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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苍叶孤城     长空赋txt下载     长空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章 猛虎过涧

    云端授命之后率领三万大军,日夜不歇地开进成都。抵达汉州恰遇彭州刺史、泸州刺史后撤的残兵。云端本就武将出生,听闻朝廷万余兵力在成都城下不战而退,顿时悲愤交加,唤来二位刺史细细数落了一番,整顿定边军、甘州军及泸州、彭州几处兵马,整合六七万大军,傍晚已至成都十里开外。云端白袍蜀锦,银鞍金枪,催马上前眼见成都城下: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耳闻见的更多是战马的嘶鸣,双方军士的惨叫,云端闭目仿佛离着十里也能感觉到冰凉的羽箭,落地的檑木、滚石,云端叹了口气,下令道:“泸、彭二州刺史,你们各率本部人马埋伏于成都城两翼山脚,偃旗息鼓不得妄动,待南诏军队溃散时截住合围;本将自提中军将士直冲正在攻城的南诏军。如此部署,四面夹击就算不能全歼也能锐减其实力。”

    泸州、彭州刺史听闻只作伏兵,心里窃喜,欣欣然奉命前去。云端望着他们小人般的嘴脸心态,心中感叹:大唐如此用将,难怪南诏敢进犯成都。

    云端面对着数万大军,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面临大敌外患,我大唐的忠勇将士,何在?”

    “在!在!在!”数万喊声大震。

    云端熊躯一震,手指一挥,道:“此战生的封将,殁的抚家,列为名垂千古的时候到了。出发!”

    猛攻成都的南诏军队忽然听得后面喊声大震,一时呆若木鸡进退两难。不久就被云端率领的大军冲的零零散散,两翼伏兵也出动,已成合围之势。南诏蛮兵死伤无数,情急之下竟拼命向两翼突围,那泸州、彭州刺史本是徒有虚名之辈,哪见得这般阵势,蛮兵未至已心怯了起来,倒被蛮兵砍了数千人马,活活撕开了口子,向两侧逃窜了。

    云端眼见追之不及再者自己劳师远征,已是精疲力尽,何况天色已晚......考虑再三,下令吹起牛角号鸣金收兵。

    成都守将李庭本已被南诏蛮兵攻城整的焦头烂额,城内人心更是惶惶不可终日,刚才的一幕若不见“唐”字大旗,还真如做梦一般,遂急忙开城门亲自接迎六七万大军进城。

    南诏进犯成都数月,屡尝败绩。今初次得胜,军民一心,燃起篝火,少不了载歌载舞一番!。

    “云将军,果真闻名不如见面,今解救成都于罹难之际,又将名扬四海,恭喜啊!”酒至半酣,泸州刺史、彭州刺史举着酒樽走到云端面前。

    “哼,若不是汝等贪生怕死之辈,攻城的蛮军早被全歼,等解了成都之围再与尔等算账!”云端训完之后别过头向行房走去,不再搭理他们。

    那两人吃了个闭门羹,大感扫兴。“什么东西,自以为劳苦功高就可以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我呸!咱们走着瞧。”

    李庭夹在中间自觉为难,道:“二位将军,大家连日奔马劳顿,以至失去良机,现在靠的是团结一致才能解成都之围。夜已深,我先让下属带你们去住宿的地方,待明日再行商议破敌之策。”

    三人抱拳搭

    礼,各自回行房去了。

    云端满怀心事登上成都城楼,眺眼远望,所见:蜀中春色无冬味,城外山川漫硝烟。转过身再环顾城内:莺歌舞燕依旧在,路旁遗孤有谁识,云端回想着所见情景,不由闭目叹气,思绪万千。突然身后传来几声干咳将云端唤醒过来,不有得转睛一视,原来是守城将军李庭。

    云端对这位闭关锁城,与敌军斡旋数月的守将并无反感,心里还生出几分敬意,遂抱拳搭礼道:“原来是李庭将军,怎么还未歇息吗?这连日的防御战不休息好,怎生御敌!切莫给敌军可乘之机。”

    李庭也拱手回礼,随之笑道:“有云将军在此,我大唐兴盛有望、成都军民也必然有救。按说我守城数月,应早已心力憔悴,可如今难得闲暇之余,却兴奋异常,倍感轻松。”

    云端“哦”了一声,疑惑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将军。

    李庭“噗嗤”笑道:“云兄啊,阔别十余年之后,因缘际会竟让小弟与你在有生之年还能再次相逢,你倒还是当年那般神勇!”

    云端倍感诧异,道:“你是......”仔细端详眼前这人又似曾相识,一时就是想不起来。

    李庭勉强收起笑容,道:“十五年前,云兄平定三王之乱,是否记得在江西救过一位牙将?还将他带会了帝都。”

    云端恍然明白过来,道:“原来是故友,难怪倍感亲切!哈哈哈。”

    李庭点头一笑,作揖拜倒:“末将李庭谢云将军当年救命之恩。”

    云端伸手扶起李庭,大笑了起来,一时间寂静的城楼上回音缕缕不绝,道:“好,好个李庭,是条汉子,孤军与十余万蛮军周旋数月,也不退让半分,果真是我的好兄弟。”

    李庭上前道:“小弟此次前来,除与兄长相认,其实还有两件事想告知兄长。”

    “何事?”云端惊讶地问道。

    李庭犹豫了小会,道:“第一,正如兄长所言成都被围困数月,粮食已不足一月;第二,云兄武将出生毕竟性情太过于耿直,乱世须防小人。”

    云端听罢,皱眉不语。

    李庭见如此状况,宽怀道:“兄长,晚上城楼凉气重,当心别着了风寒,小弟先陪你下去吧!今夜应该无事。”

    次日清晨,哨兵来报:三十里外不见敌军踪影。

    云端与李庭对视了一会,开始升帐召集诸将议事,道:“南诏蛮军昨日受创,今不该错此良机,应一鼓作气,不待他们恢复元气,收复失地。众将有何异议?”,云端看着底下一群“嗡嗡 ”合计的将军,嘴角讥笑道:“彭、泸二州刺史何在?”

    二人应声而出,拱手授命。

    云端道:“二位刺史,可愿为本帅先锋上阵讨贼?”

    “末将......认为还是留在成都城内助李庭将军守城为好......”泸州刺史率先抢道。

    “末将也愿守城!”彭州刺史不愿落后道。

    站在一旁的李庭上前道:“末将愿往!”

    云端看着面前的李庭,心里更

    暗骂二人狡猾,对李庭言道:“不可!成都城还需你去守卫,前锋本帅自有安排,二位刺史既愿意守城,那就作后军随军出征,一旦成都有变,立刻后军作前军以作救援。众将以为如何?”

    李庭不作声,泸、彭二州刺史如愿以偿,自是再次欣然接受云端的号令,唯唯诺诺地领命出了营账。

    一会儿时间乱糟糟的营帐只剩云端和李庭二人,云端走下台阶说道:“李庭,我此次打算以五千人马渡江,先取南定。南诏蛮军忙于攻我城池,他那后方必然空虚,再用七千人马作为补给军队,我两队人马汇合后,再取峰州。至于其他人马缓缓跟进,迷惑敌军,首尾兼顾,定可成事。”

    李庭暗自佩服云端的这番部署,要知道他才到成都一天而已,问道:“云兄,不用这么着急攻城吧!”

    云端叹道:“李庭啊,我攻城原因有二:一是南诏战线拉的太长,实乃兵家大忌,如此天赐良机,不忍错失;第二就是你所说的成都粮食无多,我大军又要补给,最快的方式莫过于攻城。还有那两位刺史留在城内有患无益,故而借机打发掉,我拨给你五千精兵,你可以安心守城!”

    李庭拜服,道:“云帅,末将祝你马到功成!”

    云端次日祭旗出兵,果真如他所料,一路直下势如破竹。半年时光,他攻下南定、峰州之后,粮草及兵力都得以扩充,率领万余之众与南诏军遇于交趾,斩获不计其数,包围交趾城。云端亲自上阵冲锋,不日攻破交趾,杀酋长及其土著向导,斩获三万之余。南诏残兵东逃西窜,联合土、蛮两洞的酋长,与云端抗衡。

    七月,长安,含元殿。

    唐懿宗早朝,“众卿谁可知南诏作乱的情况,细细与朕奏来。”

    左相刘瞻道:“陛下,大喜啊!自云端出兵以来,捷报连连。二月出奇兵反攻南诏老巢,克南定;三月初,一鼓作气,攻克峰州;四月末,破南诏军于交趾;五月末,败土、蛮二洞主。期间成都之围稍解,可南诏已元气大伤,成强弩之末。按理说这个月应该也有战报!”

    懿宗龙颜大悦,“好!等云将军班师回朝,重赏!”

    “报”,殿外传来一声急喊。

    懿宗示意一旁的奴才,“宣!”

    龙骧骑兵单膝跪拜,道:“陛下,成都八百里加急!”

    懿宗闭目养神,信手一挥道:“讲! ”

    龙骧骑兵道:“云帅自出征后,势如破竹,击败土、蛮二洞之后,又轻骑出兵追杀南诏余孽,谁料想兵至‘虎落涧’误中贼兵奸计,云端将军身中数箭......”

    朝野一片大惊,懿宗怒道:“谁要你停了,接着说!”

    龙骧骑兵颤巍巍地说道:“云帅,被贼兵檑木击落山崖,至今下落......不明。”

    懿宗血色全无,乏力地问道:“成都情形如何?”

    龙骧骑兵摇头,道:“末将临行之前,据闻南诏汇集了三山五洞酋长,集合大军压境,成都......”

第十六章 江湖之道

    自云端出征南诏以来,云稹便整日思绪不宁。除每天早晚关起房门独自偷练武功,就是去云端书房翻开那些兵法典籍,一时间沉浸于其中,不为琐事动容,期间有时秋菊等几个丫鬟会过来戏弄一番,有时楚婉晴趁着崔氏晌午熟睡之际,陪伴作读,以解其乏。

    春雷乍眼又至,云稹掐指算起光景,暗道:父亲率军出征已有一年有余,何以至今杳无音讯。前些时间听闻南方来贩卖茶叶的商贩所讲,南方已打了好几个胜仗,想必也快回来了吧!父亲不知我在这段时间将他书房的兵书翻读了个遍,就练武功已然有所成就,他哪天要是知道肯定会开心。

    晌午,云稹用过午饭,无心恋于书房,索性牵着“黑星”去了街上闲逛,刚走到“祥云”客栈前面就看见有人争执闹事。

    掌柜大骂道:“喂,臭道士,你上次在我家客栈偷吃偷喝数次,今天你这厮又死性不改,你是变着法来消遣爷几个啊!真以为‘祥云’客栈无人吗?”

    云稹定睛一看,周围原先五六个壮汉围着衣衫褴褛的醉汉,慢慢地凑热闹的行人都聚在了这里,一时间里三层外三层。只听那醉汉的声音有些耳熟,云稹本是极爱热闹的人,想挤进去却怎么也进不去,端地着急。

    醉汉又道:“我那把剑都抵押给你了,不就几坛子酒吗?至于这般计较,真是小家子气!”

    云稹听着声音越来越熟悉,心里也越来越急。

    掌柜啐道:“这把破剑值几文钱,你还指望能搪塞过去。”说罢,将锈剑掷飞,云稹身形一动接住,自言自语道:“师傅,果真是你。”

    “让开,大家让一下。”云稹一边叫着向人群中挤过去。

    掌柜红着脸说道:“哦!原来是云少爷,正好今个抓了个偷酒贼,你给评个理。”

    “直说罢,他欠了你多少钱?我一会让给你送过去,这人我带走!”云稹看惯了掌柜的作风,心里不快。

    “前后加起来,额.....云少爷给一贯钱就作罢。”掌柜伸出手指算道。

    “什么?一贯?你怎么不去抢?”裴松醉态吁吁地道。

    云稹过去搀起裴松,安慰道:“算了,师傅!”说完,向掌柜丢了个鄙视的眼神,道:“你大可放心,一个子我也不会少你,给小爷收拾间上房,讲他老人家好生安顿,我去给你取钱!”

    掌柜也算多事,问道:“云少爷,这人跟你是何关系,何必......”

    “要钱,就别废话。”云稹冷冷说道。云稹回家取出一贯钱,交于掌柜,吩咐小二端来热水,亲自为裴松擦了把脸,拭去身上的脏污。

    日落西山,云稹负手向南望去,脑海一片茫然。“咳咳咳,酒、酒、酒呢?”裴松也不知喝了多少,这回才醒转过来。

    云稹关切地问道:“师傅是稹儿啊!,你好些了吗?”

    裴松迷惑的答道:“哦!是你。我记得我是在喝酒......怎么......到了这里?”

    云稹将来龙去脉对师傅讲了一遍,不料裴松却根本无心听他言论,正经说道:“稹儿

    ,我正愁怎么见你是好!你却先找到了我,道省了为师不少事情,不过,接下来我要对你说的事,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师父......什么事情,非得在这里说......”云稹疑惑道。裴松将他当年如何辅佐宣宗整治山河,又如何得罪了权贵,深受排挤,懿宗即位之后,又如何被追杀,他如何寻找天门传人。倏地,语风一顿,道:“稹儿,你父亲是真英雄,你当如你父亲一般为国效力,救民于水火。”

    云稹突然听了这么多奇事,一时有些接受不过来,目瞪口呆地道:“师傅,这和我父亲有何关系?他怎么了?”

    裴松叹道:“你父亲率军南下直捣南诏老巢,不料途中误中贼子奸计,兵至‘落虎涧’,被檑木击落山崖,不知所踪。”

    云稹如闻晴天霹雳,缓缓道:“什么?我父亲他......不会的,师傅,你喝醉了,他戎马一生从未有败绩,又怎会.......父亲!”云稹心里千百个不愿相信,可口中却已经语无伦次了起来。

    裴松心肠一软,说道:“稹儿,你要节哀,为师此次前来就是要保护忠良之后不再受害,我实在不忍心告知你家人,你是个孝子,你应该知道如何做?”

    云稹愣愣地站在窗前,眼睛直勾勾盯着南边血红色的天际,脑海满满是云端一举一动的影子,各种情景,历历在目,一切恍如昨日一般。想了半晌,云稹深吸一口,鼓足勇气道:“师傅,你以前既是朝廷风云人物,里面的将军应该认识不少吧!”

    裴松点了点头,好奇地问道:“稹儿,你要......”

    “我要从军,替父报仇,屠尽南诏。”云稹狠狠说道。

    裴松捏了一把冷汗,懂了恻隐对云稹宽解了一会,怎奈现在的云稹自恃一身武功及熟读的兵法,脑海里全是复仇,怎能听进去他的话,眼见劝说无望,心想:这孩子戾气太重又极重感情,真是该出去磨练一番。随即说道:“稹儿,你去收拾行李与你母亲作别,我先一步往长安替你安排。”

    云稹屈膝跪倒,道:“徒儿,拜谢师傅成全。”说罢,一声不吭垂头出了客栈,心里沉甸甸的向家里走去。

    裴松看着面前沮丧的云稹,叹道:也真难为他了,奈何你是天门传人又是将胄之后,一生不免有常人不能有的但当与责任。

    云稹回府之后,收敛心态,径向母亲崔氏房中行去。见过崔氏之后,言道:“母亲,稹儿有事......求你,还望答应。”

    崔氏啐道:“小太岁啊,你还能有求着我的,说吧,又添什么乱子了?”

    云稹苦笑道:“母亲,我听闻父亲在南方打了还几次胜仗,我想去趟长安打听一下战事情况,顺便拜访舅舅,再写信告知母亲,以免挂念!”

    崔氏叹道:“难得你有孝心,你们父亲一去就是一年多,算时间也该回来了,也好!你去吧,不过你第一次出远门,此次前去带上婉晴,路上也算有个伴。”

    云稹皱眉道:“母亲,稹儿现在已是男子汉了,不会有事的。婉晴还是陪你的好!”

    楚婉晴嗔道:“大哥,我又不会填你麻烦,我保证!何况都男子汉了,带个小女子没什么的,对吧!”

    崔氏道:“你的心意我知道,我这里还有秋菊她们,无妨!你们一起去我也安心,再者顺便你们这次去也可拜祭一下婉晴亲生父母,她喊了我十几年母亲,始终也得认祖归宗啊!”

    楚婉晴想起家逢巨变,一时也不知如何面对,心里蛮不是滋味。

    云稹看着楚婉晴,叹道:“好,大哥就依你这次,不过可得说好,一路不可任性,全听我的。”

    楚婉晴扮了个鬼脸,笑道:“切,母亲,你看他没来由地又端起了大哥的架子!”

    崔氏也心乱如麻,星夜为两个孩子收拾了行李。次日清晨,将他们送到古道凉亭,云、楚二人骑着马缓缓向长安方向行去。

    甘州距长安一千多公里,按最快速度也要半个月才能到,时值黄昏才行三四十里,云稹越想越觉着急。云稹看着楚婉晴气喘吁吁的样子,又实在于心不忍,道:“婉晴,天快黑了!再坚持会,穿过前方的树林就到镇上,然后找个地方休息。”

    楚婉晴乏力的点了点头,道:“大哥,我以为你要游山玩水,哪只你......”

    云稹一字不提,只顾拼命赶路。

    “呔,小娃娃,天黑了,你要去哪里啊!”树林中窜出一伙人来,起初七零八落的,最后慢慢聚在一起算来竟要二三十人。

    “大哥,强盗!我们遇上强盗了。”楚婉晴颤抖道。

    云稹嘴角略显一副邪笑,道:“没事,看他们能把咱们怎样?”

    为首的刀疤脸汉子冷声道:“你这两个娃娃忒不懂事,东西马匹留下,女的我们带走,男的.......”

    云稹破口大骂道:“哼!鼠辈,我自小闻听江湖道义,草莽情深。原来所谓的江湖便是些龌龊不堪的杂鱼!”

    刀疤脸道:“你这小子倒有几分胆子,不过我就当你说遗言了。乳臭未干,跟我提江湖,你也配?”

    “江湖不是谁一个人的,天下之大有人便有江湖,我又岂能不配提它!”云稹怒道。

    刀疤脸唰唰几刀周围的树干纷纷折断,讥笑道:“江湖?那是给有能力的人去统治!道义?乱世之中有利可图就够了,鱼肉只配做案板上的佳肴,这女娃儿我要定了。”

    云稹勃然大怒,体内真气随身心牵引游遍全身,“嗖”地一个鹞子翻身落在刀疤脸身边数尺之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并指为剑击向刀疤脸天灵。谁知,刀疤脸迅速抵挡起来,双手举起刀。“嘭”,刀疤脸摇曳着躺在了地上,云稹拭了拭手上的血。

    其余匪徒害怕地瞪着云稹,左右环顾。云稹本就犹豫云端生死不明,而心生不忿,正好这些倒霉蛋碰个正着。云稹索性拾起地上的长刀,以刀笔剑,左冲右突,瞬间六七个当场毙命,除三四个溜之大吉的,剩下的都躺在地上。

    云稹恶狠狠地盯着地上苟延残喘的山贼,哼道:“我的江湖你不懂,你们的江湖走不通,歇着吧!”

第十七章 宗归初见

    楚婉晴看着目露邪光的云稹,从马背上跳将下来,将两匹马缰绳拴在树上,从云稹后腰搂住,哭喊道:“大哥,别在杀人了,行吗?求你!”

    云稹散发飘逸,回头直勾勾地盯着楚婉晴苍白的脸瑟瑟发抖。楚婉晴趁这机会喊道:“你们再敢作孽,我可不保,还不快走?”

    “好,我们走!”地上躺着的喽互相搀扶起身。

    楚婉晴第一次云稹会变成这样,紧含泪眼抱着云稹,双臂一刻也不松开。眼中满满的担忧:大哥,你这又着了什么魔道?别吓我!

    在楚婉晴怀里的云稹,慢慢开始恢复神智。

    “嗖”,云稹此时全身放松戒备,被冷箭射中左肩。云稹回头一视,又是刚才的那几个山贼拉弓搭箭。

    楚婉晴大惊,痛楚地望着云稹,只觉得云稹体内有股刚劲,几乎要将自己弹开。

    “快撒手!”大喝道。楚婉晴不敢违抗,随之撤了环在云稹腰间的手臂。

    “嗖、嗖、嗖”喽又射了数枝冷箭,云稹心血澎湃,丝毫不顾及,大喝一声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既想找死,我成......全。”说道“全”字,瞬间从地上飞起,右手挥刀,喽们本想趁机不备谋财害命,那有什么本是抵挡。

    楚婉晴泪眼盯着前方的云稹,虽左胳膊还挂着跟箭,刀法却快如闪电,远看就像几道寒光,突听“咔嚓”一声脆响,楚婉晴脑弦紧绷,定睛细看,大感作呕!

    原来有个喽,想再次偷施冷箭,弓弦还未拉开却硬生生被云稹连弓带人一并从头至尾劈作两半。云稹体内炽热充盈的真气一时根本得不到宣泄,挥刀入地三尺,继而仰天大啸,树叶本已到凋零之际,哪还经得起他这般真气冲击,纷纷落下,晚霞下的归鸟也“扑腾”四散而去。

    云稹啸了半晌,体内真气宣泄殆尽,眼前一黑,一个倒栽葱倒了下去。楚婉晴大骇,顾不得恐惧,急忙过去查看,先割破衣衫撕开一角,绑住云稹受伤的胳膊。先后试了好些办法,云稹却怎么都醒不过来。楚婉晴看了看天色,自忖天色已晚,此地非久留之地,收拾好行囊将云稹扶上马,映着晚霞,慢慢消失在树林深处。

    夜幕笼罩下的黑暗,唯一能给人勇气的莫过于光芒,楚婉晴带着不省人事的云稹穿出树林,看见万家灯火,终于长嘘了口气,策马缓缓而行,来到山丹县镇。

    楚婉晴想找家客栈或者驿馆投宿,后来细想人心真是难测!心道:要不是我一时怜悯,大哥也不止于此。若投诉在人多眼杂的地方,可能又会多出不必要的麻烦,现在还是找家医馆给大哥诊病才好!

    进了山丹县走了一公里多,看见一面迎风而动的旌旗,上书“柳记义诊”,摊边的小厮正在收拾东西,看来是准备收摊。

    “小哥,你先别忙收摊,快救救我大哥!”楚婉晴上前低声下气地求道。

    “这位......小......姐,我师父做的是义诊,白天忙的不可开交,每天晚上休息的很早,你等

    明天来吧!”小厮言道。

    楚婉晴不悦道:“要是能等到明天,我还低声下气地会求你?你师傅了,我找他去!”

    “展华,谁在外面嚷嚷!”屋内的说道。灯光闪闪烁烁,摇曳不定,一位老者借着余辉走了出来。

    “老先生,求你救救我大哥吧!他受了重伤。”楚婉晴泪光闪烁不定,乞求道。

    那老者捋了捋胡须,沉声道:“展华,将他抬进来吧。医者仁心,为这点小事,至于在门外吵闹吗?亏我这些年对你教导有加。”

    展华羞赧,脸红着说道:“师傅,您自从早上到现在从没有休息过,徒儿无能,帮不上你忙,只能让你早些歇息。”

    老者摇首叹气,一步接一步地走进了屋内,昏暗的灯光毫不留情地嵌入他的苍老、萧条。

    楚婉晴和展华坐在厅内,展华有意道歉,而楚婉晴一心想着云稹的伤,彼此寒暄打了几句罩面话,就各怀心事待在一旁。

    老者长须飘飘,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大堂。

    楚婉晴急于知道云稹的病情,急切问道:“老先生,我大哥他......”

    老者长吁口气,道:“哎,姑娘莫慌,无妨、无妨!他的箭伤只是皮外伤。姑娘,你即是那位公子的妹妹,老朽有些事不明,还望告知。”

    楚婉晴听得云稹已无大碍,心里的石头已然沉下,对这位眼前的老先生更是打心眼里感谢,遂道:“老先生,什么事?”

    老者疑惑道:“姑娘,你大哥可曾习武,我在为他诊脉的时候,感觉到他气机不谐,真气充盈,但无心自控。老朽对此大感疑惑,试问二十不到的小子,哪能有至少近三十年的功力。”

    楚婉晴也是第一次听云稹会武功,其实傍晚在树林发生的一切,已经对她来说,很是匪夷所思了,愣了一会,道:“我真不知情,我也是今天知道的!”

    老者捋着胡须,言道:“还有,以后在身边要时刻提醒他,他在没有将那门内功心法掌握之下,最好不要随便使用,对他有害无益!另外还有一事老朽不得不问......那孩子是否姓楚?”

    老者从怀里摸出一个纹着“楚”字的锦囊,竟然和楚婉晴自小带大的别无二致。楚婉晴心跳加剧,心里有股莫名的兴奋激动,又夹杂些胆怯惧怕,嘴唇颤抖地说道:“他不姓楚,我姓楚,这锦囊是我从小带到大的,老先生,你......莫非知道我的身世!”

    老者老泪纵横,摁住楚婉晴的手,越来越紧,生怕她跑了似的。楚婉晴心想此人必然和自己有什么关系,索性让他捏住并握住老者的手劝道:“老先生,您先别难过,有事情慢慢说。”

    “傻孩子,叫什么‘老先生’,你父亲是我儿子,你是我孙女,你该叫我‘爷爷’啊!”老者泪眼迷离地说道。

    “你说什么?爷爷?”楚婉晴惊讶地看着老者,起初她直觉告诉自己:这个人肯定和自己的身世有关,可从不曾想他是......

    老者激动地点着头,絮叨道

    :“咱们祖籍本是扬州人,祖祖辈辈经商为业,家中大事全由你父亲主持。我名叫楚昕辞,一生立志行医四海,所以漂泊无定,倒也落个自在。在你出生后的那年,你父亲楚江源和你母亲姬英萍,不知从哪里得知我在秦岭一带,带着不满周岁的你一起找我,这傻孩子秦岭这么大他又怎么找。我想他是要我看在你的份上,想让我不再过那种漂泊四海的日子,后来......听说后来他们夫妇惨遭屠手,孩子也没了踪影,未料到竟从此天人永隔!”

    楚婉晴听得香汗淋漓,疑道:“那你又怎么知道这锦囊的主人是你的孙女?”其实也是白问,自己心里很清楚,她与老者的关系已然明朗。

    老者从怀中取出一个一模一样的锦囊,叹道:“你奶奶生前为我和你父亲每人绣的东西,我岂能不识。孩子,我真是......”

    楚婉晴做梦都想与自己的亲人团聚,不想今日在此相逢,喜怒哀怨翻江倒海,一时也是五味杂尘,嘴角抽搐着哭叫了声“爷爷”,扑入老者的怀中。

    楚昕辞言道:“孩子你取了什么名字?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想必受了不少罪,还有你和那位少年又如何以兄妹相称?”

    楚婉晴苦笑:“爷爷,你看你一下子问这么多问题,孙女哪能回答的过来!”

    楚昕辞也莞尔:“是我老糊涂了,真是太想知道你经历的一切!话说回来,老天待我不薄,垂暮之年竟能与我失散十几年的孙女重逢,定时你父母冥冥之中在保佑我们爷俩。”

    楚婉晴坐在楚昕辞的旁边,说道:“我这些年,反倒没受罪而且还百般受宠。我被西北节度使云端收为养女,我义母待我与亲生女儿无异,还取名“楚婉晴”保留咱们的姓氏,你刚才救得那个少年就是他们唯一的骨肉,唤作云稹。他们一家从不把我当外人看,长大了之后,我母亲还告诉了我的身世,说以后少不得认祖归宗!”

    楚昕辞感慨道:“世间真有好人呐!楚婉晴,好名字。他们一家如此厚恩叫我怎生报答!”

    楚婉晴撒娇道:“爷爷,是人家养我十六年,和你八竿子打不着,你报答什么!”说完“嗤嗤”直笑个不停。

    楚昕辞摸了摸楚婉晴的头发,柔声道:“你这孩子,真被人宠坏了,平时肯定惹出不少麻烦吧!”

    突然里屋传来动静,“咳咳,这是哪里?婉晴你在哪里......”

    楚婉晴满面欢喜,急忙拉着一脸无奈的楚昕辞跑了进去,道:“大哥,你醒了!可吓死我了,幸亏爷爷救了你,不然你......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云稹好奇道:“爷爷?”

    楚婉晴扶着云稹躺下,道明一切原由,云稹也听得出奇,暗道:这真是缘分,若非此人,我那会真气走岔,真是性命难料。

    楚昕辞命徒弟展华打点了房屋床铺。

    楚婉晴也见云稹重伤初愈,早早让他休息,自己也累了半晌,回到床上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十八章 祸兮福倚

    次日清晨,云稹醒的最早,只觉得胳膊有点麻木外,运行真气已大好如初,自忖昨天的一幕幕情景,心里突兀,起伏不定。

    云稹想起父亲的事情,心乱如麻,徘徊许久,终于定下决心,负起行囊走了出去。开门就看见昨天给他诊治的楚昕辞,遂搭理道:“昨晚多亏老先生搭救,小子云稹感激不尽。不曾想我兄妹二人逢此异地,竟遇她的亲人,实在可喜!怎奈小子要事缠身,恕不能一起庆贺。婉晴既是您的孙女,留在你这里也好,省得跟着我一路上徒增凶险。”

    楚昕辞疑道:“孩子,你不打算跟婉晴打个招呼再走吗?”

    云稹仰天叹道:“算了,这样走掉更干净,见了她总少不得有些思绪。”说罢,头也不回向前方走去。

    不知何时在门后偷听的楚婉晴出来了,跺脚气道:“你走,你走了,再也别来见我。”

    云稹无奈地叹气,慢悠悠地转身道:“婉晴,我这次去有要事办,你就呆在这陪爷爷,省得让你犯险。”

    楚婉晴抱头摇道:“我不听,休想甩掉我!”

    楚昕辞捋了把长须,嘿笑着说道:“云小子,你看,她虽是我楚家的人,可在云家十多年了,还是心向着你们哩!”

    “爷爷......”,楚婉晴跺脚急道。

    “婉晴,且听我把话说完。养育之恩着实无以为报,我孙女即在世上,老朽也了了一桩心事。哎,云小子,一路相烦务必多照顾她。”楚昕辞不舍地说道。

    “嗯!”云稹看着场景,只能点了点头。

    “切,还指不定谁照顾谁呢!”楚婉晴不满嘀咕道。

    楚昕辞转了话风道:“云小子,我昨日诊病,知你内功浑厚,却好像并不知道如何使用,不然凭那些毛贼岂能......还有这本是我一生研习的黄帝内经,上有注释及心得。你带在身上,日后修习内功,大有裨益。”

    云稹上前答谢了一番,简单用过早饭,就和楚婉晴向楚昕辞作别,飞马而去。

    楚昕辞捋着胡须,向着天际道:“命运真是不可揣摸的吗?”

    展华打点完一切,上前道:“师傅,小姐与您相聚不到一日,就这么让她走了?”

    楚昕辞会心一笑,道:“你还小,许多事不懂。每个人来到这世上都有使命,谁也不例外。她只是去做她该做的,聚散离合,说到底终归是缘分深浅的缘故。”

    云稹和楚婉晴辗转十余天相安无事,策马直奔终于抵达渭水之畔。

    楚婉晴手指向河中心,喧道:“大哥,船!那就是船?”

    云稹二人一直在居于甘州仅见过河流筏子,这大船还真不曾见过。云稹看着渭河急缓而去,心里也是格外轻松,看着一旁的楚婉晴手舞足蹈,心里暗道:到底是女孩家,我哪是带了妹妹出来,分明是带了个错!

    云稹看着河中的大船越来越近,心里却有些突兀,总觉得不对劲。楚婉晴却看着即将到岸的大船,大喜,只是招手。

    “小哥,你们要过河吗?我渡你们!”赤着膀子的水手热情地问道。

    云稹还不及问答,楚婉晴答道:“你真渡我们过去,那太好了!”说罢人已跑过去登船了。云稹无奈地背起行囊

    缓行了过去。登船之后,便与楚婉晴找了个空闲的地方坐了下来。楚婉晴站在桅栏边,对整个渭河之景,赞叹唏嘘声不绝。

    云稹却不敢轻信,打听之后才知是南方过来的商旅,不过心里就是觉得有些犯怵。

    “婉晴,你坐下来,我有事跟你说。”云稹碰了下楚婉晴,悄悄说道。

    楚婉晴看到云稹这古怪的表情,再想了想他一路上的反常,反而见怪不怪,道:“我的哥,你又怎么了?”

    “不对劲啊!”云稹疑道。

    楚婉晴环顾四周,道:“没有啊,挺正常的。大哥,你起来看,咱们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河。”

    云稹又轻轻地说道:“婉晴,你不觉得船上的一切太过安逸了吗?或者整个河面上,也是一片死寂。”

    楚婉晴并不苟同,道:“别吓自己,他们各忙各的,哪有咱这样的闲情逸致。江面上又没下雨,肯定是风平浪静!”

    云稹苦笑:“婉晴,我没猜错,咱们进贼窝了。你若不信,咱俩再与小时候一样......”

    楚婉晴道:“这样好吗?行,陪你疯一把。”

    云稹老远看见有人端着东西向他们这边走来,索性闭眼睛佯装打盹来。夕阳西下,映在河面上,增添了几分渭河景色,楚婉晴被眼前吸引,看着瞧哪的,倒也快活,完全没把云稹的话放在心上。

    不时,云稹听到有人叫到:“小哥,快醒醒,已经傍晚了,来吃喝点东西。”

    “哦,谢谢,放下吧!”云稹懒洋洋地说道。

    那人临走之前,少不得一番叮嘱。云稹倒提酒壶,靠在桅栏旁,猛灌了几口酒下去。不一会,只听“”得一声,云稹便倒地不省人事了,楚婉晴吓得大惊,还以为他开玩笑,叫了半天也不睁眼睛,眼角开始泛青,此时楚婉晴方知大事不妙。

    众水手围了过来,递酒菜的那个水手笑道:“大哥想事情也想得太过了,一个小毛孩子至于咱哥几个大老远的跑这边。”说着抢先过去,对楚婉晴说道:“你,滚开!我去看看他死了没有。”众人只见那汉子半蹲下去,只听“哇”一声,那汉子胸倒退了几步,胸中多了把匕首,鲜血汩汩而流,不可思议地盯着地上正慢腾腾地拍打着尘土的云稹,气急之下猛向云稹一掌挥去,云稹不防此人临死还能反击,凝气硬接了一掌,那汉子被震飞,云稹重伤初愈,也吐了口黑血。

    “四弟!”为首的虬髯大汉喊道。

    “我要你偿命!”

    却听河面上笛声悠扬而来,只见到大船一里之余,一人一叶孤舟,那人竟踏水扶摇而上,萧然落在船面上。青衣黑瞳滴溜溜地回顾着众人,在楚婉晴的脸上逗留了一会,道:“偿命?谁说的啊!”

    “是我!”虬髯大汉道。

    青衣人点了点头,似是赞许抑或鄙视,道:“很好!”话声未落,人已翩然而至,“砰砰砰”三掌下去,虬髯大汉跪在地上喷出一口血,道:“哪个道上好汉,不防请留下名来!”

    “哈哈哈,你这是要寻仇咯?也罢!莫道是你,就是他王仙芝亲自来,我尚且不放在眼里,何况他门下的几条狗?这两个孩子我带走!”青衣人笑道。

    “说的真轻巧!你当我手下

    都是吃干饭的吗?”虬髯汉子闷道。

    说罢,周围的“水手”向这边聚了起来。

    “吃干饭的就你有?巧得很,我那边也有些,就是比你多。”悠扬笛声再起,渭水河四面锣鼓大震,奔着这边围了起来。

    虬髯汉子且怒且惧道:“你......到底是谁?难道......?”

    青衣人浑然道:“小舟从此逝,江海济余生。回去告诉王仙芝”一旁翻傻眼的云稹和楚婉晴,直觉身子一轻,就被青衣人几个翻落带到了自家船上。

    虬髯汉子面容骤然抽搐,抖索着说道:“姬......余生!他便是渭、淮两河盐帮七十二分舵总舵主姬余生。”周围一干人等也是傻了眼,彼此互视。

    楚婉晴扶着受伤的云稹,问道:“多谢老先生搭救。”

    姬余生默道:“无妨,老夫此次来便是来救人的。”

    楚婉晴疑惑地问道:“老先生,你要救得人是......我们?”

    姬余生嘿然一笑,道:“你姓楚?你扶着的可姓云?”

    “正是!”云稹小心谨慎地提起真气,抢在楚婉晴的前面。

    姬余生对云稹赞许道:“难得你们兄妹情深,那便不会错了,此事暂且不提,我先给你疗伤。”带着二人到船舱内,吩咐手下带楚婉晴休息,自己为云稹渡入真气疗伤。

    楚婉晴想着最近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给云稹添乱,每次都弄得云稹受重伤,虽然化险为夷终究心里过意不去。另外,刚才的那人虽然救了我们,可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是真心还是假意。想到这里,心里大乱,起身走出了客舱,准备找那人问个明白,刚出来正遇见为刚替云稹疗完伤姬余生。

    姬余生注视着楚婉晴,沉言道:“像啊!真像啊!”

    楚婉晴被人这么盯着,倒挺不是滋味的,说道:“姬老先生,您能告诉我为什么会就我们,还那么及时?”楚婉晴最近一月跟随云稹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也成熟了许多。

    姬余生面带苦楚,说道:“你听说过姬英萍这个人?”

    楚婉晴身子一震,神色大惊,道:“她正是家母,不过已故去多年,您是......”

    姬余生苦愁的脸上带一丝莞尔,道:“你果真是英萍的女儿,长得真像你母亲,孩子你既然称呼我‘姬老先生’,又怎能想不到咱俩的关系。”

    楚婉晴目瞪口呆,直勾勾地盯着姬余生,道:“你......难道是我外公?”

    姬余生点头称是,将楚婉晴带入客舱坐下,道:“婉晴,楚昕辞你已经见过了吧!三天前我收到他的来信,内容中说是你和一位少年欲行长安,让我务必在渭河一带保你二人周全。”

    楚婉晴满脸狐疑道:“那你和我爷爷怎么也有联系吗?难怪?”

    姬余生沉声说道:“当然,我和楚昕辞是很要好的朋友,在你父母出事之后,我们找你好久,却无疾而终,不想天泽福荫,让我尘归黄土之际未留遗憾。孩子,还不肯喊我声‘外公’吗?”

    楚婉晴十几年不曾见过这些亲人,不想最近一个个的出现,此时再也忍不住,揽住姬余生的腰,痛心大哭。

第十九章 落第豪杰

    姬余生安慰道:“婉晴,好孩子,别哭!那些可怕的事情已然过去十余年,是该放下的。你母亲要知道我们能站在一起,她必定是高兴的。”

    楚婉晴擦着眼泪,点头道:“嗯嗯”。

    姬余生怜惜地看着失散多年的外孙女,楚婉晴也眼睛直溜溜的注视着这位对她来讲既熟悉又陌生的外公,祖孙二人虽然近在咫尺,心里却各是翻江倒海,百味杂陈。

    “婉晴,你且休息,待外公先去看一下那位云公子伤势如何了!”姬余生说道。

    楚婉晴急道:“外公,我也去!他究竟如何了,爷爷说:他的武功不够娴熟,不能轻易使用,否则有害无益。这些时间他为保护我处处受伤、被算计,说到底我终究亏欠云家太多。”

    姬余生怕楚婉晴又言及其父母之事,更是令人惆怅,于是挽起楚婉晴的手,不紧不慢地走向另一端客舱替云稹诊脉,得知他的内伤已有好转,便走了出去。楚婉晴知道云稹无碍,那颗提起的心儿放下了些,也不愿打扰他休息,闷着头走出去带上了门闩。

    第二天清早,楚婉晴也许晕船的缘故,起床后只觉昏昏沉沉,朦胧中听见船舱外喊声大震,就循着道走了出去,踏上甲板先看到姬余生矗立船头,瑟瑟秋风不时吹鼓起他的衣袂。望后面只见千余号人,口口声声“总舵主!”不停地喊着。姬余生义气凛然,并指斜挥,示意手下抛锚靠岸。

    楚婉晴回转云稹住的客舱,扶起已经好转过来的云稹,准备下船。

    姬余生笑道:“小子,恢复的不错啊!今天竟然能走路了?来人啊!带领这两位贵客去休息,要一应俱全,不可怠慢。”

    云稹含笑答谢,在楚婉晴搀扶下与众人渐行渐远。

    次日盐帮总舵渭城聚贤台上,渭、淮两河七十二分舵齐集,旌旗飞舞,鼓声滔天,一时间热闹非凡。云稹和楚婉晴应邀参加盐帮一年一度的‘赏罚大会’,站在高台上的云稹却被一位在赌桌的落魄青年吸引,怔怔地望着那边。

    姬余生瞧云稹发呆,就走到他身旁,顺着他眼光望去,也将视野落在了那位青年身上,故意咳嗽道:“咳咳,小子,瞧见什么了?这么痴迷。”

    云稹指道:“我在瞧那个人,他身上有一股不凡的气度,令人叹服。”

    姬余生不以为意,“哦”了一声,道:“只是一个落魄儒生罢了,能有什么气度。”

    云稹回答道:“他方才信口吟道:‘记得当年草上飞,铁衣著尽著僧衣。天津桥上无人识,独倚栏干看落晖。’方知此人经历了过多的风浪,有不同于世间迂腐之人的豪迈磊落。”

    “是哪个在我背后卖弄评点我啊!”那落魄少年耳力甚好,摇摇晃晃地走向台面并说道,台上云稹、姬余生皆是一惊。

    云稹双手抱拳道:“兄台,在下云稹,适才见兄谈吐豪迈不凡,不由神往。”

    落魄汉子看也不看一眼,道:“我在台下,你在台上。你对下面的人有何神往的?哼,敢下来与我拼酒吗?”

    云稹大喜:“有何不敢!”云稹不顾姬余生和楚婉晴的阻拦,跟着那汉子去了后方庭院。二人正襟危坐,什么也不多问,你一坛我一坛,顷刻间空坛子多出来五六个,人也有些醉意了。

    此时菊花开的大好,那汉子背依菊花葱,信口吟道:“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落魄汉子借着酒兴,显露起武功,掌风意尽处襟衫大开大阖。

    云稹靠着凉亭石柱大笑称赞,道:“好,好大气魄!”此时也按耐不住,捡起一根细枝,将天云剑法使了起来,独枝挑起掌风下四散的花瓣,凝而不去。

    落魄汉子豪气顿生,赞口不绝,倏地停下掌底神风,叹道:“我黄巢论德行,仗义疏财、四海好汉皆交;论文采,温酒成诗、普天之下谁堪?可是......几次应试进士科,但皆名落孙山。我恨......”

    云稹醉态已露,独木难支,催动内力散去了凝聚在枝头的花瓣,舞剑并吟道:“孤夜散星落残烛,悬梁刺股颂经书。问君才高只八斗?何浸朱门米酒香!指间琴下瑟沧桑,温酒与君翻牵肠。皇城放榜终有望,何必落魄饮黄粱。”言语之间对这个落魄汉子评价极高,不忍他自甘堕落,聊以宽慰。

    一向孤僻独行的黄巢听到云稹吟诗,俯首称赞,且听出字里行间皆是对自己的认可和鼓励,心里由衷感激。黄巢心情大好,嬉笑道:“你与我称兄道弟,我自报家门,却不知你什么名字,这样的做兄弟貌似不公平哩!”

    云稹莞尔,笑道:“在下云稹,大哥忘了,在台上我跟你说过的。”

    黄巢大袖一挥,哼道:“我只记得台下的你说的话,你我既然投缘不若结为异性兄弟。”

    云稹虽看不太透黄巢,可做兄弟嘛,什么都看透了,也没什么意思,大喜道:“早有此意!”

    云稹、黄巢用数枝作香,朝天八拜,二人按年龄分了长幼,黄巢长云稹五岁,是为兄长。

    云稹失望道:“大哥,你我兄弟看来都是酒中君子,结拜之后却无酒下肚,甚是扫兴!”

    黄巢在云稹肩上一拍,道:“兄弟,早就给你准备下了一坛,就在那葱花草之下,本打算要等我高中再来自饮,也当别有一番风味!”

    云稹上前拦住黄巢,道:“大哥,不可!既是如此,日后大哥高中,小弟再分你一杯酒喝,也不迟。”

    黄巢仰天大笑,道:“兄弟,我榜上无名有名‘终有望’,何况在你眼中我不已是‘高中’了吗?何必太过执拗!人生得一知己,夫复何求?”

    云稹大笑道:“大哥,真乃性情中人。好,即使如此,你我不妨一醉!”

    说话间,黄巢自取出泥封的酒坛,打开后酒香

    扑鼻。二人话前尘往事,把酒痛饮时值傍晚,已是酩酊大醉。

    黄巢醉里言道:“朝廷衰败,奸臣当道,如今哪有贫户弟子中榜的,大多都是达官显贵的后世。哎,大唐百世基业毁于一旦,可悲!有才不用有志无门,可叹!来,再饮......”说罢转身,迷离的眼睛已见云稹斜躺在石碣上不省人事。黄巢苦笑着自言自语:“红尘难得酒知己,黄粱扶友梦中行。兄弟,十多年以来,你是唯一一个和我能说成话的,我敬你!”饮罢,摔了酒罐子,痛哭流涕昏睡了过去。

    姬余生差人寻找到黄巢、云稹的时候,见二人如此德行,也是一顿摇首叹息。此夜,云稹呕吐了一宿,脑海迷茫中若隐若现的浮现出云端残盔破甲的军容,百味杂陈。楚婉晴从未见云稹如此一会哭的伤心至极,一会笑的开心,当是云稹着了什么道,星夜跑去见过姬余生,请他为云稹把脉。替云稹把脉之后的姬余生心道:这孩子心事颇重,看来只有打开心结,才会......也不便向楚婉晴说明只安慰道:“婉晴,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只是喝多了而已。”

    云稹大醉之后,醒来已是次日黄昏。一股清风乍袭来,云稹打了个哆嗦,心道:这里不能再待了,太耽误时间!渭城距长安有一天多时间应该可以到。云稹主意已定,打算向姬余生辞行,转眼想:我此次出去,定要随军南征,婉晴留在长安远不如待在这盐帮总舵安全。云稹笔若游龙,留了一份信,瞧了一下四周,一本正经地走出大门。

    门卫道:“云公子,好!这是去哪里啊?”

    云稹淡定的说道:“快去备马,我有事出去一趟,天黑之前定要赶回来,别误了事。”待门卫牵马走来,话不多讲,飞身上马,道了声“谢”,直向西行去。

    楚婉晴待在房中苦闷,见云稹天黑了,还未醒来,担心出事,打算再去探视云稹。不料刚一出门就遇见姬余生,两人互打了招呼,楚婉晴说明自己心中所虑。

    姬余生摇首:“他已不告而别,听手下人讲他走的很急。看来有重要的事要做,这是他留的信。”

    楚婉晴战战兢兢地接过来,看信上写道:“姬余生盟主亲见,承君盛情款待,蒙君再生之恩,在下还有要事去办,一路风险必不可少,婉晴在吾身边有诸多不便,今喜得你们亲人团聚,不妨先留于此地,待吾归来,再回故土!”楚婉晴再看落款“云稹亲笔!”已是眼角湿润,哭道:“他口中说是在意我,可终归嫌弃我是累赘。”

    姬余生将外孙女揽在怀中,轻声说道:“他该是有急事去办,婉晴你莫要担忧,我盐帮弟子分布甚广,不几日定可探得他的消息,等外公抓回他来,先让你打他屁股。”

    楚婉晴“噗嗤”一笑,离开姬余生的怀抱,怔怔地向西望去,心道:长安,究竟发生什么大事了,为何大哥要抛下我,独自前行!

第二十章 帝都从戎

    云稹一路西行无阻,星夜奔驰,晌午便到长安。云稹数十年处西北,眼见的都是些市井之徒,荒凉景象,如今到了长安,正值深秋,天气很好,其繁华热闹远过甘州数十倍,果真车如水马如龙,叫卖声、集市嘈杂声不绝,几经周转策马只左相刘瞻的府门外。

    “混账东西,快快下马!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宰相府衙也是你歇马的地方。”云稹刚将马拴住,就听有人喊道。

    云稹回过头,见那人身着打扮想必是相府中人,遂欠身道:“小哥,劳烦通禀相爷,故人之子云稹前来拜谒。”

    门卫小厮见云稹身处相府而气势不去,暗道:莫非真是老爷的朋友,不过这个年纪......半疑道:“稍等片刻,我前去禀告!”

    不一会儿,刘瞻出门笑道:“你就是云端的儿子云稹?”

    云稹定睛直视,只见来人一派和气,毫无架子,心想此人应该是父亲的好友刘瞻,遂搭理道:“在下正是!”

    刘瞻挽住云稹道:“云小子,十几年不见,竟已成了男子汉,好样的!快快进府,一路苦了你了吧!”

    云稹在刘瞻的陪同下,进了相府。穿过相府庭院,看眼前之景,布置节俭,却又不是风雅,心道:曾几何时听父亲言及刘瞻,清高刚正,果真不假。

    进入正厅,先入目的是一块牌匾,上面有行书“高风亮节”四个大字,端的气势不凡。刘瞻见云稹盯着相府,左顾右盼,笑道:“云小子,你这一路尽是看了风景,怎么见了叔父,也不行礼。”

    云稹惭愧,欠身拜谒,道:“西北节度使云端之子云稹,拜见叔父。”

    “哈哈,自古英雄出少年啊!裴老弟,还不出来吗?”刘瞻向着后堂说道。

    云稹顺着刘瞻的目光望去,只见出来的人正是与他相约长安的师傅裴松,云稹大惊,慌忙拜倒。

    裴松叹道:“孩子,一路辛苦了。我料想你若来长安,必是来此地,看来我这次押对了,省去些许弯路。”

    “我闻父亲出事,一路不敢怠慢,因途中遇了些琐事,误了时间。相爷,师傅,请二位助云稹从戎,驱除叛军,完成父亲遗愿,云稹感激不尽!”云稹面向刘瞻、裴松跪倒说道。

    裴松摸须不语,刘瞻叹道:“孩子,云氏一门忠烈,汝父又为大唐屡建奇功,可是云家就剩你这一脉单传,叔父于心不忍啊!孩子,你先且下去休息,择日再定。”

    “为人臣,不能忠君爱国,马革裹尸;为人子,不能春晖孝悌,涌泉跃鲤者,生于世间有何意义,万望叔父成全!”云稹心血澎湃激动地说道。刘瞻无奈只好答应他:“罢了,征讨的先锋大军已经出发了,过几日左神武将军延庆复将亲自出征,你可做幕僚陪同。”

    “云稹,谢叔父成全,也谢过师傅!”云稹叩首道。

    刘瞻扶起云稹,命家仆带云稹暂且安歇,看着远去的云稹,刘瞻闭起眼似有若无地问道:“哎,让一个小孩子替你我做事,你忍心吗?”

    裴松道:“不忍心又

    如何!是鸟儿总有自己单飞的一天。命中注定的事情,是躲不了的。”

    下午过后,刘瞻带着云稹亲自去了左神武将军延庆复的军营,三人分罢宾主,落座吃茶。

    延庆复道:“刘相爷,今日怎有闲暇时光到我府上,还有你身旁这位是......”刘瞻抿了一口茶,道:“大将军,你知道去年新敕封天下兵马征讨指挥使云端吗?”延庆复叹道:“知道,我随在外戍守边疆,听过他的事迹。我与他素未谋面,可他的作风、本领,本将颇为赞赏,哎!可惜,天妒我大唐,如此英杰却是那般下场,着实让人心寒。”

    刘瞻捋起了胡须,言道:“大将军,此言听着让人感动!我此次贸然亲来,实在是有一事拜求于你。我身旁的这孩子姓云名稹,正是云端的独子,此次他从甘州历经二十余天来到长安,只为从军,替他父亲完成遗志。还望将军成全!”

    云稹也起身,拜倒:“西北节度使云端之子云稹,拜见左神武大将军。”

    延庆复素问云端大名,对其敬仰颇重,后知他率军援助成都,攻营拔寨,追敌数千里,时常赞叹。可惜自己当时在外戍守,急忙不敢轻易后撤,致使此生未能见云端一面,颇感后悔。此时得知眼前的孩子便是故人之子,加之云稹一身少年英雄气节,很是喜爱。

    “好,云稹,果真虎父无犬子!你且随我征战蛮夷,替你父亲报仇圆梦。”延庆复对云稹说道。

    云稹大喜,道:“多谢将军成全!我定当竭尽全力助将军成功。”

    延庆复不以为意,心道:这孩子看年纪也就十几岁,能有何能耐,定是怕我不收留他,才出这么大口气。随即笑道:“云稹,我身边参将已满,要不你先做个幕僚,如何!”

    云稹问道:“幕僚?可能上阵杀敌吗?”

    延庆复莞尔:“你这孩子,杀气怎么这么大,真是初生牛犊不畏虎。做幕僚也好,你可曾听说‘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吗?”

    云稹还欲上前辩解,被身旁的刘瞻递了个颜色,退了下来,憋屈地道了声“是”。延庆复坐下来说道:“云稹,你明天来此报道,后天随我大军开拔,前往成都。”

    云稹点头允诺。

    刘瞻、云稹辞别延庆复,出了营门后,已是傍晚,出门云稹言道:“叔父,那延庆复大将军忒小瞧我,肯定心想我还是个孩子,没什么大本事。”

    刘瞻笑道:“你既然参透,又何必计较。打仗并非口舌之争,岂能儿戏!”

    “哼,古有甘罗、霍去病出征皆是少年时节,我云稹岂不能学他们?”云稹负气道。

    刘、云带着随从刚骑上马,走了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只听有人吆喝道:“长安古道秋意寒,哪管帝王落人间?”

    刘瞻摇首道:“又是落魄的酸儒!大唐的科举涂害了多少举子,有权的尽是无能的侯门子嗣,可悲可叹!”却见那儒生蒙头垢面,站在马道中间,毫不理睬,随从上前探视情况,不料反被他连番拍倒,眼神有意无意的看着云稹和刘瞻。

    云稹当下重伤已愈,以为那人要对刘瞻不利,当下发怒,翻落在那人面前,冷冷地道:“哼!整几个随从,你算什么好汉!来,有本事过来。”儒生好似并不将云稹放在眼中,大袖一卷,并指袭来,云稹也不示弱,运足九渊真气聚于掌间,挥掌迎指而上,两人竟比拼起内力,一时斗个旗鼓相当。时间久了,儒生并指微抖,腾出双掌,卸了云稹的内力,落在一旁兀自喘息不断。云稹却不依不饶,拾起地上随从的佩刀,以刀使剑,此时的云稹天云剑法已经烂熟于心,融会贯通,互拆十几招之后,直逼得儒生几乎走投无路,儒生身法大乱,云稹倒提佩刀,趁机一掌生生打在儒生肩上。

    只听身后刘瞻大喊:“云稹,住手!”

    云稹“哐啷”丢下佩刀,自信满满地看着刘瞻向自己走来,满以为肯定会褒奖几句,结果“啪”的一个耳光,云稹又惊又气。

    刘瞻一声不吭扶起儒生,掀起蓬乱的头发,云稹大惊:“师傅!怎么会是你,你没事吧。”

    “傻小子,不错,这一年来你武功进步非常迅速。为师现在已不是你的对手,你可以去闯荡历练了,不过......!”裴松说到此间“哇”地吐出口鲜血。

    刘瞻道:“云小子,你是疯了不成,你看不出你师傅的路数吗?竟然下死手。”

    裴松摇晃着手,说道:“这不能怪他,我是故意不显露的,要不我怎知他到底有多大本领!”

    云稹愣头愣脑的一时也摸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根本控制不住体内运转的真气,瞧着受伤的裴松,心里千百种感觉涌上心来。原来裴松和刘瞻商议,试探云稹武功到底精进到何种地步,却不料云稹武功虽已大成,却无力自控,险些要了裴松的性命,此时,各自都是唏嘘不已。

    云稹陪同裴松回到刘瞻的府中,按裴松所教的方法,给裴松推宫过穴,慢慢裴松脸上多了点血色。

    裴松无力的睁开双眼,道:“稹儿,你的功夫现在放眼江湖已可匹敌一等高手,可是你自己还未能随心所欲的运用九渊心决,以后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它,否则,徒伤自己。”

    “师傅,稹儿有一事不明,还请师傅告知?”云稹吞吞吐吐地说道。

    裴松语气微弱地说道:“何事不明?”

    “我虽然修习九渊心决、天云剑法,可是毕竟时间短暂,师傅你修炼十余年,应该武功应该仍然高于我啊!可怎么......”云稹思索着今天发生的一切,茫然问道。

    裴松叹气道:“傻孩子,我的九渊真气,早在那次因你走火入魔而救你的时候,被你吸取了过去,现在所剩的内力已远没有当初的一成,你是身怀强大的内力而不自知啊!最好找法子去将它融会贯通,否则,你与人交手不定会吃亏的。”

    云稹听到此处,眉头大皱,回忆练功的那些日子所发生的种种奇事,顿然所悟。云稹似乎还想向裴松问些事情,见裴松眼皮微微垂下,也不好再打扰,只能萧然回房入睡。

第二十一章 未雨绸缪

    “吆,这又是去哪里打仗啊!”

    “没听说吗?成都快要被南诏攻破了,皇帝命左神武将军延庆复前往征讨。”

    “去年这时候就派兵去成都了吗?”

    “是啊,这不战事失利......瞧,那就是左神武将军延庆复。咦,奇怪!”

    “怎么了,有撒奇怪的?”

    “旁边那个白衣少年是谁?延大将军的公子吗?”

    “哪的话!延公子才几岁,不知哪家的王孙,在千军万马里也不失风度,好个俊俏!”

    长安城内的百姓看着左神武将军带领人马南征,百官送别,一时热议纷纷,在旁的白衣少年正是云稹,不想到成了焦点。

    崔昊随父亲一起,在城外相送大军,瞧见云稹,自是又惊又喜喜的是分别一年多,再次见到兄弟云稹,惊的是云稹不在甘州,怎么随左神武将军出征?

    “爹,那白衫少年是......”崔昊刚要大喊,却被父亲崔焕掩住。

    崔昊不明白父亲的意思,却也不在叫喊,眼巴巴地看着云稹淹没在长军里。

    几度春风近阳关,又回十里灞桥上。

    延庆复道:“云稹,第一回随军出征吧,有何感想啊,说与本将听听!”

    云稹抿嘴笑道:“将军,严重了。哪有什么感想,我现在一心想着我父亲生前的壮志未酬。”

    延庆复皱眉点头,不免话语中宽慰一番,却心想:这小子年纪尚小,恁的如此固执。如今他报仇心切,我得多留意,否则惹出岔子,可不好向刘瞻交差。

    大约行了三天,延庆复看着前方羊肠小道崎岖不平,两侧峻岭横空,危崖高耸,如犬牙交错蜿蜒百余里,气势磅礴。遂问道:“前方是什么地方?”

    云稹怀中取出地图,对比之后,道:“将军,大军已到剑门关外了。剑门关地势险要,栈道依山傍势,凌空架木,不可久留,若无要事可速速通过。”

    延庆复听闻云稹对此地势描述,也是想着赶紧穿越此地,心里也对云稹多了几许赞赏,沉默许久,道:“传我军令!大军在此不得停留,星夜离开剑门关。”延庆复率领大军辗转突进突出,至次日清晨已离开剑门关,命军队休整,远眺横空峭壁,叹道:“天地造物造势,真可谓是鬼斧神工!”

    云稹也走了过来,说道:“是啊!这剑门不知也埋了古今多少忠魂白骨遗愿。”

    “原来是你啊,还得多久才能到成都?”延庆复看着眼前之景,茫然问道。

    云稹答道:“不到两日,今夜可至绵阳,最迟明日黄昏必到成都。”

    “好!即刻启程。”延庆复上马说道。

    绵阳城外,血色般的夕阳笼罩着古城,山川草树,毫无生机。连夜奔波,人困马乏,延庆复率军进城修整,绵阳郡守忙着招待,里外应接不暇。延庆复看着自己的军队只顾吃喝热闹,全无军纪,大为恼火,怒道:“三军听令,今夜暂且于此修整

    一夜,五更拔营出发,万不可扰民,否则定斩不饶。”说罢,闷哼一声,自入营帐休息。

    云稹一路越离成都进一步,心中的忐忑便多一分,心中不免长叹:父亲如今下落不明,我是定要查个清楚,可还有跟随父亲的那些士兵,又都在哪里?思绪万千,难以入睡,待在帐外仰望苍穹,星辰烁烁不息。

    次日五更天,天色微明,延庆复便率领三军出发,不出云稹所料,到黄昏已至成都城外十里处。

    忽然探子来报,成都城下发现数万蛮军,并不攻城,只是将成都围了个水泄不通。延庆复遂命令士兵安营扎寨,皱眉道:“云稹,你随我来!”

    延、云带十余人,登上成都南山小丘借着夕阳错影,果见蛮军将成都铁桶般的围了起来,云稹看着下面的一切,不由想到一事,可是一时怎么也想不清楚,只觉得模模糊糊。

    延庆复回到军营,问道:“今观敌势,众将可有破敌良策。”

    众将领纷纷低头,云稹漠然苦笑,道:“一时仓促,还未想出。”

    延庆复冷笑:“等你想出,成都早就破了!你慢慢想,本将率一部分人马先去离咱们近的北门,摸下情况再定。”

    云稹上前道:“我也去!”

    延庆复勃然大怒,道:“在军中要讲军纪,军纪就是你现在要服从我的安排,明白?”

    云稹羞赧不言。

    延庆复率领一千人前往成都北门,留下云稹独自在营帐踱来踱去,脑海中先前所读兵书一一浮现。突然脑门一凉,暗叫声糟糕:蛮军在成都城下结了雁灵阵,根本不是在围城,而是在等消灭援军。

    云稹没想到蛮军竟以成都城作为雁灵阵的阵眼,是以第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否则定不会让延庆复率军前去探视。他来不及多想,出帐唤预备军将领丁阳前来相商,丁阳是个出了名的墙头草,看着云稹肃杀的眼神气势,很听话得带出两千人马,前往救援。云稹见蛮军势大,命丁阳率五百军于两侧密林擂鼓呐喊迷惑敌军,自己率领千余人去解救延庆复。

    成都城下,延庆复刚率军杀到阵中,忽觉不对劲,可惜为时已晚,后路被切,两翼也被缠住。

    延庆复顾此失彼,暗道糟糕。一千人马不一会就被分割成几块,杀得人仰马翻,正兀自纠结的时候,只听见后面喊杀大震,延庆复回头只见,一位银袍银盔的少年将军率军杀了过来。

    云稹打着先锋旗号,率先踏入阵中,蛮军不及切割,就被云稹掌中的九渊真气裹散。云稹又下马杀了半晌,怎奈贼军人多势众,怎么杀也杀不到延庆复处,四门的蛮军陆续涌向北门,云稹大感着急。忽见一位蛮军将领手摇五色旗,心想:天助我也!此人定是雁灵阵眼了!

    云稹拉满弓矢,平地而起,大喝道:“蛮子,看小爷神箭。”语尽箭出,正中那将领眉心,周围唐军无不叫好。蛮军阵中,失了阵眼,又听到成都内守将喊道:“云将军来了!”蛮兵再看眼前的

    少年将军与那云端除年龄的差距外,丝毫不差。南诏蛮人素信鬼神之说,以为云端又重生过来,不由心惊,阵法顷刻大乱,随之相互践踏,死伤无数。

    成都城门大开,守将李庭持枪策马奔来驰去,追杀残兵。云稹急忙持剑砍翻几人,纵身飞向延庆复身旁,扶起受伤的延庆复,聚齐所率的两千余唐军。延庆复愧疚地回头,只见自己率领的人马,竟只剩两百多人,神态惨淡。

    云稹仿佛看透延庆复心中所想,致歉道:“末将救援来迟,还望将军恕罪。”

    延庆复悔不听云稹之言,以致损兵折将,道:“起来,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的老命就该丢在成都城下了。我们的兵马都带来了?”

    云稹惨笑道:“末将这次出来只带了两千,五百人留在了两侧密林,本打算寻机找出缺口,救出将军即退去,故而其他人马由副将暂领,皆屯于原地。”

    延庆复叹道:“蛮子真是命不该绝啊!罢了,鸣金让成都守将不用追击了。”

    李庭正杀的起劲,忽闻后面牛角号大响,遂回转兵马到成都城下,下马抱拳道:“庆复兄,别来无恙!”

    延庆复面色一沉,冷哼道:“你给我滚下来,再说话。”

    李庭赔笑着说道:“庆复兄,兄弟我兼守城大任,贼兵势大,稍有不慎就会顾彼失此,非是兄弟不来救援,实在是不敢离开,幸有天佑兄长,得贵人相助。否则,兄弟终将会抱憾终身。”

    “你听听,你听听着张利齿嘴巴。黑的能说白,直的能给你说白咯。”延庆复对着云稹笑言道。

    云稹此时才知二人是老相识,皆是能战善战的将领,想着李庭同袍之义尚存,却为国舍义,是何等悲壮!再想延庆复心存大计,不计小事之嫌,以全友谊之名,又是何等大义。

    李庭瞧云稹兀自发呆,遂问道:“小将军,你与那云端云大将军如何称呼?”

    云稹默了半晌,道:“他乃先父。”

    李庭熊躯一震,虎泪盈眶,道:“你真是云端大哥的孩子?你父亲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小的时候在长安我还抱过你!哎,孩子,你父亲的事情,我听说了,实在很惋惜。若非奸人,南诏早已平定,成都何至于此。”

    云稹还想问李庭有关父亲的事情,不料延庆复创伤发作,不得已李庭与云稹相约,先将延庆复带回成都,云稹回去起兵,共聚成都。

    次日,延庆复伤痛稍减,唤云稹、李庭前来议事。

    三人见面,互相寒暄了几句。延庆复问道:“云稹啊!你不厚道,我去给李庭这小子解围,他不救也罢;连你也是,明知是陷阱,还让我钻,分明有意害我!”

    云稹连连赔罪,说道:“蛮军实在狡猾竟以一座城为阵眼,摆出雁灵阵。末将一时想不起来才让将军蒙难,末将请罪,句句属实,望将军明察。”

第二十二章 雁灵雨幕

    李庭听着云稹的解释,默默地端起酒杯触到嘴边又放了下来,道:“云稹,这雁灵阵有何特点?何以成都城都做了它的阵眼,好大气魄!”

    云稹道:“成都城算什么,那雁灵阵若真运作起来,翻江倒海,伏尸百万。我记得有本书里曾提及此阵,言道:‘雁荡旱魃负三才,舍身混沌地初开。落魄含灵魂飞散,仙佛自顾只惘然。千百年来,华夏大地多少英雄豪杰竞相出列,名将纷纭,可追溯此阵法的渊源,还得提及黄帝、蚩尤之战,蚩尤以精灵之血作灵,以身为阵,落于涿鹿,向黄帝发起攻击。黄帝派应龙去抗击,蚩尤请来风伯、雨师助阵,应龙的军队顿时迷失在漫天风雨之中,后来黄帝以雷神的皮作鼓,破了蚩尤的凄风苦雨。黄帝趁机派了女魃参战,在涿鹿结下“雁灵阵”,她来到阵前施展神力,风雨迷雾顿时消散,黄帝终于擒杀了蚩尤。女魃受重伤无力回天,落于阵北,至此北方常年干旱,此阵亦随女魃,烟消云散。”

    延庆复听得出神,问道:“如此阵法,闻所未闻!倘若如此,那今日怎会......”

    云稹起身言道:“二位将军,南诏地处蛮夷,民风、思想及文化都与神州相差甚远,可如今‘雁灵阵’出现在此地,此人绝非等闲之辈。由此,云稹怀疑南诏的作乱,定是其中有人在挑唆、利用。”

    李庭和延庆复皆是沙场老将,可从没想过南诏作乱的原因,也没云稹在阵法上的研究,尤其是延庆复,此时心中对云稹异常看重,也暗地里为曾经看不起这个白净的将门后生深感惭愧。

    李庭沉声道:“云稹分析的有道理,我们一味地去以杀止杀,不是办法。只有找到问题的根结所在,方可对症下药。可是,此阵失传已久,你又如何识得?”

    云稹回答道:“将军,当年战神白起就在长平之战用此战阵,杀赵军四十余万,差点灭了赵国,只是很少人知道他使得是‘雁灵阵’。后来白起病重,回忆起从军之后,以‘雁灵阵’所杀士卒竟达一百多万,自知罪孽深重,怏怏不乐。所以,秦昭王赐他死罪,也坦然接受。”

    延庆复欣慰地笑道:“云稹,你小子可懂得真多。当初,你我初见之时,我还觉得你小子有些轻狂,现在才知道是货真价实啊!”

    李庭也抿嘴一笑,道:“可不,果真是‘虎父无犬子’啊!云稹,你说说看,咱们下一步该怎么走?”

    云稹思索了一会,说道:“兵来将挡,静观其变。我稍后写一份‘平南策’,可供将军们参考。”

    延庆复大笑道:“好啊,这小子是文武双全,咳咳......”说话间,笑声带动着崩开了伤口,鲜血汩汩溢出。

    云稹让李庭照顾延庆复,自己去请军医,之后便去了军帐开始构思平南策论。云稹笔握胸怀,奋笔疾书,飞速执笔图

    画山河。“平南策”终于写完了,云稹伸着懒腰,长舒一口气。

    “咦,外面怎么呢?”云稹只听见有人“”地倒了下去,大惊急冲向营帐外,问道。还不及掀起帐帘,就被一股罡气反震了进去,云稹只觉得浑身火辣辣地热了起来,怒道:“敢问是哪路背后伤人的英雄?”

    “我一直就在你的眼前,何谈身后!”那声音低沉,余音久久不散。

    云稹自出道以来虽说都是战后受伤,可对方皆搭上了性命,可是这次竟来不及出手,甚至没看清对方的脸,就被震了出去。云稹越想越怒,道:“少装神弄鬼,有种的出来!”只觉浑身祭出要穴一滞,眼前黑通通的,之后“嘭”一掌被打了个正着,身子缓缓向后倒下,震惊地看着来人,心想: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行动如鬼似魅?给我一掌也顺势点了穴道,看似并非想害我性命,可他到底......

    “我说过我就在你眼前,哎!你偏偏不信,非说在身后。”那人用着那种独特的语调继续说道。

    云稹听着声音越来越近了,睁开双眼,只见那人青衫素裹,头顶一竹笠斗篷,完全看不清他的脸。云稹茫然问道:“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向我出黑手?”

    青衣人踱来踱去的,就如同看着自己的猎物一般,哼道:“黑手?我的手不算白,但也未必能说成是黑。你不是口出狂言,说认识老夫的‘雁灵阵’,怎么现在如同完全换了副皮囊似得。”

    云稹气急攻心,吐了一口黑血,道:“蛮子背后果然有人在出谋划策!你到底是什么人。”青衣人好像并不急,悠悠然说道:“南诏的蛮兵算什么,他们连我棋盘上的一颗棋子都不配做,被我三言两语就哄得不知去向,出兵攻成都竟已长达一年有余。后来,老夫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在成都旁边布下了‘雁灵阵’,这帮没用的废物,不知其中玄妙,关键时刻让老夫功亏一篑,可恨!”

    云稹问道:“那大将军云端,也是你害的?”

    青衣人装作拼命想往事的样子,说道:“是了,你说的是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吧!他竟然带着一千人,追着南诏大军,前面逃的逃,后面散的散,差点没给把人家大后方给端了。老夫见其英勇,不忍亲自伤他,就用条小计,在‘落虎涧’谋了他的性命。瞧你的眼神,他与你有何关系?”青衣人很轻松地,竟好似一气呵成讲故事一样,轻描淡写地给云稹说道。

    “我去你姥姥的,他是我爹,你说是什么关系?”说罢,云稹目露精光站了起来,运足真气,浑身渐渐泛起寒光。

    青衣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口中缓缓道:“九渊心决?你竟是天门中人?”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云稹一掌稳稳地打在胸膛上,身子微微一倾,随之以自身内功震开云稹,欣慰地说道:“好,不惜自己受内伤

    ,突破老夫的点穴,依你这个年龄竟有这般内功、魄力,实属不易。我害了你父亲,说到底是欠了你的,再者......也罢,这次就饶你性命,记住别再淌这浑水。否则别怪老夫无情。”

    云稹歇斯底里地吼道:“你站住,我不会放过你。我曾经发誓定要屠尽南诏,血债血偿!”

    青衣人叹气道:“我本意想留你性命,你太不珍惜,那只能......”运足真气,并指疾出,点向云稹周身大穴,云稹楞楞的站在一旁。青衣人轻瞥了眼文案,拾起宣纸上写道“平南策”,大笑道:“你这孩子,太真不知深浅,有老夫在此,大唐休想能平定南诏。好,看你也不服气,是吧!我就留下它,看最后谁赢。我得先把你带去一个隐秘的地方。”

    说罢,青衣人扔下“平南策”,携着云稹扬长而去,营中上下只因云稹在他手上,投鼠忌器,没人敢动手。

    延庆复得知有人劫走云稹,顾不得养伤,慌忙和李庭出门查询情况,在云稹的营帐中只遗留下“平南策”。

    李庭见延庆复为此感伤不已,下令城内戒严,搜寻云稹下落,随后扶着延庆复进了营帐。

    延庆复道:“把‘平南策’给我,看云稹他如何写的。”

    李庭不敢违抗,呈上去,延庆复打开,只见上面写道:“南诏表征势大,其实不然。小国偏居于一隅,却不懂休养生息,连年征战,今实乃强弩之末,弹指可破。再者,南诏民风未化,好斗勇而无恒心。若等待时机,其居久内自乱,彼时大军可分路,一路继续南下攻其老巢,南诏森林多有瘴气,若遇难处即问当地向导;另一路围追堵截于蜀地之外,前后夹击,定使他们有来无回。南诏此举攻唐,实乃不义在先,唐秉仁义自可全胜......”

    延庆复读完,暗道:可惜了这英才少年,但愿他吉人天相,遇难成祥吧!当下命李庭让士兵休养生息,不可出战,等待时机。

    那青衣人带着云稹,翻山越岭,来到剑阁。云稹只闻两耳生风,睁目看到巍峨高山,直扼蜀中咽喉。

    青衣人在峭壁之上停了下来,负手问道:“你可知着蜀道来源?”

    云稹心想:既然被他抓到这里,也只能听由他处置。答道:“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就说!”

    青衣人微怒,继而转了情绪,道:“剑门关素有‘蜀北屏障、两川咽喉’之誉。相传战国时期,秦惠王欲吞蜀地,但进蜀无路,就采纳张仪之策,谎称赠五金牛、五美女给蜀王。蜀王信以为真,便派身边五丁力士,劈山开道,入秦迎接美女,运金牛,才开通了这条蜀道,称为‘金牛道’,也就是剑门蜀道。这秦蜀要冲,只因后来诸葛武侯在剑门关凌空凿石修建飞梁阁道,后世才称之为‘剑阁。”

第二十三章 不归阁音

    云稹无心听他讲述:“你究竟是谁?”

    青衣人无奈说道:“你这孩子,倒也蛮执着的。一路来你问我这问题不止百余次了。你曾听过‘不归阁’吗?我就是‘不归阁’阁主。”

    云稹满腹狐疑,心道:这人究竟什么来头,‘不归阁’又是什么?

    青衣人道:“你放心,我此次不想取你性命。既然跟你下了赌局,你我各自出谋划策,皆不出力,先将你囚在关楼西侧的‘神将洞’,待战事了了,再送你出去。”

    在剑门关关楼西侧的在关口的峭壁上,有一块巨型人头,神态庄重,气度非凡当地人自称是蜀汉姜维神像,也有称是五丁开山时留下来镇守剑门雄关的神将,石像之侧有一石猴,面向雄关,虎视眈眈,目露精光煞气。石像身后便是“神将洞”,因洞口悬于峭壁,且藏于石像之后,是以几经更替,很少有人发现。

    云稹轻蔑地笑道:“从阁楼到西侧的峭壁,中间毫无凭借,有好几丈的距离,你若想让我死,直接推下去,我可没心思陪你疯。”

    青衣人笑道:“小娃儿,不知天外有天,这点东西算得了什么!”

    云稹心想:此人来路不明,武功深不可测,可是他有意挑起大唐与南诏的战事,更害死父亲,罪不可赦。一会他携我飞渡的时候,在高空乱他心神,定能同归于尽,除此祸端。母亲、婉晴,永别了!

    青衣人瞧他神情古怪,当下再次封住云稹的穴道,说道:“差点让你小子奸计得逞,想法不错,可惜人太蠢了点!”

    云稹不曾想这人竟猜出他的心思,并连哑穴都给点了,只能心里暗骂‘老混蛋’不绝。

    青衣人不及云稹反应,拦腰提起,疾行而去。行到一半的时候,二人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向下坠落,云稹心惊:他姥姥的菜皮,这次被这老疯子玩死了。

    青衣人却不慌不忙大掌挥出,只见脚底的行云如流水般聚在了一起,青衣人运足真气于脚底,竟凭借行云之力,扶摇斜上,眨眼的功夫便到了石像旁,顺手解开云稹的穴道。

    云稹汗流浃背,直到现在还不明白青衣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虽说与这恶人有大仇,可这份武功、气度,却一时竟对他恨不起来。

    青衣人道:“小娃儿,你待着吧!老夫先行一步。”

    云稹大奇,问道:“你不休息会,歇口气,能飞的过去吗?”

    “哈哈,笑话!这点子路程也算不得什么,你瞧好了!”捷足先登,踏上脚底的崖壁,直上云霄,在高空又打了几个转,已越过天堑,消失于远方的一黑点。

    云稹看着这青衣人显露武功,额头上的大汗涔涔滴落,嘀咕道:“这老混蛋,到底是人是鬼,他怎么这么厉害!”往悬崖底下瞧去,只见云海翻腾,崖壁滚石岑岑脱落,不由后退了几步,“哐啷”摔个趔趄,大叫:“老混蛋,我恨你!”两侧

    的回音阵阵响应,时而不时会出现几声猿啼声。

    当天夜晚风雨大作,云稹躲进“将军洞”,却见里面黑压压一片,又不敢深入,只能卷在一旁靠着石壁,瑟瑟发抖。三天后,云稹是又累又饿,忽然眼前神像旁多出几只毛茸茸的小猿猴,云稹以为是自己神志不清,产生幻觉。谁知竟然有只大胆的,竟凑在云稹身旁舔了起来,着实将云稹吓了一跳。

    云稹眼神一晃,惊道:“咦!果子,小猴子,这是哪里来的?”问了半天,小猿猴只顾抓耳挠腮,云稹叹道:云稹啊!你可真傻,它只是只猴子,怎么可能听得懂你的话,有的吃就不错咯!日落西山,小猿猴们接二连三的拜了拜石猴,都向洞内涌去。云稹大感疑惑,起身望眼洞内,只见洞中已没了以前的黑暗,道路也分明,便壮着胆子走了进去。愈往前走愈黑,云稹得水果补给,神识已清,黑暗中无法分辨路线,索性闭起眼来,寻着猿声走去。“将军洞”洞口的路较为宽敞,可是进洞之后,分支较多,且愈行愈窄,有的路竟是从中折断,下面是万丈深渊;有的只容一人进入,有的甚至是死路。幸亏云稹没胡乱地行走,只是跟着小猿猴说了一条道走进,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云稹走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吧,忽然听见了洞内流水声,隐隐约约远处还有光芒若隐若现,大喜,疾步向前。

    “啊!”云稹一不小心踩空,身子向黑幽幽的深渊划了下去,吓得云稹大叫,一手抓着岩石,另一只手向上攀。云稹攀上去后,大骂:你姥姥的菜皮,想小爷死在这里,告诉你,这不可能。

    云稹凝神只听猿声,慢慢地辨清了方向,原是他一激动走向了一条断崖。他这次学乖巧了许多,不敢轻易睁开眼睛,一步一步全凭猿声行走,大约行了一盏茶的功夫,水流声音越来越大,光线将洞口的另一侧照的分外清明,云稹慢慢用一只手扶着崖壁,另一只手腾出来捂住双眼,在缓缓地睁开,融入光明。

    云稹六神重回,自是喜不自胜。蓦地,想起这短短的时辰内,自己已经历了生死轮回,竟比起那青衣人带着穿过天堑,更加惊悚万分,长吁了口气,贪婪地吸收着洞里的另一番世界的空气,索性盘膝闭目养神,呼吸吐纳,只感觉背后有阵阵热气自后脑传至脸颊。云稹大骇,顾不得身份,先是一个“鲤鱼打滚”向前,然后再翻身后转,却见是一只灰毛大猿,好像也被吓了一跳,眼神迷离不定。

    云稹拍着胸脯,瞅着白衣上的泥泞,暗骂:你姥姥的菜皮,吓死小爷我了。转眼间,恢复了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拱手道:“猿兄,初次见面,若有不周之处,还望海涵!”

    那老猿似乎能解人意,点头哈腰,甚是古怪,像跟云稹打招呼一般。过了会,老猿弯起身子,向着“将军阁”走去,云稹经历了这番生死,已忘却了国仇家恨。此时独自一人大感无趣,尾随老猿身后,时不时也

    弯腰屈膝学者老猿啼鸣,相见甚欢。

    此时成都城内百家灯火通明,空街雨巷中“”的马蹄声,分外清晰。

    原来是军营中探子冒雨前来,道:“报!成都两侧山丘发现蛮军攒动!”

    不及延庆复和李庭反应,又一路探子驶来,道:“报,成都城外三十里处发现蛮军南撤。”

    延庆复恍然大悟,道:“定是云稹所言,南诏军出现了内乱。这雨下的好啊!”

    李庭茫然:“庆复兄,何事如此高兴?”

    延庆复在沙盘上演示道:“南诏乱象已然出现,让士卒收拾行装,等天放晴之后,你我东西分兵,上山将其剿灭。然后我再南下收缴残余,你意如何!”

    李庭摇头道:“不可,南下之事还是我去为好。庆复兄伤势未愈,此其一也;南诏军素来狡猾,心机多变,庆复兄为人太过刚正,必受其害,此其二。不妨由兄弟代劳,替你走这一遭!”

    延庆复见李庭执意代他南征,爽言道:“好吧!兄弟,能征则征,不行就撤回来,我清缴成都之患,定来助你,切忌一任孤行。”

    李庭拱手道:“庆复兄,你看着深秋季节,大雨倾盆,这样下去会使盔甲、兵器腐烂,何不明日出击,恐迟则有变。”

    颜庆复听李庭的话后,笑道:“此言正和我意,传令下去,明日即可出击,不得有误!”

    唐懿宗末年,南诏各洞主政见不合,貌合行离,竟下降书求和。大将军颜庆复、李庭商议认为南诏蛮兵反复无常,不可轻信,遂率军趁此时机主动出击,冒雨清缴成都周围蛮兵余孽,蛮兵已无心战事,被斩获者数以千计。蜀民长时期受困于南诏,见南诏露出败象,数千人携带刈刀,争抢参军,资助官军者更是数不胜数。

    颜庆复与李庭作别之后,恰逢南诏重新集合的步骑数万,立即与诸军会战,南诏军大败,死伤过半,甲兵重物皆遗弃于路野山林,颜庆复再回成都重整人马,派步骑五千余追击南诏军至大渡河,杀获甚众,擒酋长、洞主五十余人,斩于成都。

    此后,颜庆复修筑大渡河等各处城栅,在南诏与西川之间的要塞修筑新镇数处,屯兵秣马,自此中原南诏军患基本肃清。

    颜庆复见成都军民一心,形势大好,又恐李庭孤军深入,亲率大军五千,日夜兼程,两军会于交趾,达成合围之势。南诏因征战不休,早已国库好虚,已是苦苦支撑。

    南诏国王见大势已去,遂出城乞降,并以世子为质,永结盟好,互不侵犯。

    颜庆复、李庭本不愿纳降,得知南诏已到妇女躬耕,孩童上阵的地步,不忍造此杀孽,只将带领作乱的几个酋长杀了,以儆效尤。

    颜庆复、李庭恐久居于此生变,三天之后,率大军回了成都。

第二十四章 剑阁密洞

    云稹跟着老猿穿过拱桥,却见琼楼玉宇,高朱阁低绮户,琳琅满目,奢华无比。

    殿内分正侧两殿,正殿是姜维塑像,与“将军洞”的石像比起,这塑像宏伟壮观,气宇轩昂,双目炯炯有神,简直有天壤之别。梁柱两侧悬着门联,上联写道:“三尺青锋,豪气千古秀”,下联道:“九伐中原,芳华万年流。”横批:“厚古薄今”。

    偏殿比起正殿就要相形见绌的多,殿外的青苔蔓延到了石阶上,杂草丛生。云稹向偏殿内望去,只见一物正蜷伏在杂草堆中打盹,走进一看与老猿对视了半刻,笑道:“猿兄,好惬意啊!将我带到这里,却不再理睬,难道你不应尽一下地主之谊吗?”

    老猿似乎能听懂话似地啼叫着,翻起了身子,推开了侧殿内的一扇石门,顿时尘土飞扬,云稹只觉胸闷。

    云稹等尘土消散之后,向老猿比划道:“你是让我进去吗?”

    老猿伏地点头,刨着爪子,好像正请云稹进去一般,云稹举目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只看虫网密布,正犹豫徘徊着怎么清扫一下,才好进去。

    突然,云稹只觉身后被大力一推,石门也被锁了起来,“猿兄,放我出去啊!你姥姥的菜皮,这里面......”

    老猿又趴在门外,充耳不闻,脸上挂一副无辜的表情,甚是滑稽。云稹叫了半天,放弃了希望,看着自己的白衫已脏了,索性脱了下来,将石室内的虫网、尘土大致清理了一番,这才看清楚里面的构造:石门正侧矗立着将军石像、石猴傍在将军象的身旁,气势汹汹的瞪着前方。

    云稹猛地想起这间石室与“将军洞”外的设计几乎一模一样,就连石像的面容表情都相差无几,完全就是压缩版的“将军洞”。于是,云稹双手环胸,一边踱步着一边自言自语,道:“老猿既然莫名其妙地将我推进石室,说明此地定有名堂。再观这里的构造,难道.....和‘将军洞’一样,将军石像后别有洞天?”

    云稹想到此处,绕过将军石像,定眼看着这面石壁,浑然一体,并无缝隙可寻,不免大失所望。辗转回到将军像前面,专注地看着石像上的每一处,仍然没有收获。刚要转身,忽然灵光一闪,疾跑到石像身后,只见石像背后若隐若现地有一凹陷的坑洼,不过被尘土即将填平,很难被人发现。

    云稹大喜,将衣服撕开一角,慢慢地将尘土抠出,透着水晶,隐约可见一块图案。

    “这图纹好熟悉的样子,肯定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呢......对啊!那不是师傅上次给我的玉--‘苍龙啸月’吗?它如何被刻在这里?”云稹漫不经心地嘀咕道,心里泛起一种莫名的感觉。

    “师傅说要我好好参详,我也一直将它随身携带,不妨放它进去,看到底会发生何事?

    ”云稹说着将“苍龙啸月”放入凹陷的地方,只见白光大泻,石像身后却无故涌出一石门。

    “难怪我找不到门路,原来这门是从要里面打开的!好,先进去看看。”云稹随手取出玉,可谁知手刚触到玉,门便合了起来。

    “吆喝!有趣,有趣。那就把它暂且交给你,真是个小家子气!”云稹对石像笑道。

    云稹挺身进入石像后的另一间石室,室内通亮如昼,找了半天也没发现发光的光源在哪里,顿觉疑惑。云稹回头一看墙角躺着两具白骨,着实被吓了一条,云稹尽量使自己的腿不要僵直,慢慢将身子往前移动,只见左侧的一具白骨手中握着一片残布。

    云稹壮起胆子,拾起念叨:“愚本资质驽钝,深感师傅传道授业之恩,可惜天道茫茫,非愚所能测......发生同门相残,已无颜再回天门,去会恩师......”云稹看着这具白骨,暗道:难道他就是师父口中的......此时云稹无暇它想,接着读了下去:“愚身中不解寒毒,后与太白先生相遇剑阁,得先生之功,苟延残喘,可毕竟时日无多。后闻先生言道:‘楼兰有一门纯阳密功,可解愚之寒毒。’太白先生欲西行为愚寻找。愚本已形将朽木,不愿劳烦他人。是夜,主意已定,从断崖跳下......”

    云稹越读越揪心,唏嘘片刻,接着读道:“不曾想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临难之际竟遇蒙家师搭救,也因此意外发现此处之谜。家师本已高龄,又不时为愚输渡真气,以御寒毒。数月后,家师崩殂,先吾而去。愚更觉生之无趣,每日与灵猴相伴,食数果,夜以继日,在此石室打造‘将军像’以待天门有缘人到来。数月后,愚身寒毒复发,自知命不久矣,愚本孑然一身,无所要求,唯有一愿就是带家师骨灰,带至天门安葬。若有缘人到此,达愚遗愿,自当重谢!”落款:“天门不肖弟子,天和绝笔!”

    云稹读完天和遗书,双膝跪地,向两具遗骸各叩八次,起身感慨道:“不曾想到,我师门一直秉承忠义,以天下大义为己任,英雄落幕竟是这番变故,让人实在心酸!”

    “咿,这是什么?”云稹拾起天和身旁的一本册子,翻开只见上面写道:“愚与师弟天聪,先后数度交手,深知‘血魔功’威力非凡。不过也并非不能克制,愚在膏肓之际融合‘天行剑法’改良出一门全新的剑招,但‘血魔功’数年后能强大到何种地步,愚亦无法堪破,后人只可借鉴于此,不可全仿,否则恐误卿之性命。至于去除寒毒之法,实乃愚生之憾事,可依太白先生之法,去寻楼兰‘纯阳密功’。愚与卿隔世相聚于此,皆是缘分,昔日愚重伤之后,因不忍天行剑流落于江湖宵小,便造假剑留于世间,现将天行剑赠与卿,望卿慎用!切记,切记!”

    云稹将书册

    放在石室,深深地鞠躬,道:“天门弟子云稹,机缘巧合,得见二位祖师,请您放心。云稹定将二位祖师魂归故土。”

    “天行剑会在哪里了?我又该怎么出去?”云稹各处翻找着机关。忽然,看见后墙凸起的部分,使劲摁了几下,并无作用,又试着转动。果真,前门悠悠打开,老猿仍然卧在门口闭目养神,云稹看此情景真是哭笑不得,出去找了块干净的帷幕,将两具骸骨分开放置,以便于记认。

    云稹忙活了大半天,早已大汗淋漓,喘道:“终于忙完了,现在可以取出‘苍龙啸月’了吧!”说完,大步流星走向石像后面,扣下玉,放入怀中,正欲转身离去,只见石像外层“簌簌”出现裂缝,点滴剥落,“嘭”的一声,石像解体,瞬间石室内白光乍现,光芒夺目。同时,石室也天翻地覆地摇晃了起来,云稹诧异道:“天行剑!”也来不及多想,提起剑柄飞身而出。

    石门瞬间合闭,里面“哐啷”声不绝,云稹愣了半晌,好像记起什么事来,摸了摸怀中,跺脚挠腮,十分后悔道:“该死!我一时取了玉竟忘了天和祖师留下的破除‘天魔功’的剑诀及心得。”

    云稹回忆起裴松当日与他说起过,此剑剑身通长三尺六寸五分,合天地之数,剑宽一寸八分,含天罡半数。云稹仔细打量天行剑,但觉此剑光芒夺目,寒气逼人,。让人说不出的敬畏。

    过了一会,云稹听室内不再有声传出,试着用力推开石门,却无论怎么使劲也动不了分毫,云稹叫声“罢了”,出殿门已是傍晚时分,只好上树摘了几颗果子,与猿猴们共度晚餐,自己心事满满的去正殿,拿出天和的遗书,再看了一遍,英雄相惜,感慨唏嘘,找了个地方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云稹睡醒已是晌午,寻了个无风的场所,清扫一番,便找来火石,朝着两具骸骨,拜了八拜,点起两堆火将骸骨化掉,用清洗准备好的坛子将骨灰盛装包裹后,放在了“将军阁”里的神坛之下,打算找到出路,再带骨灰回天山安葬。

    日月交替轮回,山中岁月不比星辰变更,一晃数月已经过去,云稹却悄然无知,整日与猿猴嬉闹,好不开心。

    一日来到小溪前面,回头自顾身形,大觉狼狈,心道:在此洞中时间也不知过了多久,不知大唐与南诏现在成了如何局面?将我囚禁在‘将军洞’的青衣人,自称是‘不归阁’阁主,他又会是谁?我秉承师门祖师的使命,觉不能就此度日。

    云稹转身,怀着心事进入“将军阁”,取出天行剑,在殿外练习天云剑法,运足九渊真气,使到兴处,只觉剑随意走,卷起树叶、砂石,气势汹涌不觉。练了一会,收了剑招,盘膝运气,感觉身体并没什么不对,就起身收了天行剑。

第二十五章 灵猴指路

    云稹携着天行剑,东眺西望,以求寻找出路,见果园里有六只小猴子举止诙谐,却身法轻盈,混若天成。云稹一时看的有趣,不觉忘了走路。

    云稹灵光一闪,道:我怎么这么傻,天和祖师遗言提及,他曾时常与灵猴为伴,难道这些猿猴竟会是出口的线索吗?可是它们的习性并无异常?对了,找那只老猿去,上次就是它才让我发现暗室。

    云稹主意已定,将天行剑搁置在将军阁,转身便离去,可怎么找老猿也找不到,心里好不纳闷,那老猿平常懒得要死,整天在偏殿睡觉,可你要找它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正感惆怅的时候,只觉脑门一痛,地上滚来一颗熟透的野果,云稹回转身躯,看到树下六只小猴子正瞪着自己,好像做了亏心事一般,不觉莞尔。又听得树上簌簌作响,不经意抬起头发现那只老猿,正一副无辜又可怜兮兮的样子,手里紧紧攥着两个野果子。地上六猴一人痴痴地望着树上的老猿,老猿被盯的时间久了,似是作起怒来,在树枝上狂摔起爪子,瞬间树叶、野果纷纷落地,震退了树底下的十四只眼睛,随之慢悠悠地溜下了树干。

    云稹和这些猴子们就着些野果先权且充饥,日落映下的疏影作响,众猴子怔怔地向远方那棵高大的灌木看去,云稹也被这些猴子的举动吸引,一是竟忘了吃手中的野果。只见这些猴子扔下怀中的野果,纷纷集合在那棵灌木底下。

    云稹纳闷道:又是一天的黄昏了吗?我这段时间呆在这里出不去,每天看这他们望着颗灌木发呆,难道这其中竟有......不及多想,也跟着这些猴子向不远处的灌木走去,只见这棵灌木足足有丈余之高,上面隐约透着红彤彤的野果气息,云稹叹道:怪不得这些猴子每日围在这灌木底下,这树上的野果硕大,定然是惹着馋嘴的猴子了。可又能怎么着,他们终究是爬不上去的,正如我自己被困于此,只能忧心外界的变动,却丝毫也没有法子。

    众猴子对视了半晌,只见那只老猿“嗖”地一扭身子,作了个古怪动作,似立非立,似爬非爬,第二只猴子,迅速穿了过去,也作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动作,可这个动作跟刚开始的那只小猴子所做的却有所不同,它半弓着腰,身子侧露在外部。接着是第三只猴子、第四只、第五只、第六只......它们各有怪异的姿势,云稹不觉开始纳闷起来:这树端的如此之高,不说造物者神通之能,就谈及这些生灵不知造化,怎可能爬的上去呢!

    待云稹回神之后,树底已剩下最后一个猴子了,速度之快,实属罕见,那猴子悠悠然地一跺脚,便踩着老猿的后腰登上了第二只小猴子的脊背,再踏第三只猴子的后腰,如此反复动作,很快最后的那只猴子站在了第六只猴子的背部,仰天一啸,只见老猿四肢撑地,慢慢站

    了起来。其他猴子瞧老猿有所动作便纷纷响应,也半屈膝站了起来,这群猴子的“罗汉”叠的越来越高,最上面的那只猴子“腾”地跃起,已抓住了粗硕的数干。

    跃上树干的那只猴子,开始拽住第六只猴子,接着下面的猴子就像之前商量好似的,须臾之间,这七只猴子已连成一线。树上的那只猴子,用力的将身子甩动了起来,这一条由猴子组成的钟摆,就开始了作业,在这过程中也许是被其他猴子使劲大了,好几个开始“咯咯”地叫了起来,举止神态,甚是滑稽。

    云稹真的想笑了,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云稹不得不瞠目结舌,再也笑不出来了。只见在树底的老猿,被树上的猴子带的越转越快,然后凭借自然之力,顺势被抛向树枝的另一端,如此周而复始,很快只剩下第六只猴子被树上的那只牵着,仍然在东摇西荡,其他的早已经隐在茂密的绿叶中,哪有他们的踪迹。这第六只猴子或许是看着同伴纷纷上去了,又或许是在这个过程中,它着实累了。最后被拽上树干,它蹲在树干之上,“叽叽吱吱”地向树上的几只猴子倾诉个不停,引得众猴“咯咯”直笑。

    云稹也被这场戏震惊了,突然脑海灵光一现,脸上斜挂出天真的笑容,过了不一会儿,脸色又阴沉沉的降了下来,眉毛也皱了起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众猴在树上,开始了喧闹,吃野果的吃野果,有的跳上串下的追逐着。老猿本是好意,给云稹扔下了几个野果充饥,可这些小猴子可没这么想,纷纷开始效仿老猿,囫囵啃过几口,便砸向云稹,其中有个小猴子,看容貌体态应该是这里面最年轻的一个,也许是见云稹躲闪,丝毫砸不中,一时玩性大起,不免扔的太快了些,竟然将自己手中最熟的一颗扔到云稹手中,急的小猴子“叽叽”乱叫,险些掉了下来,眼巴巴地看着云稹将熟透的野果咬了一口,口水、眼泪混在了一起,心中很是苦楚。

    老猿“嗖”地一扭身子,作了个古怪动作,似立非立,似爬非爬,第二只猴子,迅速穿了过去,也作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动作,可这个动作跟刚开始的那只小猴子所做的却有所不同,它半弓着腰,身子侧露在外部。接着是第三只猴子、第四只、第五只、第六只......它们各有怪异的姿势,云稹不觉开始纳闷起来:这树端的如此之高,不说造物者神通之能,就谈及这些生灵不知造化,怎可能爬的上去呢!

    待云稹回神之后,树底已剩下最后一个猴子了,只见它悠悠然地一跺脚,便踩着老猿的后腰登上了第二只小猴子的脊背,再踏第三只猴子的后腰,如此反复动作,很快最后的那只猴子站在了第六只猴子的背部,仰天一啸,只见老猿四肢撑地,慢慢站了起来。其他猴子瞧老猿有所动作便纷纷响应,也半屈膝站了起来,这群

    猴子的“罗汉”叠的越来越高,最上面的那只猴子“腾”地跃起,已抓住了粗硕的数干。

    跃上树干的那只猴子,开始拽住第六只猴子,接着下面的猴子就像之前商量好似的,须臾之间,这七只猴子已连成一线。树上的那只猴子,用力的将身子甩动了起来,这一条由猴子组成的钟摆,就开始了作业,在这过程中也许是被其他猴子使劲大了,好几个开始“咯咯”地叫了起来,举止神态,甚是滑稽。

    云稹真的想笑了,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云稹不得不瞠目结舌,再也笑不出来了。只见在树底的老猿,被树上的猴子带的越转越快,然后凭借自然之力,顺势被抛向树枝的另一端,如此周而复始,很快只剩下第六只猴子被树上的那只牵着,仍然在东摇西荡,其他的早已经隐在茂密的绿叶中,哪有他们的踪迹。这第六只猴子或许是看着同伴纷纷上去了,又或许是在这个过程中,它着实累了。最后被拽上树干,它蹲在树干之上,“叽叽吱吱”地向树上的几只猴子倾诉个不停,引得众猴“咯咯”直笑。

    云稹也被这场戏震惊了,突然脑海灵光一现,脸上斜挂出天真的笑容,过了不一会儿,脸色又阴沉沉的降了下来,眉毛也皱了起来,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众猴在树上,开始了喧闹,吃野果的吃野果,有的跳上串下的追逐着。老猿本是好意,给云稹扔下了几个野果充饥,可这些小猴子可没这么想,纷纷开始效仿老猿,囫囵啃过几口,便砸向云稹,其中有个小猴子,看容貌体态应该是这里面最年轻的一个,也许是见云稹躲闪,丝毫砸不中,一时玩性大起,不免扔的太快了些,竟然将自己手中最熟的一颗扔到云稹手中,急的小猴子“叽叽”乱叫,险些掉了下来,眼巴巴地看着掉在草丛里的野果,急的口水、眼泪混在了一起,“唧唧”地大叫了起来,声音甚是苦楚。

    云稹看着小猴子这般难过,心中不忍,就走向前去,俯身拨开草丛。可是怎么找也找不见那棵果子,不由心中生疑:我明明见这野果滚落在这草丛之中,可怎么就找不见了?难道......

    “哈!原来你在这里啊!”云稹不经意间看到那颗掉落的果子,就在不远处的另一处草丛中。于是他小心翼翼的拨开两边的杂草,漫步走了过去,将野果拾起的瞬间,才发觉旁边还有块石碑,他索性拔了一簇杂草,将石碑上的青苔擦去,又用袖子拂去上面的污渍,只见这块石碑上写道:“蜀汉大将军姜伯约之墓”。

    云稹惊得两眼珠子死盯着这十个大字,生怕是自己出现幻觉,不由自主地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只觉火辣辣地疼痛。自言自语道:原来这都是真的,姜维墓怎么出现在这里,按理说该立于正殿才对啊!

第二十六章 重阳破壁

    云稹不及遐想,寻思着:这里没出机关都在石像身后,我不如绕到这石碑后面,瞧个究竟再说,兴许有意外的收获,也未可知。他将石碑后面擦拭干净,只见上面刻着:“鱼穷九江无海息,云行百里处相依。二度落魂潇潇雨,断剑残垣泪未寒。”

    云稹对着这石碑想:这石碑的诗句又是什么意思,前两句表面可以理解为姜维空有一腔凌云志,却未能逢遇明主,处处落于坎坷、无处可依的悲凉境地。后两句大致意思是两次的残局已让姜维萌生了退隐的想法,壮志也只能随梦远去,到头来断剑、残垣终是泪阑干的局面。

    “哎,姜伯约一生继承武侯的遗愿,九伐中原,最后却落得个身首异处,徒留下这座神殿在剑阁境内,想必构造这宫殿之人也是对姜维极为欣赏的吧!”云稹起身叹道,便要行去。

    忽然觉得这石碑出现于此处有太多的疑点,可究竟是哪里不对了?云稹神神叨叨地走过那棵大树,抬头已不见了猴子们的踪迹,刚要起步离开,却听得树上的叶子“簌簌”作响,云稹再次定睛望去,这才发现那七只猴子并未离去,只是藏起了身子,不过瞧得仔细,隐约也可见他们露出的尾巴。    “嘿!这些猴崽子,捉迷藏都学不会,顾头不顾腚。”云稹摇头叹息着苦笑道,可是这次云稹面上的笑容,消失的很快,喃喃道:“顾头不顾腚,难道......”

    “鱼穷九江无海息,

    云行百里处相依。

    二度落魂潇潇雨,

    断剑残垣泪未寒。”

    云稹梦呓般地一字一字念出:“鱼、云、二、断”,一遍又一遍的念着,念到最后一遍“遇云而断”,难道这首诗竟是一首以藏头诗,可写这首诗的人又怎会知道,我云稹会进入此地,恰巧又发现石碑上的诗句。难道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这石碑上的根本不是单歌颂姜维的功德,也是谶语吗?    云稹越想越惊,转眼又想:如果结局不是这样呢?我毁去别人的坟墓碑文,那将是极大地罪过。也罢,反正我也出不去了,迟早也将葬身于此,若劈开石碑不见线索,我自当饮剑自刎,与各位前辈相陪。

    再三考虑之后,再无犹豫,当下便从正殿取出天行剑,此时天色已暗了下来,弯月斜挂山涧之上,天行剑的寒芒在夜色的衬托下,倍加侵人。    云稹迟疑了一小会,闭起

    眼睛,将剑锋对中石碑砍去。

    “”地一声大响,云稹只觉双手发麻,睁开双眼,凝神看去,那石碑竟然完好无损,可提着天行剑的右手还在抽搐不定,惊疑万分。不由得伸手触碰那块石碑,就在云稹手伸到石碑的那一刹那,石碑瞬间碎裂,云稹也不由倒退了几步。

    再看那边,隐约可见一锦盒埋没于碎石之中,露出的一角也分为鲜明。云稹抛开碎石,取过锦盒,跪在地上“砰砰”的对着一堆碎石磕起头来,然后起身“哈哈”大笑不绝,惊得四处飞鸟七上八窜。

    “天无绝人之路啊,我说过你姥姥的菜皮,小爷不会就这么死的。”云稹顿时振奋,全然没有之前儒雅的样子。

    老猿和六个小猴子不知何时从树上下来,惊奇地盯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云稹回身才看见这一双双清澈的眼珠子正围着他打滚,自觉有些浮夸了,脸皮微红,细思:云稹啊,你高兴个什么劲,兴许那锦盒之中,并非出路线索。

    云稹想到此间,心情倍加沉重,怀抱着锦盒,只感觉沉重异常,缓缓地起身向正殿行去。

    如果一个人的心乱了,那么还能治疗,良药必然莫过于黑夜,如果黑夜也治疗不了,那最好的就是一壶上好的竹叶青,云稹此时最想要的就是竹叶青了。

    第二天清晨还是和昨天的没什么区别,可是有些东西却变了,譬如说每天在洞中的猴子每天都会与云稹打闹,可今天却没有。人如果习惯性地接受了一件事,有一天这件事不再发生,心里必然是空落落的,总感觉有些无味。

    怅然所失的云稹独自在园中等待了一上午的时间,并未见这些猴子的踪迹,大为失落。于是,进了正殿打开锦盒,入眼帘的却是一大一小两幅竹简,云稹先打开小的一卷,念到:“维本一降将,却深得丞相赏识,自丞相出征以来,维时刻伴随其先后,丞相自先帝驾崩以来,日夜操劳,六出祁山,最终星落五丈原,北伐落空,抱恨终身。维欲报丞相知遇之恩,不得已慕丞相遗风九伐中原,被多胜少。又逢奸佞当道,维总有匡扶天下之志,也难以如愿,不得已在陇上屯田,最终被邓艾偷渡阴平。维不忍蜀汉基业就此瓦解,遂定下一条计策,挑拨邓艾与钟会反目,再取成都基业,辅佐幼主,没成想最终功亏一篑,好歹也算谋了邓艾、钟会两贼子,身死亦不枉矣!只可惜多少

    忠魂白骨兴起的蜀汉,就这般落幕,丞相待维甚重,曾传连弩之法及其毕生绝学兵法二十四篇。维戎马倥偬一生耗尽,再也不想再见杀戮,便毁掉连弩之法,可这兵法是丞相毕生之作,理当传于后世。故此,维大难临头之际,命人将其藏于此处,后世之人若得此书,若是太平盛世切记不可乱用,倘若乱世将至,大可用其中计谋,图画山河,成就不世功名。姜伯约绝笔!”

    云稹叹道:原来姜维“一计害三贤”,最终却是这般结局,可这书卷之中并没有提及出路线索......不对这最后一句:‘后世之人若得此书,若是太平盛世切记不可乱用,倘若乱世将至,大可用其中计谋,图画山河,成就不世功名。’想必这出路便在这卷大的竹简之中。

    这是什么?上面密密麻麻的显示的是些看不懂的文字,云稹翻了数遍没有一个字是能看懂的,怅然所失,心想:管他了,既然和兵法二十四篇出于同源,定非俗物,先把它收藏起来,来日见到师父,他老人家见多识广定能识得此书的来历。再看那竹简所述,乃是阴阳变化,晦涩不堪、高深莫测,云稹默然将这些东西收起,待第二天翻出苦思:这将军洞内定是别有洞天,不如对着这书简上所记,等正午子午出分出去寻找那可能的出路,这位前辈既然能算中我云稹今天能机缘巧合得这些宝物,自然也能留下出路给我,若真再这般下去,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出去。

    正午阳光四散,云稹听着的叶子响声,仔细查看着那块石壁,直至残影西斜石壁上隐隐约约呈现出一条细缝。“这倒也有趣,待我看看这究竟是些什么东西!”云稹迟疑地伸出双手,各自合在两块石壁上,大力一推,细缝慢慢扩张了点但是终究也没能推开。

    难道这不是出路,可依照着书简上的指向分明是这里啊!我该怎么才能破了这石壁残影之谜?有些颓废的云稹坐在了地上,怀揣着天行剑,端详着一点一点的残影逐渐西斜,慢慢地在云稹脑海里形成了一扇门,云稹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所谓的石壁残影就是实中有虚,虚中有实,答案就是“影中门”,云稹抽出天行剑,涮涮几剑,门中的石头四散而去,影中门内突然光芒四射。

    将军洞坍塌,这世间将再无将军洞,空余石将军立于崖壁之上。

第二十七章 落寒青萍

    云稹越过天堑之后,别回头过去,看着这鬼斧神工的构造,兀自心惊不定,正在此时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云稹回头环视,在这崖顶除他之外却空无一人。

    “你来了?可知在你自进将军洞那一刻起,迄今老夫足等了一年零三个月八天,看来那里果真别有洞天。依你的武学修为现在竟也能越过剑阁天堑,想必在洞中也已造就了非凡的机缘。”

    云稹气骂道:“原来又是你?你可真是阴魂不散,到底想怎样?”转而一想,说道:“我明白了,此前你我之间的赌局本就是个虚设的幌子,你根本无心在意南诏之事,将我引入‘将军洞’才是你的目的吧!可是你怎么知道能解此中奥秘的人,会是我云稹?”

    青衣人颔首,说道:“聪明!你也不想‘不归阁’阁主是何许人,岂是那些迂腐蛮夷所能左右的,他们本是老夫玩于股掌之上的棋子。作为一颗棋子就终归有弃子的命运,那么是胜是败,有何足道?起初老夫也无心与你纠缠,谁料你竟会失传已久的九渊心诀,索性就死马当活马医。”

    云稹听罢,怒火三丈,道:“你草菅人命,不知羞耻。大唐、南诏本是相安无事,你费尽心机蓄谋战事,身为大唐子民是为不忠;双方开战,你既援手南诏又作壁上观,南诏显露败绩又撒手不顾是为不义;你以一己之私,徒使大唐、南诏开战,双方死伤数万生灵是为不仁。你如此不忠不仁不义,又有何颜面立于天地之间,就不怕遭报应吗?”

    青衣人轻蔑地一笑:“报应?南诏蛮夷本就民风未化,岂能作老夫的臂膀,他们只不过是即将到来的暴风雨前的短暂腥风,老夫管于不管,全由心情罢了。天下苍生如刍如狗,皆是罪恶之身,老夫不想亲自沾惹血腥,只用权利引诱,双方便已两败俱伤。其实,无论大唐胜还是南诏胜,这场战局的赢家只有一个,那便是老夫!无论有没有你的存在,都是双赢。”

    云稹辩解道:“你这疯子究竟想做什么?大唐自高祖兴兵伐隋,四海归一,苍生黎明已进入正轨,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样不好吗?何必又因你一人之恶,将战乱重现人间。这天下不是谁一个人的天下,是四海千万之众的天下。”

    青衣人大袖一挥,怒嗔:“迂腐之见,世人民智未开,世俗之风已然沦丧,唯有以戈理政,方可恢复世间祥和。唐廷上下皆是宵小之流,且不论李无道,就那些谗佞又怎能容下正义、忠良,若不然你父怎能命陨‘落虎涧’。”

    云稹听到最后,一时哑然,道:“什么?我父亲蒙难,难道另有隐情!”

    青衣人恢复了下心情,神态依然孤傲,语气倒也柔和了下来:“单凭你一句‘天下不是谁一个人的天下,是四海千万之众的天下。’老夫对你很是欣赏,不过似乎说得多了点,你把从将军洞带出的物事留下,老夫权且再

    饶你一命。”

    云稹见青衣人顾左右而言他,本就心中有气,又听见他要自己留下天门至宝。怒火从胸中涌起,催动真气震碎缠在天行剑上的帷布,寒光乍现,冷冷言道:“你把刚才的话讲明白!”

    青衣人“哦”了一声,慢悠悠地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天行剑’,寒气凛然,光泽夺目,剑芒凌厉,积百年风雨而余威犹在,好剑!果真是把好剑!”

    云稹见他话语间毫不将他放在眼里,大怒,心里默运九渊心诀,剑光向前方刺去,这正是“天云剑法”第一式“不落流行”,此招看似平凡的一刺,青衣人自然不放在心上。

    青衣人哪里知道云稹玄脉已通,天行剑上涌出层层剑意每近他一尺便强一分,不由暗惊。身形侧转一落,便躲开了这一击,虽不失风度,可青衫终是失了一角,面露讶色。便纵起轻功,东飘西荡,在云稹的周围游弋着,迟迟不愿动手,似乎在等待时机,因为他也知道贸然出手,自己未必能胜过眼前武功大增的云稹。

    云稹不曾料到青衣人竟会这种招数,望着眼前的人影攒动,心中已开始着急了起来,开始想突围的计策,两人心中各有盘算,谁也不敢冒进,故而在崖顶相持不下。云稹脑海灵光一闪:对啊!天云剑法中有一招叫做“化羽诛神”,只因这招数适合群攻,故而不曾练习,现在面临绝境,不如临时抱佛脚,大胆一试,兴许还有转机也说不定。

    青衣人看云稹眼神飘忽闪烁,料知定时在苦思伎俩破其神功,心中得意,趁此时机,倏然出手,攻向云稹脊背,不料身形刚入云稹身边三尺,便觉大力涌出。

    云稹闭起眼睛,双手合十,以自身真气驾驭天行剑,在其周围之境行周天旋转,迫得青衣人无奈,只好放弃进攻转而防御。

    天行剑越转越快,森寒剑气直透青衣人肌肤,青衣人挥袖,大袍猛涨,将自身真气运至极点,徒手抓向天行剑。那天行剑如开窍一般,左突右冲,青衣人一时也没了主意。此时云稹以灵御剑,对周围之态皆是明了,见青衣人身形大乱真身已显露出来,已成强弩之末,双眼猛地睁开,运足真气,收回天行剑。暴喝一声,双手握住天行剑,对着青衣人的真身劈去。

    青衣人面露惊讶,要避开这一击已然不及,只好重新聚合真气,一边细数到“一成、两成......七成,够了!”

    天行剑“嘭”的一声,硬生生劈散了青衣人仓促之间所聚的真气,将青衣人击下悬崖。

    云稹的双手也颤抖不已,哆哆嗦嗦地似乎连剑都拿不稳,勉强续了口气,走向崖边,自言自语地说道:“这疯子就这样完了!我是不是出手太......”

    “哈哈!想什么了,就你也能将老夫杀死,哼!”不知青衣人何时翻上悬崖,人已在云稹的身后,拍了下衣

    衫,笑道:“呵!这许久不见,你的武功竟然已到了这般境界,着实让人羡慕。不过那又怎样,你带出来的东西必须得留下,所谓天下万物,物各有主,这世间的宝物并非是任何人都能驾驭得了的,唯有德者居之,这是更古不变的规矩。”

    云稹大凛:这疯子的武学造诣着实深厚,这一击我聚合了全身功力,不曾想他受重创后在这里还能谈笑自若,当真可怕。听到青衣人的“谋划”,不由心里苦笑,原来这青衣人费尽心机,就是让别人历经九死一生取出东西,自己以逸待劳取渔翁之利,好阴险!笑道:“这洞中并没有什么宝物,世间罕有的东西,我也并不想拥有。可是如果你指的是我天门至宝天行剑,那不可能!我想我身为天门一脉单传,更加比你有资格带走它。我不懂什么规矩,只知道物归原主。”

    青衣人把弄着手指,弹指一挥,笑道:“好啊!好一张伶牙俐齿,若是老夫偏要强留下来呢?”

    云稹已摆开架式,道:“那你过来,我再试试你有几斤几两,配不配的上这把天行剑!”

    青衣人默然道:“你这孩子口气恁得不小,方知我刚才本是轻敌,才有你一招得势......”

    不及青衣人把话说完,云稹怒道:“你若真有本事就把剑拿走,别在这里胡吹大气,浪费我的时间。”

    青衣人面色微怒,运足神功“嗖”的一声,已不见人影。云稹上次吃过亏,身子虽脚底“噔噔”地转了起来,脚底一蹬,右手高举天行剑,左手按住背上的行囊,直上云霄。青衣人本想故技重施,不曾料到云稹出此怪招,扑了个空,甚是不解。却看云稹在半空中翻转,天行剑已随着他从高空疾落而下,这招正是天云剑法第二式“落寒青萍”,宣泄出来的剑意卷起四周的碎石、尘土,一时青衣人只觉得天昏地暗,急忙后撤,“嘭”地一声,还在撤退中的青衣人竟被“落寒青萍”剑势下的气浪震飞数丈。

    “呸呸,咳咳......”青衣人捂住口鼻,挥散着尘埃。等漫天的沙尘消散之后,那还有云稹的影子,青衣人长叹一声,嘴角扬起,邪笑道:“好小子,行啊!真有你的。”缓缓从衣襟撕下一角,咬破食指,写道:“剑阁有变,天行出世!”打了声口哨,静静地站在山顶注视着苍穹,只见万里晴空一黑点越来越大,到数丈之后才看清是只金眼秃鹫,落在青衣人肩上,青衣人抚了抚秃鹫身上的羽翼,将血书绑在秃鹫左腿上,振臂一挥,“嘎”地一声,秃鹫已没入云层之中。青衣人负手立在石崖之上,如同不食烟火的天神注视着人间,远远的向周边望去,嘴角鲜血汩汩溢出,似乎并不在意也不去擦拭,别有深意地叹道:“这世间的变动终究还是来了,无论是你还是我,这都应该是最想看到的结果。”

第二十八章 天涯地宫

    塞下流沙空几许,往来冰雨入河州。泪息声,夜难留,古来夕阳败深秋。恨悠悠,金戈铮骨何时休!阳关三叠,九曲黄河千层皱;惊雷一梦,十殿阎罗万古愁。何惧又何忧!向来侠义誓折春,策马长啸挥袖中,血拂白衣,点点滴滴,孰罢孰休,问孰愁?

    云稹刚逃出“不归阁”阁主的魔掌,不顾回头,只向山下奔去。

    “客官,您行色匆匆,是打尖还是住店?”伙计大老远地出来迎道。

    云稹回头不见那人追来,神色稍缓:“给我找间屋子,备些酒食,再打盆热水,便可!”

    “得嘞!请上楼!”伙计殷勤地带着云稹走上了二楼。

    不一会儿,伙计便打了盆热水,送至云稹的客房。云稹简单梳洗了一番,照了照客房中破旧的铜镜,对这一年之间的变故,唏嘘不已,打点好一切,便拉起房门,走下楼,准备吃饭。

    “天涯居”的生意很红火,至少云稹看到是这样。时值傍晚,来来去去的叫嚷声,不绝于耳。这里的客人大多是些精壮的汉子,多半是些做苦力的,只有坐在墙角的一位青年客人,一袭白衣,白净面皮,穿着讲究,甚是英俊,背上负着一把剑,右手中的折扇不停地晃动着,左手也不闲着,一碗接着一碗的饮酒。偶尔饮到高兴处,会咂巴几声,摇头回味,甚是滑稽。

    云稹看的有趣,便凑了过去,躬身问道:“这位大哥,请问这里还有别人吗?在下能否在此一坐?”

    “没有,但坐无妨!小兄弟,你可是在一旁瞧了在下半晌”说着,左顾右盼地先环顾了下四周,紧接着对自己的一身白衣又仔细打量了一番,“在下身上并无不对啊?”

    云稹大觉羞赧:“大哥,勿怪!在下只是觉得你虽是江湖中人,可这一身行头......又是文人装束,举止之间,心无旁骛,诙谐洒脱,让小弟不由神往。”

    这白衣剑客听着云稹的说辞,豪气顿生:“哈哈!好,看来都是我道中人,能喝酒吗?”

    云稹点了点头,只听那白衣剑客唤道:“伙计,再来一坛烧刀子,加几个特色小菜,添两个大碗。”抿了一口酒,说道:“小兄弟,今天这顿我请你!”

    “大哥,你我初次相逢,你待我这般,叫我心里如何安心?”云稹不好意思的欠身道。

    “兄弟,你太婆妈了点,我廖天鹰交的朋友,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你这般没来由的扫兴,让我这做大哥,甚是扫兴。”白衣剑客拍着桌子嚷嚷,人已有三分醉了。

    云稹听到“廖天鹰”这个名字,心里总觉得怪怪的,好像在哪里听过,说不出的熟悉,就是一时想不起来了。

    廖天鹰看云稹发呆,问道:“小兄弟,你在想什么?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云稹拱手道:“在下云稹!”

    廖天鹰惊疑道:“你就是云稹?”随之笑道:“罢了,兄弟。你我还是去客房喝酒吧,这里人多眼杂,说话很是不便!”

    云稹无奈,扶着廖天鹰去了自己客房,又对伙计吩咐了一通。

    到客房之后,廖天鹰掩起房门,道:“好小子,你胆子忒大了点。你可知道你现在可是江湖中人的聚焦人物?还敢如此大张旗鼓。”

    云稹呆若木鸡,楞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还请大哥明示。”

    “你可认识‘不归阁’阁主王仙芝?”廖天鹰合起折扇,郑重说道。

    云稹更是吃惊,按理来说,自己被“不归阁”阁主带来此地,知情者就他们二人,不想此人也知道这些,不由对眼前这人起了防范之心,点头道:“是的,认识!不过我真不知道他叫做甚么‘王仙芝’。”

    廖天鹰叹气“兄弟啊!你这人太直了点,江湖不比他处,逢人做事,都需万般防备!你连不归阁知之甚少,却已经架了这道梁子,以后的日子,终究是不好过的!”

    “还望大哥为小弟道清这其中缘由!”云稹恳求道。

    廖天鹰刚要讲话,只听得门外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原来是伙计,吆喝道:“客官,你们吩咐的酒菜已备好!”

    云稹开门将酒食端了过来,目送伙计下楼之后,又掩起房门。

    “大哥,你快些说明这些事情,不然这酒菜也难以下肚啊!”云稹放下酒食,说道。

    廖天鹰叹气:“哎,你终究还是个孩子,这般闯荡江湖,一点耐力也没有,总会吃亏的。”廖天鹰看着云稹脸皮微红,心生不忍:“云稹,你先听我给你说。你是天门中人吧!”

    云稹也见怪不怪,点头默认。

    廖天鹰打开折扇,道:“那你可听说过地宫?”

    云稹茫然不语。

    廖天鹰倒了两碗烧刀子,道:“哎,料你也不曾听说过,因为这个门派组织一直在隐藏于世间,知之者甚少。这地宫也和你渊源颇深,是天行门人天聪的后代所建,若算起历时,和你那天门也所差无几。”

    云稹怔怔地听着这一切,感觉这一切就像无底谜洞,越挖越深。

    “地宫现已重见天日,这天下终究是要乱咯。这些稍后再说,但说着地宫一脉,现有一阁两门三寨四教五堡。”廖天鹰掐指细数,仿佛对此知之甚详。

    云稹再也忍不住了,问道:“这么庞大的组织,我师父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他从未告诉我这些!”

    廖天鹰接着道:“地宫行事向来隐秘,也难怪你师父不曾得知。这一阁便是‘不归阁’,阁主你也认识,他叫王仙芝。底下二门指的是‘捕风门’、‘血衣门’,其中‘捕风门’负责搜集天下情报,‘血衣门’是一个暗杀组织;三寨指的是‘青云寨’、‘飞沙寨’、‘黑虎寨’,他们的任务便是网罗财宝;四教是‘青龙教’、‘白虎教’、‘朱雀教’、‘玄武教’,他们负责招募天下英豪;这最后的五堡便是‘寒光堡’、‘裂天堡’、‘重明堡’、‘麒麟堡’、‘天鹰堡’,至于他们的职责就是训练兵士。”

    云稹迟疑:“大哥,承蒙告知这一切

    ,小弟还有一事想问,若有唐突之处,万望大哥恕罪。”

    “兄弟,你是想问我,我怎么知道这些的,对吗?实不相瞒呢,我就是‘天鹰堡’的堡主。”廖天鹰合起折扇,扬声道。

    云稹起身,退了几步,按住行囊。

    “嘿嘿,兄弟,你也不用如此,我既然能和你说这些,就没对你报什么私心。咱们边吃喝我给你在讲些事情你就知道真相了。”廖天鹰拾起筷子。

    云稹将信将疑地坐了下来,也夹起了筷子。

    廖天鹰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道:“兄弟,你可听说过‘青云寨’寨主莫玉聪?”

    云稹想起了那天与崔昊分别时,见到的一幕,当然也知道了眼前的此人,便是莫玉聪口中的关中大盗,顿时火冒三丈,道:“你还有脸说这些,你这不仁不义的家伙,我正要寻你,不想你却送上了门。”

    廖天鹰大为不解:“兄弟,你这又是发哪门子疯?”

    云稹鄙视道:“哼,你可曾在洛阳盗走莫玉聪的十万两黄金,那可是救济黄河灾民的钱啊!关中大盗,你这次落于我手中,休想活命!”

    廖天鹰起身拍案,狂笑:“哈哈哈,无耻!”

    云稹听得一愣。

    廖天鹰接着说道:“你记得我刚才给你说过‘青云寨’就是搜集金银财宝的,可惜地宫声势浩大,也良莠不齐,有些人开始中饱私囊,利欲熏心,譬如莫玉聪,他虽是一副白净面皮,可是他确实人面兽心,他才是‘关中大盗’。那年黄河泛滥,一时浮尸数万,朝廷拨银赈灾,谁曾想到他与洛阳府尹竟欲合谋私吞,不料被我撞破,我连夜召集人马,来了个偷梁换柱之计,他们反应过来,已是人去楼空。故此,我与他接下了梁子。谁曾想他反倒厚颜无耻地说我是关中大盗,哈哈,可笑至极!他在甘州有一手下,你应该知道他是当地有名的财主,数年搜刮万两民膏,准备送与莫玉聪,我这人无心经营堡中事务,偏爱打抱不平,在他之前便将这批财物断了,现已送至成都,我也准备返回飞鹰堡。”

    云稹心中的怒气稍缓,心想:他说的头头是道,难道这才是真相,那莫玉聪便是十恶不赦的小人无疑了!

    廖天鹰又饮了一碗酒,道:“兄弟,你先过来,用些酒水食物,早些休息。既然你不信任我,我还是离开的好!咱们就此告辞。”

    云稹目送廖天鹰起身至门口,脱口叫道:“大哥,留步!我信你便是,你给人的感觉是豪气干云、落落大方,不像莫玉聪那般做事情不择手段、城府极深。不瞒你说,他当天还以我做要挟,让我父亲用兵捉拿你,现在想起这人,真是卑鄙无耻。再说,你走了,这些酒食,我一个人也是白白糟蹋的,还不如......”

    廖天鹰揽着云稹坐下,在云稹背上拍道:“好兄弟,你在这江湖之中要斡旋,还得学会很多。也罢,谁要你投我的脾气,又口口声声喊我大哥,不买你账,我心里也是说不过去的!”

第二十九章 悲秋红颜

    云稹为廖天鹰说到他如何从军,如何被擒,到最后王仙芝如何诱使他进入“将军洞”,在洞中又怎么度过这一年多的时间,种种心酸涌上云稹心头,瞧廖天鹰在一旁闷声不吭,静静地听着,心里倍加感激。

    廖天鹰见云稹如此心酸,安慰道:“兄弟,不瞒你说,我早已看透了地宫各派之间的尔虞我诈,总想着出去游戏风尘,遇见不平,该帮的帮,该管的管,方称我心。你若不嫌弃,就与我结伴而行,我虽说不是什么叱咤风云的人物,可毕竟江湖经验比你丰富,到关键时候也能护你周全。”

    “大哥一番好意,小弟又怎好拒绝,可是小弟身在天门,注定不能随大哥笑傲江湖,潇洒一生!若大哥随我此去,定是万般险阻,倘若有失,真让小弟抱憾终身。”云稹正经地说道。

    廖天鹰举起酒坛子,才知他二人一言一语之间,酒早已被空干,无奈放下酒坛:“兄弟,你真是小瞧廖某了!大丈夫立世就该当有所抱负,你虽是初出茅庐,各方面都有缺陷,可这些都是后天不足,总比那些成天嚷嚷着要匡济天下,却总在背后谋私利的先天小人强的多。大哥交的朋友很广,可如兄弟你这般实心的人,倒真是没几个!我如此推心置腹,你还怀疑我不成?”

    云稹无言以对,也因好长时间没有好好休息,就囫囵吃了些东西,早早地在大床上四平八稳地躺着睡了过去,廖天鹰却是心中泛起各种疑虑,忽然他听到些“簇簇”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就这错乱的脚步声中不难辨出这些人来的相当急促,无意瞧了眼熟睡中的云稹,心弦绷得更紧。

    “砰砰砰”急促地敲门声打破了黑夜的宁静。

    “谁啊!这么晚了,已经打烊了。”伙计有气无力地说道。

    “砰砰砰”门外的人并不吭声,敲门的力道越来越大,频率也越来越紧。

    “吱”地一声,伙计掌着灯火拉开了门,只见门外面的三人,率先看到的是一个妙龄少女,此时面色蜡黄,好像受到惊吓,仍未退去。旁边的汉子背着一位浑身是血,白发苍苍的老人,不难看出那汉子也是有气无力地强撑着。

    “小哥,求你行行好,让我们有个落脚的地方。”妙龄女子率先开口道。

    伙计尴尬地说:“我也想给你们方便,可是这会客房真的满了!要不.....”

    少女哭泣着拽住伙计的衣衫:“别再磨蹭了,我爹再不救治会死的!求你了。”

    伙计还是在那里犹豫着。

    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伙计,你让他们去我的那间客房住,银两嘛!我多给你就是了,出门在外何必做这么绝。”

    伙计回头一看,原来是廖天鹰,也不好拒绝,只能带了他们上楼。少女向廖天鹰道了声“谢谢”,就急促上了楼,廖天鹰也跟了上去,吩咐伙计打了盆清水。

    云稹隐约听到隔壁啜泣的声音,廖天鹰也不知上哪里去了,故而心神不宁,难以入睡。隔壁门未关,便起身探身进了隔壁客房,才看见廖天鹰也在这里。

    云稹疑惑地问道:“大哥,你也在这里吗?怎么了,这是?”

    “云稹,我觉得他们可怜,便收留在我的客房中,一会咱们挤着睡一宿!”廖天鹰解释道。

    那床上垂死的人听到“云稹”二字,眼神中放出异样的光芒,吃力的翻身,急道:“云稹?真的是你吗?”

    云稹听着声音耳熟,急忙走到床边,才识得是刘瞻,见眼前这副光景:“叔父,怎么会是你,你这是怎么啦?谁干的?”

    “果真是你小子!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你若有个闪失,我该怎样去见你那在九泉之下的父亲。咳咳......”刘瞻微弱地叹气,兴许是中气不足,说罢,一连咳嗽停不下来。

    云稹关切地说:“叔父,侄儿让您担心了!您先养好身子。这些事情不急,回头咱们慢慢再说!”

    刘瞻闭起双眼,老泪纵横,无力的摆着手:“孩子,我知道我挺不过去了。在这弥留之际能见你一面,也是了却了我一桩心愿。不过,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云稹眼眶一湿:“叔父,我都答应您,先休息好吗?”

    刘瞻手指向身边的少女:“那是小女刘娥,自小娇生惯养,此次经历这番变故,我实在是于心不忍。你二人年纪相仿,现在叔父早已有意撮合你们,只是......现在做主将她许配与你,你定要好好照顾她。这样我和你父亲都会......开心......咳咳!”

    云稹听得刘瞻将女儿刘娥许配自己,忙道:“叔父,这......”

    “爹,你不会有事的!我不要嫁人......”刘娥在一旁已哭作泪人。

    “云稹,记住......你想让我死不瞑目吗?还有千万......不要替......我报仇!”刘瞻说着苍老地容颜抽搐了起来,左手似想再抚摸一下爱女,可在半途之中再也无力,垂垂地落了下来。

    “爹......”刘娥大声哭道。

    “叔父,我答应你!”云稹合上了刘瞻未闭的双眼。

    天色微明,楼下“哐啷”声不断传来,云稹凝神听到:“我劝你们把人交出来,不然我重明堡将这里夷为平地!”

    “是重明堡的人!”云稹抬头看了眼廖天鹰。

    “我出去打发掉他们。”廖天鹰知道此时此刻最方便出面的只有他了,于是率先走出房门。

    “动不动就要夷为平地,你们重明堡的人好大的口气啊!”

    楼下的众武士听见这话大为恼火,可寻着声音看到说话的人的时候,再也没有刚才的“豪气”了,纷纷拜倒:“参见廖堡主!”

    廖天鹰不屑地问道:“夏侯重明呢?又在哪个角落里窥视,每次让你们几个小喽出来做幌子。”

    “哈哈,廖老弟,深知我心啊!我就知道你的鼻子是最灵的。”屋里的一角忽然走出一人,鹰勾鼻子,锦袍玉带,单手提着把银枪,甚是华贵气派。

    廖天鹰也没好气地回了句:“跟我鼻

    子无关,只能说你老哥狗改不了吃屎,总是这些子套路。”

    “廖老弟,愚兄此次前来可不是跟你斗嘴皮子的,你把人交出来吧!大家都省些麻烦。”夏侯重明神态自傲,虽口中客气,可话语间丝毫不把廖天鹰放在眼里。

    廖天鹰感觉有些不大对劲,但也不再考虑这些:“这里没有你要的人!我奉劝你别没事干找晦气。”

    “哈哈,好大的口气啊!你以为你还是天鹰堡堡主吗?实话告诉你吧,你已经被阁主除名,现已下令将你格杀勿论。现在‘麒麟堡’的向麒麟,‘寒光堡’的孟寒光,‘洌天堡’的屠洌天都纷纷赶来,你的好日子到头了。哦!对了,还有你的老冤家‘清风寨’寨主”夏侯重明阴笑着说。

    廖天鹰面容愁苦,可瞅了一眼夏侯重明的那副嘴脸,豪气顿生“哈哈”大笑起来:“我若成佛,天下无魔;我若为魔,佛奈我何!你们这些鼠辈,我廖天鹰一生行侠仗义,绝不与尔等为吾,王仙芝既然除我名,正合我心!咱们都放开干吧,我的雏天剑未必在他们赶来之前赢不了你的重明枪。”

    夏侯重明摆开架势:“哼!你何不一试!”

    廖天鹰拔出‘雏天剑’挺身一跃与夏侯重明的‘重明枪’,大开大合,一时间斗得难分上下。忽然一股剑气横空穿过两人之间,不得已各自退了几步。只见那束白光“唰”地没入地面三寸,却仍然摇晃,发出“嗡嗡”的龙鸣声音。

    夏侯重明惊讶道:“这难道是......天行剑?”

    “不错,既然识得天行剑,还不快滚!”

    夏侯重明回神寻着声音,映入眼帘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心想:难道他就是近期江湖中传的沸沸扬扬的云稹?我偏不信,他有那么厉害。再者,天行剑近在咫尺,倘若抢了回去,阁主定然会另眼相看。主意笃定,凭空一跃,眼看就要触碰到天行剑,廖天鹰想要阻止也是来不及,只见云稹右手大开,运气内功,隔空抢先拔出天行剑,顿时寒芒四射。夏侯重明不及反应过来,只觉手指一麻,再看时自己的右手拇指已被削去大半,疼痛难当,怀抱着“重明枪”也不顾喽们的死活,运气轻功,消失的无影无踪。

    云稹从背后搂着刘娥,道:“咱们也走吧!”

    云稹走出门外“哼”了一声,对喽们道:“你们都滚吧!下次再若与你们相见,可没这么好的事情。”

    众喽唯唯诺诺地抱头鼠窜,一会儿便没了踪影。

    刘娥从不知云稹有这么厉害,自小就对豪侠崇拜,刚才只见云稹挥手之间,便将敌人击退,又杀鸡儆猴释放了这些喽,此时依偎在云稹的怀中,更是对眼前这个已奉父命托付终身的“丈夫”,心生敬仰。

    那汉子背着刘瞻的尸体跟在身后,不紧不慢的走着。

    云稹大叫一声“不好”,可惜为时已晚。

    刘娥这才发现四周密密麻麻的黑衣人拉满弓箭,正对着他们。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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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空赋介绍:
一曲长空饮悲赋,千里黄沙血拂尘。天地空积百年怨,星罗纵横落春秋。 杯中酒香寒蝉噤,哪知新月已初晴!九渊寒光谁堪度,入了空门佛伴灯。长空赋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长空赋,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长空赋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