江湖中上乘的剑术。
周围的人皆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那老者正收剑要走出茶馆,却给苏离二人堵住。
苏离笑道:“小莫,你年纪比我还小,怎么老成这样子。”
老者见到苏离,神色惊疑不定,他沉声道:“阁下是?”
苏离微笑道:“听说你现在有个外号叫‘潇湘夜雨’,名字不错,剑法也还成,你至少比你师父强得多,我是谁?你仔细瞧瞧。”
老者登时冷汗不止,他涩声道:“你是任教主,你不是已经……?”
原来他在苏离说话间,暗运内劲,连续找了七八个方位要将苏离迫开,可是每一次劲力还没发出,便发觉对方有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生生压制住他,使他有劲使不出来。
这等浑厚的内功,再瞧这人的面貌,不是当年那人还是谁?
只是他怎么比当年还年轻,这实在是令莫大震惊,唯有归结于对方有一身惊天动地的功夫,以至于恢复青春。
魔教已经有了一个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再有这人重出江湖,也不知是幸或者不幸。
这时众人才知晓,显露神技的老者是衡山派掌门莫大先生。
可面前这位年轻的任教主又是谁?竟然让莫大先生如此畏惧?
这让茶馆中的江湖人,胆怯之余,又好奇不已。
苏离笑道:“我被东方不败关了九年,如今才出来。你见过东方不败出手没有?”
莫大止住冷汗,他道:“七年前见过,那时他用了一把细剑,跟我道左相逢。”
他扯开衣襟,上有一道细细的伤口,可是正在心口上,他惨然道:“东方不败只出了一剑,要不是我心脏位置比旁人偏了一点,且又以龟息功装死,如今世上就没莫大了。从那以后,我就知道五岳剑派联手抗衡贵教,实是天大的笑话。这几年我已经将剑法练到一剑能刺死十几只大雁的地步,只是没曾与旁人说,因为这不足为道,毕竟我剑法快到这地步,也不及当年东方不败十分之一,有什么可自傲的。”
苏离悠然道:“九年前东方不败的武功便直追我了,七年前他已经练了葵花宝典,武功自是大进,不过他七年前的出手速度便真有你说的这样快的话,我暂时还上不得黑木崖。”
他说话间,一掌拍在莫大身上。
莫大武功奇高,却也料不到以任我行的身份会偷袭,这一掌自是避不开的。当然他全神戒备,也未必能避开。
他喷出一口血来,神色一变,原来苏离一掌竟然将东方不败留给他的暗伤治好了。
他道:“多谢任教主,只是正邪不两立,你若是要让我办什么事,莫大万万不从。”
苏离负手道:“我确实要让你办事,不过料来你不会拒绝,你用衡山派的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刺我吧,这是衡山派最诡异毒辣迅捷的剑法,和林家的辟邪剑法比起来,自是有不及的地方,却有些相似处,我既然遇到你,自也想瞧瞧这剑法的威力,帮你治伤,也是要让你能全力发挥而已。”
莫大不由苦笑,他没想到这人竟会提出这般要求,偏偏这也是对方的行事风格,天下地下唯我独行,哪里会在乎别人的看法。
他道:“任教主想见识一下莫大的微末之技,那莫大就恭敬不如从命。”
他再度自胡琴抽出细窄长剑,猛地刺向苏离。
这一剑真可谓是如梦似幻,又快到人根本看不清莫大的手,更看不清莫大的剑要刺向而出。
只觉如衡山烟雨,接剑的人,置身其中,无处可避。
此等剑法,已是神技,众人看得心驰目眩。
可是苏离负手原地,一动不动,直到莫大收剑,苏离连一片衣角都没损到。
莫大大汗淋漓,叹气道:“任教主神功无敌。”
他自知适才使出全力,而苏离看似不动,实则身遭无处不有劲力迸发抵住他的剑势。
他剑法虽快,哪里有苏离心念生劲快。
苏离颇是遗憾道:“还是慢了点,你走吧,嵩山派正要对付你衡山派呢。”
莫大却只是微微惊讶,却又很快释然。他对嵩山派来袭早有准备,只是奇怪苏离如何得知,但苏离是这般身份,得知也不稀奇,故而释然。
他朝苏离拱了拱手,身形消失在茫茫烟雨里。
而茶馆更加寂静不已,甚至没人敢瞧苏离一眼。
突然间一个小驼子出来,向苏离叩首道:“晚辈福威镖局林平之,愿为大侠当牛做马,只请大侠能为福威镖局满门伸张正义。”
苏离哈哈大笑道:“你知道我是谁吗,还叫我大侠。”
曲非烟道:“小驼子,我家教主爷爷是日月神教的任教主,日月神教也是你们口中的魔教,你怕是求错人了。”
“师兄,日月神教的教主不是东方不败吗,什么时候多了个任教主?”
一个少女声音冒出来,此时茶馆内无人说话,她的声音自也显得刺耳。
另一个年长的声音道:“师妹,住口。”
那人拉着少女从后门里出来,朝苏离道:“华山派劳德诺拜见任教主。”
苏离懒得瞧他一眼,也不叫他起来,劳德诺只好跪下。
少女心有不忿,可是见劳德诺这般畏惧,又念及莫大先生之前的事,心下深知这人怕是惹不起,于是老老实实闭嘴。
苏离向林平之笑了笑道:“我是魔教教主,不过那是在东方不败之前。当然东方不败是天下第一的大魔头,我呢,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让我主持正义,那自是笑话,不过嘛,我对你林家的辟邪剑谱有点兴趣,所以青城派注定要倒霉了,当然,你也不必谢我。”
他语气甚大,好似青城派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众人中听过任我行名头的人甚少,可是见苏离自称是魔教前任教主,个个也心生骇然。
林平之亦没想到眼前他以为的大救星竟是个大魔头,他又不禁迟疑,自己为报家仇,却也不能无所不用其极,否则跟青城派那等小人有什么区别。
“阁下这样说,当是任我行了,青城派的余观主就在刘府,你可要去?”一个身材高大的尼姑,领着十几名女弟子出现。
第78章 天罡北斗身法
那尼姑走进茶馆,身后女弟子皆披着油布衣避雨,个个谨守规矩,不吭一声。
五岳剑派治徒之严,亦唯独恒山派一家。
苏离瞧向这尼姑,眉宇有巾帼之气,自是恒山三定中排行最末的定逸,这人脾气暴烈,却向来是非分明,有错认错,绝不含糊。
他笑道:“定逸师太也会耍心眼了,你是瞧青城派灭福威镖局满门,心有不忿,却碍于恒山派和青城派同为正道的缘故,想借我的手惩治青城派。”
定逸师太道:“贫尼却有这个意思,难道我不说,你便不去?任我行虽是大魔头,可定逸也知道你是一言九鼎的人物。你若是对贫尼不满,咱们先划开道,较量一二。”
苏离微笑道:“恒山派的武功十成功夫里有九成是防御,破绽之少,只稍逊于武当功夫,而绵里藏针,偶有奇招,亦在各家各派路数之上。二十年前,你师姐定闲曾摆了个七人剑阵给我见识了一番,七柄剑既攻敌,又自守,七剑连环,绝无破绽可寻,我那时便想,你们恒山派若是有人将这套剑阵的功夫由一个人练成,便是五岳剑派之首,足以和武当少林分庭抗礼。”
定逸道:“任先生怕是在说笑,七个人要摆成的剑阵,一个人怎么练?”
苏离微微一笑道:“便是这样。”
他忽地使出一套掌法。
定逸虽惊不乱,却是早有防备。
她素知这大魔头失踪之前,几近天下无敌,唯有少林寺方证大师,武当山冲虚道长,方可与之匹敌。
因此从一开始便凝神注意苏离每一个动作,不敢有丝毫松懈。
可是苏离这一套掌法使出,竟身形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穿插往来,速度之快,出乎定逸想象。
苏离一人,便好似化身七人一样,独自结成一个阵法。
滋滋!
眨眼间恒山派众弟子手里的长剑都给苏离拍落。
苏离站回原地,好似从未出手,负手悠悠道:“便是这样练。”
定逸脸若死灰,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她哪知道苏离当日在华山绝顶见了黄药师以九宫八卦为原理,一身化八的武功,便以任我行的武学才智从九阴真经中有关天罡北斗的武学道理推演出一门类似的武功来。
不过这武功只是草创出来,比起全真教的天罡北斗阵,武当派的真武七截阵,自是破绽仍多,不足以抗衡绝顶的武学大宗师。
但只要多加完善,苏离从此之后,更是不怕群殴了。
苏离接着对曲非烟道:“小非烟,咱们走。”
恒山派都是女流之辈,向来行善积德,人品上佳,苏离自不会跟定逸一般见识。
他走出门,那林平之心念一横,赶紧跟上。
雨下得愈发磅礴,将林平之周身都冲了个通透,视线更是模糊,几乎看不见苏离和曲非烟的身形。
他凭着一口气不泄,紧追不舍。直到了个街巷转角,看到苏离和曲非烟在屋檐下躲雨,苏离瞧着他似笑非笑,而曲非烟道:“教主爷爷,原来这个小驼子长得比你还好看,咱们要不带着他一起去刘爷爷府上?”
本来曲非烟对林平之毫无感觉,可大雨冲走了林平之近日奔波的风尘,露出其本来清秀俊美的容貌,林平之在她眼里登时变得可亲起来。
毕竟古往今来的女子,无论老的,还是小的,都喜欢好看的男子。
否则也不会有看杀卫这回事了。
苏离一敲小姑娘脑门,说道:“你尽管瞧人家好看,小心以后吃大亏。”
曲非烟吐了吐舌头道:“教主爷爷要是不想带着他,咱们早就到刘爷爷府上了。”
苏离哈哈大笑,说道:“你倒是个小机灵鬼。”
林平之福至心灵,他不顾泥泞,拜倒道:“小子林平之还请任前辈收留。”
苏离道:“怎么,你现在不觉得我是个大魔头了?”
林平之道:“前辈要是大魔头,之前莫大先生和那位师太,现在该非死即伤才是。小子也想明白了,那青城派亦号称名门正派,可是他灭了我们福威镖局满门,这些正道中人,亦无有人说青城派是邪魔外道。但他们干的事,和邪魔外道有何区别。我曾亲眼见他们烧了我们福威镖局南昌分舵,左右有数十家人跟着遭殃,便是青城派和我们林家有仇,可那左右邻舍,跟他们青城派有何干系。”
苏离道:“那你跟我有什么干系呢?”
林平之道:“只要前辈肯出手相助,林家的辟邪剑谱便是前辈的。”
苏离微笑道:“你刚才瞧见我武功没?”
林平之道:“瞧见了,如若天人。”
他顿了顿,又道:“林家的剑谱未必能练到前辈这般武功,可圣人说三人行必有我师,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想来林家的剑谱对前辈也是有一定价值的,否则前辈之前不会说对剑谱有兴趣。”
苏离点了点头,道:“你跟我走吧。”
书里林平之除了杀岳灵珊外,着实没有一件事值得指摘的。而林平之杀余沧海之子余人彦,也是为了救岳灵珊,而那时岳灵珊扮的是一个丑女,毫无出挑之处。
足见林平之有一副侠义心肠。
至少比令狐冲救仪琳要强得多,毕竟仪琳也算长得清秀绝俗,谁知道令狐冲是不是看人长得漂亮才冒死相救!
他将曲非烟和林平之像是老鹰抓小鸡一样提起,纵身闯入不停歇的大雨里。
林平之只觉周围的景物飞速变化,那些雨水竟一丝一毫都挨不到他,身子更涌入一股热流,衣服变得干净清爽。
猛地听到苏离一声长笑,“青城派的余沧海在哪里,给我滚出来。”
声震四野,周围的屋瓦都簌簌震动起来。
而此刻刘府大厅众人,都不禁气血涌动,难以自制。
“来人是谁,好可怕的功力!”不少人心中震惊道。
亦有人暗自冷笑,这青城派怕是要倒霉了。
第79章 鸡犬不留
此时长空一洗,好似这一场大雨都给苏离一声长笑吓得止住。那夕阳之下,明晃晃的屋瓦上,立着两高一矮的人影。
矮的是个水灵的小姑娘,高的是两名眉目清秀的男子。
大厅一众成名武林人物,俱都将目光投向中间那名男子。
这人自不及身旁的年轻男子俊美,可是负手而立,好似一座神山耸立在那里,教人望而生畏。
不消说,这人便是发出长笑声之人。
在场诸人,均自心道,此人不过是江湖二三代弟子的年纪,可是一身功力之深,远在今日刘府中一众武林名宿之上,到底是何来历呢?
苏离见久久无人应答,淡然道:“怎么,余沧海不在么?”
他话音一落,身影虚化。
大厅诸人只觉耳畔风声响起,竟有一个个身影被抛飞到大厅外面,个个摔得七荤八素,手足酸软,起不来身。
可是仔细看这些人的服饰和面容,尽是青城派之人。
苏离又回到屋顶上,俯视众人。
而他脚下的院子里,倒了十几二十个青城派弟子。
这一切的发生,也不过一溜烟的功夫而已。
苏离道:“余沧海,你还不给我滚出来吗?”
他这一声话彷如晴天一个霹雳,众人哪怕是那些成名已久的人物,都不觉胸闷眼花。
此时一个矮小的道人自大厅一侧提剑出现,轻身一纵,便化作一道白光,冲向苏离。
大厅诸人都不禁喝彩。
当年长青子号称三峡以西剑法第一,而今这余沧海的剑法,显然不逊乃师,甚至犹有过之。
苏离见余沧海冲来,仍是负手而立。
似不把余沧海放在眼中。
余沧海心如电闪,“我这一招碧渊腾蛟使出来,便是嵩山派的左盟主都要退一步,你既然不退,那就是找死。”
他剑势更为决绝。
众人虽知苏离功力之高绝,在场无人能敌,此刻也不禁暗骂此人狂妄。
可是暗骂尚未止住,都瞬息间变了颜色。
原来苏离在余沧海一剑要刺中小腹时,方才出手。
那一瞬间出手之快,好似连时间都给冻结住。
哪怕林平之离得这样近,都瞧不出苏离什么时候出手的。
仿佛苏离的手一直在身前。
白白净净的手掌,五指微屈。
余沧海登时心下冒出寒意。
苏离朝余沧海长剑一抓,这血肉之躯的五指,竟生生闯入白刃里。
崩!
余沧海那以精铁打造的随身长剑,竟敌不过苏离的五指,给苏离的指力生生抓碎。
而夕阳下,苏离五指仍是白白净净,可是给人的感觉,自是说不尽的鬼魅阴森。
这不是人的手,而是神魔手。
余沧海到底是江湖中一代宗师,他长剑虽碎,却蓦地往前疾冲过去,身子一转,已经到了苏离身后。
这一下身法之快,之巧,好似川中老猿,说不出的轻翔灵动。
而且他身处劣势,又能有此变招,足见江湖经验之老道。
余沧海一手按住了苏离的肩井穴,微微一笑,哪怕苏离内力比他深厚,可被自己制住要穴,照样也是他盘中鱼肉。
他内劲一发,登时变了颜色。
原来苏离体内好似有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他的内力源源不绝的吸走。
他生出惊恐至极的神色,结结巴巴道:“吸星……**。”
他话音刚落,苏离淡然一笑,反手抓住余沧海,好似抓小鸡似的,将余沧海提起来,只是不再吸他功力。
自从领略汲取天地之息的美妙后,苏离对别人的内力,再也看不上眼了,顶多当个恐吓敌人的手段。
他对余沧海道:“林震南夫妇在何处?”
余沧海冷笑道:“阁下会吸星**,到底是谁?”
苏离淡淡道:“任我行。”
只这三个字,在场江湖中成名已久的人物皆脸色一白,有不明所以的后辈询问长辈,亦被长辈以眼色制止,让他不要说话。
“任老先生,你远来是客,请入内一座吧。”
此时衡山派的刘正风走出来。
苏离将余沧海扔到大厅里,带着林平之和曲非烟下去。
他大马金刀,自是毫不客气坐上主位,哪怕不知道任我行是谁的各派弟子,此时见苏离坐在主位上,都生不出反驳之心,好似苏离天生就该坐这样的位置。
苏离对着地上瘫倒的余沧海道:“不要跟我废话,让你的弟子带林震南夫妇来见我。”
余沧海瞧了四周武林同道一眼,往常几位跟他交好的朋友,此刻都眼观鼻鼻观心,更有甚者,跟他目光碰触到一起,就连忙避开。
余沧海心知此时无人替他出头,不由心生悲凉。
他唤来一名弟子,吩咐几句。
接着余沧海就寻了个角落,盘坐调息。
而大厅众人,皆都噤若寒蝉。
此时哪怕那些不识任我行的人,也知道苏离来头之大,不可招惹,更不敢轻易开溜,免得吃教训。
以苏离轻而易举拿下余沧海的功夫,大厅众人再多,那也是给他瞧得分毫不漏的。
刘正风已经得了曲洋通知,此刻也不说话。
不多时,恒山派的定逸诸人到来,还有泰山派一众高手,以及华山派的众弟子皆到了大厅。
正派高手越来越多,这些惴惴不安的江湖人渐渐心定下来,窃窃私语起来。
苏离也不拦阻,曲非烟在旁边捏肩捶背,林平之一心只在余沧海身上,对旁的人置之不理。
苏离眼睛似闭非闭。
过了半柱香,那余沧海派出去的弟子满身是血进来,道:“师父,林震南夫妇给一群黑衣蒙面不知来历的人劫走了,师兄弟们死伤不少。”
余沧海神色一变,朝向苏离道:“任先生,刚才我吩咐弟子的话,你都应该听到的,我绝无可能让弟子演这一出,看来是真有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你不信,要杀要剐,余沧海悉听尊便。”
苏离轻叩椅子把手,向刘正风道:“你们衡山派会干这种半路劫人的事吗?”
刘正风苦笑道:“任老先生说笑了,我衡山派若做下此事,叫我刘正风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苏离向定逸道:“定逸师太,你们恒山派会干这事吗?”
定逸冷笑道:“我恒山派倒是想路见不平,只是不知道林震南夫妇在哪,而且我等行事光明正大,可没有见不得人的习惯。”
苏离看向泰山派诸人,悠悠道:“天门、天松,你们两个二十年前见我时,屁都不敢放一个,料来你们泰山派也是无此胆量劫走我要的人。”
天门、天松均是脸色一青,可是他们成名已久,深知任我行的厉害,此刻对方返老还童,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哪里能招惹,除非大家一起上,否则泰山派绝不当出头鸟。于是两人只当苏离在放屁了,一句话也不回。
苏离瞧向门外,悠然道:“华山派的岳不群,你的内功好深厚,我隔了二十丈才听到一点你的呼吸声,你不必在外面偷听了,进来吧。”
此时一位儒雅的君子手持折扇进来,面色平淡地向苏离拱了拱手,又问余沧海那满身是血的弟子道:“请问师侄,劫走林震南夫妇的人有多少?”
那弟子见岳不群儒雅随和,下意识回道:“十四五个吧。”
岳不群微微一笑道:“我华山派人丁单薄,大部分弟子都在这里,其余的人加起来也不足一手之数,岳某倒是想凭空添些人手,只是有心无力。”
定逸师太道:“岳师兄,大家都信你不是干这事的人。”
苏离道:“华山派不是,恒山派不是、泰山派也不是,衡山派更不是,到底是谁呢?你们四派都没派人,旁的人更没胆量敢劫走我指明要见的人。”
他倏地冷笑道:“瞧来只有嵩山派有这个胆量了。”
苏离一顿分析,众人均自心想,青城派的力量也不弱,衡山城内,除却五岳剑派外,哪里还有人能从青城派手里劫人。
除非是魔教。
那肯定不至于。
既然四派都矢口否认,只能是嵩山派了。
苏离朝着定逸诸人道:“你们不是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吗?给我向嵩山派传话吧,明天刘正风金盆洗手之前,我见不到林震南夫妇,我要嵩山派,鸡犬不留。”
第80章 我等了他七年,他终于出来了,我好高兴
苏离此话一出,众皆哗然。
莫非任我行已经重掌魔教大权,否则哪里来的底气。
毕竟他一个人武功再高,那也是一个人而已。只是任我行纵横江湖数十年,未曾听闻败在谁手里过,此次重出江湖,魔功较以往更加深不可测,故而也没有人为嵩山派当出头鸟。
定逸不看苏离,向岳不群道:“岳师兄,你大徒弟令狐冲在何处,我徒儿仪琳还跟他在一起。”
岳不群微笑道:“听闻仪琳师侄为小徒所救,只是小徒武功拙劣,身受重伤,故而仪琳师侄带他去疗伤了,现在想必藏在城里,咱们去寻寻他吧。”
他又向苏离拱手道:“任教主,明日我等再来这里向你讨教。”
苏离淡然一笑,“你要讨教,何必等到明日。”
他轻轻拍出一掌。
大厅众人只觉劲风扑面,而岳不群脸色一变,这大厅宽阔,他隔了苏离足有五丈,没想到苏离竟这么远距离朝他拍出一掌。
岳不群伸出手中折扇一挡,扇子当即四分五裂,人也飘飘退出五六步远,他向苏离深深叹了口气道:“任教主,你武功已是登峰造极,岳某佩服万分,多谢赐教。”
他转身便走,华山众弟子快步跟上。
有岳不群带头,一众江湖人趁机赶紧溜走。
苏离倒也不追。
于是大厅很快一空,只留下刘正风和林平之、曲非烟。
刘正风道:“任先生,我听了曲洋大哥的警示,已经将家小送上了衡山,刘正风多谢你的大恩大德了。”
他说话间,朝苏离长长一揖。
苏离坦然受了他一礼,没有他,刘正风一家老小可是要整整齐齐在黄泉里相见了。
苏离道:“你自去安排你金盆洗手的事吧,我在这里有话跟两个小娃儿说。”
刘正风于是再次施了一礼,又向曲非烟点了点头,到了后庭去。
林平之见状,向曲非烟道:“妹妹,刘前辈和任前辈还有你都是朋友吗?”
曲非烟笑吟吟道:“我爷爷和刘爷爷是八拜之交,至于教主爷爷,我也不知道呢。”
苏离道:“我不过是顺手救小非烟爷爷一命而已,刘正风是顺带的,你父母大概是落在嵩山派手里了。”
林平之神情低落道:“前辈大恩大德,晚辈没齿不忘。无论晚辈父母能否平安归来,晚辈都会尽力寻出我林家的剑谱交给前辈。”
苏离似笑非笑道:“你这么说自是承认你也不知辟邪剑谱的下落?”
林平之道:“晚辈练过辟邪剑法,却无曾祖父那样厉害,料来没有学到精髓,完整的剑谱,应该只有爹爹知晓,但想来那剑谱也藏在我林家某处吧。晚辈也不愿意对前辈再有所隐瞒。”
苏离道:“你倒是个坦诚孩子,比岳不群要强。”
林平之一怔,他道:“那岳先生是风度翩翩的君子,晚辈如何能比?”
苏离道:“你觉得他是个君子?”
林平之道:“江湖朋友都称岳先生是君子剑,如今一见,确实亲切随和,不愧君子之名。”
苏离淡淡道:“适才只有岳不群叫我任教主,你可注意?”
林平之道:“好似真的如此。”
苏离微笑道:“他啊,是要坐实我魔教教主的身份啊,引起正道对我的敌视。且适才他进来不愿意让华山派背上畏惧我的名头,也不想如定逸那样跟我硬顶,便折中向青城派的弟子递话,三言两语摘去华山派的嫌疑,又让人想起华山派曾遭重创,引起众人同情,如此一来,谁都不能说华山派和他岳不群的不是了。这人啊,攻于心计,可不是那么简单。”
林平之一愣,前辈说的好像确实是这一回事,可是如果苏离不说,他是想不到这么深的。
他接着问道:“前辈既然知道岳先生城府极深,为何放他走?”
苏离冷冷一笑道:“你道我为何适才那般蛮横霸道,还能安稳坐在这里?”
苏离不等他回答,继续道:“只因为他们硬来也好,还是施展阴谋诡计也罢,都奈何不了我。岳不群、余沧海我要杀就杀,要放就放,只有我寻他们晦气,他们怎敢正面与我为敌。我适才对岳不群小惩大诫,他若是识相,更不敢对我生出什么小心思了。当然,我也是念了一段香火情,否则岳不群刚才可不是退几步那样简单。”
他试了岳不群的内力,着实根基深厚,令他侧目,但也不是苏离放过岳不群的理由。只是岳不群的内力根基,确实跟当年玄门正宗的全真教一脉相承,苏离不由念起王重阳昔日种种恩情,虽知这人虚伪,倒也缓了一手。
曲非烟笑道:“小林哥哥,你真是傻,快向教主爷爷磕头吧。”
林平之不明所以,但向任前辈磕头总是没错的。
他毫不犹豫继续向苏离叩首。
苏离敲了敲曲非烟小脑袋,“就你看人家长得俊秀,处处为人家着想。”
曲非烟道:“我瞧小林哥哥也不差啊,正好给教主爷爷当个记名弟子。如果教主爷爷没这个心思,不会留着他在这里了。”
林平之恍然大悟,忙向曲非烟投向感激的眼神。
曲非烟又向林平之道:“那余沧海不是教主爷爷一合之敌,教主爷爷刚才也放他走了,自是留给你的。”
苏离点头道:“你跟余沧海的仇,你便自己去报吧。”
他接着幽幽叹口气道:“这天下之人,我想杀就杀,可是真正值得我杀的人,也不过一个东方不败而已。”
他身处衡山脚下,周围都是武林正道,自非安然,更不知嵩山派会用什么阴险歹毒的伎俩来回应他的话。
可这些,浑不在苏离心上。
他心思早已飘到了黑木崖,那座应该存在的姹紫嫣红的庭院里。
…
黑木崖,一个极精致的小花园中,红梅绿竹,青松翠柏,布置得极具匠心,池塘中数对鸳鸯悠游其间,池旁有四只白鹤。一个身形魁梧,满脸虬髯,形貌极为雄健威武的汉子正自在一堆假山里快步穿行。
他手里捏着一张自信鸽脚下取出的信纸,神情凝重。
只听得一道声音在花园中悠悠荡起,声音柔和,分不出男女来,也分不出方向。
“莲弟,你脚步这样急,心跳呼吸这样快,看来是有大事发生了。是任我行逃出来了吧,哎,我等了他七年,他终于出来了,我好高兴。”
第81章 洗手(三更求推荐票)
那汉子径自入了内室,里面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正自绣花,任谁也无法将“他”和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联系在一起。
汉子正是如今黑木崖的杨总管杨莲亭,总揽日月神教大小事务。东方不败取了一块洁白柔软的丝巾替杨莲亭擦汗。
杨莲亭一拂袖道:“那任我行都逃出来了,你有什么开心的?”
东方不败见他生气,只是微微一笑道:“九年前我修习葵花宝典,方知武学之道无穷无尽,七年前我于葵花宝典略有所成,于是下了黑木崖,有心会一会天下高人。哎,我先上了武当山,于张三丰真人飘然而去前驻足过的那几株松柏下,破了冲虚的太极剑。后又去少林寺,藏经阁外和方证下了一局棋,方证和尚的易筋经好高妙,可惜他还是输了那一局棋。接着我又游历名山大川寻访高人,偶然在衡山脚下,遇见了潇湘夜雨莫大,哎,他是五岳衡山派的掌门,却被我一剑刺中了心口,虽然他侥幸活下来,可我好失望啊。
那时候我便明白了一件事,武学之道固然没有穷尽,可是天下间已经没人能做我对手了。这种寂寞,莲弟,你是不会懂得的。
后来我不由想起任我行,他虽然被我关在西湖牢底,却是我没战胜过的对手。我常常在想,若是有一天他能自那西湖牢底脱困,料来定是神功大成了。
他为练那吸星**,连葵花宝典的诱惑都能忍住,想必足以做我的对手。这七年来虽然有莲弟为我排遣寂寞,可我日日夜夜都在等着任我行,希望有朝一日能从中脱困。这一天,果真来了。”
杨莲亭道:“如若是有人相助他脱困呢?”
东方不败幽幽道:“那他便不是我期待的任我行了,只会令我失望,我也不想令我失望的人在这世上多活一刻。”
杨莲亭冷笑道:“现在你肯定满意了,他就是自己出来的,那江南四友还给他杀了一个黑白子。”
东方不败道:“这当真是极好极好的,任我行吸黑白子的内力没?”
杨莲亭道:“黑白子是被任我行以音波功震晕,再一脚给踢中心口死的,没有中过吸星**的痕迹。”
东方不败欣喜道:“好好好,他都不屑于吸人内力了,足见领悟了吸星**最上乘的妙谛,希望他不要急着来见我,好生稳固下境界。”
杨莲亭道:“你还要让他继续逍遥下去?”
东方不败悠悠道:“只有主动上黑木崖来见我的任我行,才是我期待的任我行。”
杨莲亭道:“你这样想是你的事,我可不会放任不管,留下这个祸患,我要下黑木令除掉任我行这个祸患。”
东方不败微微一笑道:“他若给你杀了,便不值得我期待了,只是你不准动盈盈。”
杨莲亭道:“你为何要这样善待任盈盈,还封她为圣姑?”
东方不败淡淡道:“因为我很羡慕她,你不也觉得她很美吗,只是你绝不能碰她。”
…
苏离不知东方不败对他脱困是何等欣然,他在空荡荡的刘府大厅开始教授林平之和曲非烟武艺。
他先是传授两人易筋锻骨篇的要旨,这是最上乘的筑基内功,内外兼修,练得久了,学习任何上乘武功,都是信手拈来,绝无勉强处。
接着苏离传了曲非烟兰花拂穴手,曲非烟对此尤为感兴趣,反倒是对易筋锻骨篇兴致缺缺,苏离也由她去,练武是不能勉强的。
他又教了林平之铁掌功的入门基础,可以配合易筋锻骨篇一起练。
如此一夜时光很快过去,曲非烟哈欠连连,反倒是林平之没练过内功,在易筋锻骨篇上十分费心,练了一晚上,反倒是精神抖擞。
曲非烟道:“教主爷爷,这都日上三竿了,怎么这里还是这么安静?”
她虽然十分困倦,却发现刘府除了他们外,连个人影都快没了。
“小丫头,要热闹,等会就来了。”苏离摸了摸曲非烟脑门。
曲非烟道:“教主爷爷不要老摸人家脑门啦,万一头发给你摸光了怎么办?”
苏离笑了笑,他朝身后的屏风道:“刘正风你可以出来了。”
刘正风端着一个金盆出来,里面是热气腾腾的水。
苏离点了点头道:“开始吧。”
“且慢。”刘府大门中开,大厅前后左右都冒出脚步声,一时间,刘府数十间屋舍,挤满了五岳剑派中人和多个江湖中的成名人物。
其中以嵩山派人数最众。
但其他华山有岳不群和他二弟子劳德偌,恒山派有定逸以及七名年长的弟子,天山派有天门、天松以天乙等二代成名人物,嵩山派为首的是左冷禅的四师弟大嵩阳手费彬,他执着五月盟主的令旗,左手是他二师兄托塔手丁勉,右手是他三师兄仙鹤手陆柏。
这三人皆有一派掌门的武功,联起手来,江湖中更是罕有人能敌。
定逸师太抢先发问道:“刘师兄,费师兄说你和魔教的长老曲洋勾结,是也不是?”
刘正风点头道:“我和曲洋大哥以音律相结,却从没做过对不起武林同道的事,刘某金盆洗手,也是不想再涉及江湖纷争了。”
费彬冷笑道:“大家都听见了吧,不过刘正风的事,咱们等会再计较,先拿下任我行这个大魔头再说。”
苏离向刘正风道:“你先金盆洗手吧。”
费彬道:“他结交你们魔教中人,洗了手也没用。”
苏离道:“我说有用便有用,你算什么东西,这里轮到你说话了吗?”
他原本坐在椅子上,可是话音刚落,人已经到了费彬面前。
那费彬号称大嵩阳手,手上武功何等了得,双掌护住胸前,袍袖鼓起,登时有噼噼啪啪的劲力破空。
众人来不及惊叹费彬掌力如何了得,只见苏离无视费彬掌力,一手抓住费彬脖子后面,将他提起来,扔到自己的座椅前。
眨眼不到,苏离便坐回椅子,一脚踩中费彬胸口。
他右手却拿着五岳盟主令旗,微微一握,登时令旗化为粉末,从他手里沙沙流到地上。
“我说要刘正风金盆洗手,谁反对?”
第82章 二十年流不尽的英雄血
费彬已是嵩山派第四把交椅的人物,手持五岳盟主令旗而来,左右都是正道中鼎鼎有名的人物,大厅内外,皆是江湖好手。
可是就这样的声势,这样的人物,这样的武功,转瞬间就沦为阶下囚,给苏离踩在脚下。
教人如何不震惊,如何不意外,如何不胆寒?
苏离此话一出,大厅鸦雀无声。
不,还是有声音的,那是刘正风金盆洗手的声音。
刘正风见苏离用以一敌万的气概,为他退出江湖背书,心中感动之余,更不敢有丝毫迟缓,手往那热水伸进去。
水还滚烫,他的心更是滚烫。
刘正风直接用衣襟擦手,朝着苏离深深一礼。
“水涌山叠,年少周郎何处也?不觉的灰飞烟灭!可怜黄盖转伤嗟,破曹的樯橹一时绝,鏖兵的江水犹然热,好叫我情凄切。这也不是江水,二十年流不尽的英雄血!”
一阵凄切的胡琴声响起,一道悲凉不乏豪迈的苍老声音唱着单刀会。
托塔手丁勉道:“莫大掌门,我们寻了你好久,你知晓你师弟刘正风的恶业了吗?”
人群中分开一条道,莫大拉着胡琴走出来,淡淡道:“师弟,你这便退出江湖了。”
刘正风正色道:“是的,师兄。”
莫大道:“好,刘正风已然退出江湖,谁若是还跟他过不去,那便是跟衡山派过不去,跟莫大过不去。”
刘正风万万料不到,当此之际,跟他一向不和的师兄莫大先生居然会维护他。
他热泪盈眶道:“师兄。”
丁勉道:“你要维护刘正风我不管,那曲洋呢,任我行这个大魔头呢?”
莫大先生淡淡道:“衡山派只管衡山派的事。”
丁勉道:“好,你要记得这句话。”
他知衡阳城是衡山派的主场,而今大敌当前,先不能让衡山派相助任我行,否则这魔头一旦脱身,便是嵩山派的噩梦。
丁勉向苏离道:“任我行,你快放了我费师弟,否则我嵩山派绝不与你罢休。”
苏离冷冷一笑,却不出手。
忽地人群纷乱,大声道:“黑血神针。”
丁勉一惊,这黑血神针是魔教大大有名的歹毒暗器,眨眼功夫已经有不少嵩山派弟子遭毒手。
那华山派的劳德诺不知是谁推了他一下,忽地挨了几枚黑血神针。
岳不群关切道:“德诺,你中了黑血神针,为师带你去疗伤。”
他朝着定逸诸人拱手道:“我华山派人丁单薄,德诺更是随我多年,任劳任怨,他的命我不得不救,诸位师兄,等德诺伤势稳住,我立刻回来。”
他抓起劳德诺便纵身离去,似乎生怕迟一点,劳德诺便会没了命。
定逸心道:“五岳剑派到底不是一家人,莫师兄相护刘正风,岳师兄忧心弟子,皆是爱护门下,更胜过除魔卫道。我何必跟嵩山派起哄,将这些徒弟搭进去。”
她对诸弟子道:“咱们走。”
恒山派诸弟子自然领命,随定逸离去。
泰山派众人相视一眼,也默默离开,反正左盟主令旗都没了,他们和任我行这老怪物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何必在这里耗着。
刘府此时虽然人数众多,却只剩下嵩山派和一干亲近嵩山派的江湖人物。原本可以作为中坚主力的华山、恒山、泰山已然撤去。
嵩山派众人不由心里压力大增。
苏离看向嵩山派诸人,淡淡道:“我要的人呢?”
丁勉给苏离眼睛盯着,身后虽有一众同门,却不由生出孤立绝望之感。其实不禁丁勉是这感觉,他身边的嵩山派弟子皆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他明明人多势众将苏离围住。
可好像被围住的人,不是苏离,而是他们。
加上刚才那不知何处射来的黑血神针,更让他们心生怯怯。
苏离再次轻叩把手,道:“不说话,好。”
他衣袂微微一动。
丁勉吃了费彬的教训,无时无刻不盯紧苏离,见苏离稍有动作,立时奋起平生之力。
他外号托塔手,可见身负何等神力。
苏离到他眼前,大袖飘飘,一掌如华岳朝丁勉按下去。
丁勉立时迎上双掌,他知道只要自己拖住苏离片刻时光,左右的同门自能将苏离乱剑砍死。
可是一股汹涌澎湃的巨力,硬生生将他后续所有的念头摧毁了。
旁边仙鹤手陆柏刚反应过来,却连苏离衣角都没摸到。
苏离已然又回到座椅上。
费彬目赤欲裂,却被苏离狠狠踩住,一股真气封住他穴位,让他动不了身,说不了话。
陆柏看向丁勉。
相处数十年的二师兄,已经变作一滩血泥。那是九阴真经最上乘摧心掌的功夫,练到苏离这地步,已经不是攻伐脏腑这般简单,而是以至为阴损的掌力把人的骨骼血肉摧毁。
苏离淡然道:“不交出我要的人,我只好把你们都杀了。”
嵩山派众人不由胆颤,陆柏亦是强忍住悲痛,恨恨道:“把人带上来。”
两个担架,抬着两个血肉模糊的人上来,摆在大厅中间。
林平之扑上前去,嚎哭不止。
只是两人已经晕死,根本理会不了林平之。
原来嵩山派只有这一日一夜时间,自然要加紧审问林震南夫妇,反正青城派已经拷问过一遍,事后推倒青城派身上就是。
可谁想得到,林震南夫妇紧咬紧牙关,将嵩山派所有酷刑都挨了遍,也是不吐露一字关于辟邪剑谱的事。
到底任我行令嵩山派太过忌惮,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也是让苏离有所顾忌,故而嵩山派还是把人带来。
苏离只瞧了一眼,说道:“我要活的好的,你们把人弄成这样,是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了。”
嵩山派众人心道:“你这个大魔头昨日有这样说过吗?”
费彬猛地口吐鲜血,他心丧若死,原来苏离真气一运,他便成了废人。
陆柏心生出极为惊悚的感觉。
他刚反应过来,身上便中了数道阴狠毒辣的指力,一身功夫再也不存。
而众人只看到苏离屈指朝陆柏弹了几下,陆柏就倒在地上。登时嵩山派就没了主心骨,嵩山派之外的人,哪里还敢留着,一哄而散。
只剩下孤零零的嵩山派众人,你望我我望你,不知如何是好。
还是嵩山派的一位有声望的弟子史登达反应最快,立即抱起陆柏就跑,嵩山派弟子跟着离开,却是管不了费彬了。
原本热热闹闹的刘府,又变得冷冷清清。
可是刘正风不禁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他深深知道刚才形势险恶到极点,只是苏离一肩担下所有压力,将这场劫难轻描淡写化去了。
“……这不是江水,这是二十年流不尽的英雄血。”
胡琴声再响,唱词在大厅久久徘徊,而莫大已然远去。
“单刀会!单刀会!没想到我曲洋也做了一回周仓。”曲洋自大厅暗影里走出,朝着苏离一拜。
“我和刘贤弟一家老小之命,皆因教主而得周全,教主大恩大德,曲洋永世不忘。”
苏离起身道:“你们记住我的事便成,去找盈盈吧。”
他一生武功未有此刻之高,可阿芜隔着千山万水不止,苏离第一次真正尝到寂寞的味道。
第83章 武当
苏离感慨片刻,走到林震南夫妇身边,对着两个人各自拍了一掌,便道:“咱们出去吧。”
曲洋和刘正风都到了外面,向苏离告辞。
曲非烟自是要留在苏离身边,继续学桃花岛武功的。
她不是很想看到爷爷,毕竟呆在教主爷爷身边,好神气。可是爷爷走了,又有些不舍。
她将注意力转到林平之那里,问苏离道:“小林哥哥的父母,教主爷爷也救不了他们的命了吗?”
苏离道:“我能让他们多活一些时日,只是他们这样子,多活一日,便多一日痛苦,何况人都要死的。”
曲非烟道:“教主爷爷会死吗?”
苏离道:“我?我不知道。”
他是天外客,曲非烟等人的生命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而他的生命怕是如高山大川,绵延不绝。
他教曲非烟武功,传承桃花岛武学,究竟有什么意义呢?还是要失传的吧。
可是做了会心安一点,那便做吧,如此而已。
这些世界里的人分别,来年便可相见,而他和这些人分别,再相见怕是要等来生了。
当然,大厅里的林平之要见他父母,亦只有等来生。
林平之哭了一会,便止住泪水,走出来向苏离叩谢,他道:“任前辈,爹爹说了,咱们的林家的剑谱在福州向阳巷老宅,只是林家子弟不得翻看和修炼,否则后患无穷。”
苏离道:“我已经听见了,你没有说谎,很好。”
他又道:“你父母是要火化,还是怎么处理?”
林平之道:“火化,这是爹爹的吩咐。”
他似一瞬间成长不少。
其实有许多人的成长都是这样,因为突然之间,他们发现自己身后再无人可以依靠了。
最后苏离带着林平之和曲非烟径自去了福州,他虽提着两个人,那也是日行千里不止,纵有些疲累,呼吸炼化几道天地之息,便又精神奕奕。
吸星**练到他这地步,当真是在吸取日月精华了。
自他出地牢以来,所见人物,除却那岳不群外,其余人等,自无他一合之敌。便是岳不群,也不过是能让他多出一两招而已。
武功高到他这地步,愈发能体会到剑魔、令东来是何等心境。
好在这世间尚有一个东方不败,否则他证神通的过程中,当真是寂寞无聊。
他隐隐有种预感,东方不败正自在黑木崖上等着他。
毕竟他从西湖牢底脱困,未有任何掩饰,而衡阳城的事,早晚要传到黑木崖。
…
福州,向阳巷,林家老宅一处佛堂里,苏离手上是一件红色袈裟,正是辟邪剑谱了。
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字,任我行当年瞧过葵花宝典,只是他非是过目不忘,又强自抑制住修炼葵花宝典的冲动,故而对于宝典的详细内容自是知之不详,但也有些印象,故而知道这的确是跟葵花宝典一脉相承的辟邪剑谱无误。
苏离如今自非当年任我行可比,一字一句瞧下去,却也不免有些惊讶,同时有点熟悉。
出自葵花宝典的辟邪剑谱跟王重阳一生所学,当真有些联系,涉及道家武学最高深的道理,涉及那天人化生、万物滋长的妙道。
不过辟邪剑谱更像是没有总纲的九阴真经,重武而轻道。
对于天人之道的描述,皆是只言片语。
至于欲练神功,必先自宫,只是修炼这门功夫的捷径。毕竟不是谁都有那王重阳的天纵之姿,调和阴阳,水火并济,故而变成阴阳人是最省事的办法。
何况道家自宫修道的事也是有的。
苏离瞧之前,林平之已经瞧了,他看完后,林平之心里还在那里天人交战。
苏离笑了笑,抖了抖袈裟,内劲一吐,袈裟沦为粉尘。
林平之呼道:“前辈。”
他大觉痛心,又松了口气。
苏离道:“这功夫,你练了倒是足以报仇,只是我一身所学,倒有数门武功更在你林家剑谱之上,我会传你一门。可惜,你曾祖父虽然也是个厉害人物,还是没得剑谱精髓。”
林远图若是有东方不败的修为,现在至少还能活着。
苏离瞧了辟邪剑谱后,心知辟邪剑法归根到底不过是比九阴神爪更厉害的武功,远不够让他了解修习葵花宝典的东方不败的底细。
只能说让他对东方不败目前的出手速度有了些推测。
“武当太极拳剑,少林易筋经皆是无上绝学,即使我武功到这一步,也能对我有所启发,接下来便去这两个地方吧。”
他带着林平之和曲非烟到了福建的武夷山,寻了一处高绝险峻的石穴,于洞内留下桃花岛武功,以及上乘的内功口诀,和几门拳脚功夫。
嘱咐两人好生习武,自己却飘然离去。
曲非烟纵然十分不舍,那也没办法。
苏离虽然目标定在武当山和少林寺,但是并不着急,他自西湖牢底出来,一件一件事接踵而至,根本不停,也是到了动极而静的时候。
他专门走那些荒山野道,不履人烟。
吸星**运转得愈发如意顺遂,本来就年轻的容貌,竟是又年轻了一两岁。
这已经不是在习武,而是在修仙!
只是苏离也感到了吸星**的局限处,那就是吸星**如今修习出的真气,仅在经脉奔走,不在丹田汇聚。丹田如炉,上乘的内功都要在丹田温养,才能愈发精纯。
而北冥神功便无这个弊端,吸收的内力都会在丹田化为北冥真气。
他要么找到北冥神功,要么自己解决这个办法。
现在看来,得靠他自己。
他一念及此,抬首看向前方,已然能见到武当山最顶端的云烟露出空隙里的积雪了。
第84章 大道唯争
任我行为魔教教主,声威最盛之时,也未上过武当山。只因武当派的纯阳无极功和太极剑确实不是他吸星**能破去的。
而且武当派祖师张三丰当年碎虚离去,焉知没有留下什么神秘莫测的手段,故而江湖中人提起武当总是又敬又畏。
武当虽则声势仅次于少林,但行事却也低调。
江湖中人见过武当派如今掌门冲虚道长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至于武当之中,藏有多少好手,外人向来也是不清楚的,如嵩山派有大嵩阳手、仙鹤手、托塔手这类在派中身居尊要之位,亦在江湖中大大有名之人,武当派是没有的。
说起武当派,大家只晓得冲虚道长。
至于冲虚道长之外,武当派的其余高人,在江湖中一点名声都没有。
可越是如此,愈发显得武当神秘。
江湖人越是不敢轻易招惹。
武当于武林中的地位,亦是无可动摇。
苏离自武当山脚下,一路直到半山腰的解剑池,那解剑池三字一笔一划当真是剑气四溢,道韵悠远。应是张三丰亲手书写,足以说明张三丰的剑道也不输于剑魔了。
只是这三个字的架构,倒是跟苏离自己的书法有点像,不对,字写的比他还要丑。
看来张三丰也不是样样都强。
这时一个骑着青驴的老者从驴上下来,对着苏离笑道:“任先生,从解剑池三字看出什么了吗?”
苏离回头,瞧向他,说道:“冲虚道长练得内功是纯阳无极功吗?前次我隔了二十丈才听到岳不群的呼吸,今次你到了我五丈内,我才知道青驴上坐着的是一位绝顶的武学高手。华山派的掌门,果然远不及武当派的掌门。”
老者正是武当派的冲虚道长,微笑道:“华山派的紫霞神功不逊色我武当纯阳无极功,只是岳掌门年纪轻,还没练到家而已。”
苏离道:“所以我对岳不群没兴趣。”
冲虚道:“可任先生莫非不知,华山派还有一位高人,武功远在岳掌门之上?”
苏离道:“你说风清扬吗?他的剑术的确可以,只是我干嘛向他讨教剑术,独孤九剑确实了不起,但风清扬又不是剑魔独孤求败。”
他心想自己再废材,那也是和剑魔过了招的,独孤九剑的原理阿芜也对苏离说过,风清扬能学独孤九剑,那自是他和阿芜的徒子徒孙了,苏离便是要找人印证武学,也不至于找到风清扬头上去。
冲虚微笑道:“可冲虚也不是我武当祖师张真人,且任先生若想要战胜东方不败,或者求证武学,怕是注定要白来一趟。”
他伸出手,两手的大拇指已经没有了。
苏离沉声道:“这是东方不败干的?”
冲虚叹息道:“七年前,东方不败来武当山找我论剑,我练太极剑数十年,自问已经得剑法精髓,当时东方不败更给我机会从容施展太极剑。任先生是当世高人,自是知道我武当太极剑以守为攻,可以说绝无破绽,可是东方不败使了一招火里栽莲的剑法,削去了我两根大拇指,我这太极剑便不破而破了。”
苏离负手道:“那是他足够快,不代表他内力强,七年前的东方不败,我有把握赢他。”
他忽地又叹口气道:“现今却是没把握了。”
冲虚道:“所以我以为任先生从解剑池三字瞧出什么了。”
苏离道:“我能瞧出什么,你以为我要放下?我告诉你,我放不下。如果不杀东方不败,可以成仙成佛,那这仙佛不做也罢。”
冲虚道:“哎,任先生在衡阳城的事,老道已经听说了,本以为你重出江湖是要大开杀戒,哪知道你也只杀了一个托塔手丁勉而已,贫道以为任先生杀心没从前重了,现在看来,任先生杀心都已化作了执念。”
苏离摇头道:“我辈练武之人,若是连仇都不能报,那练武功干什么?什么叫杀心,什么叫执念?都是一派胡言,我等练武求道,是为了能得到什么,而不是失去什么。冲虚啊冲虚,你丢的不是两根大拇指,而是你这数十年光阴塑造的自我。”
冲虚一怔,他自从被东方不败削去两根大拇指后,前几年怨憎,后几年却逐渐释怀,自以为勘破胜负,淡泊名利,忘却机心,得了武当武学最上乘的妙旨,近年来内功愈发深湛,便是明证。
可是苏离一番话,如当头棒喝,竟让他觉得自己错了。
恩怨便是恩怨,即使他忘了,恩怨也在那里。
苏离冷冷一笑道:“大道唯争而已,你没了大拇指,不过是不好使剑而已,难道不能使拳?”
冲虚更是愕然,他朝着苏离一拱手道:“老道自以为释怀恩怨,却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那是我知道以后再不能动剑,故而没法再和东方不败一斗,因此骗自己我释怀了,实则是掩饰自己的胆怯与懦弱罢了。”
苏离道:“你之前问我从解剑池上悟出什么?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我真悟出了,这解剑池就是要解下别人的剑,可没说要解下自己的剑。张三丰,张真人,我是迟来了一百多年么?”
他这番话油然而出,苏离也不清楚是任我行说出的,还是苏离说出的,亦或者武功到了这境界使然。
都不重要了。
苏离瞧着冲虚接着道:“我说了这么多话,你就不要让我失望了,出招吧,武当派掌门,冲虚道长!”
第85章 潜水
原本江湖各家各派的武功,大拇指没了,手上的功夫自是废去。但武当派的太极拳却可以算个例外,这门拳法以柔劲为主,于至柔之中,生出至刚。
正如道德经所言“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胜,以其无以易之。柔之胜刚,弱之胜强。”
是以,张三丰的太极拳若是因为大拇指废去,便不能使出来,张三丰也称不上光耀千古的大宗师。
冲虚不能练剑后,早已开始将所有精力放在太极拳上,只是他此前未曾想过以拳法复仇,故而太极拳虽然练得愈发精纯,却只得了其中养生延年的精义。
这也是他七年来内功大进的原因。
只是太极拳既然是武林中至高无上的拳术,那也不是养生延年这般简单。
冲虚给苏离一激,太极拳的杀伐之意,便如厚积薄发,一朝开解,自然而然明了。
冲虚心知苏离的武功犹自胜过七年前的东方不败,因此也没有任何相让的意思,登即使出一招云手来。
苏离便看到冲虚化出一个又一个的圆圈。
如天上连绵不尽的白云,总是不绝。
苏离一招大伏魔拳使出,劲气破空,竟打出音爆。这一拳结结实实落在冲虚身上,但见冲虚一转身,将苏离的拳劲化入圆圈内。
身子稍稍颤动,立时就将苏离的拳劲吸收得干干净净。
苏离大笑道:“好好好,我要使劲了。”
他自把任我行体内的八道强绝内息融二为一后,一身内力,实是旷古烁今,自出地牢后,还没使出全力,敌人便都倒下了。
着实不很痛快。
适才他也怕冲虚接不住自己的全力,因此一记大伏魔拳使出,毕竟留了力。
冲虚虽然接下得不是那么风轻云淡,到底还是接住了。
苏离更可以放心,不怕力道使得太足,将这个对手打死。
冲虚含笑道:“任先生放心出手便是,冲虚还受得住。”
适才苏离这至刚至猛的一拳,让冲虚亦收获不浅,他本来就在太极剑上有极高的造诣,太极拳剑一脉相承,道理相通,苏离这一拳让他大有所获,隐约察觉,他未必不能继续使剑。
苏离使这套大伏魔拳,乃是九阴真经少有刚猛的绝学,说是天下拳法,刚猛第一都不为过。
比起降龙十八掌,都各有千秋。
这也是冲虚未曾见过的绝学。
苏离一拳一拳使出来,刚猛中不失精妙变化,但苏离又不屑于弄些虚虚实实,每一拳都实实在在落在冲虚身上。
冲虚化出的圆圈也越来越多,总能将苏离的拳劲吸收进去,哪怕他面色潮红,显然是功力催发到了极致。
到后来,冲虚整个人好似鼓胀气的大皮球似的。
身周自然而然生出一层柔韧至极的罡气,苏离一道道拳劲过去,要么被这层罡气吸收,要么被罡气弹开。
而且弹开后的拳劲,还带有罡气本身的威力,朝着苏离而去。
冲虚也不再是单纯防御,而是守势中带出来攻势。
到后面冲虚信心越来越足,将之前吸取的苏离拳劲全数化入最外层的罡气里,整个人缓缓向苏离移动过去。
好似一道巨大无比的浪潮朝苏离扑过去。
来势汹涌,无可阻挡!
且冲虚凭借这层罡气,也将他自己守得固若金汤。
轰!
巨大的罡气终于将苏离吞没。
冲虚自己也一惊,他也料不到任我行这武林中难逢敌手的大宗师对他的反击,竟无丝毫躲避。
可是罡气一触即发,根本收不回来。
那太极拳的柔劲一旦转化为刚劲,自也是石破天惊。
苏离现在就像一座坚固无比的城池,遇上了一场席卷一切的洪水。
他这城池再如何坚固,也是人力筑造,如何能敌过大自然的天威。可是冲虚明显感觉到,苏离如风卷残云,竟然生生将他的罡气吞没。
最后苏离将口一张,竟吐出一道巨大的气劲,将不远处的云烟冲散。气劲久而绵长,直到苏离闭口,都不曾散去。
苏离大笑一声,说道:“太极拳果然是天下至高无上的拳术,我领教了。”
他竟也不上武当山紫霄宫,于险峻狭小的山道上,只看到见一个身影乍隐乍现。每一次隐去和出现,都相隔了数十丈。
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冲虚长叹一口气。
他身后的大石头走出两个樵夫,向冲虚拱手道:“恭喜掌门于武学之道更上一层楼。”
冲虚道:“哎,我领悟得太晚了,永无可能到达祖师的境界,倒是这位任先生。”
他微微一顿,说道:“他真不愧是名叫任我行,为了进一步窥视太极拳的玄妙,甘心以血肉之躯来体验太极拳拳劲刚柔的变幻,这份决绝,这份果断,这份自信,真教人说不出话来。以后武当山门人见到这位任先生,当避他一头。”
两名樵夫点了点头,其中一名道:“这位下了武当山,怕是要再去少林寺,掌门要不要通知方证大师准备一下?”
冲虚沉吟片刻,说道:“还是派个人去吧,就说又有人要找他下棋了。”
…
苏离下了武当山,一头扎进前面均水里。这均水便是鼎鼎有名汉水的支流。
苏离潜入到水底,便催动龟息功。
借着江水的压力,体内躁动不安的内息终于平复下来。
他之前为了完整的体验太极拳的劲力,硬生生将那层罡气以吸星**吸掉。
虽然又很快将罡气逼出去,到底也让体内的内息有所动荡。
因此急忙入了江水中,借着水压,平衡内息。
而且水底远比岸上平安。
他现今树敌众多,一露了行迹,不知多少眼睛盯着,故而潜入水底,无痕无迹,还能有时间消化今日所得。
等他顺着水流,潜入茫茫汉水里,更是无人能搅扰他。
第86章 杨姑娘
苏离潜入江水里,体会太极拳的精妙。
实在憋不出气,便出了江水呼吸几口气,再潜下去,饿了就随便抓几条白鱼下口。反正尽挑肥美甘甜的部位吃便是了。何况他还能炼化天地之息,因此安安稳稳地在江水里呆了好些日子。
这江水水流潜劲的变化,亦有助于苏离体会太极拳的妙旨。
忽有一日,苏离豁然开悟,在江底打出一套拳法,一招一式,都十分随意,可是如有冲虚这等沉浸太极拳多年的武学名家在此,就会发现,苏离无一拳不是太极拳的精义。
那江中也生出大大小小数十个漩涡,堪称奇景。
苏离整个人亦慢慢浮出江面,还好是夜晚,自是无人瞧见,否则怕是要以为苏离是水里的龙王。
苏离既然练成了太极拳,通悟阴阳,自然不会继续在水里呆下去。他足尖一点掠过水面,足下自生出阴阳两种气劲,助他踏波而行。
百来丈的江面,都给他掠过去。
苏离大感快意,自己这功力没多少长进,可是这份轻功练成,远比增加了几年内力要爽。
这轻功还能更进一步,届时离开地面数尺,御空而行,亦不算难。
再往后,便是飞天遁地了。
突然间他耳朵一动,原来百丈外的江岸边竟有人在打斗。
他也不知在水里呆了多少日子,正好抓几个江湖人问问现在江湖上有什么事。
苏离掠过前方芦苇荡,踩在一片芦苇上,瞧着前方森冷月光下,竟是三人在围攻一名女子。
其中一人剑法沉雄中不乏轻灵,武林中唯有昆仑派的剑法有此特质,独树一帜。
至于其余两人,应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使得是达摩剑法,造诣不浅。
三人虽然比不得大嵩阳手费彬之流,那也要比五岳剑派大多数二代要强。
不过那女子一身武功飘逸灵动,倒让苏离眼睛微微一亮,再瞧她掌法,心有所悟。
原来这女子使得是古墓派林朝英传下的武功天罗地网势,手法迅捷无比,使出来又绵绵密密,一双娇弱的手掌,竟将三人的长剑都招架住。
只是她到底内力稍浅,这三人内功都有不俗的造诣,虽然破不开她的掌法,却也能压制女子的反击。
苏离是受过林朝英恩惠的,光是当初用化石丹骗裘千仞那次,便是效法的林朝英,虽则这女子已经是林朝英隔了几百年的传人,但苏离顺手救她,自没有任何为难。
他长笑一声道:“三个大男子,欺负一个弱质女流算什么本事。”
他没有刻意运功,但苏离一身功力何等惊世骇俗,自然泄露一丝,夹杂笑声中,亦让围攻的三人心神一震。
三人退了一步,将女子死死围住,用眼角余光看向苏离,其中昆仑派的是位白衣剑客,他道:“咱们先解决妖女,再跟这人计较。”
白衣剑客手中长剑一抖,欲要出奇招刺向女子。
可是苏离在他运劲的同时,淡然道:“打他天井穴。”
女子下意识朝白衣剑客天井穴看去。
白衣剑客心里一突,他这一招剑式的破绽就在天井穴上,他连忙变招,可是苏离的声音又响起“神封。”
白衣剑客剑式刚变,哪知道苏离又把他破绽找出来,接着又一变。
“天突。”
白衣剑客脸色早已胀红,可苏离又说出他的致命破绽,他哪里还敢继续使下去,于是剑式又要变化。
可是他内力已然不继,剑招尚未改变,内息就走岔了,一口逆血喷出。女子见状,一掌拍中白衣剑客心脉,登时白衣剑客死得不能再死。
两个少林俗家弟子见她对白衣剑客下毒手,自也左右攻去。
“左手云门,右手天池。”
苏离话音刚落,两个少林俗家弟子就倒下,不一会身体发黑。
他瞧得清清楚楚,女子听了他的话,使出两枚银针刺中了两人的穴位。那银针显然有剧毒,两人中的是要穴,当场毙命。
“冰魄银针?难道她是李莫愁的传人?”苏离见她出手果决狠辣,倒是和古墓派应有的清心寡欲不相符。
那女子向苏离道:“多谢公子相救。”
苏离飘下来。
女子神色一惊,因为苏离是缓缓落下的,好似轻若鸿羽,这份轻功,她怕是十辈子都练不出来。
苏离道:“你姓什么?”
月光盈盈下,苏离倒是瞧清楚了她面庞,当真是人如白玉,秀丽绝俗,符合他对古墓派出美女的印象。
当然苏离也不是没见过能和她相比,不说阿芜,便是那小尼姑仪琳,便能和眼前女子比一比。
只是小尼姑没头发,自是要吃点亏。
女子道:“姓杨。”
苏离心道:“莫非我离开之后,仍是还有杨过?”
他以为这姓杨的姑娘是杨过的后人,只是这古墓派的传人,虽是会天罗地网势,但显然没练到九阴真经的功夫,难道古墓派的后人没发现他留下的那些东西?
他心念一动,抓住杨姓女子的手。
她脸一红,又生嗔怒道:“这位公子请自重。”
苏离一握即收,心道:“果然只练了玉女心经,不会九阴真经,小手倒是挺软的。”
他道:“你玉女心经练得还不错,只是没练几年吧,要是多练三年,也不用我帮你了。”
杨姑娘道:“你也知道玉女心经?”
苏离笑了笑,他何止知道,只见苏离捡起地上长剑,起手便是一招“浪迹天涯”,接着又是“花前月下”……
他一招招玉女剑法使出来,如行云流水,而且有细微改动,原本剑法中的破绽几乎不存。
这又是太极拳的玄妙了。
杨姑娘看得目眩神迷,喃喃道:“你竟能将玉女剑法使成这样子,难道你是风清扬前辈的传人?”
苏离蹙眉道:“风清扬算什么,天下厉害的剑客又不止他一个。”
杨姑娘道:“你口气真的大,对了,你姓什么?”
苏离道:“我姓苏,单名一个离。”
他见她是古墓派的传人,心念起和阿芜练玉女素心剑法的时候,便下意识用了本名。
杨姑娘道:“没听过,今天多谢你了,可惜我身有要事,咱们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苏离道:“别急,这三个人围攻你,到底是为什么?总不成是见色起意吧。”
杨姑娘气道:“没有的事,至于为何,这便不能跟你说了。”
原来近来江湖中无论正邪,都想找到她。魔教要把她抓回黑木崖,正道要把她带去嵩山少林寺,总之都是为了令那人有所顾忌。
因此苏离虽然救了她命,她也没用用自己的名字。
她为了掩饰身份,泄露行藏时,都用的是私下练了好久并从未展示人前的古墓派武功,免得给人瞧出来历。
只是这次为了打听那人的消息,便约了一位为武林正道不容的邪道朋友接头,让一路追踪邪道朋友的三人把她当做是跟他一路的。自己那位朋友,一照面就给三人袭杀了,因此杨姑娘下手也没有留情。
第87章 火炮
苏离懒洋洋道:“不说就算了。”
他转身离开。
杨姑娘看得一呆,她没想到苏离说走就走。她心里有些挫败感,本以为苏离救她,多少有点什么心思,可是现在苏离直接又走了,她不禁对自己的魅力有点怀疑。
她虽然稍稍改变了一下容貌,但也很美丽啊。
最终她还是松了口气,至少苏离救她看起来确实是顺手为之。
她接着又挖了一个大坑,从芦苇荡里找出一具尸体,那是她朋友的,将尸体埋进去。
刚想要走,又见了之前围攻她三人的尸体,犹豫一会,又把三人埋进一个坑。
她叹息道:“你们先要杀我的,死了也别怨。”
“哎,怨就怨吧,东方不败,我父亲,还有你们这些正道的各派掌门,哪个不是手上沾满鲜血,他们都活得好好的,要怪就怪你们武功没练好。”
埋了朋友和仇人,少女一时间竟不知去何处。
她其实不是很想见那人,只是好似不见他,活在这世上也没了目标。她不是特别想他,自从记事起,那人都在闭关,一年到头只有几个重要的节日能瞧见他,倒是东方不败,对她着实不错,小时候常常带她去山上摘野果子,那时候她是真的开心,可是后来东方不败做了教主,也不怎么带她晚了,这几年更是连面都见不到,看来只要当了教主,都会变得绝情和冷漠的。只是她有什么要求,东方不败总是会答应的,因此她倒是求东方不败饶了好些人。
那些人对她倒是感恩戴德,只是她也不知道救他们对不对,因为有好些人,要死的时候很可怜,但活下来后,又去害了别人。
于是她一年前便离开了黑木崖,行走江湖,结果那些名门正派做的也不都是好事,她更不知道这江湖上到底谁才算得好人了,若以佛经论,都该是要下地狱的。
最后她在洛阳住了下来,开始寄情音律,琴音的纯净,能涤荡她的烦恼。前段时间,曲洋长老和衡山派的刘正风来找她,教了她一首曲子,便飘然离去。
说是那人派他们来的,因为那人知道她喜欢音律。
可是既然惦记她,为何不来看她呢?
但那一首《笑傲江湖》曲,真是极好极好的,她很喜欢,又抛却了对那人的怨气。
只是没过多久,便有许多人来找她。
有正道的,有邪道的。
她到底救过许多人,因此有人来示警,有人奋不顾身救她,她终于逃出去,可是有多少人为她死了,她记不清。
她稍稍改变了容貌,也不用真名,获得了暂时的平静,可她想知道那人消息后,又惹来了麻烦。
如果没有那人,她现在至少不用卷进是是非非里,过得如此小心翼翼。
她该恨他吗?
她不知道。
她在江边,发了好久的呆,直到天明。
她饿了,于是走进最近的一个大镇,找了一家最干净的酒楼,点了一桌精致的小菜。
她吃了一会,忽然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随着她目光汇聚到那人身上,那人过来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我没带钱,我救了你一命,你请我吃顿饭总行吧。”
杨姑娘道:“可以,吃了大家各走各的,你不要跟踪我。”
苏离道:“我可没跟踪你,只是恰好遇到。”
杨姑娘道:“那是最好不过。”
苏离毫不客气叫来最好的酒菜,他知道她肯定付得起,付不起也没关系,天下有钱人到处都是,遇上几个为非作歹的,那也属于正常,劫人家的富,济他自己的贫,那也很正常。
杨姑娘瞧苏离叫来一大桌酒菜,吃得津津有味,本来没多少的胃口,又起来了。
可惜他们这桌酒菜没吃完,酒楼突然安静下来。
苏离放下酒杯,哈哈大笑。
整个酒楼都在他笑声下震动起来。
杨姑娘一呆,因为此刻苏离张狂的笑容颇是酷似她记忆里的那人。昨天晚上太黑,她也没仔细瞧他,今天见了苏离,两人离得近,她一个大姑娘,自也不好盯着一个年轻男子看。
现在呢,越瞧越像那人,只是要比记忆里都年轻好多岁。
可是这个笑声,也愈发让她觉得是那人。
他们都说那人练成了绝世神功,返老还童,难道真的是他?
“多半是他了,他昨晚上连风清扬都不屑一顾,当今世上除了他和东方不败,还有谁有这个底气,我早该想到的,我真傻。”
杨姑娘面色复杂起来,她此刻该怎么办,直接叫他吗?
可是她又愤愤。
苏离并不知道眼前姑娘这么多心思,酒楼里的客人几乎都跑了,取而代之的是十五名黑衣人,个个煞气逼人。
“任我行,你的死期到了。”为首的黑衣人道。
苏离叹口气道:“就凭你们十五个废物,也配说这句话?”
黑衣人道:“配不配,试试就知道了。”
苏离捏起手中的酒杯,朝这个黑衣人一掷,酒杯滴溜溜转,带起强烈的劲风,那人伸出剑朝着酒杯一削。
崩的一声,酒杯破碎,化作无数细小瓷片,漫天花雨打向黑衣人。
呼吸不到,为首的黑衣人身上就插满碎瓷片。
其余十四人见状连忙出剑攻向苏离。
十四柄剑,各自从不同方向朝苏离攻去,个个都是江湖中一流的好手,剑法精准毒辣,而且只攻不守。
如此攻势,简直教人无从招架。
苏离从筷子篓抽出一根根筷子,头也不回。
那些筷子一根根以无与伦比的速度闯过剑光间隙,插中十四名黑衣人的身体要害。
一个个黑衣人纷纷倒下。
只是苏离并无得意,他心生出一个极大的警兆。
连忙抓住杨姑娘,携带着她冲天而起。
而酒楼发生了巨大的爆炸!
气浪刮得杨姑娘俏脸生疼,她脸色更白,刚才要是没有苏离,她此刻已经葬身酒楼了。
“好厉害的火炮。”
苏离身子一纵,已经携着杨姑娘到了另一个街道。
第88章 我是谁?(三更求推荐票)
这里到底是城镇,那火炮轰踏酒楼后,没有继续开火。可是整个镇都慌乱起来,闹哄哄,乱作一团。
苏离站在屋顶,瞧着底下人世如潮,不禁吟道:“人世如潮情如水,古来江湖几人回。”
杨姑娘神色复杂地瞧向苏离。
苏离被她瞧得怪怪的,暗道:“莫非我救了她两次,又这么帅气地吟了两句诗,小妮子莫非喜欢上我了,不行,她要是对我表白,我得告诉她,你来晚了,我已经有阿芜啦。”
“爹。”
苏离正自胡思乱想,突然听到这杨姑娘叫了一声。
“你叫我什么?”
“爹。”
“哦,叫爹嘛,我不收干女儿,不对,等等……”
杨姑娘没好气道:“我就是你女儿,任盈盈。”
她往自己脸上摸了摸,容貌出现了一些变化,眉目清清秀秀,脸蛋比之前还要明艳。
苏离轻咳一声,接着板着脸道:“你好端端易容干嘛,我都认不出你。”
哎,不管怎么回事,还是要拿出做父亲的威严,嗯,倒打一耙再说。
任盈盈冷笑道:“我之前就是这个样子见你,你怕也认不出我吧,自我生下来,你也没瞧过我几次。”
苏离仔细搜了搜任我行的记忆,似不太确定道:“重阳端午新年都是陪你过了的,我被东方不败暗算时,你六岁还是七岁?”
苏离屈指一算,欣然道:“再怎么说,也不止几次,二十次说不定都有了。”
任盈盈瞧苏离还有些得意,突然放声大哭起来。
苏离不免有些手足无措,这也能哭?还是阿芜好。要是别的女人这么哭,他直接就走了。
算了,还是走吧,反正她也没事。
这是任我行的女儿,关他苏离什么事。
苏离于是跑了。
任盈盈哭着哭着,心里委屈好似也随着这一阵大哭释放出来,可是看到苏离竟二话不说跑掉,泪水竟止住,最后都化作幽幽一叹。
“难道他是觉得我像娘亲,心里太伤感了。”
她以为自己猜对了,不由有些内疚,这些年她都很少去给娘亲扫墓。古墓派的武功也是她收拾娘亲遗物发现的,原来她母亲是古墓派的传人,只是恪守祖训,既然到了尘世里,便不能使用古墓派的武功,连她父亲都应该不知道她娘会武功的事,只以为她母亲是个普通女人吧。
只是任盈盈总有一件事想不通,母亲为何那么早就去世了。
“哎,无论你跑哪里去,我总归是你女儿。”
她又想去找苏离,可是小镇满目狼藉,真不知苏离去了何处。
…
苏离跑出十几里地,才喘口气,他没见任盈盈前百般好奇,见了之后,便是叶公好龙了。
他实在有点没法接受突然冒出这么大个女儿来。
只是苏离又有些内疚,这好似是任我行的心情。
任我行是他一场梦,亦或许也是他自己吧。
苏离颇有些纠结,细细思考最近日子干的事,他是苏离变成了任我行,还是任我行变成了苏离?
我到底谁?谁又才是我?究竟谁才是真实的自己?
其实古往今来,那些才智高明之士,都会想这个问题。庄子想过,释迦牟尼想过,夫子也想过,慧能、吕祖、王重阳诸人皆是如此想过。
苏离原本比不得这些聪明才智之士,自来得过且过,当然不会有这个问题,但任我行这一场梦做得极为深刻,虽然梦醒,不知不觉间让他有了这样的疑问。
他江湖笑傲,平一切心中意不平之事,究竟是苏离居多,还是任我行居多。
尤其是见到任盈盈后,这个问题变得更为深刻醒目。
他茫然走在山野里,期间有人认出他是任我行,见苏离状况有些奇怪,便暗下杀手。
只是苏离虽然无意识,可一身武功犹在,经脉藏蓄了不知多么惊人的内力,外来的攻击越强,他生出的反击之力便越强。
震死好些不怀好意的人后,苏离走的路径越来越偏僻,到的地方越来越人迹罕至,终于来到“嵩高惟岳,峻极于天”的嵩山。
这嵩山分太室山和少室山,绵延七十二峰。
近日来,方圆千里飘起瓢泼大雪。
苏离思考人生,多日不曾进食,自然寻了一块灵秀的青岩,盘坐其上,风雪簌簌,不多时将苏离掩盖。
而他不自觉抵达辟谷之境,以天精地华为食。
只是体内的真气分化阴阳,蠢蠢欲动,那自是练气士号称百日筑基的关卡。
苏离功力早到了这境界,可是一直对此茫然无知,此时心神失守,内息自然臻至这境界。
但如果不能醒来,便只是天地万物之一罢了。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英雄五伯闹春秋,秦汉兴亡过手。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前人田地后人收,说甚龙争虎斗……”
一阵胡琴声自苏离盘坐的青岩下响起。
拉胡琴唱词的人正是莫大,他冷然道:“告诉左盟主,莫大不从他,死也不从!”
莫大面前一人道:“莫大先生,左盟主只是邀请你去商讨对付任我行那大魔头的事,你为何要执意反抗?”
莫大冷笑道:“我衡山派行的是正道,做的是侠义事,对付任我行,于我看来不是侠义,只是左盟主一己之私欲。”
那人冷笑道:“怕是莫大先生想和你那师弟刘正风一样,与魔教同流合污,如此,五岳剑派同气连枝,左盟主断然容不得你将衡山派往邪道引,便让在下好生讨教衡山派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吧。”
“你要讨教衡山派百变千幻云雾十三式,何必找莫大,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无数雪粉冰屑溅开,那人往声音来源瞧去,一人孑然立在身前青岩上。
那人心里一震,问道:“你是谁?”
苏离淡淡一笑道:“我是谁?你们不是叫我任我行吗?”
第89章 我带你们回去
那人闻言后,面色一沉,向苏离拱手道:“在下嵩山第七太保汤英颚见过任教主,左盟主正于少室山等着你大驾光临。”
苏离哈哈大笑道:“天下人都知道东方不败才是如今的魔教教主,你叫我教主什么意思?你是讽刺我吗?”
汤英颚见苏离目光落在他身上,不由身上冷汗淋漓,心道:“这魔头重出江湖以来,几无一合之敌,我此前还不信,只看他给我的压力,比掌门还要大,足见绝非虚言,二师兄他们输的不冤。”
他道:“任教主自忖天下无敌,这魔教教主的位置自是囊中之物,想来那东方不败不过是卑鄙小人,窃据大位而已。”
苏离负手道:“凭你也配骂东方不败是小人,那东方不败若非权谋武功不在我之下,如何能能害我,哼,老子为何要跟你说这么多废话。”
苏离五指成爪,一根数丈外的树枝给他吸到手上。
汤英颚不由大胜恐惧之感,他道:“任教主你不能杀我,否则任大小姐性命不保。”
他接着向莫大先生道:“莫大先生,任大小姐已经身在少林寺,是也不是?”
他话音刚落,一根树枝就将他头颅贯穿。
汤英颚眼神充满不敢置信。他堂堂嵩山第七太保,左盟主委以重任的大管家,竟就这样不明不白死了。
莫大先生叹息道:“任先生的武功又厉害了。”
苏离道:“本来想用你们衡山剑法杀他的,这人实在聒噪,干脆直接刺死了。”
莫大先生正色道:“任先生,这人说的不错,任大小姐就在少室山,你千万不要去,你不露面,任大小姐也会没事的,方证大师不会让人伤害她。”
苏离问道:“她是被抓去少林寺的?”
莫大先生道:“你武当山胜了冲虚道长,武当少林同为武林的泰山北斗,大家都知道你接下来要找方证大师印证武学了,此刻少室山汇聚了千百豪杰,你一人之力,如何敌得过这么多人。至于任大小姐,她应该是给人骗上少室山的。”
苏离笑道:“如果刘正风在少室山,你去不去?”
莫大道:“会去吧,我答应师父要照顾他的。”
苏离微笑道:“那我有什么理由不去呢?”
他说下这句话时,心里一片澄净,有皓月之明。他不会再问自己是任我行还是苏离,只会问自己有些事要不要做。
如果心里觉得该做,那便做,不必刻意纠结。
苏离大踏步上了少室山,足下雪地里一个脚印子也无。
莫大瞧着,不禁悠然道:“好个任我行。”
…
苏离来到少林寺外,他道:“任我行已至,少林寺的和尚,天下各路鼠辈都在吗?”
他这句话饱含内力,遍及少林寺内内外外。
不多时寺门大开,苏离径自走进去。
一路上武僧和各路豪杰并做两排,直列到大雄宝殿,不下数千人,这些人俱对苏离怒目而视。
所谓千夫所指,无疾而终。
何况这几千人俱都有武功,更不乏身怀绝艺之辈。
可是苏离神态自若,好似周围都是草芥似的,无足轻重。
那大雄宝殿里是各派掌门以及少林方字辈高僧,位居正中的便是当今正道武功第一人的方证大师,身负十几种少林绝学,练成了几百年来没练成的易筋经。
两人目光接触。
苏离只看到对方眼睛似罩着一层莹润的光泽,心知这人内功出神入化了。
原本的任我行,怕是都有所不及。
苏离轻声道:“方证大师,我女儿呢?”
方证一声佛号道:“任大小姐确实在敝寺,只是有人将她藏了起来,老僧也不知道她具体在哪里?”
苏离忽地微微一笑,看向前方一个殿顶,他道:“原来你们在上面,不必躲了,人家方证大师装作没发现你们而已。都下来吧,我稍后带你们离开。”
只见一个白衣老者和一个妙龄少女自大殿顶落下。
白衣老者正是日月神教光明左使向问天,少女自是任盈盈。
向问天笑道:“大小姐,你看吧,我就说教主他老人家肯定会来的。”
两人到了苏离身边。
苏离道:“向兄弟,原来是你把盈盈骗到少室山的吧?”
向问天道:“我们只是想见见教主。”
苏离笑了笑,说道:“怎么样,有没有失望?”
向问天大笑道:“教主比从前更加英雄了得,回去黑木崖,定能杀了东方不败。”
苏离悠悠道:“我还没胜过东方不败的把握呢。”
“任我行,你既然来了少室山,这辈子都别指望还能见东方不败了。”方证身边一位神容冷峻的中年男子说道。
苏离道:“左冷禅,十几年前你还不敢跟我这么讲话,瞧来你是练成什么了不起的武功了,既然如此,我见识易筋经前,就先瞧瞧你练了什么神功绝艺。”
向问天微笑道:“教主,杀鸡焉用牛刀,这左冷禅交给属下便是。”
左冷禅向方证道:“方证大师,就由左某来给你打头阵吧。”
方证摇头,向任我行道:“任教主,你若是只为见识易筋经而来,那么咱们比试一番即可,不必牵扯他人,多做杀孽了。”
苏离道:“我来少室山本来也只为了见识下易筋经,不过左冷禅在此,顺道取他狗头也不是不行。我瞧这人讨厌,想来许多人跟我是一样想法。华山派的岳掌门,你说是不是?”
岳不群脸一黑,他道:“左盟主高风亮节,是我正道的楷模,我们大家都很佩服他,任先生还是不要说笑了。”
苏离道:“不会吧,你那二弟子劳德诺可是左盟主派过来监视你的,你自己也知道的,这样的小人行径,也配高风亮节?”
岳不群愕然,说道:“我着实不知道任先生在说什么,左盟主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苏离朝岳不群身边的劳德诺道:“左冷禅让你伺机偷取林家的辟邪剑谱,你拿到手后,怎么不交出来?还是你已经暗中投靠岳不群了?”
劳德诺给苏离瞧了一眼,不知为何,心下恐惧得无以复加,他大喊道:“我没有,你胡说,我没有背叛左盟主。”
向问天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武林正道可真有意思。”
任盈盈不禁莞尔,同时心里深深疑惑:“父亲怎么知道这些事呢?”
第90章 我要认真了
近年来左冷禅威势着著,要并五岳剑派之心,昭然若揭。因此劳德诺一经慌乱,脱口而出的话,不由让各派之人信了泰半。
这时岳不群一扇子敲在劳德诺脑袋上,这人便晕了过去,岳不群叹息道:“久闻江湖中有摄魂夺魄的奇术,任先生也是会的吧,我这弟子功力粗浅,自是任由你老人家摆布了。”
苏离微笑道:“岳掌门,你倒是真能忍,哦,华山派的令狐冲没来啊,你是觉得现在华山派还不到和嵩山派撕破脸的时候吧。你错了……”
他负手悠悠道:“从今往后,世上再也没嵩山派啦。”
左冷禅面色冷若冰霜,说道:“好大的口气,我倒要看看今天过后是没有任我行,还是没有嵩山派?”
他抽出手中长剑,剑气嗤嗤声不绝,撕裂空气。
在场诸人,不无为之骇然。
苏离见左冷禅直接动手,亦是处之泰然,他手仍负在身后,面对左冷禅这当世罕见的武学宗师,亦将之当做平常对手看待。
左冷禅森森剑气将苏离笼罩,地上出现一条条深刻的剑痕。
但是苏离始终没有被左冷禅伤到。
众人看得更是一惊。
嵩山剑法法度严谨,气象宏伟,威力奇大,又以左冷禅的功力使出来,往前数一百年,都难有能接住左冷禅剑势的。
何况苏离只不还手,似乎非要见识完左冷禅的剑法。
左冷禅一共使了十二招剑法,直到最后一招时,苏离猛地伸出手,手势如锤,敲击在左冷禅的长剑上。
那长剑登时一分为二。
这是嵩山派掌门的佩剑,自是天下罕见的利器,可是苏离以血肉之躯,便将其分为两段,如何不能让人心寒胆战。
左冷禅倒退四五步,神色愈发阴沉。
苏离笑道:“嵩山派的子午十二剑果然有些门道,可惜你左冷禅虽然有些聪明才智,却还是没把这门剑法补充完整。”
他偏过头看向岳不群,又道:“其实真正完整的嵩山剑法在华山呢,岳掌门,你说是不是?”
岳不群脸皮抽搐一下,淡淡道:“任先生又开玩笑了。”
苏离何等眼力,发现了岳不群脸上那丝不自然,心知那藏有五岳剑派剑招和破解招式的山洞应是给岳不群发现了,令狐冲没来,自是在苦练剑法,说不定还得了风清扬的传授。
不过有他这几句话,华山派以后怕是要引些关注和仇视了,这算是苏离对岳不群对自己使心计的惩戒。
苏离又把注意力放在左冷禅身上,笑了笑道:“左冷禅你还是拿出看家的本事吧,不要再用剑法火炮什么的。”
左冷禅道:“什么火炮?”
苏离见他神色,心道:“难道那火炮不是左冷禅所为?”
他一愣神间。
向问天大喝道:“教主小心。”
左冷禅何等厉害,见苏离稍有失神,双掌往前一推,一股冰冷冻绝的劲气勃发。
此时本来就天寒地冻,左冷禅这气劲更添威势。
掌劲过处,竟有肉眼可见的冰屑轰向苏离。
众人皆知嵩山派最出名的便是大嵩阳掌,变幻多端,威力十足,可是眼前左冷禅使出的掌法绝非大嵩阳掌,看威力却更在传闻的大嵩阳掌之上。
而且苏离十分不警惕,也是众人瞧得清楚的。
这道寒绝的劲气就实实在在落在苏离身上。
可是众人一惊,因为场上竟出现了两个苏离,一个被冰霜罩住,一个站在更后面,神色风轻云淡。
苏离一招手,前面的冰雕登时散掉。
向问天道:“移形换影的功夫,江湖上会的人不在少数,可练到教主这境界的,古往今来都没有其他人能做到了。”
苏离微笑道:“向兄弟,东方不败想来也是能做到的,还会比我轻松点。”
他接着向左冷禅道:“你的压箱底功夫便是这个吗?阴寒歹毒的掌力,我也会。”
苏离说话间,人影一幻,再出现时,已经在左冷禅面前,一掌朝左冷禅拍去。
左冷禅见苏离没被他偷袭掉,早已凝神戒备,可是苏离这一击快得超出他反应。
下意识护住胸前,跟苏离对了一掌,登时感受到一股寒冷至极的掌力侵入他四肢百骸。
而且苏离掌力如滔滔浪潮,直接将他身子打飞。
左冷禅落回嵩山派众人,他连忙左右手各自抓了一名弟子,只见两名弟子肉眼可见地变作了冰雕。
而左冷禅立时将手中弟子扔出去,一连抓了十几个弟子,才长长出一口气。
他接着神色不由懊悔至极,这十几个弟子都是他培养的心血啊。
左冷禅看向苏离,更是无比愤恨,道:“此獠魔功滔天,大伙一起上,不能让他生离此地,继续为祸人间。”
苏离笑道:“今天我在这里一个人都没杀,倒是你左冷禅,已经害死十几个你嵩山派的弟子了,到底谁在为祸人间呢?”
左冷禅道:“要不是你,我这些徒儿也不会死。”
苏离叹道:“我那一掌又没要你的命,你花些时间自可以化解,何必为了急功近利,直接葬送你十几个弟子的性命。今天你不在意你这些弟子的命,改天你也不会在意别派弟子的命,你口中的除魔卫道,究竟是为了一己私欲,还是真的要主持正义呢?”
正道众人皆不禁面面相觑,这任我行虽然是大魔头,可他说的话好有道理啊。
左冷禅拿十几个弟子的命来给他缓解苏离的掌劲,那是众人都瞧得清清楚楚的,至于任我行重出江湖以来,倒是真没听说杀过几个人,真有倒霉的,也是嵩山派的。
而且以左冷禅这般武功,仍是轻易给任我行所败。
大家更生迟疑。
因此左冷禅说的话,根本无人响应。
便是有嵩山派的弟子欲要回应,看着地上的冰雕,也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苏离接着负手而笑道:“方证大师,这嵩山派着实没存在必要了,反正你也瞧着碍眼是吧。”
方证高呼一声佛号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任居士还请你稍息怒火。”
苏离笑道:“和尚虚伪,该打。”
他身形好似拔高一截,一拳如摧山断岳朝着方证而去。
大伏魔拳!
方证瞧见苏离拳法,说不尽的阳刚凌厉。
当即回了一拳,正是大金刚拳!
阳刚对阳刚!
方证倒退五六步,脚下石阶都被踩烂掉。
苏离欣喜道:“好和尚,这一拳没伤着你。”他可是没有上次对冲虚那样手下留情,而且方证是跟他硬碰硬,着实是实实在在接下他一拳。
“我要认真了。”
众人都不禁腹诽:“感情你之前还是闹着玩?”
又不由对左冷禅生出同情,怎么能这样惨呢?人家还没认真你就倒下了。
还好我们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