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时空干扰波
“好，那么简单梳理一下我刚才说过的信息，”杰西卡表情一转，坐回火炉旁开始娓娓细说，“按照史学家们的说法2009年，也就是我来到的这条时间线上的这一年被称为灾变纪元元年。我出生于灾变纪元2年1月25日，第一枚热核弹头爆炸的时间是灾变纪元10年4月12日，核战争引发的核冬天使地球成为一片冰川，因此灾变纪元的第十年也成了冰川纪元的元年。
冰川纪元下，人类的生存环境日益严峻，基因污染导致人类几乎失去了繁衍能力，但孤注一掷的科研拼搏迎来了回报，冰川纪元14年7月17日，人类历史上第一台战略时间机器问世。经过层层选拔，我成为了人类时光旅行的先驱者，于是我背负着挽救人类文明的使命，开启了时空跃迁。”
“那你成功了吗？”我问道
杰西卡摊开双手，“显而易见。”
“哎..”
“开启跃迁的时间是冰川纪元15年2月14日，目标地点是2009年1月21日的ub公司m市rex研究所记录中的灾变爆发地址。我的任务是阻止灾变爆发，将特鲁斯病毒扼杀在摇篮里，但我失败了。”杰西卡说道
“那失败的原因是什么呢？”我追问
“试图回到过去靠因果律矛盾来解决未来的问题，这原本就是投机取巧的办法。轻而易举地改变历史，在道德上来讲对已故的人是极不尊重的，”杰西卡说罢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可我没得选，这是未来人类自我救赎的唯一手段。他们已经犯过了错，无法让时光倒流，只好寄希望时光机能矫枉过正，从而避开黑暗的历史道路。但由于时间紧迫，曼哈利博士到最后也没能解决时空干扰波问题，因此直到我出发时，依然没有很好的规避办法。”
“时空干扰波？”
我念叨着这个陌生的词语，脑子里满是疑惑
杰西卡的双目因为思考渐渐深邃，她望着火炉，沉默数秒才继续开口。
“如果时间是一栋不断成长的积木大厦，为了保持大厦的稳定，建造者必须让每一块积木都放在正确的位置。时间旅行好比从上层结构里抽出一块积木塞往大厦下方的楼层里塞，这样一来，整栋大厦的其他积木都会造成不同程度的错位。而你知道，时空的线索错综复杂，任何一丝的改变都有可能产生蝴蝶效应，为了防止结构改变引起大厦倒塌，建造者会往错位的部分塞入新的积木，但这样一来，你瞄准的跳跃目标就会因为新的积木塞入而产生偏差，这就是时空干扰波。
也许是时间维度本身的扭曲畸变所致，也许是未来人类、甚至外星文明的手笔，亦或者这就是终极的宇宙物理法则？没人知道时空干扰波是怎么形成的，我们唯一知道的，就是躲避它的概率只有可怜10%。就像我刚才说的，任何已经发生的事情都不应该被改变，如果你试图对抗时空干扰波，迎来的，只有无情的惩罚性因果补偿。”
我咽了口唾沫，不自觉地生出一丝敬畏。
杰西卡握着时间机器，视线略带忧郁地落在那块细小的屏幕上。
“我设定的跳跃终点，是2009年1月21日的rex研究所。可我实际的到达地点，却是2008年10月5日的贝特谢安，这中间的时空误差，足有108天、2667公里。”
“差了这么多？”
杰西卡闭目回想着那个中东小镇里的风景，那片异域景色，是她跨越时间洪流留下的第一幕记忆。
虽然错失降落点有些遗憾，但生机昂扬的旧地球和那个红色头巾的胡渣男却依然让她印象深刻。
“没有办法，那是我的首次穿越，也是首次降落，我对这个时代完全陌生，幸好娜塔莎阿姨在走之前给我留了一套备案，让我可以在那个时间点，联系到附近的ct阵营联盟。”
“那你联系上野小子他们了吗？”
“我联系上了娜塔莎，但接应我的是t阵营联盟。”
“t阵营？”我一脸诧异，“为什么会是t阵营，他们没怎么着你把。”
“是东欧游击队，那些家伙们好着呢。我母亲灾变前就是t阵营联盟的，所以我也很吃他们那一套。等待能量补充的间隙除了遭遇小股敌人的骚扰袭击
，一切倒也还顺利，”杰西卡托着下巴，一边回忆一边说道，“我以为时空干扰波的影响只是会对降落地点产生误差，这样我只要积攒足够多的跳跃次数，就一定有一次能成功。于是我和年轻时的娜塔莎完成了对接后，便匆忙开启下了一次跳跃，期待能抵达正确的时间地点。”
“结果怎么样呢？”
杰西卡自嘲一笑，“说起来你可能不信，第二次跳跃的降落点是2009年2月5日m市中部市区的深夜，我的脚下便是上万只僵尸，那些僵尸围攻的中心点，就是那间倒霉的百货超市。”
我一听，忍不住哈哈大笑了两声。
“合着你救我们原来是鬼使神差啊。”
杰西卡也苦笑着摇头，继续说道。
“我低估了时空干扰波的威力，它不光会影响时间机器的跃迁精度，还会影响通过时空隧道里的一切物质。时空干扰波具有极强的逻辑修正性，因此它的干扰不只是简单粗暴的破坏攻击，而是巧妙地删除跳跃者携带的部分信息，以达到平衡历史的目的。”
“所以结果是？”
“致人尸变的特鲁斯病毒，原本在未来是已经完成了破解的。曼哈利博士告诉我，如果我带着那些破解过的特鲁斯病毒原始数据，在这个年代也能立即制作出足以扭转战局的解毒剂，”杰西卡说着，从衣兜内取出了一张拇指大小的铜质芯片，上面还包着一层塑料衣，“这张存储器在载入数据之后基本就是绝对密封的，时空干扰波隔着我的能量护盾，把这里面的内容删得一干二净。”
我从杰西卡的手里接过芯片，正反反复又看了几眼。
“不会吧？”
杰西卡点了点头，将我手中拿回了芯片，直接扔进了火炉里。
“如果没有发生灾变，也许未来依然会有一个叫杰西卡的女孩出生。但如果特鲁斯病毒在扩散前就被解毒剂摧毁，那么未来的人类自然不可能获得特鲁斯病毒的信息，进而也就无法破解，这就是时空干扰波的因果原则。”
我听完长呼一口气，杰西卡口中神秘的时空规则也让我产生了深思。
“那你这一次失败，下一次跳跃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这种程度的干扰下，再来几次都一样。”杰西卡说
“什么意思？”
“我们的宇宙一共有四个维度，未来的世界和过去的世界不过是一张维度的正反两面。一旦我离开了原本的时间线，那么未来世界对于这里来说，就成了一个镜像世界。我身上的武器、匕首、作战服，甚至是我的记忆，都是未来世界在这里的镜像投影，我每做一件事，都会产生细微的影响通过未来的镜面传递到这里。我做的越多，这些影响就会越严重，一旦镜子破碎，我就会完全消失。”
杰西卡的语气略带抱歉，她从衣兜内取出了那枚光滑的白色时间机器，放在手中久久凝视。
“几个小时以前，我检查装备的时候发现，我的空间跳跃功能已经被彻底摧毁了。如果我还想按照原计划完成任务，我就必须跑到和目标一模一样的海拔和坐标再启动时间机器，而我已经有所预感，下一次的时空干扰一定会更加严重，问题的关键不是要躲避那90%的被攻击几率，而是要避开所有可能出现干扰的修正行为。”
“你是说..避开会产生因果效应的事件？”
“算你聪明，”杰西卡抬头看了我一眼道，“我此行来到这里的最终目的是彻底清除这颗星球表面的所有特鲁斯病毒，但如果试图直接在过去破坏改变结果，一定会触发时空干扰波，所以事到如今，也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办法。”
“你还有计划c？”
“嗯，”杰西卡点头道，“传言，ub公司曾在灾变发生前秘密建造过超级数据库，所有的一切商用、民用数据都会最终在那里汇流，是世界上最大的电子信息储存点。同时，ub公司的一切数据也会在那里进行强行备份，银行资金流水记录、员工个人通讯信息，尤其是科研项目的相关进度数据，全部会在那里原封不动的保存，而特鲁斯病毒的原始数据，自然也会存在于那个地方。”
“真有这个地方吗？”我有些怀疑道
“在我出发的前两年，有一支探险队在寻
找旧时代的人类古迹时，意外发现了一处冰封多年的巨大地底遗迹。那处遗迹的上层和被核弹轰炸的城市一起毁灭了，但对于那处巨大的地底建筑来说，仍有80%以上的结构保存完整。由于冰冻地底多年，大多数建筑和设备保存完好，他们甚至发现深埋地底200米深处的核反应堆仍未停止工作，经过仔细对比确认，那处遗迹就是灾变前的ub公司超级数据库，而在这个时代，它的坐标大概位于..”
杰西卡收起语气，故意卖了个关子。
我有些着急，“到底在哪儿？”
“在这个时代，它有另一个名字rex研究所。”
“什么！”我不可置信地惊呼一声
那个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涡，让无数t阵营和ct阵营战士命陨的地下研究所。
竟然是ub公司的超级数据库！
“不可能..r小组刚刚从那儿死里逃生，那里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超级数据库！”我大呼道
杰西卡摇了摇头，“你们战斗的位置，仅仅是地下一层，在你们的脚下，还埋着整整9层的高科技建筑，而ub公司的数据中心，就在地底十层。”
我的瞳孔微微颤抖，关于那儿的恐怖记忆迟迟挥之不去。
“当然了，这件事情得从长计议，”杰西卡补充说，“那里是特鲁斯病毒的发源地，现在早已成了僵尸的老巢，擅闯僵尸大本营可不是件小事，我们得等到时机成熟再行动。”
我点了点头，视线却注视着跳耀的火苗。
沉默的空气里，火炉的光在天花板上微微闪烁。
那飘忽的火光里，有t阵营士兵呼啸而过的子弹，有成群结队的嗜血僵尸，有红色头巾的卡洛尔，有如同撕布机咆哮的毁灭者。
“还没想好是吗？”杰西卡望着我的脸说道
“嗯。”我双手抱在脑后躺在了地上，思绪仍然久久萦绕。
杰西卡深吸了一口气，也躺了下去。
她从兜里揉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那照片上的人像已经因为时间久远而变得泛黄不清，只能通过大概的轮廓，辨认出直升机前站着的，是几个举着枪的战士。
杰西卡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粗糙的胶膜，视线凝望许久才将其收回。
“有的时候我也在想，如果可以在炎炎夏日在海边冲浪，如果可以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和谁牵手瞎逛，和谁走上某条繁华的街道。明明只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对于我却好像梦幻般令人向往。”
杰西卡说罢，忽然转过身来，怔怔地望着我。
“叶莱尔，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唐。可我此生的梦想，不是成为留名青史的人类英雄，而是简简单单的过一个少女应有的人生喜欢上中学时代冲我微笑的男孩，喝上纯正的汉森牛奶，吃上一顿美味的原汁牛排，呼吸着新鲜空气，做任何我喜欢的事情。
可遗憾的是，我一出生，这些东西就已经全都不见了。我知道，如果不设法改变，同样的悲剧还会在这条时间线上继续上演。如果我不孤注一掷地来到这里，未来的人类还会继续在冰天雪地的核风暴里苟延残喘。”
我和杰西卡四目相对，她的一字一句听起来是那么地令人心疼。
可我说不出一句话，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的想法。
“叶莱尔，”杰西卡接着说道，“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一件事情，我不能。哪怕你说过会伴我终生，我也不会拿着那句承诺对你要挟什么。但我只想说，万一战争局势开始没落，那个计划是我能想到改写未来的唯一办法，无论是否有人帮助，我都会去尽我所能，哪怕死亡，我也不会害怕。我绝不会让那样可怕的事情再发生一次，这是我的使命。”
我捏了捏拳，内心里的无数想法正在奔腾。
良久之后，我才开了口。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的计划，算我一个。”
“叶莱尔..”
杰西卡双眼闪烁，露出了喜出望外的神情。
“你说过，我们做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得相信。”
第六十二章：离开
那个夜晚，我们聊了很久很久。
杰西卡的眼神里充满笃定，而我也渐渐有信心，要为了那个未来努力做些什么。
我们就这么彼此凝望，似乎毫无保留的将内心托付给对方。
杰西卡说，末世之后的世界会比想象的可怕，人类内部的矛盾爆发，所有的阴恶都会毫无遮拦的暴露在脸上。她说希望每个人的心底都能留存一丝美好，而不是为了人情世故而假装善良。
而我也陷入深深的思考，我们的未来究竟会走向何方，无数的命运是否真的可以改变。
“晚安。”杰西卡裹了裹被子，转身便不再说话
我看了看作战系统上的时间，距离天明已经不剩多久，看样子是没办法睡了。
望着杰西卡的背影，忽然觉得这些使命和压力，对于这个年纪的她来说显得有些残忍。
但在这样的灾难格局下，谁的生活又是一帆风顺的呢。
如果失败，世界也许就此毁灭。
即使成功，在意的人或事总有一天也会随风飘走。
但自始至终无法原谅的，是我们这代人犯的错，竟要让后人花费世世代代来承担。
从这个角度出发，杰西卡面临的困境，在某种程度上，责任也该我承担。
那冰天雪地的世界，漫山遍野的荒凉。
听着杰西卡熟睡的呼吸，我走到她跟前又将她的被子往上扯了扯。
同时取出腰间的匕首，在那面木制墙壁的刀痕上又加了几个字。
“直到世界尽头。”
...
“起床啦！！”杰西卡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我的耳边
我被吓得突然一下子坐了起来，一下子木讷的望着四周。
“都下午了！你还要睡到什么时候啊？”杰西卡站在一旁大声嚷嚷道
我有些迷糊，伸手拿了一旁的防风眼镜，看了看系统时间显示。
“这没睡几个小时啊，再睡会儿再睡会儿..”
“拜托，咱们俩加起来已经睡了十几个小时了，再不走就赶不上车啦。”
“噢..”
我迷迷糊糊地坐起来，感觉头脑还是有些不清晰。
“怎么有股焦味儿，”我嗅着鼻子说道，“你是不是在烤什么东西？”
“我刚抓了只兔子，开荤啦！”
一听到有肉吃，我赶紧甩了甩脑袋眼睛一亮。
“真的吗！我已经等不及啦！”
杰西卡笑得眯了眼，指了指门外木柴堆成的烤架。
那儿还真有只烤得火红的野兔，我连忙起身，急匆匆地穿好衣服，拿着匕首便往门外冲。
刚一出门，一整片白皑便印入眼前。
“这是..”
杰西卡跟着走来，伸手搭了搭我的肩。
“今年的第一场雪，风景不错吧。”
我伸出掌心，一小片雪花沾在了作战手套的中心。
“我得许个愿。”我说道
“嗯哼，那你快点，吃完大餐我们还得赶路呢。”
...
“顺着这片森林往东走上两公里就能抵达a42公路了。”我看着镜片上的地图定位信息说道
离开了小屋后，我们顺着麦田上的田埂小路抵达了垦地的边缘。
杰西卡说回柏林的最好方式是先抵达公路，以公路为参照，基本不会出现迷失方向的情况。
于是按照地图上的说法，我们只要穿越这条紧临麦田的森林，就能找到最近的a42公路。
尽管我反复强调先进的作战系统是不会让我们犯这种低级错误的，只要按照系统规划的路线，即使徒步也能在一周
内赶回柏林。
“我烤的兔子味道不错吧。”杰西卡突然回头问道
“味道还行。只是你来的世界不是应该没有兔子了吗，你这手艺是跟谁学的啊？”我答道
“当然是我伟大的母上啦！”杰西卡笑道，“我母亲虽然在战场上杀人不眨眼，但论厨艺，在灾变前也是t阵营里响当当的人物。”
我掰着手指算了算。
“你母亲哪一年生的？”我问
杰西卡眼角一拉，“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着，估计今年2009年她应该跟我们差不多大，她要离我们不远也许你来能介绍我们认识认识。”我一本正经地说
“你敢！”杰西卡抡起拳头，瞪着我就要打来
“哈哈哈，开个玩笑啦开个玩笑啦。”
稀落的树叶缝里洒下阳光，少许的积雪搭在干尖的枝头上。
杰西卡的靴子踩着雪，发出柔软的压雪声。
路途无聊，我便有一搭没一搭地问起无关的话题。
“那个，你的时光机..我看上面好像也没什么按钮，那该怎么使用呢？”
杰西卡搜了搜口袋，便将那颗小球向后一扔，我连忙伸手接住她丢来的那颗白色小球。
“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就这么随手一扔啊..”我将时光机放在手心，像护着一块宝贝一样
“双手合十，用力握住，生物感应系统判定解锁授权，时空穿越就启动了。”杰西卡若无其事的说
我偷露一笑，按照杰西卡说的方法用力握住了白色小球。
可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你是不是傻啊，这东西有生物锁，你看那上面的红灯，表示解锁失败。”杰西卡调侃道
“不让我用，我给你砸了。”我威胁道
“那你倒是可以放心，”杰西卡回头笑了笑，“你别看它小，那里面装的是纯能量，你能把它弄坏也算你的本事。”
“哼。”我将光滑的白球放在手上绕了两圈，“还给你吧！”
说罢我便向前一扔，准确地扔进了杰西卡的手里。
茂密的树林逐渐稀疏，远处的阳光渐渐明亮。
我和杰西卡穿过最后几颗树干，终于站在了铺满白雪的a42高速公路。
“你确定这种时候还会有车在路上跑吗？”我插着腰问道
远处的公路表面没有任何车辆行驶的痕迹，视线越过高速公路的栅栏另一头，就只剩下了一望无际的荒原。
“m市离柏林有400公里，你难道真打算走回去吗？”杰西卡望着雪面道
“如果我们走的快，一周真能走到。”
杰西卡左右望了望，低头看了看表。
“走吧，会有车来接我们的。”杰西卡说
路的左侧是刚才的森林，路的右侧是荒原。
这里和m市隔着一条普因河，至少m市的尸群一时半会儿不会到达这里。
寒冷的风时不时吹过，我不禁将双手插进在了怀里。
回头望去，我们两人的脚印竟已经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轨迹。
“真的有车吗？”我驼着背问道
杰西卡忽然一伸手。
“嘘，他们来了。”
不远处的上坡，忽然隐隐传来咯哒的轰隆声。
那声音的距离逐渐缩进，听起来就像是某种笨重的金属物块在交织打架。
忽然，公路的上坡顶端升起一团浓浓的黑烟。
紧接着，一台军绿色的装甲铁皮从路的另一头缓缓驶来。
“1a3装甲车？”我不敢相信道
杰西卡扬起嘴角，“接咱们的车来了。”
“上帝..”
不远处的履带装甲车喷着黑烟，沉重的金属履带在积满雪的路面上拖出一条长长的轨迹。它看起来有些步履蹒跚，但实际行驶的速度并不慢。
“嘿！嘿！停车停车！”杰西卡挥舞着双臂，站在原地大声呼喊
我不禁嘴角向下，敢开这车的，如果不是军队多半是些狠角色。
见到路上有人拦车，那台装甲车渐渐减速。快要停到面前时，它浑身抖动了一下，接着尾部猛地喷出了一口黑色的浓烟。
杰西卡捂住口鼻，那片黑烟实在熏得我们睁不开眼。
只见停下的装甲车渐渐打开后盖，接着一个身着白色风衣戴着红色布罩的男子便从车上跳了下来。
“站那儿别动，把手放在我可以看得见的位置！”白衣男子举着一把锃亮的手枪，直直地瞄着我们
他的口音里带着严重的亚洲腔调，从瞳孔的颜色判断，他应该是黄色人种。
“兄弟冷静，我们不是敌人..”我举起双手道
“废话少说，把身上的武器放地上踢过来！”白衣男子凶狠地说道
我想继续解释，但那名白衣男子忽然朝天连放两枪，我只好无奈地取下背上的m4步枪，轻轻地放在地上推了过去。
“帅哥！搭个顺风车呗！”杰西卡突然出现在那名白衣男子的身后，调皮地说道
白衣男子眼神一凌，猛地一抖肩将杰西卡抖到一旁，接着便立刻调转了手枪的枪口。
“你也一样！”白衣男子厉声道
正在这时，车里忽然又走出一个身着黑色风衣的家伙。
他的个头比白衣男子矮上一截，高大的黑衣帽将他的面庞完全藏住。
见黑衣人出现，白衣男子的态度稍稍发生了些变化。
“gsg-9制服，怎么说？”白衣男子在黑衣人耳旁小声说道
黑衣人同样戴着红色口罩，他的眼神左右扫了扫，最后落在了我的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
我有些惊讶，原来穿着黑色风衣的家伙，是名女性。
“我的代号是..”
“他叫叶莱尔，我叫杰西卡！”杰西卡抢着在我之前伸手答道
我皱了皱眉头，忘了告诉她对外我们一律得以代号相称。
尤其是这种来者不善，八成得是t阵营人员的人。
但看着白衣男子明晃晃的手枪，我也只得认了怂。
毕竟我的浑身上下，再也找不出一颗子弹了。
“拜托啦，请带我们一程。”杰西卡合上双掌，态度诚恳的祈求道
黑色大衣的女子看了看杰西卡恳求的神情，忽然拉下了自己的衣帽。
白皙的皮肤，齐耳的酒红色短发，缠着白色布条的双手，冷艳的烟熏妆容。
就像利剑一般的冰冷眼神死死地盯着杰西卡。
杰西卡收了收下巴，那可怕眼神吓得她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
冷风吹得黑衣女子的红发微微摆动，她冷着脸，忽然猛地一转头盯上了我。
“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黑衣女子问道
“叶莱尔。”我不卑不亢地答道
黑衣女子的眼神露出了不易察觉的一颤，她依旧是那副冰冷的样子，却不自然地看了我很久。
白衣男子发现了端倪，轻轻碰了碰黑衣女子，后者连忙眨了眨眼，冲白衣男子简单交代了两句。
“小女朋友长得倒还挺可爱，不过我看你根本不像什么好人。”上车之前，白衣男子又冲我撂下了一句狠话
“她不是..”
我刚想解释，却又被那名黑衣女子直接打断。
“让你女朋友坐前面，你跟我坐后排。”
第六十三章：柏林墙
装甲车的后门缓缓关上，发动机喷出一口浓烟，又拖着沉重的履带上路了。
杰西卡坐在前座，时不时回头略带担忧地看我两眼。刚才凶狠的白衣男子就坐在杰西卡旁边，独自一人操作着这台几吨重的装甲铁皮。
车内弥漫着一股冰冷的机油味，嘈杂的发动机轰轰地让人有些烦躁。相比近年投产的gsg定制型步兵车，这台上世纪的老古董给人的乘坐体验实在称不上舒适。
伴随着履带前行的频繁震感，我悄悄环视了这台装甲车内的机械结构。除了几台信息终端显示器，大多还是冰冷的铁皮构造，杰西卡座椅附近的操作面板应该是火控系统，唯一比较奇怪的就是车厢后部放置的一柄奇怪铁锤，和那柄铁锤旁长约150厘米的尼龙袋。
“恕我冒昧，我想问一下..”
“少废话！”正在开车的白衣男子突然回头杀气十足地吼道，“我们问你就答，我们不问就给我闭嘴！”
我一下吃瘪，那家伙看起来实在来路恐怖。
坐在我身旁的黑衣女子摆了摆手，撇了我一眼接过话道
“闲聊就不必了，我之所以让你坐在这里，不过是看在你的小女朋友还有几分眼缘的份上，我们没那么好心。”
“她不是我的..”
“谢谢落日姐姐！”杰西卡突然回头，再次抢在我之前将我打断
黑衣女子猛地瞪起那双化得熏黑的眼，那冰冷的眼神一下子压住杰西卡刚刚兴起的兴致。杰西卡吓得双手趴在椅子的靠背，咽了口唾沫便又缩了回去。
“等等，杰西卡。你刚才说，他们是..”
我抵住额头，努力在脑海里回想一个名字。
杰西卡嘟起嘴看了我一眼，“很好辨认呀。白色布条、红色口罩、黑白斩壕风衣，他们一定是..”
“落日军团。”前座的白衣男子开口道
果然是他们！
我一下子激动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眼神在黑衣女子和白衣男子的身上反复跳跃。
亚洲t阵营的领军级代表，东亚的雇佣兵圈的霸主，战斗力足以排进世界t阵营前三甲。
放在任何一个地方，他们的名字都足以让当地的ct阵营部队高挂通缉。
“我就知道你们来路不简单，好一个名号响当的落日军团！什么风把你们给吹来了，为什么你们会出现在我们的地盘上？”我警惕十足地呵道
“你们的地盘？”黑衣女子眼神朝下，不屑地瞟了我一眼，“这种大言不惭的语气倒也像是ct阵营的作风，就凭你这身衣服，我刚才让山本君直接开车碾过去也不为过。”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臂章，这身作战服从rex开始已经连日征战了好几个日夜，虽然破败不堪，但gsg三个字符依然清晰。
“既然彼此都看不顺眼，何必还顾及这份颜面，不觉得恶心吗？”我认真地答道
黑衣女子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
“gsg-9我查过资料，除去炎龙战术小组组长沃克之外，剩下的也只有麦克.尼克劳斯中校的赏金能进入悬赏榜前十，虽然你的人头不值几个钱，但千万别以为我不会动手。”
眼看就要撕破脸皮，我急得有些青筋暴起。
但理智告诉我，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和t阵营的账，得秋后再算。
“杰西卡！”我朝前排小声地喝道，使出眼色希望她帮我一把
可坐在前排的杰西卡却只是回头露了个俏皮的眼神，心安理得地往椅子上一靠，倒是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
“不过落日军团和第九大队往日来倒也没什么瓜葛，这次来德国本来是打算探望山本君的一个老朋友，听说
她好像也隶属gsg-9，我这次就当卖她一个面子，捎带她的兵回柏林。”
黑衣女子说完最后一个词，特意留下了一个德式口音的短促感。
我眨了眨眼，这份熟悉感..难道这个黑衣女兵以前在这里呆过？
“解释一下，这车是怎么来的，你们为什么会开着军队的财产。”我问道
黑衣女子拍了拍车厢铁皮，“装甲132师遗弃的，当时尸群漫过战线，他们的部队急于后撤，战士们来不及带走重型装备。山本君恰好比较精通车械，略加调整就当缴获了。”
我双手抱怀地点了点头，视线再次在车后箱的铁锤和尼龙袋上溜达了一圈。
“路途长得很，多余的话题也扯得够多了。”黑衣女子说着，忽然眼神郑重地望向了我，“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们是落日军团，那你知道我是谁吗，叶莱尔？”
我眉头一颤，这个黑衣女人居然直呼了我的名字！
她的语气无比认真，一字一句之间好像蓄谋已久，似乎之前的一切都是为了这句问题而铺陈。
我抽了一口气眼神和她对上，红色三角布罩上的两只黑瞳双眼仿佛要将我看穿一般。
“看好了， 叶莱尔。”
黑衣女子说罢，伸出食指慢慢从鼻梁勾下了那副红色布罩。
酒红色短发，棕色瞳孔，烟熏式浓妆..
我的嘴唇略微打颤，手指差点塞到了嘴里。
“艾..艾琳娜？”我缓缓念出了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这个名字
命运真是一个捉弄人的bitch。
“还记得我哈？”黑衣女人瞪着我，一脸愠怒地说道，“是不是太久没喊这个名字，自己都觉得有些拗口了？”
我咽了口唾沫，视线求助地望向了杰西卡。
坐在前排的杰西卡依旧一副看戏不嫌事大的表情。
“姑奶奶，叙旧的话咱回去再说..这会儿大家都看着呢，你千万别..”
我的话还没说完，那只绑着白色布条的大手便已经朝着我的脑门拍了过来。
“回去再说，哈？”
啪..
“不送我，哈？”
啪..
“考试不借我抄，哈？”
啪..
艾琳娜每说一句话，便伸手朝我的脑袋狠拍一下。我抬起胳膊护住脸，大喊着别打啦求饶，但气得满脸通红的艾琳娜依旧抓着我狂揍不放。
前排操控着装甲车的白衣男子忽然敞怀大笑，连装甲车的履带都被他一下子左右带歪两分。
看着后排的打闹，杰西卡也捂着嘴躲在椅子上笑个不停。
刚刚还苦大仇深、死气沉沉的装甲车内部一下子画风突变，那副欢声笑语的气息被装甲车用力吐出的黑色浓痰包在一起，在覆满大雪的a42号高速公路上，留下了两条深深的印记。
...
十九个小时前，柏林
bo105直升机穿越云层，渐渐降下高度，朝着那座唯一没有被感染的城市飞去。
如果从直升机的驾驶室看去，眼前的景色绝对是十分壮观的一幕。整座城市的周围建起了中世纪城墙一样的阻拦物，它们看起来平直标准、方方正正，就像四块巨大的漆黑梯形积木横在了柏林的四周。
“我的上帝，这是什么？”坐在副驾的r4惊叹道
那座高耸的城墙看上去足有十几米高，底部至少也有五米厚。远处柏林市的建筑隐隐从那黑色的高墙背影里显现，靠着这如同铁桶般的巨大阵仗，依旧挺着人类最后的文明尊严。
“ub
公司的紧急隔离程序，”娜塔莎握着操作杆说道，“原本是想给每个城市都修一个，把城市打造成战争堡垒，步步为营、同僵尸军团打全面战、持久战。但特鲁斯病毒的爆发速度太快，我们还没来得及修，其他城市就相继沦陷了。”
r4点了点头，“柏林也遭遇了大规模的僵尸侵袭吗？”
“岂止侵袭，简直内忧外患，”娜塔莎摇着头说道，“柏林人口那么多，gsg-9联手ub公司私人武装和其他军警部队，花了整整两天才清理出城内的秩序。那些僵尸好像有人从背后操控一样，柏林附近的几个镇刚刚丢，大批的僵尸就瞬间完成了集结，直奔首都而来。要不是装甲25军回防的快，这城墙还没修完我们就都得喂僵尸。”
“那可真险。”r4呼了口气道，“幸亏是ub公司揽这个工程，交给其他人做，一两年都不一定能完工。”
娜塔莎瞟了一眼城墙上的红白ub公司标志，鄙夷地拉了拉操纵杆。
“喝人血的东西，干活能不快吗。”
不远处的城墙内侧是一处军事基地，军事基地的东侧是一块巨大停机坪，白色的油漆刷出一排排的“h”型标志，那里正零星停放着几架军用直升机。
娜塔莎推下操纵杆，bo105贴着城墙飞入了柏林领空。脚下从围墙底部隧道里穿出一条通往城区的公路，r4低头瞟了瞟，那城墙脚下的隧道入口正站着十几个黑衣士兵严阵以待。
“就靠这么点兵力，守得住城墙吗？”r4不禁问道
“装甲部队都在15公里以外呢，你以为真像古代那样贴着城墙防守啊，好歹留点战略纵深呗。”娜塔莎打趣地答道
与此同时，娜塔莎的耳机里也传来了机场塔台的声音。
“编号0294，请你降落在24号停机坪。”
“特殊通行证，代号女巫。要求降落在柏林市内。”娜塔莎回应道
“正在核对，请稍等。”
娜塔莎拉了拉操纵杆，拨下头顶的几块按钮。在塔楼核对的时间里，她将bo105直升机悬停在机场上方。
几秒钟后，另一头便传来了回响。
“请求驳回。对不起娜塔莎女士，应最新的空中管理规定，战斗型直升机只允许停在西南机场，如果您执意飞向柏林市区，我们只好将您击落。”
塔台的语气有条不紊，无限电另一头的家伙一边说着一边冲另一个人摆了摆手，某个埋藏在地下的火箭炮管便悄悄地伸了出来。
“真是翅膀硬了，才走了没几天，居然连我的特殊通行证的账都不买了。”娜塔莎抱怨道
但权衡一想，娜塔莎还是重新戴上头盔，打开了通话器。
“女巫收到，0294号直升机将降落在24号停机坪。我们有伤员，请求一级伤病救治。”
“塔台明白，已派遣一级救援小组。”
“这还差不多。”娜塔莎取下耳机嘟囔道
无线电对话终止了，娜塔莎单手握住操纵杆，将直升机头对准了24号停机坪的h字母，做了一个标准的降落操作。
贴着红十字的军用吉普车也从基地出发，赶在直升机落地之前便已经抵达。
拉开直升机的舱门，娜塔莎第一个跨步走了出去。
r4托着队长，亲自交到了那几个戴着红十字袖章的士兵手中。
“请务必给予他最紧急的治疗！”r4诚恳地说
医疗兵们注视着r4身上的制服，小心地将队长抬上了担架。
“放心吧特种部队，我们拥有全世界最先进的医疗技术。”
“拜托了！”r4抬起右手，敬了个庄重的军礼
第六十四章：贝尔维尤宫
看着那辆开远的红十字军用吉普，娜塔莎将双手背到了身后深吸了口新鲜空气。
“好啦，就要道别了，还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
“嗯..”
“除了关于我的个人生活，情感私事，还有一些小道流传的机密问题，别的随便问。”娜塔莎坦然地说
r4尴尬地笑了笑，看来娜塔莎把他当成基地里那些没头没脑的愣头兵了。
军事高材生是不会问那些低俗无意义的问题的。
“我还是想问一问关于杰西卡的事。”r4直言道
“杰西卡？”
r4看着远方，思索着什么，“的确，我们被围困的那一夜，是她救的我们没错，这一点上r小组都欠她一个人情。但我总觉得她这个人有点奇怪，单枪匹马就敢闯入被僵尸包围的m市，明明战争才刚刚开始，她却好像老练得完全不害怕一样。我刚才在飞机上连入我们的间谍卫星，却根本查不到这个人的资料。可能是我和她交情不深，但我听说您和她很熟，所以我想..”
“哈哈哈，”娜塔莎突然伸手搭着着r4的肩膀笑了笑，“还记得我在gsg-9的职务吗？”
“机密科科长。”r4答道
“所以呀，这些事情，就和天上的间谍卫星一样，”娜塔莎晃了晃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指着天说道，“机密。”
r4歪了歪头，“好吧，您不说我还真是很担心r2他们呢。”
娜塔莎轻松地搭着r4的肩望向天空，换上了高跟鞋的她几乎和r4视线平齐。
“放心啦，杰西卡的能力你不用担心，我保证r2和她会平安回来。”
“那就好。”r4说
不远处的天空里钻出一小颗黑点，仔细看，那是一架从城区方向飞来的黑黄色相间的直升机。
“接我的人来了，到了要说再见的时候了。”娜塔莎松开r4的肩说
r4抿了抿嘴，最后看了一眼娜塔莎美丽的妆容。
“再见娜塔莎上校，谢谢您能将我和队长从m市带回来，r小组感激不尽。”
“都是我的兵，小事一桩，我已经通知了总部，一会儿就有人来接你。”
娜塔莎揉了揉r4的领角，帮他稍稍打理了着装。
天空中的直升机已经渐渐降下，旋翼刮起的风让娜塔莎的金发胡乱地飘上。
一个戴着墨镜的蓝衣男子拉开机舱，娜塔莎便朝着舱门走去。
临走之前，娜塔莎又最后回头望了r4一眼，便站在风里大声喊道
“基地里会有些变动，你要慢慢习惯！”
“嗯！”r4用力地点头，尽管他其实不太明白娜塔莎指的是什么事
“就此一别，少校！”
娜塔莎说罢，钻入了机舱里。
r4木讷地举手敬礼，另一头的男子简单回礼后，便拉着直升机匆匆消失在了r4的眼前。
旋翼再次刮起一阵大风，r4眯着眼，他想起玫瑰之刃的传说，不禁又咧嘴笑了笑。
几分钟后，一辆乌黑的吉普车也卷着灰尘甩着屁股开进了机场。看着那粗莽的驾驶手法，r4不用猜也知道驾驶座上坐着的是谁。
随着一声急促的手刹声，缓缓摇下的吉普车车窗里，露出了一个戴着墨镜的光头大个子。
r4扣上m4a1步枪的保险，无奈地把脸摆向一旁。他回到直升机上仔细检查了自己有没有遗漏什么装备，看来看去，却也只有这一身武装再无其他。
“愣着干啥，走吧？”坐在车里光头冲r4喊道
...
时间过的很快，傍晚的灰蒙的天空很快暗下，如瞳孔般的黑色柏林夜景很快登场。
由于资源的严重匮乏，柏林市已经开始限制电力。过去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和满街的绚丽广告牌不复存在，零星的暗淡路灯也让城市夜景看上去有些惨淡。
娜塔莎坐在直升机上向下眺望，不远处唯一闪亮的，是一栋几百米高的大厦。那大厦上的红白标志无比显眼，是位于柏林的ub公司总部大厦，
据说整个柏林的电力有一大半来自其脚下的核反应能源。
借着大厦的反光，娜塔莎的视线看向了另一个地标性建筑勃兰登堡门。
“那时的你们，付出了数十万鲜红的生命。事到如今，不知我们还有没有当初的勇气。”娜塔莎自语道
潜行在夜空里的直升机很快关闭了所有的灯光，它飞过了蒂尔加滕公园，降落在了一处隐藏在森林里的停机坪上。
趁着这个时间，娜塔莎已经完成了补妆，但刚一拉开黑黄相间的舱门，迎面而来的便是6、7个身着西装的特工。
“小姐，欢迎您回来..”
“小姐，您辛苦了..”
娜塔莎被这些特工簇拥地有些不耐烦，便左右横了一眼。
“都退下吧，我自己会走路。”
“霍勒先生正在等您，别忘了..”
“我知道，退下！”娜塔莎怒斥道
尽管她学过无数的皇家礼仪，但高跟鞋的嘀嗒间，仍闻出了不情愿的意味。她的心里自始至终还住着一个小女孩，和杰西卡在一块儿的日子，是她最开心的时光。
越过停机坪通道后，娜塔莎的周围终于没有了一个身着西装的特工。她舒了口气，挺起胸膛，踏着皇家贵族礼仪的步子朝前走去。
前方的宫殿高大辉煌，极具古典气息的黄色地灯将这里装扮的奢华低调。工作人员稀稀落落得穿行在通道上，全副武装的军警士兵在广场前巡逻。
这里森严而尊贵，代表着最高的文化和权力，这里是德意志联邦的总统府邸贝尔维尤宫。
“你好..”
“小姐回来了？”
娜塔莎一路上面带微笑，前往总统办公室的路上，她不断和迎面的人们点头示好。这里的路线她了如指掌，不光是因为她经常进出贝尔维尤宫，更重要的是
这里是她的家。
总统的办公室很宽敞，夜晚来临时，总统的桌前会亮起一盏温馨的油灯，和油灯一起将房间点亮的，还有远处微微摇晃的烛光。
妆容精致的娜塔莎推开总统办公室的门，步姿优雅的朝前走去。
啪嗒..
关门的声音让房间里的人不约而同的朝这边望去。
娜塔莎向前走上两步，熟练地往会客沙发上一坐，完全无视房内的其他两人便脱下她的高跟鞋，接着整个人都瘫在沙发上。
“爸，我回来了..”娜塔莎伸着懒腰道
站在总统办公桌前的，是一位身着军装的四星上将。他和他的部队刚从m市返回，此时正被总统私人召见。
“怎么说，小姐回来了？”将军轻声说道
霍勒总统上了年纪，头发有些鬓白。他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娜塔莎，用着嘶哑却又不失气势的声音招呼道
“小娜，来跟克鲁德叔叔打个招呼。”
“叔叔好..”娜塔莎的语调拖得老长，和之前在军营时的玫瑰之刃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克鲁德将军板着威严的面孔，转头询问道，“那我继续吗？”
看着娜塔莎慵懒的样子，霍勒总统也露出了慈祥的神情。
“接着说吧，大家都不是外人，她也累了一天了。”
“好的，”克鲁德将军点了点头，继续说道，“m市的清理活动已经完成了，装甲132师损失人员数千，武器弹药若干，但不影响接下来的作战活动。”
霍勒总统听着克鲁德将军简短的报告，干瘪的喉头上下动了动。
他转身看着背后的金字巨幅中世纪德意志帝国地图，就这么站了好几分钟，才再次开口。
“按理说这些事情不该我操心，希斯利已经处理的够好了..”
霍勒总统话中有话，克鲁德将军额头冒着些汗珠，仍保持着自己的威严。
“老爷您有什么话，尽管吩咐就是了。”克鲁德将军说
老霍勒背起双手，视线落在了那副地图的中央。
“斯图加特丢了，汉诺威丢了，现在m市也给炸了..”霍勒总统叹着气，语气中无不
透露着遗憾，“老祖宗挂上这地图，就是要提醒我们别遗忘过去的辉煌，荣耀永远属于日耳曼人。看着这些个名字，我真是痛心疾首..”
“对不起，老爷，是我指挥不当。”克鲁德将军低头说道
霍勒总统摇了摇头，“天灾无情，你尽力了，这不怪你。”
克鲁德将军的双手紧贴裤缝，霍勒总统的话让他有些惭愧。他抬头也望着那副德意志地图，内心想着这一座座沦陷的城池，到底应该算作天灾还是**。
“整个德国领土，我们城池尽失..唯一像副模样的，就剩这柏林城了。要是柏林也丢了，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见那些老祖宗..”霍勒总统感叹道
“总统先生，您是德意志的国王，殷忧启圣，多难兴邦。我们一定会渡过这次难关的！”克鲁德将军抬头激昂地说道
霍勒总统摆摆手叹了口气，“这话还是留着说给总理听吧，整天骗着自己，也没意思不是？”
“老爷教育的是，当下形势严峻，属下义不容辞。”
霍勒总统嗯了一声，他摸着自己的胡须，在办公桌后不算大的空间里反复踱步。
思考数分钟，他忽然话锋一转，猛地问道。
“你给我说实话，咱们手里，究竟还有多少能用的军队，我要一个实际的数字！”
望着霍勒总统那锐利的眼神，克鲁德将军也不打算隐瞒什么。
“除去装甲25军和装甲29军两个甲种集团军，我手里剩下的部队大多建制都被打残了。我打算将这些残余部队进行整编，大多数编入两个集团军里，剩余部分再编入亟需补充兵源的装甲132师。具体的人数我会等到整编完成后进行统计，粗略估计算上洛佩兹和卢森的部队，可供调遣的军队一共还有六万余人。”
“这些部队够吗？”霍勒问
“不好说。目前从我们和僵尸军团的作战经验来看，它们在战略上诡变多端，各种类生物之间协同作战配合默契，其内部信息传递速度之快远超想象。在城市阶段战役中，它们打击战术节点的精确程度令人惊叹。我们的装甲火力无法在城市内展开，步兵部队在没有炮火支撑的情况下，最高的战损比也只能勉强达到5比1。目前种种迹象已经表明，僵尸军团并不是一群没有智慧的乌合之众，从它们的行为分析来看，更像是某种强大的共享生物思维网，因此要想在完全感染的城市内消灭他们，仅靠步兵部队是没有取胜的可能的。更何况，一旦特鲁斯病毒侵入军队内部，爆发蚕食的速度就更加可怕，国防军之所以在第一阶段的战役中溃败，更多的是没有从内部隔绝感染的发生，等到内部防范的措施上来时，主力部队已经基本被摧毁殆尽了。目前来讲，想要夺回沦陷的城市已经基本没有可能，但如果只是防御柏林，僵尸是没有办法在装甲火力的覆盖下冲破辽阔的平原地带的，装甲25军和装甲29军已经在西南一带歼敌无数，柏林的安全暂时不用担心。”
霍勒总统点了点头，这个结果倒也不差。他走到另一面的现代德意志联邦共和国地图前，开始思索着另一件事。
“我问你，”霍勒总统背对着克鲁德说道，“如果有某个老家伙想要趁火打劫，我们能够在应付僵尸军团的同时，抽出一只手去迎战另一支人类军队吗？”
“老实说，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克鲁德答道，“无核国家我倒是不担心，有核国家中，除了俄军，其他进攻我们的可能性也不大。”
“这方面，我们一定要有所提防，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走的每一步，都有可能影响我们的子孙后代。你是陆军统帅，在接下来的战争中，你一定要保持清醒的头脑。”
“总理的紧急法令不影响军队，我想我目前还是可以放的开手脚的。”克鲁德将军答道
“说点别的，”霍勒拿起了水杯，喝了一口，“希斯利那家伙的资源转移和储存工作做的怎么样了。”
“总理已经把黄金全部都沉到北海海底了，另外其他战备资源分别储藏在佩辛和明谢贝格..”
躺在沙发上的娜塔莎耳朵动了动，身子却还是保持应有的姿势，偷偷在心里长了一个心眼。
“那今天就到这儿吧，m市的战役辛苦你了。”霍勒说道
“再见，总统先生。”克鲁德将军敬了一个军礼，便离开了。
第六十五章：兵痞
清晰光亮的无影灯下，主刀医生接过助理递来的最后一把手术钳，切断了患者伤口上的缝合线。他身后麻醉机上的心电图显示平稳，血压和呼吸也在正常的数值范围之内。
由于旅途周折，患者非但错失了最佳救治时间，还引起了一系列的并发症，送至夏里特医院时，已经是九死一生的状态。这个手术团队几乎筋疲力尽，才将这名战士从死亡的边缘拉了回来。
“手术结束，各位辛苦了。”
主刀医生解下蓝色的一次性口罩，长呼了一口气。
“院长辛苦。”助理医师们点头致意，无影灯下，所有人的头顶都蒙上一层汗珠
灾变后人类的资源急剧下降，作为gsg-9实际上的后勤医院，夏里特医院的业务水平也大不如从前。几个小时前从野战医院转移来一位病人，娜塔莎特地交代院长，一定得让他本人来做这个手术。
脱掉手套，站在消毒间洗手时，主刀医生发现时间已经是半夜了。
他取下眼镜，擦了擦沾在黄色胡须上的水珠，匆匆给助理医师交代了几句，便提前离开了手术室。
咔的一声，手术室外的紧急指示灯熄灭。两个坐在手术室前等候一夜的士兵听到手术结束的声音，像触电一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终于结束了吗！”r4激动地自语道
推开手术室的门，两名护士推着一张病床走了出来。病人的意识还未苏醒，但护士们脸上的表情看起来还算轻松。
“请问谁是麦克.尼克劳斯先生的家属？”护士看着两人身上的制服，明知故问地说
“这儿呢！”r3连忙站起来挥手，试图冲到病床旁
护士连忙上前制止，护着身后的同事将病床推向走廊尽头的病房。
“注意你的动作，病人现在需要休息！”
r4见状赶忙上前将r3拉至身后，赔不是道，“抱歉，我们只想问一下，他的手术的情况怎么样了。”
护士抱着资料，瞥了r4一眼。
“手术很成功，病人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看这个样子应该不用进icu，你们明天就可以来探望。”
听到这个消息，r3和r4难掩喜悦之情。他们连忙用力磕响了脚上的陆战靴，眼神发亮地举起右手敬礼。
“谢谢你们了！”
...
医院的停车场的收费栏被拆除了，r3握着方向盘来回转动，一脚油门将车子轰上斜坡。
r4单手撑着脑袋精神疲惫，r3的这一脚油门让他的胳膊一下子从窗户上滑开，接着下巴就磕在了仪表盘盖上。
“嘶..”r4疼得捂住下巴，“你个死光头，疲劳驾驶还开这么用力？”
前方的路面上一辆车也没有，r3踩着油门咚得一下压过减速板，干脆开启了远光灯。
“这才几点，你就累了？”
“你小子说话又不凭良心了，感情不是你在m市被僵尸追着咬，”r4瞪了瞪眼道，“我们从前天夜里开始就被僵尸围追堵截，好不容易活下来脱离险境了，刚坐着娜塔莎上校的直升机飞回柏林，一听队长进了夏里特，你又直接拉着我开到这里，我都快36小时没合眼了。”
“刚才在医院那么久，你怎么不小睡一会儿。”r3问
“那个医生说啥你忘了吗？队长当时都快挺不过去了，换你你睡得着吗？”
r3点了点头，身子随着吉普车的颠簸而摇晃。
“话又说回来了，r小组今年还真是不走运。除了你，我们三个都已经在夏里特医院住了个遍了。”
“那还不是我命大，我出了事，中队里还有谁能干我的活？”
r3握着方向盘哈哈干笑两声，“我说你们这些读书人，整天就知道吹牛。诶，我之前还没问你呢，r2那小子怎么回事，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
r4望着窗外，伸出食指磨了磨嘴唇，“跟杰西卡呆在一块儿呢，娜塔莎跟我保证过，杰西卡会把他带回来。”
“是你之前说的那个杰西卡？”
“嗯。”r4想着什么，忽然也转移了话题，“之前在rex，你的伤还好吗？”
“那火箭炮没怎么着我，就是炸晕了而已，送医院第二天我就随便活动了，”r3故意抬了抬手臂，露出了当初中弹的位置，“子弹也只是擦破了点皮。我跟你说，我这回住院架子可大着呢，连娜塔莎科长都亲自来看我。”
“是吗？”r4笑了笑，“我还以为我是第一个见过娜塔莎的人呢。”
开着远照灯的黑色吉普一个急转，拐过弯后又驶入了另一条大道。
r4很快还是睡着了。
他真的太累了，r3见状也放慢了车速，努力减小着车子的颠簸。
第二区的环境治安在柏林属上乘，半夜里不光没什么车在路上开，就连一只耗子也见不着。
gsg-9的基地被划在了第三区，导航图显示距离关卡只剩下不到半公里了。r3悄悄瞥了一眼熟睡的r4，小心地将手绕到r4头顶的夹柜里取出一本皮簿收进兜里，同时轻轻地撕掉了自己左手的臂章。
随着吉普车的前行，闪耀着红白警告灯的边区关卡已经近在眼前。听着身边规律的呼吸，r3始终有些不放心，又在自己头顶的夹柜里翻出一包香烟和几张面值较大的钞票。
远处的关卡很快进入了视线内，和拥挤混乱的第八区不同，第二区第三区都属于高级区域，区域之间的关卡也只是简单的路障，并没有第八区那么严格。
滴滴！！
两声刺耳的警报忽然响起。
“立即停车，接受检查！”几个端着g3步枪的黑衣士兵横在了车前，拦住了吉普车的去路
r3早有准备的缓缓踩下刹车，他不希望r4在这里被弄醒。
两盏强光手电接着从r3的左侧晃起，走近的士兵敲了敲车窗，示意r3摇下玻璃。
“长官好。”r3堆起恭维的笑脸，冲着站在车旁的黑衣士兵敬礼道
蒙面的黑衣士兵懒散地扛着枪，敷衍地回了个礼后说道
“证件。”
r3笑着点了点头，将早已准备好的皮簿递上。
“城市防御军..2营6连？”黑衣士兵读着证件上的番号名称，原本打算放行的他忽然眉头一皱
“是原来gsg-9的部队。”一旁的另一个士兵在耳旁小声道
黑衣士兵态度一转，抬起强光手电对着车里的两人狠照两下。
“检查一下这本通行证，看看有没有过期或者造假！”黑衣士兵照着r3身上的制服，冲身后的岗亭吼道
r3的脸一秒拉到了地上，但他很快又重新堆起笑脸。
“长官，您..”
“他的证件呢？”黑衣士兵板着脸，直接打断r3道
r3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嗨，瞧我着记
性，怎么给忘了..您先抽支烟，我给您找找..”
说罢，r3递上了那盒崭新的软包香烟，自己便开始翻箱倒柜地假装找东西起来。
那是一盒上等的香烟，黑衣士兵接过烟盒时发现有些不一样，他翻开盒底，那里还躺着好几张500元面钞。
啪..
黑衣士兵点上火，将烟叼在嘴上。
“找到了吗？”
r3的额头流着汗，他生怕r4因此惊醒，见身后的士兵发问，他连忙停止手头的活回头迎笑道
“实在抱歉长官..另一本证件好像忘带了..”
黑衣士兵依旧表情冷漠，他的耳麦传来声响，已经确认证件有效。
“这次就算了，下不为例。”黑衣士兵将证件还给r3，通知了关卡放人
r3笑着收起皮簿，又敬了个礼方才小心地将车子开向前方。
带着怒气的右脚狂压油门，他不自觉地将车越开越快。
“一群兵痞。”
r3咒骂道，他伸手想拉下副驾驶上方的夹柜收起证件，双眼瞪大的r4却吓得他猛踩了一脚急刹车。
吱..
吉普车拉出一条长长的黑色轮印，刺耳的摩擦声让车头都歪了过去。
“妈呀！你这是干啥啊，装鬼吗？”r3捂着胸口道
“我还想问你呢！”
r4从座椅上弹起，一把从上方抓出那本证件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r4高举着皮簿质问道
“你给我..给我，给我..”r3伸手抓着，却被r4不断躲避
r4将皮簿举得老高，r3干脆解下安全带，一把钳住r4的手腕，将证件夺了回来。
“我会跟你解释的！但不是现在。”r3瞪着眼说
“哼。”r4横了r3一眼，也解开安全带，索性拉开车门走了出去
半夜的寒风顺着r4破烂的作战服里猛灌，两盏歪着的远光锥束是黑漆漆的马路上唯一的光亮。
r4走到车前，双手抱在怀里，一脸闷气憋得他眉头紧锁。
“先回基地好不好。”r3走到跟前说
“什么意思？”r4嘴角向下问
“什么什么意思？”
“车里的对话我都听见了，回基地的路上为什么会被人设关卡？城市防御军的番号是什么意思？你那副欠揍的态度又是怎么一回事？”r4唾沫星飞地咆问道
r3捏着拳头发出嘎哒的声音，他依旧在努力保持忍耐。
“这件事很复杂，我以后会慢慢和你解释的。”
“对，就是这副态度，”r4掇着下巴嘲讽道，“脾气暴躁的巨无霸恭恭敬敬的样子，真像个娘们。”
嘭！
汽车引擎盖被砸出一声巨响。
“那你想让老子怎么说？”r3气得鼻息直喘，“老子非得哄着你，求着你说：‘老哥，求求你别发火啦，我给你跪下了行不？’，你非得让我这个态度你才满意吗？”
r4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虽然那是发怒的语气，可戏谑的方式实在让r4有些忍俊不禁。
“我只想..”r4闭着眼挑了挑眉，“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六十六章：城市防御军
啪..
r3点燃了一根烟叼在嘴上，轻嘬一口后吐出一口烟圈。
“你不刚刚才送出去一包吗，怎么又给抽上了？”r4问
两个人坐在熄火的车里，没了暖气r3只得摇起车窗，那吐出的一大口烟把r4呛个不停。
“改编以后，枪械基本收缴的差不多了，唯独烟品这些生活物资大把大把的发，我可比灾前富有的多。”r3抽了口烟说
“咳咳..”r4捂住嘴，“把这窗户给我打开，我受不了了。”
r3看了一眼乌烟瘴气的车厢，插上了车钥匙向下一拧。引擎随后轰鸣两声，仪表盘便亮起了灯。
见车窗系统通电，r4连忙将玻璃往下摇。
“队长不是让你给戒了吗，这才几天怎么又给抽上了..”r4捂着嘴说
r3将座椅后背向后放下，靠在椅子上对着滤嘴深吸一口，思绪开始随着被车窗吸走的烟丝飘飞。
“gsg-9从rex撤回来之后，没过两天灾变就爆发了。趁着尸群还未形成规模，柏林警方联合第九大队还有ub公司武装部门组成了联合部队，我们花了三天时间武力控制了病毒爆发的趋势后，ub公司便接手了接下来卫生清洗与隔离工作。
分歧就是从那开始的。起初，完全清洁的柏林从全国各处招收难民，可是没几天，城市就塞不下了。过度膨胀的人口让城市处在崩溃的边缘，传染病开始泛滥，医院里人满为患，特鲁斯病毒大有重新抬头的趋势。眼看着城市就快支撑不住了，政府那边提出了疏流的计划，向其他城市转移人口。当时的情况紧急，ub公司借口大幅增兵，麾下的武装人员足有上千名，可以强制执行任何命令。再加上他们原本的资源丰富和紧急条约赋予他们的特殊权利，他们也成了实际上武力操控城市的统治集团。ub公司武装部随后更名为‘城市防御军’，他们直接否决了政府的提议，取而代之的措施是修筑外柏林墙，同时封禁关口，不再接收难民，并对人口进行分级管理。每个人都要被强制抽血检查，但凡存在健康原因的，一律被以威胁城市安全为由处死，剩余的健康人类再按照权利、财富、地位分为3、6、9等。柏林被分成八块片区，城市建筑结构也大肆改造，贝尔维尤宫和总理府被划至第一区，夏里特医院和ub公司总部大厦被划在了第二区，gsg-9基地在第三区，其余片区除了第八区外，面积大多相等。之前被分出的人就严格按照等级被扔进了这些片区里，其中第八区的人口最为之多，大部分也都是身份平庸的难民。ub公司也对那里实行了高压统治，那儿的生活和监狱无异。”
r3说着说着，烟卷烧到了手指。他赶忙将烟头戳灭，同时又点燃了新的一根。
“这么做很混蛋，是不是？”r3问向r4道
一旁的r4点了点头，“简直耸人听闻，民主和人权被践踏殆尽。”
r3将第二根烟抽了一口，将夹着烟的胳膊放到了车窗外。
“而且，这种近乎独裁式的管理办法漏洞百出。不同片区之间的资源倾斜严重，人们的生活落差太大，犯罪率开始急剧升高。人们想方设法朝高级片区偷渡，这种情况在第八区尤为严重。”
“那怎么办呢？”r4问
“是啊，就算人口分了级，可还是太多了，要怎么办才好呢？”r3故作沉思，忽然开口冷笑道，“他们强行改变了检测标准，拉高了健康上限，除非有ub公司亲自发放的特殊通行证，其余大多数人都被直接逮捕处死，开始变相地强制缩减人口。”
聚精会神的r4表情显得生气，但他
还是听着r3的话没有发言。
“记得马库斯市长吗？”r3说
r4想了想，“记得，我们和警视厅卫队一起护送的。”
“他被检测出‘极度危险的肝脏疾病’，尽管那是他的遗传疾病，而且他对外宣称绝对没有传染性，他还是被带走处死了。那会儿每天从第八区开出来的运人货车从早到晚都不间断。外柏林墙修建需要人口，ub公司就把人往上堆，但凡有丝毫不服从就杀无赦，一天16小时不间断，累死了就换下一批，老人小孩也不放过，纯粹就是为了减少人口的兽性举动。”
“我说这墙怎么修得这么快，真是人面兽心的东西！”r4骂道
“事情到了那个份上，其实gsg-9已经有点坐不住了。虽说我们呆在第三区不用被强制拉去修墙，但照ub公司这么玩下去，迟早有一天得动土到我们头上。大队长压着军令，所有人都必须留在基地待命。那些被抓走被处死的人，有的还是战士们的老婆和孩子，大伙儿心里憋着气，每天吵吵着要去放城市防御军的血，大队长苦口婆心的劝战士们保持冷静，再忍耐几天，新的条约措施很快就会实行，可是..”
“可是什么？”r4预感不妙道
r3苦笑，抽了口烟叹气道
“有一天，一个h小组的战士带枪外出，忘了是什么事，可能是想买点东西，就让城市防御军给逮住了。那个战士亮明证件，反复强调自己是gsg-9的人，有在第三区内活动的合法权利。那些城市防御军可能是习惯了在柏林横着走，根本就不买他的账，当场就想下他的枪，抓走送去修围墙。那个战士一听就急眼了，我没跟你们一般见识就算了，你们居然还敢下我的枪？”
“然后呢？”
“然后那个战士徒手就干掉了5个敌人，抢了枪之后又单枪匹马杀出一条血路，逃回基地来。”
“再然后呢？”r4的眼神发亮，隐约竟听出些热血来了
“他被城市防御军抓走时押到了第八区总部，硬是跨了两个区跑回了基地来。当时侦查的哨兵拿瞄准镜一看，乖乖，这一个人起码拖着一个连的兵力。三队长丹尼尔一看这阵势，桌子一拍提枪就干了，大队长拦都拦不住。基地里的战士也都憋了一肚子火，一说打仗纷纷都响应了起来。第三中队装甲火力封路，重型机枪对准敌人一顿扫射，第一第二中队两侧包抄，武装直升机直接截了后路就开始轰炸。前后还不到五分钟，那个连就被我们给消灭殆尽了。”
“哈哈哈..”r4拍着塑料盖捧腹大笑，“没想到r小组错过一场大戏。过瘾过瘾，接着说！”
r3回忆起那天的战火，眼神里竟也放起光来。
“被消灭的那个连很快就回去搬了救兵，丹尼尔也趁机让基地范围三公里内的群众自行疏散。第二次来的城市防御军部队足有三个营。当时队长不在，第二中队是库尔班斯代为指挥的，一见对方直接把一个团的兵力展开摆在了基地外三圈，那可得认真下来好好琢磨着打。gsg-9前几年刚刚完成转型，轻重火力的配备顶的上一个加强装甲营，于是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对着敌人的包围圈一顿猛轰..”
“再后来呢？”
“别看城市防御军平时威风，但他们大多是由一些二线杂牌、没有实战经验的武装人员组成的。他们缺乏训练、单兵作战能力弱，战术层面更是比我们差一大截。火力轰开包围圈后，天色已经进入傍晚，第九大队只留下了小部分镇守基地，其余大部都渗入了敌人防线纵深打起了巷战。到第二天中午时，双方的战损比已经高达了1比18，城市防御军的战线没往前推进一米，反倒被我们在包围圈上多点开花，打了个落花流水
。一直到两天后僵尸军团大举攻城，国防军25军紧急回防，这事儿才算告一段落。”
r4抿着嘴唇，把事件从头到尾细细品味了一遍。
“最后怎么收尾的呢。”
r3扔掉烟头，收起烟盒摇了摇车窗，将手插进了口袋里。
“停战协议是总理主持的，大队长去签的字。我们被判了承担90%的战争责任，除了支付高昂的赔款外，责任人还有牢狱之灾。”
“为什么？”r4抬高音调质疑道，“明明是我们打赢了，明明城市防御军才是过错方，为什么我们..”
“因为整个柏林的资源都掌握在他们手里，”r3看着r4无奈地说，“他们在灾前有着庞大的经济基础，在灾后的第一时间就将市场上所有的物资进行了整合。于是在市场崩溃后，他们便靠着手里的资源对总理进行要挟。以他们实际上对柏林的控制能力，要改变一场军事判决轻而易举，而我也直到最后才意识到，大队长的用心良苦。”
r3摇着头，眼露遗憾。
“走的那天，大队长命令谁也不许送，他临走的表情里没有失望，只有挂念。库尔班斯在基地门口发呆了一上午，他说大队走之前只说了一句话：‘以后，就再也没人罩着你们了。’按照军事法庭的判决结果，第九大队番号取消，少量人员编入城市防御军2营6连，按照后勤连的标准配发物资。其余人员就地遣散、各寻出路..”
“什么！”r4不敢相信道
他想到了最坏的可能，但没想到这比他的预料还坏。
r3望着漆黑的车窗外，逐渐变得面无表情。
“我一直在想，这么一场震惊全市的‘1.28’战役，我们究竟得到了什么？高达一比十八的战损比中，第九大队2个战斗小组全员报销，超过10个战斗小组有人员伤亡，三队长丹尼尔在巷战中被敌人的流弹击中，从鼻梁一直穿到后脑勺。他倒地瞑目时，我离他相隔还不到5米。我们一时打得痛快，可最终消耗的，还是我们人类自己的武装力量。为了填补高额的赔偿金，从不求人的娜塔莎科长上下求人求了个遍。我们的牺牲不过是旧世界苟延残喘时吐出的一口淤血，总理用那口淤血换来了资源改革，留下的，却只有gsg-9空空的躯壳。”
r4看着眼眶有些湿润的r3，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r3却只是摇头，满眼都是不甘。
“你以为我想对那些杂碎们点头哈腰吗？我也不想，但新世界的规则变了，你刚回柏林不在我们的编制内根本进不了第三区，一旦被发现铁定会送去修墙。要不是我想办法帮你混过一关，再走程序把你捞出来你知道有多难吗？”
“对不起，大块头。”r4抿着嘴惭愧地说
“多少年的戎马生涯，多少次的显赫战功，大院里的那些房子，高高飘扬的队旗，几十年的参天大树。我们苦心经营多年的第九大队，说没就没了..”r3低着头望着那枚被他藏在盖子里的gsg-9臂章，声音痛苦地说，“我真不知道队长回来看到基地成这个样子会是什么心情。”
“总有一天，我们会东山再起的。”r4安慰道，“我们不能放弃，否则大队的牺牲就白费了。”
朝阳渐渐从地平线远端升起，吉普车的影子被这道阳光斜着拉长。
r4抬起头视线和阳光相对，搓了搓有些冻僵的手指。
“走吧，巨无霸。”r4说
“去哪儿？”r3恍惚道
“基地，我们的家。”
第六十七章：故地重游
克鲁德将军完成了汇报工作，正打算离开霍勒的办公室。
娜塔莎慵懒地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伸着懒腰冲克鲁德将军说着再见。
克鲁德将军没有额外的表情，只是稍稍点头后便离去，好像两人已经对这样的关系熟视无睹。
坐在远处霍勒总统见克鲁德将军带上房门，忽然动了动脖子发出咯哒一声脆响，接着从椅子上坐起来朝着娜塔莎走去。
“m市这一趟，玩开心了吗？”霍勒总统关心地问道
娜塔莎瞟了霍勒一眼，“克鲁德叔叔是不是又打我小报告了？”
霍勒总统眼角夹出几道慈祥的皱纹，笑道，“他夸奖了你，说你比以前又进步了不少。”
“唔..”娜塔莎松了松胸前的领带，将束着头发的簪子也取了下来，“听起来就不像真的，克鲁德叔叔肯定不是这么说。”
霍勒总统哈哈笑了两声，伸出年迈的手掌轻轻抚了抚女儿散开的金发。
“来，给我说说你的情报。”
娜塔莎躺着望着天花板，“美国那边已经开始大规模转移民众了，东南亚和澳洲的一些岛屿国家目前还没有遭受到感染。情况最差的在亚洲方面，他们的人口基数太大，战争一开始就呈现出白热化的局面，目前在整个阶段的作战都显得尤为挣扎。”
“跟我预计的情况差不多。”霍勒点头确认，但他忽然想到了另一件事情，“关于第九大队，之前的那件事你说你会处理，我就让希斯利没管了，现在处理得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的娜塔莎忽然面色严肃了起来，她收起刚才的放松表情，一下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那件事发生了以后，黑、白、军、政各界都大为震惊，我实在没想到那帮小子敢在城内发动一场内战，光是打理关系就已经让我心力憔悴了。”
“有没有后悔当初我送你去那个地方？”霍勒问
娜塔莎聚起眼神，平视着前方摇了摇头。
“责任与梦想，有时候对你来说是同样一种东西。这么多年亲眼看着他们磨练成长，你很难不对这群人动容。”
霍勒总统若有所思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那件事情也让他反思许久。
“按照当年的改编条例，能无条件调动那支部队的只有总理一人，判决解散已经是最好的结果。国防军虽然毗邻城郊，但终归是抵御外敌的大炮，失去了这股平衡城市的力量，我很担心ub公司会在这方面失去控制。”
娜塔莎抵住额头，满脸也都是苦恼。
“去m市之前我已经把那件事情的影响度降到最低了，关于改编之后的措施，我一直是交给手下的一个中队长在做，我还得去和他谈一谈。”
霍勒总统点点头，“那gsg-9这边我就不再过问了，尽快处理好这些事情。至于ub公司那边，希斯利会和他们博弈。”
...
第二天一大早，娜塔莎便已化好妆容，急不可耐地登上了她的专属直升机。
“gsg-9总部。”娜塔莎拍着驾驶员的头盔说
驾驶员戴着墨镜，十分有默契地拨下操作台上的按钮，关起舱门便迅速起飞。
霍勒总统站在窗前，端着刚刚泡好的热咖啡。温暖的阳光从地平线上升起，昨夜里忽然降下的雪把贝尔维尤宫的花园广场上铺成了白皑皑的一层。
娜塔莎坐在有些颠簸的椅子上，舷窗里射来的刺眼阳光让她眯了眯双眼。
由于特殊通行证的存在，直升机从第一区横跨第三区没有遇到任何的盘问。驾驶员很快瞄准了那片冷冷清清的停机坪，放缓了旋翼的速率将直升机降了下去。
娜塔莎呼地一下拉开舱门，将手掌平放在眉前眺望。gsg基地的操场上只有少数的几个士兵还在晨起操练，偌大的基地已经不复了往日的繁忙。
“哈利，你不跟着我去基地里看一看吗？”娜塔莎问向驾驶员道
直升机驾驶员脱下头盔，压抑着眉头望着那片熟悉的场景。
“一个伤心的地方，不看也罢。况且发生了这么多事，库尔班斯他也不一定想看见我。”驾驶员说
娜塔莎叹了口气，戴上了她的那顶绿色贝雷帽。
齐肩的金发被风吹得微微摆动，驾驶员晃了晃神，转身走进了直升机舱。
“我就在这等小姐吧，你看完了，我带你回去。”
娜塔莎点了点头，朝着停机坪一侧的楼梯走去。
远处是空无一人的营房，训练场上的三两士兵在各自进行体能训练。黑色装甲车停放在战车库房里，似乎沾了些灰。刚刚离开的停机坪上，一架黑黄相间的直升机显得与众不同。
娜塔莎嗅着冰冷的夹着灰尘的空气，走到了gsg-9基地的行政大楼的顶层。
身后还能远远看见半个柏林的景色，面前的这间大队长办公室，却已经沾上了蜘蛛网。
娜塔莎扶
着门把手，苦笑着自言自语，“哥，我对不起你。”
“娜塔莎上校？”
突然有一个声音从走廊的另一头传来。
娜塔莎一惊，连忙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那里站着两名身着gsg制服的士兵，正朝着这边投来奇怪的目光。
没想到这个地方，还有熟悉的人和事。
娜塔莎收起悲伤的苦笑，伸手冲远方的两名士兵招了招手。
“好久不见！”娜塔莎喊道
远处的r3和r4对视一眼，连忙快步从走廊另一头跑了过来。
“娜塔莎上校！”两人站在娜塔莎跟前敬了个礼，露出了喜悦的笑
娜塔莎也高兴的回礼，“没想到是你们，居然在这个地方又碰上了。”
“见到您真高兴。”r4说
“麦克好些了吗？”娜塔莎问
“队长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医生说再过两天，我们就能去探望他了。”
“那就好..那就好..”娜塔莎点头道，“库尔班斯呢，他在不在基地里？”
“在呢，需要我带您去找他吗？”r3说
“拜托你了。”
走下行政大楼，娜塔莎踏着标准的军步，跟在三人成列的r3、r4后。
直升机库房在训练场的另一头，横穿时，娜塔莎注意到了训练场上成队列跑过的一队士兵。
“他们都还是gsg-9的战士吗？”娜塔莎指着他们问道
“连长几乎遣散了所有军龄超过两年的战士，现在这里的士兵们对基地的情感不那么强烈，防御军6连的职责，由他们来完成正好。”r3解释道
“城市防御军6连，这个名字听起来可真够陌生的。”
“虽然陌生，可这里的花花草草高矮楼房，总还得有人看守。”
望着逐渐跑远的步兵队列，迎头的阳光不禁让娜塔莎拉紧了眼角。
他们依然身着着第九大队标志性的蓝色作战服，只不过背后原本印着的gsg字母被更深色的涂料给覆盖了，取而代之的，是他们臂章上的红白色ub公司标志。
“有的时候我闭上眼，会以为你们都还在。”娜塔莎望着远处说
走在队列前端的r3和r4无奈地摇了摇头，不再搭话。
不远处的直升机库房里，一个穿着布满机油污渍的背带裤的士兵正在给一架乌黑的武装直升机做着保养。
他擦得聚精会神，丝毫没有注意到库房里传来的三人的脚步声。
“连长，娜塔莎上校来了。”r3冲正在擦直升机士兵敬礼道
那人偏过来半个头，满脸油污的他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那我先带r4去看宿舍了..”
“好。”
r3拉着r4识趣往后退了退，一溜烟便离开了现场。
机库内只剩下了妆容精致的娜塔莎，和坐在脚手架上浑身布满污渍的一名士兵。
“科长，好久不见啊。”身着背带工服的士兵心不在焉望着娜塔莎打招呼道
“库尔班斯？”
娜塔莎眨了眨眼，她有些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脏兮兮的男人是坐在办公室里几年没下过库房的gsg-9第一中队中队长库尔班斯。
浑身污渍的士兵哼哼了两声，“第一次来机库吧，我敢打赌这里的机油味一般的女孩子撑不过两分钟就会想吐。不过我干得还不赖，谁叫钢铁就是男人的浪漫呢。”
娜塔莎看着四周脏乱的环境，有些生气地吼了库尔班斯两声。
“把你那双又大又脏的手套给我脱了，跟我出去聊！”
训练场外的士兵仍在继续操练，上午的阳光不知不觉已经升起了一半。
地面上积着薄薄的一层雪，娜塔莎和换好衣服的库尔班斯有一句没一句地穿行在训练场中间。
“老实说，科长，您的脸色看起来真差。”
“gsg-9被你们捣成这样，我能安的下心吗？”娜塔莎呵斥道
“遣散了挺好的，那帮兔崽子滚蛋了正好没人烦我，那个天天骂脏话的老东西也蹲了号子，我可是万万没想到能提前十五年就当上这基地里的山大王。”库尔班斯笑着说
“再上天入地也不过是个扛着中校军衔的后勤连长，有什么可得意的？”
库尔班斯被娜塔莎训得努了努嘴角，哼笑两声便清了清嗓子打算说正事。
“你要我的办的事我已经办妥了，这个给你。”
库尔班斯说罢从兜里掏出一块小型装置递到了娜塔莎手里。
“这是什么？”
“你要的紧急措施。”
娜塔莎将那个黑色的小机器放在掌心把玩，这几年ct阵营的军事科技发展迅
速，但她从没见过这么个玩意。
盯着那个小东西看了许久，娜塔莎才想起来这是上个世纪末就早已没人再用的传呼机。
“所有频段都被城市防御军监听了，按照目前的条约规定，遣散的士兵是不允许再进行任何联系的。但那帮童子军可能忘了我们是谁，想跟我们玩，他们还嫩了点。”库尔班斯说
娜塔莎仔细端详着手掌上的传呼机，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东西靠谱吗？”
“放心，暗号都约定好了。只要您需要我们，只要您需要我，一条简讯便可全军出击。”
“那我更希望那一天不会到来。”娜塔莎把玩着黑色的小机器有些惆怅地说
“怎么？”
“没阻止你们和城市防御军动武，我已经很后悔了。麦克现在还躺在医院里，炎龙战术小组也一去不回，你知不知道我收拾这块烂摊子费了多大劲？再来集结一次部队，你想整死我吗！”娜塔莎怒斥道
库尔班斯咽了口唾沫，踩着薄雪的靴子让他感觉到眼眶有些苦涩。
他盯着脚下，回答娜塔莎的语调和步伐都放得很缓。
“如果麦克在的话，他一定会和我做出同样的选择。”库尔班斯说
“你少扯这个淡！”娜塔莎气冲冲地说，“麦克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他做事情从来都是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决定。你们当时的行为完全就是莽劲上头一心想着出气，你跟丹尼尔两个挑事头子唆使着一大群愣头兵，满腔热血就给我整出这么个混蛋事。”
库尔班斯皱起一丝苦笑，他知道以现在这个结果，说什么她都不会信了。
“武力反击并不是一时的冲动之举，相反我和丹尼尔制订了十分详细的作战计划，甚至包括突破40号街区后对敌反包围彻底歼灭建制的想法。科长，你知道ub公司的德性，如果我们今天妥协，明天将会有更大的流血牺牲。我宁愿gsg-9彻底推倒重建，也不愿意让战士们每分每秒都因为城市防御军的威胁而必须提心吊胆地保持着戒备。”库尔班斯说道
“‘宁愿’？你真当gsg-9是你的一个人的了说重建就重建？”娜塔莎瞪大双眼反问道，“你知不知道这些天我为了保全gsg-9求了多少人，大队长为什么之前一直阻止gsg-9去搅这趟浑水？希斯利为什么明知ub公司的手段却视而不见？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在资本的世界里，先动手的人永远都是输家。军事就是政治和经济博弈的工具，如果你试图挑战这个规则，就将付出残酷的代价。”
库尔班斯哼了一声，歪着嘴角露出了轻蔑的笑。
“这些是沃克.雷奥哈德教你的吗？”
娜塔莎瞳孔一颤，这突如其来的挑衅触了她一个措手不及，原本就有些恼火的她仿佛顿时失去了理智，抬起右手便一掌狠狠地拍在了库尔班斯胸口上。
那用力的一击打得库尔班斯连连后退，他捂住胸口脚步跟不上重心，直接被推得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
娜塔莎突然爆发出的力量多少有些凶猛，库尔班斯大喘了几口气，忽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娜塔莎眼眶有些发红地问
坐在地上的库尔班斯闭上了眼，深吸了一口气才从娜塔莎的掌击中恢复元气。
他从衣兜里取出了一支精致的录音笔，放在手心里注视着开口道。
“以前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得到的东西已经足够令人羡慕，却仍然深陷在焦虑中无法抽身。我以为他们是害怕自己无法更上一步而感到压力，可其实他们只是简单地害怕失去而已。”
金属的光泽在笔身上印出刻着的字母，库尔班斯用胳膊撑着自己从地上站起，一边朝着娜塔莎走去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
“科长，干我们这行你应该知道，没有什么是垂世不朽的。自从麦克约旦河行动失利之后我就明白了这点，即使是gsg-9也没办法保证每次a级行动都能零伤亡。现在的疏懒侥幸，总有一天会在未来招致灾祸。开枪的那一刻，我当然知道无论谁输谁赢，最终损失的都是人类自己的武装力量。但如果那天我选择了顾全大局而忍气吞声，第九大队及其利益附庸往后的政治话语权只会越发遭到削弱，作为对手的ub公司会越来越强，他们会变本加厉，直至撼动国会。现在的牺牲，看似有些不可接受，实际上已经是纵观全局的最好收场。ub公司是城邦内的隐患，而gsg-9已经在事件中元气大伤，如果未来还有谁可以重新扛起这面破碎的队旗，我想那个人只有可能是你。”
说罢，库尔班斯将手中的录音笔递到了娜塔莎手中。
“这是什么？”娜塔莎眨着泛红的眼睛问
“那个玩世不恭的家伙生前留给你的最后一条简讯。”
娜塔莎接过录音笔，手指放在播放钮上停留了许久，却没有勇气按下。
“回去再听吧，”库尔班斯说，“不管他说了什么，想要重拾玫瑰之刃的骄傲的话就尽快走出去，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嗯！”
第六十八章：返回柏林路途上的遭遇
2009年2月7日
灾变后第13天
北纬51度48、东经11度54
一台装甲履带步兵车吞吐着黑烟，缓缓驶过一座铁桥。他们已经连续行驶了7个小时，燃料已经所剩不多，因此艾琳娜在地图上开辟了一条绕过大路的捷径，打算抄近道返回柏林。
沿途经过大大小小的几座城镇，无一例外都已经被特鲁斯病毒屠戮殆尽。战争的痕迹遍布山川田野，僵尸的尸体和汽油燃烧与工事随处可见。
从gsg-9卫星上获取的情况来看，目前德国领土上的战争局势并不乐观，国防军陆军在第一阶段的城市战役中大多以失败告终，目前所有的陆军部队都在朝着柏林城靠拢，打算收缩防御。
面前仍是白茫茫的一片，大雪将两侧的高山完全覆满。乌鸦嘎嘎地在峡谷间滑翔，装甲车停留的大桥底部，是一道深度数达百米的冰峰裂谷。
砰！！！
架设在装甲车顶端的巴雷特狙击枪突然高亢地回响，制退器上的热气将装甲车表面的雪子都震落不少。
天空中的一只乌鸦被大口径弹头打成了血沫，随着冷风缓缓地洒向冰谷。
山谷底端的僵尸忽然整齐划一地抬起头望着上方，这整齐划一的动作把趴在铁桥护栏旁的杰西卡给吓了一跳。
“艾琳娜这是干嘛？好端端的突然炸这么一枪..”杰西卡揉着耳朵，回头望向装甲车说道
一旁的白衣男子握着一把望远镜，盯着左右两处的山头。
他们脚下的僵尸经过事前的估略大约在50万只以上，全部都拥挤在那条30米宽100米深的峡谷里，一眼望去尽是延伸到视野尽头的无尽黑色，这样规模的尸群甚至在整个波德平原上都属少见。
“越过这座桥，再往柏林的路上就是一马平川了，如果这桥的另一端有一个大尸群等着我们，现在回头还来得及。”白衣男子握着望远镜说
杰西卡撅着嘴唇，又趴回到护栏旁向下望，刚才的枪声很快退去，那些拥挤在一起的僵尸们又恢复了东张西望的无精打采样。
“话说，你突然讲话这么正常，我还有点不习惯呢。”杰西卡说
白衣男子放下望远镜，若有所思地眯起双眼。
“艾琳娜的视力比我要好，当时开过那个上坡，她隔着50米就把十年没见的叶莱尔认了出来。装的那么凶狠不过是为了吓唬你们一下，艾琳娜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伤害你们。”
杰西卡回头看了一眼装甲车上的那个巴雷特狙击手，山谷间刮起的风正将她的红发吹得飘动。
“这么说来，他们以前果然是认识的？”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当时的事情我多少也有些知道。在我看来，那种小孩子间的情愫根本就不算什么事；但对于艾琳娜来说，叶莱尔是她人生道路上重要的伙伴。”
杰西卡点了点头，她好奇的表情渐渐被冷风吹得有些僵硬。刚刚发光的眼神变得有些恍惚，望向远处呆呆地不再说话。
见到杰西卡这个样子，白衣男子忽然变得语重心长。
“可别多想，那都是十年前的事了。作为女朋友，大度一些。”
“哼，”杰西卡瞟了白衣男子一眼，“我才不是他女朋友呢。”
话音随着风声呼呼地落地，白衣男子的耳麦里紧接着响起无线电的声音。
“山本，数据已经下载完成，前方道路没有大尸群，把杰西卡叫回来吧。”
“收到，这就返回。”
白衣男子摸了摸耳麦，冲杰西卡使了个眼神。
“该走了。”
“嗯。”杰西卡将手插进口袋，跟上了白衣男子的步伐
“之前听你说你好像也和娜塔莎相交甚好，正好这回我也是投奔她而去的，倒不如我们也交个朋友？”白衣男子回头说
“好啊，”杰西卡露出喜悦的神色，“我叫杰西卡，按照你们的说法..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杰西卡蹩脚的日语让白衣男子哼笑了一声，但还是礼貌地回应道
“请多指教，我叫山本志。如果觉得名字拗口的，就叫我迪克吧。”
关上车门后，履带装甲车很快通过了铁桥，重新踏上了返回柏林的路途。
时间一晃就到了凌晨4点，迪克连续驾车超过了15个小时，此时已经让艾琳娜换班，自己则坐到副驾靠着铁皮小憩一会儿。
车外是萧瑟的寒夜，一天之中的最低气温已然来临。为了节省燃料，装甲车几乎关闭了除了机动系统以外的一切功能，仅靠卫星导航在公路上滑行。车内除了仪表盘的微弱反射光，其余四周均是漆黑一片。
我靠在椅子上将双手插进胳膊下取暖，身体随着车子的颠簸而微微晃动。装甲铁皮的缝隙里呼呼地刮进冷风，让整个装甲车都像一台移动着的冰窟窿。
“叶莱尔，还好吗？”杰西卡在黑暗里小声地靠了过来问道
我冻得有些瑟瑟发抖，相比之前小木屋的火炉壁篝和m市的激烈战斗，这样持续的冷风实在容易让人流失体温。
“你说呢..”我牙齿打颤地抱怨道
“把手给我。”
我略带疑惑地伸出夹在胳膊下的手，掌心却突然触碰到了一片难以想象的温度。
“你的手..怎么会这么暖和？”我诧异地说
借着微弱的仪表灯光，杰西卡握住我的手心凝视着我的双眼。
“这样就不冷了吧。”
我的心脏紧张地跳动，那股暖流似乎顺着掌心流遍了我的全身。我连忙点头回应杰西卡的话语，手中却不自觉地想要握紧不放。
“别忘了我的战衣有保暖功能。”杰西卡又小声地补充了一句道
嘭！！
装甲铁皮突然发出一声
震响！
已经睡熟的迪克被这股碰撞声惊醒，腾得一下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迪克紧张地问
正在驾驶装甲车的艾琳娜调出车载摄像机，调至夜视模式。装甲车刚刚碾过一台横在路中间的废弃汽车，后者似乎遭遇过彻底的焚烧，装甲车轻轻一碰便碎得只剩下了金属骨架。
“只是一台报废的轿车，没什么大事。”艾琳娜说
迪克仍有些担忧地望了望车外，夜色的景幕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移动。
“那是什么？”迪克皱着眉问
“哪儿？”
“把摄像机调到165方向。”迪克望着那个一闪而过的黑影，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
艾琳娜拨动着仪表盘上的按钮，红外摄像机开始缓缓朝着迪克要求的方向转动起来。
路面的细小震动顺着履带传入车内，那有规律的震动感似乎越来越近。
咚~咚~咚~
摄像机还在转动，黑白视野扫过路边的杂草，微暗的月光将一切染得恐怖。
咚..咚..
迪克的瞳孔不自觉地放大，那来自地面的巨大震动正在迅速接近中。
履带的缓慢转动和引擎的轰鸣忽然变得格外清晰，那个不自然的怪异声音越来越重。
咚！
迪克只觉装甲车的右边路边猛然一震，那传来的方向和他视线注意到的方向完全一致！
接着黑白的红外画面里，一个数米高的庞然怪物瞬间出现在镜头跟前。
嘣！！！！
右侧装甲突然爆发出一声巨响！
突如其来的巨大冲击力瞬间将装甲车车尾整个砸得朝左侧歪去，金属履带也跟着在马路上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发生什么事了！”我惊呼道
咔哧..
迪克从座椅下方掏出一把霰弹枪紧张地盯着装甲车顶盖，可他刚刚给子弹上膛，第二波的撞击便又接踵而至。
嘣！！！
整台装甲车被这股力量撞得向左横移了两米，重达三十吨的装甲车险些被这股力量掀翻！
“艾琳娜，快加速！”迪克大声吼道
神情高度紧张的艾琳娜见状连忙一脚油门重重轰下，她顾不得所剩无几的燃料了，甚至连车头都没有摆正便冲了出去。布满裂纹的红外摄像机画面照出了那个怪物的轮廓，仅仅是瞟上一眼也足以让所有人毛骨悚然。
柴油发动机铆足马力拖起履带狂转，缓缓上升的时速表旁，仍能透过后视画面看见那个追来的怪物。
装甲车后的巨大的脚步声咚咚咚得越来越近，所有人的心都不禁提到了嗓子眼！
突然，一道亮如白昼的闪光灯从装甲车的头顶照下！
夜色的天空中一架虎式武装直升机忽然降下高度，高流明的探照灯扫过路面上狂飙的装甲车，很快便锁定了身后追逐的那个庞然怪物。
如果从直升机上往下看，一定可以看到一个身高超过3米浑身**筋肉无比发达、皮肤暗白粗糙且几乎没有毛发的人形生物正在那台1a3型装甲车后拼命追逐。
它的脸上没有长眼睛，一张布满利齿的血盆大口几乎将整个脸部的空间占据三分之一。强大的流明光亮照在它的身上，它也完全没有抬起头来。
直升机驾驶员看到这一幕似乎觉得司空见惯，完全没有被这怪物诡异地外形给影响情绪。他毫无表情地调出火控系统，两架m134航空机枪瞬间将脚下的目标锁定。
“已确认目标，火力锁定状态解除。”指挥长冲着一旁的火控手说道
“明白。”
坐在驾驶员身旁的火控手立刻按下开火按钮，一发发拖着光迹的大口径机枪弹如暴雨般倾斜而出。
砰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
威力凶猛的航空机枪将地面的灰尘掀得飞起，那台倒霉的装甲车趁势连忙从烟雾里驶出脱离了危险。直升机的两侧随着爆发的枪火在夜空里无比闪耀，脚下的那个人形生物被重火力的扫射攻击得皮开肉绽。
“上帝，那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望着身后在探照灯下遭遇扫射的巨大怪物，那东西差点让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是b型生物..”杰西卡口中小声地念道，“没想到特鲁斯病毒的变异进程变得这么快了。”
遭到航空机枪打击的人形怪物捶胸顿足地冲着天空中咆哮，墨绿色的炽热血液洒地地面布满蒸汽。眼见没有还手的机会，那个怪物一下子窜入公路两旁的杂草丛中打算逃走。
天空中的直升机立刻锁定目标进行火力跟扫，恰到好处的悬停高度让它足以对目标进行锁定式的火力压制。驾驶员回头看了一眼公路上开远的那台装甲车，从武器库中调出一枚携带高爆弹头的短程导弹，瞄准脚下的家伙便摁下了发射钮。
轰！！！
剧烈的爆炸声冲起一道刺眼的光亮，被轰炸的地面四周瞬间被火焰包裹。
浑身燃火的巨大怪物身体被炸成几半，跟着被点燃的杂草熊熊燃烧。
“b型生物已消灭，请求返航。”驾驶员对着无线电通话器毫无感情地表述道
“079请返航。”无线电另一端回复道
上万流明的探照灯很快熄灭，武装直升机也调转机头朝着柏林方向飞去。
另一边，装甲车摆动未知生物的威胁仍以全速向前冲刺了好几百米，朝着公路的尽头狼狈地狂奔。
一直行驶到几分钟后燃料见底的警告发出，艾琳娜才缓缓放慢车速，让装甲车进入滑行状态。
“大家都还好吧？”艾琳娜问道
我的呼吸有些急促，咽了口唾沫仍然惊魂未定地望向后方黑暗的公
路。
“那东西看起来比犀牛还劲大，我甚至怀疑它能把这15毫米装甲给锤烂。”迪克说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亮起两盏和直升机探照灯同样刺眼的灯光，装甲车的所有车载摄像机画面都被白色填满，无线电频段也接着传来一段威厉的声音。
“这里是国防军装甲205团防区！marder 1a3请立刻停车亮明身份！”
艾琳娜踩下刹车，视线和迪克对视一眼。
“特殊通行证，代号女巫。”艾琳娜拿起通话器按下送话键道
无线电另一头滋滋沉默数秒，艾琳娜也耐心地握着通话器，等待着回复。
“为什么你们会驾驶我军的装甲车辆！”无线电另一头的话语气势凶狠，依旧保持着强势的态度
艾琳娜没有多余的表情，整张脸都显得很冷漠，她握起通话器又重复了一遍。
“特殊通行证，代号女巫。”
无线电另一头再次陷入了沉默。
这一次，对方的语气显然放缓了不少，“解除武装原地待命，我们会派人前来交涉。”
几分钟后，一辆挂着沙漠迷彩布条的军用悍马车开到了我们面前。一队带枪的士兵还未等车停稳便一跃而下，朝着装甲车列队跑来。
迪克打开车内的灯，回头商量道，“需要我去跟他们交涉吗？”
“嗯。”艾琳娜点头表示同意
“还是我去吧，”我拦住身前的迪克说，“你们从外地赶来，又是t阵营，我去跟他沟通稍微方便些。”
迪克看了我一眼，又瞥了瞥一旁的杰西卡。
“那就交给你了。”
装甲车很快放下后部舱门，那里已经有一队陆军步兵正在等待。
我稍稍整理有些破损的制服，上前一步敬了个礼。
“我们从别处赶来，打算从贵团防区借道回柏林，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领头的步兵也上前一步敬礼回应，“先出示证件吧。”
我点了点头，从衣兜内找出一本泡了水的皱巴皮本。
身着迷彩服的上尉士兵低头翻阅，很快便读完了上面的信息。
“第九大队？”拿着证件的士兵露出了诧异的神色，周围的其他人也忽然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
“嗯，”我点了点头，“刚才我们已经表明过特殊通行证了，贵军该不会不认吧？”
上尉士兵笑了笑，将手中的证件递还回来。
“当然不会，我们已经向上级请示过了，特殊通行证代号没有问题。”
“那你们对于我这身衣服有什么疑问吗？”我环视着窃语讨论的其他士兵质问道
上尉士兵清了清嗓子，“我明白您想要返回柏林的迫切心情，但这台marder 1a3属于军队财产，我们可以在防区内为你们开一条路，但前提是你们不能再开着这辆车走了。”
我拉了拉脸色，“这里离柏林还有十几公里，把车给你们难道要我们走着回去吗？”
“这个您不用担心，我们会送你们回柏林的。”那名中尉冲着远处的那台军用悍马做着请的手势
我的视线一一扫过面前的士兵，虽然我没有将军衔领章随身挂置，但看得出来，他们的眼神里依旧充满着敬意。
军人间常规交涉已经点到为止，这个主意对双方来说也都能接受。
“那就麻烦您了，我们收拾收拾东西，随后就将这台1a3交接给你们。”我说道
上尉领了个礼，“谢谢配合。”
离开装甲车的时候，迪克和艾琳娜各拎了一个尼龙袋，其余的东西什么也没拿。
我除了一把子弹打空的m4a1步枪，也没有什么多余的行李。
摇晃不已的军用悍马穿过装甲团防区，杰西卡盯着窗外，目光在那满目淋漓的战争机器上久久驻留。
排成一条线的主战坦克，阵地工事后高大的自行榴弹炮与火箭炮。巨大的雷达接收机高高地矗立在夜色中旋转，临时搭建的士兵营房一片接着一片。夜色下的装甲205团，似乎也随时做好了打一场遭遇战的准备。
驾驶着悍马车的士兵耳麦里响起些声音，他握着方向盘咧开嘴偷偷笑了一声，转而回头望着我们打趣道
“问一下你们，刚才那辆marder 1a3的驾驶员是哪位？”
艾琳娜眨了眨眼，举起手来，“是我，怎么了？”
“你可真行，油箱里居然给开得一滴都不剩，”那个步兵摇头笑道，“他们现在挪不回营地，还指望我给他们捎壶油呢。”
“哈哈哈。”
“不过是一台没油的老式装甲车，为什么你们还要如此坚决的回收呢？”坐在后排的杰西卡忽然插话道
前排握着方向盘的步兵收起笑脸，望向前方升起黎明的道路。
“高烈度战争每分每秒都是人力财力的巨大损耗。也许在你们眼里它不过是一台过时的铁皮，但对于我们来说，多一份装甲火力支援就意味着能少死几个战友。”
杰西卡撅着嘴，好似明白地点了点头。坐在一旁的迪克依旧系着那片红色布罩，视线跳跃在悍马车经过的装甲步兵团营地里。
这么些年来t阵营和ct阵营之间绵绵不休的战斗看似惨烈，但在迪克看来，那些纠缠更像是一群试图挑战大人世界权威的孩子们每天飞扬跋扈的小打小闹。
一旦战争爆发，悍马车外那些冷血的战争机器和这些身着迷彩表情一丝不苟的人，才是站在战争最前线的家伙。
人人都知道和平艰辛，但为了这个目的，多年征战的ct阵营与t阵营终于并肩，甚至愿意牺牲自我、以寡击众。意外泄露的特鲁斯病毒让人们重新信任了彼此，就算是被灾难激发出的求生本欲也好，这场生化战争也会因此变得稍有意义。
第六十九章：血清检查
20公里的路途算不上长，军用悍马沿着公路一路平缓行驶，等到天色微微泛亮时，便已抵达了柏林边郊。
“就送你们到这儿了。”开车的大兵说道
“怎么不多送一点儿呢？这里离市区远得很呢..”艾琳娜问
“从这往前，就是城市防御军的管辖区域了。我们有规定，军队不能进入城内。”士兵说
“城市防御军，以前怎么没听说？”我疑惑道
停下军车的士兵回头瞅我一眼，视线很快下移到了我身上的制服。
“相信我上尉，你很快就会认识他们的。”
众人提着行李先后下车，那台沙漠迷彩悍马一脚油门调了个头，一会儿的功夫便消失在了视野尽头。
我拨下头盔上的防风眼镜，将久未开启的作战系统进行启动。卫星定位显示我们距离第九大队基地还有4.9公里，如果徒步还需要至少1个小时才能到达。
随着朝阳的光晕渐渐从地平线底部散起，远处的柏林轮廓也渐渐显现了出来。
奇怪的是，柏林的城市背景里好像被一层黑色覆盖，那层背景在朝阳的衬显下仿佛如同一道远远扑来的黑色海啸，将柏林城彻彻底底地包围起来。
“那是什么？”我皱着眉问向了杰西卡
“ub公司修筑的一道围墙，抵御僵尸军团的最后一道屏障。”杰西卡说
“没想到这柏林墙拆除不到20年，又给重新修上了。”一旁拎着尼龙袋的艾琳娜插话道
我拨动防风眼镜旁的按钮，试图将远处的情景放大，但黎明前的可视条件实在太差，即便放大也只能勉强看见那红白相间的ub公司标志。
艾琳娜和迪克走在前端，我故意放慢脚步将杰西卡拉远小声询问。
“历史对这个有记载吗..”
“当然有，不然我是怎么知道的。”杰西卡满不在乎地说
“那这墙..能挡得住僵尸海的进攻吗？”我想进一步追问道
杰西卡白了我一眼，“天机，不可泄露。”
“嗨..真没趣。”
我摇了摇头，大步朝前走。
杰西卡却突然拽住了我的胳膊，神色严厉地小声斥道
“别到处乱说，这可能会导致很严重的时空干扰的！”
“知道啦知道啦..”
...
走近的时候才发现，这堵墙原来远比想象的要高大。
作战系统扫描的结果显示这里的高度为20米，厚度上窄下宽，底部有一条容纳车辆通过的小型隧道，隧道的入口布置了一道关卡，几名身着黑色制服的士兵正手持自动武器守候在那里。
看起来他们应该就是之前那个大兵所说的“城市防御军”了。
“看到远处那几个兵没？”艾琳娜回头问道
众人嗯了一声应道。
“我看他们不像什么好人，叶莱尔你先去会会他们。”
一旁戴着红色布罩的迪克看着我点了点头，我也正好打算看看这些几天不见就突然冒出来的家伙是什么来头。
临走之前，艾琳娜忽然又拦住了我。
“这个给你。”艾琳娜递上的是一把fn57式手枪
“也好，以防万一。”
我接过手枪，将其悄悄上好膛藏在战术背心后的隐藏口袋里。
走到关卡跟前，领头的黑色制服士兵伸出禁止手势将我拦下。
“这里是柏林西南入口，进城请接受安全检查。”
话音刚落，迪克便忽然绕到我的身前
“特殊通行证，代号女巫。”
黑衣士兵戴着不透明的玻璃面罩，似乎并没有把迪克的话当一回事。
领头的家伙将手指放在步枪扳机环上方，偏过头来望着我们说道
“不管如何，现在是城市防御军负责这个入口的警备工作。劳烦各位配合一下，我们也只是完成工作。”
“怎么个配合法。”我直言道
黑衣士兵盯着我看了一眼，转而将我从头到脚都打量了一番。
“第一，身份登记：姓名、年龄、来历。第二，武器管理：柏林城内现
在实行枪支管制，超过口径和击发方式的武器一律收缴。第三，血清检查：不符合标准者，不允许进城。流程通过后，前面会有通往城区的巴士送你们进城。”
说罢，那个家伙身后的一名士兵已经递上了表格和签字笔。
不远处是一台安检机，已经有人走过来想要提走艾琳娜和迪克手中的尼龙袋。尽管两人眼中不减戒备，但还是松手将武器送往了安检口。
两杆细长的重金属躺在滚动的皮革上滑过x光传感器，不出意外，仪器上方指示灯亮起了红色。
负责安检的士兵摇着头，看来这两个尼龙袋他们是要扣下了。
“这些武器都是我们个人的贵重财物，我们拥有特殊通行证，能否保释一下？”艾琳娜问
安检的士兵有些为难，他望向了那名黑衣领头兵。
“我不管你们有没有什么通行证，这三项原则是进城的基本条件！”领头黑衣士兵厉声道，“若是不遵守规则，今天你们谁别想进城！”
艾琳娜被黑衣士兵吼得眉头一皱，一旁的迪克一见此状，立刻就火了。
“说话客气点！”他一把上前揪住那个黑衣兵的衣领，用力往回一拉，几乎是脸贴脸地恐吓道
咔哧咔哧..
身后立刻传来了几支自动步枪上膛的声音。
那排黑衣士兵架好枪口，整整齐齐地瞄准着这边的几人。
“算了算了，大家都不容易..”杰西卡拿着四张填好的表格，绕到迪克和那名黑衣兵跟前劝道，“即将进城有硬性规定，那我们就都消消火好好走遍流程，快点把事办完，您看这样行吗？”
迪克恶狠狠地望着那个黑衣兵，极不情愿地松开拽着衣领的手。
身后的几名城市防御军见状低下枪口，但依然没有扣上枪机锁。
“这是身份信息表格，请您过目吧。”
杰西卡递上表格，朝着那个吃瘪的士兵堆起一脸笑意。
那个黑衣士兵理了理衣领，不透明面具下的表情一定还未完全消气。他接过杰西卡手中的表格，视线大概地扫了一下。
“最后一项，血清检查。”
黑衣士兵指着远处的一台机器说道
“柏林城内的卫生环境十分敏感，如果你们检测出血清问题，我们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迪克哼了一声，撸起袖子便往前走。
“站住。”黑衣士兵指着迪克的鼻子吼道
迪克的怒火已经燃上眉宇，但还没等迪克的咒骂出口，那个黑衣士兵却忽然转身，指着另一个方向呵道
“你先来。”
见黑衣士兵指着的人是我，我颇有些诧异地歪了歪头。
“我看起来像是有毛病的样子吗？”我摊开双手问道
“废话少说，检查血清！”黑衣士兵吼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我。
“血清机安全吗？”艾琳娜问向了操控员
操控着血清的士兵拉起袖上的红十字标志，戴着橡皮手套的手亮出了4套还罩着塑料包装的一次性针头。
对方的专业度让艾琳娜暂时吐了口气，但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总觉得哪儿有问题。
“叶莱尔，如果有问题就说。”艾琳娜担忧地说
我脱下半指手套，将无名指放上了采血台，“放心吧，没事的。”
采血机的针头很快刺下。
短暂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刺痛里，几微升的血液已经进入了采血机的分析液路里。
各项指标开始一一在电子屏幕上显示，在最终结果出来之前，那个黑衣医务兵也不敢定下结论。
不远处的关卡依然紧闭，握着步枪的黑衣士兵警戒着随时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迪克和艾琳娜站在一起，面露焦急。
我放下袖子，拿着卫生棉按着手指，忽然想回头看看杰西卡的脸。
那副表情让我感到有些奇怪，她好像对这副场景并不感觉奇怪一般。
几秒钟后，身后的血清检测仪里突然爆发出了刺耳的撕鸣。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尖锐地报警声混着疯狂闪烁的红色警报，就连坐在仪器前的医务兵都看傻了眼。
那上面的读取结果映着最高级别的威胁提
示。
特鲁斯病毒检测结果：阳性
所有的黑衣士兵愣了一秒，立刻端起步枪朝我瞄准过来。
“是特鲁斯病毒，把他给我拿下！”领头的士兵大喊道
情况不妙，我立刻伸手去拔藏在战术背心后的手枪。
可还没等我举枪上膛，腰部便瞬间传来了一阵强烈的电击感。
那股抽搐让我两眼一黑，接着便失去意识倒在地上。
...
“叶莱尔！”艾琳娜嘶声惊叫道
一旁的迪克见状，眼光一凌便打算冲上去。
砰砰砰砰！！
握着自动步枪的黑衣士兵一梭子子弹打在天花板上。
“立即后退，否则格杀勿论！”
站在后排的杰西卡赶忙冲了过去，一把拦在迪克身前。
“冷静，冷静..”杰西卡口中反复小声念叨
迪克握紧的拳头捏在裤缝间微微颤抖，他愤怒的目光一一扫过眼前握着步枪的几名黑衣士兵。
只要他想，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将这几个童子军干掉。
但杰西卡关键时刻的劝阻还是让他保持了冷静。
“相信我，叶莱尔会没事的。别动手，千万别在这里动手。”杰西卡不断地说
“哼。”
迪克后退了一步，嗤之以鼻地将双手插进怀中。
“我想你们一定是误会了，他现在好端端的，不可能感染特鲁斯病毒是不是？”艾琳娜仍不死心地追问
不远处警戒着的自动步枪丝毫没有放松，领头的黑衣士兵捡起地上的那把fn57手枪，吹了口气抹了抹上面的沙尘。
“枪是把好枪，但就他不愿上交武器的这个态度，我也有权利判他死刑，”黑衣士兵说着，收起手枪又朝后走了两步，“这台仪器的血液分析误差在十万分之一，不管他是不是僵尸，今天我们都扣定了。”
艾琳娜脸上的表情很难看，生气和痛苦一时间将她的大脑塞满。
“山本..”艾琳娜求助地望向迪克道
远处的城市防御军已经找来了担架，架起躺在地面上的蓝衣男人抬向了关卡后方。
“要是让我知道你们在这里玩了猫腻，我保证把你们碎尸万段！”迪克朝着那群士兵放下狠话道
站在血清采集仪旁的领头士兵不屑地笑了一声。
“我要是你现在就不会在说这种话，”黑衣士兵说罢看了一眼手表道，“从现在起，你们还有5分钟的时间进行血清检测。在我改变主意之前，我劝你们好好抓紧这5分钟。”
艾琳娜的表情接近崩溃，迪克生气地想要上去揍人。
只有杰西卡死死地拽住那个白衣男子，嘴里不厌其烦地说着好话。
“别冲动，一切等我们进城再说。武器的事情我会去找娜塔莎帮忙，叶莱尔真的不会有事的我保证。还有艾琳娜你也是，这种时候就别再激迪克了..”
...
天色已经渐渐发亮，刚才经过关卡的两女一男通过了血清检测，此刻已经登上了一百米外的ub公司城市巴士。
几名黑衣士兵暂时关闭了关卡，聚集在了领头的城市防御军中尉身旁。
“怎么说，要杀掉他吗？”一名黑衣兵问道
领头兵望着仪器上的那串数据，眉头紧皱地摇了摇头。
“从结果上来，病毒已经将他的全身都侵占了，这种程度的感染，就算是变异超过两个星期的僵尸也达不到。但你们都看见了，这家伙半小时前还人模人样，没有半点尸变的迹象。”
“会不会真是机器失灵了？”又有人问
“不可能，我刚才又进行了两次抽检，结果完全一样，不可能是检测失误。”臂章上刻着红十字的黑衣兵说
领头的士兵端着下巴仔细揣摩，“把他的血液结果输到数字模型里去对比一下。”
红十字兵愣了一秒，转而明白了过来立刻着手去做。
几分钟后，结果便出来了。
“完全吻合..”红十字兵不敢相信地说
领头士兵点了点头，也明白了些什么。
“通知博士吧。”
第七十章：杰西卡的预约
印着红白ub公司标志的直升机降落在了柏林西南围墙入口隧道处。一队城市防御军士兵从外部拉开舱门，将那名蓝衣战士抬了出来。
他们沟通地简单迅速，那架黑色直升机很快便又拉上舱门，径直朝着几公里外的ub公司总部大厦飞去。
杰西卡等人坐上了通往城市的班车，刚才的事情仿佛还心有余悸，一直在几人的心头挥之不去。
“我们就这么丢下叶莱尔自己回去了吗？”艾琳娜说
迪克坐在艾琳娜身后，似乎也攒着气。
杰西卡怔怔地望着沿途经过的景色，巴士的颠簸显得轻荡，整列车里除了司机就只有他们3个人。
“叶莱尔的事情..怎么说呢，会很复杂。但我保证，他一定会没事的。”
“你一直说着保证保证，可你要怎么保证？你又不认识那些黑衣的混蛋。”艾琳娜红着眼说啜道
杰西卡长叹一口气，表情也显得很苦恼。
“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但总之请你一定要相信我。城市防御军再浑，他们不会轻易处死一个身着gsg-9制服的军人。关于叶莱尔的事情我会去找娜塔莎帮忙，但我们现在一定要保持冷静，先回柏林再说。”
艾琳娜抵着额头，杰西卡的解释并没有给她额外的安全感。
“我真无法理解，叶莱尔现在生死未卜你是怎么心安理得地说出这些话来的，你就对他完全一点担心都没有吗？”
杰西卡抿着嘴，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握住艾琳娜缠着白色布条的手，最后一遍解释道
“关于叶莱尔，我对他的担忧不比你少。但我们想解决问题，光发牢骚是没有用的，我们得想办法。”
...
十五分钟后，巴士抵达了城市中心的某个汽车站。
按理来说，位于城市中心的汽车站应该是一副繁忙的景象。但此刻的这里，所有停放的汽车都沾满了厚厚的一层灰尘，看起来就像很久都没有使用过一样。
杰西卡第一个走下了车门，身后的迪克一边安抚着艾琳娜，一边跟着杰西卡走下。
不远处一栋矮房外拥挤了许多衣衫褴褛的人们，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僵尸，但脏兮兮的样子却只能让人以为是流浪汉。他们拥挤在一个名为“人口登记处”的窗口下，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杰西卡皱了皱眉，刚有些疑问，身后的巴士门却突然嘭的一声关闭。
一瞬间，所有的流浪汉都朝这里望了过来。
迪克猛地回头透过车门玻璃望向巴士司机，坐在驾驶座上的那个家伙纹丝未动，做好了一副打算看热闹的样子。
不远处的流浪汉人群里忽然吆喝了一声口号，那群人就忽然像发了疯的恶狼一般朝着这边冲来。
正在此时，杰西卡的面前忽然闪过一个黑影。
“这里不安全，快走！”那人拽着杰西卡便跑
杰西卡被那家伙拽得有些踉跄，她发现那个戴着面罩的家伙身后竟然刻着gsg三个字母，仔细一看，他身着的也是gsg-9的蓝色制服。
迪克看了一眼疯狂跑来的一大群流浪汉，也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好事，自己身上没有武器，一个人要同时应付这么多疯子，恐怕也无计可施。
于是三人便立刻跟上了那个戴着面罩的家伙一起朝着汽车站的大门跑去。
大批的流浪汉如狼群般追逐，他们的眼神里充满着饥渴，似乎想要将眼前的几个人生吞活剥。街道远处远远站着几个巡逻的黑衣城市防御军，见到此状却也是一副袖手旁观的样子。
身着gsg制服的家伙跑的很快，他们一溜烟跑过一个街角，直奔了远处一辆早已停好的黑色越野车。蓝衣制服的神秘人拔出腰间的钥匙对着远处一按，无人驾驶功能很快将车子开了过来。
眼见越野车开近，所有人拉开车门钻了进去。身着gsg制服的家伙将汽车切换至手动操控，一脚油门用力踩下，将身后投掷着石块、空酒瓶的流浪汉们一口气甩远。
强烈的推背感驱着越野车越开越快，他们很快冲过一道道关卡，朝着柏林深处驶
去。
一直这么开了十几分钟，身着蓝色gsg制服的家伙才渐渐放缓车速。
他挂上自动巡航，目的地设在了第九大队基地。
“这些人就是柏林的蛀虫，遇到他们，最好还是赶紧避开。”
“谢谢你帮了我们一把。”坐在后排的艾琳娜感谢道
那家伙摆了摆手，透过反光镜和后排的艾琳娜对视。
“娜塔莎知道各位将在近日抵达，于是便提前在各个关卡都布好了眼线。听说你们进了城，我便最快速度前往了第八区汽车客运站等你们。感谢的话就不必多说了，这都是应该做的。我叫哈利，gsg-9第一中队s小组成员，也可以叫我s1，也是娜塔莎小姐的副手。欢迎各位来到柏林。”
说罢，名为哈利的男人拉下了自己的面罩。
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坐在副驾的杰西卡不禁吃了一惊。
他的样貌俊俏清秀，五官在男性中绝对称得上翘楚，整张脸也打理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胡渣。从现代审美的角度来说，那张脸简直可以称得上完美。杰西卡无法理解为什么娜塔莎身边住着这么一个样貌精致的男人，她还老对另一个玩世不恭的家伙念念不忘。
“这些流浪汉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柏林现在会变成这样？”艾琳娜问
“城邦矛盾的缩影罢了，”哈利说，“以前，柏林里是没有这些流浪汉的，多余的人口全被城市防御军给恶性处理了。后来新的协定不让他们这么干了，于是ub公司索性减少了各个片区的物资标准，也放任这些家伙不管，他们便聚集在了一起，每天抢劫大街上的人。”
“这也太荒唐了吧。”
哈利看了看反光镜，“第八区是穷人窟，这很正常。那里的人口最为稠密，资源又给的最少，城市防御军还将片区禁锁，他们想要活下去就只能人吃人。”
“那..”艾琳娜想了想，“为什么我们会被扔到那里下车啊，好歹我们也是持有特殊通行证的贵宾。”
“各位初来乍到，城市防御军当然想摆你们一把。所以我才得那么快赶到，要是晚来一步，怕是你们就被扒得什么不不剩了。”
杰西卡盯着哈利的侧脸，呵呵地笑了两声。
“不过对于各位来说，接下来的生活会好得多。gsg基地所在的第三区治安良好，各位可以尽管放心。”
车子继续往着城市深处开去，他们又经过了两道关卡后，便很快抵达了gsg-9基地。
哈利放下杰西卡等人，对着大门口狂按喇叭。一个上尉士兵从基地里匆忙跑出来，和哈利简单沟通了几句后，哈利便重新驾车朝着另一个地方驶去了。
“走吧，各位？”r3看着大家说道
“娜塔莎在基地里吗？”艾琳娜问道
“不在，各位先在这里暂住几天，我会通知娜塔莎上校你们来到这里的。”r3说
...
很快，夜深人静了。
娜塔莎睡得很沉，此时的时间大约是凌晨2点半，是一个正常人类最深度的睡眠时间。
卧室的墙上挂着油画，复古的桌椅上摆着一盏铜制的油灯，一旁的书柜里摆放着许多年份著作，就连地板也温馨地打上了一层柔和的蜡。
月光顺着窗口照进卧室，突然一个神秘的家伙迅速窜上了娜塔莎的窗台。窗户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便被轻易打开，神秘人蹑手蹑脚地进入房间里，悄悄掏出了兜里的消音手枪，靠向了娜塔莎的床头。
噔~
整个房间的灯光突然瞬间被点亮。
娜塔莎以极其敏捷的身手起床开灯，身着睡衣的她握着一支复古的瓦尔特手枪，直指窜进她房间里的神秘人。
两人的目光四目相对时，娜塔莎的眼里忽然露出了震惊。
“杰西卡，你还活着！”
“好久不见。”
杰西卡笑嘻嘻地走到娜塔莎的窗前，两人来了一个长长的拥抱。
“你知道吗，当你从直升机上掉下去的那一刻，我的心都悬了半截。”娜塔莎柔软着眉宇，缓缓说道
“哈哈，可不是嘛。要不是那个傻瓜，我可得咕咚咕咚喝好多水。”杰西卡笑着说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上次这么玩过一次后，我已经命令他们升级了夜里的戒备，没想到你还是这么轻易地就混了进来。”
“嗯..”杰西卡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确实有那么点难，不过你好像忘记了我是谁了哟。”
“好吧好吧，”娜塔莎将手枪放进了床底下的枪扣里，穿上了睡袍，“管家都睡觉了，用不用我给你沏杯咖啡？”
“不用啦~”杰西卡熟练地关上了床头的灯，往娜塔莎的床上一蹦，接着就懒洋洋地躺在了床上，“姐姐的床真香！好久没这么舒服地睡上一觉啦！”
说罢，杰西卡脱掉了上衣靴子，一下子钻到了娜塔莎的被窝中，用被子蒙住了头。
“哎，你这磨人的小妖精。”娜塔莎无奈地说
“姐姐的床真舒服！”杰西卡躲在被子里娇道
“诶，我问你，”娜塔莎拍了拍被子里蒙着的头，“这大半夜的，你不会跑这么远就是为了跟我共一个被子吧？”
杰西卡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当然不是，刚才讲到的那个傻瓜，我就是来跟你讲这个的。”
“噢，也对，快到那个时间点了吧，”娜塔莎的语气产生了一丝变化，“为了应付你给我说的那些事情，我这半个月都快忙死了。叶莱尔他怎么了，真按照你说的变成那样了吗？”
杰西卡从被子里坐了起来，忽然有些认真地点了点头。
“嗯，今天早上进城的时候，被城市防御军给扣下了。”
“那他现在？”
“我知道他在哪里，上次我放在你这儿的武器都还在吗？”杰西卡问
“在呢。”
“拿出来我看看吧。”
不一会儿，娜塔莎便从衣柜底下拖出来一个铁皮箱。
杰西卡下床找了双拖鞋，蹲到箱子旁将密码一个一个地输了进去。
咔嚓一声，铁皮箱子弹开。
红色的海绵垫里，摆放着一把纹着绿色纹理的desert eagle手枪，铁皮箱的另一侧则是整齐摆着14发.357马格南子弹。
看起来，那些子弹和普通的大口径手枪弹头无异。但仔细看却可以发现，每发子弹的尾部都被刷上了一圈红色的油漆，以及一个常人根本看不懂的特殊符号。
杰西卡将子弹一发一发地装进手枪的弹匣里，她从海绵垫底部摸出了一张照片弹了弹灰，照片上是一个秃顶的白褂中年人和她的合影。
...
第二天上午，阳光一直几乎到竖着晒入窗台时，两个人方才起床。
“几点钟啦，姐姐~”杰西卡伸着懒腰说道
“十二点啦..”娜塔莎不想睁眼的说道，“都怪你害我昨天晚上没睡好..”
“你这样说很耍赖诶~明明是你愿意跟我一起聊的，为什么上午都没有管家阿姨进来叫我们起床吃饭？”
“阿姨进来过，但是又走了。”
“为什么？”
“她嫌我们的睡姿太难看了..”
“真的假的？姐姐你又在开玩笑了！”杰西卡说道
虽然两个人起床的很不情愿，但半个小时后，她们还是坐上了餐桌，开始吃着美味的菜肴。
霍勒总统从旁边经过，看了一眼餐桌旁的杰西卡，皱了皱眉头。
“爸，来一起吃饭呀~”娜塔莎开口说道
可霍勒总统就跟没听见似的，径直往前走，取了一杯咖啡。
“老爷早就吃过了，在小姐前面二十分钟吃的。”一旁的管家阿姨说道
“叔叔中午好！”杰西卡像小孩般打着招呼道
霍勒总统推了推眼镜，点了点头，甚至没有多给杰西卡一个眼神，便匆匆离开了餐厅。
“你爸爸真凶。”杰西卡小声在娜塔莎旁边说道。
第七十一章：曼哈利博士
午餐过后，娜塔莎和杰西卡便匆忙地踏上了直升机。
这是一个很久之前杰西卡和娜塔莎提过大事件，在原本的时间线里，史学家们对比了很多资料，进行了长时间的研究，才大概将时间锚点确定。
对于杰西卡来说，这是一个仅次于特鲁斯病毒爆发的特殊事件。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件事情会发生，但为了担心影响最终结果，她一直努力保持着自然的样子，从而不对事件产生太大的破坏。
基于杰西卡的未来身份，娜塔莎从未对她说过的话产生怀疑。虽然杰西卡早已将重要事件都告知过她，她也对未来有可能、甚至很大可能会发生的事情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她也同时明白，对于历史最好的做法就是努力维持原状，直到需要时才能出手。
“如果最后的结果没办法收场，会造成太大的影响吗？”娜塔莎问
杰西卡蹲在直升机旁系着作战靴的鞋带，摇了摇头。
“如果触发干扰，我们现在就不会站在这里聊天了。”
身后的娜塔莎梳好妆容，戴着贝雷帽，对着直升机的反光玻璃最后整理了一遍自己的领带。她对于今天的计划已经早就做好准备，于是之前和哈利的交代中，也没有提到会有一名gsg士兵随行。
杰西卡很快系好鞋带走进机舱，哈利坐在驾驶座上和杰西卡简单打了个招呼，直升机便很快起飞了。
目标地点位于第二区，其辨识度即便在两公里开外，哈利也轻松凭借肉眼将其锁定。
大名鼎鼎的ub公司总部大厦，整个柏林的财富与权力代表。
没等控制室盘问，直升机便已经降落在了顶部的停机坪上。
娜塔莎走下直升机，冷眼望着停机坪下围成一圈的黑衣城市防御军。
“怎么，难道我不能在这里降落吗？”
“抱歉娜塔莎小姐，ub公司总部大楼的停机坪空间有限，我们需要合理调度降落计划。”一个黑衣士兵开口道
娜塔莎冷着脸，从衣兜里取出一张不知从哪儿弄来的总理令。
“带我去见曼哈利博士。”娜塔莎说
黑衣士兵接过那份盖着印章的文件，上面的字眼钢铮如铁。
纵使ub公司的势力无人能及，但在当前的环境下，没人敢直接对抗红金雄鹰。
黑衣士兵没有办法，他和所有的其他警卫一样清楚娜塔莎的来头。既然总理令都下了，他们也实在没什么别的借口阻拦。
“带她们去76层。”黑衣士兵黑沉着脸吩咐道
娜塔莎一脸冰冷地扫过停机坪下的城市防御军，叫上杰西卡打算朝电梯入口走去，一队城市防御军武装人员却忽然抢在她们之前按下了电梯按钮。
“娜塔莎小姐，带路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吧。”
座高百层的ub公司大厦电梯井结构错综复杂，塞满乘员的电梯甚至在黑暗里拐了两个弯才抵达通往76层的电梯通道。
电梯停下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额外的噪音，缓慢到甚至连超重感都无法察觉。
重型门页滑着润滑油展开，黑衣士兵让开一条通道。
“这里就是曼哈利博士办公的地方，两位轻便吧。
“你们不会还在一直跟在屁股后面吧？”娜塔莎问
黑衣士兵笑了笑，“曼哈利博士的时间只有两个小时，我们会在两小时后准时送客，娜塔莎小姐请注意时间。”
“嗯。”
娜塔莎点了点头，和杰西卡一前一后从电梯里走出。身后的城市防御军小队合上电梯门，继续朝着下方楼层移动。
“没想到这里可真够宽敞的。”杰西卡环视四周说
曼哈利博士所在的ub公司总部大厦76的电梯井通道位于整座楼层的中央，而包裹着电梯入口的，则是一望无垠的高拟真全息投影。这些投影甚至将这里装扮出千万平方米的
巨大视觉空间假象，如果不假思索地朝着地平线奔跑，一定会一头撞上投影后的水泥墙。
杰西卡小心地朝前摸索着，她也无法分辨哪里是墙壁哪里是投影，走了两步之后脚忽然撞上一块硬物，疼得她只好放弃。
啪~
浑然一体的黑白世界里忽然传来一声响指。
接着这天地一色的空间开始迅速分崩离析，组成视觉假象的全息投影分块状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片五颜六色的混乱景象和一些补充环境的电子显示屏。
“娜塔莎.霍勒，”一个青年男子的声音顺着远处传来，“居然带着总理令来，我这间小庙恐怕是装不下您。”
杰西卡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在光怪陆离的上百种视频信号间一眼便找到了那个身着白大褂的青年男子曼哈利博士。
“我说老同学，这几年不见你怎么喜欢这种风格的装修啊？”娜塔莎冲着远处的那名男子调侃道
“嗨，ub公司向来喜欢搞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每次我自己进来都找不着方向。”
曼哈利博士将手插进上衣兜里边走边说，他很快走到了两人的跟前，礼貌地注视了两人片刻。
杰西卡依然审视着房间里的四周，她发现一望无垠的假象原来并不是全息投影的拟真度达到了无法分辨的地步，而是这间屋子原本就是黑白两色相交的，一对比自然看起来像身在大平原上。
“曼哈利，好久不见。”娜塔莎说
“不敢当不敢当，娜塔莎小姐今天这么大张旗鼓的过来，肯定不是为了跟我叙旧的。”
杰西卡望着曼哈利博士的脸，后者年纪轻轻却已然白发一片，满脸暗斑的样子像是长时间缺乏紫外线照射。杰西卡一直以为他这副未老先衰的模样是日夜操劳研究过度所致，没想到跨过25年，他年轻时就是这副模样。
“站在这儿多少有些尴尬，不妨带我们进屋坐下细谈？”娜塔莎问
“你知道，我很忙的..”
“就两个小时嘛，我知道，士兵都跟我说了，时间一到我们立马走人。”
曼哈利博士推了推眼镜框，“那跟我来吧。”
两人随后跟着曼哈利博士走向了远处的一间小屋。
76层外部的全息投影五彩斑斓，但曼哈利博士的办公室却多少显得有些平庸。这里没有任何多余的颜色点缀，一张木制办公桌配上几张椅子，除去空调和电子系统，连窗户也没有。
他的桌上还摆放着没有阅读完的文献资料，刚刚闭上屏幕保护的电脑显然也是离开不久，满地是随处丢弃的稿纸，就连一旁的资料柜上好像也被胡乱翻阅过。
娜塔莎架腿而坐，妆容精致的她让坐在对面的曼哈利博士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你最近，是不是又有什么新动作？”娜塔莎问
曼哈利博士摇了摇头，语气显得很苦恼。
“佐克走后，整个ub公司的大烂摊子都是我在收拾，我都快疯了。”
“那可不，你现在可是ub公司首席科学家，再加上你在董事会里原本的那些股份，可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了。”娜塔莎说道
“我不是说的公司的管理，我是说关于特鲁斯病毒的研究。佐克走后销毁了很大一批的研究数据，我为了破解特鲁斯病毒潜心钻研了两个月，却还是一筹莫展。”曼哈利博士闭上眼，挠着头说道
“但我听说，你最近好像要有所突破了。”娜塔莎眼角精光一闪地说道
曼哈利博士猛地警觉起来，他的手不自觉地摸向了桌子底部。
“是不是很诧异，我们是如何得知的？”娜塔莎接着说
“你在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曼哈利博士狡辩道
“放心老同学，我今天专程赶来，不会害你。”娜塔莎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朝着一旁的杰西卡偏了偏头，“这位是杰西卡，接下来的话，让她来跟你说。”
娜塔莎说完让开了位子，杰西卡跟着坐在，视线毫不避讳地曼哈利博士对视。
“博士。”杰西卡点头道
“你是..”
望着一脸木讷的曼哈利博士，杰西卡连忙取出了口袋里早已备好的照片。
“您可能现在暂时不认识我，但您一定不会不认识您自己。”
杰西卡说罢，将手中的照片递到了曼哈利博士手中。
照片的内容简单至极，一个白发秃顶的中年人和一个笑容灿烂的少女。那个少女就是坐在跟前的杰西卡，而那个中年人，除了脸上的皮肤褶皱多了几条以外，不论是从五官还是神情，简直就和曼哈利博士一模一样！
曼哈利博士的双眼猛地睁大，他的视线瞬间又注意到了照片的右下角。
那里的标注的时间，竟然是2033年8月12日！
“这是！！”
曼哈利博士一下子惊愕到牙齿打颤，杰西卡清了清嗓子，开始说着那套已经打过草稿的说辞。
“关于您时间理论的最早著作，可以追溯到1999年。但迫于当时有限的科技水平和工业能力，这些理论无法付诸实践。作为未来地球上最伟大的科学家，时间旅行是您穷极一生也要完成的梦想。而此时此刻，您的梦想就躺在这里。”
杰西卡说罢，从衣兜里取出了时间机器。
望着那纯白色的椭球装置，曼哈利博士手指颤动地想要一把抓住。
但杰西卡没有让曼哈利博士得逞，一把将那颗纯白的时间机器收进兜里。
“放心博士，即便您了解了这台机器的构造，它也不会让您收获更多。这个时代没有办法制造开启时间入口的能量装置，施密特极限问题需要一直等到2032年才能解决。”
曼哈利博士失望地收回手臂，杰西卡也整理整理了表情，继续说道
“关于未来的话题，我不能透露太多。时空干扰理论，您明白的。今天我只说您的人生信条和所有能让你相信我的话，目的只是为了让您在确认我来自未来之后，能听一听我的想法。”
曼哈利博士点了点头，杰西卡便开始一五一十地道来。
她从曼哈利博士学者时代的未发表著作，到后来大成之后的哲学信仰，甚至还讲到他童年时的一些隐秘故事。每一件都是未来的曼哈利博士教她的，一旦说出这些话，保准能让25年前的他深信不疑。
杰西卡坚信这些话语一定能打动眼前的这个青年科学家，但打动归打动，这个时代的曼哈利博士会做何决策，未来的他也说不好推断。
很快，杰西卡讲完了所有的重点台词。
此时曼哈利博士的表情就如同几天前被未来世界震惊的叶莱尔一样，且有过之而无不及。
“没想到你真是来自2034年，你说的有些话，的的确确只有我自己才会知道。”曼哈利博士说道
“抱歉博士没办法帮到您，时空干扰波将已经我从未来带来的所有关于特鲁斯病毒的资料全部销毁了。”杰西卡说
“这不怪你，时空干扰波是一把巨大的时空枷锁，想要挣脱它改变历史，几率渺茫。”曼哈利博士摇摇头说，“话又说回来，未来世界到底发生什么了，连时间机器还未完善就将你送过来了，你想要改变些什么？”
杰西卡和娜塔莎对视一眼，后者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未来世界毁灭了。”娜塔莎坐在一旁说
“什么！”曼哈利博士震惊地惊呼
“我知道要改变未来很难，稍不留神就会一错到底。但我还是想尝试一下，用我所能认知的办法。”
杰西卡的语气里充满着恳求，娜塔莎见状也连忙望向了曼哈利博士。
“能带我们去看看叶莱尔吗？”
曼哈利博士呼了口气，“被我猜中了，你们果然是来找他的。”
第七十二章：超级士兵
“灾变发生前一个月，佐克突然不辞而别，只留下了要去m市出差的口讯。等我反应过来时，这里原先存有的所有特鲁斯病毒数据已经被他全部销毁，那时距离灾变发生已经不到一个星期，我已经没有办法凭借仅存的数据将特鲁斯代码复原。”
身着厚重防护服的曼哈利博士站在一块巨大的球状玻璃容器旁，拿着一个遥控器说道。
“后来灾变发生，我作为特鲁斯项目的负责人和生物强化领域的专攻者，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尝试研制特鲁斯病毒的反噬生化武器。制作解毒剂的进程困难重重，我仅仅完成了一半就遇到了瓶颈。佐克走时销毁的数据是研发解毒剂的关键部分，没有那部分数据，解毒剂的研发根本无从谈起。”
杰西卡和娜塔莎站在曼哈利博士的身后，也穿着和他相同的笨重防护服。这里是隐藏在曼哈利博士办公室下的一间密室，曼哈利博士用指纹打开入口后，他们又经过一条长长的走道才抵达这里。
四周是吐着液态二氧化碳的冰冷铁管，除了曼哈利博士面前的玻璃容器，这里四处是沾着冰渣的钢铁壁垒。相比上方简陋的办公室，这里更像是ub公司总部大厦76层的核心场所，无数摆放的精密仪器证明上方的一切不过是这里的伪装。
杰西卡敲了敲防护服坚硬的塑料面罩，上面显示防护服内的温度为24c，防护服外的温度仅为2c。
“这防护服真的坚固吗？”娜塔莎问
“放心，nasa标准。这里是重度生化区，别嫌那玩意儿重，它能保命。”
曼哈利博士说完，轻轻按下了手中遥控器的另一个按钮。面前巨大的球状玻璃容器逐渐亮起了光芒，这股光亮将容器内的液体点缀成了一片绿色，随着亮度的不断增加，容器内藏着的东西很快显露出来。
那是一个浑身插满导管的**男人，绿色溶液将他的浑身包裹，他正浮在水里双眼紧闭。
“叶莱尔是昨天上午到达这里的，他的状况很特殊：高程度的病毒感染，但没有一丁点尸变的迹象。”
杰西卡走到球状玻璃容器旁，伸出戴着防护服的手套，隔着玻璃触摸着那个漂浮在绿色溶液里的男人。
“他是什么时候感染的？”娜塔莎问
“从结合的程度来看，可能感染了很长时间，甚至可能是在灾变之前感染的。”曼哈利说
娜塔莎双手抱怀地思考着，但那厚重的防护服总让她的姿势有那么些不舒服。
“为什么没有尸变呢？”娜塔莎接着问
曼哈利博士看了一眼站在容器旁的杰西卡，“你从未来来的，这些事情你没有和她说吗？”
杰西卡抚摸着玻璃容器的球壁，没什么表情地摇摇头。
“好吧，那我来解释解释吧。”曼哈利伸手说道，“在我和佐克研究初期的细胞建模中，特鲁斯病毒是用于治疗和强化人体的。后来出现强烈的排斥反应在我们的意料之外，正是这种排斥反应使得特鲁斯病毒开始攻击人体细胞，从而导致了尸变。叶莱尔是我见过这么多例特鲁斯病毒携带者中，唯一一个没有产生排斥反应的人体样本。”
“什么意思？”娜塔莎问
“特鲁斯病毒的设计之初，是为了给人类提供正向的生物功能增益。特鲁斯病毒的力量很大，大到几乎所有人都无法承受，无法释放力量的特鲁斯病毒只好将人们变成僵尸，从而不断地传染试图寻找真正的宿主。而叶莱尔没有尸变的现象很可能是一个信号他的身体正因为不知名的原因在尝试和特鲁斯病毒进行结合，他很可能会成为第一个真正拥有特鲁斯病毒力量的人。”
“拥有特鲁斯病毒的力量？那会对他的身体产生什么影响吗？”
曼哈利博士看了娜塔莎一眼，视线转而和杰西卡一样久久停留在容器内漂浮的那个男人身上。
“特鲁斯病毒对人体的增益主要体现在极度的力量强化与细胞分子修复上，他的肌肉爆发力、反应力、耐久力都被倍增到当前的几倍，即便遭遇很严重的伤情，他也不需要外力的
治疗，即可自我痊愈。除此之外，他还能免疫其他特鲁斯病毒的攻击，当然前提是僵尸能咬到他。”
娜塔莎的眉头稍稍皱起，这些事情杰西卡从未与她细谈，只是一再强调叶莱尔的重要性。
“你是说叶莱尔已经变成了一个..”
“超级士兵。”杰西卡接过话说
曼哈利博士露出了满意的神情，“看来你果然是知道的。”
“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还要把他关在这里？”娜塔莎追问道
“只拥有一个超级士兵，我们是没法打赢这场战争的，小娜。”曼哈利博士语重心长地说，“况且他现在和特鲁斯病毒的结合程度不高，力量还很不稳定，我从昨天到今天一直在做的就是让他的身体和特鲁斯病毒进行进一步结合，从而稳定力量增益表现。”
娜塔莎看了杰西卡一眼，杰西卡撅了撅下巴示意让她继续听博士说。
“起初，我尝试将叶莱尔的能力从他的身体里分离出来，以他的血清作为蓝本，重新研制一种增益病毒武装我们的军队。可随着研究的进行，我发现这种能力和特鲁斯病毒本身不同，它没有办法单独分离，特鲁斯病毒的特性使得它一旦和宿主确定联系后便会发出结合信号，收到结合信号的特鲁斯病毒细胞会立刻关闭传播功能，将增益能力牢牢锁在宿主体内。离开宿主的特鲁斯病毒会瞬间消逝，因此无论是提取血清还是细胞连接都无法将这种能力转移，因此我猜测，即便是遗传可能也不会让母婴获取能力。”
“那你打算怎么做？”娜塔莎问
曼哈利博士眨了眨眼，视线在杰西卡和娜塔莎两人身上跳了两圈最后又回到了娜塔莎身上。
“事已至此，我也只剩下了最后一条路可走，”曼哈利博士说，“记得我刚才说过，尝试研制解毒剂的事吗？”
“你说你没法突破瓶颈，解毒剂研发遥遥无期。”
“但那是之前，现在不一样了。如果我想办法尝试让叶莱尔的身体和特鲁斯病毒完全结合，我就有机会观测到完全复原的特鲁斯病毒样本，从而重新获取特鲁斯病毒的基因代码。只要通过反向程序制作解药，我们就能从分子层面打赢这场战争。”
娜塔莎看着球状玻璃容器内的叶莱尔，他浑身的肌肉强壮得浑然天成，随着溶液漂浮的头发正随着气泡一起浮向容器上段。
“这个过程需要多久？”娜塔莎略带急切地问
“叶莱尔目前和特鲁斯病毒的结合程度是73%，达到100%大概需要，”曼哈利博士沉思片刻，“七个月。”
娜塔莎面露难色，她望向了杰西卡，后者摇了摇头。
“不行，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娜塔莎说
“特鲁斯病毒复原越往高越难，七个月的时间，在科研领域不过弹指之间。等我破解特鲁斯病毒，制作出解药，夺回世界只是时间问题，”曼哈利说，“想要拯救人类，这是必须的等待。”
娜塔莎还想继续说，杰西卡伸手，示意她接场。
“博士，你就没有想过，我们今天来找你的目的是什么？”杰西卡说道
曼哈利博士怔了怔，脑海里很快思索了起来。
“你说过你想要改变未来，我已经将改变未来的方法展示给你了，还有什么问题？”
“未来的你也曾像此刻的你一样对研制解毒剂有着坚定的自信，但事实却证明，他错了。”杰西卡一边说着，一边朝曼哈利博士走去，“接下来的几个月，正面战场的局势会急转直下。我以一个未来人类的人格担保，柏林撑不了七个月了。”
一听到这话，曼哈利博士也有些着急了。
“那你说，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杰西卡的眼神直直地看着曼哈利博士，不慌不忙地开始娓娓道来
“北纬50°28＇36，东经7°20＇15；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我又不是地理学家，我怎么可能知
道..”
曼哈利博士话没说完，表情却突然开始惊恐起来。
他的嘴唇上下张合，却空呼几口气说不出话。
“没错，那里是rex特鲁斯病毒的发源地，ub公司在德国最大的秘密地下研究所，以及ub公司超级数据库的所在地。”杰西卡一字一句地说
“你怎么会知道那里！”曼哈利博士惊呼
“我来自未来，知道的事自然不少，”杰西卡淡淡道，“曼哈利先生刚才提到只要找到特鲁斯病毒的原始基因代码，就有办法研制解毒剂。我知道一个更为简单粗暴的办法能获得基因密码，比等待叶莱尔的身体慢慢结合快得多。”
“不可能！”曼哈利博士挥手道，“我知道那里可能存有佐克没法删除的特鲁斯病毒数据，可你们是没有办法到达那里的。rex的地底是僵尸的老巢，即便调集所有的军队，也不一定能杀到地下十层去。你这么做，和送死又有什么分别？”
“如果我们带上叶莱尔呢？”杰西卡说
曼哈利博士震惊，他瞬间意识到了杰西卡和娜塔莎此行的真正的目的。
“那也不可能！即便叶莱尔的能力已经远超普通士兵，你们想到达rex地下十层还是太难了。想要扭转战局，解毒剂是唯一的方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让叶莱尔去送死，失去唯一让人类翻身的机会！”
“可七个月实在太久了，最后叶莱尔还是会被迫参战，到那时，即便想想去rex也没有机会了。”杰西卡说
“难道你就不能帮助一下这里的人吗？围在这座城外的战士有好几万人，他们洒尽热血就是为了保全这座唯一的城市，就算你洞察到兵败城破，你就不能利用你的未来优势守护一下这座城吗？这台复原机全世界只有一台，如果离开了柏林，我就再也没有办法让叶莱尔和病毒融合了！”曼哈利博士急赤白脸地喊道
杰西卡叹了口气，“关于保全柏林，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但博士你知道的，时空干扰波会让这种努力的结果微乎其微，我今天必须带走叶莱尔。”
“不管如何，我是不会退让的！就算你来自未来，我也绝不对把叶莱尔放给你们的！”
杰西卡望着脚下冒着寒气的地板，失望地摇了摇头。
“看来我们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说罢她突然举起了藏在防护服口袋里的手枪，将准心直指了曼哈利的眉心。
一旁的娜塔莎顿时被杰西卡的举措吓了一跳。
“不是说好不动武的吗..你怎么还偷偷藏了把枪？”
表情凛冽的杰西卡看了娜塔莎一眼，“我想博士还有一个隐藏信息没有告诉你，那就是一旦特鲁斯病毒的复原完成，突然成指数级井喷的力量会让叶莱尔无法控制，特鲁斯病毒最终会吞噬宿主，他的意识会逐渐泯灭。而意识泯灭，就等于是死了。博士，我说的对吗？”
娜塔莎不可置信地看向了曼哈利博士，后者也只是轻轻的点头。
“他的死亡是必然结果，但为了人类的胜利，我们必须得付出一些代价，叶莱尔只有牺牲自己，我们才有战胜的可能。”曼哈利说
“然而历史已经证明，这样固执的想法只会让我们白白损失最好的进攻机会。而我，绝不对让发生过的悲剧重复上演。”
望着杰西卡决绝的样子的，曼哈利博士忽然脸色一变。
他那如计算机般敏锐的大脑里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他按下手里的遥控器将那台球状复原机锁定，继而露出了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假如这时间机器真是未来的我创造的，那么你杀了我就等于启动了悖论链，这样一来整个时空都会发生崩溃，我不信你会冒这么大的风险也要拿这把手枪威胁我。”
“哼，”杰西卡露出了分外果决的神情，“大不了就是被扔到平行世界里。即便那样，我也要拉上你这该死的懦夫一起下葬。”
第七十三章：强取
说罢，杰西卡给手枪解开了保险。
曼哈利顿时脸色一黑，“这台复原机和我这身防护服都是nasa标准，没有我的解锁口令，你们根本不可能打开容器。就算你来自未来，也不可能..”
咚..
还没等曼哈利的话说完，他的背后就被人来了狠狠一击闷锤。身着防护服的曼哈利博士当场两眼一黑，双膝跪地载倒下去。
握着手枪的杰西卡一下子有点懵，“你干啥？”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娜塔莎抱着液化氧气钢瓶说道
杰西卡捂住额头，“那拜托你下次下手别太重，我刚说的话只是吓唬他的，要是这家伙真死了，我们的麻烦就大了..”
“好吧好吧，下次我会注意的啦。”娜塔莎放下手里的钢瓶悻悻地说
杰西卡无奈地收起手枪，“现在我们得想办法把叶莱尔弄出来了。”
不远处球装玻璃容器里的绿色溶液还在荡漾，那个浑身插管的**男人的头发正在水里上下沉浮。
娜塔莎捡起曼哈利手边的遥控器，连续按下好几个按钮，面前的复原机都毫无反应。
“博士好像锁定了复原机，遥控器不起作用了”娜塔莎说，“他刚才说过这玻璃是nasa标准，以我们现在手里的工具，有办法打开它吗？”
杰西卡瞟了娜塔莎一眼，嘴角歪笑道。
“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说罢，杰西卡从兜里取出一块微型圆盘装置，往球型容器上一贴。
“你赶紧去找个可以把叶莱尔裹起来的东西，我要准备爆破了。”
娜塔莎点了点头，立刻离开了原地去寻找担架之类的器具。
贴上球型容器玻璃的圆盘装置渐渐开始闪烁红光，随着闪烁频率的越来越快，巨大的球型玻璃容器表面突然爬上了无数道裂痕。
杰西卡拖着昏迷的曼哈利博士后退两步，那块装置的闪烁迅速连成一色。
嘭！！！
球状玻璃容器的表面爆出一声脆响，绿色的溶液便像开闸的水坝，携带着无数碎裂的玻璃渣冲流而出。
这些溶液一接触到研究室冰冷的表面便呲的一声飘起雾气，杰西卡踩着绿水冲到了那个浑身**的男人身边，开始一根一根地拔下他身上的插管。
“东西找来了。”娜塔莎拿着一块白布，递到了杰西卡手里
刚刚拔出的插管在他的皮肤表面留下了一些孔痕，碎掉的玻璃也划伤了他的部分皮肤，微微流出的血液将地面的绿水都染得有些污浊。
正当杰西卡打算让娜塔莎寻找包扎纱布时，那些伤口却惊人地开始了自我愈合。
杰西卡不禁双眼瞪大，尽管她早已知道会有这些能力，但亲眼目睹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还是让她颇为震撼。
“复原机被毁了吗？”娜塔莎望着碎得干干净净的玻璃容器问道
“那种频率的震动，电路应该也被损毁了。”
娜塔莎插着腰，“原本的历史里，叶莱尔也是这么被强行带走的吗？”
杰西卡努力平复震撼的心情，将白布往那个浑身**的男人身上盖去。
“原本的时间线里，他在这里浸泡的时间超过3个月，一直到僵尸军团侵入柏林城，曼哈利博士才将他匆匆解禁。虽然复原机提高了他和病毒的结合率使得他或许拥有比现在更强的力量，但缺乏训练和极度的不稳定性，使得他的身体在最终大战到来之前就提前崩溃了，那支小队不得不饮恨地底。”
“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这些呢？”娜塔莎问
杰西卡裹好白布，瞟了娜塔莎一眼道
“让博士亲口告诉你岂不是可信度更高？”
娜塔莎嘁了一声，“难道你之前会觉得我不相信你嘛..”
“起码没这么信。”
娜塔莎叹了口气，“但愿对叶莱尔的训练能让历史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会的。”
说罢杰西卡将裹着白布的男人背在背上，两人便立刻朝着来时的路飞奔。
...
倒在绿色溶液里的曼哈利博士从眩晕中渐渐清醒，他摸了摸疼痛不已的后脑勺，努力让视线变得清晰。
面前的复原机已经玻璃碎尽，满地的绿液让他再次怒上心头。
“该死的小女孩！”曼哈利博士一边骂着，一边爬向了一旁的紧急报警按钮。
他犹豫了一秒，还是用力将那个红色装置锤下。
滴滴滴滴！！！
眼看前方就是秘密实验室的出口，四周的警铃忽然开始拼命跳响。
“坏了，博士似乎报警了。”
“迟早的事，你赶紧呼叫支援！”杰西卡说完，脚下也加快步伐
无线通话很快连入了曼哈利博士这边。
“出什么事了？”大楼内的防御军警卫问道
“之前来找我的那两个女的！给我拦住他们！”曼哈利博士生气地说
“警卫部队1分钟内抵达76层，请问需要击毙她们吗？”
曼哈利博士怒火冲天，但还是犹豫了片刻，“告诉警卫千万别伤到我的实验体，至于她俩，尽量活捉。”
“收到，打手部队正在启动中。”
另一边，娜塔莎和杰西卡两人已经跑出了密室，来到了曼哈利博士最初接待她们的小办公室里。
门外又恢复了一片一望无垠的景象，黑白相间的全息投影再次将外大厅伪装起来。
两人迅速挣脱了笨重的防护服，打算从这里离开。
可娜塔莎刚踏出半只脚，一阵激烈的枪响便立刻将她压了回来。
砰砰砰砰！！！
娜塔莎立刻缩回身体，警戒地掏出了枪袋内的手枪。她顺着门缝往外瞟了一眼，一片纯白的全息投影让她根本找不到开枪的位置。
“娜塔莎小姐，我们是城市防御军ub公司总部警卫队！你们已经涉嫌非法暴力抢夺ub公司财产，请立刻交出曼哈利博士的实验品，并放下武器投降！”躲藏在投影里的扩音器忽然传来警告
“这帮兔崽子，跟谁舞文弄墨呢。”娜塔莎握着手枪骂道
“怎么说，需要硬冲吗？”杰西卡将手中的白布放在一旁，取出手枪道
“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说罢，娜塔莎从兜里取出半块作战镜片戴在了左眼上，并将一块通话器塞入耳朵里。
“呼叫哈利，收到请回答！”
停靠在gsg-9基地停机坪上一架黑黄相间的直升机响起无线电讯号，躺在驾驶座上的哈利忽然浑身一个机灵，从椅子上坐了起来。
“小姐，出什么事了？”
“你还在顶楼等我们吗！”无线电另一头的娜塔莎显得很着急
“没有，ub公司把我赶走了，说停机坪机位吃紧，接人时再回来。”
“那你现在在哪儿！”
“第九大队基地，怎么了。”
“赶紧来ub公司总部，我们遇到麻烦了！”
砰！！
又是一发子弹从门外直射进来。
尖锐的呼啸声几乎贴着娜塔莎头发擦过，门外很快又传来了第二波警告。
“娜塔莎小姐还剩下最后一分钟的考虑时间！一分钟后，我的部队将发起强攻，到那时就别怪子弹不长眼了！”
“确定要反击吗？”杰西卡握着手枪，最后一遍确认道
娜塔莎握着耳麦，另一头确认支援后她便也朝杰西卡点了点头。
此时的ub公司总部大厦76层，黑白相间的全息投影下正躲藏了十几名全副武装的城市防御军警卫。刚刚打开的电梯门又来了一队增援的黑衣警卫兵，他们呈扇形火力布置，将越来越多的自动步枪枪口对准了曼哈利办公室的门口。
突然，一颗闪光弹从那道门里用力掷出。
恰到好处的延时让它刚好在半空中爆炸，强光混合着音爆，仿佛要让时间都变慢一般。
“啊..”门外瞬间传来无数痛苦的嚎叫
砰砰砰砰！！
受到的惊吓士兵忽然扣动扳机胡乱开火，子弹在墙壁上撞出一片火星。
警卫小队的指挥长在混乱中痛骂开火的蠢蛋，躲在掩体后的娜塔莎微微一笑，立刻将手枪从掩体里探了出来。
敌人火力分布：已扫描完全。
娜塔莎看着半镜片上的敌方火力数据，作战系统已经趁着这个瞬间将战场环境洞悉完全。
各式暴露出的自动火力共26处，但娜塔莎却没有着急攻击敌人，而是冷静地将枪口瞄准了几块全息发射装置。
砰！砰！砰！
枪口开火声伴随着玻璃的破碎声。
原本被投影点缀的大厅忽然变得狰狞扭曲起来，几盏关键的全息发射器被娜塔莎摧毁，满地的光影瞬间变成了五彩缤纷的混乱颜色光迹。
眼见伪装消失，一个个黑衣的城市防御军迅速暴露无遗。但闪光弹的效果也到了尽头，不少士兵已经恢复了视力。
小队指挥长揉了揉泪痕充斥的眼眶，恼羞成怒地举手吼道。
“火力全开，给我狠狠的打！”
砰砰砰砰砰砰！！！
砰砰砰！！
二十几支自动步枪对准曼哈利的办公室一顿疯狂扫射。
密密麻麻的枪口火焰几乎让整个76层都闪烁无比，不到10秒的时间内，所有城市防御军的步枪弹夹都发射一空。
大厅里再次安静下来。
城市防御军警卫们纷纷换下空弹匣，现场顿时充满了弹壳和弹匣落地的声音。
不远处的墙壁和门板都被子弹打成蜂窝眼，曼哈利办公室的灯光正顺着那些弹孔里往外透着光线来。
没有血液，另一头的弹孔里似乎有些光亮不太对劲。
小队指挥长微微皱眉，他迟迟没有发布第二轮扫射的命令。
嗡..
办公室的另一头忽然传来一阵低频的风声。
被子弹打烂的门板上忽然掉下一块碎木，只见碎木的另一端，正隐约亮起一片金色的光芒。
低频的嗡嗡声越靠越近，办公室另一头传来金属弹头在地板上的摩擦响。那片金光顺着被打烂的弹孔往外照射，显然墙壁的另一头有什么东西经受了百发子弹的攻击后仍然在蠢蠢欲动！
黑衣的城市防御军警卫们纷纷露出惶恐的神情，那股压力感正随着亮起的金光越来越强地压在了警卫小队身上。
突然，被打烂的门板忽然像被风推开。
浑身黑色紧身作战衣的金发女孩抬着右手，正面色冷峻地从门里走出。
粒子的波澜让她的面前好像隔着一层刺眼的金色屏障，透过那若隐若现的流光，可以清楚的看到刚才的子弹扫射对她完全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怎么可能！”黑衣小队长惊呼道
砰！！
娜塔莎从杰西卡的身后探出，举着手枪一枪击毙了那名小队长。
作战系统早已将他锁定许久，娜塔莎做的，不过是简单地扣动扳机。
被打破认知的城市防御军小队瞬间慌了神，失去理智地举起步枪对准那个金色女孩再次射击。
砰砰砰砰砰砰！！
二十支步枪的枪火再次跳耀起来。
那扑泄而来的无数弹头撞在杰西卡身前的能量护盾上，像雨点落入大海一般泛起无数涟漪。
娜塔莎冷静地瞄准了能量盾后被作战系统锁定的敌人，一枪一枪地扣动着手枪扳机，从容不迫地靠着一把手枪和呈扇形展开的整整一个排的自动火力进行对射。
电光火石之间，整个大厅内的所有显示屏全部被打烂，原本各种影像重叠的大厅瞬间变得战火纷飞，密集的自动枪火让整层楼都染上橘色，被打烂的电子显示屏和全息机也无力地跳出电磁火花。
乍一看上去，激烈无比的火力冲突让整个76层都布满了硝烟。但实际上，火力强劲的城市防御军一边不断有人倒下，另一头的单发手枪却依然在密集的火力攻击下毫发无伤。
一个士兵朝着娜塔莎掷出高爆手雷，大片的火焰却只是在那片金色上燃起一瞬的光亮便又立刻熄灭。
娜塔莎转头一枪击毙那个投掷手雷的士兵，换上一个新的手枪弹匣开始瞄准下一个敌人。
不肯死心的城市防御军小队不断更换弹匣，大吼大叫着扣动扳机朝着这一头不断扫射。
娜塔莎只是淡然地站在杰西卡的身后，击毙着一个又一个敌人。
很快，汹涌的自动火力越来越弱。娜塔莎瞄准最后一个敌人扣下扳机后，整个76层便陷入了一片安静。
四周是燃起的大火，刚才的战斗已经将大厅里的所有器物悉数破坏。
杰西卡收起手势命令，关闭了作战服的能量护盾功能。右手上的绿色能量读数剩余57%，但满地的尸体已经让她无需再继续开启。
娜塔莎看着半眼镜片上的作战读数，确认76层已经没有了威胁。她的耳麦也同时响起无线电讯息，哈利已经驾驶着直升机赶来。
“哈利到了，我们得撤退了。”娜塔莎说
杰西卡点了点头，掏出左腿枪袋里另一把纹着绿色纹理的手枪。
她微微调整了枪柄上的按钮，将弹头的输出功率设定在了一个合理的范围。接着便瞄准了远处的墙壁，扣下了扳机。
砰！
手枪抛壳窗里突然跳出一发尾部纹着红色符号的子弹壳。
火药接着将弹头点燃爆速，那发来自未来的高能粒子弹头迅速朝着杰西卡瞄准的墙壁飞去。
轰！！！
随着一声爆炸声响起，那发弹头立刻在墙壁的作用点上释放出了威力惊人的能量。
等到爆炸的烟雾被高空中的寒风吹走，76层的大楼外壁俨然被那发子弹炸出了一个足足三米宽的大洞！
不远处，一架黑黄相间的直升机已经远远地开来。
娜塔莎返回曼哈利博士的办公室内，背起那个浑身裹着白布的“实验体”，朝着杰西卡炸开的洞走去。
“天呐，他怎么这么重，你是怎么把他背起来的？”娜塔莎吃力地说道
杰西卡收起手枪，连忙从娜塔莎手里接了过来。
“放着放着，重活还是我来吧。”
与此同时，黑黄相间的小型直升机也已朝着大楼靠了过来。迫于旋翼半径，他们无法完全靠近；哈利便挂着缆绳，率先从直升机里荡向了大楼外的缺口。
啪嗒一声，哈利崭新的陆战靴踏在了外墙洞口上。此时的他身着全新的gsg蓝色制服，端着一支m4a1突击步枪瞄准着大厅内。
作战系统滴滴扫过整个战区，除了满地的城市防御军尸体外，竟找不到任何的敌人。
哈利有些诧异，便又扣上了步枪锁。
“这是你们两个干的？”哈利惊讶道
“算她干的。”娜塔莎揉着肩膀指了指杰西卡道
第七十四章：打手部队
看着哈利不敢相信的表情，杰西卡只是露出了一个礼貌的微笑。
“这家伙就拜托你们了。”
说罢，杰西卡卸下背上扛着的昏迷男人，递到了哈利手中。
直升机升降机几次上下，娜塔莎和昏迷中的叶莱尔都已经成功收回。
望着升起的直升机缆绳，杰西卡也做好了撤退准备，只等哈利下一次荡下就能将她也带走。
正当此时，硝烟缭绕的大厅中央忽然降下一列电梯。燃烧纷飞的战场中心里，缓缓打开的电梯门里渐渐走出了一个沉重的脚步。
咚..咚..咚..
烟雾里混扎着某种重型金属摩擦的声音，那声音有些尖锐有些刺耳，沉重里却又好像藏着一丝工业感。
“走吧，杰西卡。”身后的刮着风的洞口传来了哈利的声音
杰西卡回头望了他一眼，连忙伸出食指做出嘘的手势。
身后仍在传来沉重的步伐，杰西卡赶忙又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脚步声传来的方向。那声音虽不及黑夜里那恐怖的b型生物，却也咚当咚当让她心神不安。
嗡..
杰西卡再次开启了能量护盾，握着手枪小心地朝前移动着。
“怎么了？”哈利望着杰西卡怪异的举动，也不禁解开缆绳扣，朝前走了两步
不远处的76层大厅里，燃烧的火焰正隐约烘烤出了一个高大的黑影。
那家伙的身高接近两米，浑身漆黑的盔甲护具上长满锐利的尖刺，如同中世纪的骑士一般将重型护具从头武装到脚。他的脸部同样遮着一个长着尖刺的重型头盔，每行走一步，手脚的关节处都会传来机械齿轮的吱吱运转声。
他的胸前赫然印着一块红白相间的ub公司标志，站在杰西卡身后的哈利一眼便将那个高大的黑影辨认了出来。
“快跑，杰西卡！那是打手部队！”
咻~
打手部队的榴弹枪里突然喷出一片灰色尾迹，那发榴弹便瞬间穿破烟雾直冲杰西卡而来。
轰！！！
四散开的火球让杰西卡感觉脚下一震，她连忙警觉地盯着左手小臂上的能量剩余读数。
刚刚的爆炸抵挡几乎消耗了她四分之一的能量，此时那里只剩下了橘黄的29%字样。
“哈利，你还好吗？”杰西卡回头喊道
不远处的哈利一只手扒在洞口上，吃力地撑住身体。刚才爆炸大部分被杰西卡的能量盾抵挡，但还是有一部分冲击绕过护盾漏到了后方，哈利虽然没被破片伤到，但那股瞬间吹起的热浪却也险些将他吹倒。
高空的冷气吹得哈利下身发凉，他明白那个家伙是种怎样可怕的存在那是一种身着机械外骨骼的强化士兵，他们通常手持重武器、穿戴着防爆级别的护具，被称作打手部队的强大火力根本不是普通步兵能招架得住的。
“杰西卡，快撤回来！你不是他的对手的！”哈利扯着喉咙大喊道
站在金色流光后的杰西卡端着手枪刚想开枪，远处的打手部队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响，瞬间跳起数米抬起沉重的金属臂朝着杰西卡砸来。
咚！！！
杰西卡脚下突然猛地陷下一片下沉的裂痕，她连忙看着头顶，那只机械手臂正试图击穿她的能量立场。
手臂上的能量读数开始飞速下降，眼看就只要直逼鲜红的10%而去。
杰西卡立刻躲向一旁，那只机械手臂便瞬间砸在她刚才的位置发出沉重的一声声响。
望着打手部队背部吞吐着蒸气的液压活塞，杰西卡明白她面对的是一个怎样强大的对手。但还未等她抬起绿纹沙鹰手枪，那名打手部队便又再次机械发力，朝她冲来。
咚！！
杰西卡机敏地从打手部队的裆间躲过，刚才的地面又被后者打出一个大洞来。
此时的距离太
近，如果开枪，那爆炸一定会伤到自己。
杰西卡没办法，赶忙从手边拾起一把hk416步枪，对准打手部队的尖刺头盔一阵扫射。
当当当..
子弹在打手部队的头盔上撞出一片火星，5.56口径的弹头显然无法穿透那层装甲。
正当杰西卡思索着下一步的行动时，眼角的余光里却突然飞来另一颗拖着灰色尾迹的飞弹。
隐藏在黑暗里的第二台打手部队开火了。
杰西卡呆在原地木讷了一秒，眼睁睁看着眼角的那枚飞弹飞向了自己。
轰！！！
榴弹爆炸惊起巨大的灰尘，瞬间卷起杰西卡涌向了外墙壁的缺口。
“杰西卡！”直升机上的娜塔莎望着炸出一团灰尘的洞口惊呼道
朦胧的视线里，杰西卡只感觉到自己在飞速下坠。她瞟了一眼左手臂的能量读数，那里只剩下了灰白的0%。
她没有能量了，如果这样直接砸向地面，即便那层特种作战服也没有办法抵挡100多米的坠落冲击。
难道这样就要死了吗。
还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还有那么多的使命要完成，自己还没有亲眼看见叶莱尔拔出布莱斯特之剑的那一刻。
没有被能量护盾完全抵消的热量正借由她的黑色作战服向全身分摊，高速坠下的杰西卡感觉到浑身发热，头脑却因为震荡而有些意识朦胧。
突然，她感觉到到有一双手从背后环住了自己。
接着一股强大的拉力瞬间让她停止了下坠，在空中仅仅停顿了零点几秒便又瞬间朝上方飞去。
杰西卡望着环住自己手臂上的蓝色制服，她连忙清醒过来转头盯着身后的那张救自己一命的脸。
哈利一只手握着勾爪枪，枪的另一头钉在大楼外部的墙壁上。
这里距离直升机的距离超过了勾爪枪的最大半径，哈利赶在撞上墙壁之前将勾爪枪丢弃，同时在惯性将他和杰西卡继续上抛的瞬间掏出了第二把勾爪枪，瞄准了直升机的底部扣下扳机。
簌~
钢铁勾爪以极快地速度钉在直升机腹部，强大的回收力便再次将他拉向空中。
哈利的手臂青筋暴起，连续的高强度撕扯差点让他的手臂肌肉痉挛起来。
眼看着抵达直升机之前就将失去力气，直升机舱门忽然伸出来另一只打手将他们两人抓住。
身着gsg制服的大个子用力一拉，一手一个将两人都扔进了直升机机舱里。
眼见所有人都已就位，大个子连忙关上了直升机的舱门。驾驶员瞬间引擎推力，直升机一个俯冲便朝着远方飞去。
哈利筋疲力尽地坐在机舱里大口喘气，冲最后帮了他一个的那个大个子投去感谢的目光。
“谢了，r3。”
杰西卡的脸色惨白，布满硝烟的脸上看上去受足了惊吓。
娜塔莎蹲下身轻轻伸出手指抚着杰西卡脸上的熏黑，杰西卡抬起盈了眶的双眼，不由分说地便扑进了娜塔莎的怀抱里痛哭。
后知后觉的惊吓感让杰西卡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刚刚和死神擦肩而过，若不是哈利反应迅速加速下坠将她救起，落地时她将无能量可用。
此时，硝烟遍布的ub公司76层缺口外，一个身高2米的打手士兵正望着远处。
那架直升机已经驶离了好几百米，入侵者已经携带着重要财产扬长而去。
另一名打手士兵从旁边走来，他身后的机械活塞响了两声，抬起机械手臂示意身前的打手部队让开。
洞口的视线清晰以后，他便迅速用红外瞄准系统锁定了那架飞远的直升机。
咻~
他的肩部火箭发射器里吹出一大片气体，那发飞弹便迅速尾部点火加速，旋转着身子朝目标飞去。
直升机驾驶员的雷达警报紧急报响，整个机舱内
突然红光大作。
“发生什么事了！”娜塔莎扑向驾驶室道
驾驶员望着尾部飞来的红点，握着操纵杆的他紧急向右做了一个大幅度的机动躲避动作。
飞弹贴着直升机磨肩而过，但仅仅过了几秒钟，它便又忽然转弯，绕了个圈子从上方切着45度角再次俯冲而来。
驾驶员点燃了一根烟，那枚飞弹果然不出他所料，是跟踪式的。
“都坐稳了。”驾驶员说罢，猛地一个一个急速侧拉，再次躲过飞弹攻击并开始全力加速飞行。
ub公司总部大厦已经远在一公里之外，站在76层的打手部队头盔显示屏里正播放着黑白屏的飞弹视角。精确的轨道计算已经由计算机在极短的时间内算出，那枚飞弹便迅速二次点火加速朝着直升机追来。
直升机和飞弹的距离正在缩短，驾驶员明白即便马力推至最大，这台直升机的速度也不是飞弹的对手。
他连忙将操纵杆向下一推，让直升机开始俯冲加速。
前方是一条反着阳光的柏油马路，熙熙攘攘的汽车偶尔不经意地抬头一望，却立马吓得弃车而逃。
天空中，一架急速向下的直升机正直冲地球表面而来。在它的背后，还有一个拖着光点的飞弹在穷追不已。
直升机上的众人在机舱里跌得东倒西歪，急速下坠的直升机让所有人都背上了一股强烈的失重感。
驾驶员的额头不知不觉冒出了几粒汗珠，他握紧操纵杆的手开始有些轻轻的颤抖。
50米..
40米..
直升机距离地面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
它还在持续加速，身后的飞弹也在持续加速。驾驶员明白死亡距离他们只剩零点几秒，但身后追击的飞弹完全以毫不畏惧的姿态进行追逐。
20米..
10米..
直升机的重力加速越来越快，眼看着就要坠毁了！
驾驶员瞄准时机，再次一个急拉，将快要追到地面的直升机又再次拉了起来。机舱内的失重感瞬间变成超重感，所有人都仿佛坐在过山车上上下起伏。
本以为凭此操作足以摆脱飞弹，只见那颗飞弹几乎以同样灵巧的身形贴地划过，再次抬头冲着直升机飞来。
“该死的，它居然还跟着我们！”直升机驾驶员咒骂道
没有办法，直升机驾驶员只能继续逃脱。
直升机开始贴着大楼，一会儿90度爬升，一会儿又来个忽然转向。直升机内的人早已经东倒西歪，娜塔莎咒骂着是哪个混蛋在开直升机，只有驾驶员还在全神贯注地躲避飞弹。
可那枚飞弹就像着了魔一般，无论怎样摆脱，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高难度动作，它总能在一番扭动之后继续锁死直升机。此刻它就像一只嗅到了味的苍蝇，死死的咬在直升机的身后。
如果不做规避动作会立刻被追上，可如果连续的机动规避对于发动机来说又是沉重的负荷。再这样下去，迟早得被飞弹击中，进而机毁人亡！
没有办法，这颗飞弹无论是推力还是机动力都领先这架直升机太多了，驾驶员心想道。
只能赌一把了！
直升机驾驶员心中默念着最后一遍祈祷，拐过了一栋大楼后，径直朝着前方飞去。
那里是gsg基地，或许有人能够看见呢。
直升机飞入一片空旷，第九大队基地已经近在眼前。这里没有任何可以规避的掩体，驾驶员最后一次推满油门，用尽全部的马力开始加速。
他知道和他赛跑的不是飞弹，而是时间。
眼看飞弹即将追尾，他最后一次拉动操作杆，直升机原地抬头朝天空飞去。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天空中瞬间炸出一道绚美的火光。那红黄色的光焰在阳光下一闪而过，只留下了回荡的爆炸响传向了远方。
第七十五章：苏醒
打手部队的飞弹视角忽然化作一片雪花。
显然，他的攻击没能奏效，飞弹在最后时刻失联了。
打手部队用力地一拳锤在墙上，生气地离开了原地。
趴在gsg-9士兵宿舍楼顶的艾琳娜闭上了cheytac m-200狙击步枪的狙击镜盖，那发.408口径子弹以接近三倍音速的速度正面击中了飞行中的火箭弹，强大的子弹动能瞬间撕裂了飞弹内部的物理结构，引爆了它的炸药。
那把枪是临走之前，库尔班斯亲自交到艾琳娜手里的。据他说，这是大队长的私人珍藏，弹药一共只有7发。
但对于艾琳娜来说，一发便足够了。
嘭~
天空中的直升机突然喷出一团黑烟，那声脆响标志着折腾许久的发动机终于因为机件损耗过度而故障性停车了。
失去动力的旋翼转速开始急剧下降，驾驶员立刻发现直升机的操纵开始有些不受控制了。此时的高度距离地面还有好几百米，但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迫降了。
驾驶员咽下一口唾沫，立刻将操控杆向左压去，同时左舵拉满总距杆到底，打算利用旋翼仅存的自转让直升机减速。
高度表上的指针在快速下降，每当速度足够，驾驶员便立刻后拉操纵杆，让直升机抬头减速。
看着天空中冒着黑烟挣扎的直升机，站在楼顶的艾琳娜揪心不已。那架直升机不断重复着俯冲下坠-抬头减速-再次俯冲下坠的过程下降高度，基地内所有的士兵都组成了救援队朝着停机坪奔去。
眼看“h”字样的停机坪标志已经近在眼前，驾驶员连忙上提总距杆，同时用力握住操纵杆，闭上双眼打撞向地面。
轰隆..
直升机两根滑板架在接触地面的一瞬间被立刻折断，没有完全停止的旋翼戳在地面上，刮起一大片尘土同时将断裂的钢片飞向四周。惯性让直升机的下巴在地面上拖出一串火星，一直滑行到停机坪的边缘才停下。
望着终于停下的直升机，驾驶员如释重负地闭上了双眼。他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最后的硬着陆对他来说也就算个餐后甜点。
救护人员很快从四面八方赶来，r4跑在所有人的第一个。对于他来说，这架直升机内藏着的羁绊，他比在场的所有人都多。
不远处的直升机残骸已经开始漏油，满地的航空燃油被火星一点就着，随时都有可能爆炸。
奋不顾身的r4跳入火海，试图徒手打开舱门。火焰中的钢铁温度上升的速度快得可怕，原本就被锁死的舱门因为硬着陆而扭曲变形，无论r4怎样努力，那钢铁舱门就是纹丝不动。
机舱内部的人员从头到尾都没有做声，r4被大火熏得眼泪横流，他呛着喉咙朝着四面八方大喊
“破拆组呢！来人救命啊！”
话音刚落，r4发现自己就被两只强有力的胳膊给架走。他张望着架走自己的脸，发现一队戴着防毒面具的士兵早已冲进了火焰中心。
停机坪外的担架早已备好，r4躺在担架上时才发现，自己也因为吸入毒气过多而双腿发软。
火势中的救援小队长冲着手下发出两道手势命令，所有人立刻开始分工行动。
破拆工具随后就位，两名士兵将挂扣往直升机舱门上一刮，舱门便在马达的一声闷响下将钢铁门页拆下。
“快救人！时间不多了！”领队在无线电里喊道
救援小组迅速冲进机舱内，扛起舱内昏迷的人们。
不到半分钟的时间内，所有人员都已安全撤出，甚至包括那个裹着白布的**男人。
领头的士兵一一清点着救出的人数，可他始终没有看见那张他熟悉的脸庞。
“连长呢！连长不在里面吗！”领队士兵揪着一个手下的肩膀质问道
那名士兵愣了一秒，连忙放下肩头扛着的哈利，跟着领队又重新跑向了火海。
火势已经越来越大，被困在驾驶舱内的驾驶员不断咳嗽着，浓烟已经让他快要无法呼吸。他意识模糊地伸手敲击直升机玻璃，想要发出一些声音求救。
嘭的一声，驾驶舱的门被强制破开。
火海中两名戴着防毒面具的士兵正拿着液压剪，出现在库尔班斯的身前。
“连长！”领队士兵大喊一声
库尔班斯点了点头，他刚想挪动身体，大腿却突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
一根细钢条完全贯穿了他的右腿，甚至插到了座椅内！
两名救援士兵互视一眼，果断两头剪开钢条，扛起库尔班斯便疯狂朝着停机坪外奔跑。
轰！！！
停机坪上的直升机残骸轰然爆炸，所有的铁皮碎片沾着火撒向了空中。
站在楼顶的艾琳娜下意识地伸手想挡住火
浪，虽然她和停机坪的距离并不会让她受伤。
躺在担架上的r4露出了满意的神情，他亲眼目睹了救援小组是如何在短短两分钟内将所有人安全营救。
被营救出的所有人很快送上了开往贝尔维尤宫的装甲车。哈利走之前和迪克交代，如果有出现人员伤亡就送往总统府送，那里有着世界上最先进的私人医疗设备，足以安置所有人的康复需求。
从刚开始的ub公司大厦高空爆炸，到直升机拖着一枚飞弹在城市中四处穿梭，最后又在gsg基地原址附近听到了两声爆炸声响。距离“128”事件过去还不到两个星期，柏林又再次发生一起“热武装冲突”，人们不禁怀疑：两次事件是否存在着某种意义上的因果联系。
舆论迫切地想知道事件的真相，这样连续的冲突事件已经让生活在柏林的人们安全感严重缺失。对于掌管城邦的城市防御军和ub公司来说，他们正面临着一场公关危机。
6个小时后，德国总理希斯利召开了记者会。他表示，这次的武装冲突只是城市防御军内部的一场误会，参与冲突的是ub公司总部警卫队和城市防御军6连，均属ub公司麾下的武装系统。
希斯利说，他会要求ub公司妥善处理好人员后事，严查内部矛盾根因。并向公众保证，类似的恶性武装冲突事件，绝不会再在柏林城内发生。
随后，在记者的要求下，希斯利团队公布了此次事件中的伤亡名单。
那份名单上的死亡人数一共28人，包括但不限于：
原gsg-9机密科科长娜塔莎。
原gsg-9第一中队中队长，现城市防御军第6连连长，库尔班斯。
原gsg-9第一中队s小组1号组员，哈利。
原gsg-9第二中队r小组3号组员，拉斐尔。
以及gsg-9队内无身份人士两名。
事后的葬礼上，曼哈利博士举着白色的雨伞出席。
望着朝天鸣枪的士兵，六座来自第九大队的棺材被人们厚葬。曼哈利博士的眼中填满了怨恨，但也摇了摇头，跟随着散场人们离去。
...
下坠的最后时刻，r3护住了杰西卡和娜塔莎，娜塔莎因此只有轻度的软组织挫伤，杰西卡则有战服保护只有些肌肉酸痛。
哈利和r3被诊断为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和轻微脑震荡，库尔班斯则因为贯穿导致的肌肉组织撕裂需要长期修养。
“假死计”是娜塔莎想出来的，毕竟死人没法再被追责，城市防御军再怎么样也不可能闯入总统府抓人。
冲突最后的处理结果还算说得过去，没过多久ub公司对此事也懒得再管。
大半个月后，人们也差不多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所有人的伤势先后痊愈，就连拄着拐杖的库尔班斯也先返回第九大队基地了。
冬天的气息已经渐渐走远，三月的气候温暖宜人。
贝尔维尤宫前的花园里已经开满鲜花，偶尔停留的欧鸽让庭院充满着馨香馥郁的气息。
“曼哈利博士后来没有再找我们了吗？”杰西卡站在贝尔维尤宫顶层的阳台庭院里，问向一旁的娜塔莎道
娜塔莎抬头迎着阳光将双手插入怀里，“我们事后有过联系，他对于你毁掉他复原机的事依然耿耿于怀，说希望你的计划最好别让人失望。”
“他不打叶莱尔的主意了吗？”杰西卡问
“没了复原机，那个计划基本只能搁置。他留下了少量叶莱尔的冰冻血清，说还会做一些简单研究。”
“那..”杰西卡拖了拖音调，“关于时间机器之类的相关事情，他就没有什么疑问吗？”
“放心吧，曼哈利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他了解时空穿梭的法则，不会对你多加为难。况且那天我们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以毒攻毒是打赢这场战争最大可能性的方法，但前提是你能拿到特鲁斯病毒原始代码。”
杰西卡吐了口气，放下心来。
“这样一来也好，我还真怕他搞出什么乱子。”
正当两人聊到一半时，身后传来了艾琳娜匆忙的声音。
“叶莱尔..他醒了！”
娜塔莎和杰西卡对视一眼，连忙跟着艾琳娜跑下了楼去。
他的房室外已经围了不少人，迪克、哈利，还有这么些天来悉心照料他的管家阿姨们。
“他醒多久了？”娜塔莎边走边问
“阿姨发现的时候，应该刚醒不久，现在可能状态还不是很好。”艾琳娜说
不远处的人们纷纷冲娜塔莎点头，杰西卡却忽然插了句话
“让他们全都散开。”
“怎么了？”艾琳娜和娜塔莎同时诧异道
“他现在身上有着很强的力量，万一特鲁斯病毒
让他的脑子混乱、敌我不分，到时候只有我能对付的了他。”杰西卡认真地说
娜塔莎缀着下巴思考片刻，她的确没有想到还有这种可能性，杰西卡的提醒倒是让她警惕了些。
“最坏的结果发生的话，你能控制多少？”娜塔莎问
“10%吧，也许更少。”
杰西卡触摸着战服内的能量装置，细小柔和能量扩散声在空气里骤然散开。
娜塔莎的表情顿然一皱，转过身眼神对上哈利郑重地交代道。
“清空现场，只留杰西卡一人，让sop随时待命！”
哈利脱下手套点了点头，他将袖口的微型通话器移到嘴边转交娜塔莎的命令，自己也跟着迪克艾琳娜一起撤离。
临进房门之前，娜塔莎递给了杰西卡一支手枪。
“带上这个吧。”
“你这个人，怎么在自己家还随身背枪，”杰西卡望着娜塔莎道，“放心吧，特鲁斯病毒的力量我心里有数，我能保护的了自己。”
说罢，杰西卡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不远处的四柱床垫上，刚醒来的那个男人正盯着窗外发呆。
春天的贝尔维尤宫花园里，飞鸟的影子正在阳光下翩跹。
带上房门的时候，木制门轴发出的嘎吱声一不小心将那个男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嗨..叶莱尔？”
杰西卡抬了抬手掌，有些尴尬地打招呼道。
望着那个金色短发女孩的面庞，我的眼神不自觉地对上了她灰蓝色的瞳孔。
“你好。”
杰西卡眨了眨眼，小心地伸出一个食指，指着自己说道
“还认识我吗？”
“当然，”我挤出一个微笑声调上扬地说，“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很奇怪。”
杰西卡小心地在床边坐下，将纤软的手指轻轻放在了我的手背上。
“哪儿奇怪呢？”杰西卡说
“感觉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醒之后，一切都变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望着自己粗壮的手臂，只是轻轻一握拳，皮下组织里新增的肌肉线条就好像要爆出来一样。
这股莫名埋藏的力量，让我感觉到这具身体有股从未有过的陌生感。
“是个什么样的梦呢？”
杰西卡用舒缓的语气在一旁小声呢喃，手指也渐渐爬上了我的臂膀。
我呆滞地望着窗外，很不愿意回想那种感觉。
“焦躁、不安，创痕想要挣脱却又无法遗忘，明知是梦境想要醒来却办不到。那种混沌感像是喝过96度的伏特加，被囚禁在地牢里翻来覆去，好像在梦里就已经度过了一生。”
“冬天已经过去了，收拾好心情去踏青吧。”杰西卡忽然说
“什么？”
“我知道你感觉到心里空荡，可我们不是都还在吗？”
我眉头一诧，握拳的右手不自觉地放在胸口上。
那般有力的心脏下，为何会压抑地如同喘不过气一样。
“太怪了，真的太奇怪了，好像这具身体不是我的。”
一旁的杰西卡叹了口气，搭在我身上的手稍稍使了使劲。
“觉得灵魂被抽干，心脏绞痛地无法呼吸之类的事情我全都知道。如果觉得迷惘、好像失去目标的话，不妨想想我们的约定吧。”
“约定？”
我眨了眨眼，脑海里忽然泛起了那个寒冷的冬夜。
火炉的光印在天花板上不断地摇摆，杰西卡灰蓝的瞳孔就躺在离我不到两米的地方。
心脏接着用力地跳动了一拍，浑身的血液好像因为那一次震动复活了一般。
原来是你。
正当热血涌过头脑之际，后背却突然感觉攀附上了什么。
那双细柔的胳膊缓缓从后往前环过我的脖颈，耳旁的呢喃细语也变得温热了起来。
“别说一生很长这样的话，旅途中路过的风景也许错过就再也不会遇见。被痛苦缠身，至少证明你还活着呀，与其感慨无法释怀的梦境，不如珍惜你我用力生存过的当下吧。”
我浑身一怔，手臂上的血管也因此抽动了两下。
奇怪，那副止不住的热泪盈眶感是怎么回事。
木讷的脸颊上有种滚烫的液体流下，这就是灵魂重新被唤醒的感觉吗。
我转过身望着杰西卡，眼神相融的瞬间，我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语，只想伸手将她用力地抱在怀中。
这副贪恋的热情，不知为何居然有些不想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