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不要过来
远远的，陈旭两人看见了一座光秃秃的石山，那扇通往控制中心的大门，就嵌在山体上。
看起来，控制中心应该是建在山腹内。
嘭！
突然，一道巨大的绿影从旁边一座高塔跳了下来，砸在一座大棚的屋顶，发出一声巨响。屋顶整个塌下。
陈旭定睛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金刚？”
那是一头接近五米的巨大绿皮猩猩，站起来的时候，比大棚还要高，块头更是大得离谱。一张嘴，露出尖利的牙齿，看起来非常凶残。
他之前碰到的那些绿皮猩猩，跟这头比起来，就像是吉娃娃跟藏獒。
他非常怀疑，自己手上的枪，能否打穿它的肌肉。
嘭！
紧接着，又有一头跳下来，砸到另一座大棚上。
这只稍微矮一些，身材也纤细许多，动作更加敏捷。
“吼……”
两头四五米高的巨型猩猩一边怒吼着，一边狂奔着，两只前臂按在地上，一蹦一蹦的，看起来有点滑稽，速度却是极快。每一蹦都是几米远。
“它们是冲着我们来的。”
陈旭看到两只两层楼高的怪物向这边冲来，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迫力，呼吸都有些不稳。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慢，将枪抵在肩上，瞄准冲在前面的那头巨型猩猩。
他甚至顾不上跟杨锦夏交待一句，就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
一颗颗子弹倾泄而出，打在体型较小的那头猩猩的左腿膝盖处，爆出一串血花。
“嗷！”它惨叫一声，身体失去了平衡，将旁边一座大棚撞破了个大洞，滚了进去。
这时，另一头体型更大的猩猩已经离他们不到二十米。
陈旭暂时解决掉一个威胁，急忙调转枪口，还没瞄准。就见它落地后，身体高高跃起。
看着一头两层楼高的猩猩砸过来，他感觉到巨大的震撼，心脏抽紧，呼吸一窒，完全是下意识地抬高枪口。
好死不死，它的前臂挡在脑袋前。
生死一线间，他的本能反应更快，疯狂地扣动了板机。
砰砰砰砰……
巨型猩猩的胸口处不断爆出血花。
嗒嗒……
陈旭枪里的子弹都打空了，只剩下空响，他却根本没有意识到，还在不停地扣动着扳机。
砰！
跃到空中的猩猩突然坠落下来，砸在陈旭面前，地面都震动了一下。
它四肢无力地抽搐着，硕大的脑袋就在垂落在他的脚边，那双泛绿的眼睛正对着他。
再怎么强壮，也是血肉之躯，一发子弹打不穿，一梭子弹叠加，直接撕裂了它的肌肉组织，将它的心脏打成肉酱。
陈旭看着它的瞳孔缩小，眼皮垂下，知道它终于死了。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了下来，只觉得手脚有些发软。
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来到这个梦境才几个小时，就碰到两次了。真是吓得不轻。
轰隆。
突然，不远处的一座大棚的墙倒塌，烟尘中，那只摔进棚里的绿皮猩猩一瘸一拐地冲了出来，嘴里发出尖锐刺耳的嘶吼声，一边发疯一般向他们扑过来。
陈旭这才想起还有一只没有解决，刚抬起枪，脸色就是一变。
刚才，他已经将枪里的子弹打空了。
就这么一耽搁，那头瘸了一条腿的猩猩已经接近到十几米的距离，那扑面而来的压力，让他心脏差点跳出胸腔，肾上腺狂飙。
这时候，换弹匣已经来不及了。
甚至，连抽出腰间手枪的时间也没有。
难道，刚进来第一天就要挂了？
他看着绿皮猩猩那张狰狞凶恶的面孔，压抑的情绪瞬间就炸了。
不就是一头绿皮怪物吗？
他用尽所有力量，将打空了子弹的步枪扔了出去。
呼——
飞出去的步枪正中猩猩的脸，巨大的力量，让步枪当场四分五裂。
猩猩被砸得脑袋一个后仰，发出一声惨嚎，一边后退，一边挥舞着双手。
被激起了凶性的陈旭忘了身上还有一把枪，冲到它的面前，跳到它的肩膀上，抡起机械臂，向它脑袋砸去。
噗的一声，他整条手臂都没入进去。
猩猩的惨叫声戛然而止，直挺挺地倒下。巨大的身体砸在地面，扬起了大量的灰尘。
在机械臂数吨的力量之下，它的脸部肌肉和颅骨，脆弱得像一层纸，直接被打穿了。带起的颅骨碎片，瞬间将它的大脑搅成了一团浆糊。
“呃……”
陈旭一阵恶心，忙将手抽了出来，深绿色的血浆顿时喷了他一身，浓浓的腥臭味，冲得他差点闭过气去，
“陈旭，你没事吧？”
这时，杨锦夏跑了过来，见站在猩猩的尸体上的他有些摇摇欲坠，焦急地问道。
陈旭强撑着从尸体上跳下，伸出手，想让她不要过来。
她走近前，脸色明显变了变，憋住气问，“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臭。”
陈旭脸色弊得通红，勉强说了一个字，就向那个被撞得快要塌的大棚跑过去。他看到里面有水流出来，可能是哪根水管被弄断了。
他必须洗一下，否则，很可能会被熏晕过去。
杨锦夏知道他没有受伤，松了口气，还是跟着他跑了过去。
进了大棚里面，很快找到漏水的地方，是在墙角，可是漏水的位置离地面太低，无法直接冲洗。
陈旭只能用双手去接，一捧一捧地接水洗脸。
杨锦夏四下里一看，找了几个完整的容器，过去帮忙接水。
这些容器都有脸盆大小，陈旭等接满一盆后，从头顶冲下，感觉终于活了过来，拼命地呼吸空气，虽然还带着腥臭味，总算没有那浓郁了。
他转头看向杨锦夏，她手扶着那个容器放在出水口，能明显看得出她在憋着气，脖子接近下巴的肌肉紧绷着。感觉随时会吐出来，却在那里强忍着。
“满了。”她将容器从出水口移开，拿过另外一个空的容器，继续接。
“谢谢。”
陈旭深深看了她一眼，端起水盆，再次从头顶冲下。
062 避难所
陈旭在清洗的时候，也没有脱下外骨骼机械臂，危险还没有完全解除，还不到放松警惕的时候。
来来回回冲了七八遍，那股中人欲呕的腥臭味，总算变淡了许多。
“好了。”陈旭放下手中的容器，将脸上的水抹掉，让她不用再接水了。
杨锦夏这才放开接水的容器，洗了洗手，跑到大棚外，深深吸了一口气。
“谢谢。”陈旭跟着出来。
杨锦夏笑道，“这种时候，我们本就应该相互扶持，战斗我帮不上忙，也就能递一下水了。”
陈旭一边拧着衣服上的水，一边默然想道，这样的觉悟，并不是每个人都有啊。
很多时候，你明知道要怎么去做，才符合最大的利益，但是由于心中某些坚持，却不愿去做，或者说，做不出来。
就像是在职场上，明知道跟上司搞好关系很重要，却不愿说一些吹捧奉承的话。
如果跟她易地而处，他自问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
回想几个小时前，刚碰见她的时候，她身上不自觉流露出来的那种傲气。对比现在，她已经迅速认清了现实，转变过心态，并且放下了架子，付诸了行动。
这样巨大的转变，让他心里泛起了一丝寒意。
在这个世界上，总是庸人居多。他也见过一些成功人士，失去了财富和地位后，要么崩溃，要么颓废。就没有一个不心态失衡的。
他认识的人里面，给他感觉最厉害的，应该是柳坤。能力强，又有手腕，对底下的人也能放下身段展露平易近人的一面。这样的人能上位，他是服气的。
但是，如果将柳坤放到这个环境，能做到这个程度吗？
陈旭突然感觉到了旁边的视线，收起思绪，拔出腰间的手枪，说，“走吧。”
两人走到了那扇嵌在山体上的大门前。门很大，有五米多高，近十米宽。从这里可以推断，里面的规模不会太小。
门上有不少凹痕和刮印，底下零散地堆着些碎石。
陈旭想像着两中猩猩愤怒地用石头砸门的景象，开口道，“看来，那两只怪物想要砸开这扇门，却没能成功。也就是说，里面很可能还有幸存者。”
“嗯。”杨锦夏点点头，“可是，怎么将门打开呢？”
陈旭也有些犯难，这扇门整体用金属制成，那两头猩猩块头那么大，力量不会小到哪里去，也砸不开。硬来恐怕不行，他也舍不得用外骨骼机械臂去砸门。
“先把这些碎石搬走吧，再看看有没有什么开关。”他说着，上前去搬堵在门前的石头。
杨锦夏也上前帮忙，两人合力，很快就将门前的石头清理一空。
大门旁原本有一个类似开关那种装置，可惜被拆开砸烂了。
两人站在门前，有些一筹莫展。
突然，一个合成电子音响了起来，“大门即将开启，请退到安全线外……”
陈旭下意识将身边的女人拉到身后，退开几步，警惕地看着缓缓上升的金属大门，枪口对着里面，以应付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身后的女人紧紧攥着他的衣服，显得非常紧张。
“大门正在开启，请退到安全线外……”
那个电子合成音还在响着，金属大门升到了一米高，陈旭弯下腰，终于看清了里面的情形，里面的灯光很亮，只能看到门后有一个圆桶形的物体。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台吸尘器。
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人和东西了。
陈旭摸不准情况，丝毫不敢放松警惕，将枪口对准那个圆桶形的东西。
金属大门升到两米后，便停了下来。
“两位幸存者，欢迎你们来到G5232号避难所。”那个圆桶形的物体突然发出了声音。
陈旭吓了一跳，盯着它，问，“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L9型厨师机器人，编号2003。”圆桶形物体再次发出了声音。
这时，陈旭的眼睛也适应了里面的灯光，看清了它的样子。
它的头上有两个眼睛一样的部位，里面有两团淡绿色的光芒，身前有一个显示屏，发出声音的时候，上面会出现一个波动的绿条。
圆桶两旁各有一截很短的金属，看起来不太协调，多半是被折断过。
一台机器人？
陈旭更惊讶了，不过看造型，也不是什么高级货。他没有贸然进去，先摸清情况再说，问，“控制室里的人呢？”
“死了，所有人都死了。”圆桶的声音变得低沉起来。
陈旭竟然从它的话中，感觉到一种伤心的意味，虽然知道多半是模拟出来的，但还是有些吃惊，这意味着它的智能程度并不低。
“你的意思是，这个定居点已经没有人了？”
“是的，先生。”
陈旭又问，“他们是怎么死的？”
“大部队撤离后的第五天，变异猩兽就闯了进来，来不及躲进避难所的人都被杀了。只剩下五个人，成功躲了进来。”
“后来呢，那五个人是怎么死的？”
“没有食物了，大部分食物都被大部队带走，变异猩兽来的那天，大家正在种植仓里的收粮食，它们一来，所有人都在逃命，没有带多少粮食回避难所。三个月后，所有人都饿死了。”
陈旭听着没有什么感觉，对他来说，这此都是设定而已。出于谨慎，他没有完全相信它的话，继续问，“避难所里，应该不止你一台机器人吧？”
“他们吃完粮食后，命令避难所里所有机器人出去攻击变异猩兽。最后，所有出击的机器人都被变异猩兽毁灭了。”
“那你呢？怎么幸存下来的？”
“我的双臂在一次意外中被毁，变成了残次品，被扔到了仓库，并没有接到出击的命令。才幸存了下来。”
陈旭从它的话中听不太出漏洞，思索了一下，说道，“你知道我们在外面，控制室里，肯定有监控吧？”
“是的，先生。您跟变异猩兽的战斗，我都看见了。您是我见过最英勇的战士。”它赞美道。
“里面的监控视频能保存多长时间？”
“我并没有进入控制中心的权限，所以，并不清楚。”
“带我们进去吧。”陈旭了解得差不多了，决心进去一探，不管是真是假，总要进里面，才能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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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3 陈旭的失望
进了大门后，是一条通道。
陈旭打量着四周，不论是地面，两边墙壁还是头顶，都是同一种材质，泛着金属的光泽，问道，“难道这个避难所，都是用金属建造的？”
圆桶机器人答，“先生，抱歉，我的资料库里，并没有这个资料。”
陈旭见它走到墙边，身体倾斜，在某处碰了一下，大门又缓缓地落下，问道，“那是开关门的控制器？”
“是的。上面的是开门，下面的是关门，中间的暂停。”机器人解释道。
陈旭记下了，问，“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您可以叫我2003。”圆桶机器人等门完全关上后，在前面引路。
他这才注意到，它的底部轮子。
两人跟在它的身后，往里面走去。
通道顶端的灯光很亮，陈旭落后两步，杨锦夏则紧紧跟在他的身后，两人没有说话，打量着四周，心里都在提防着。
路上，2003简单进介绍了一下避难所的情况。
走了几分钟，终于走出了通道，通过另一道门后，是一个空荡荡的大厅。
陈旭见到大厅三个方向，各有一道门，不知道通往哪里。
“这里是去控制中心的门。”2003出声道，打开了正前方的门，是一条小一些的通道。
又经过了三个大厅后，它终于在一道门前停了下来，“这里就是避难所的控制中心，我没有进入的权限。”
陈旭说道，“我们是外来的人，能被允许进入吗？”
它解释道，“避难所的用途，就是给幸存的人类提供避难的场所。避难所里的人都死了，主机已经自动进入了休眠状态。第一个进入控制中心的人，将自动获得控制权。”
“怎么开门？”
陈旭也只能赌一把了，按照2003的指点，将手掌放到大门旁边的一个操控台上，很快，墙上出现了一块屏幕，出现他的照片。
“扫描成功，欢迎您，幸存者。”一个悦耳的女声响起，大门唰的一声打开了。
陈旭回头看了杨锦夏一眼，示意她一起进去。
控制中心并不大，同样是空荡荡的。一进门，就能看见中间的座位旁边，有一具尸体。
刚才，陈旭已经从2003口中得知，避难所里的几个幸存者，是在几天之前死去的。另外四人死在外面，尸体它已经处理掉了。还有一人死在了控制中心。
他有些庆幸，要是再晚来几天，尸体开始腐烂，那场面就可怕了。
陈旭将尸体拖出了控制室，放在门外，打算一会再处理。接着走到控制台前，前面一块屏幕就亮了起来。
“确认权限，当前排名01幸存者，欢迎来到G5232避难所，请选择您要进行的操作。您可以用语音操作。”
这时，陈旭终于松了一口气，说道，“我想调取监控录像。”
马上，屏幕上出现了几个文件夹，“请选择日期。”
他见屏幕上提示，今天是五月七号，说，“今年五月三号以前的监控。”
那正是避难所最后一人死亡的时间，他想看一看，事情是不是跟2003说的一样。
“当天的监控录像为空。”
他很意外，“怎么会没有？”
“已被删除。”
陈旭听到这里，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那之前的监控呢？”
“五月三日之前的监控录像，均已经被删除。”
“那，其他的资料呢？”陈旭依然抱着万一的希望。
很快，屏幕上就出现一行字，“系统硬盘已被格式化，所有资料库为空。”
“我靠啊。”陈旭不由大骂。
杨锦夏忙问他，“怎么了？”
陈旭一拍旁边的椅子，怒道，“那个孙子，临死之前，把所有资料都删了。”
杨锦夏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他指的是刚刚搬出去的那具尸体。
其实想想，这并不难理解，那个人被堵在避难所里，食物吃光了，只能等死，在这样的绝望中，做出什么疯狂的事都不奇怪。
她心里也很遗憾，他们两个不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那台机器人也是一问三不知。主机的资料是他们了解的一个绝佳的途径。结果被人给删除了，也难怪陈旭会这么愤怒。
不过，她还是劝道，“事情都这样了，别生气了。”
“唉。”
陈旭看着屏幕，叹了口气。心想，还真是一点空子都不给钻啊。
把这个梦境当成是游戏的话，这个避难所就是第一个副本，两头猩猩则是第一关BOSS，通关之后，得到的奖励就是这个被搬空的避难所。
但是，那两头猩猩难度虽然高，却没有到打不动的程度。得到的奖励也不可能太丰厚，一个机器人加一个可以容身的避难所就差不多了。如果再加上主机里的各种资料，就有些失衡。
他虽然明白这个道理，还是有点难受。
这个游戏能不能打通关，他不是特别在意。对他来说，最主要的目的，是找到挣钱的办法。
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明显比地球要高一些，如果能得到主机里的资料，挑选一些有用的知识，学到手，等醒来后，说不定就能借此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了。
现在，说没就没了，能不郁闷吗？
“不对啊。”
突然，他灵光一闪，“那系统盘呢？你既然能够重启，说明系统盘还在是吧，里面的资料呢？”
“系统资料无法删除。”
陈旭忙问，“里面有什么资料？”
马上，屏幕上出现了许许多多的文件夹。他打起精神，一个个看过去，很快，看到其中一个文件夹写着，“知识种子计划”。
“打开。”他命令道。
屏幕上出现了更多的文件夹。
“知识种子计划，是为了将人类的科学知识，流传下去的计划。包含了大部分基础学科的知识。”主机的声音在解释。
陈旭快速浏览了一下，看到其中一个计算机软件编程的文件夹时，打开了。
凭借印象，他知道人工智能是一个很有前途的方向，这里的人工智能水平，感觉比现实中要高。
虽说他现在对软件编程一窍不通，但可以学啊。
他心里想着，看起了目录，看着看着，他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大学的时候，他上过计算机的基础课，知道C++，java啊这些，可是打开编程语言的子目录，根本没有他熟悉的这几门编程语言。那些名字，他完全没听过。
他问道，“那个，为什么编程语言里，没有收录C++语言？”
“知识种子计划，只收集最主流的知识，编辑语言中，并不包含您说的C++语言。”
听到主机的回答，陈旭死心了，TM连编程语言都不一样，学个蛋。
064 学渣的悲哀
陈旭很快收拾心情，想起一件事，问道，“如果被外面的怪物抓伤了，需不需要打点狂犬疫苗之类的？”
“若是被普通的变异兽抓伤，请前往医疗室，打一针Z13型抗病毒血清。”屏幕上出现了这样的文字。
接着，又出现了一副路线图，标明了医疗室的位置。离这里不远，就隔着两个门。
陈旭和杨锦夏走出控制中心，2003依然站在门口，旁边就是那具尸体。
他问，“尸体一般怎么处理？”
“尸体都要火化，地下三层有一座焚化炉。”
“你能处理吗？”
2003答，“请将他的腰带扣到我后面的钩子上。”
陈旭看向它的身后，见到果然有一个钩子弹了出来，将尸体的腰带扣上去。
就这样，2003拖着尸体，离开了。
陈旭则带着杨锦夏去了医疗室，在自助终端那里，找到了Z13型抗病毒血清。
“幸好他们没有将这些药物毁掉。”他取过注射器时，有些庆幸地说道。
给杨锦夏注射了血清后，两人说起了以后的打算，很快就达成了一致，暂时在这个避难所住下来。
那道厚重的大门，能给他们巨大的安全感。比起外面的废墟，真是好太多了。
而且，避难所虽然几乎被搬空了，设备依旧很齐全，能提供电力，暖气，冷气，干净的水，食物等等，这些能在末世中得到保障，简直是再幸福不过了。
有了共识后，两人很快就开始了行动。
首先，最最重要的是食物，两人要尽快将种植仓里的那些食物收割，运到避难所里储存起来。
多拖一天，就有可能被那些绿皮猩猩糟/蹋掉多一个大棚。
陈旭到控制中心，清点了一下，除了2003这台伤残的机器人外，他们能用得上的，只有一台小型的运输车。
据2003说，这台运输车的电池已经老化，充一次电也走不了几公里，避难所里又没有多余的电池，就扔在仓库里吃灰。
对陈旭两人来说，只要能动就行，赶紧到仓库将车开了出来。
说是小型运输车，体型快赶上十轮的卡车了。
陈旭上去试了一下，操控并不复杂，不过，稳妥起见，他还是启用了自动驾驶功能。
出了避难所的大门，陈旭的神经再一次紧绷了起来。
整个避难所，连一把武器都找不出来，也挺悲催的。他能用的，只有带来的那把手枪，离得远了，普通的绿皮猩猩也不一定能一枪打得死。
万一遇到一群绿皮猩猩，还是挺危险的。
他们从最近的一座种植仓开始收割。
这些种植仓看起来挺先进的，全部采用了无土壤种植，一个容器就生长着一个植株。共有三层，每一层之间，容器的间隔也很小。可以说，将空间利用到了极致。
而且，他在控制中心看了一下介绍，这些种植仓都是全自动化的，光照，温度，湿度……全都是自动调节。只需要定期过来检查一下，确定系统没有出差错就行了。
太省事了。
陈旭心想，如果能将这套技术带回去就好了。
不过，也就想想而已，就算有一套成熟的规划，想要在现实里实现，估计投资会非常巨大，用来种粮食，肯定收不回成本。
第一座种植仓里种的是小麦，已经成熟了。
避难所原本有几台专用的收割用的机器，可惜，已经找不到了。说是丢在了外头，他们来的时候，却没有看见。
以那两头巨型猩猩暴燥的脾气，多半是被当成玩具给扔掉了。
没办法，两人只得亲自动手，人工收割。
收不到五分之一，天就黑了，两人收工回避难所。
随便吃了点压缩饼干，两人就去休息了。
整个避难所的规模很大，设计之时，以五千人为容纳的上限。总共分为五层，控制中心就在第一层。
他们在控制中心旁边找了相邻的两间房，一人一间。
陈旭经历了一天的惊吓，战斗，和劳动，也是累得不轻，躺下后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都是在不停地收割各种粮食和作物，小麦，水稻，小米，高梁，绿豆……各种成熟期完全不同的粮食，在种植仓里可以调整到同时成熟。
除了这些主食和杂粮外，还有各种水果，蔬菜，香料等等，简直是应有尽有，让两人大开眼界。
就是可惜那些被毁掉的种植仓了。
陈旭主机那里搜索过，并没有建造这种种植仓的资料，也就是说，毁掉一座就少一座。
期间，他又碰到了两头绿皮猩猩，被他用枪干掉了。
两人一车一车地将收下来的粮食往避难所里运，里面自然有相应处理的机器。不然的话，两人光是处理这些收下来的粮食，就不知要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又要晒，又要脱壳，非常麻烦。
也幸亏这些机器都是大型的，难以移动，这才没有被送出去送死。
十几天下来，两人都瘦了一圈，总算是将种植仓里已经成熟的粮食作物都收完。还有一部分没动，因为还没成熟。
接下来，陈旭就整天泡在控制中心，翻找着主机里的资料，想寻找能在现实中利用的知识。
数学，连定理的名称都完全不同，作为一名学渣，他实在是无能为力。
文字，这倒是基本一致，可是，资料库里没有小说？他想当个文抄公都没路子。
物理，化学，生物……
他一门门学科翻过去，渐渐地感觉到一股悲哀，作为一名学渣，面对这样一座宝库，居然完全无法利用起来。
想想看，如果他能读到博士，不管是数学，物理，化学，还是生物等等理科专业，得到了这些资料，回到现实后，还不是发论文发到手软，日后拿个诺奖也是十拿九稳的事。走上人生巅峰不要太简单。
现在，他却只能对着这些资料干瞪眼。这是何等的郁闷。
“陈旭。”
这时，杨锦夏端着碗走了进来，说，“你在这里坐了半天了，吃点东西吧。”
陈旭正想说没胃口，突然鼻子动了动，看向她手中的碗，那是一碗面条，“好香啊，你做的？”
“你尝尝。”她将碗和筷子递过去。
陈旭被勾起了食欲，忍不住接过来，吃了一口，“嗯，好吃。”说着，他飞快地将一碗面条吃了精光，连汤都喝完了。
“嗝……”他打了个饱嗝，大赞道，“看不出来啊，你手艺这么好。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面条。”
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他是南方人，主食是大米，平时也就吃点牛腩面之类的，别的种类的面条没怎么吃过。这碗面条给他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他也形容不出来，只是感觉好吃。
杨锦夏笑道，“这可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还有谁？”他奇道。
“你猜。”她卖起了关子。
“2003？”
065 学习使我快乐
“2003？”
陈旭说完，才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它说过自己是厨师机器人。他根本没在意，想不到它做的东西这么好吃，“可是，它不是没有手吗？”
杨锦夏说，“这几天我闲着没事，就在维修室里，试着给它装上一双手臂，没想到真的成功了。以后，有2003负责做饭，我们不用再吃营养餐了。”
陈旭想到那种寡淡无味的营养餐，有同感地点点头。
避难所里有一台食物合成机器，将原料倒进去后，能够合成一种营养餐，这几天他们都是吃这个，味道只能说可以入口。
他倒是会做饭，只是一心扑在控制中心，不愿浪费时间去做。而且，他不太挑食，营养餐味道是淡了点，能填饱肚子就无所谓。
至于杨锦夏，大概率是不会的。
“这几天，你一直待在这里，是不是有什么发现？”杨锦夏接过他手里的碗筷，没有离开，而是问道。
“来，坐。”
陈旭突然心中一动，招招手，让她到旁边的座位上坐下，说，“聊一聊。”
杨锦夏依言坐下，问，“聊什么？”
“假设，给你一个机会，在几个月后，可以回到了地球。但是呢，那时候你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上班族，月薪四位数，没什么存款，家里也给不了你什么支持。”
“如果你想挣钱，甚至是做出一份事业。你觉得最有用的是哪一个方面的知识？”
杨锦夏感觉很诧异，难道这几天他泡在这里，就是在思考这个问题？
诧异归诧异，她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反而认真思考了一下，问，“只能学知识吗，能不能带东西回去？”
“不能带东西。”
杨锦夏凝神想了一会，最后摇头苦笑，说，“我想不出来。主机上面的知识，都是基础的理论，太前沿的，如果不是相应专业出身，看都看不懂。就算背下记下几条公式的证明过程，发表之后，也没人会相信是你推导出来的。”
“是啊。”
陈旭听她这么说，点点头。这事在第一天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就是想听听她的意见而已。
但是，即便看不懂那些专业名词和各种论证的过程，光是弄清大致的概念，还有一些尖端科技的发展方向，就有巨大的潜在好处。
比如说人工智能，如果能够提前知道未来的发展方向。就算以后没有那个资本直接投资，买相关公司的股票，也能稳赚不赔了。
知识，就是财富。在信息时代，更是如此。
现在有一个掌握未来科技的知识信息的机会在他眼前，他自然要牢牢把握。就算学得非常吃力，他还是硬着头皮看下去。
杨锦夏又说道，“其实，我从来没有做过具体的工作，真要去上班或者创业，肯定不如你。”
陈旭又想起一直以来的疑问，问道，“你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
她将一缕头发拨到耳边，说道，“我在一家投资公司上班，说是秘书，其实什么事都不用管，就是混一份工资。我家里还算有些关系。”
“哦。”
陈旭却不太相信，觉得她没说实话，或者有所保留。
她在第一天的表现，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了。
一个出身非富即贵家庭，长得又漂亮，完全不需要为生计而操心的年轻女人，没有养出一身的公主病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有那样的表现。
他没有拆穿她的话，跟她聊聊天，也算是一种放松了。
…………
从此之后，陈旭一心都扑在学习上。每天都要花大量的时间，去学主机上的资料。
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去健身室运动一下，出一身汗，休息一段时间，然后再战。
他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高三时期，可惜，不论是精力还是学习效率，都不如当年了。一天学个六七个小时，就已经是极限，效率还很低。
他跟杨锦夏见面也少了，就吃饭的时候能坐在一起，顺便闲聊几句。其他时间，都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他随口问过几次，再后来，就不再过问了。
…………
不知不觉，一个月过去了。
“午餐时间到了，请前往餐厅。”
控制中心，一个语音提醒响起。
陈旭将目光从屏幕上移开，拍了拍有些发木的脑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离开了控制室。
走在前往餐厅的路上，他的脑袋不停地闪现那些艰涩拗口的专业名词，和各种抽象名词解释。
直到走进餐厅，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他精神一振，露出笑容，问，“2003今天又做了什么新菜式？”
“先生，是黄豆炖排骨，猪肚鸡，通心菜，和花旗参炖竹丝鸡汤。”站在餐桌旁的2003回答道。
陈旭赞道，“你的资料库里，菜谱还真是丰富啊。一个月了，菜式就没有重复过。”
杨锦夏已经等在那里了，说道，“过来坐，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陈旭有些意外，这一个月来，他们各自忙着自己的事情，吃饭时就是闲聊一下而已，用这么正式的语气，还是第一次。
杨锦夏反而不着急了，“我们吃完再说。”
“好。”
陈旭也不催促，拿起碗筷，就吃了起来。
他投入大量的精力在学习上，脑力消耗很大，他的饭量也跟着大增，每顿都要吃三四碗饭。现在正饿得慌。
等他们两人吃完后，2003将桌子收拾干净。
杨锦夏不知从哪里端过来一个菜盘，各种茶具一应俱全，一边放水去煮，一边说道，“这是昨天制好的龙井，我好不容易在种子仓库里找到了种子，幸亏没有被糟/蹋光。”
“那真是庆幸。”陈旭笑道。之前被饿死的那五个人，他们饿疯了，种子仓库里的种子没能逃过一劫，被吃了个精光。
杨锦夏泡好了茶后，端了一杯放到他面前，说道，“我觉得，是时候去跟其他避难所联系了。”
陈旭拿着茶杯的手一顿，一脸惊讶地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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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6 分歧
陈旭这时才注意到，杨锦夏今天看起来跟之前有很大的不同。头发盘了起来，多了几分成熟端庄。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惊艳中，还有一种非同寻常的压迫感。
此时的她，才符合第一次见面时，给他留下的那种印象。
她一边揭开茶壶的盖子，一阵淡淡的水雾升起，突然，她的目光扫了过来，仿佛扫到了他的心尖上，一阵微微麻痹的感觉迅速蔓延开来。
他将杯子递到唇边，装作喝茶，才没有当场失态。
说实话，他这一个月从来没有主动找她，一来确实是认为学习新知识更重要。泡妞哪有挣钱重要？
另一方面，也是觉得她心机太深，下意识跟她保持距离。
他见过太多男人在漂亮又有心机的女人那里吃过大亏的例子，其中，就包括他自己……
找女人，还是找单纯一些的比较好。
比如像罗希云那样，虽然大小姐脾气挺厉害，本质上，却是个心思单纯的女孩。只要能降得住她，一切都好说。
他将杯子里的茶喝下，放下杯子，问道，“怎么去？我们连代步的工具都没有。”
“我已经将那辆运输车改装过了，我们可以带上足够的物资，再出发。”
他知道避难所有一个机械维修室，她能做到这点，并不奇怪，但是，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电池呢？那台车的动力电池已经老化，以避难所的设备，根本无法维修。”
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在他看来，这个梦境世界最大的黑科技，就是这种超能电池。能量密度之大，超乎想像。不论是外骨骼机械臂，机器人2003，还是那台运输车，都是由这种电池提供能量。
在主机的资料库里，关于这种电池的介绍语焉不详，基础的原理都没有。
整个避难所里，超能电池就三块，机械臂和2003身上的电池容量太小，就算装到运输车上，续航问题同样无法解决。
所以说，无解。
要是有足够的超能电池，当初避难所里的那些人，也不至于被绿皮猩猩一波给干死了。
杨锦夏拿起茶壶，给他杯子里添满了茶，说道，“避难所里，还有一块超能电池，而且，容量是运输车那块的千百倍。”
陈旭马上就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了，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我不同意。”
避难所里，确实还有一块超能电池。那就是整个基地的能源核心。避难所内所有设备，都是由它来提供能源。
按照避难所的设计，最初总共有十块这样的核心，现在，只剩最后一块了。
据2003所说，在一年前，还有超过一千人生活在这里，但是，随着另一块能源核心走到寿命的尽头，仅剩下一块，根本无法供应这么多人的生活所需。
然后，他们被迫迁移，大部分人都离开了，只有几十人选择留守在这里。
陈旭知道，她能提出这样方案，肯定验证过可行性，但是，他绝不会答应。
一旦离开了避难所，他就不可能再像现在这样悠闲地学习了。
杨锦夏眉头蹙起，似乎没有想到他会拒绝得这么坚决，说道，“除了食物，避难所里各种物资都很短缺，一旦某个设备出了故障，我们都不会修。待在这里，总有一天会陷入绝境，我们必须走出去，才有一线生机。”
陈旭思索了一下，松口了，“要走也行，但必须再等几个月。”
进入梦境，已经一个多月了，还有四个多月就会结束，到那时，去哪都没问题。
杨锦夏继续劝道，“记得2003是怎么说的吗，避难所那些迁移的人，是被救援军接走的。为什么早不接，晚不接，在这个时候来接。再加上土地的沙化，这块区域，一定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不能再等了。”
“不用说了，我已经决定，要走，就四个月后再走。”
陈旭不想再跟她争论，断然道，起身离开了。
杨锦夏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神情渐渐变得有些凝重。
…………
陈旭离开了餐厅后，向自己房间走去。将刚才的事暂时抛到一边。
走出社会后，他学到的第一件事，就是，一定要拎得清自己。
很多时候，做事情不能太顾及别人的感受。不然，自己做事束手束脚，反而被别人拿捏住。事情做不成，还要受窝囊气。
特别是涉及到自身利益的时候，你一时心软，别人捅起刀子可不会留情。结果你输得一败涂地，别人背地里还会嘲笑你的无能。
你自己都顾不上了，有什么资格去兼顾其他人的利益？如果这点都拎不清，倒霉也是活该。
在这件事情上，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学习主机里的那些知识，留在这里，才有这样的学习环境。
如果离开了，他的精力就会分散到其他的杂事上。再也无法静下心来。
所以，他一定要坚定自己的立场。不管杨锦夏说什么，他都不会动摇。
这只是一个梦境而已，这一点，他是拎得清的。
陈旭回到房间后，躺到床上，他也是真的累了，设下一个小时的闹钟，很快就睡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陈旭醒了过来。
为什么闹钟没响？
他有些奇怪，感觉自己已经睡了很久，肯定不止一个小时。
马上，就他察觉到更大的异常，灯没有亮。
避难所的房间智能化程度很高，灯光都是自动感应的，他躺到床上，闭上眼睛后，灯会自动熄灭，醒来后，会自动打开。
可是，现在他睁开眼睛已经好几秒，眼前依然一片漆黑。
“难道——”
又过了几秒，他的脑海里闪电般划过一个念头，猛地坐了起来，用力一捶床板，怒道，“她怎么敢？”
他心里怒极，摸黑走到墙边，穿上了外骨骼机械臂，打开了胸前自带的灯，将紧闭的门强行拉开，走了出去。
一路过去，他将所有通道的门都拆了，失去了电力供应，门已经无法自行打开，只能暴/力拆开。
很快，他就来到了机械维修室，怒喝道，“夏锦瑟！”
067 解散
机械维修室里一片明亮，2003身前的屏幕在发光，正是光亮的来源。
中间的位置，停着那辆被改得面目全非的运输车，杨锦夏站在一旁，控制着钩机将各种东西搬到车上。
“夏锦瑟！”
门口传来一声暴喝。
杨锦夏回过头，见到气势汹汹的陈旭，脸上没有半点畏惧，还露出了笑容，“你醒啦，我刚想让2003去叫你。正好，东西很快就能搬好，马上就能出发了。”
陈旭一步一步向她走去，外骨骼支撑脚踩在地面时，发出叮叮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显得极具压迫感。
杨锦夏似乎感觉不到紧张的气氛，脸上依然带着微笑，眼神没有丝毫变化，柔声道，“我知道你肯定很生气，你可以打我骂我，想怎么出气都行。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就算，不为了我们自己着想，也要想想我们的孩子……
他在离她一步的距离停下，盯着她的眼睛，打断了她的话，“你是不是觉得，已经吃定我了。你觉得自己看透了我的性格，觉得只要造成既成的事实，我就一定会妥协。对吗？”
陈旭只觉得胸口里有一团火在烧，语气却极为冷静，“有一点你确实没看错，我的确不会对你怎么样。为了生存，为了利益，可以不择手段。但是，一定要有自己的底线，那是身为人的尊严。如果连最后这一点尊严也失去，那就不配当个人。”
“但是，有一点你想错了。你以为制造了既成的事实，然后再给我一点甜头，我就会妥协吗？”
他冷笑一声，“夏锦瑟，你太自以为是了。”
“凭什么，你可以不顾我的意愿，先斩后奏？又凭什么，要我，来顾全大局，要我来妥协。凭你脸比较大吗？”
杨锦夏听着听着，眼中不知何时有泪光闪动，低下头，有些哽咽地说道，“对不起……”
“把这一套收起来吧。”
陈旭的声音没有丝毫动摇，又冷又硬，“是我小看了你，从现在开始，我们这个团队正式解散，等到了下个避难所，我们就分道扬镳。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说完，他没再理她，向运输车的驾驶室走去。
2003出声道，“先生……”
“你闭嘴。”陈旭瞪了它一眼，拉开车门，走了上去。
杨锦夏抬起头来，眉间带着一丝忧虑，伸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打起精神，继续搬运剩余的物资。
最后一个箱子搬上车后，她将车厢门关上，然后登上了驾驶室，见陈旭坐在后排，闭着眼睛，神情冷峻，一副拒绝交流的样子。
最后上车的是2003，它小心翼翼地在副驾驶座上坐下，轻轻地扣上了安全带，不敢发出声音。
驾驶室的空间挺大，有七八个座位，后排的座位空间也足够宽敞，原本就是给一些体型稍大的机器人坐的。
改造过后，只留下三个座位，其余的都拆掉了。空出来的地方，摆了一张桌子，两张椅，一张单人床，还有一个洗手间。
“出发了。”
杨锦夏握住方向盘，提醒了一句，启动了车子，开了出去。
通道的大门都提前打开了，一路畅通无阻地开出了避难所，离开了这个他们待了一个多月的地方。
…………
在主机的系统资料库里，能找到全国的避难所的位置地图。光是这座城市的周边，就有五个这样的避难所，G5232是规模最小的一个，只有G级。
距离最近的，是编号A020号避难所。是这座城市范围内，最大的避难所，属于A级，能容纳十万人。
这也是他们的第一选择。
运输车的速度并不快，最高只能开到一百公里。不过路况不太好，杨锦夏不敢开得太快，保持在四五十公里的速度。
一个小时后，车子开进了山区。
“先生，有不明物体在靠近。”一真没有出声的2003突然提醒道。
陈旭睁开了眼睛，将手枪拿了出来，打开保险，侧耳倾听了起来。
“这是你的枪。”
这时，驾驶座上的杨锦夏递过来一样东西，他本来不想理会，可是眼角一瞥间，见她手上拿的，居然是一把步枪，跟他当时拿的那一把一模一样。
那把枪，在第一天的时候，被他当作武器，砸向了巨型猩猩，完全散架了。
“我把所有零件都捡回来，在维修室里试着修复，还好成功了。”
陈旭默默地接过枪，拿出弹匣一看，已经上满了子弹。
这时，外面已经出现了怪物的踪影，是一种外形长得像狼的生物，体形更加巨大，速度也非常快。眨眼间，已经冲了过来。
他迅速上镗，将车窗放下，瞄准最前面那头。
砰。
伴随着枪响，一只只巨狼倒下。
一只弹匣都打光了，巨狼倒下了二十多头，终于将剩余的吓住了，不敢再追。
运输车摆脱掉了这一群巨狼，驾驶室内，又恢复了平静。
陈旭将弹匣退了出来，看向了2003。
2003松开安全带，从座位上跳了下来，很快从床底下取出一个箱子，打开，里面全是子弹，双手递给他。
陈旭跟2003接触多了，知道它的智能水平很高，有时候不用开口，它就能判断你需要什么东西。很多时候，他甚至会不自觉地将它当成一个人。
他拿过一把子弹，一颗颗压进弹匣内。装满后，又将弹匣装回到枪里。最后，把枪横放在大腿上，继续闭目养神。
刚才开枪打死了一群巨狼，总算是将堵在心头的那股气发泄了出去。即便是这样，他依旧不想理她。
运输车继续往目的地驶去，一路上，又碰到了两次怪物的袭击。都被陈旭用步枪打了回去。
经过近三个小时的行驶，他们终于看见了A020号避难所外围的围墙，顺利地抵达了目的地。
那些围墙比G5232的围墙要高得多，起码十几米。
陈旭却愈发提高了警惕，按照游戏的一般套路，接下来，这里是第二个副本，很可能会碰到第二关的ＢＯＳＳ。
068 骨头
运输车在行驶中，微微颠簸着。
驾驶室里很安静，只有轻微的引擎声，还有轮子压在地面上的声音。
陈旭闭着眼睛，思索着下一步要怎么走。打枪真的很解压，杀退了几波来袭的怪物后，他心中的怒火也发泄了大半，平静了许多。
距离梦境结束，还有四个多月，并不短，需要好好计划一下。
在避难所里，他一怒之下，跟杨锦夏说要分道扬镳。话已经说出去了，自然没有收回的道理。
首先，要先找一个落脚的地方。可以去附近另外几个避难所碰碰运气。
嗯，一会分家的时候，把车要过来。对了，还有2003，它会做饭，在自己睡觉的时候，还能负责放风。能帮上很多忙。
能源核心可以留给她，作为进入A020避难所的敲门砖。不过，要换一个功率小一些的电池回来，不然运输车没有动力。
至于其它物资，就一人一半。
“到了。”
就在他思考着分家的方案时，听到了2003的声音。他睁开眼睛，向车窗外看去。
此时，天已经快黑了，外面一片昏暗，隐约中，能看见一座高高的围墙，如同一片巨大的阴影。
白色的车灯照得很远，穿透了那片黑暗，映照出墙体上斑驳的黑色锈迹。
他看了一眼，感觉到了一股异乎寻常的气氛，下意识地握紧了那把枪。
按照一般游戏的套路，现在他们已经到了第二个副本，在这样阴森的气氛，正是守关ＢＯＳＳ出场的时机。
会是什么呢？
他的手心开始渗出汗水。
对于这个世界，他一直深怀戒心。
这样一个发展出了众多黑科技的世界，居然变成了一座座废墟，人类只能躲到地下的避难所里。到底是遭遇到了什么样的敌人？
如果像是这个世界的名字揭示的那样，是异兽造成的。那么，这些怪物的实力，得强大到什么程度？
简直难以想像。
就他目前遇到的那些绿皮猩猩，巨狼之类的，根本不足以给人类造成什么威胁。
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未知的东西，他有时候虽然也会感到好奇，却不太想冒险。
他一个月才能进一次梦境世界，而且，这个设备还出了故障，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完全损坏了。自然分外珍惜这样的机会。宁愿稳一点。
杨锦夏似乎也被这样阴森的气氛影响，车速变慢了，向着大门的方向驶去。
不知何时，天完全黑了。
窗外黑漆漆一片，那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盯着看久了，让人心慌。
只有车前的灯，将前面的道路拉出一条长长的白色光带，随着车子的微微颠簸，光带不时晃起，照向了围墙的更高处，似乎有黑洞洞的枪口一闪而过。
即便是经历过上一个梦境，习惯了死寂与黑暗的陈旭，此时也感到有些心慌气短。
在一片死寂中，陈旭能明显听到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他向驾驶座的方向看去，借着车内的灯光，见她双手紧紧抓住方向盘，没有一丝颤抖。
即使心里对她有意见，他心里还有有些佩服。这种心理素质，真不是一般人能具有的。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最明智的做法，应该是跟她待在一起吧。那样，活下去的几率会更大一些。
可惜，这毕竟只是梦境而已。他所追求的，不仅仅是活下去。这一点，杨锦夏肯定是无法理解的，他也不会告诉她真正的理由。
梦境世界，是他最大的秘密，他绝不会透露给任何人。哪怕是在梦境里，哪怕知道对方只是真人复制出来的，本人不会有记忆，他也不会说。
因为他知道，人心有时候是非常脆弱的，在梦境里都忍不住说出来。那么终有一天，在现实中，也会憋不住告诉别人。
他原本只想找个颜值高气质好的妹子陪着，度过这六个月。没想到，会遇到杨锦夏这样的女人，这就有点尴尬了。
现在，就看她愿不愿意低头了。
到了最后，如果她都不低头的话，那就算了，以后各走各的。本质上，他依旧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就算是在梦境里，也不愿意做超出底线的事情。
还是那句话，他清楚人心有多脆弱，在梦境里做太多肆无忌惮的事情，最终会影响到性格，到了现实里，也会渐渐变得无法无天。
吱——
运输车突然停下。
陈旭终于回过神来，抬头看去，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地上铺着一层密密麻麻的骨架，一眼望去，有上百米的范围，在车灯的照耀下，透出惨白的颜色。
车灯拉远，投到百米外的围墙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头骨黑影。乍一看，吓得他心头怦怦狂跳。
“是……是影子。”
杨锦夏用带着颤抖的声音说着，双手急拨方向盘，将车头转过九十度，打算绕过这片骨架形成的地带。
陈旭没有出声，回想着刚才那片骨头铺成的路，那些看起来似乎都是动物的骨架。
难道说，这座避难所，曾经被大量的怪物围攻。
从现场只遗留下骨头来看，这件事发生在久远的时间之前。
那么，为什么避难所的人，不将尸体清理掉呢？
要知道，数量这么庞大的尸体，腐烂的时候，那个场景简直难以想像。
他的心里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感，难道，这个避难所，已经被怪物攻陷了？
那样的话，G5232避难所又是怎么幸存下来的？
他的脑中闪过各种各样的念头，只觉得迷雾重重。
而且，预想中的BOSS并没有出现，而且看起来，应该也不会出现了。
这意味着，危险很可能出现在避难所里面。
他看了一眼正在驾车的杨锦夏，将手上的枪握紧了一点。
车子行驶的速度加快了一些，显示出她的内心的焦急，旁边的路不太好，车子颠簸得厉害。
几分钟后，车子驶过一个土坡，再一次剧烈地颠了起来，当车子落下时，陈旭看见了一条平整的道路。
杨锦夏将车开到路上，将车头调转过来，终于看见了一道紧闭的大门，前面，清理出了一条通往大门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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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9 S01
陈旭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头紧张之余，也禁不住好奇。这座避难所里面，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形。
运输车的车灯照向大门，可以看见，地面清理得很干净，肯定是人为的。
再加上紧闭的大门，是不是意味着，这里并没有被怪物攻破。
但是，同样还有一个可能，避难所被攻破了。这条路，是后来者清理出来的。如果这种情况的话，这些人也许已经离开了。这才能解释，为何围墙之外，会留下这么多的怪物尸骨。
他心里做着各种猜测，运输车慢慢地驶了过去。
随时距离越来越近，陈旭看到锈迹斑斑的大门上，有几处反射出金属的光泽。突然醒悟过来。大门表面那层深浅不一的褐色色块，并非是诱迹，而是血迹。
“这片围墙之前，到底死了多少怪物？”
他头皮有些发麻，到底是什么样的魔力，能让无数不同种族的怪物，集体发起自杀性的冲锋？
这个避难所环绕的迷团越来越多，让他不期然地多了几分紧张，期待着一会进入避难所，会遇见什么事情。
运输车越开越近了，马上要抵达大门的时候，一束刺眼的白光从上面照了下来。
“里面果然有人。”
陈旭被白光刺得睁不开眼，心里却油然生出一丝欣喜，有人可以交流，更有机会解开他心中的疑团。
至于自己的人身安全，他没有太过多想。担心也没用，避难所里的人真的想杀他的话，他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
接着，一个机械式的声音响起，“你们已经闯入A020避难所的范围，请立刻熄火下车，并且放下手中的武器。”
这个声音……
陈旭忍不住犯起了嘀咕，听起来，像是机器人的声音。
“陈旭——”杨锦夏的声音有些迟疑。
“走吧。”
陈旭没有废话，松开握枪的手，又将腰间的手枪摘下来，放到座位上。然后摸索着拉开车门，下了车。
另一边，杨锦夏跟2003嘱咐了几句，也跟着下车，将2003留在了车上。
“这位先生，请将您身上半套外骨骼机械臂脱下。”那个机械式的声音再度响起。
陈旭依言脱下外骨骼机械臂，走了出来。
“现在，说出你们的来意。”
这时，杨锦夏大声说道，“我们来自G5232避难所，上个月，避难所遭到了袭击，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我们。我们带来了避难所的能源核心，想要换取进入你们避难所生活的名额。希望跟你们的最高负责人商谈。”
说完之后，几秒都没有回应。两人心里都略微有些忐忑。
隆——
突然，两人听到了机括转动的声音。
陈旭感觉眼睛对强光已经适应了一些，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见到大门正在缓缓开启。
“两位幸存者，请进来吧。”那个声音再次响起，那冷冰冰的声音里，也多了几分客气。
两人肩并肩地走向了那扇布满了血迹的大门。只留下2003守着车辆和所有的物资。
跨过这扇大门，陈旭总算进入了这个充满了疑团的避难所。
头顶上有一道射灯照下来，为他们指明道路。借着这道灯光，陈旭看到了与G5232避难所完全不同的景象。
入目所及，全都是一座座方型的金属箱子，体积不大，就像那种旧式的电话亭。上面布满了灰尘和泥土，不知道多长时间没有清理过。
他完全猜不出，这些东西有什么作用。
相邻的金属箱子之间，间隔着十米的距离。由于那道射灯的照得不远，根本看不清到底有多少这种东西。
“这些不会是棺材吧？”
陈旭的脑海里，甚至闪过这样连自己都觉得荒唐的念头。
两人一直前行，见到的金属箱子越来越多。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其他的东西，没有别的建筑，更没有人。一切，都显得如此诡异。
越往前走，两人的心里越忐忑，可是，都走到这里了，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
一直走了近半个小时，他们终于看到了一扇嵌在山体上的大门，知道目的地到了，不约而同地重重松了一口气。
一路过来，全都是那种积满了灰的金属箱子，给他们的心理压力太大了。
两人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刚刚走近，门就缓缓打开。
一个浑身泛着金属光泽的人影，出现在门后。
门后的灯光很暗，加上周边诡异的气氛，陈旭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副骨架，惊出了一身冷汗。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一具机器人。
“怎么会只有一个机器人露面？”
他心中有些惊疑，再三确认，除了这具机器人之外，再没有其他人。
这台机器是仿人形的，通体银色，那流畅的线条，一看就是高级货，2003跟它一比，简直就像是简陋的玩具。
它眼窝的位置，有两个圆形的绿芒，落在他们的身上。
“你们好，两位幸存者，欢迎来到A020避难所。我现在是避难所的最高负责人，你们可以叫我S01。”
陈旭忍不住跟杨锦夏对视了一眼，掩饰不住内心的震惊。
这么大的一个避难所，居然让一个机器人当最高负责人。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的脑海中，顿时想到了一种可能，心中一下子警惕了起来。
S01再度开口，“不要误会，我成为避难所的最高负责人，是经由全体人类一致提议的。经由联合军总部认证。”
杨锦夏忍不住说道，“能冒昧问一下，避难所其他人在什么地方？”
“大部分已经跟随联合军派来的救援队迁移了。”
“还有一小部分人呢？”
S01答，“抱歉，这属于机密，不能向外人透露。”
这时，陈旭插口问道，“为什么联合军要特意派救援队带避难所的人撤离？”这时，正是解开他心中疑惑的好机会。
“这片土地，已经不适宜人类生存。”S01回答道。
陈旭以为它会对自己起疑心，毕竟，救援队已经去过G5232避难所了。结果，它完全没有反应。
PS：今天有点事，所以耽搁了。这是今天的第二更。
070 真相
陈旭来的路上，就想好了一套说辞。毕竟，他们两个什么都不知道，太惹人怀疑了。
结果，这个避难所的最高负责人，居然是一台机器人。对他问出这样的问题，根本没有起疑。
“这是机器人的局限吗？”
他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
他跟2003相处多了，他就发现，虽然它的智能水平很高，但同样有着其缺陷。对于超出其资料库范围的事情，往往无法做出反应。
显然，这台S01机器人，即使智能化水平比2003更高，也无法摆脱这种局限。
想通了这一点后，他心中大喜，意识到这是一个机，可以解开他心中的种种疑惑。
这时，S01发出邀请，“两位，请进来吧。”
两人都来到这里了，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只能闯一闯了。很坦然地跟在它后面，向通道里面走去。
通道里，只有他们头顶一小块地方，亮着微弱的光芒。前方深邃漆黑，看不见尽头。
随着他们的前行，前面的灯光不断亮起，他们走过之后，灯光又迅速暗下。
这甚至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他们一直在原地踏步。
杨锦夏表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身体却不自觉地向陈旭这边靠近。终于，她忍不住提出了疑问，“为什么这些灯这么暗？”
说话时，声音在通道里回响着，听着有些碜人。
S01一边走，一边答，“为了节省能源。”
她继续问，“避难所很缺能源吗？”
“是的。”
陈旭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这个避难所的一些怪异之处，为什么就开着一盏照灯，为什么都不派一辆车出来接他们，而是让他们步行进来。
原来，都是缺少能源闹的。
这么说来，它之所以会对自己这么客气，有问必答。是看在那个能源核心的份上吧。
看来，进入这个副本的条件，并不是打BOSS，而是这个能源核心。
他趁机问道，“这个避难所，也没有制造超能电池的技术吗？”
S01答道，“世上原本仅有五个超能电池制造中心，那场战争后，所有制造中心都被破坏。至今，联合军的总部都无法重建。”
陈旭恍然，也就是说，超能电池是不可再生资源。怪不得避难所大部分人要迁移了，这里的土地沙化如此严重，没有足够的能源供应的话，根本养不活这么多人。
他继续追问，“你说的那场战争，交战双方是谁，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旁边的杨锦夏听到他的问题，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S01却毫无所觉，答道，“一百五十年前，世界三个主要的大国，为了争夺制造超能电池的原料，爆发了一场战争，很快袭卷了全世界。最终，战争打了十几年，所有的城市被毁灭，导致百分之七十的人口死亡。”
它发出的声音是机械式的，没有任何语气的波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在这样的环境下，陈旭两人听着，心里都不由有些沉重。
两人一时都有些沉默，通道里，只有两人和S01的脚步声。
“之后呢？”
过了一会，陈旭继续问道。
“战争刚刚结束，全世界各地突然出现了变异的动物，疯狂地袭击幸存的人类。后来，人类统称这些变异的动物为异兽。”
“至今，人类都无法弄清这些异兽的来历。它们具有强大的攻击性，比自然界的猛兽更加凶残。异兽的个体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它们的繁殖能力。仅是A020避难所，一百多年来，杀掉的异兽，就超过十亿只。”
“异兽是如何迅速繁殖的，到现在依旧是一个谜。我们捕捉过很多异兽，做过各种实验，却始终没有发现。”
“后来，人类还发现，异兽的存在，对环境会产生毁灭性的破坏……”
陈旭听着它的介绍，对于这个世界的背景，终于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算是解开了心中的一个疑团。
这样的话，这个世界应该不会存在超自然的那种怪物，危险系数降低了许多。只要不被大量的异兽包围住，凭借他的枪法，想在野外生存下来，并不困难。
以目前这块地区土地沙化，植物几乎灭绝的情况，肯定不会有太多异兽生存在这里。再怎么样，异兽也是要吃东西的吧。
“我听说过你们G5232避难所。”
就在陈旭思考着这些问题的时候，S01突然说道。
他惊异地抬起头，这个话题，提得有点突兀。一点也不像是它的风格。
“你们将宝贵的资源，都用在享乐上。为此，建造了五百多座种植仓，和十几个肉类合成工厂。仅仅在食物上，就浪费了大量的能源……”
S01说话间，眼前突然变得开阔，终于走出了通道，进入了大厅。
陈旭四下打量，到处都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看起来，比被搬空了的G5232避难所还要干净。
“……你们的避难所被毁灭，是预料中的事情。”S01接下去说道。
陈旭多少能理解A020避难所的人的心情，一路过来，他算是看出来了，为了抵抗异兽的围攻，他们过得非常的窘迫。
窘迫到连围墙外的尸体，都没有余力去清理，任由它们堆在那里腐烂。
窘迫到连灯都舍不得开多一盏，日子过得多么苦逼啊。
相比起来，G5232避难所应该没有怎么遭受过异兽的进攻，所以，才有闲情建了几百个种植仓，不论什么食物，主粮，杂粮，蔬菜，水果，香料等等，都种有。
还有十几个肉类合成工厂，什么猪肉，牛肉，羊肉，鸡肉等等，一直不会缺少。
除此之外，各种饮料加工厂，酒类加工厂等等，都建有。
这样的生活，在A020避难所的人看来，无异于天堂啊。
而且，很可能就是因为A020吸引了大部分的仇恨。G5232避难所才能一直躲在背后安然无恙，悠哉游哉地过吃喝不愁的幸福生活。
A020避难所，恐怕早就看G5232的人不顺眼了。
这样看起来，G5232避难所的人，会被一锅端掉，也就不足为奇了。生活一直太安逸，一点忧患意识也没有。面对突如其来的危机，就不知道怎么应付了。
071 交换
s01带着陈旭两人穿过空荡荡的大厅，走到隔壁一间稍小的房间内，这里倒是桌椅齐全，虽然简陋，总算有坐的地方了。
“请坐。”它说道。
陈旭两人依言坐下。
s01站在他们的面前，昏暗的灯光下，让它看起来格外有一种冷硬的气质。
它说道，“避难所当初建立的目的，就是为了接纳幸存的人类。我代表A020避难所全体欢迎你们的到来。”
“我介绍一下现在避难所的情况，几个月前，救援队到来，大部分人都随之迁移了。他们带走了绝大部分的物资，只留下了一块能源核心，用来维持避难所的日常运转。”
“鉴于资源比较紧张，避难所暂时只能提供基础的营养餐和饮用水。即便你们带来了一块能源核心，短时间内，也无法建造出种植仓……”
陈旭等它说完，才开口道，“其实，想要留在你们基地的，只有她一个人。我等一会就会离开。”
“陈旭，你——”杨锦夏脸色一变，抓住他的手臂，语气焦急。
陈旭没有看她，说道，“我说过，到了这里后，我们就分道扬镳。”
“我错了，我向你道歉。”杨锦夏咬着嘴唇，用恳求的眼神望着他，“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有这种事……”
“不要说了。”
陈旭有些烦燥地打断她的话，长出了一口气，转头看着她，说道，“其实，在你的心里，并没有把我当回事，不是吗？”
“我……”杨锦夏看着他的眼睛，突然说不下去了。
她在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她没有真正看清楚这个男人，他其实并不像是平常表现出来那样理智。
“车上的物资，我会留下一半。车我要开走，还有2003，我也要带走。”陈旭说起了分家的方案，“能源核心可以留下，不过，我想换取一些东西，S01，你觉得怎么样？”
S01说，“这样的提议很合理。不知道先生想换一些什么呢？”
“一块运输车的电池。”
“可以。”
“一把可以随身携带的大威力武器。”
“可以。”
“一个可以储存信息的个人信息处理终端。”
“也可以。”
“在这台终端里，还要复制你们避难所所有的技术资料。”
S01说道，“这个恐怕办不到，先生你的权限太低，有很多技术资料，我无法交给你。”
陈旭没想到还有这样的限制，无奈地说道，“那就把你能够给的资料都存进去。”
“可以，请问还有其他的要求吗？”
“就这些了。”
陈旭见好就收，没有太贪心，就这个避难所表现出来的寒酸样，再提要求的话，说不定S01会翻脸。
谈妥了之后，陈旭通过避难所的设备，跟门口的2003语音对话，让它将运输车开进来。
其间，杨锦夏一直安静地坐着，没有提出任何反对的意见。默认了他的处理。
趁着2003还没到，陈旭又向S01问道，“上次异兽围攻，是什么时候？”
S01答道，“六年前。”
“按照你们的经验，异兽一般几年进攻一次？”
“最初的几十年，异兽每年都会进攻一次。从五十年前开始，变成了隔年一次。随着时间的推移，进攻的频率越来越低，变成了三年一次，最后是五年一次。而且异兽的数量也越来越少。”
陈旭感叹，“你们能坚持这么久，真的不容易。”
“一百多年来，为了抵御异兽的进攻，历年来，避难所牺牲的人数超过十万。”S01的声音也变得低沉了起来。
陈旭接着问，“你觉得，它们还会来吗？”
“这几年，这片地区环境恶化越来越严重，异兽的数量也急剧减少。围墙之外，已经近一年没有见过异兽的踪影。按照救援队的判断，这片地区的异兽数量，已经少于一万只。不会对避难所产生太大的威胁。”
听它一说，陈旭心里也有些底了，这座城市这么大，加上周边区域，一万头异兽分散开来，称得上稀少了。凭借车上的那些物资，过往接下来的四个多月，应该不成问题。
他又问，“你有没有异兽的分布图？”
“救援队曾经留下过一份，我会留在那台终端内。”
“多谢了。”
…………
2003终于将车开过来了，就停在大厅之外。接下来，就是将东西从车上搬下来。
能源核心是一个直径超过两米的圆型装置，上面有好些接口和卡槽。
陈旭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东西，跟想像中有很大的区别。
S01上前，用两条机械臂将能源核心从车上卸下来。展现出了超强的力量。陈旭原本就有些怀疑，现在更是肯定，S01本身的构造，就是一个外骨骼装甲。
它毫无疑问是一架战争机器，他就算穿上一整套的外骨骼机械臂，也不一定能干得过它。
它就这样抱着比自己还庞大的能源核心，飞快地离开了。
过了近半个小时，它才提着几样东西回来，正是陈旭刚才说的那几样。
陈旭接过后，将电池交给了2003，拿着其余两件东西，到一旁研究了起来。
武器的造型像是一把步枪，体型更粗大一些，通体金属制成，重量却不算重。跟他用积分购买的那把差不多。
这是一把电磁步枪，至于威力，可以离开了避难所后再试验。
另一样是个人信息处理终端，是一个眼镜一样的物品，戴上后，按照S01的指点，开机后，眼前当即出现了一个操作界面，可以通过语音，或者手势来操控，非常方便。
他第一时间打开了储存空间，翻看了一下，心中颇为满意，看起来，S01并没有唬弄他。里面的资料，比G5232避难所的主机还要多不少。
又过了一会，2003他们已经将物资分好。
陈旭带着2003上了车，离开之前，回头看了杨锦夏一眼，说，“保重吧。”
杨锦夏似乎有话想说，最后还是忍住了，看着车子缓缓消失在通道之内。神情之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女士，我带你去你的房间。”S01说道。
她一动不动。
072 话唠模式
陈旭控制着运输车，缓缓向通道外驶去，透过后视镜头，看到杨锦夏一直站在那里，随着车子的前进，身影越来越小，渐渐的，看不清了。
“陈旭，我们真的要丢下她一个人吗？”
副驾驶座上，2003小声地问道，声音里有些不安。
陈旭看了它一眼，觉得它最近变得越来越人性化了，记得刚接触的时候，它跟S01差不多，都是一板一眼的，哪里会关心人。
“我肚子饿了，帮我弄点吃的吧。”他说道。
“……好的。”
2003解开安全带，从座位上下来，走到后面，取了一个小锅，倒了点水，煮开后，放了点面条。
它手上的动作没停，一边说道，“夏姐姐最喜欢我做的海鲜面条，以后再也吃不到了。她肯定会不习惯的？”
“这个避难所里，不知道有没有型号跟我一样的厨师机器人。要是没有的话，她又不喜欢做饭，那就糟了，难道她以后都要吃那些难吃的营养餐吗？”
“夏姐姐真的好可怜啊……”
陈旭越听越觉得奇怪，忍不住打断它的话，“你以前没有那么多的话的啊，怎么会变得这么啰嗦？还有，你居然叫她夏姐姐？”
2003说，“夏姐姐说了，在避难所太无聊，平时连个聊天的人也没有。嫌我话太少，就将我切换到了活泼的模式。还让我在没人的时候，要喊她夏姐姐。”
陈旭听着它的话，第一次知道，她还有这样的一面。
也对，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身处这个废墟般的末日，父母亲人，朋友和周边熟悉的一切都消失了。就算在他面前表现得再怎么坚强，一个人的时候，也会有孤独脆弱的一面吧。
他心里想着，嘴里说道，“我看，是话唠模式吧，废话这么多。”
说话间，车子已经开出了通道，到了外面。
陈旭一直将车开出了围墙外，才停下来，换由2003开车，他坐到副驾驶吃面条。
不得不说，它做的海鲜面确实好吃，像他这样平时对面条无感的人，也能吃得津津有味，面条筋道，汤底鲜美，吃得停不下来。
不一会，一大碗面条已经吃了个底朝天。
2003将车速放得很慢，一边问，“我们接下来去哪？”
“去C332号避难所，位置我已经输入导航仪内，跟着走就行了。”
陈旭吃完后，将碗筷放到一边，叮嘱一声说，“你专心开车，我休息一下。”接着，调整了一下靠背的角度，让自己躺得更舒服。再打开了那台个人终端，开始浏览起了里面的资料。
S01给的资料更加丰富，除了“知识种子计划”之类的理基础理论知识之外，还有不少具体的技术资料。
他出于好奇心，先看起了这部分新的技术资料，翻了半天，觉得这部分资料，对自己的价值并不大。
里面的所有物品，很多核心部件，都需要某种编号的特殊合金，而这些特殊合金的资料，这里根本没有。
特别是电子类的产品，全是各种编号的芯片，各种专业名词。看得眼花缭乱，没有相应的前置科技，想要将这些科技含量较高的物品制造出来，根本不可能。
当然了，经过这一个月的学习，他对于这个结果也有所预料，科技越发达，各个门类的分支也越多越细。
以这个世界的科技发达程度，哪怕是某个门类的一个极小的分支，想要完全掌握，也是不可能的，哪怕花一辈子的时间在学习上，也做不到。
陈旭只有几个月的时间，就算不吃不眠地学习，背下来的知识也不多。主要是基础太差了，他大学学的是工商管理，那些理科方面的知识，早就还给老师了。
相比起来，那些基础的理论知识，虽然更加的枯燥，对他来说反而更有价值。因为他可以不必完全背下来，只要理解这个概念就行了。
“可惜啊，梦里的道具，如果能带出去就好了。”
他心里很惋惜。
到现在，他都没有完全搞清楚这个设备的功能，那个能回答问题的系统智能，也不知道是不是挂了，上次梦境结束后，就没有出现过。
他只能自行摸索。就算有什么隐藏的功能，也很找到。
看了几个小时，他感到越来越困，将终端关掉。叮嘱2003一声，让它有危险的时候，就叫他起来，然后，就坐在副架驶上，闭上眼睛睡了起来。
…………
第二天，陈旭醒过来的时候，见外面的天已经亮了，车子停在了一块开阔的空地上。
2003不在车上，他伸了个懒腰，拉开车门下车。见它在车子的后面，正在火堆前忙活着。
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走过去，问，“为什么把车停在这？”
“前面的路不是很平，我担心车子会颠簸。”它答道。
陈旭突然很庆幸将2003要了过来，这么贴心的机器人，真的是居家旅行，必备的良伴啊。
要是每个梦境都能带着它就好了，不但做饭好吃，还这么细心，很会照顾人。
他见它不停地往火堆里加柴木，有些奇怪，问，“你在做什么？”
2003说，“我见还有时间，就下车来，做一只叫化鸡，这是夏姐姐教我的做法，她非常喜欢这种食物。”
陈旭在它旁边蹲下，看着面前的火堆，说，“她到底教了你多少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2003反驳道，“夏姐姐教我的，一点都不乱七八糟。”
陈旭忍不住笑了，“你啊，真的越来越像一个人类了。从昨晚到现在，你提了多少你夏姐姐了？你们的感情可真好啊。”
“我只是觉得，夏姐姐肯定很需要我们。”
陈旭捡起一根树枝，用力掰断，扔进火堆里，自嘲地一笑，说，“她也许很需要你，但一定不包括我。”
“不是的。”2003说道，“夏姐姐做什么事，都会提起你。”
陈旭手上的动作一顿，说道，“她一定没说我的好话吧。”
“嗯，她经常说你是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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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3 通话请求
“你才是笨蛋。”
陈旭伸手在2003头上敲了一下，问，“还没好吗，我肚子快饿扁了。”
“又不是我说的。”它的声音有些委屈，“还要二十分钟。”
“我先去刷个牙，好了再叫我。”陈旭站了起来，向车上走去。
二十分钟后，陈旭享用了一顿美味的早餐，叫化鸡这种神奇的食物，他早已经是久仰大名了。记得读初中那会，第一次看射雕英雄传，看到里面的描写，就很好奇。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吃上。
这是他第一次吃，表皮酥而不烂，口感嫩滑，又半点也不腻，真的是好顶赞。忍不住将2003又夸了一顿。
这手艺，真的挺绝的。他原本对食物的味道并不挑剔，可是现在却觉得，能天天吃到这样的美食，真的是一种享受。
要是2003能带回现实去就好了。
他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开个饭馆，由它来当大厨，完全不愁没有生意啊。
吃完早餐，他们继续上路。
…………
离A020避难所越远，陈旭就有一种越荒凉的感觉。一眼望去，就如同进入了一片戈壁滩。
一阵阵黄沙被风吹过来，让原本就灰蒙蒙的天空，变得更加模糊。
路面也变得越来越松软，一不小心，车轮就会将压出一个坑，陷进去后，就会打滑，完全走不了。
这时，陈旭就只能下车，用机械臂将车从坑里拖出来，非常麻烦。
他虽然尽量走原先的公路，但是路面风吹雨晒的，跟一般的地面看不出什么区别。一不小心，就会开出路基的范围。
到中午的时候，他们才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
嗤……
陈旭感觉车子一顿，往下陷去，有些烦燥地一拍方向盘，说，“算了，你先去做饭吧。我去把车拉出来。”
说着，穿上了外骨骼机械臂，正要下车，就听到2003提醒道，“好像有异兽，好多。”
陈旭瞬间将挂在车壁上的步枪抄起，拿在手中，警觉地问，“在哪个方向？”
“那边。”
他顺着2003指的方向看过去，隐约看到对面的山坡上，有一群异兽，忍不住咽了一下口不。
由于隔得比较远，看不太清楚，但是数量起码有上百头。
他立马怂了，上百头异兽一起冲过来，他就算枪法再准，也杀不完啊。被冲到近前，就死定了。
“先不忙煮饭，赶紧把车拉出来。”
他不敢耽搁，扔下枪，跳下车。用机械臂将车推回到路基上，再跳回到车上，一边喊，“赶紧离开这里。”
车子不断远离那片山坡，陈旭才松了一口气，抹了一把汗，说道，“没想到，这里还有成群的异兽，真是凶险。对了，它们在那里干什么？”
2003一边开车，一边说道，“它们好像在相互厮杀。”
陈旭奇道，“自相残杀吗？”
刚才他没有细看，只想着赶紧跑路了。
“准确地说，是两个不同的族群之间的厮杀。”
陈旭这才明白过来，感叹道，“这么看来，环境的恶化，让异兽也出现了覆灭的危机。”
…………
这次有惊无险的遭遇过后，他们就再也没有遇到过异兽了。
陈旭看着周边几乎快变成沙漠了，怀疑这边的异兽早就迁移，要么是死绝了。
这恶劣的环境，让他打起一退堂鼓。不过，想到马上就要到了，才硬着头皮继续往前。
C332避难所是一个C级避难所，规模比G5232要大。这一点，从围墙的高度就能看得出来。
陈旭一直将车开到大门前，他按了几声喇叭，等了片刻，里面还是没有反应，忍不住叹了口气。
他下车走到大门前，就见到门上似乎刻着字，只是上面沾满了尘土，看不太清。
将上面的尘土擦掉后，露出了里面的字迹。
“这里是C332避难所，全体人员已经随着救援队离开。如果有幸存者来到这里，你可以使用里面的所有设备，我们封存了一部分压缩食物，遗憾的是，没办法留下电池。开启大门的方法，就在这段文字的底下，挖开下面的沙土，可以看见一个开关。祝你一切顺利。”
看上面的日期，这个避难所的人离开，已经有二十多年了。
陈旭看到这里，忍不住轻叹一声。这样的结果，不太出乎他的预料。
这附近的环境，比之前两个避难所周边要恶劣得多了，没有人留守，也不奇怪。
“陈旭，要进去吗？”2003也下了车，同样看到了门上的刻字，问道。
陈旭摇摇头，说，“算了，我们去别的地方。”
这里几乎要成沙漠了，真正的一片荒芜，光是水源，就能要了他的命。运输车上食物还算充足，却带不了太多的饮用水。在这里停留并不现实。
至于里面的那些食物，他也没有去动，直接回到车上。
2003问，“那接下来，我们去哪？”
“往回走，在G5232避难所的另一个方向，还有一个B级避难所，我们去那里看看。”他当初决定到这里来，就是想着离A020最近。
现在他想明白了，级别越高的避难所，资源越多，实力也越强，越容易保留下来。
这一次往回走，他们没有走原路，为了不撞上那一大群异兽，他们绕了一大圈，花了近两天的时间，才回到G5232，也是他们最开始去的避难所。
到这里的时候，刚好是夜晚。陈旭干脆将车开进了避难所内，在里面过夜，更安全一些。
陈旭吃过晚饭，坐在椅子上，看起了里面的资料。
突然，他的眼前跳出一行字，上面显示，有通话请求。
他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是有人通过这台终端，想要跟他通话。
会是谁呢？
他怀着好奇心，答应了通话请求。
“先生，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打扰你。”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视频，居然是S01。
也对啊，除了它之外，还会是谁呢。这台终端，就是它给的啊。
他暗骂自己的迟顿，礼貌地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S01的语气依旧是那种机械式的，没有一点起伏，“你的那位同伴病倒了，我认为，你最好过来看一看她。”
074 创伤
“病倒了？”
陈旭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在第一个梦境的时候，他和罗希云被雨淋过，还在冰天雪地里昏倒过，都没有生过病。他就有过猜测，在梦境里不会生病，应该是一种隐性的设定。
他问道，“你那里没有医疗系统吗？”
以他跟S01上一次的接触来看，这台机器人完全是有问必答，不能回答的。就会直接告诉你事关机密，不便透露。它没有理由会为了这种事撒谎。
S01说，“有的，可是我们的医疗系统，对她的病情无能为力。”
陈旭眉头皱了起来，“难道是绝症？”
在大街上随但拉了一个人，居然有绝症，不会这么狗血吧？
而且，还是连这个高科技世界都解决不了的绝症。
他心里非常怀疑，从平常的接触来看，她并不像是有病的样子。而且，哪有这么巧，刚刚分开，就发病了呢？
疑点太多了，他真的难以相信。
拉着，就听S01说道，“医疗系统判断，是精神方面的创伤后遗症。”
精神创伤？
陈旭有点茫然，自己明明没有对她做过什么啊，哪来的精神创伤？
S01说道，“她现在情况不太好，医疗系统监测到，她的生命体征正在不断衰弱。系统建议，让她熟悉的人来照顾她，也许能将她挽救过来。”
“哦，我知道了。”
陈旭还有些发蒙的时候，对面已经将视频关掉了。他看着视线中的那条“通讯结束”的提示，半天没有反应。
一旁的2003小声地问道，“陈旭，是不是夏姐姐出了什么事？”
“我也说不清楚。”
陈旭摇摇头，没有告诉它详情。
他还是不太相信，像夏锦瑟适应能力那么强大的人，会有什么精神创伤，还是那么严重，危及到了生命。
过了一会，他终究是有些放心不下，叹了口气，说，“走吧，回去看一下。”
“太好了。”2003欢呼一声，主动跑到了驾驶座上，说，“我来开车。”
………………
……时间分割线………………
“……等到了下个避难所，我们就分道扬镳。之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其实，在你的心里，并没有把我当回事，不是吗？”
杨锦夏站在通道的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运输车向外面驶去，耳边又响起了陈旭之前的话。
他真的就这样走了。
没有半分留恋。
他是个脑残吗？
我已经道过歉了，我说过愿意补偿，可以做他任何想做的事情。
他就这样不屑一顾？
是我不够漂亮？
不，他一定是个死基佬。
还是个脑残死基佬。
……
她心里愤怒到了极点，简直快要气炸了。
走吧，滚得远远的。
此时，通道完全黑暗下来，运输车彻底消失在视线中。
嗡——
她的耳边，突然响起震动声，四周的景象，都在微微晃动。
整个世界，仿佛在离她远去。
“锦夏，你是不是很生气？”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在她旁边响起。
她转过头，看见穿着白色衬衣的小雅，她还是十六七岁的少女模样，脸上又露出了那种让人不爽的神情。
“别这样，是他有眼无珠，你这么漂亮，外面大把男人喜欢你。”她的声音依旧是柔柔的，特别动听。
杨锦夏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出声。
小雅一步步向她走来，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好久不见了，你想我了吗？”
“女士。”
一个非常突兀的声音传了过来。
“女士。”
这一次，那个声音变得更清晰了。
瞬间，杨锦夏眼前的景象一点点破碎开来，小雅脸上的笑容凝固住，很快碎成一块块，化为了虚无。
前面依然是一片漆黑的通道。
她抬起头，看见了一个金属脑袋，眼窝中两点绿荧荧的灵动光芒，问，“什么事？”
S01说，“我带你去你的房间吧。”
“好。”
杨锦夏跟在它身后，昏暗的灯光下，它浑身上下反射出冰冷的光芒，毫无人类的气息。
隐隐的，她感觉到身后多了一个脚步声。
几分钟后，S01在一个门口停了下来，说，“就是这里。”
“谢谢。”
她走了进去，突然停下了脚步，问，“你有办法聊系到陈旭的，对吧？”
它说，“是的，那台个人终端，本身是一台联络器。”
杨锦夏说道，“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
“请说。”
她手按在门框上，说，“如果我死了，麻烦你通知他一声。”
Ｓ０１眼窝中的绿光闪烁了几下，似乎对于这个要求有些不解，还是答应了下来，“好的。”
“谢谢。”她走了进去，身后的门自动关上。将外面的机器人隔绝开来。
整个世界，再次剩下她一个。
“锦夏，这是我男朋友，怎么样，是不是很帅？”
耳边，再一次响起了小雅柔柔的声音。
“周末我们去野餐吧，跟我男朋友一起。你不去？那不行，我妈肯定不会答应的……那就这么说定了。周末你到我家接我。”
“……你别看她一本正经的，其实心里有点变/态。她现在肯定在偷听我们讲话……你看她，耳朵都红了……”
“……我跟你说啊，她们全家都不是正常人，她的奶奶其实……还有她的妈妈……听到又怎么样……嘻嘻，走吧，我们去那边，嘘，别让她知道，我们自己去……”
哗……
天上突然下起了大雨。
冷。
恍惚中，她脚下一绊，滚落到山坡下，掉入了一个坑里，眼前一片漆黑。
好痛。
这里是什么地方？
好黑啊，我什么都看不见。
有没有人？
小雅，你在哪里？
奶奶……妈妈……
来人啊……
谁来救救我？
谁都好，快来救我……
冷……好冷……
075 重新审视
陈旭和2003花了两个多小时，赶到了A020避难所，运输车接近围墙门口的时候，大门就自行开了，让他们直接开了进去。
车子穿过了树立着金属箱子的空地，来到了避难所那扇嵌在山体上的大门前。
厚重的大门缓缓升起，露出一条可供车子进入的空间。
随着运输车开进通道，一束白炽的灯光笔直地照了进去，隐隐能看到，通道尽头站着的Ｓ０１。
陈旭下了车后，直接问道，“她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Ｓ０１答，“她还没有恢复意识。”
陈旭说道，“麻烦你带我去看看她。”
“请跟我来。”
S01在前面带路，陈旭和2003跟在后面。
在车上还说个不停的2003，这时却格外安静。上次也是这样，似乎在S01面前，它的唠叨模式就自动失效了。
穿过两个大厅后，S01在一个房门前停下，将门打开，“她就在里面。”
陈旭听到里面传来悠扬的音乐声，走了过去。
房间的灯很明亮，杨锦夏躺在里面的床上，脸色苍白，嘴唇上几乎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脆弱而无助。
他第一眼几乎没有认出是她，才短短几天，她怎么就成了这样？
“医疗系统建议，放一些轻快的音乐，能帮助她舒缓神经。”旁边的S01说道。
他的心里原本还有些疑虑，现在已经完全打消了，心情变得有些沉重，问，“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就在你们离开的第二天凌晨，四点的时候，我接到她房间的生命监测仪发来的警报，那时，她已经失去了意识，生命体征正在不断地衰弱。”
陈旭难以理解，转过头，看着它，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离开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这个样子？”
S01的语气没有任何变化，继续说道，“我带她去医疗仓做过全身的扫描，她体内没有药物反应，身体各个器官也没有病变的迹象。最终判定，是她精神方面的原因。”
陈旭盯着它，缓缓地说道，“这个理由，我无法接受。”
“先生，我理解你的心情。现在最重要的，是帮助她苏醒过来。”
S01眼窝中的绿点闪烁了几下，语调变慢了一些，“她这样的病例虽然罕见，但是在医学史上，并不是没有出现过。”
陈旭心里也明白，如果它真的要害她的话，根本没有必要通知自己。于是压制住心里的不满，问，“要怎么做？”
“像她这样的情况，应该是经历过一次濒死的状态，并且，在当时受到了极大的精神创伤。所以，当她再次陷入相似的环境中，或者受到强烈的精神刺激时，令大脑产生应激反应，潜意识中认为回到了当日的情景，让身体也重现了当时的状态。”
S01详细地解说道，“这种情况，一般可以用药物阻断。可是，避难所已经无法生产这类药物。”
陈旭听到这里，突然说道，“她这种情况，你完全可以叫醒她吧。为什么要拖到现在，让她变得这么严重？”
S01说，“抱歉，我的底层程序里，禁制在任何情况下，做出伤害人类的举动。”
陈旭用询问的目光看向一旁的2003。
它说道，“没错，每一台正规出厂的机器人，都会被写上这样的程序。在这种情况下，只有医疗机器人，才有权做出相应的措施。”
陈旭不知如何评价这样的做法，怪不得，这台S01说话做事都是一板一眼的，估计类似这样限制性的底层程序，还有很多。
他问，“你的意思是，强行叫醒她，有可能会给她造成伤害，对吗？”
“是的。解除她这种状态，最好有她亲近的人在场。”
陈旭摇头，“我跟她认识才一个多月，而且关系一点也不亲近。”
S01说，“她在你离开后，就陷入这样的状态。”
“你的意思是，她现在变成这样，是我造成的？”陈旭听出了它言外之意，眼睛紧盯着它，脸上明显有了一丝怒意。
S01说，“她当时跟我提出了一个要求。说她如果死了，让我通知你。”
陈旭脸色先是涨红，随后变得铁青，走到床前，看着躺在那里的杨锦夏。
她双眼紧闭，眉头时不时微微蹙起，看起来非常柔弱。完全颠覆了她在他心中的印象。
他站了一会，神情渐渐平静下来，开口了，“我们认识才一个多月，平时也没多少接触，我不相信，你会是因为我的离开，而受到这么大的打击。你不会这么脆弱的。一定有其他的原因。”
“不过，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蠢。就算我因为你的死，一辈子内疚，又怎么样呢？你人都死了，这对你有什么意义？”
“而且，我最看不起，用命来威胁别人的人。命是你自己的，拿自己的命来惩罚别人的人，真是蠢得无可救药。”
他说着，坐到了床边，抓起她的手，入手冰凉，感觉不到一丝温度。
他怔怔地看了她一会，突然叹了一口气，喃喃地说道，“说起来，也是我太过忽视你的情绪。正常人突然来到这个世界，这样巨大的变化，都是很难接受。我应该多给你一些关心才对。”
他第一次觉得，将别人复制到梦境中，有点不太厚道。毕竟，从某种程度来说，被他复制的角色，跟活生生的人没有什么区别。
这一点，在上一个梦境，他的感受还不太深。主要是罗希云表现得太坚强了。
结果没想到，看起来适应能力更强的夏锦瑟，反而很快就承受不住，简直就像是彻底崩溃。
“我当初选择复制她，目的是什么呢？”
突然，他开始正面审视起自己的内心。他希翼的，是一段美好的梦境之旅，而绝不是像现在这样。
他也明白症结在哪里，只是在此之前，他不愿意正视而已。
“你为什么就不能诚实一点呢？”
他苦笑着，对自己说道。
“我奶奶从小就告诉我，不能将自己的弱点，暴/露给别人。”
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