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保持距离
陈旭惊讶地看向床上的杨锦夏，见她眼睛依然紧闭着，只是嘴唇在动，似乎刚才的话，是无意识中说出来的。
她是在回答我的话吗？
他心中一喜，这意味着，她的意识已经恢复了一部分。
“喂。”
他伸手在她脸上轻轻拍了拍，“喂。”
“嗯？”
杨锦夏长长的睫毛抖动了几下，有些烦燥地将他手给拨开，才缓缓睁开了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坐在面前的陈旭。
陈旭见她醒来，终于松了一口气，回头对2003说道，“去倒杯热水过来。”
“既然夏女士醒过来，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S01适时地告辞了。
陈旭站起身，说，“我送送你吧。”
出了门口，走出几步，陈旭说道，“这次多亏你及时通知我。不然的话……”
“救助人类，是我们的天职。”S01说道。
陈旭点点头，说道，“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我想要留下来，想征求你的同意。”
S01说道，“可以，避难所最初设置的目的，就是为了给幸存的人类有一个存身之所。欢迎你，先生。”
“谢谢。”
“不客气。我会将你的权限，从游客提升到居民。这里的房间，你可以挑选一间来居住。”
“麻烦了。”
陈旭回到房间，见杨锦夏已经坐了起来，手里捧着一杯水，小口小口地喝着。原本苍白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红润。
见到他进来，她喝水的动作停了下来，眼睛看着杯子上飘起来的水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房间里，有一丝尴尬的沉默。
陈旭走了过去，屋内没有凳子，只能站着，他觉得脸颊有点痒，伸手挠了挠，开口了，“饿不饿？”
杨锦夏轻轻摇了摇头。
“那，你好好休息，让2003在这里陪你吧。我就在外面。”他叮嘱了一句，临出门前，说道，“不要胡思乱想。”
他什么也没问，每个人都有不愿意被揭开的过去，更何况，是严重到危机生命的这种。
他走到对面的房间，尝试着将手放在门旁的门禁感应器上，只听嘀的一声，门自动打开了。不由暗赞，“S01的动作够快的。”
房间不是很大，跟杨锦夏那间差不多，应该是单人间，设施倒是齐全，浴室洗手间一应俱全，就是没凳子。
他不由感叹，“连凳子都舍不得放一张，这个避难所的人，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啊。”
现在还是半夜，他折腾了几个小时，也累了，和衣躺到床上，门也没关，就这样睡了过去。
…………
陈旭醒过来的时候，快要九点了，起身朝门外望去，见对面杨锦夏的房间是关着的。既然没来叫自己，应该没什么事吧。
他起身洗漱，出了门，就碰到了2003，“陈旭，吃饭了。”
他问，“她人呢？”
2003走到他身边，说，“她在餐厅那边。”
“她好点没有？”
“精神比昨天好多了。”
餐厅离得不远，规模很大，放了几十张桌子，看形式，就是个集体食堂。
杨锦夏坐在最中间的一张桌子前，跟昨晚比起来，她气色好多了，只是嘴唇依然有些苍白。
陈旭走到她对面坐下，桌上是空的，东西还没上来。
“稍等一下。”2003直接进了厨房。
餐厅里也保持着这个避难所一向的风格，只是他们坐的桌子上方亮着灯，柔和的灯光下，让她有一种跟以往截然不同的柔弱的美。
她开口了，声音很轻柔，“谢谢你。”
陈旭感慨道，“我们总归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就算有什么矛盾，我也不想看到你出事。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之前的事，是我不好。”
杨锦夏握住他的手，“以后，不论什么事，我都不会自作主张，一定会征求你的意见。对不起，让你这么不开心。”
陈旭听着她柔声软语地道着歉，神情变得有些恍惚起来。
“怎么了？”她见他没有反应，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
陈旭回过神来，“就是想起了一些事。”
他交过两任女朋友，不管矛盾的起因是什么，都从来没有主动跟他认错。曾经过一段时间，他对“女朋友永远是对的”这一条，真是深恶痛绝。
实际上，他在梦境中，不论是面对罗希云，还是杨锦夏，都不自觉地将从前两位女友中受到的气，撒到了她们的身上。
毕竟，这是在梦境里，在面对她们的时候，他表现出来的，是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想法。不用藏着掖着。
杨锦夏看着他，说，“为什么不问我？”
“问什么？”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吗？”
这时，2003端着早餐过来了，打断了两人的对话。它做的海鲜面，将面放下后，就退到一边。
“趁热吃吧。”陈旭拿起筷子，一边吃，一边说道，“我一直觉得，将一个的内心剖开的话，最里面，大概是黑的。”
“要是再拿放大镜去看，更加会觉得丑陋不堪。”
“但是，如果不剖得那么深，在浅一点的部位，反而能看到一些美好的事物。”
“就像是情侣之间，刚刚心生爱慕的时候，对对方的印象是最美好的。接着走到了一起，开始的时候，也很甜蜜。但是，在一起越久，就会越发不满，甚至有时候，会觉得对方面目可憎。”
“然后，要么无法忍受，分手了事。要么，接受对方的不满意的部分，继续在一起。但是，最初的美好，只能在回忆中找到了。”
陈旭说到这里，停下了手中的筷子，“跟任何人交往都是一样，如果不想毁掉对方在你心中的美好形象，就不要靠得太近。更不要试图去挖掘对方内心深处的东西。”
“保持适当的距离，是非常重要的。”
杨锦夏怔怔地看着他，眼中有一种异样的光芒闪烁着，轻声说道，“你这样活着，一定很痛苦吧？”
”哈。“陈旭忍不住笑了起来，说，“没那么矫情，生活中，还是能找到很多有趣的乐子的。“
077 人呢？
杨锦夏凝视着陈旭的脸，直到把他看得有点不自在了，问她，“干嘛这样看着我？”
“没什么。”
她展颜一笑，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的笑容，“我只是觉得，你真是一个好人。”
陈旭听得心里有些不得劲，说，“咝，我感觉你像是在夸人，可是，这句话总是让人觉得怪怪的。”
“我是说真的。”
她双手托着下巴，说道，“我知道，当失去法律与道德的约束，又陷入了困境后。人会变得没有下限，真的什么事都有可能干得出来。我一直很庆幸，碰到的是你。换作别的男人，我的下场肯定不会太好。”
“这跟是不是好人，没有关系。”
陈旭摇摇头，也许是在心里憋得太久了，他今天的话特别多，“我跟你说个故事吧。”
“我有一个表哥，比我大两岁。在我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我最羡慕的人就是他。”
“他妈妈特别疼他，给了他很多零花钱。他每天买各种好吃的，各种玩具，经常逃课去网吧上网，玩游戏。日子过得非常潇洒。他妈妈从来不管他，他爸想管，她也拦着不让。有他妈撑腰，他逃起课来就更加肆无忌惮了。”
“那个时候，一到放假，我就跟着他蹭吃蹭玩。有一次周末晚上，我跟他在外面玩得很晚，快半夜十二点了，我想回家，他不让。突然提议说生个火玩玩，就把搭在路边的一个修单车的棚给点了。”
“火越烧越大，我吓坏了，赶紧跑回家。因为回家太晚，被家里人骂了一顿。那一晚，我吓得一夜都没睡着。”
“后来，我才听人说，幸亏周边的住户发现得早，在火势蔓延开来之前，将火扑灭了，才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
“这件事，让我担惊受怕了好几个月。之后，我偷偷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说，无聊啊。我当时简直无法理解，他有那么多零花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逃课就逃课，想去网吧就去网吧。这简直就是神仙一般的日子。他居然说无聊？”
“那件事后，我有点怕他了，就没怎么跟他玩。”
“过了几年，他上了高中，日子过得更潇洒了，跟几个社会上的朋友，天天开着一辆小车，带女生去兜风。身边的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
“直到我中考结束的那天，我听说他被抓了。说实话，当时我并不惊讶，像他那样整天瞎混，迟早有一点会出事。只是，没想到他犯的事那么严重。”
“他跟几个人，把一个女生给轮了，还把人家男朋友给捅了，男的当场就死了。”
“后来，我爸不知怎么想的，特意回家，带我去看守所看他。我爸当时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特别懊悔，说，本来想找个乐子，没想到事情闹到这个地步。”
杨锦夏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陈旭一口气说完，笑了笑，说，“从那以后，每当我压力特别大，特别累，想要放弃的时候，我就会想到他，然后问自己，就算你抛开一切，放纵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会开心吗？”
“还真不见得。就算他最后没被抓，我看他过得也挺空虚的。”
“这样一想，似乎又觉得，生活没那么累了。”
陈旭将话都说了出来，感觉心里舒服了许多，见她一直没有动筷子，说，“赶紧吃吧，一会面条要糊了。”
“嗯。”杨锦夏拿起筷子，说，“你也吃。”
一边吃，眼睛一边往陈旭看。
…………
陈旭在这个避难所住下后，不像之前那么宅了，除了每天抽两三个小时看资料外，其余的时间，就到处乱逛。
这里比之前那个避难所大得多，总共有七层，呈金字塔结构，最上一层面积最小，越往下，占据的面积越大。
上面四层，是生活区，最底下三层，属于生产区，有各种各样的工厂车间，整个避难所，就像一个小型的王国，几乎可以做到自给自足。
不过，现在大部分人都已经随着救援队离开了。除了第一层外，下面的六层，都已经废弃掉了。
陈旭从S01那里得到了许可后，一层层逛了下去。倒是淘到了不少东西。
当初避难所的人离开的时候，有不少东西都没来得及带，每个房间都遗留了不少东西，大多是一些日用品。偶尔也能找到一些电子产品，应该是原主人不小心遗漏的。
这样逛了几天，他已经基本确认，整个避难所，应该只剩下S01一台机器人，至于人类，却不见踪影。他一直都记得，S01说过，有一小部分人还留在这里。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人，跑哪里去了？
他问过S01，它答这是机密，他没有知道的权限。
所以，除了搜寻一些用得上的物品外，他还想找一找，那些人到底在哪里。
花了近一个月时间，他把底下六层都逛了个遍，每个房间都打开来看过，还是一无所获。
他在第二层的一个比较豪华的房间里，得到了一台个人终端，像是一个掌上电脑，他尝试着登陆，居然成功了。应该是连接着主机。
这台终端里，有避难所完整的地图。他正是沿着这个地图，找遍了每一个房间。
人虽然没找到，但是带回去了几台很有用的东西。
“看我找到了什么。”
陈旭一回去，就兴冲冲地去找杨锦夏。
“什么东西？”
经过一个月的休养，杨锦夏已经完全恢复了，她正在大厅里弄一个盆栽。陈旭下到最底下一层后，终于找到了一些泥土，就带回来给她，打算用来种点蔬菜之类的。
一个月下来，他们从G5232带过来的的疏菜和肉类，都吃得差不多了。饮食方面的质量，下降了一个档次。
陈旭喜道，“看，三台小型的肉类合成仓。以后，我们不愁没肉吃了。”
“那太好了。”杨锦夏也很高兴，有肉吃确实是好事情。
陈旭又说起了正事，“就是人没找到，所有地方我都找遍了，没有。”
杨锦夏点点头，说，“这样看来，只可能在一个地方了。”
078 如芒在背
在这个废墟般的末世里，生存的威胁有很多，粮食和水的缺乏，变异的怪兽等等。
而对陈旭两人来说，在这个避难所里，这些威胁都可以往后排。他们现在最在意的，反而是留下来的那一部分人。
一开始，倒不觉得有什么。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人迟迟不愿露面，就非常有问题了。
人心是最难测的，他们一想到这个避难所里，还有其他人在。并且，一个多月了都不愿意露面，简直是如芒在背。
他们总共有多少人？
为什么要躲着不露面？
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陈旭两人在这里住的时间越长，心里的猜忌就越深。
一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很可能都被那些人看在眼里，两人更是感到毛骨悚然。
不将这些人给揪出来，他们都难以心安。
本来，经过上次的事，陈旭已经想通了，他最初选择扫描杨锦夏，就是见她长得漂亮，气质又好，想跟她在梦境里展开一段超乎友谊的感情。
至于她心机深不深，性格好不好，又有什么关系呢？
反正梦境一结束，这段关系也到此为至，甚至她本人也不会知道，绝不会有任何手尾，这么美完的关系到哪里去找？
如果是在现实里，以他的条件，想找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机会很渺茫。而且，一般颜值高的女生，都不会缺乏追求者。说得好听一点，多多少少有点公主病。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有点作。
就算，他侥幸追到手了，他觉得自己也忍不了多久，很快就会闹掰。
而长得又漂亮，人又温柔体贴，还善解人意的女生。嗯，似乎也只有在梦里才找得到了。
现在的杨锦夏就有点那个意思，不说小意讨好吧，至少处处都照顾着他的情绪，既不会动不动就给他脸色看，也不会胡搅蛮缠。
他很清楚，她之所以会有这样的态度，正是因为处在这样的特殊环境中。
换到现实里，像她这样的女人，估计连眼角都不会扫他一眼。
他心里明白，如果是在以前，也许几年后，他会在父母的要求下妥协，找一个看得顺眼的女人结婚，凑和着过日子，生儿育女。
但是，得到了虚拟梦境设备后，他绝不愿意过那样的生活。
他是一个普通人，也渴望获得一份爱情，可是，如果需要用卑躬屈膝的态度才能得到，他宁愿不要。
现在，他可以在梦境得到近乎理想的感情，何乐而不为呢？
他反思了一下，之前对待罗希云和杨锦夏的态度，主要还是因为代入太深，心态没有调整好。
现在心态调整过来了，可是，陈旭还是没能展开实际的行动。
一想到隐藏在暗处的那些人，他就觉得别扭，如果那些人真的在偷窥，真的跟她做什么，那岂不是现场直播？
杨锦夏似乎也有同样的担忧，两人虽然没有正式地沟通过，在这方面，却是有着默契。
“可是，要怎么进去？”杨锦夏显然也知道陈旭说的是什么地方。
如今，整个避难所都找遍了，都没有发现隐藏起来的人。那就只剩下他们没去过的地方。
S01给他们的权限挺高的，只有一个地方，他们没有进入的权限，那就是控制中心。
两人此时的位置是在大厅，站立的地方，是经过仔细挑选，只要将声音控制在定的范围，就不会被监听到。
陈旭得到的那台掌上电脑一样的终端里，能调出这个大厅的监控。他们也是通过这个终端，知道了所有监控的布置。
两人说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用手挡住嘴巴，免得被看到口型，简直就像间谍接头那样，小心翼翼。
陈旭小声说道，“控制中心的面积不算大，大概是一百五十平方左右。就算有人隐藏在里面，也不会太多。”
杨锦夏补充道，“这半个月，我一直让2003盯着控制中心那边，S01一直没有离开过那里。而且，我查看过供水系统上的数据，并没有异常，”
陈旭皱着眉头，说道，“也就是说，控制室里除了人之外，还要保存着大量的食物和饮用水。这不合理啊。”
一群人，哪怕只有三五个人，躲在一百五十平米的控制中心里，吃喝都在里面，图什么呢？
她说道，“我也觉得不像。除非，避难所还有一些隐藏起来的空间，连那台掌上电脑的地图也找不到。要不然，就是S01撒谎了。”
“它没并要说这种谎。”陈旭觉得S01的话还是值得相信的，沉吟了一会，说道，“不管怎么说，先想办法进入控制中心确认一下。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提前撤。”
杨锦夏点点头，表示了同意。
她当初执意人离开G5232避难所，就是想得到更大的生存空间。来到这里后，虽然失去了最高的权限，但是这里的设备比原先可是先进了很多。
大部分的物资都被带走了，仓库里还是能找到一些边角料。大工程是做不了，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却够用了。
这一个月，两人齐心合力，将运输车重新改装过。用了更加坚固的特种合金钢板，加固加宽，还安装上了小型的雷达预警器，空气过滤器，小型种植仓等等。
经过他们的改装，在野外的生存能力大大加强了。可以直接去找联合军。
当然，这是后备选项。因为联合军的大本营很远，单凭现在使用的电池，根本到不了。
真的要走的话，就要将那个能源核心抢回来。那样，S01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嘀——嘀——
突然，四周响起了长长的警报声，红色的灯光一闪一闪。将正在密议的两人吓了一跳。
“难道被S01发现了？它准备先发制人？”
陈旭先是一惊，马上又冷静下来。脑中闪过这样的念头，看向了杨锦夏。
她也正向他看来，脸上看起来并不惊慌，似乎在思索，小声说道，“这，好像是入侵的警报。”
陈旭说道，“走，过去看看。”
079 机密
陈旭身上的外骨骼机械臂没有脱下，现在他除了睡觉外，连吃饭时都穿着。时间长了，他都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么不方便的。
在一声接一声的警报声中，两人向控制中心室走去。
拐角处，他们碰到了2003，它焦急地说道，“陈旭，夏姐姐，不好了，这是异兽入侵的警报。”
陈旭两人不由得对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凝重。
如果只是一两头异兽出现的话，S01应该不至于要发出警报。
难道，有大股的异兽袭击？
突然，陈旭想起上次前往Ｃ３３２避难所的途中，碰到的那群异兽。心头一紧，不会那么巧吧？
那群异兽，最少也有一百多头，甚至可能多达几百头。真要是它们的话，就只能祈祷避难所的大门足够结实，能够挡得住它们了。
他说道，“先去问问S01到底什么情况。”
他们拐了个弯，就看见S01站在控制中心的门口。
陈旭看了一眼它身后紧闭的大门，问，“发生了什么事？”
“是异兽入侵。”
S01的声音里，比平常多了几分沉重，“刚刚预警雷达发出警报，有一群异兽，正在往避难所的方向逼近，数量为五百多头。我想请求你们，帮助我抵御这些异兽的攻击。”
陈旭听到数量比预想的还要多，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又问，“是什么品种？”
“酸蚁兽。”
陈旭望向杨锦夏，关于异兽的资料，她比较了解。
杨锦夏脸色微微一变，沉声道，“酸蚁兽是一种甲壳类异兽，危险系数是A级。它的体/液腐蚀性非常强，数量足够的话，可以融穿避难所的大门。”
“麻烦了。”
陈旭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世界，对异兽的分级，是按照它对避难所的威胁程度，来进行区分的。
有些种类的异兽，像绿皮猩猩，个体很强大，但是无法打烂避难所的金属大门。危险系数也并不高，只是C级。
目前为止，已经发现的危险系数在A级的异兽，还不到十种。没想到就被他们给碰上了其中一种。.
陈旭心里暗叹一声，果然，这个梦境游戏，是不会让他安安稳稳地在某个地方一直苟到梦境结束，。总要弄出各种变故出来，相当于考验或者关卡吧。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出现第一个关卡了。
他知道，这种事是躲不过的，只能积极应对。迅速开动脑筋，问道，“你老实告诉我，以目前避难所的防御系统，有多大的把握挡住这些异兽的攻击？”
“数据太少了，无法推算。”S01眼中绿光闪烁了一会，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陈旭心中一动，趁机提出了一个要求，“我记得你说过，还有一部分人留在避难所。现在大敌当前，也应该让他们出来见一见了吧。”
S01说，“抱歉，这个要求我无法同意。”
“为什么？”
“抱歉，这是机密。”
“那他们会跟我们一起去跟异兽战斗吗？”
“由于某些原因，不能。”
陈旭叹了口气，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们也只能抱歉了。我们选择离开。”
S01说道，“先生，这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你们这个时候离开，会受到异兽的攻击，处境更加危险。”
陈旭摇摇头，说道，“说到底，我们只是客人。这里受到袭击，哪里要让客人去拼命，而主人躲在家里的道理呢？我无法接受这种事。”
S01说道，“先生，你误会了。他们都是最英勇的战士，只是出于一些原因，不能出战。”
“那就告诉我们原因。”陈旭态度很强硬。
“抱歉。”
陈旭一脸遗憾，“S01，我很愿意相信你，你不会害我们。但是，我不相信那些人。希望你能明白。”
S01不出声了，眼中的绿光快速闪烁起来。
陈旭看了杨锦夏一眼，意识到有戏。避难所的生死存亡的危险，优先级肯定是高过那个机密了吧。
“我明白了。”
终于，S01眼中的绿芒，被一种深蓝色的光芒所取代，“请跟我进来吧。”
说完，它终于打开了控制中心的大门，走了进去。
陈旭给了杨锦夏一个眼神，率先跟了进去。
这个控制中心的规模，比G5232的要大得多，中间的控制台大了好几倍，摆了近十张椅子，围成了一个圈。
整个空间一览无余，完全看不出有人在这里生活的迹象。也就是说，他们之前的猜测，并不正确。
这时，后面的杨锦夏也跟了进来，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
S01径直走到一个角落处，那里放置着十几个冰柜一样的设备。
“冰柜”上面一层是透明的，陈旭两人跟了过去，就看见每一台这样的“冰柜”里面，都躺着一个人，有男有女，大多都是三四十岁的中青年。
“这是什么？”陈旭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还是问道。
“这些是人体冻存设备，躺在里面的人，都是对避难所做出过巨大贡献的人。在跟异兽的战斗中，受了无法治愈的重伤，只能依靠这种设备来维持住生命。等待某一天，医疗技术更发达之后，再将他们解冻，进行治疗。”
S01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陈旭知道了真相后，终于松了一口气，也明白它为什么坚持不肯告诉自己。这相当于一个保命的设备，告诉了他们，很可能会引发歹念。
杨锦夏突然插口道，“怎么保证一定会有人将他们救醒？”
S01说道，“避难所拥有很多重要的生产设备，一旦战争结束，为了迅速恢复生产，联合军一定需要这些设备。”
杨锦夏点点头，不再问了。
陈旭还在思考着这件事，好的一方面是，不用再抬心暗地里有人在窥视他们，解决了一个巨大的隐患。
坏的一方面是，这次异兽的入侵，只能靠他们两个，加两台机器人了。
他沉声道，“接下来，我们来讨论一下，怎么对付那些酸蚁兽吧。”
PS：这两天感冒了，鼻塞，真的难受。
080 防御系统
S01走到控制台前，开口道，“避难所进入一级战备状态，电源功率全开，开启防御系统。”
陡然间，控制中心暗了下来，S01面前，出现了一个全息图像。
陈旭一眼就认出，正是避难所的结构图，在不远处，一群一闪一闪的红点，正在向这边靠近。
“酸蚁兽在四十分钟后，就会到达第一道防御圈。”S01说道，全息图像上，其中一个圆形的圈亮了起来，正是围墙的位置。
“上面布置有一百六十台微型电磁炮。”
随着S01的介绍，圆形在圈上面亮起了一个个小点。
陈旭问，“你能不能远程操控这些电磁炮？”
S01答，“不能，这些电磁炮，必须人手来操控。”
看来，这个游戏确实没有空子可钻。什么大范围的杀伤武器，肯定也是没有的。
陈旭只能放弃幻想，老老实实考虑起来。
他看着全息图像，摇摇头，说道，“围墙太长了，就算加上你和2003，我们也只有四个人，每个人操作一台，根本守不住这么大的地方。异兽只要分散开来，很容易绕到我们后面，反过来把我们给包围了。”
以四对五百，唯一的办法，就是据险而守。围墙那里，并不是好的选择。
他的目光落在了围墙内，那几百个小点，问，“这些是什么？”
“这里是第二道防御网，布置有三百六十台武器平台，里面的武器是高能激光枪。”S01说着，全息图像旋转放大，显示出那些小点的具体结构。
陈旭恍然，原来那些方形的金属箱子，都是武器平台啊。人可以躲在里面射击，外面是金属壳子，防护很到位。
怪不得这个避难所可以在异兽的进攻下，坚守这么多年。异兽就算突破了围墙，在这道防御网里面，也是只有被屠杀的份。
他注意到，这些武器平台是通过底部的通道，跟避难所连接。
那个掌上电脑里，并没有这条通道，看来属于避难所的最高机密。
他当即说道，“我们就在第二道防御网狙击它们。”
S01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这个决定就通过了。
趁着还有一些时间，他们商议了一下行动的细节。
期间，2003还去煮了两碗面条，填饱肚子后，还能坐着歇一会。
…………
“异兽还有五分钟抵达第一道防御网。”
陈旭听到耳朵里2003的提醒，对杨锦夏说道，“那，我先去了。”
“等等。”
杨锦夏拉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小心一点。”
陈旭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关切与眷恋，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笑道，“放心吧，还没跟你滚过床单呢，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杨锦夏长长的睫毛动了一下，轻声说，“我等你。”
陈旭松开手，转身向通道走去。
杨锦夏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通道内，周边的灯光暗下来。耳边似乎又开始嗡嗡作响。
一个柔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锦夏，没想到，你会栽在了这样的男人的手里啊。”
她的视线中，一件白色的衬衣晃过，小雅出现在面前，脸上又浮起了那种让人不爽的笑容，“这样自以为是，大男子主义，爱面子，表面强硬，内心敏感脆弱的男人。不正是你以前最讨厌的吗？”
“其实，你并不喜欢他，对吧。”
“你只是离不开他而已。”
“嘻嘻……”
杨锦夏安静地听着那个声音。
“夏姐姐，你应该就位了。”
耳机里传来2003的声音，那阵嗡嗡声戛然而止。
她的手在墙上一拍，头顶露出一个入口，从上面自动降下一条梯子。
她顺着梯子爬上去，上面的空间颇为狭小，只有一个座位。她坐了上去，按照提示，打开了瞄准镜，握住了两边的把手，耐心地等待起来。
…………
另一边，陈旭也已经就位了，坐到了武器台的座位上，趁着异兽还没到，抓紧时间熟悉了一下武器的操作。
底下的座位操控很灵活，可以三百六十度旋转。瞄准镜里的视野也非常开阔。可以清晰地看见四周的情形。
“我这里准备完毕了。”他说道。
“就位。”S01说道。
“我也就位了。”这是杨锦夏。
接着，是控制中心的2003，“还有一分钟。”
按照他们的计划，没有装载战斗程序的2003，留在控制中心，负责给他们传送消息。
而S01在最前面，靠近围墙的位置，趁着异兽刚进入围墙，还不清楚情况的时候，给予对方迎头痛击。
杨锦夏在靠后一些的位置，主要是负责捡漏。
而陈旭坐镇在最后面，负责大门的安全，这是他主动要求的，因为他的枪法最好。
同样的，相比起来，这里的危险性也是最大的。
异兽的目标，应该是避难所，碰到前面的S01和杨锦夏，可以绕过去。
但是，一旦它们被大门阻拦住，到时候，它们就算再蠢，也不可能光挨打不还手，一定会将他当成主要的攻击目标。
到时候，就看他能不能支撑到S01赶过来了。
计划是，当所有的异兽都冲进来后，S01就要放弃前面的武器台，并且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支援。
能不能挡得住这五百头异兽，他心里也没底。
但他很清楚，自己没有别的选择。就外面那样的路面情况，他开着运输车，也逃不远。而且，那些异兽大概率会追杀过来，到时候没有掩体的保护，死得更快。
“来了。”
耳朵里，传来了2003的声音。他深吸了一口气，双手飞快地拆开一块巧克力，塞进嘴里，一边嚼着，感受着略微苦涩的味道，集中起了精神。
嘭嘭嘭……
远远的，听到密集的声响，是S01开火了。
嘭，嘭……
紧接着过了十几秒，另一个更清晰的声音也响起。
“好快的速度。”他心中微微一紧，杨锦夏的位置，跟S01相隔近两百米，这意味着，异兽的速度比人类要快得多。
又过了十几秒，他的视线中，终于出现了一个黑影。
他看清那异兽的模样，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这玩意叫酸蚁兽？这TM就是异形啊。”
081 激战
陈旭前面的瞄准镜，有自动放大功能，当那个小点出现在视野中，局部自动放大，将对方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一种节肢类的生物，体表是深褐色的甲壳，有着流线型的脑袋，体形纤细，身长超过两米，奔跑时四肢着地，一跃就是好几米，速度非常快。
他看了这种生物一眼，本能就有一种畏惧感，手指下意识地按了一下发射键。
嘭。
枪口中发出一声闷响，手掌能感觉到轻微的震感。
瞄准镜中，那颗流线型的脑袋炸开，黑色的液体四下溅开。
他来不及观察，视野中，又有好几个黑点冒了出来。
嘭，嘭，嘭……
几个点射，那几头酸蚁兽纷纷倒地，其中有一发打歪了，打到了肩膀的位置，它倒地后，摇晃着又站了起来。
“好顽强的生命力。”
他有些心惊，瞄准镜里，可以清晰地看见它的一只前爪和小半个身体都被炸没了，却还能站起来。
嘭。
补了一枪，正中它的脑袋，它终于倒地不动。
还不等他喘一口气，视野中，密密麻麻的黑点出现了，数量之多，让他头皮为之发麻。
“干。”
他大骂一声，对准那一个个黑点，疯狂地扣动发射键。
嘭嘭嘭……
枪口中不断地喷射出一发发激光，远处那些外形狰狞的酸蚁兽不断倒地，但是，后方不断涌现更多的黑点，黑点不断变大。
看着那些异兽不断接近，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全身肌肉紧绷，好几都打偏了，命中率受到了一些影响。
短短几十秒，酸蚁兽的尸体已经倒了一地，后面还源源不断地出现。
嗞——
突然，手上那阵熟悉的震动感没有出现，反而响起了异常的提示音。
他从紧张亢奋的情绪中回过神来，赫然注意到瞄准镜上，多了一条红色的提示，“枪管过热损坏，请更换枪管。”
糟。
他猛然想起，这种高能激光枪，由于温度太高，快速连射的时候，枪管只有五十发的寿命。
刚才精神过于紧张，居然把这件事给忘了。
这样就浪费了几秒时间。
眼看着那些酸蚁兽飞快地接近，他一扳旁边的一个开关，底下的座位一空，身体往下坠落，摔在了通道内，屁/股底下有一块软绵绵的气垫缓冲，人没事。
他以最快的速度，向旁边一个武器台冲去，打开顶上的仓门，三步两步爬到上面，跳到座位上。
瞄准镜一开，正好看见一只酸蚁兽扑到了他刚才所在的武器台前，两只前爪捅进了合金制成防护板内，生生将合金板撕开了。
这一幕，看得他眼皮直跳。
这可是厚达几厘米的合金防护板，居然被它给撕开了，它的爪子居然锋利到这种程度。
他毫不犹豫，按下了射击键，将那只酸蚁兽爆头。
除了这一头之外，不远处还有六七头酸蚁兽扑了过来。
嘭嘭嘭……
他转过底下的座椅，枪口在一群酸蚁兽中扫过，一连串的激光射出，打得血肉横飞。总算是将十米以内清空了。
但是，后面还有一群酸蚁兽，迅速调转方向，朝他这边扑了过来。
“S01赶过来了没有？”
陈旭看着距离十几米的几十头酸蚁兽，一边射击，一边朝着耳机吼道，脑门开始冒汗。
“还要三十秒才能到。”
耳边传来2003的回答。陈旭怒骂一声，知道这是生死关头，眼睛倏地充血。
嘭——
突然，在他的感观中，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变慢了，就像是整个世界被按下了慢放键。连激光枪传来的反震力，也变得非常缓慢。
他意识到，自己再一次进入了那种神奇的状态。
总共三十八头酸蚁兽。
他只看了一眼，脑海中就自动出现了这些信息，哪一只动作快一点，哪一只个头矮一点，所有的信息，都清晰地映照在他的脑中。
嘭，嘭，嘭……
高能激光枪的最快射击速度是零点五秒一发。要杀光这三十头酸蚁兽，最快，也需要十五秒的时间。
以它们的速度，在十秒之内，就能扑过来，再用一两秒的时间，撕开外层的防护板，顺便将他干掉。
从计算的结果来看，他死定了。
在两发激光弹的间隙，他想明白了这一点。
枪口再一次射出激光的时候，同时带走了两颗脑袋。
嘭。再一枪，又爆掉两颗。
嘭，嘭，嘭。
又是六颗脑袋炸开。
随后，他觉得时间像是潮水一般涌过来，恢复了原来的速度，从那种超神的状态中退了出来。
嘭，嘭——
他丝毫没有受到影响，手依然很稳，两枪干掉三只脑袋，顺便带走了一只酸蚁兽的半只肩膀。
短短五秒钟，他干掉了十六头酸蚁兽，顺便打残了一只。
嘭，嘭，嘭……
五秒，四秒，三秒……
十七，十八，十九……
当第二十六头酸蚁兽的脑袋爆开时，后面的一只，终于冲到了面前，两只爪子捅了过来。
在一阵令人牙齿发酸的金属撕裂的声音中，陈旭将它的脑袋打爆，顺便将它身后那只的躯干打出一个大洞。
通的一声，头顶上传来一声响。
最后一只完好的酸蚁兽，跳到了顶上。
头顶，正是这把激光枪的射击死角。
吱——吖——
在一阵金属扭曲声中，陈旭头皮一阵发麻，先将扑过来的废了一只肩膀的酸蚁兽打飞。再腰间掏出一只手枪，对准上方。
此时，上面那头酸蚁兽已经将全封闭的金属板撕开了一道口子，正好能看见它的口器，裂开的大口中，露出锯齿一般的尖齿，细长的舌头上滴落粘液。
他仿佛闻到了一股酸臭味。既恐惧又恶心，疯狂地扣动板机。
子弹打在那只酸蚁兽的脑袋上，喷溅出深绿色的粘液，沾到旁边的合金板，就是一阵滋滋作响。
陈旭直接将手枪里的子弹打空了，才停下来。
上面那头酸蚁兽脑袋变得如同破布一般，身体栽倒，脑袋卡在那道撕开的口子处，大量绿色的粘液流了下来，在一阵滋滋的声音中，裂口迅速扩大。
好惊人的腐蚀性。
陈旭刚刚逃过一劫，惊魂未定中，又被吓了一跳。
PS：跟朋友出去吃夜宵，回来后赶紧码一章，不然睡不着。
082 发生了什么事？
陈旭一按旁边的开关，落到底下的通道里，逃离了这个正在被酸蚁兽体液不断腐蚀的武器台。
他刚跑出几步，就听到身后响起滋滋的声音，回头看去，见到上方有绿色的粘液滴落，很快将通道的地面腐蚀出一个洞。
“还好跑得快。”
他一阵庆幸，突然感到左手小臂有灼痛感，低头一看，见到防护服上，被溅到了几滴绿色的粘液，已经将防护服烧出几个小洞。
为了不影响速度，他没有穿上外骨骼机械臂。穿的是S01提供的高强度材料制成的防护服。他用手枪试过，三米以内，子弹都无法将它击穿，防弹能力非常出色。
结果被几滴粘液就将它给烧穿了。
他急忙将防护衣脱掉，取出随身携带的水，拧开瓶口，冲到左手手臂上。接着打开了便携式的医药包，取出消毒水，倒在伤口上。再用纱布包好，绑紧。
他简单地处理完伤口后，对着耳机说道，“将上面的实时监控传过来。”
“是。”耳机里传来2003的回应。
眼镜中，登时出现了上方的面画，只见大门前，已经有几头酸蚁兽围在那里，挥舞着前爪，将大门抓得火星四溅。
后面，更多的酸蚁兽正在不断聚集。
他扶着墙壁往前走，一边问道，“上面还有多少头异兽？”
“三百零九头。”
“有什么情况，马上通知我。”
他结束了通讯，计算着时间。
S01应该马上就到了，还有杨锦夏，按照计划，也会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到时候，三个人从三个方向，朝兽群射击，形成交叉火力。
其中的关键，就看是酸蚁兽先攻破大门，还是他们先将这些异兽杀光。
避难所的大门是按照最高标准建造的，厚度达到了五十厘米，材质更是强度最高的合金，酸蚁兽想用体液将它腐蚀穿透，不是一时半会能做到的。
他们有足够的时间。
陈旭花了近十秒，才赶到预定的那个武器台，刚刚爬上去，就听到外面传来枪响，知道是s01已经到位了，心下就是一定。
他坐到位置上，打开瞄准镜，对准离大门较远的兽群，开火了。
嘭嘭嘭……
转眼前，那些聚集在一起的酸蚁兽，一片血肉横飞。
又过了十几秒，另一个方向的武器台也开火了，杨锦夏比预定的时间更早加入了战斗。
三台高能激光枪，交织出了一道道死亡的光线，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原本密密麻麻的兽群，空了近乎一半。
S01那边最先哑火，过了几秒，就轮到杨锦夏那边。
只有陈旭，刚才有意识地降低了射击的频率，以此来延长枪管的寿命，就是防止出现这样的空当。
酸蚁兽那边，迅速反应过来，开始了反扑，分成了三队，分别向三个射击的方向扑来。
一路上，碰到武器台，就会有一只酸蚁兽跳上去，撕开外层的合金板，毁去里面的武器。
陈旭一边射击，将冲在最前的酸蚁兽击杀，一面感到不妙。这些异兽似乎有着一定的智慧，知道危险的来源，居然懂得要将武器台毁掉。
兽群发现他这边还在开火，加入这一队的酸蚁兽的数量陡然增加，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再也顾不得另外两个方向。
嘭嘭嘭……
一连十几发后，瞄准镜上，终于出现了枪管损坏的提示。
他毫不犹豫地扳动开关，跳下了通道。向着预定中的位置冲过去，刚刚拐过一个弯，就听到了地面传来的枪声。
几秒之后，另一道枪声也响起。
他松了一口气，到目前为止，一切都还算顺利。
“注意，所有酸蚁兽放弃了大门，向你们冲了过去。”耳机里，突然传来了2003的警报声。
陈旭目光一凛，这些酸蚁兽，居然知道要先解决掉最大的威胁，再去开门，智力一点也不低啊。
“它们的数量还有多少？”
“一百二十几头。”
陈旭得到答案时，来到了那个武器台下面，打开门，爬了上去。
瞄准镜一开，他很快就看清了眼前的局势，两群酸蚁兽，拼命地往那两台正在喷射着激光的武器台扑去。
扑向S01所在的异兽数量更多，显然知道这里的威胁更大。
杨锦夏那边的数量要少一些，但是异兽逼近的速度却更快。因为她的枪法较差，命中率不高。
他瞬间就判断出，只要再过四五秒，两个地方都会被数量众多的酸蚁兽撕裂。
只能救一个？
他额头上冒出了一片汗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开始了射击，将杨锦夏那边，跑得最快的几头异兽击杀。
“抱歉了。”
他只能在心里对那位机器人说道。
一些零散的酸蚁兽发现他这边也开火了，马上集合起来，向他这边冲来。
“2003，让你夏姐姐先撤。”
他大声对控制中心那边说道，免得待会顾此失彼。
两秒后，杨锦夏那边停火了，
他也调转枪口，朝那些向他冲来的酸蚁兽射击。在转过来的一瞬间，他似乎见到S01所在的武器台，被几头酸蚁兽攻占了。
可是这个时候，他已经顾不上它了，越来越多的异兽向他这边涌来，他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只是不停地按动发射键，将这些不断逼近的异兽杀死。
枪口不知喷发了多少发激光，突然，嗞的一声，瞄准镜前，出现了那条提示。
而此时他面前，只剩下两只还活着的酸蚁兽，距离不过两米。
“靠。”
他暗骂一声，扳动开关，人往下坠去。
就在这时，合金板砰的一声响，生生被撕开了。他仰着头，看见了一只个头更大的酸蚁兽。
时间仿佛定格了，那巨大的复眼中，倒映出他的脸。
座位迅速复位，隔挡住了双方的视线。
砰。
陈旭摔在了一块软垫上。
与此同时，一只标枪一般的前爪，穿透了舱门，向他抓来，距离他的脑袋，不过几十公分，将他吓出了一身冷汗。
“陈旭，接枪。”
身后传来杨锦夏的声音，他回过头，看见抛飞过来的步枪，伸手接住。
此时，酸蚁兽的脑袋也挤过了舱门，巨大的口器张开，发出难听的嘶叫声。
“去死。”陈旭将枪口对准它的复眼，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板机。
它的脑袋炸开，大量的粘液溅了下来，淋在陈旭身上。
“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他低头看了一眼被粘液糊了的半个身体，有些郁闷，没想到一级难度这么难，第一个关卡就没撑过去。
接着，他狠狠地瞪了一眼还在那里一抽一抽的酸蚁兽，如果还能进这个游戏的话，一定先把你给干掉。
“陈旭！”
杨锦夏终于冲了过来，奋力将他拖到一边。
“可惜，最后还是没能和你……”陈旭心里很不甘，话说到一半，就开始咳血，渐渐的，意识开始消退。
接着，陷入彻底的黑暗中。
…………
“恭喜您完成梦境《异兽入侵》的任务，顺利生存了一百八十天，本场梦境难度为一级，正在为您结算。”
陈旭恢复了意识后，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原本还有懊恼，猛然觉得不对。
咦？不是失败了吗？
怎么回事？
他整个人都蒙了。
083 坏死
“可惜，最后还是没能和你……”
杨锦夏看着陈旭的手伸到半空，一阵咳血后，手无力地垂落。脑袋里仿佛有什么炸开。
嗡嗡的声响中，那个柔柔的声音又出现了，“他死了，看起来好惨啊。”
杨锦夏脸色变了，说，“他不会死的。”
“锦夏，你就别逞强了。你没看到他半个身体都变焦炭了吗？”
“我不会让他死的。”
杨锦夏说着，弯着腰，拖着陈旭的身体，吃力地往避难所的方向走去。
突然，通道上方挂着的那只残破的脑袋不见了，一只坑坑洼洼的金属脑袋出现了，眼窝中，闪着危险的红色光芒。
“S01？”
杨锦夏有些吃惊，随即就是大喜，急道，“快，陈旭受伤了，带他去医疗中心。”
“好。”
S01从上方跳了下来，只见它原本流线型的金属身躯上，布满了伤痕，左手甚至少了一截，半个身体都是坑坑洼洼，看起来更加吓人。
此时，它眼中的红色光芒消失了，变回了原来的绿色，抱起地上的陈旭，向避难所的方向跑去。它的速度很快，陈旭在它的手上，一点也没有颠簸。
杨锦夏追得很吃力，进入避难所与通道连接的大门时，她看见了陈旭放在这里的外骨骼机械臂，突然停了下来，将它穿到了身上。
…………
医疗中心。
“你们来得太晚了，他的身体的多个器官，都被毒素破坏，必须马上安排器官移植手术。”
一个男人的三维立体图像悬浮在杨锦夏面前。
S01说道，“现在已经没有器官的库存。”
“联合军那里一定有。”杨锦夏的神情依旧很冷静，问道，“有没有办法保住他的命，让他在几个月的时间内不会死去。”
那个三维图像摇头，“没有。以他现在的情况，再过十分钟，大脑器官就会停止运作。”
“不，你撒谎。”
杨锦夏盯着三维图像，“用人体冻存设备，一定可以保住他的命，对吗？”
“这个……”
“不。”S01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避难所已经没有多余的人体冻存设备。”
杨锦夏看着治疗仓里的陈旭，平静地说道，“我明白，对你来说，当然是那些避难所的功臣更加重要。但是……动手。”
站在门口不声不响的2003，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枪，对准了S01，扣动了板机。
S01眼窝中的绿芒不自然地跳闪起来，身体似乎僵住。
杨锦夏转过身，外骨骼机械臂抓住它的脑袋。
砰的一声，S01的脑袋生生被扳断，断茬处，冒着点点火花。
“我不会让他死的。”
她的神情依旧平静，只是声音中，有一种不容质疑的决心。
说着，她松开手，S01的脑袋滚落到地上，眼中的绿芒微微闪了闪，彻底熄灭了。
杨锦夏走到治疗仓前，打开盖子，将接受过治疗的陈旭抱了出来，在机械臂的辅助下，丝毫不觉得吃力。
她经过2003身边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下，看了它一眼。
2003刚才用的，是一把大功率电磁脉冲枪，这是她偷偷制造出来，连陈旭都不知道。是专门用来对付S01的。
这把枪，只能由2003自带的电池供能。
同时，以这把电磁脉冲枪的功率，足以将负责开枪的2003的芯片摧毁。
对于它来说，开枪，相当于自杀。
但是，它的夏姐姐一声令下，还是毫不犹豫地开枪了。
“2003……”
杨锦夏停顿了一下，就跨出门外，走到控制中心。开启了其中一台冻存设备，拖了里面的人体，将陈旭放了进去。
确定设备开始运行，将陈旭的身体冻存起来后，她说道，“你乖乖在这里待着，我去处理一下手尾。”
她走到控制台，从主机那里轻易获取了最高权限。
接下来，她开始调出避难所的监控，确认所有的酸蚁兽都已经死光，也知道了最后那十几头酸蚁兽是怎么死的。
从监控来看，酸蚁兽攻破了S01的武器台后，它就展露出战斗机器的超强实力，跳了出来，手持一把剑，将十几头酸蚁兽一一砍翻，自身只受了一点小伤。
它将最后一头酸蚁兽杀死之后，收起剑，才跳下通道。
她看完监控后，放下心来。暂时来说，避难所是安全的。
…………
夜晚。
控制中心内，明亮的灯光下，一张桌子放在冻存柜前，另一头，坐着杨锦夏。
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碗面，她拿起筷子，尝了一口。
“2003的配方有点复杂，我怎么做，味道都不像，没有你做的那么地道。”她的声音很轻柔，在她的位置，透过上面透明的盖子，能清楚地看见陈旭的脸。
“你现在吃不到，没关系，最多一年，你就能吃到我做的面了。”
她又夹起一口面吃下，过了一会，继续说道，“我在主机里找到了联合军的地址。我已经规划好了，先把2003修复好。它的芯片烧了，在维修室应该能修好。”
“还有S01，它的实力很强，一路上能够保护我们。”
“再将运输车重新改装一下，就能够出发了。”
“不过，这需要一点时间，你要有点耐心。”
“如果顺利的话，一年后，我就能带你去联合军那里，给你做器官移植手术。我查过了，这种手术并不困难，找个好点的医生，成功率在百分之八十以上。”
“钱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将两个能源核心都带上，这东西很值钱的。换掉一个，就够手术费了。”
“还有一个就留着。”
“我知道的，你不太喜欢跟别的人接触。嗯，每次我提到联合军那里的人的时候，你一点都不上心。”
“到时候，我们可以开着车子，到各地去旅游，谁都不带，就我们两个，好不好？”
杨锦夏说着，耳边似乎传来一阵嗡嗡的声音，一个少女的影子，从旁边走出来。
她仿佛视而不见，眼睛一直盯着冻存柜里的陈旭，说道，“对了，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以前有个好朋友，她叫小雅。”
084 只有你
“小雅家里跟我们是世交，我们小时候经常一起玩。”
杨锦夏声音很轻，眼神飘忽，仿佛陷入了回忆中，“她长得可漂亮了，头发又直又黑，眼珠乌溜溜的，笑起来的时候，脸上有两个酒窝。就像她妈妈一样。”
“她的声音也特别好听，有时候我心里生气了。她只要拉住我的衣服，轻轻地喊我的名字，我的气不知怎么就消了。”
“初三那年，她交了一个男朋友。怕家里人知道，每次约会的时候，都要拉上我当掩护。”
“她经常偷偷跟他男朋友在背后说我的坏话，我知道，她是怕我抢了她的男朋友。可是，我还是有点生气。”
“在第二次约会之后，我跟她去了她家。她妈妈问我今天去哪里玩了，我装作不经意地说，同行的还有一个男同学。当时，阿姨脸色都有点变了。”
说到这里，她脸上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之后有一个月，小雅都不理我，整天板着脸，我知道，她肯定是被她妈妈骂了。她妈妈可厉害了。”
“直到有一个周末，她又想拉上我当掩护，我不肯，她就质问我是不是我偷偷将她谈恋爱的事告诉她妈妈。现在，她妈妈逼她跟那个男人分手，说着说着，她哭了。说这是他们最后一次约会，”
“我的心又软了，就答应了她。”
“那一次，我们去爬山。小雅男朋友开着摩托车带我们去的。”
“到了山上，小雅又偷偷说我的坏话了，还说我的家里人，我心里很生气。然后，他们还撇下我，悄悄走了。我刚想给家里打电话，让他们来接我，突然下起了雨，手机不小心掉到山坡下。”
“我想，他们应该会回来接我吧，就想找个地方先躲雨。不远处，有一个小亭，我向那边跑过去。雨越下越大，我跑得有点急，不小心滑倒，摔到旁边的山坡底下。”
“那个山坡很陡很深，我一路滚下去，脑袋被什么给撞了一下，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她说着说着，神情又变得平静下来，眼神中，看不出一丝波动。
“等我醒过来的时候，觉得好冷，到处都黑漆漆的，我什么都看不见。”
“我很害怕，想要起来，却动不了。”
“我大喊着，想要让人来救我。”
“没有人。”
“其实，我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
“我想，我真的还活着吗？”
“我什么都看不见，动也动不了，什么也听不见，就是感觉，好冷，好冷。”
…………
杨锦夏的声音越来越低，旁边穿着白色衬衣的小雅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
“不知过了多久，我好像听到了奶奶的声音，心里奇怪，难道我还活着？就睁开眼睛，果然看见了奶奶。然后，我又能动了，也感觉不到冷了。真好。”
她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那次之后，我感觉不到旁边有人的话，我会分不清自己是不是死了。”
她喃喃地说道，“不过，你别担心，你就在这里，我一定能感觉得到的。”
过了片刻，她继续道，“还是说回小雅的事吧。那件事过后，她就有点躲着我，没怎么来往了。直到一年后，我听奶奶说，他们一家驾车出行的时候，出了严重的车祸。”
“她父母当场身亡，车上只有她一个人活了下来，也受了重伤。我知道后，马上去医院看她。”
“我知道，她家亲戚都在外地。她一个人孤零零在医院，也太可怜了。”
“她伤得很重，一直昏迷不醒，要戴着呼吸机。那段时间，我一放学，就去医院陪着她。她的几个亲戚，都忙着别的事。我每次去，病房里都只有她一个。”
“没过几天，她从ICU搬到了普通病房。医生说，多给她讲以前的事，也许可以让她醒过来。我就给她讲学校里的事，给她念她喜欢的明星的最新八卦。”
“第七天，我跟她说话的时候，她的眼皮动了，真的要醒过来——可是，她的神情一下子变得很痛苦，好像呼吸不了——”
“医生来晚了，她就这样死在我的面前，我永远都忘不了那时候她脸上的痛苦。我知道，她不想死，她还那么年轻，她长得那么漂亮，她还有那么美好的未来……”
她的声音变轻了，“可能是我太想她了，周围没人的时候，她就会出现在我面前，跟我说话。呐，她现在又出现了，不过，我装作看不见她，有时候，她真的挺烦的。嘘，别让她听见。”
“这件事，我谁都没有告诉，连我奶奶都不知道。”
…………
“对了，还有一件事，其实我结过婚，他长得比你帅多了，就是人比较讨厌。”
“你也不用吃他的醋，我跟他刚登记，他就病倒了。”
“嘿，说是病，实际上，是被人给打成了瘫痪，这件事，谁不知道呢？我都听说了，他是为了一个女明星，跟别人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真是太丢人了。”
“他父母受了这样的打击，没多久就病倒了，一年后陆续去世。他自己本身有先天性的心脏病，在床上躺了两年，有一天心脏病发作，也跟着死了。”
“我知道，背地里有人说我是扫把星，黑寡妇。我奶奶听说后，非常生气，要将那些乱嚼舌头的人狠狠教训一顿。每次，我都会劝她，别跟那些人一般见识。”
“我并不生气，因为我知道，这都是真的。我出生之后，我爷爷就死了，我爸……也死了。我们家，就剩我们三个女人。”
“我长大后，小雅死了，我嫁给的那个人也死了，他父母也全都死绝了。我知道的，谁要是跟我扯上关系，谁就会倒霉。”
“就连你，都出事了。”
“不过，你跟他们不一样。”
“他们都该死，你不同，你不能死。”
“你说得对，人的心如果切开来，里面一定是黑的，奶奶是这样，妈妈是这样，小雅是这样，那家人，也是这样。只有你，你嘴上说得再凶，心里是护着我的……”
“只有你……”
PS：刚发现，可以创建角色，大家有时间，去投个票。
085 只是一个梦？
“今天，就到这里吧。”
杨锦夏躺在床上，侧身面向人体冻存柜的那一面，看着躺在里面的陈旭，道了一声晚安，闭上了眼睛。
控制中心的灯慢慢暗了下来。
寂静中，只有她轻微的呼吸声。
……
眼前漆黑一片，世界仿佛再度离她远去，那股冰冷的感觉，再一次蔓延全身。
“放心吧，还没跟你滚过床单呢，我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倏地，陈旭的声音在她耳边清晰地响了起来。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了冻存柜里的男人，微笑道，“早安。”
…………
十天后。
她还是吃着一碗面条，对着冻存柜说道，“2003的芯片终于修好了。可是，重启过后，它也不是原来的它了。”
“我仔细看过主机里，关于人体冻存技术的资料，按照上面的记载，人体冻存之后，会对大脑有一些损伤，也许会失去记忆。”
“如果你醒来后，不记得我了，该怎么办呢？”
她侧着想了想，叹气道，“我知道的，你并没有爱上我。”
“我猜，你对着任何人，都是这样小心翼翼，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对吧。你没什么朋友，就算有人对你表示善意，你会心存感激，施以回报，却永远不会敞开心扉。”
“你这样警惕地防备着外界的一切，又怎么会轻易让我走进你心里呢？”
“正好，你真的忘掉一切，我们就可以重新开始，不是吗？”
她想到这里，微笑了起来，夹起一口面送进嘴里，忍不住说道，“2003的手艺退步了，现在做的，还没有你做的好吃呢。”
…………
第三十天。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S01也修好了。幸好地下六层有一个芯片加工车间，我好不容易凑齐原材料，重新造了一个芯片。终于将它重启过来。恢复了出厂设置后，它总算变得听话了。”
…………
第四十天。
“我这几天出了一趟门，去了一趟附近几个避难所，找到了不少好东西，嗯，最重要的是，又找到了两台机器人，虽然被S01给打坏了，修修的话，应该还能用。可惜，没有找到医疗机器人。”
…………
第四十五天。
“那两台机器人修好了，我在它们的资料库里，知道了一个地下研究所的位置。我特意查过了，主机的资料库里并没有相应的资料。很可能，是一个高度机密的地方，我打算去看一看。”
…………
第五十天。
“我都准备好了，今天就出发。不知道这一次要去多久。我把2003留下来陪你。你在这里等我回来。”
…………
第六十天。
“我回来了，哈，我没猜错，那里果然是军方的一个战争机器人研究所，里面封存着十几台机器人。要是早点发现那里的话，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除了机器人外，我还找到了好多别的物资，这次真的是大丰收。”
…………
第七十天。
“居然又有异兽来进攻了，有好几千头，也不知道它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过，不用担心，我现在有二十台机器人。嗯，我用研究所的图纸，真的制造出了几台机器人。”
…………
第八十天。
“异兽终于死光了。真是奇怪啊，到底是什么力量，驱使它们不断前来送死。这完全违背了动物的求生本/能啊。”
…………
第一百天。
“联合军派了联队小队来了，说要去剿灭异兽的大本营，要征收这个避难所。我说考虑一下，如果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办？”
“你肯定会说，去你/妈的，对吧。”
…………
第一百零一天。
“联合军的那名军官死了，我让他派一个人护送我们去联合军的大本营，他都不肯，连运输车都不肯给我们留下，我只能让他去死了。是他的手下动的手，我还录了视频，他们一定不敢声张。”
“他们太笨了，还以为我只有2003，S01出马，就将他们制住了。”
“不过，这样还是不保险，我们可能要提早离开了。”
…………
第一百一十天。
“我们出发了。前几天，联合军去进攻异兽大本营的部队好像失败了，他们一定会到避难所来休整。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正好，今天是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百八十天。不知道去联合军的大本营，需要多长时间。”
…………
杨锦夏如同往常一样，睁开了眼睛，看见的，并不是那个冻存柜，也没有那个男人的脸。
身上光滑柔软的触觉告诉她，她身上穿的，也不是那套超薄的防护服。
底下躺的，更不是已经睡惯的硬梆梆的床板。
这是哪？
她有些失神地看着前面的一切。
这一切太熟悉了，熟悉得让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咚咚——
两声敲门声后，门从外面打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还没走近，就愣了一下，有些紧张地说道，“杨总，您，您醒啦？”
面前这个年轻的女孩，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正是每天早上负责叫醒她的私人助理。
她心里涌起了一股强烈的不真实感。
“你先出去吧。”
终于，她开口了。
女孩离开了，顺便轻轻将门关上。
她闭上眼睛，几秒后，重新睁开，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
她低下头，看着身上那套绿色的丝质睡衣，神情有些迷茫，“那，只是一个梦？”
她伸出双手，手指纤白细嫩，上面苦练枪法时留下的老茧，根本就不存在。
几分钟后，她神情恢复了正常，起身换衣服。
明明是无比熟悉的房间，她偏偏有一种疏离的陌生感，连衣服放在哪个地方，都要想一想才记得起来。
换好衣服后，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助理就在外头等着。
“今天是几号？”她问。
助理给出了答案。
杨锦夏听到日期后，沉默了一会，说，“将今天的所有行程都取消。”
“是，杨总。您有其他安排吗？”
她说，“去医院。”
“明白了，我马上安排车。”
她轻声说道，“好久没去看奶奶了。”
助理心里奇怪，明明昨天才去过，哪里来的好久。不过，这种话她不会傻到问出来。只是低头在后面跟着。
086 为了奖励
怎么就完成了？
陈旭有点想不通，第一个想法就是，系统出BUG了？
在第一个避难所，待了一个月零几天。到了第二个避难所，同样是一个月零几天，加起来，大概是七十天左右。还差着一百一十天。
不过，又觉得不太可能，如果系统出了这么大的BUG，估计离崩溃也不远了。
“难道……”
他的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我当时并没有死，夏锦瑟把我给救了，还让我活过了剩下的时间？”
他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当时他受的伤虽然重，但是以那个世界的科技水平，应该能保住他的命，然后，将他往人体冻存设备里一放，再活几个月，完全不成问题。
反正任务的要求，只是生存一百八十天。就算没有意识，只要人还活着，肯定也算。
“没想到，最后还是靠她，才顺利完成了任务。”
他心情有些复杂，像想着她孤身一人，守着一具半死不活的身体，在避难所里度过了几个月时间，期间，要承受怎么样的孤独寂寞？
他呆呆地站了一会，才有些伤感地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情谊，在现实社会中，也许一辈子也不会碰到。在梦境里，能亲身体会到，他觉得很幸运，也很感动。
夏锦瑟爱他吗？
他觉得并不是，那多半是一种更加复杂的情感。就像是两条陷入困境的鱼，互相用口中的水沫沾湿对方的身体，更多的，是为了生存。
“不知道在现实中，还能不能遇见你呢？”
他有些惆怅地想道。
很快，又摇了摇头，就算能遇到，又能怎么样呢，那不过是一个梦境而已。现实中的她，并不知道梦境中的事，更不会认得自己。
那不过是一个梦而已。
他这样告诉自己，收拾心情，将注意力放在后面的提示上。
“结算完成，本次梦境，您获得的积分为150，希望您再接再励，在下次梦境中，获得更好的成绩。”
“恭喜您第二次度过完整的梦境。”
“本次梦境内容，由教育中心提供，请您提交一篇心得体会，字数在两千字以上。检查通过后，即可获得奖励。”
什么鬼？
这个跟上次完全不同内容的提示，让陈旭愣住了。
心得体会？
两千字以上？
这种既视感，完全是学校包场看电影啊。
画风转变得太快，他有点措手不及。
过了一会，他才回过味来，“所以，这是一个具有教育意义的梦境吗？”
嗯，人类内战，导致世界末日的到来，环境恶化，催生出了异兽这种玩意。
仔细一想，里面确实有很多点，设置得有点刻意。
还有在第一个避难所那里，之前的人们沉迷于享乐，在能源不可再生的情况下，还浪费大量的能源，在食物的享受上。最终，死于安乐。
第二个避难所里，为了抵御异兽的进攻，无数人牺牲了自己的生命，来守护人类的家园，可以说，跟前面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至于后面的剧情，他就猜不到了。
“这是把我当成小学生了吗？”
陈旭有点哭笑不得。
不过，为了得到奖励，他也只能认了。
他就着刚才总结出来的几点，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才水了一篇两千字的读后感。多年没有写过作文，早就生疏了。
写完后，他提交了上去。然后，就紧张地等待着宣判。
“恭喜您，通过。希望您能够谨记游戏中的教训，能够爱护环境，节约能源。星球是我们的家园，每一个人类，都有义务爱护它……”
陈旭心中油然而生出一股喜悦，至于后面的话，他完全没有听进去，就想着能得到什么奖励。
说实话，这对他来说，是意外之喜。
上次梦境结束的时候，提示上刻意强调了，是第一次完成梦境的奖励。他还以为只有第一次有。
没想到，第二次梦境完成后，也有奖励。虽说要写一篇读后感才能拿到，但也绝对是值得的。
“……奖励已经发放至个人背包，请前往领取。”
“下一场梦境，将在六个月后开启，敬请期待。”
陈旭看到最后一条提示，有些吃惊，不是一个月一次的吗？怎么又变成六个月后了？
“怎么回事？”
“难道，是因为难度提升了？”
“还是有别的什么原因？”
他百思不得其解，问了几声，那个声音也没有给他解答。
“算了，还是先把奖励给领取了吧。”
他无奈地想道。他现在的权限，还只是一名游客，限制太多了，一点人权也没有，好多功能都打不开。
想到这里，他赶紧打开了个人背包，看到的，同样是一张卡片，背后的花纹，跟上次的天赋卡片，有着明显的区别。
卡片翻过来后，只有两个字，“耐力”。
“恭喜您获得基础卡片——耐力，是否使用？”
陈旭心中一喜。从这个卡片的名称上，就能猜出它的作用，是增强耐力的。
读大学的时候，他就没怎么运动过，出来工作后，就更没有那个时间了，一方面是忙，另一方面，也是懒。
他的身体素质也就那样，耐力更是不行，跑步时，跑个几分钟就喘不过气来了。
他也想过要锻炼一下，只是一直下不定这个决心。
现在，能用卡片直接提升，那简直就是懒人的福音啊。
他迫不及待地说道，“使用。”
卡片亮起了耀眼的光芒，投入了他的体内。
他闭上眼睛，听到了一个声音，“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只有不断的锻练，才能获得更强的耐力。”
几秒后，光芒敛去。
从刚才的提示音，可以推断出，想要增强耐力，还是得锻练之后，才有效果。
这个游戏，还真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啊。
不过，他已经很满足了，大部分时候，人们在某件事上坚持不下去，原因就是看不到效果，或者说，出效果的时间太慢了。让人失去了动力。
如果都像得到了天赋卡片之后的他那样，只要肯去练，就能有收获，相信绝大部分人，都能坚持下去。
从这一点上来说，他已经是无比幸运。
PS：这几天是清明假期，白天比较忙，没什么时间码字，大家多担待。
087 开玩笑的
陈旭醒了过来，盯着那块天花板看了一会，很快就找回了熟悉的感觉。
严格上来说，这次他在梦境里待的时间，只有两个月多一点，剩余的近四个月，都是在昏迷中度过的。
当然了，系统很人性化地将昏迷期间的时间，给略过去了。
他从枕头旁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七点零三分。
舒展着身体坐起身，洗漱完后，走到厨房，看着简陋的厨房，脸色有一些不满。
他戴上了好久没用过的围裙，取过钢丝球，挤了些洗洁精，将厨房里里外外，都清洗了一遍。
然后，才开始起锅烧水。
如果说，这一次在梦境里最实用的收获，那就是从2003那里学得的厨艺。
不管是那些高科技物品，还是知识种子计划里的基础理论知识，对于改变他目前的处境来说，都没什么卵用。
但是厨艺不一样，民以食为天，有一手好的厨艺，虽然做不到大富大贵，但是发点小财并不难。
到了第二个避难所后，他认认真真考虑过后，发现现阶段对他最有用的，居然是2003的厨艺。于是，就每天抽出一些时间，跟2003学了起来。
可惜，时间太短了，从他醒悟，再到酸蚁兽来袭，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他也就学了几个菜，完全不成体系。
至于学了哪些菜，他还想不起来。
那个该死的防沉迷系统，让现在的他，对于梦境里的很多记忆，都有缺失。特别是细节方面。
他只记得，自己学的并不多。
“要是能学满四个月，别的不说，开一家饭馆绝对够了。”
他心里惋惜，手下却没停，拿着一把比水果刀略长的刀，飞快地将一只番茄切好，放进了已经翻滚的汤里。
不一会，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就出锅了。
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脸上有些不满意。
“今天下班后，得去超市一趟，买多点调料回来才行。”
作为一名独居的单身青年，他平常做饭的频率不高，家里的调料更是少得可怜，就盐和酱油，嗯，最多连老干妈也算上。就连醋都没有，更别说其他调料了。
这碗面条，就放了一只蛋，一条火腿肠，还有上次剩下来的一包老坛酸菜牛肉面的调料包，葱花都没放，能好吃到哪里？
以前，他对于食物的味道要求并不高。
现在，他在不知不觉间，胃口已经被2003养刁了。加上自己也学到了一些手艺，要求也变高了许多。有条件的话，他希望能吃得好一点。
“对了。”
他吃到一半，突然想起一件事，起身到电脑桌前拿过一个黑色封皮的本子，一边吃，一边翻看了起来。
本子上面，是他在进入梦境之前写的，上面记载了之前半个月的工作记录，在什么时间点，去了什么地方，跟什么人，做了什么工作，都详细地记了下来。
上次梦境回来后，因为记忆中的时间隔得太久，工作上的事情几乎忘得一干二净，他被搞怕了。所以这一次，他提前写了这本工作记录。
除了之前半个月的事，本子上还有未来几天的工作安排。
有了它，从梦境中醒来后，就不用担心工作出差错了。
…………
陈旭吃过早餐，看熟了工作日记，时间也差不多，就出门了。
在避难所里待了两个月，现在重新见到了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的大街，他感觉胸中变得开阔了起来。平时里有些厌烦的噪音，似乎也变得悦耳。
拥挤的公交车上，在他眼中更是显得生机勃勃，这种热闹的气息，让他格外感动。
他来到了公司楼下，远远看见了戴子欣，就冲了上去，在她肩膀上一拍，叫道，“早啊。”
等她回过头，脸上那惊愕的表情。让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一大早的，你发什么神经？”戴子欣没好气地说道。
“嘿嘿。”
戴子欣疑惑地看着他，“你不会是特意来催债的吧？跟你说过了，等我工资发了，就转给你。”
“你怎么一脸晦气的表情。谁惹你不高兴了？”
陈旭见她情绪不高，奇道。认识她以来，她一直都是个乐天派，就没见她哪天不高兴过。
“我掉粉了。”戴子欣说着，脸就哭丧了起来，“上两周，他们发现直播时你没在后，粉丝就一直掉，现在，都快掉一半了，呜……”
陈旭说，“这两周不是忙吗，那有什么办法。”
戴子欣郁闷地说道，“这样下去，我好不容易攒到的粉丝，就要掉光了。”
“啊——我受不了啦，要不然，我干脆辞职算了。”
这时，他们已经快走到电梯门前，听到她的话，旁边的人纷纷朝这边望过来。其中，有好几个是公司的同事。
陈旭惊讶地看着她，真是生猛啊，这种话都敢在公司大楼里当众说出来。
戴子欣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有些结巴地说道，“我，我是开玩笑的。”
叮。
这时，电梯到了。
陈旭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向电梯走了过去。
这部电梯人满了，两人都没能进去，只能等下一部。
戴子欣有些不安地说道，“陈旭，刚才，好像有人事部的同事在，他不会听到了吧？”
陈旭反问，“你说呢？”
戴子欣哭丧着脸，“完了，要是传到罗总他们耳朵里怎么办？”.
陈旭正要说话，耳朵突然捕捉到了一个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这样的声音，在有些嘈杂的大厅里，并不明显。可是那特殊的频率，让他下意识产生了反应，回头看去。
七八米外，穿着一件白色大衣的罗希云正向这边走过来。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而过。
陈旭心里微微一叹，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漠，每一次，都能将他心中刚刚生起的热情浇灭。
“罗，罗总。”一向落落大方的戴子欣，这次见她，莫名有些紧张。
罗希云的目光在她脸上掠过，说道，“上次的话，你们忘了？”
“不是的，罗总……”戴子欣想要解释，被一旁的陈旭拉了一下。
陈旭看着穿着高跟鞋，比他还高了一点的罗希云，心里做出了一个决定，说，“我想，公司里的规定，也没有这么不近人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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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8 辞职
戴子欣见陈旭居然敢当面怼出了名六亲不认的罗总监，吃惊得嘴巴都合不拢。偷偷去看她的脸色，见她神情有一些细微的变化，就感觉一股压力扑面而来。
想起之前听到的种种传闻，一时间，她有些心惊肉跳，忍不住替陈旭担心起来。
“什么意思？”罗希云的声音有些冷。
“我们是正常的同事关系，关系比较好，难道公司不允许异性同事之间有接触吗。”陈旭的声音听起来一点也不慌，语气也并不激动，很平缓。不是质问，也不是疑问，只是一个陈述句。
有那么一两秒钟，罗希云都没有出声。
一旁的戴子欣，只觉得空气都要凝固了，大气都不敢喘。
叮——
电梯到了，打破了三人间的沉默。
“自己注意一点。”
罗希云说完，向电梯走去。
戴子欣一脸吃惊地看着她的背影，就这样轻轻放过陈旭了？
说好的六亲不认呢？
说好的吹风机呢？
说好的女魔头呢？
一时间，罗总在她心里的人设有点崩塌了。
“愣着干什么，赶紧进电梯啊。”陈旭催促着，她才跟着走进电梯。
到了办公室后，戴子欣等罗希云进了办公室，才忍不住对陈旭说道，“这罗总，跟传闻中说的不一样啊。”
陈旭一边翻开那本黑皮笔记本，一边问，“传闻中她是什么样的？”
戴子欣不由语塞，在办公室，同事们都在，她哪里敢说上司的坏话，她又不是真的蠢。
陈旭又说道，“公司还传闻，我们在谈恋爱呢。你觉得，这样的传闻，靠谱吗？”
戴子欣愣了一下，突然反应过来，对啊，自己明明就是公司私底下流传八卦的受害者，怎么就信了这样的传闻呢。
她觉得自己真是太傻了。
“你进新部门也快一个月了，什么时候见过她骂过人？”陈旭一边说，一边翻着本子，“她只是对工作要求比较严格，从来都是对事不对人，只要你没错，她不会故意针对你的。”
戴子欣听了这翻话，再回想这段时间跟罗总的接触，觉得还真的有一些道理，忍不住说道，“陈旭，没想到你对罗总这么了解。”
“揣摩上司的性格，是每一个职场人员的必备技能。不要听风就是雨的。”陈旭说到这里，将本子合上。起身向罗希云的办公室走去。
戴子欣看着他的背影，简直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他平时看起来不声不响的，存在感也不高，没想到这么有料。
…………
咚咚。
办公室里，罗希云手里拿着一个小喷壶，正在给桌上那盆正在抽芽的植物喷水，听到敲门声，将喷壶放好，摘下手套，坐到座位上，才说，“进来。”
门开了，陈旭走了进来。
她微微一怔，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敲开她办公室的门，之前，他有什么事，都是通过郭秘书传达。
她略微转过椅子，身体正对着前方，问，“什么事？”
“有一件事，我想提前跟你说一声。”陈旭坐到她办公桌前，“我打算辞职。”
说完这句话后，他心里一下子变得轻松了许多。
之前，他都不太能下得定决心。他的压力太大了，每个月要寄钱给家里，自己的日常开销也要花钱，又没什么存款。一想到会面临到这些情况，他就不敢轻易做决定。
现在他才发觉，其实并没有想像中那么难。
等了几秒钟，才听到罗希云的回应，“为什么？”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是陈旭对她太了解了，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一点点愤怒的情绪。
他能够理解，现在新部门刚成立，正是急需要人手的时候，他提出辞职，确实有一点不太厚道。她感到不爽，也是应该的。
不过，他也只能在心里说一声抱歉了。
“私人理由。”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这种沉默，让陈旭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梦境中，她在跟自己闹别扭。
“现在公司需要人手，辞职的事，过年后再说。”罗希云打破了沉默。
他收敛心神，说，“好。”他原本就是这样计划的，年前是公司最忙的时候，他也不能说走就走。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陈旭稍微有些奇怪。她可不是那种拖拖拉拉的人。凭他对她的了解，她此时的反应应该是，让他马上结工资走人才对。
看来，这一个月亲自负责具体的工作之后，她也变得理智了一些。
他很快就找到了合理的解释，倒是颇为欣慰。
她总算是有所成长，这是一件好事。要是像她之前那样的性格，在商场上，总有一天会吃大亏的。
他走出办公室，迎面就碰到郭秘书，朝她点头示意。
郭秘书有些诧异他怎么从罗总的办公室里出来，也没多问，敲了敲门。
“进来。”
她推门走了进去，“罗总，这里有一份文件，需要你签一下。”
罗希云接过文件，翻开来看了几眼。
郭秘书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她翻文件的动作中，察觉她情绪有点不太对头。心想，一大早的，这是怎么了？
罗希云显然没什么耐心，几下翻完，拿起笔，就签字。
嘶——
写到“希”字的最后一笔，笔尖直接将底下的纸给划破了。
郭秘书心中突的一跳，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低头的时候，注意到她握笔的手非常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冒了出来。
她额头上都冒汗了，语气惶急，“这……”
罗希云将文件递过去，平静地说，“重新打印一份。”
“是。”
郭秘书如蒙大赦，拿起文件急急地离开了办公室，出门之前，偷偷看了她一眼，见她手里依然紧紧握着那根签字笔。
她轻轻将门关上，只觉得心脏怦怦狂跳。
跟了罗希云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失态。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突然想到刚才进门前，碰到了陈旭。心里闪过一个有些荒唐的念头，不会是因为他吧？
PS：一到过节，事情就比较多，更新不稳定，很正常，大家见谅。晚上还有一章。
089 套路
中午，郭秘书有一些事情没做完，就叫了外卖，留在办公室里继续工作。好不容易完成了工作，已经一点多了。
她坐得腰都痛了，拿着杯子，去外面倒水，顺便走动走动。
出了外面，不少同事在那里休息。她倒完水往回走，见两个女同事正在问戴子欣跟陈旭的关系。
听到陈旭的名字，她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
“……还说你们没关系，早上的事，我都听说了。”
另一人好奇地问，“什么事，快说。”
一开始说话那人说道，“陈旭为了她，连罗总都顶撞了。当时好多人在等电梯，很多人都看见了。”
“哇，看不出来，陈旭胆子这么大啊。”另一人吃惊地说道。
戴子欣无奈地说道，“根本就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你是不是看不上他啊？”
“也对，你条件这么好。可以挑个更好的男朋友。”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觉得你最好跟陈旭说清楚，大家都是同事，别最后搞得鸡毛鸭血，对你也没好处。”
戴子欣听着她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都快要疯了，“什么跟什么啊。你们这些话要是传到陈旭的耳朵里，我还不是要被他笑话死。我求你们了，就别传这些谣言了。”
另外两人见她神情不似作假，有些半信半疑，“他真不是在追你？”
“绝对不是。”戴子欣断钉截铁地说道，就差赌咒发誓了。
“咦，郭秘书，你怎么来了？”这时，才有人发现郭秘书站在旁边，奇道。
郭秘书说，“出来倒杯水。”
说着，她拉过一张椅子坐下，说，“刚才听你们提到陈旭。你们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另外几人你望我，我望你，都没有吭声。
郭秘书知道自己问得有点生硬了，只能自顾自地说道，“我觉得他是不有点孤僻啊，话特别少，除了跟子欣关系比较好外，好像跟你们也没什么交流的样子。”
其中一个女生忍不住道，“对啊，他这个人挺怪的，上次团建，我找他拍照，他都找借口推掉。而且，你们发现没有，他从来不发朋友圈的。”
“不会吧。”另一人说道，“我还以为他把我屏蔽掉了。”
“我本来也奇怪，正好我跟他原部门的一个同事认识，特意问过，才知道他从来不发朋友圈。”
原本趴在桌上休息的一个新来的妹子抬起头来，说，“我连他微信都没加上。上次想让他帮我买点东西，发了好友申请，一直没通过。”
“我去，你也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这个待遇呢。还想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又有一个人抬起头，同样是新来的，一个男同事。
……
戴子欣听着同事们对陈旭的控诉，心想，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觉得他奇葩啊。
不过，作为朋友，她觉得自己有义务为他说句话，“其实，他在工作上是很负责的。”
对于这一点，郭秘书也是认同的。她跟陈旭，一直以来都是工作上的交流，经过他手上的事，从来没有出错过，既不会啰嗦，也没有抱怨，交待下去的事情，总能办好。让人省心。
凭这一点，就超过不少人了。
至于其他的，现在听了这么多同事的评价，她心中也大致有数了。最起码，在跟同事的相处上，并不合格。
怪不得在公司干了两年了，职位都没怎么动过。
可越是这样，她越觉得纳闷，这样各方面都不算出奇的男人，怎么会跟罗总扯上关系呢？
她之前就看过陈旭的档案，完全可以用乏善可陈来形容。怎么看，都不像是跟罗总有交集的样子。
“肯定是我搞错了。”她心里这样想着，却怎么也放不下今天罗总那反常的样子。
…………
陈旭并不知道郭秘书心中的纠结，他还在外面跑，这一次，他既没坐公交，也没有乘地铁，就扫了一辆共享单车，骑着去了。
早上到现在，他都没时间锻练，正好利用赶路的机会，骑单车也算是一种锻练了，来试一试“耐力”卡片的效果。
一天下来，赶了三个地方，累得够呛。
倒是真的试出了跟平常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恢复能力，有了明显的提升。
他平常缺乏锻炼，上次去跑步，跑了几分钟，累得气喘吁吁，几个小时后，才完全恢复过来。
现在，同样是累得大喘气，休息半个小时，就差不多了，感觉满血复活。
他心里很兴奋，决定每天抽时间来锻练，身体才是最重要的本钱，再怎么重视也不为过。
又解决了一个分店的工作后，他拿出手机，发现戴子欣给他发了几条微信，问他为什么同事加他好友，他却没同意。
“有吗？”
他完全没印象，点开联系人那栏，确实有两个好友申请，回想了一下，才记起是怎么回事。解释道，“他们没留名字，头像也看不出本人，我还以为是卖茶叶的，就没理会。”
很快，戴子欣回复了，“我晕，不是有个男的吗？”
“他用了个女人的头像，我哪知道。”
陈旭觉得挺无辜，前一段时间，老是有挂着妹子头像的人加他，说自己被交往了好几年的男朋友抛弃了，然后自己身世怎么怎么惨，再接着请假回外公的茶场……
特么每个人的套路都还一样，他给弄烦了，就不能搞点新鲜点的吗.，所以，看到类似的头像，就理都不想理。谁能想到其中会有自己的同事？
他刚回了信息，手机就响了起来，一看名字，是三叔打来的，赶紧接起，“三叔。”
“陈旭，你现在有空吗？刚才学校给我打电话，说小琪今天没去学校。”电话里，三叔的声音非常焦急，“我现在人在外地，暂时回不去。打她电话也不接，急死我了。”
陈旭忙安慰他，说，“你先别急，我给她打个电话试试。”
说着，挂了电话，给这个堂妹打了过去，一直没人接。
这死丫头，跑哪去了？
他叹了口气，给三叔回了个电话，“这样吧，我跟公司请个假，马上去找她。你先跟我说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090 堂妹
“最近因为一些事，她跟我置气来着。可是没想到她连学校都不去了。”电话那头，陈旭的三叔的语气有些无奈，“我已经买了明天早上的机票，最快，也要明天下午才能回去。陈旭，还得麻烦你了。”
“不麻烦。”陈旭听出他不愿说，也不多问。
挂了电话后，他给郭秘书打了个电话请假。还好今天的任务都完成得差不多了，只剩一家门店没去，可以推到明天。
请了假后，他在网上叫了一辆车，前往三叔的家。
他三叔家在同一个市，不同的区，离得挺远，坐了两个多小时的车才到。
那是一个挺旧的小区，原本是教师公寓，后来住在这里的老师陆续把房子卖掉，搬到外面去住，人员就复杂了许多。
他三叔很多年前在这里买的房子，这里他来过很多次了，像是端午中秋这样的节日，三叔都会叫他过来吃一起吃顿饭。
大学刚毕业那会，他三叔还提议过，让他到这里来住，就在附近找个工作，被他婉拒了。
一来他不想寄人篱下，二来，三叔那个女儿，不太好相处。
他三叔为人大方，两家关系非常好，他家出事的时候，三叔出的钱也最多，还强调不用着急还。
记得刚上大学那会，他每个周末都会过来住，三叔每次都会为他准备好吃的，对他很好。
直到临近寒假的一个周末，他无意中听到堂妹跟人在打电话，听到了一句，“家里来了个蹭吃蹭喝的……”
从那之后，他就很少来了。三叔还是常常喊他过去，他只是说自己忙。
只有在过节，还有三叔生日的时候，才会过来吃一顿饭。都是吃完就走，没有再在这里过夜。
那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三叔的女儿才四五年级，现在，她已经初三了。
陈旭一边想着，已经来到了三叔家门前，拿出钥匙开门，大门没有反锁，一拧就开了。
“陈子琪。”
他一边进门，一边喊道。
砰。
一个房间的门猛地关上，他看到了一个红色的影子。
果然在家里。
他松了一口气，拿出手机，给三叔打了个电话，说，“她在家里呢，我一进屋，她就把房间门反锁了。好，我会好好跟她说的。行，那先这样吧。”
挂了电话后，他走到门前，说，“开门。”
房间里，传来陈子琪的尖叫声，“陈旭，不关你的事，你走开。”
陈旭有点挠头，十四五岁的叛逆少女最难搞了，要不是看在三叔的面子上，他才不想管。
“我没时间跟你耗在这里。”他说道，“你爸刚才说了，只要不让你离开家里就行，你要是不开门，我就把你房间的门给钉死。再去上班，反正你爸明天就回来了。”
“哼。”
房间里，传来了一声冷哼，表示不屑。
陈旭心想，我还治不了你？
下楼到最近的五金店买了几个锁牌，回来后，找出工具箱，拿出锤子，走到房间门前，咣咣咣就砸了起来。
“陈旭！你疯啦？”
陈子琪听到动静，拉门一看，见他真的拿着锤子要将门给封住，又惊又怒，心疼地看着门框，气急败坏地说道，“你看，你把我门框都砸坏了。”
“我警告过你的。”
陈旭将铁锤放回到工具箱，把门一推，走了进去。
“哎，你干什么，不许进来。”陈子琪想要推他，以她的小身板，根本就推不动。
陈旭进了房间后，目光扫过每一处有可能藏人的地方，终于彻底放下心来。这要是房间里多出一个男人，那事情就大条了。
陈子琪忍无可忍，大声吼了起来，“陈旭！你够了。这里是我家，你凭什么进来？”
“陈子琪。”
陈旭转身看着她，说道，“你以为我想管你啊？你知不知道，为了找你，我上班两年来，第一次请假，这个月的奖金没了一半，年终奖也会少一大块。要不是为了你，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损失。”
“那又怎么样，你家还欠着我爸的钱……”
陈旭打断她的话，“是你爸的钱，不是你的。”
“我……我……”陈子琪气极，眼圈都红了，“等我爸回来，我就跟他说，你欺负我。”
陈旭无所谓，“你尽管去说，看他会相信谁。”
说完后，就不去理她，走到桌前，见上面是一本数学习题，中间夹着一支笔，翻开一看，有一道题刚写了一半，明显刚刚还在做题。
“别动我的东西。”
陈子琪上前一把抢过习题，瞪了他一眼，放回到了书架上。
陈旭知道，至少在气势上，已经压住了她，问起了正事，“说说吧，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去学校？”
上初中后，陈子琪就开始住校了，只有周末才回家，今天是周三，她没去学校，老师立马就打电话通知了家长。
陈子琪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一本书，挡在面前，没有理他。
“不说也行，反正你爸明天就回来了，到时候，自然有他收拾你。”陈旭故意说道。
果然，她马上有了反应，将手上的书放下，气乎乎地说道，“他敢？我还没收拾他呢。”
陈旭听了这话，心里忍不住摇头，三叔把这个女儿宠得真是没大没小了。
“怎么说话呢，那是你爸。”
陈子琪的声音陡然高了一个八度，“我才没有他那样的爸爸，他居然背着我在外面包养女人。”
陈旭一听，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好笑地说道，“看你说得，你爸都离婚多少年了，再找一个很正常，至于说得那么难听吗。”
“你知道什么？”
陈子琪眼睛红红地，尖叫道，“那个女人，才比我大几岁，还在上大学呢。”
陈旭被这个消息震了一下，不过，他觉得不太可能，说，“不可能吧，你爸不像是那样的人。”
“怎么不是呢，他都亲口承认了。”陈子琪说着，委屈地哭了起来，“就算找谁，也不能找那个女人啊。反正，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