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节 龙岩战记(二十三)
吊桥被强行放下来后,还在敌台,望楼和窗口睁眼张嘴,做懵逼状的防守者们顿时遭到了一轮惨烈打击。
早就分配好目标的一些士兵在200米开外突施冷枪,上百发子弹争先恐后地钻入了大门附近的窗户和敌台,只用了一轮,就将30多人的脑袋开了瓢。
看到满地流淌的血液和脑浆,已经退到一旁的林三门先是吓了一跳,然后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摇了摇头死掉的都是族中精锐,这些人连敌手的面都没看清,就被打碎了脑袋。
吊桥放倒和族人的死,证明了林三门当初的决策是正确的......然而这没什么卵用,从刘县丞念完檄文的那一刻起,林家寨就已经走上了对抗官军的不归路。
虽说名词不一样,但道理是古今通用的:动手之前低头的,那叫起义,事后还能混个一官半职,再不济政协也有位置。
而动手之后呢?那叫战俘,现在投降?晚啦!
林三门知道,自家的性命现在已经是危如累卵,官军在事后绝不会放过他这个族长的。林家这许多年来靠着匪伙大发横财,气焰滔天,如今那些杀掠的报应来了。族长之前不能带着族人早降,事后可不就得拿自家的人头还债?
官府是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想到这里,林三门扭头看了一眼那些正在大呼小叫的族人后,低头,弯腰,默默地爬下了木梯。
......
第一轮排枪放过后,红枪营的200名士兵便拉出了散兵线,开始边走边打。子弹像雨点一般钻进了土楼正面的窗户,1分钟后,再也没人敢探头出来了。
在古人眼里很不专业,稀稀拉拉的散兵线,很快就移动到壕沟旁,摆出了一个静态的弧形阵线。现在双方之间只隔了一道壕沟,即便算上高度差,斜线瞄准距离也已经缩短到了30米之内。
到了这个时候,枪声反而停了下来:士兵们开始轮流举枪瞄准,随时准备精准射击。在这个距离上,不说探头了,从窗口伸出一根手指都会被瞬间打断。
下一刻,戴着防暴头盔,有机玻璃面板,浑身上下都裹得严严实实的爆破手就从吊桥上冲了过去。
爆破手怀中的炸药包体积并不大......炸碎一扇木板大门不需要太多火药。如果是对付那些被砖石堵死的城门,或许还要多扛几包炸药过去。然而对付这些压根搞不懂先进战术的乡下土霸,一包就足够了。
爆破手只用了几秒钟的功夫,就穿过了十余米长的吊桥。接下来他迅速将炸药包安放在大门下方,然后拉发引信,转身跑路。
在危急时刻,爆破手是可以跳进壕沟的。但是那样做容易受伤:在壕沟底部,通常都会有竹签和陷阱。
当然了,爆破手今天不需要跳沟。土楼上的防守者已经被彻底打懵,新颖,冷酷,优雅的战斗模式让这些中古时代的冷兵器民壮无从适应,他们此刻正忙着在地上的尸体中乱爬,顺便发出恐惧的嚎叫声,完全顾不上脚下那个高速奔跑的人影。
站在几百米外的吃瓜群众们同样也没有看懂。
这些人里包括了当地的军户和民,另外还有大批闲人:一听说官军要剿灭铜锣湾扛把子,十里八乡的吃瓜群众全跑来了。附近的宗族地主们一个不拉,全部派出了战地观摩团队......林家寨的结局关系到老爷们下一步应对穿越众的策略。
......怪人一开始在桥上跑过去的时候,大伙没搞清楚状况。然而当他又跑回来时,很多人就张大了嘴。
随即发生的一幕让所有人发出了欢快的嘲笑声:伴随着爆破手的回跑,吊桥附近的士兵也开始集体后退,一副望风而逃的样子。
吃瓜群众随即表示了理解:这伙短毛官军看来也就是枪法准,却拿土楼没什么办法。这不,连登城都找不到先锋,出来一个还被吓回去了。
然后炸药包就响了。
这包炸药里不但有黑火药,还有一斤吸附在硅藻土里的矿用硝化甘油。所以别说寨门了,就是京城的九门也抗不住。
火光,爆裂,喷薄而出的浓雾,巨大的轰响和漫天飞舞的木片,华丽的光影效果顿时震慑了所有的吃瓜群众。
前一刻还在后退的士兵,当他们躲过危险的冲击波和木片切割后,下一刻就吼叫着冲进了土楼。
林家寨就这样完蛋了。
从第一声枪响到破寨,总共用了不到半小时,进攻方一兵未损,防守方毫无还手之力,整个过程在吃瓜群众眼里,充满了玄幻感和落寂感......这完全不是他们想象中那种热烈的战争。
红枪营的200士兵冲进土楼后,外围的部队也开始动了。
首先,由李千户率领的300操军也挥舞着刀枪,气势汹涌地冲进了土楼。
其次,原本被安排在周围负责警戒的本地操军,也开始蠢蠢欲动起来林家的土楼可不止一座,虽说其余的土楼里没什么钱粮,但对于贫困的军户来说,只要冲进这些防守薄弱的空城里,肯定是可以捞到东西的。
然后枪声就响了起来。
丁立秋带领的200名增援士兵,就是预备在这时候用的。当本地卫所一个跳着脚,正在鼓动大伙打土豪的百户被一枪打死后,其余人顿时就缩了刚刚才观看过枪战大片的人们很清楚二八大盖的威力。
镇住这些本地叫花子后,丁立秋先是将卫所头目和县衙的班头县丞这些人都召集了起来,重申了一遍好处人人有份的原则后,就开始安排大伙干活了。
本地人的主要任务还是在外围警戒和维持秩序。当土楼里的枪声逐渐停歇后,丁立秋便把随他一起来的那些民和商行护卫也一并派了进去。
......
土楼里的战争结束的很快。古代很少有敌军进城后还拼死巷战的部队斯大林格勒战役要到几百年后了。
士兵们此刻正在挨家挨户地将俘虏搜出来,驱赶到土楼正中的大广场上。土场上已经蹲满了上千的林家族人,凶神恶煞的卫所军户们正充当着看守,不时挥舞着刀枪,吓得小孩和妇女哇哇大哭。
这时候,祠堂门前临时安装的电喇叭终于开始工作,巨大的声音开始重复起俘虏政策来。
听到所有人因为对抗官府,要被罚去流放做苦役三年后,场面反倒是安静了一点。事实上,在这个时代,土著武装对抗官府,造反,然后被官军屠城,劫掠一空的例子太多太多。
所以当林家人听到只是流放到远地做三年苦役后,占了大部分人数的底层人士反倒是不闹腾了他们平时每天都要辛苦干活,家里也没什么财产,流放就流放,只要能保住全家人性命就好。
事实上这些人还是多虑了。通常来说,一个所谓的流放犯只要能在大员站住脚,以学徒身份出师,那么他的刑期就算结束了。即便是他当学徒的日子,基本工资和基本住房,医疗这些都是能保障的,无非是没奖金罢了。
然而不论什么政策,终归是有人出来闹腾的既得利益者。两个所谓的族老下一刻就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拄着拐杖打算和坐在祠堂门前抽烟的卫远讲讲道理。
然后他们就被吊死了。
不但这两个老头被吊死,借着这个机会,另外几个族老和长房嫡子之类有权势的人也一并被拽出来吊死在了祠堂门前。
这下再没人出来讲理了。
接下来就是甄别和分流。穿越众最需要的家庭首先被挑了出来:贫穷的三口之家,四口之家是受欢迎的。当然,如果一对夫妻带着三五个小孩,那就最好不过了。
这些人和他们的小孩是第一批被送走的,负责押送的是那些商队护卫。接下来就是一些带着老人的家庭。这部分人甄别完毕后,就轮到光棍们了。
而最后是“问题家庭”。通常来说,问题家庭是和“既得利益家庭”划上等号的。
任何一个大宗族都会有这样一小撮金字塔顶端的家庭。而根据大员这一年多来的移民经验,但凡是这种“问题家庭”,只要给了机会,他们就一定会联络族人,试图恢复他们往日的生活。
所以在查处了几次后,到后来穿越众也不耐烦了所有问题家庭最终都会去台北的火山矿镇,一刀切,他们永远也不会见到自己的族人了。
甄别分流的工作整整持续了三天时间。
好在林家人的土楼现在也空出来了,所有的族人很快都按照各自的“政治面貌”重新分配到了空置的土楼。他们将会在未来的一个月里陆续被送走,走出大山,跨海而行,去到一处能让他们脱胎换骨的地方。
......
当天在搞定林家后,鉴别分流的过程中人们突然发现了一件事:林家的族长林三门不见了。
随后在对林家土楼的仔细搜查中,人们发现了通往后边林子里的暗道......这下大伙知道:林三门跑了。
然而当天晚些时候,林三门却在众目睽睽之下,又回来了。
第302节 龙岩战记(二十四)
就在土楼大门被炸开的那一刻,林三门也推开了密道的暗门。
林家在此地生聚百年,密道肯定是有的,而他恰好是有资格知道密道位置的几个人之一。气喘吁吁地钻进密道,在昏暗逼仄的窄道里摸索着走了半天后,林三门推开了头顶的盖板。
密道的出口就在土楼后方的树林里。林三门一身灰尘从密道里钻出来后,他先是回头看了看隐约传来枪声的土楼,然后禁不住叹了口气。
下一刻,他扭头往树林深处走去。
在树林里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后,就在林三门感觉要坚持不住时,他终于看到林子边缘的那辆马车了。
“呼...谢天谢地。”长出一口大气后,林三门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撑着胖乎乎的身子往马车方向走去。
正在马车上抽旱烟的车夫这时闻声抬起了头:关公。
隔着老远看到自家老爷,关公急忙跳下车,冲过来扶住了林三门:“老爷,您来了。”
“嗯嗯,快扶我上车,哎呦累死我了。”
“好好!”关公一边殷勤地扶着老爷一边问道:“老爷,寨子里都安好吧?我在这破林子边待一早上了。”
“都好,都好。”林三门走了两步后,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有急事,抓紧送我去安砂七老爷那里。这锭银子你拿着,回头娶个媳妇。”
“多谢老爷!”关公笑呵呵地将银子收了起来,然后扶着老爷来到马车旁,双臂一用力,就将林三门架上了马车。
山区的马车形状很简单。由于道路狭窄,所以都是那种单马双轮,车架上有个弧形布篷的精简型马车。这种马车,人坐在里面是逼仄的,要想伸腿,就得把脚伸到车外去。
林三门坐上车架后,顺势伸手掀帘,就打算钻进车篷......然而下一刻他愣住了:“你是何人?”
车篷里此刻已然坐着一个身材瘦小,皮肤黝黑,裹着头巾的人。
林三门问完后,只听得一声轻笑响起:“老爷,可是不认得奴婢了啊?”
这声音一响起,林三门就知道此人是谁了:“碧玉?怎么是你?”
说到这里,他心念电转,扭头就欲喝问关公。然而没等张嘴,他就感到后腰被人推了一把,然后自己的双腿也被人提起林三门随即被人“插”进了车篷。
与此同时,瘦小的碧玉也从后头跳下了车,然后她探过身来抓住林三门的脖颈,配合着将老爷平趴在了车厢里。
而林老爷被推倒之后,惊怒交加。虽然他暂时没搞明白状况,但这不妨碍他怒喝一声:“大胆!你们两个不想活了吗?”
说到“你们两个”这里,林老爷瞬间福至心灵,什么都明白了:“狗才,贱人!竟敢苟合,不怕浸猪笼吗?”
......糖尿病,在古代叫做“消渴症”,汉武帝,隋炀帝都得过这种富贵病。糖尿病患者有一个典型的症状:浑身虚弱无力。
这个道理很好理解:患者所有的糖份都原封不动地随尿液排出了,身体分解不了血糖,哪来的力气?
林三门就是这样一个人。尽管他大喊大叫,但是他看似肥胖的身子,此刻却被关公和碧玉两人毫不费力地按进了车厢,连挣扎都没有。然后,一根早已准备好的麻绳就派上了用场,于是林老爷在咒骂中被捆了起来。
“老爷,您省省吧,都这会了,还惦记着祠堂里的那副猪笼呢?”狗男女手脚利索地将老爷捆好后,碧玉这才有功夫怼了自家老爷一句。
“混账!快放开我,林家饶不了你们这对狗男女!”
“好好好,那咱就回林家领家法去。”
碧玉说到这里,就指挥着关公调转了马头,开始往林家寨方向走去。
看到马车果真往林家方向行去后,林三门这时突然沉默了下来。过了一会,他猛地张口问道:“你们都知道了?”
“看你那副丧家犬的模样,哼,寨子被官军破了吧?”
林三门这时彻底冷静了下来:“碧玉,放我下车,咱们前事一笔勾销,从此再不相干。”
“放你下车,岂不是没了赏银?”碧玉咯咯笑了一声:“卫将军那里,可是不好交待呢!”
“卫将军?赏银?”林三门这下彻底懂了:“贱人,是你将林家卖了的?啊......我要剐了你!”
然后林老爷的嘴就被一块破布给堵住了。
碧玉盯着不停挣扎扭动的林老爷,狠狠地说道:“老东西,当年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我也不会沦落至此,日夜受你欺凌......呵呵,如今看看谁剐谁!”
......
马车在绕了一个大圈后,又回到了林家寨子附近。
戴着斗笠,毫不起眼的碧玉先是混到外围的闲人堆里偷偷观察一番局势后,就指挥着关公开始按计划行动。
然后人们就看到了今天的压轴节目:已经逃跑的林老爷,被自家的车夫大张旗鼓地送了回来。
得知消息后,丁立秋很快就在林家的祠堂里接见了这对有点小神奇的半路夫妻事实上,象碧玉这样的小妾和关公这样的马夫,理论上到死都没有进入林家祠堂的资格。
看着瘦瘦小小,安静坐在那里的碧玉,丁立秋禁不住给这个早就想见一面的女孩点了个赞林家人之前在分流甄别的时候,丁立秋没费什么力气就知道了碧玉。
和之前的判断一样:碧玉是林家唯一有书写能力的女性。
在他这个后世人眼中,碧玉这种不甘命运,一力反抗;为了自己的理想和幸福,不惜和强大的宗族势力作对的女性,在这个时代是相当稀少和珍贵的。
接下来丁立秋便和蔼地说道:“将军府富有四海,治下子民百万,答应你们的那点事情,肯定不会赖账。”
说到这里,丁立秋微笑着对女孩点点头:“所以无需将此事闹到人尽皆知。”
颇有后世女强人气质的碧玉听到这里,就知道自己指使关公大张旗鼓“送俘虏”的行动,背后的心思被人看破了。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官府的名声一向不好,像她们这等“卖主求荣”的小人物,如果不把事情闹大,指不定事后就被官军悄无声息地给坑了。
“小女子多谢丁师爷看顾!”碧玉这时赶紧跪下磕了个头。
“起来,起来。”丁立秋对这个女孩子现在是越来越欣赏:“待会你们就可以去领赏。嗯,不知二位今后有何打算?”
“卖了林家,此地也待不下去了。”碧玉说到这里,看了关公一眼后继续说道:“想回漳州娘家暂且避一避。”
丁立秋听到这里呵呵一笑:“你当年就是被娘家人卖到山里的,如今你们两个逃人再带着上千两银子回去,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去大员吧,将军府保你们平安。”丁立秋这时语重心长地对女孩说道:“碧玉你识字,有见识,有抱负,正是将军府急需的人才!”
“奴婢一个小小女子,又是甚么人才了?”碧玉这时倒有点害羞。
“呵呵,你大约是不知道,将军麾下是有女官的。”丁立秋这时甩开腮帮,着力把大员吹了一波......包括学校,女学生,女公务员这条最适合碧玉的路,丁立秋都一一讲解了一番。
听完丁师爷不遗余力地宣讲后,碧玉这会倒是对大员有了好奇心,被锅灰抹过的脸上,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乎扇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罢,我就好人做到底算了,谁让我看好你呢?”丁立秋这时拿起了桌上的毛笔:“我这就修书一封,你们持我的书信,过两天就和大部队一起出发,这样路上也方便。到了大员后,自然有人接待你们。”
到了这时候,很明显这两人也没得选择了。于是碧玉又偷偷拉了一把关公,两个人再一次跪倒在地:“多谢师爷成全!”
......
龙岩剿匪的事情,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
今后随着当地治安形势的日渐好转,某势力开发这一片山区矿藏的步伐,会越来越快。另外,对于穿越者来说,象龙岩这种贫困山区,其实还有另一种矿藏“人”。
坚韧勤劳的山民们,无论是去南亚开拓种植园,还是去巴西放牧,都是最好用的人手,何必待在这片贫穷的山沟里发霉呢?
穿越众一定会将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带出山野,去开发广阔世界的。
至于一连的战士们......在打下林家寨子后,他们本次的任务就算是圆满结束了。
时间也刚好来到了10月底。
于是在林家休整了1天后,一连就正式把后续工作移交给了增援来部队,然后全体整装出发,带着他们独有的原装红色步枪,带着一些诸如碧玉这样的特殊人物,返回了龙岩县城。
从龙岩县城出发后,由于沿途的水道还在大肆引流开挖清淤,所以大部队只能先步行了一段山路。
直到下游的金山县城后,所有人才登上了船只,一路沿河往漳州府行去。
到漳州府停留一夜后,第二天上午,部队终于回到了自家地盘:厦门。
第303节 建制(一)
从层峦叠嶂的龙岩山区来到视野开阔的厦门沿海,一连的士兵们顿时感觉到心情好了很多这些人已经习惯了在大员岛的沙地上训练,身边伴随着海风和渔船。
到了厦门后,一切都方便起来。这里俨然已是穿越势力的私家领地,一切规则都和海峡对岸是相同的。
“监视”号炮舰和它的僚舰已经在厦门军港等着一连的士兵登船了。
“监视”号是有光级的第四艘,也是最新最大的一艘。厦门海盗战役结束后,曹氏的坚船利炮名声大震,威名已经传遍了整个南中国海。
考虑到现有的三艘有光级和其他的轻型护卫舰已经足够用来镇压局面,扫平中式海盗,所以海军开始改进后续的主力战舰“监视”号的假想敌是有着厚船壳,密集船肋的西洋战舰。
这艘战舰的吨位比它的姐妹舰要高出一截,排水量达到了500吨。和之前那些安装了10门12磅拿破仑炮的战舰不同,监视号上口径最小的都是18磅海军长炮,火炮门数因此缩减到了46门。
最近一段时间,这艘战舰正在海峡中实弹测试不同口径的大炮组合......这次正好要返回大员休整,所以就顺路捎一连的士兵回家。
......
1628年11月1日晨,井然有序的部队终于踏上了甲板,“监视”号和150吨级护卫舰“曾文溪”号随后就起锚出发了。
特殊舰队是不用和民船一起编组过海峡的,出发后船队的航速很快就拉到了12节的高速,径直往大员驶去。
厦门距离台南的距离是200公里,以船队现在的速度,10小时左右就能到站。
到了这个时候,陆军士兵们才终于放松了下来。经历了长达一个多月的“敌占区”生活,现在大伙终于可以敞开来聊天了。甲板上站满了出来放风的陆军小伙子,他们正在和年轻的水手们一起吹逼。
杨二靠在曾文溪号的船尾栏杆上,看着脚下翻滚的浪涛,脸上满是惆怅。
自从那天他带着林十万的人头回去后,少年人仿佛一夜之间就成熟了。之前那些轻浮浪荡的做派再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沉稳年轻人也开始学着有心事了。
“听说你取了匪首的项上人头?”
就在杨二对着海面发愣时,他身旁却传来了一句问话。杨二闻声扭头一看:原来是这厮!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穿着海军少尉服的矮个子军官:茅五。
茅五和杨二算是同期生。当初在新兵营时,两人的床铺就隔着一条过道,也算是共患难的弟兄新兵营大伙天天挨打。
然而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只能说一般。茅五是天生的军人,作风严密,一丝不苟,所以他有点看不上杨二那种吊儿郎当的样子。至于杨二......乞讨出身的小混混,对于别人的鄙视是很敏感的,所以两个人到头来交情不但不深,还颇有点争竞的味道。
后来茅五去了海军,杨二去了陆军。
两人后来都在各自的领域崭露头角。杨二不用说,他的各项技能都是陆军里拔尖的;至于茅五......这个矮子现如今已经成了曾文溪号的大副兼代理舰长。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两百多号穿越众里面即便把玩票的都算上,海军众也不过有十六七个人这点人手根本满足不了日益扩张的帝国海军系统。
在这种情况下,海军众只能勉强将人手机动到主力舰舰长和舰队司令这一级别。至于其他的小船和零散舰船,只能靠土著来搞定了。
于是茅五这拨人就派上了用场。尽管有点揠苗助长,但是严峻的形势已经顾不了那么多:权利自然不能交给那些投诚的老混子海盗,他们这些根红苗正的精英“士官生”才是承载帝国大业的基石。
......
“听说你取了匪首项上人头?”
杨二听到这句话后,脸上不由自主地又露出了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你消息倒是蛮灵通的!”
“满甲板都在嚷嚷,我可是没聋。”茅五脸色平静,他身上是笔挺的小翻领靛蓝硬帆布海军军官服,脚下是锃亮的皮鞋,站在摇晃的甲板上纹丝不动,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标准”二字,充分诠释了职业军人这个名词。
“那也比不上你啊,都当船长了。”杨二说到这里,又咧嘴露出了一丝促狭的笑容:“道学嘛,升官就是快!”
“道学先生”这个外号,就是杨二在新兵营私下给茅五起的。如今又一次听到这个早已没人敢提起的外号,茅五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注意军容,自由散漫!”
既然不能愉快地交谈,那么就只好散伙......茅五说完这句话后,转身就走。
“回去请你吃烤鹿腰子!”敞着风纪扣靠在栏杆上的杨二,看到茅五撤退,心情莫名得变好了。
......
两艘战舰组成的船队在下午5点的时候,跨过海峡驶入了台江航道。
船上的士兵们从进入航道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了大喊大叫,仿佛离家十年的游子一样......其实他们只离开了大员不到两个月时间。
除了亘古不变的海底捞之外,喧嚣的台江两岸可以说是日新月异,繁华异常。
大批船只沿着航标在海面上穿梭,蚂蚁般的工人聚集在工段上,台江两岸林立的塔吊和不停增高的建筑物,在17世纪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监视”号舰队进入台江后,没有停在赤附近的军用码头,而是直接去了台江船厂码头后续还有很繁重的舰炮改装任务呢。
士兵们在去船厂的途中,依旧很兴奋。他们贪婪地看着赤沿岸的别墅区,幻想着自己有一天能在里面拥有一套别墅。
然而这是不可能的就像海子里的套间一样,有钱也买不到。
在海岸边被强行改造成绿荫,古树,小别墅的特殊区域里,现在居住着绝大部分穿越众。
舰船上的士兵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眺望着那里的时候,那里也同样在凝视着他们。
......将近200间房屋的别墅区占地面积不小。这里是一个功能完善的社区:别墅区不但有内部超市,餐厅,酒吧,甚至连健身房和ktv,洗浴中心都有。
说到娱乐设施,别墅区里最出名的酒吧是“老叟酒吧”。这个名字当初负责基建的穿越众冯冠杰起的,原因嘛,大概这货穿越后还残留了一点文青思想,外加此人在法国混过几年,是条舔狗,所以把法兰西的双叟酒吧给移植过来了。
老叟酒吧自然不可能是欧式风格:当初建设的时候就是按照最简单粗犷的中式原木自然风格修建的。现如今由于第一批大麦早已成熟,所以穿越众终于能喝到纯真的自酿大麦啤酒了。于是经常有自酿啤酒爱好者来交流酿酒的老叟酒吧,就成了别墅区人气最旺的地方。
在老叟酒吧的后院,有一间地势比较高的凉亭。坐在这间凉亭里的人,能轻松地欣赏台江美景亭子叫“风波亭”。
原本这间凉亭是没名字的。之所以有了名,是因为有一天在皇城里“议会斗争”失败后,被赶出来的一票少数党人就聚在了这间亭子里边喝黑啤边商量对策。
当其时,一帮怒火冲天的人不但在这间亭子里大骂当道诸公,甚至还有人叫嚣着去找曹川,要质问一番皇帝,“是不是要眼睁睁看着忠义之人被权臣迫害致死?”......如果是的话,那大伙今天就把这里当风波亭了云云......
当然了,最终也没人敢去质问曹皇帝,不过“风波亭”这个名字倒是因此保留了下来。而这间亭子,在日后也成了少数党大佬们专用的议事,密谋场所。
而此刻的凉亭里,正有两个人在默默注视着从岸边缓缓驶过的监视号和新港溪号。
其中一个是白鸿达。此人是最早穿越的五人组之一,天生喜欢捅领导菊花,换句话说,也可以理解为不畏强权。到后来开放党禁后,白鸿达如鱼得水,专业和夏先泽作对,现如今他是“皇汉派”的精神领袖,头号反对党boss。
斜躺在白鸿达对面凉椅上的,是个身材高大的黑汉子。这人叫魏虎,表面看是个会计,暗藏职业是“唐骑会”的党魁。
这两个人待在一起的时候,通常风波亭附近是没有闲杂人等的反对党两党魁都在这里了,一定有种种黑幕要密谋,毒气四溢,没事人还是离远点的好。
目送着海面上的两艘炮舰远去后,斜躺在凉椅上的魏虎先是喝了口啤酒,然后悠悠地说道:“只剩10天了,就现在谈的这点成果,我看曹皇上想登基怕是难。”
“切,皇上不急太监急。”个头不高的白鸿达翘起嘴角,目光注视着海面:“登不了基,姓夏的身为行政首脑,他不背锅谁背?”
“轮不到我们的。”白鸿达这时也拿起啤酒瓶吹了一口:“是好事,也让大伙看看某些人的真实协调能力。”
“照这么说,咱们是彻底不用让步了。”魏虎听到这里呵呵一笑:“就怕双十一真错过了啊!”
“过了就过了,不是还有双十二嘛。”
白鸿达微笑着说到。
第304节 建制(二)
就在某些人一边喝啤酒一边酝酿着阴谋的同时,皇城中的某间小会议室里,一脸憔悴的夏某人也正在召集党内骨干,讨论着对策。
“制宪委员会那边谈得怎么样了?他们还是不让步吗?”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围绕着建国前后的种种规则制定,穿越众内部的权利争夺可以说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政治,经济,军事,外交,宗教......总之,凡是能拉出来说两句的,一个都没跑,统统被人拿来当作撕逼的炮弹,每日争吵不休。
在这种情况下,负责设计国家框架的制宪委员会就彻底变成了菜市场。虽说在这个关键部门里“鼎格党”,也就是保守党在人数上占了优势,然而这似乎没什么卵用这是制宪,简单多数不适用。
所有这些条款如果委员会内部都不能通过的话,就不要想着再拿到全体穿越者大会上投票了:想要将条款最终变成法案,需要至少四分之三以上的人同意。
另外,还要过隐藏boss那一关:曹皇帝。
于是事情就僵在这里了:以夏先泽为首的既得利益团伙,假如在未来的政治格局中不给皇汉们留出足够好处的话,那么宪法草案就别想通过......
宪法既然都通不过,那么更低一级的,皇汉占多数的规则委员会那边,某些人气焰就更加嚣张。
规则委员会主要是管小事的:历法的修改,各种民间恶俗的取缔,未来政府和议会的下设机构,以及二级法框架修订等等......
眼看着双十一要到,结果除了那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之外,其余大事一件都没定版大家都很清楚这些事情的答案,但是皇汉们就是卡住最后一步不投赞成票。
所以事情渐渐变得糟糕起来。
“是的,双方依旧没人让步。”夏先泽问完话后,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颇有书卷气息的中年人回答到。
此人叫邓新,穿越前是个图书馆研究员,穿越后一直在大办公室当主任,现在兼任制宪委员会的副主席,是保守党的党务干将,谈判负责人。
“还在纠缠那些问题?”夏先泽听到这里皱起了眉头。
“嗯,他们要求三个内阁席位,其中一个必须是四大国务大臣。”
四大国务大臣,从传统上来说,即所谓的首相,财政大臣,外交大臣,内政大臣。
这四个位置,也可以叫做首辅,财相,外相,内相。叫法不同,内涵一样这是政府部门最核心的四个权利位置,是国家公权力的象征,不是什么体育文化大臣所能比的。
皇汉们现在要求的,就是这四个位置之一。
然而这四个位置原本就只剩三个......夏先泽的首辅位是早早就内定的,也就是说,皇汉们要三选一,虎口夺鸡。
这个当然不能忍。
原本按照保守党的计划,为了以示团结,皇汉们最终会在内阁得到一两个无关紧要的位置:管卫生文化这种排名靠后的次辅,了不起再管个交通,这就顶天了。
然而现在看来,当初的愿望怕是不能实现了......皇汉们太嚣张,贪心不足,提出的要求太多。
这些要求对于夏先泽他们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答应的。要知道,现在是17世纪,穿越众目前建立的,只是一个小小的袖珍政权,位子本来就很少。
很多的职务现在还不存在呢譬如数字化、就业与养老金,这些在后世那些君宪国家已经设立的职务,这年头根本就没有。
所以内阁的位子本来就不多。穿越众建立的这个政权,说好听点叫学贯中西,说不好听就是土洋杂合。
在夏先泽的计划中,他组建的第一届内阁其实人手并不多,有四五个次辅就足够了每人分管一摊,类似于土共的副总理模式。
在这种局面下,皇汉们的要求就显得狮子大张口了。
夏先泽在听完邓新的汇报后,先是翻了个白眼,然后张口问道:“没时间了。根据你的判断,这一两天内能不能让那些混蛋混蛋打消念头,老老实实达成协议?”
“不可能!”邓新斩钉截铁地摇摇头:“那帮人就等着看咱们的笑话呢。”
“不是看咱们,是看我的笑话!”夏先泽这时长叹一声,仰头默默地研究起了天花板。
随着他的动作,会议室里也变得安静起来。
下一刻,一个坐在后排的伙计冒出了一句狠话:“不如把这帮捣乱的都赶出委员会算了。”
“胡闹!”原本仰着头的老夏听到这句话后,当即回过神来,一边用拳头砸了下桌子,一边怒喝道:“玩不起就掀桌子吗?什么时候杀全家?开了头,你以为轮不到你吗?”
夏先泽的愤怒是有原因的:事实上,保守派内部,一直有人在巨大压力下,主张采取一种所有人都熟悉的,看上去很美的快捷方式:让皇汉们闭嘴。
换句话说,就是剥夺少数派的参政权利。
胜者为王,胜者不受惩罚,杀光反对者一家独大,然后修改史书......一切背信弃义的手段都是可以用来称赞的“智谋”,历朝历代都是这么过来的,李二是典型。
总之,想合作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只有让对手永远闭嘴,日子才能过下去的样子。
......哪怕已经跑到了平行位面,东亚民族几千年来的养蛊文化,终究还是在穿越众身上留下了烙印。
好在这种脑残建议很快被pass掉了。
在贵族议会里培养好左右两党,未来再吸收土著精英,扩建成上下两院,及到初代穿越众老去时,建立出一个完整的国家政治结构,这一切早已是精英们心知肚明的既定路线,不容更改。
至于不解决问题,而是直接解决对手肉体的养蛊模式说白了还是成王败寇那一套,这种东西能用在只有200多号人的穿越众身上吗?要知道,这种模式是一定要见血的......想让政见不同的人彻底闭嘴,几千年来除了见血还有其他方式吗?
在这个问题上,无论是曹川本人,还是夏先泽这些脑袋清楚的,都不会选错路子:当初曹川完全可以将某个打他主意的穿越众“收走”的,但是最终也无非是一颗西红柿打脸而已。
总之,你死我活,赢家通吃的那种斗争在这里是不允许的。曹皇上第一个就不同意:他必须要做好有一天戒指飞走之后的准备。
真到了那一天,如果新位面的人民还在重复着养蛊的思维模式,那么他或者他的后代,就一定会被叫嚣着“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暴民推翻。
现在这个阶段,是大伙适应合作与妥协的最佳机会,旧时空那一套,在200多个天生贵族的独特模式下,完全没有市场。
这也是夏先泽为何发怒的原因:苗头要第一时间摁下去。为了皇帝,也为了他自己。
......
会议进行到这里,事实上已经开不下去了:决策者拿不出解决方案的话,事情就只能僵在这里。夏先泽当然清楚这一点,所以他发完火后,就挥手示意散会了。
散会后,他独自一人从二楼的楼梯上到平台,围绕着楼顶的建元殿,背着手散起步来。
其实夏先泽的心情其实远没有看上去那么差:他脸色不好那是这些天被诸多杂事累出来的,和这帮愁眉苦脸的谈判代表们关系不大。
问题怎么解决,他心中早已有了答案,只不过不到最后期限,他是不愿走这一步的动不动就叫家长,这种作风是有后遗症的,会在小伙伴里面降低人气。
哑然笑了一声后,夏先泽摇了摇头:从好的一方面来说,大家这些日子里还是有收获的。从没有经历过真正议会斗争的丝们,在这段日子里,终于体验了一把原始的争论和妥协。
要知道,这可是商讨千年大计,是建国大业,是关乎到子孙后代福祉的大事。这不是平时公司开例会,所有人在这些日子里,都是在亚历山大,神圣感十足的状态下在做事。
能达到目前的局面,其实已经不错了。至少这些旧世界的底层失败者们,现在终于像模像样地玩起了政治,没有子弹和大刀乱飞,夏先泽已经很满足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扭头看了一眼身边悄无一人的“皇宫”,然后他又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道:“唉,还是要请家长啊!”
说到这里,他扭头往建元殿里边走去。
通常来说,建元殿是对所有穿越众都开放的。毕竟一个光线很好的玻璃幕墙大厅还是很有用的,再说曹川平时也用不到。
然而最近一段时间,由于气氛比较紧张,所以建元殿就暂时关闭了。对外的说法是要搞一搞装修,再打扫一下卫生。
夏先泽来到侧门后,掏出钥匙,轻轻打开了这扇小门。
接下来他就要行使他有别于其他所有穿越众的最高职权:主动求见曹川。
这种行为在古代叫做“隔绝中外”,是历代权臣,权宦,权后等等权力人士必备的一项封禁皇帝的技能。
然而今天在这里,夏先泽也隔绝不了谁,他只是老老实实地来到龙椅后的暗门,摁下门铃,报出来意,然后他就开始祈祷曹老大今天在家了......如果不在的话,那就说明人家又去后世潇洒了,这就有点耽误时间啦。
好在今天曹老大还是给面子的,没有去后世荒淫无度。夏先泽摁完门铃没多久,曹川就穿着一身麻灰色的运动服从门里走了出来。
第305节 建制(三)
穿着运动服,满头汗水的曹川一副刚活动完的样子......这位比较特殊,没人知道他是在密室里刚练完跑步机,还是在后世刚和美女泳池嬉戏......
夏先泽见正主出现,赶忙打了个招呼,就把皇帝小儿请上了御座。
“又没有别人,自己坐。”曹川坐上那把硬邦邦的方榻后,指了指身旁,示意老夏自己找位子坐。
夏先泽这会可不敢矫情:旧世界那种你推我让,笑面藏刀的情景在这个群体中早已绝迹。环境改变人,穿越众现在全部是实诚人,有话就说,不爽就骂,没椅子自己搬......谦让就站着吧。
于是他赶紧从台下搬了个靠背椅上来,坐到了曹川侧面。
用毛巾擦了把汗后,曹川扭过头,微笑着说道:“老夏,看你这一脸颓废的样子,咋地了?”
“曹总......这个,嗯,皇上慧眼如炬啊!”生在红旗下的夏某人还是不大适应这种君臣奏对模式。
“叫曹总就好,这不还没那啥嘛。”
“咳......说到登基,仪式这些都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现在就是宪法还定不下来。”
夏先泽沉默一下后,还是把实情说了出来。
“我猜就是这个。上礼拜不是就有人在楼下高喊宁死不屈吗?还差点把我那俩车的后视镜碰掉了,有这回事吧?”
“有,有!”夏先泽连连点头,满脸愤怒,瞬间化身为眼药达人:“就是白鸿达那伙人,哗众取宠,贪心不足,丝毫没有大局观念。”
曹川笑着摆摆手:“好吧好吧,到底哪些事儿被卡住了,你说给我听,咱们合计合计。”
“好的。”夏先泽等得就是这句话:“那就从国号国旗国歌这些重要的开始吧,后边还有一串呢。”
曹川这下翻起了白眼:“......感情你们这些天都在过家家呢,啥事都没办成?”
夏先泽闻言苦笑着说道:“其实共识早就达成了,就是那帮下流胚子胡搅蛮缠拖时间而已。这不,今天我就是请曹总来拍板的......呵呵,这叫乾纲独断!”
“看来一时半会是说不完了。”曹川听到这里,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然后点开备忘录:“一条条过吧。”
......
当天剩下的时间里,两个人再没有动窝。直到华灯初上,皇城自备的煤+油发电系统开始加大功率,建元殿里亮起灯火时,人们才发现了异常。
然而远在台江对岸的某些人,其实从夏先泽上三楼的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当留在皇城里的人把boss出场的事用大员特有的局域网手机打给白鸿达后,他战起身和同时看完手机的魏虎对望了一眼:摊牌的时间终于到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夏先泽请出曹川这件事本身,就是白鸿达他们要达到的最终目的。虽说这件事理论上最好的结局,是夏先泽答应他们那一系列不合理要求这个基本上不可能,除非保守党人全疯了。
这样一来,拖延时间,逼迫曹川提前介入“拉偏架”,从而在全体穿越众层面上打击保守党的威望,为今后的高层政治斗争提前布局,就成了皇汉们在制宪一事上所能达到的最佳效果了。
当然了,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这样做也是有风险的。如果夏先泽梗着脖子不去请曹皇帝出马,真把登基的事搞砸,那么可以预见的是:虽说夏某人事后没有好果子吃,但是白鸿达一干人,可就彻底把曹川得罪死了。
......
君宪皇帝真得能轻易得罪吗?
现在是1628年,穿越众建立的这个小小社会,本质上还是个金字塔型,远没有发展到后世那种君宪帝王当摆设的程度。
何况曹皇帝根本就不是摆设。
所谓的“皇汉,黄左”这帮人,那也仅仅只是相对于穿越众内部这200多号人来说的。
白鸿达这些人和夏先泽一样,都是大资产阶级+大贵族+大地主的结合体,他们不可能去代表某个丝阶级搞什么平权,进步,民主和革命。
他们嘴里的民主,就是个小圈子内部的排排坐把戏;即便这次轮不到位置,过几年换届总会轮到的......和穿越众之外的所有人都无关。
所以说,社会发展,光有从天而降的金钱和技术是没用的。穿越社会要想真正稳固下来,必须要等第一代和第二代精英土著从学校毕业,成为社会中坚这些人会在穿越众引导下慢慢接触政治和党派,慢慢将穿越众搭起来的两派虚架子变为现实。
到那个时候,中产阶层和富裕阶层也成长起来了,精英人士们也终于有了可以代表的阶层,大伙终于可以愉快地在议会撕逼了。
然而现在是1628年,以上设想都还很远很远:曹皇帝的权威,在这个年代,即便不算戒指带来的超人加成,也远远不是后世那些所谓的帝王能比的。
......
事实上,后世的吉祥物国王,其实也不是想象中那么无力......关键在于想不想干。
英国老太之所以只当吉祥物,那是因为人家确实老了,没有精力。
然而查大锤同志就不一样。
在长达几十年实际“监国”的漫长待机生涯中,精力旺盛的老太子大锤同志参与了政府方方面面的政策制定和实施在2004至2005年间,查大锤光是写给工党政府的私人信函就达到了27封之多。
这些写给时任首相布莱尔以及多个政府部门大臣的信件涉及领域广泛,包括军事、农业、环境保护、草药、学生饮食;反映出大锤对诸多公共议题广泛和深度的关切,但同时也引发了其是否有脱离政治中立、干涉政府公务嫌疑的争论。
然而争论没什么卵用国王...老太子有精力,有意愿干政,做了就做了,谁也不能把他如何。
......即便是后世如此成熟的社会体系,都不能阻挡一位吉祥物对政府工作指手画脚,何况现在是1628年的大员,曹皇上如日中天呢?
所以说,白鸿达这帮人也是在走钢丝:曹皇上即便不发飙,哪怕只是厌恶,后果也不是他们几个能承担得起的。
现在终于接到皇上出洞的消息,讲真,他们这些玩火的人实际上是松了一口气的夏老贼要是真得再拖延个三五天的话,他们说不定就给跪了。
......
第二天一早,皇城,小会议室。
气色好了很多的夏先泽,正坐在上首听着一票党徒在那里瞎嚷嚷。
这个时间点,能坐在这间小会议室里的人,不用说都是保守党干将,未来的内阁成员。
像内定为财政大臣的王理国,外事大臣的蔡飞明,内政大臣的冯峻,这些人此刻都在会议室里,一个个表情轻松,正在商量着如何将反贼们彻底干挺,永世不得翻身。
“好啦,都别再做梦了,请曹总出来是解决问题的,不是给你们当打手的。”
夏先泽听了一会后,发现这帮人也拿不出什么建设性意见,于是他敲敲桌子:“还是那句话,要注意保持平衡!那帮人已经是少数党了,原本就要蛰伏的,你们多踩那几脚有什么意义?消耗的是咱们自己的政治资源。”
“另外。”看到所有人目光都注视过来,夏先泽这才郑重说道:“既然今天我们能拿到里子,那有些面子上的事就不要争了,总要让他们得到点什么。”
说到这里,他抬手看看表,然后站了起来:“时间要到了,记住,像国号这类无关紧要的问题,就随他们去吧。哪怕叫翔帝国呢?反正过些年他们也要当政的,他白鸿达不嫌恶心,我们又有什么可怕的?”
......党棍们随后便跟在夏先泽身后,一边小声议论,一边爬上三楼,集体进了建元殿。
皇宫里此刻的气氛并不是很好:以白鸿达和魏虎为首的几个皇汉,这时已经坐在了右手的一排椅子上,摆出了一副文武奏对的格局。
看到脸色不大好的皇汉们,保皇党的一票人自然不会客气,趾高气昂地纷纷坐在了他们对面前脚屁股刚挨着椅子,后脚诸如“你们还有胆子来,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这种话已经扔了过去。
皇汉们一个个身经百战,平时就是靠嘴炮混江湖的,岂能被这种调调吓住......于是大殿里又开始上演起大家熟悉的互喷日常来。
好在今天比较特殊:没等大伙喷几句,皇座背后的照壁暗门就打开了,下一刻,身穿运动服的曹川从门后走了出来。
大殿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伸出手臂往下压了压,一边示意所有人不用起身,曹川一边坐在了龙椅上。
先是对左手边第一位的夏先泽点点头,然后曹川微笑着扭过脸,对右手第一位的白鸿达说道:“听说你们最近意见很大啊?打算拖多久?。”
......尽管已经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但是白鸿达和坐在他身边的魏虎两人,这一刻的心情确实是恐慌的:曹川这种毫不掩饰的问罪态度,无疑给他们带来了巨大压力。
“主要是两党一些技术性分歧,大部分内容都已经达成共识了,我们绝没有拖延的意思......”
“行了。”不等白鸿达说完,曹川直接打断了他的发言:“拖不拖也到今天了,咱们都少说点废话吧。”
曹川说到这里,顺手掏出了手机,打开备忘录:“第一条,国号,你们少数党有几个候选?”
第306节 建制(四)
通常来说,每到过年,长辈是要掏腰包给孩子们压岁钱的。这个道理在古代皇帝那里也通用:每逢朝廷大祀,皇帝在祈天禳地这些仪式之后,总要给臣子和军民发一波红包。
在这个过程中,底层的军兵和小吏们会得到一些钱钞,布匹和冷肉。而高层的大佬自然看不上这点东西,他们在意的是恩萌:子孙会得到做官的名额。
这波红包虽说名义上是由皇帝来发,但是实际上花得还是国库的钱。哪怕是恩萌的名额和等级,那也是有定数和规矩的;皇帝可以小范围私人调整,大局上是不能改动的。
这种局面通常会在新帝登基时达到高潮。无论是开国皇帝还是后代新帝登基,都会“大宴群臣”外加“大肆封赏”。
这种封赏就相当有含金量了:勋贵集团的传家爵位就是这么产生的。每当新帝上台,就总会有一批新贵,权宦和外戚得势......一朝天子一朝臣。
当然了,以上这些政治资源和配套的大笔赏赐开支,大出血的依旧是国库。
事实上,户部每年拨给皇帝养家的银子数目是有限的,在一个王朝结构稳定的前中期,皇帝很难从文官集团那里勒索出不合理的资金用来私人消费。
这里有一个专有名词:内帑银。
内帑银就是私房钱。皇帝在享受一部分国库财政的同时,另外还靠着皇商,皇庄,贡品,放印子钱等等手段来搞外快。在清代,皇帝单单在东北、华北等地就设有886处皇庄,由内政府管帐司经管。
以上的各种收入加起来,就是皇帝平时养家,给太监嫔妃发工资,赏赐臣下私人礼物,宫廷采买各地珍玩的私人资金来源。
那么既然是私房钱,就永远没有嫌多的时候历朝历代的皇帝们,为了自己手头能宽裕点,也是和文官集团干了很多仗,撕了很多逼的。
这中间有的皇帝成功了,譬如宋徽宗;也有被文官忽悠瘸的,亡国时勋贵和文官家里都塞满了银子,唯独皇帝精穷......是的,说得就是崇祯老兄。
还有一些皇帝属于不要脸类型的。明万历皇朝后期,穿越众到来之前的20多年,为了充实内库,多年躲在后宫不上班的万历皇帝,竟然派出大批矿监税使去各地敛财,导致了全国此起彼伏的抗税暴动。
不过,除了容易出现极端情况的王朝后期和一些奇葩皇帝之外,纵观历史,大部分时候,皇帝们的内帑银都是有稳定数额的;某些时候,在国家用兵之际,皇帝还要贴银子出去。
......
事情回到穿越众这里。
这之前曹川运输到新位面的所有物资,事实上都是属于“公物”。这些物资是挂了公账的:先由大股东曹川投资进来,然后实际主持工作的小股东们再按需分配物资,建设国家。
然而现在不同了:架构中既然产生了皇室,那么就一定会有内帑银。公私要分明,否则的话,皇帝拿着国库当自家钱袋子,那更可怕。所以,政府今后是肯定要每年拨一笔款项的,话说英国财政部同样有下发的“君主拨款”。
注意,这里所说的内帑银,是专指曹皇帝从后世带来的那些穿越众“有生之年”无法制造的物资。至于大明当地的工业品和金银财宝这些囊中之物在第一代穿越众眼里根本不值钱,大家回头和皇帝商量个分配比例就行了,没人在意。
所以说,眼下的局面比较特殊:因为皇帝比较牛,所以他理论上可以把今后运来的货物都据为己有,当成内帑银留给傻儿子。
譬如,停在楼下的那辆金色劳斯莱斯幻影某人前些天专门花了两个“宝箱”运来的零件,现在已经被组装了起来,就为了自己登基时装逼用的。
......于是新的,还没有正式成立的“影子政府”现在就很头痛:夏老中堂不但要想方设法和皇汉们斗争,还要负责和曹皇帝谈判,争取从对方手里拿回大部分的“进口物资”分配份额。
好吧,这年头政府是弱势群体,要靠剥削皇帝的内帑银来过日子。
然而皇帝好歹是三流大学毕业的,没有崇祯那么好忽悠:文官们想要拿回主动权,不出点血是不可能的......这个容后再说。
......
皇帝有了内帑银,那么其他人呢?事实上其他人要求发一点私房钱的呼声早就有了。
自从穿越以来,每个穿越者除了半个立方的私人物品外,其余的就只能在大明朝寻找替代品。
这是很悲催的一件事。绝大部分穿越众都是用的草纸擦屁股,化工厂建成之前洗澡用皂角,而最早穿越的那帮人,尤其是野外工作的,鞋烂了,裤子烂了,外套烂了,连内裤都完蛋了。
当“国库”里的那点早期日用品储备用完后,哪怕是糙老爷们也叫苦连连。
而这些都不是最难熬的,阿玛尼破了大不了肘子上打两块灯芯绒补丁冒充休闲款......最难熬的是烟没了。
对于一个正常烟鬼来说,一天一包是平均值。所以无论这帮人如何节省,到了穿越1年半之后的今天,所有烟鬼都断粮了。
这件事也间接促成了窑区卷烟厂的上马。然而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后世的卷烟是高档工业品,里面不但有现在无法生产的香精,另外包括专用的卷烟纸,过滤嘴里的丝素,还有接嘴和搭口的无毒eva胶,都不是卷烟厂有能力生产的。
粗大,辛辣,呛人,吸一嘴烟渣子的土造香烟给广大职工们带来了幸福的享受,然而老爷们却在天天骂娘。论坛上现在专门用来内部交易的板块里已经见不到香烟了......大闺女都换不来。
好吧,这件事自从有了皇帝之后,终于解决了。曹某人之前已经宣布:他老人家登基那天,会赏赐诸位臣工每人一张丹书铁券.....错了,是空白清单,列位臣工都可以在清单上填写体积为一个立方的私人物品。
这一举动得到了所有臣下的真心拥戴,大伙就差山呼万岁了。当天晚上,论坛上就自发组织起了n个小团伙......打算几个人凑一辆美军悍马的不在少数。
包括夏先泽在内的一票官员也乐于如此:进口两百多个立方的私人消费品不是他们这些“政府官员”有胆子拍板的......会被皇汉们和一部分红着眼等设备的工业党喷死。
是的,一边抽着进口烟,一边抨击政府不应该进口奢侈品是少数党的专利。
现在由皇帝出面的话,就算是皆大欢喜:每人一个立方的物资等于是皇帝私人掏的腰包,谁也无话可说。
......
掌握资源供给和分配权利的一方,永远是强势的一方。这就是为什么当大伙去皇宫开会“面圣”时,白鸿达他们恐惧曹川的原因。
不需要用“收走”之类的大招来恐吓这帮混蛋:曹川只需要宣布所有皇汉的赏赐减半,那么白鸿达和魏虎一夜之间就会下台,然后被人五花大绑,头上插个草标送到皇宫谢罪......
所以当天在建元殿的会谈,自从曹川出马后,就没有什么障碍了。皇汉们一改前非,老老实实,就事论事,很快就将之前悬而未决的几件事定了下来。
首先是国号。
这之前的几个选项里,排名靠前的是曹川本人提出的“秦”。不学无术的三流大学生原本说得是“东秦”,后来被臣子私下指出来后,就改成了“秦”。
排名第二的国号是保守党人公推出的“金龙帝国”。这个土得掉渣的称号是源自于一个物品:曹川手中的那只戒指。当储备的能量足够时,戒面里显现出的就是两条盘旋环绕的金龙。
因为迄今为止发生在穿越众身上的一切,都是源自于这枚戒指,源自于那两条龙,所以保守党认为:饮水思源,帝国的一切都应该和戒指挂钩,毕竟这个神秘高等文明的存在已经实锤,穿越国也算是有了渊源。
除了这两个称号外,皇汉们自然也提出来了一堆的带有“唐汉”字样的国号。
而今天曹川出面后,坐在建元殿里的几方很快就达成了共识:最终定下的国号就是“金龙帝国”。
这个道理很简单:曹川的“秦”和皇汉们的那一票“唐汉”互相抵消掉了。负负得正,旧时空那些国号既然删哪一个都不合适,那就干脆都别用。
定下了这个充满着玄幻精神的土包子国号后,国旗也就顺理成章了:两条金龙围绕着的星空就是国旗的图案......其实就是把戒指的戒面复印了下来。
国徽也是大同小异。两条金龙围绕着帝冕和交叉的权杖,象征着皇帝和其下掌权的开国贵族们。
最后一个定下来的是国歌。
这里是肯定不能用前世那首歌的:一听到“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这句话时,坐在堂上的一干奴隶主们脸色顿时就绿了。
于是乎,一首杀气腾腾,很适合帝国扩张用的歌曲就被定了下来红警主题曲之《苏维埃进行曲》。
好吧,歌词和歌名是需要略微改动一下......其他的都挺好,反正这首歌也被网友改了很多遍,想必那位美国作者也不会在意的。
第307节 建制(五)
花了一早上时间来确定最重要的几个项目后,与会人士抓紧时间吃了顿盒饭工作餐,又不辞辛苦地开始解决次一级的问题。
今天与会的三方,在那些悬而未决的议题上进展都很快绝大多数其实早已就有了答案,只是缺乏拍板的人而已。
如今皇帝出更,没了阻碍,大部分议题都是一遍就过。诸如袖珍政府的组织架构,即将发行的银元和钞票图案,即将使用的“玉玺”“相印”“贵族服饰”等等物品的规格图案;这些议题看似重要,其实务虚成份居多,不扯皮的话,没人愿意多费口舌。
当然,还是有少数几个议题引起了争议:譬如历法。
帝国现行使用的历法,是从后世带过来的公历纪元。这个所谓的公历纪元原称是基督纪元,又称西历或西元,是由意大利人对儒略历加以改革而制成的一种历法。1582年,时任罗马教皇的格里高利十三世予以批准颁行。
西历是以耶稣诞生之年作为纪年的开始。后世的学者们为了淡化其宗教色彩以及避免非基督徒的反感,于是将其改称为公元和公元前这两种说法。
辛亥革命爆发后的第二年,当时的中华民国政府便采用了公历作为国历。
在旧世界,所谓的公历就这样一直沿用了下去。另外,传统的农历后来也得以保留,只不过用处很少,也就是商家爆月饼和看春晚时能用一用。
......
对于皇汉们来说,历法方面的问题妥妥属于原则问题:以耶稣生年为纪元实在太搞笑了,与其那样,不如用玉皇大帝纪年呢,反正都是主神,谁比谁神格低?
穿越众如今既然在新位面开了新朝,如果历法要是再用耶稣历,那就是荒谬+滑稽,这是不能忍的,一定要改!
夏先泽这帮人则不这么看。
和满口意识形态的皇汉们不一样,实际掌握着政府资源的保守党人更多考虑的则是执行方面的问题:修改纪元不但牵扯到现有的行政系统,工业系统和教育系统同样会受到影响。
包括旧世界带来的电脑和文字资料在内,整个穿越国都会随着改元而产生一段时间的混乱。这种局面不是眼下力求稳定的夏先泽愿意看到的。
另外,针对皇汉们大声嚷嚷的意识形态方面,保守党人其实是嗤之以鼻的:旧世界整个国家10几亿人都在用公历过日子,也没见谁屈辱到自杀?
十四亿人唱着国际歌,使用着摄氏度、摩尔、牛顿和安培。如果历法需要上升到民族自尊,政治正确的话,那么其他那些从西方传来的东西怎么办?都改了?这不是掩耳盗铃嘛......
“呵呵呵......”听完两派人马的陈述后,曹川笑了:“老几位说得都挺有道理。”
“要我看啊,你们各有各的立场,也不能说谁错了。”曹川说到这里,扭头问白鸿达:“老白,你们主张的这个新历法,是打算从三皇五帝算起呢,还是春秋战国?抑或是汉唐盛世?”
“咳......”白鸿达听到这话后竖起了一只手:“都行,只要不跟着白皮的祖宗走就可以。”
“哦......我明白了。”曹川用中指揉了揉眉心,然后抬头说道:“既然这样,那趁着咱们现在盘子还小,历法就改掉算了。不然的话,等以后人口多了,群众养成习惯后,想改也来不及了。老夏,你说呢?”
夏先泽心想你这都把调子定下来了,还问我同不同意?我靠真是昏君一个。
想到这里,夏先泽一脸正式地点点头:“既然曹总这么说了,那我们照办就是。”
看到老夏给面子,曹川笑着对他点了点头:“嗯,那就好,要顾全大局嘛。另外,原来的农历也就不用取消了,咱们还是和旧时空一样,双轨制。”
顿了顿后曹川继续说到:“至于‘新公历’的起始年代问题......既然你们无所谓,那就从秦朝算起吧。搅和了我的国号,总要有点补偿不是?”
“同意!”
“很公允......”
“好主意!”
几个皇汉见目的达到,急忙连声拍起了马屁。
于是乎,穿越位面的新公历就这么定了下来。新的历法会将原本历史的公元元年往前推221年,正好是首个中央集权的汉族统一国家“秦朝”成立的那一年。
从今以后,在穿越者建立的国家里,学生们会在课堂上学到新的公历年份。而已经习惯了旧历的穿越众,则会在旧时空的公历基础上加上221这个数字1628年这个年份,会在今后的官方文件和教科书中变成新历1849年,和西历彻底分开。
......
到了晚饭时分,会议的议题已经谈到了内阁席位这个重点项。
席位这个问题可是真正的利益所在,之前为了屁股底下那几个位子,两党之间差点把脑浆打出来。而这次在曹皇帝的调解下,双方也终于达成了协议。
保守党内阁会让出交通大臣的职务给皇汉,另外还有一个警察总局的局长位置也被拿了出来做交易。至于皇汉们心心念念的四大国务大臣,这个就没办法了,谁让他们是少数党呢。
当然,皇汉们也没有让某些人好过:有鉴于这个袖珍国家正处于一个激烈膨胀和变革的时期,所以保守党提出的五年一届选举方案也被pass掉了。
最终双方达成的协议是:一开始两年一届,再往后可以过渡到三年,到最终政权稳固,土著精英上台,穿越众老去的那一天,再将选举固定为五年一届。
议题进行到这里,就牵扯到了穿越众的人数问题。
......截至今天,陆续来到新位面的穿越者总人数刚好是250人。这个数字再加上曹川本人的话,就是251,无意中避免了某些尴尬。
而未来一段时间内,暂时是不会再有人穿越了。
这个问题要分两方面来说。首先是曹川带来了不好的外部消息:常年贩运人口之后,他终于被包括国际刑警组织在内的某些机构给盯上了。所以最近一段时间,或者按照曹川本人的说法,“三五年内”他不打算再运人过来了。
其次就是穿越众内部的意见:大伙本来也不想再吸收多少新人。
19世纪60年代后期,人类进入了“电气时代”,开始了二次工业革命。而第一代穿越众致力的目标,大体上也就是这个标准。
至于说后续的计算机信息时代,纳米时代这些高大上的东东,对于大部分人在中年的穿越众来说,离他们太远,今生无望。
有鉴于此,那么未来的穿越国,事实上只需要点亮铁甲炮舰这一层次粗浅的科技树,就足够天下制霸了。这样的话,现有的200多号人手已经够用再多,将来有一天分蛋糕的时候怎么办?
于是在这两种内外因素的共同影响下,与会人士也达成了一个初步意向:今后一段时间(至少5年)内,暂不接受新人。如果未来穿越众遭受到了重大损失或者政局有需要的话,再考虑“进口”人员事宜。
“移民”协议和之前的选举方案达成后,两党之间的气氛徒然间就变得缓和了下来。
既然是两年一届,再加上没有新人,那么再刨除掉对政治不感兴趣的技术宅,军人等等之后,穿越众里有兴趣玩政治的就剩下不多了在座的轮流执政就好,不用斗争太激烈。
......
之前最难解决的问题,就这样在晚宴的餐桌上被化解了。所以说,有时候皇帝还是能起到正面作用的,尤其是三方会谈的时候,一个合适的仲裁者能节省各方大量时间。
晚饭之后是斗地主时间:这次由于底牌是曹川拿的,所以两党人士瞬间就联合在了一起,准备斗一斗某个最大的地主头子。
斗争的内容是什么呢?帝权和帝室待遇。
大家首先谈到的是帝权。
关于皇帝权利,事实上争论并不多:一切权利名义上都归于帝王,然后再由帝王将实际权利下放给首相,这是包括曹川在内的所有穿越众早已默认的政权架构,也是曹川当初和夏先泽“后庭对”时就承诺过的中心思想。
所以曹川在这方面并没有过多要求。
当然了,放权的前提是自身要有保障起诉豁免权(任何起诉都不得指向皇帝)和避税条款(帝王封地不纳税)这一系列用来保障帝王权利的法案,夏先泽他们也早早就表示要写入宪法。
曹川在这方面放得很彻底。
像是对外宣战,批准和公布法律,内阁首相任免等等这些权利,曹川今天当场表态:他和他的子孙只负责在文件上签字,实际决定权归属首相和议会。
而曹川唯一表态需要做出调整的,则是封爵体系。
他对“封爵首先要经过议会和首相批准”这一条提出了异议:皇帝至少要有一部分贵族的自由封爵权利......哪怕这个数额不多,但是一定要有。
在座的两党人士听完这句话后,秒懂:这是要提拔辛进小人啊?历史上的奸佞们不就是这么上台的?
好吧,这事得好好唠一唠了。
第308节 建制(六)
曹川关于册封贵族的程序性修改,肯定不是为了他自己,这一点大家都清楚。开国帝王的权利是最大的,某人不需要谁来批准就可以册封贵族。
但是规则的建立本身就是为了约束强者的。曹川即便可以为所欲为,他的后代就没那么强势了,所以他今天提出来的修改规则,其实是为后代准备的。
君宪制下的国王虽说有册封贵族的权利,但实际上候选贵族是由首相或者议会提名的,国王还是只有举行仪式的权利。
而随着资本社会的日渐发展,所谓的爵位就会失去它们作为封建地主阶级的标志意义。
用不了多少年,贵族头衔很快就会变质:凡是对国家有功勋或是在文学、艺术、科学等方面有杰出贡献的土著社会精英,都可以被册封爵位。
在这种局面下,曹川就想为后代开个口子:手里有几个私藏名额的话,没事就可以册封几个为富不仁的混蛋,也算是为子孙找个饭辙。
然而他的心肝肺第一时间就被老奸巨猾的臣子们看破了。在这个问题上,两党成员瞬间心照不宣地合二为一:限制皇权是政治正确嘛。
于是“双方”就此问题展开了一轮“亲切友好”的“意见交换”。最终,在将所有封爵事宜都纳入了一揽子谈判中后,大家还是达成了一个简化版的六等帝国封爵体系。
考虑到这个穿越众建立的国家,未来用不了多少年就会过渡到快节奏的工业社会,所以他们这里也就不打算大肆分封了工业社会的贵族没有了封建制度下的权利,到头来都是一帮没实权也没钱的落魄货,指不定还要靠着嫁女儿给新兴资本家,有什么好封的?
所以与会人士一致决定:除了皇室排名前列的继承人可以封“公爵”和“亲王”之外,其余皇家人士一律不再封爵。
至于200多个穿越者,他们将会得到“男爵”这个最低一级的贵族称号;如此一来,穿越众就达到了组建贵族议会的要求。
而五等爵位中间的“侯,伯,子”这三等,将会暂时空白。这些位置在今后会封赏给那些为国立下大功的人,和少数退休的高级政府官员......其实就是首相。
以上这五等爵位,都是数量稀少的“世袭爵位”。而对于那些层出不穷的,各行各业的社会精英人士,这里也有一个最低级的,不能世袭的“国士”称号在等着他们。
这个“国士”称号介于贵族和平民之间,其实就是简约版的英国“爵士”称号。
由古代骑士体系演变而来的爵士称号实际上相当复杂,有九个等级之多。穿越众这里自然不需要那么多等级大众不会在乎邵逸夫和弗格森的爵士是第几等级。
曹皇帝一开始提出的册封规则,也在“国士”这一等级上体现了出来。两党人士最终和曹川达成了妥协:皇帝每年可以不通过议会和首相的同意,册封两位“国士”级别的社会精英。
......
封爵体系商谈完毕后,已然是万籁俱静,月上中天。与会者短暂休息后,又兴致勃勃地投入到了最后一个大项的讨价还价中:帝室待遇。
前文说过,曹某人好歹也是三流大学毕业的,没那么好忽悠。所以在谈到未来的皇帝待遇的时候,那是相当的强硬。
所谓待遇,年金工资那些都是次要的,领地才是关键。和其他穿越众不一样的是,皇帝是可以拥有免税领地的,就和旧世界的皇庄一样领地的税还是要收的,只不过没进国库,进了皇帝口袋。
双方唇枪舌剑一番后,终于达成了协议:未来的皇室可以在东西两块大陆上各自挑选一块领地,总面积不得超过100平方公里。
下一刻,曹川搓了搓脸,深吸一口气后,他伸出手指,先是在面前摊开的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就这儿吧,偏僻,沙土地,也没啥人。”
接下来他又在地图东边的一块岛屿处点了点:“嗯,这儿看上去蛮荒凉的,狼不拉屎的地儿,我就勉为其难吧,也算帮你们处理不良资产了。”
他第一块画圈的位置,在后世叫做陆家嘴。第二块画圈的位置,在后世叫曼哈顿岛。两块土地加起来差不多就是100平方公里。
......
饶是一干臣工都身经百战,这一刻也被皇帝的厚脸皮给震精了。
所谓的免税领地,只不过是给开销巨大的皇室提供一些补偿而已。这方面大家是心照不宣的:不要张扬,少让民众说嘴的地方就好。
然而某人偏偏就要装傻充楞:巴掌大的曼哈顿在2016年的gdp是5500亿美元,而查大锤待机了一辈子,总资产也不过是3亿美元......
这两块东西大陆的桥头堡是私人能随便拥有的吗?一年光税金就能往家里搂个千八百亿美元?皇帝?你怕是石乐志,不知道有种设备叫断头台?
“咳......”夏先泽这时少有地把脸沉了下来:“曹总,我们呢,就当没听到,你这边可以重新选两块地方。”
“凭本事挑的地方,我为什么要重选?!”曹川闻声大怒。
“咳......这个,陛下,你这叫与民争利,确实太过惊悚了!”白鸿达这时也站了出来帮腔。
“我为帝国投过资,我为帝国晕过船,我......朕意已决,你们遵旨吧。”
“此乃乱命,臣不敢奉诏。”
艰苦的谈判从这一刻才算正式开始。随后臣子们便轮流上阵,发挥人多势众的优势,晓以利害,苦口婆心,期间伴随着一些茶杯飞扬之后,好不容易才把膨胀的曹皇帝安抚下来。
双方最终还是达成了协议。之前的封地变成了三块,至于位置嘛......陆家嘴想也不可能,陆家嘴隔壁倒是可以。于是北方的太仓一带就被划了块地皮出来供皇帝糟蹋。
曼哈顿那边也是同样照此办理:上岛就不要想了,新泽西那种充斥着低端人口的地方划一块土地出来......好歹也在曼哈顿旁边,说起来都是邻居不是?
额外增加的一块地皮在夏威夷,皇帝今后当包租公就够了。
......
等所有议题都商议完后,不知不觉已经是凌晨,东方即将破晓。而这些“为国辛劳”了一天一夜的人们,此刻站在建元殿门前,呼吸着清晨的凉爽空气,眺望着灯火闪耀的台江,再低头看看手中这几份来之不易的草案,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大气。
在已经过去的短短24个小时内,稚嫩的帝国掌控者们磕磕绊绊地完成了帝国最核心制度的孵化,这个在东西方思想激烈碰撞的情况下成长起来的四不像政权,未来还有很多路要走。
决定了帝国的未来后,下一刻人们便作鸟兽散了......现在需要回去补觉。
而夏先泽和曹川两个人就没有那么好运。老夏要赶紧去安排手下人对草案进行誊抄和记录,后续的文案工作还有很多。
曹川则是要返回后世。之前联系好的那些纪念币公司,定制国旗的公司,还有服装厂这下都可以开动起来了。拜后世发达的轻工业所赐,只要钱给到位,金银元,旗帜和礼服等等一些登基必备的东东很快就能加急做出来。
......
随着大日子的临近,小小的大员岛上气氛也愈来愈紧张。所有商馆门前不但加派了警卫,各国的外交使节们还得到了明确通知:最近半个月时间内,所有商馆人员除了滨海风情路可以用来遛弯外,其余地方不得擅闯。
或者,大家可以暂时搬迁到对面的北线尾岛,过几天再回来。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所有的商馆使节在表达了对通知的尊敬外,又明确了绝不挪窝的态度:预料到将有大事发生的外国人,绝不会放过这个观察的好机会。
而随后的几天里,大批游弋在外的舰艇也陆续返回了台江。伴随着这些船只的到来,所有分散在大明的穿越众和一些“进步人士”也陆续来到了大员。
帝国派驻在江南和福建的情报站人员这一次全都撤了回来。另外,穿越众的老朋友,杭州丐帮大龙头周通先生,这次也一同随船到来。
到大员当天,周通就兴致勃勃地跑去窑区工业园看了个够。尽管作为最了解穿越众的土著之一,周通已经尽量高估了这些“上界仙人”的能力,但是当他看到那些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流水线和其上滚滚而出的工业品时,还是被震撼到了。
最让周通震惊的还不是工业园,传统农业国的民众最在乎的是什么?粮食!哪怕是个山贼,在农业方面的神经也是极其敏感的。
所以当周通看到平原上那犹如绿毯一样的禾苗,还有那冒着黑烟,拖着长长的钢犁,缓缓在大平原上犁地的煤气拖拉机后,他这一刻才真正放下了对帝国未来的担心,并且感慨了一番屏风寨弟兄们的好运。
除了周通这些人之外,还要一位不得不提的人士也回到了大员:人见人爱的黄志诚同志。括弧:副处,举人。
第309节 建制(七)
黄举人是在大典前的第三天傍晚才赶到大员的。拜如今发达的两岸航班所赐,在熊大那里告了假,打着“访友”旗号出门云游的黄老爷,只用了一天半时间,就从福州直航到了赤的客运码头。
在客运码头上岸后,情报局派给他的随从自有去处,而黄老爷本人,则在几名穿着灰色亚麻衬衫的情报局探员陪同下,直接登上了去台江对岸的交通艇。
大员岛这时已经被彻底封锁了起来,一切不必要的活动都被取消,只有穿越者才能自由进出。
黄志诚上岸后,第一时间去了单位位于皇城2楼角落的情报局办公室。
在这里他见到了分别已久的“儒释道”三人组同伴:熊道和鲁成。这二位虽说从杭州出发,但是他们来去自如,所以比黄志诚早到几天......就连坐在一旁抽烟的冒牌曹川都比他来得早。事实上黄志诚就是本次大典中最后一个到位的穿越众。
和同僚们寒暄说笑几句后,黄志诚又到一旁的小办公室给局长戴云做了个简单汇报,然后他就匆匆上楼,去建元殿拜见曹皇帝。
灯火辉煌的大厅里,曹皇帝此刻一身休闲西服,皮鞋锃亮,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龙椅上和一票大佬们聊天呢。见黄志诚进来,曹川哈哈一笑:“瞧瞧,瞧瞧,举人老爷来了嗨。对了,你那个漂亮媳妇没带来吗?想不想封个诰命夫人啊?”
然后黄志诚就在一众人等的揶揄调笑声中,快步上前,伸出双手,和曹川紧紧握了几下这是双方最后一次平等相待了,再过几天,哪怕是握手,已然分了上下尊卑,味道会不一样。
短暂的会面很快就结束了。黄志诚这属于会前签到,曹川也不需要听什么汇报,所以大伙开几句玩笑,说两句闲话后,老练的黄举人就及时告退带着他的礼包。
黄志诚是最后一个签到的,也是最后一个领到礼包的。回到自己位于别墅区的私人住宅后,他洗完澡,顾不上参观这间已经空置很久的新家,而是直接打开了这款从后世进口的礼包。
礼包是一个铝合金密封手提箱。
这个手提箱是专门设计过的,每四个小箱可以拼装成一个大号的储存箱。事实上,医疗,化工,还有武器和情报系统早就盯上了这批箱子。
也就是说,吃瓜群众们吃完瓜瓤后,瓜皮事后会被回收......
箱子里是一些衣物和配套的装饰品:男士手表,皮带,戒指,项链,皮鞋,袖钉等等。
黄志诚把衣服翻开看了看,发现是连同里衣在内的一套西服加一件风衣,看上去蛮合身。对这点他不意外:所有人的衣码早在几个月前就报了上去,他来迟了,不能选衣服的款式和花色,但大小应该没问题。
小翻领的浅蓝色薄款古驰西服质地很好。“大概是今年的新款吧。”黄举人想到这里,不由得摇了摇头......离开那个世界越久,就越能感觉到隔阂,想念反倒慢慢淡了下来。
从里到外换上西服后,黄志诚站在一面花梨木半身镜前看了看自己的形象:不错,当年那个落魄的假画贩子又回到了镜中,只不过那时他穿不起这么贵的西服。
然而当他披上那件被规定为“朝服”的薄款风衣后,画风顿时变了。
大概是因为“朱紫”是传统高贵色的原因,这款风衣也恰好是淡紫色。质量不错,但明显是国内厂家赶制的:因为没有品牌。风衣的腰肋部,袖口和左胸有漂亮的银色花纹刺绣,衣服的整体格局看上去有点复古,穿上后有点淡淡的汉服味道。
不用说,这款“朝服”一定是皇汉们设计的。把西式风衣硬改成复古款,也只有这个揉杂了各派思想的别扭国能做出来了。
仔细看了看衣料上的银色绣纹,不出黄举人所料,果然还是那一对盘龙,只不过样式变成了低一级的盘螭:“这不就是简约版的蟒袍吗?这帮人啊......没治了。”黄志诚一边试衣,一边摇头哂笑:“看来这衣服老子是不能带去福建了,被人看见要抄家啊!”
......
1628年(穿越新历1849年)11月11日,宜开张,动土,纳采,出行,赴任,登基。
今日天气晴好,万里无云,海波不兴。
在东方露出鱼肚白的那一刻,台江上的交通艇就开始了忙碌的穿梭。大约有200多位身穿淡紫色风衣的人士从别墅区的专用码头登上了小艇,被陆续送到了大员岛。
此刻的台江是安静的,海面上只有那些挂着白帆的流线型小艇在来回穿梭。往日里繁华喧闹,船只摩肩的景象消失了今天是特殊日子,台江也戒严。
所有帝国治下的民众,除了一部分值班的之外,其余的今天统一放假。已经习惯了接受指令和集体生活的职工们,今天得到的命令是:上午整理内务,下午自由活动。
难得遇到一天额外带薪休假,所以在赤新区的一片片吊脚楼小区里,大多数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的人还在幸福地补充睡眠中。而就在他们呼呼大睡时,台江对岸的那一排夷人商馆里,却早已无人入眠。
“哇哦,看看什么东西从城堡里出来了,是骑士,还有那辆金色的马车!”
距离大员岛港口最近的荷兰商馆里,此刻所有的雇员都拥挤在奶白色的落地式格栅窗户后边,睁大眼睛眺望着远处难得一见的景象。
而发出感叹声的,则正是穿越众的老朋友,前俘虏,荷兰商务员约翰尼斯范德哈根同志。
范德哈根是不久前才回到大员的。老朋友此来,是为了协助领事毛哲尔进一步拓展联省共和国在这里的贸易格局。
他这时正站在一张矮凳上,拿着一杆黄铜望远镜在不停观望。透过圆圆的镜头,穿过透明的玻璃窗和已经爬满了绿色藤蔓的商馆矮墙,此刻映入范德哈根眼帘里的,是那辆正在缓缓往这边驶来的金色劳斯莱斯幻影。
......时间倒回不久之前。
今天一早,不光穿越众在折腾,一帮早已饥渴难耐的外国人也没闲着。当他们发现商馆门前的道路被大批喊着口号的士兵封锁以后,就知道今天会有事情发生了。
果然,等天更加亮一点后,歪果仁们在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异常。
首先是士兵。门前的水泥路面上,现在每隔一段距离,就站着一个右手拄枪的士兵。跟往日不同的是,这些歪果仁已经很熟悉的士兵今天变了装束。
他们不但戴着一种看上去很奇怪,正面有着一块闪亮铁片的帽子,还穿着一种橄榄绿色,胸前有几根黄色的细线的硬挺军服,某些人胸前还有闪亮的铁片和铜片。
除了奇怪的士兵外,台江上陆续到来的小艇也很快引起了远观者的注意:大批穿着紫色风衣的穿越众登上了码头。
“那是明国贵族的传统服饰吗?”距离码头区最近的荷兰商馆里,同样举着望远镜,一脸红色大胡须,像个海盗多过于像个商人的领事毛哲尔张口问到。
“不,或许仅仅只是他们封国的传统服饰。”对穿越众了解更多的范德哈根,这时准确地说出了答案:“看来今天一定会发生点什么......从没见过他们穿得这样统一。”
“今天的仪式......有没有可能是迎接某位明国官员?”毛哲尔略一沉吟后继续问到。
“或许......是迎接某位被放逐的王子。”范德哈根说到这里,嘴唇微微地翘了起来:“先生,您知道的,他们和明国皇帝的关系并不融洽,他们有自己的王。”
“是那位去福建当人质的曹川阁下吗?”
“或许吧,谁知道呢?没人见过那位神秘的首领。”范德哈根不知道自己不经意间已经戳到了问题的关键。
下一刻,他的脑洞又大开了:“也许是我们想多了,今天只是一场例行的...有关于土著神的...类似于弥撒的宗教活动?”
毛哲尔的大胡子抖了一抖:“原上帝原谅这些异教徒......”说到这里,他低头对某个无名属下吩咐道:“去准备一份最高等的礼物,没准今天的晚宴我就能用到它。”
就在毛哲尔未雨绸缪时,范德哈根又惊叫了一声:“哇哦,看看什么东西从城堡里出来了,是骑士,还有那辆金色的马车!”
最近一段时间,时不时就会有人开着那辆劳斯莱斯幻影在皇城周围试车。各国的商人们尽管已经习惯了在这块土地上奔跑的神奇快递小车,但这辆看上去就很高贵的“金色马车”依旧令所有人瞩目。
今天的场面格外隆重:4匹漂亮的,用来配种的纯白阿拉伯马被打扮得漂漂亮亮做了前导。几个有志于将来率领骑兵集团驰骋北国的穿越众此刻腰胯骑兵刀,身穿将官服,正志得意满地骑在马上,催动着坐骑迈着小碎步,展示着他们苦练一个多月的骑术。
引导摩托...引导马队之后是两队扛着红木步枪的陆军士兵。这些穿着闪亮短靴的士兵就在轿车两侧整齐跑动着,整个队伍正在缓缓往码头方向移动。
没过多久,金色的轿车队伍就在各色商馆人士的观望中,沿着大员岛中间的主路,来到了码头旁的港务大楼门前。
第310节 建制(八)
港务大楼的位置就是之前被拆迁掉的荷兰商馆。由于这边不接待商货船,所以港务楼面积并不大,走得是精致风:三层红砖小楼,大面积玻璃,兼顾了港务,观景餐厅和炮台的功用。
当车队来到大楼门口时,这边已经聚满了人。此刻大部分的穿越众都已经在楼里等候了,另外,码头区还有一队身穿白色海军军礼服的年青士兵也在列队等候。
下一刻,劳斯莱斯的车门打开,从车上下来的,是夏先泽和担任司机的前武警队长,“国防部长”吕胜。
仪式从现在起就正式开始了:曹川当然不能从龙椅后“蹦”出来登基,这里面有一个“带领群臣进入皇宫”的象征性步骤,所以今天凌晨5点的时候,曹川已经在港务大楼的三楼候着了。
夏先泽下车的那一刻,大楼楼角上挂着的高音喇叭就准时放起了“分列式进行曲”和“团结友谊进行曲”,原本寂静的场面顿时活泼了起来,一种“接亲”的荒谬感觉充斥在空气中。
同样一身紫色风衣,胸前挂着绶带的夏中堂在周围吃瓜群众的交头接耳声中,穿过人群,来到了三楼。
此刻的曹川,身上穿着一件款式更加华丽的风衣,只是颜色是符合社会期待值的明黄色。他一个人坐在椅上,旁边是众星拱月般的穿越众们。看到老夏出现后,大伙便停止了闲聊。
马上夏先泽走到了面前,微微一躬:“咳...皇上,该出发了。”
“那就出发。”曹川闻言哈哈一笑,然后站起了身,左右看看身边这些满脸兴奋的穿越众们,点点头后,他便往前迈出了历史性的一步。
出门后,曹川没有停顿,很快便上了车。而吕胜则缓缓将汽车掉头,原路跟在几匹骏马身后往皇城方向开去。
与此同时,大队的穿越众也排成了队列,跟在车后。
在紫色队列的后边,是绿色和白色的士兵队列。
游行一般的队伍就这么浩浩荡荡地走向了皇城,一路上人们快乐地交谈着,丝毫没有大典应有的肃穆和隆重。
......
当一轮红日跃出地平线的那一刻,251位穿越者已经聚集在了皇城顶的建元殿里,与此同时,皇城角落的炮台上也响起了礼炮的回响108声。
此刻的建元殿里鸦雀无声,200多人整齐地站立左右,曹皇帝也已经坐在了龙椅上,面前的台案上放着冕旒所有人都在等待台上的夏中堂念“劝进表”。
如果按照皇汉们提供的那份古风劝进表的话,今天夏先泽就要丢人了:他念不利索,也看不懂。
另外,台下的丝们,包括曹川本人在内,同样听不懂。
所以夏先泽最终对着麦克风念出来的,是一份言简意赅的黑社会大哥上位宣言:经所有穿越者一致同意......君主立宪......共同推举曹川为皇帝......今日即位......谁赞成,谁反对?
看到台下传出了整齐的“赞成”声,夏先泽便转身对着龙椅上的曹川鞠躬:“请皇帝加冕。”待曹川点头后,等候在一旁的罗议长便走上了台。
罗议长就是罗教授,此人的本名叫做罗礼贤。按照“议长必须是无党派人士担任”这个规则,最终被人们选为议长的就是他。
而今天负责给曹川加冕的也是他。
快步走上台后,罗教授先是对着台下微微一躬,然后转身来到曹川面前,接过夏先泽递来的冕旒,很利索地双手捧起,轻轻放在了曹川头顶。
曹川这时也只能一脸默然地接受了他有点无奈。按照他的性格,整个翼善冠糊弄一把就完事了,冕旒这玩意太作。
然而在这件事上他失败了:人们都希望程序能符合想象,然后用在后世帝王的加冕礼上。
下一刻,礼成,“群臣”开始朝拜新君。
三跪九叩是没有的,三躬一跪是有的200多号新手学着台上那两位先是乱哄哄地鞠了三躬,然后大伙参差不齐地单腿往下意思了一下,配合着口中毫无诚意的“吾皇万岁”,场面混乱而又滑稽,仿佛横店的三流剧组。
缓缓起身的曹川一脸平静:指望这些揣着手机的社会主义老男人玩封建迷信,显然是不靠谱的;今天这种局面,他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不过草率归草率,从曹川戴着冕旒起身的这一刻起,他就已经从法理上成为了帝国皇帝,这个可是真实不虚的。
起身后,曹川先是轻轻说了一句:“我宣布,帝国从今日始。”......当这句话被桌面上的麦克风散播开后,穿越众建立的“金龙帝国”就正式开张了。
简单的上位程序过后,就是人们喜闻乐见的封官许愿环节。
首先是许愿。曹皇帝接下来当众宣布:朕与诸位共治天下。
这是一句重要的承诺:穿越众治理国家和贵族世袭,包括今后分蛋糕的法理根源就来自于此。所以伴随着曹川的话语,大厅里瞬间响起了口哨,掌声和曹总万岁的狂吼声。
这一句许愿之后,曹川又以开国君王的身份做了一份背书:待日后众人老去时,他会主持分配大家辛苦建设的成果山川河岳归国家,企业归穿越众。
至于帝室......帝室不需要这些。天长日久后,今时不可一世的穿越众家族总有落魄消失的,而帝室是在场唯一能与国同休的家族,所以帝室什么都不要,只要国运昌盛。
......
许愿之后,就是封官。
夏先泽首先被召唤上前。
看着这位满脸红光,方面大耳的老哥走到面前,曹川禁不住想起了他们之间在垃圾巷的第一句对话:“别往前走了,要撒尿就在原地......”
世事无常,莫过于此。
定了定神后,曹川微笑着隔着桌面拍了拍老夏的肩膀,然后将几案上的一本宪法摞在一块乳白的羊脂玉大印上,外加一根短短的黄金权杖,统统交给了夏先泽:“我现在任命你为帝国首相,并将行政权,官员任免权,罪犯赦免权,外交权永久交付给你。”
夏先泽双手接过象征着政府职权的首相大印后,低头躬身:“臣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接下来曹川又从桌上拿起了一方鲜红的鸡血石大印:“我现在任命你为天下兵马大元帅,总掌帝国军权。”
夏先泽躬身接印。
首相就职完后,曹川接下来又任命了议会议长罗礼贤,并给他颁发了宪法文本,黄金小锤和象征着议会权利的黑曜石大印。
需要注意的是,目前的帝国架构里,既然有了豁免一切法律的皇帝,那么也就没有“最高大法官”这个职务了:兼任高院院长的法务大臣就是司法方面的最高职务这个位置是内阁一员,在首相之下。
到此,行政系统的事儿就算办完了:之后的二级官员会由夏先泽提名,议会决定。
......
下面是分封时刻。
250名穿越众依次上前,从皇帝手中接过了分封他们为子爵的诰书和一块空白的田黄石玉佩:事后他们可以将自己家族的徽记刻在这块玉佩上。
拖沓的分封仪式花费了太多时间:所有人在领到诰书后,都会鞠躬和单膝跪地一次表示臣服。
整个仪式完毕后,曹川面前堆满着物品的几案终于空了下来,现在只剩下他自己的东西了:几方皇帝用的玺,宝,章。
这几方印鉴最主要的,也是个头最大的,是正印玉玺福州站在这之前就调兵马封了福州城北的那处“寿山乡”,并且在寿山溪附近大肆采掘,将收集到的田黄石全部运回了皇城。
现如今曹川案几上摆的玉玺,就是用一块小孩人头大的极品田黄玉雕刻而成的。
......
所有仪式完成后,时间已经来到了正午,
终于松了一口气的穿越众开始命令炮台施放第二轮礼炮,并且在建元殿里大摆宴席......是时候“大宴群臣”一把了。
宴席过后,下午,灌了几口啤酒,兴致勃勃的君臣们开始接见他们麾下的土著精英们......事实上,从今天开始,这些土著精英就有了正式的叫法“国民”。
第一个有幸来到建元殿的国民,自然是历史上第一个和曹皇帝打过交道的周通周大寨主了。
周通是和自己的二弟陈火丁,三弟褚见利一同来到曹川面前的。
双方见面之后,也是感慨连连:想当年山中碰面,大伙互相惊愕不已的表情历历在目。而现如今物是人非,屏风寨的三位当家已然成了帝国精英,为国效力的英雄。
曹川感慨之余,先是给三人赐酒,然后又赐下了金银。
这里的金银不是银锭,而是面值壹园的“曹大头”银元和即将正式发行的帝国钞票。
这些样币都是曹川从后世带来的,模具都已经准备完毕,很快就能内部发行。
赏赐完酒食和钱钞后,曹川又将“国士”这个头衔封赏给了三人,并以“阵斩郑芝虎”的功劳,特旨将陈火丁提升为少尉军衔。
第一组土著精英在领完赏赐后退了下去。接下来面圣的,是“文人阶层”的代表:姜尚。
这个当初的饿殍,被穿越众拯救的小乞丐,现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气质儒雅的少年。
当姜尚来到皇帝面前,优雅地背出一篇古文“贺词”后,曹川看着这个当初被自己“赐名”的小子不禁大喜,当即封了他“国士”的称号,并赐了他钱钞和一杆万宝路金笔。
姜尚之后,是代表着投诚文人阶层的前落魄书生,现情报局探员,代号“化学家”的南望同志。
曹川虽说跟南望不熟,但是对面前这个精干的秀才印象还是不错的。这之后就是既定程序了:赏赐酒食,并且以南望“孤身灭群匪”的功绩,当场封了南望“国士”爵位。
第四组分封的人就比较多了:陆海军各自挑选了二十名精英来到了建元殿。
曹川在这里首先是对刘哲和韩小波分别授予了“皇家海军”和“皇家陆军”的旗号。
接下来他又对卫远授予了“近卫第一营”的旗号。
这之后才轮到个人代表陆军将士和海军将士分别上前表忠心的,是杨二和茅五这两个精英青年军官。
看到这两个年轻人,曹川不由得笑了起来。真是人不可貌相:一个个矮,另一个脸上有胎记,就这两个人,居然屡立战功,成为了各自军种的青年代表。
皇帝这时候自然不会吝啬,酒肉钱钞国士待遇过后,又以杨二“孤身擒匪首林十万”的功劳,御赐名“杨威利”给他。
茅五也是同样办理:曹川御赐了“茅五剑”这个拽名字给他。
......
封赏各行各业国民精英的动作一直持续到掌灯时分。而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候,皇帝登基,“普天同庆”的动作自然是不能少:皇城上放起了从后世运来的烟花。
这一动作顿时将整个大员岛和赤地区的人民都惊动了土著们何时看过这种漂亮的大型烟花?
于是临着台江的赤大道上顿时挤满了出来看烟花的民众。人们呼朋唤友,呼喊着,拍手着,大笑着,男工拉住女工的手,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远处宛如仙宫一般的皇城上空,看着那一蓬蓬的烟花爆开,嘴里不停在发出惊叹声,眼神中充满了对美丽生活的赞美和渴望。
然而民众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欢呼着观看烟花的时候,站在皇城上同样喝着啤酒,欣赏美景的某一票君臣,现在的心里是在滴血......是的,烟花每上天一次,大部分人心里都在滴血。
要知道,算上骏马,汽车,礼包,烟花,赏赐,各种文书信物等等等等这些登基的花费,穿越势力起码用掉了四个月的进口配额。
也就是说,这之前穿越众们积攒下来的“机动配额”,已经随着皇帝的登基而烟消云散了。
那么从今以后,起码在三四个月的时间里,穿越社会的“高精尖”项目就需要全部停止,直到攒够机动运输额度为止。
所以说,每当烟花上天的那一刻,老爷们的心都在滴血......
......
到了这里,曹皇上的登基大典就算是彻底完事了。
而随着这场简陋,混乱,处处漏洞的典礼的完成,新帝国这艘巨舰也正式理顺了内部关系,开始踏上了扬帆的征程。
至于这场登基大典前半程的具体情况,在未来会变成帝国的最高机密:实在是太过于潦草,未来的帝国统治者也羞于公布实情。
当然了,粗糙的程序也就仅仅只限于这一代穿越众。
事实上并没有用多少年仅仅150年后,曹川的重孙女登基加冕时的盛况,就施行了全球直播;帝国有80%的民众目睹了实况转播,繁复的礼仪和步骤,盛大的场面,雄壮的阅兵,这些都不是今天在大殿里敷衍着喊口号的穿越众们所能预料到的。
总之,皇帝登基了,帝国成立了。
第311节 瘟疫
伴随着人口的剧烈膨胀,从赤通往西边工业区的主干道也随之增加到了三条。
除了第一条是水泥路面外,其余两条都是用沥青铺就。现如今沥青倒是不缺:石化部门低劣的石油处理能力,是造成沥青大量出品的元凶。
包括各种“50号”汽油的梗在内,短短时间苗粟那边就已经闹了不少笑话出来,诸如“17世纪的委内瑞拉”这样的称号在论坛早已经不是新闻了。
然而石化那边也没办法。以穿越国现在的工业能力,想要把黑乎乎的原油变成各种成品油,只能是常压蒸馏,所以废品多点也是正常情况。
想要进一步加工提炼石油,就需要加氢裂化这些工艺。然而这些工艺需要各种压力容器和管道......一提到“压力”这两个字,工业党就跪了。
任何一种压力容器,本质上都是一种炸弹。无论是高压锅还是瓦斯罐,这些东东没有一个成熟的工业体系是生产不出来的。如果强行上马,就等着连环爆弹吧。
穿越众现在既没有点亮焊接工艺,也生产不出合格的钢料,连常压阀门都马马虎虎的某势力,要生产体积巨大,级别更高的石化设备,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石化设备是工业明珠,哪怕是小型的化工厂,各种耐腐蚀的塔,釜,罐,阀,管道都不是一穷二白的丝势力所能染指的。
后世那些土豪产油国,看似每天百万桶原油的产量,然而他们自用的成品油依旧是进口来的。石化工业只有流氓们才能玩得转,像是乙烯成套设备这种高精尖,即便是兔子,也是到21世纪初才砸开了专利垄断。
所以说,委内瑞拉变成那种鬼样子是有原因的,没有制造业撑腰,国家永远是风中浮萍。
而穿越国现在也是差相仿佛:叙利亚的童工在露天的铁皮柜子下点燃木柴蒸馏原油,苗粟的石油工人同样如此,区别就是苗粟遍地是森林,柴禾足够。
这种原始的蒸馏方式是起步阶段的标配......不用担心丢人,洛克菲勒一开始也是这么干的。
低劣的炼化能力是沥青高产的元凶。苗粟现在每天出产的汽柴油,润滑油,灯油这些产品加起来只有1吨,当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大部分的原油变成沥青后,都被铺在了马路上。这种能使路面光滑如镜的建筑材料比起更加有用的汽柴油来,只能说是一种慰藉了......
......
1628年12月中,某人登基后月余,下午,二马路。
通常来说,每天早晨和傍晚是道路利用率最高的时候:几万名上下班的工人会像潮水一样将马路占领,场面非常壮观。
今天也不例外。光滑的路面上,突突作响,冒着淡淡黑烟的通勤车正在缓缓驶过。
在下午四点钟这时候,是最慵懒的时光:倒班回家的工人懒洋洋坐在车上,路面空旷不拥挤;他们晒着温暖的太阳,吹着和徇的海风,欣赏着海边连绵的泄湖,不知不觉就到家了。
这种身后挂着一串敞篷木板车厢的煤气通勤车已经是二代型号了。拜窑区基地日益提高的金属加工技术所赐,早期的木轮车被换成了钢轮车,早期的减震板簧换成了小指粗的弹簧,再配合上光滑的沥青路面,使得乘客们的行车体验得到了极大提高至少不会颠破痔疮了。
就在0137号通勤车自北向南缓缓行驶的当口,路对面来了一辆蹄声哒哒的马车。
以穿越众“任何事物都要标准化”的尿性,这辆马车自然也不例外。
车厢上写着编号,隶属公交公司的标准型马车是西式的四轮车型。这种车型由两匹驽马并肩在前,它们身上系着皮质的软索,而坐在车厢前方的车夫,正轻松地架着马他只需要用抖动的皮索和轻喝声就可以控制马儿行进。
传统的中式车辆是硬辕。那种车只有双轮,车辕是用硬木架在马的肩膀上,马匹不但要负责车辆往前拖行的力,还要承担一部分车辆和坐在车辕上的马夫向下的重力。
这就造成了马车速度缓慢,挽马容易疲劳,运输效率低的后果。
而用软索传递拉力的西式马车不存在这种问题:马匹只负责往前的拖曳力,车身和乘客的重力全部由四只车轮承担。
看过西方电影的人就知道,无论是伦敦街面上拉着包厢的马车,还是美国西部拓荒时的大篷车,都是这种适合长途运输的四轮结构。
眼下在大员也不例外:穿越国从大明买来的驽马,全部配在了标准型四轮货运马车上。
拉着一车白萝卜的车夫看到通勤车的司机后,老远就开始挥手,等到双方快交错的时候,马夫就手扔过来了一个拳头大的白萝卜:“老王,尝尝萝卜,水大,地里才收的!”
司机老王这边一伸手,不想萝卜没接到,却被身后车厢里的工人给捡到了。几个工人哄笑中一人一口,咔嚓声中就把萝卜给干掉了。而司机则是哈哈一笑,对着马夫喊到:“晚上去你家喝酒!”
“晚上莫来,去食堂碰头!”马夫驾车远去的同时,飘过来一句至关重要的信息:“七桥的猪瘟啦!”
“啊!猪又瘟啦!?”得到这个信息后,包括司机和乘客在内的所有人顿时喜上眉梢。下一刻,穿着靛蓝帆布工作服的老王将煤气发生炉的功率开到了最大,于是车头的速度很快就提了起来,拖带着整串车厢欢快地向终点站“七桥”驶去。
“七桥”是个地名。作为穿越众在台南平原上修建的无数小桥之一,“七桥”很不起眼。唯一能让人们记住的,大概就是七桥附近的猪场了。
......
就在通勤车往终点站赶路的同时,混凝土预制板搭建的“七桥”上,正有一辆摩托风驰电掣般驶过。
这是一辆哈雷摩托。经典的高架车身,飘逸的皮穗,还有穿着一身皮衣,蹬着皮靴的骑手,浓浓的嬉皮士味道隔着老远就能闻出来。
唯一有点不和谐的是:坐在戴着墨镜的骑手身后的,不是翘着屁股的小妞,而是一个铁笼......里面装着两只嗷嗷乱叫的黑皮猪仔。
驶过七桥后摩托继续一路轰鸣,在17世纪的滨海平原上留下一股汽油味后,没过多久,摩托就一头扎进了简陋的七桥猪场。
伴随着“吱”的一声尖叫,摩托的实心轮胎在地面留下一道黑色划痕后,霍雄翻身下车。
霍雄此人黑肤浓眉,满脸横肉,身高体壮,一身机车夹克被他穿得紧紧绷绷,配上后腰的手枪和靴后的匕首,恶棍气势浓浓。
然而谁也想不到的是,就这么一个活脱脱的飞车党,真实身份却是山大的985生物学研究生。
看着站在面前抖抖嗦嗦的三男一女四个猪场职工,霍雄没好气地把装着猪仔的铁笼扔了过去:“尸首呢?”
“在后院!”手忙脚乱接过铁笼的,是个满脸苦像,三十来岁的男人。这人叫山根,是猪场总管他管着自己老婆和另外两个职工。
霍雄闻言拨开山根,大步绕到后院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地上整整齐齐躺着四头黑色毛发的二师兄。
“不是说三头吗!?”霍雄转过头,一脸的不善。
“方...方才又倒了一头,就在您老进门前。”
“我是瘟神吗?”霍雄听这货如此不会讲话,顿时怒发冲冠,一脚踹了过去。
看到早有准备的山根灵巧地躲开后,霍雄气呼呼地冷哼了一声:“拿刀来。”
山根的老婆,一个个头矮小,皮肤黝黑的女人低着头给霍雄递上了一把杀猪刀。拿着刀冷哼一声后,霍雄这才转身蹲下,开始解剖起四头黑猪来。
事实上用不着大肆解剖。这四头死猪皮肤出现紫斑,耳根、腹部、股内侧,眼睑均有出血点,猪肠腐烂,猪粪中同样带血......霍雄没用多久就确定了二师兄的死亡原因:经典猪瘟。
站起身来拍拍额头,某人知道,这下有的忙了。
“活着的还有几头?”
“三头半大的,是分栏养的。”
“还分栏,分个屁栏!”
霍雄一边说,一边来到猪栏,仔细检查了一番还活着的三头亚成体猪。
“赶紧把这几头转移到备用点去。”
“是!老爷。”
......
猪瘟,又叫“猪霍乱”,是一种急性,接触性高传染病毒,通常在猪群之间传播,对人类没有直接危害。
在后世,针对经典猪瘟的疫苗免疫期可达一年以上,是公认的一种安全性良好、免疫原性优越、遗传性稳定的弱毒疫苗。
然而穿越众没有这玩意。
不但没有疫苗,各种兽医学上的常用抗生素和药品穿越众统统都没有一个正在努力攀爬磺胺科技树的势力,离着抗生素和疫苗还有很远的路要走。
没办法,穿越势力来到这个位面拢共不到两年,根本没有时间去建设这些分支科技。
所以身为畜牧业瓢把子的霍雄今天一定要找到传染源,否则的话,万一搞成大面积猪瘟就坏事了。
于是他拿起刀,开始第二遍细细解剖起地上的死猪来。
第312节 打野
对于一个原始的家畜养殖体系来说,类似于后世那种集约化养殖厂是万万要不得的。没有抗生素和疫苗,把二师兄们聚集在一起,那就等着集体翘辫子吧。
所以穿越众的养殖体系,在一开始就是分散的。
在广袤的台南平原上,霍雄设置了很多养殖点。这些小型据点都很简陋,员工数量和家畜数量都很少。通常来说,一对中老年夫妻是标配,像七桥这种有四名职工的养殖场,已经算得上是大户了。
简陋是必须的:每隔一段时间,养殖点就需要搬迁,原来的圈舍通常都会被拆除或者烧毁。
为了尽可能避免交叉传染,养殖点的家畜品种也是单一的:猪羊鸡鸭不得混养。在这个基础上,霍雄又为每一处据点规定了家畜的活动范围,饮水河流以及饲料来源。
这是一个简单的统筹学防御方案:一旦某个据点出了问题,管理者就能通过交叉比对,很快确定病害来源。
......
今天也不例外。霍雄来到七桥后,通过检查记录和解剖尸体,心中已然对这场突如其来的猪瘟有了数。
猪瘟不是流感,这种病毒不能在空气中传播。换句话说,就是猪瘟一定要通过直接接触或者中间宿主才能传播。
考虑到喂食同一批饲料的其他几头猪都还健在,那么被霍雄首先排除掉的,就是泔水传染。
对于家畜来说,泔水是传播病菌的主力渠道。猪瘟病毒在常温下可以潜伏20天左右,而这种病毒最主要的传染渠道之一,就是厨房垃圾。
后世在全球流行的各种家畜病菌,大部分都有泔水参与。欧洲人将厨房剩余的肉,油做成饲料投喂给食素的牛,然后就有了疯牛病。
而普通泔水在猪场之间输送后,猪瘟就开始传播。到了21世纪,欧盟已经颁布了禁止给家畜喂食泔水的法令。而兔子国由于底子太薄,没办法一夜间禁止泔水投喂,所以和经典猪瘟类似的非洲猪瘟才能大行其道,遍地开花。
17世纪的穿越国眼下也没那个能力禁止泔水。
正在台南被疯狂开垦出来的农田,其中产出的水稻,土豆和红薯,首要任务是用来保障国家粮食安全......穿越众需要喂饱麾下呈几何数量增加的国民,这是压倒一切的政治任务。
在这个基础上,少量饲料田出产的玉米和燕麦会喂给“高端牲口”:牛和马。
所以像二师兄这种“低端牲口”,眼下就只能用泔水+猪草来搞定了。
......
检查完泔水和饲料后,霍雄又解剖了几头死猪的皮肤,发现它们的卫生状况都被打理得不错,皮肤上没有出现猪瘟的中间宿主蜱虫。
后世那些人孜孜不倦地追求所谓的“天然放养”,“纯净生态”其实就是搞笑的。
每天去喝所谓的“自然山泉水”,最后在x光下内脏长满了寄生虫的脑残人士且不去说他。
单从家畜这方面来说,“天然放养”也是最脏的:家畜在草丛中翻找进食,会将各种野生动物的粪便,卵,毛发组织一并吃进嘴里。另外,传播各种瘟疫,脑炎,细菌,血液病的蜱虫类寄生虫,还有作为病毒之源的蚊蝇,也是随时在“天然环境”中恭候着的。
所谓的放养家畜,当它们晚上从野外归来时,身体内外不知道染了多少病菌和寄生虫。
人类历史上唯一能达到“干净”这个标准的猪肉,恰恰是正规养殖场里被人们鄙视的所谓“打针饲料猪”至少这种猪肉切开后,脂肪间不会出现一片白花花的猪肉绦虫卵。
霍雄最后检查的项目是草垫之类的传染物。
结果和他预测的一样:这几头猪近两个月内都没有经过跨地区转运,所以它们附近并没有接触到草垫这类中间传染物。
好吧,排除掉了所有原因后,现在猪瘟的来源呼之欲出了霍雄再一次把四个猪场职工召集起来,然后开始详细盘问。
没过多久,真相就出来了:最年轻的那个职工吞吞吐吐地说到,几天前自家的猪好像在放牧时“好像”被山猪“骑过”。
霍雄一边翻着白眼,一边露出了“早知道会这样”的表情。
......野猪是瘟疫传播的重要源头。事实上在后世全球肆虐的非洲猪瘟,最早的来源都能追溯到1921年的肯尼亚野生豪猪身上。
“条例是怎么背的?被野猪骑了为什么不上报!?”恨铁不成钢的霍雄这次大发雷霆,一顿拳打脚踢把几个猪场的蠢货打得抱头鼠窜......
打完后,霍雄喘着粗气狠狠瞪了眼唯一没挨打的山根老婆:“赶紧送食堂,还等什么呢?”
于是几个消失的货又窜了出来,手忙脚乱地将死猪抬上小推车,一路往七桥家属区的食堂赶去。
温暖的台南平原,这边即便是在12月份,即便是在小冰河时期,气温也没有低于15度的时候。所以死猪必须尽快送去食堂,正好能赶上晚饭。
目送着几个猪倌儿仓皇远去的身影,霍雄禁不住深深叹了口气:畜牧业从业人员的整体文化水平太低,是造成各类事故频发的最根本原因。
很多文盲养殖员背起条例来磕磕巴巴,农业社会散漫的生活习惯使得他们对各种规定缺乏应有的尊重。
“看来是姑息不下去了。”霍雄狠狠地想到:“办强化职业培训班,人人过关,硬性淘汰,不合格的都赶去开荒!”
想定了接下来的改革计划后,霍雄来到自己心爱的哈雷旁,掏出手机看看,发现信号还有两格,于是他调出赤区政府的电话号码就打了过去。
区政府那边接到霍雄的电话后很重视所有关于食品的电话他们都很重视。
双方在电话里说几句后,区政府那边就挂了电话。而霍雄则跨上了摩托,一路往七桥食堂赶去。
七桥这边的家属区一共有三个食堂。霍雄一路上风驰电掣,赶在死猪运到之前,便把摩托停在了最小的那间食堂门前。
进门后他径直去了小包间每所食堂里都有专供穿越者使用的包间。坐下抽了半根烟,喝了杯啤酒后,一个穿着休闲西服,30来岁,胖乎乎的男人挑开帘子走了进来。
这人叫邵强,陕西人,穿越前是个负责写稿的小科员,现如今是赤的副区长。
见到邵强进门,霍雄连忙给他倒了一杯啤酒:“邵大区长来得不慢啊,公务员楷模啊!”
邵强笑嘻嘻地点了点头,然后抽出一根霍雄放在桌上的芙蓉王点着:“现在粮食问题是高压线,我这边差不多是风声鹤唳了,这不,你一叫我就得到。”
说到这里,邵强吐出了一口蓝色的烟雾:“怎么,听说又有猪瘟了?”
“是啊。”霍雄叹了口气:“被野猪传染了,一口气死了四头,你等会就能吃到红烧肉了。”
“我可不吃瘟猪肉。”邵强听到这里,胖胖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股嫌弃的表情。
“切......”霍雄一脸鄙视的表情:“那你穿越前吃过菜市场的卤肉没?”
“这个倒是经常吃,怎么了?”邵强不解。
“那么你以为那些红亮的卤肉卤鸡都是哪来的?”
看到邵强渐渐反应过来的脸色,霍雄又在他心上扎了一刀:“你不会以为死猪死鸡都埋了吧?”
“电视上不都是埋掉了吗?一口气埋几万头!?”邵强这会是又惊又怒。
“哈哈哈。”霍雄大笑起来:“全国4万多个乡镇,你知道每天光零散病死的,要多少只鸡鸭,多少头猪吗?”
“都按你说的埋了,那些走村串巷,自行车上挂满了死鸡的贩子还怎么混?那些收瘟猪做火腿肠的小肉联厂还怎么生存?”
“我去,感情死鸡我没少吃?”
“火车站外面一只卤鸡才十六,不收瘟鸡的话,老板不陪死了?”事实上......霍雄说到这里,坏笑了一声:“冬天还好一点,夏天的话,很多死鸡下锅时都发绿了。”
“闭嘴,你这个哈怂!”邵强一急,老家话都出来了。
“呵呵,好了,你也别太担心。”霍雄这时调转话头,开始安慰起邵强来:“猪瘟病毒在60c下只能存活5分钟,事实上,如果单从生物学角度来说,没有任何一种病毒能在100c下活过5分钟。”
“所以红烧肉是安全的,老弟,等会放心吃,我陪你吃。”
“我现在不想吃猪肉,来点鹿肉算了。”
“好吧,鹿肉就鹿肉,不过我刚才说的事儿你得抓紧。”
“知道了,今晚就上会,明天就布置下去。”
......
霍雄这一顿鹿肉可不是白请的。
两天后,被赤区政府动员起来的50支打猎队伍就在台南平原上开始了拉网搜捕。
这次行动的代号叫做“打野1849”。行动的目的是清理台南平原上的野猪,黄鼠狼和田鼠,外带烧荒。
如此一来,野生的二师兄们就倒了大霉。几天功夫里,野猪的活动范围就被反推回了中央山脉,连带着平原上大批的黄鼠狼和田鼠也被抄了家......人类发起狠来还是很可怕的。
第313节 竹鼠
霍雄处理完猪场事故后,第二天就来到自己在畜牧总公司的办公室,然后召集手下开会,列计划,写报表......他现在迫切需要在整个畜牧系统搞一次大型轮训,以便提高从业人员的职业素养。
然而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他前脚布置完计划,后脚又有坏消息传来:养殖的竹鼠跑路了......
气急败坏的霍雄同志只得再一次骑上他的哈雷摩托,直奔竹鼠养殖厂而去。
......
在后世成熟的养殖体系中,农作物需要经过二次转化才能体现出价值。
农场主们首先种植出玉米,然后将这些玉米制成饲料,最终这些玉米会被提高附加值......它们转化成牛排和培根,走完了养殖链的最后一环。
以上这种养殖模式在穿越众这里遇到了阻力:农作物全部都被拿去填了人类的肚子,畜牧业的规模扩大起来很困难,只能缓慢发展。
在这种情况下,以竹子、芒草、植物茎秆为食物的竹鼠,就进入了畜牧总公司的视线凡是不和牛马抢饲料的同志,都是好同志,值得养一养。
由于食物是各种低能量的粗纤维,所以竹鼠看似是哺乳动物,但是其肉质粗蛋白多,更偏向于“白肉”,在后世是被当作健康食品来出售的,一斤100,很昂贵。
而穿越众饲养竹鼠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就是单纯为了吃肉。
竹鼠可以直接把竹子转化为肉质,在遍地竹林的台南,这一点弥足珍贵。另外,竹鼠的皮毛也不错,长江流域的富人很愿意在湿冷的冬季买一件鼠皮大氅穿穿。
和其他养殖点类似,竹鼠养殖场也是小规模分散的。
霍雄骑着摩托从赤区政府这边往东一直开,走完了沥青路走砂石路,最后走土路,将近20公里后,他才来到坐落在一片丘陵地带的竹鼠养殖基地。
这里已经距离中央山脉不远,到处是连片的竹林和小溪,很适合养竹鼠。几间红砖大屋就散落在附近的丘陵上,听到摩托轰鸣后,里面的人便迎了出来。
“怎么回事?”霍雄下车,看到迎面而来的两个人后,对着一个十六七的年青小伙子问了起来。
这年轻人名叫“六子”,是个从江南来的流民。小伙子工作认真,态度积极,还努力识字算数,是霍雄比较看好的人才。
“跑了一窝!”六子满脸的惶急。
“去看看。”霍雄迈步走进了圈舍。
红砖屋的面积差不多有100个平方,里面都是用薄石板搭起来的一个个小方格。由于竹鼠常年生活在地下,所以这些半人高的小方格顶部都盖着草帘,用来遮光。
随意掀起一张草帘往下看了看,映入霍雄眼中的,是五六只圆滚滚,胖乎乎,啮齿界颜值第一,体型差不多大的亚成体竹鼠。
后世养殖户主要饲养的竹鼠品种是银星竹鼠。这个品种经过多代的人工选育,已经有了生长速度快,个头大的特性,很适合人工饲养。
穿越众的竹鼠大业也是由50只“进口”的银星种苗发展起来的。
和后世不同的是,这边不但有银星竹鼠,另外几个圈舍里还养着从大明朝收集来的中华竹鼠和红颊竹鼠,包括台南本地的竹鼠品种这边都有培育。
要知道在后世,像中华竹鼠都已经成了保护动物,等闲是不允许售卖的。
......
随意看了看后,霍雄在六子的带领下来到了逃跑的那一窝竹鼠格档前。
格档顶的草帘已经被掀开了,霍雄过来后,先是探头进去看看,然后伸手在石板底部摸了摸。
“下面留的缝都被啃成洞了,能不跑吗?”霍雄拍了拍手上的灰,然后扭头问道:“你们没发现竹鼠在啃石板吗?”
六子这时满脸的沮丧:“几只鼠用肚子把石缝挡住了,没注意到。”
“唉......”霍雄摇了摇头:“带我去饲料房看看。”
因为竹鼠有个习性:它们会自动把粪便清理出窝外,所以每一个格挡下方原本都是留有缝隙的。
现在底下的缝隙既然被逃犯啃出了洞,那么霍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饲料问题:没准是饿的?
三个人来到隔壁的饲料房后,霍雄先是检查了一番屋里的各种饲料,然后伸出手:“喂食记录拿来我看。”
一个草纸本子递到了他手上。
竹鼠的饲料来源很丰富:软硬竹子、竹根、竹笋、玉米秆、红薯、包括穿越众从后世带来的象草和皇竹草,瓜皮,高粱秆,这些都可以成为竹鼠的饲料。
除了母鼠哺乳阶段需要喂一点米糠增加营养外,其余时间竹鼠就是吃上述那些粗纤维饲料过日子的。
当霍雄打开记录本后,看到的就是最近一段时间圈舍内的喂食记录。
六子是个很勤奋的职工,他在本子上详细记录了每天的饲料用量和种类,有些不会写的字,他还用图形标记了出来,让霍雄看得直点头:“六子啊,回头给你报个委培班,去好好学点文化知识,你现在就缺这个了。”
六子一脸的兴奋:“小的走了,竹鼠谁来养?”
“谁养都比你养得好!”霍雄说时迟,那时快,瞬间变脸,拿着记录本就在六子头上一通乱敲。
“哎呦,老爷饶命!”六子被打得满屋乱跑。
霍雄出完气后,这才揪着六子的耳朵开始审问:“说,为什么硬竹的投喂量减少了?”
“多喂精料鼠肥得快!”六子振振有词。
霍雄又气得翻起了白眼:“当初培训时说过没有,竹鼠的那对大板牙每天都在长?”
“说过吧......小的知道!”
“你知道个屁,不喂硬竹子给它们磨牙的话,可不就咬石板啦?”
“原来如此!”六子恍然大悟。
“每只竹鼠每天必须喂一截硬竹,其余的精料再随机搭配,不允许乱改食谱。”霍雄又在六子头上敲了敲:“你这是好心办坏事,老子的一窝肉就这么跑掉了。唉,回头第一拨就培训你!”
六子这时赔笑着说道:“老爷莫生气,明天我就去山里抓十只回来赔罪。”
“抓个屁!”霍雄这下更气了:野生竹鼠不但会传播各种疾病,而且性格暴虐,不容易繁殖,需要科学选育好几代后才能当作种鼠饲养。
狠狠批了六子一顿后,霍雄又命令两个饲养员赶紧将所有石板缝隙都检查一遍,凡是被竹鼠磨过牙的,一律更换。
......
折腾了一通后,霍雄总算是把问题消灭在了萌芽状态,没有造成更大的损失。
拒绝了六子提出的烤竹鼠午餐后,霍雄这边就打算走人了他还要去种牛场忙大事呢,没功夫烤竹鼠。不过说起竹鼠,还是要带几只走的,种牛场那边某个穿越众爱吃这玩意。
于是霍雄在临走前找了个竹笼,开始挑老鼠:“这只打过架,身上有伤,我带走了......嗯,这只软绵绵的,可能中暑了,我带走......这只比较瘦,大概有抑郁症,我得带走......”
就这样霍雄将几只竹鼠装进笼子后,漂亮的哈雷摩托又一次承担了外卖小哥的工作,一路轰鸣而去。
......
种牛基地在赤南边10公里的地方,接近了高雄的位置。几个月前陆军发动完清乡活动后,已经将高雄溪以北的各种土人部落“归化”一空,他们留下的土地现如今已然种上了各种草料,被当成了农场。
霍雄的摩托在经过赤一带的繁华区域后,往南又跑了10公里,穿过了几块紫花苜蓿和象草田后,他远远就看见了被木栅栏围起来的农场。
牛,是经济价值最高的一种家畜,也是能对整个社会,整个人种起到深远影响的一种家畜。
在穿越众的未来规划里,他们的后代肯定不会再以猪肉做主食了广袤的北美大平原和潘帕斯草原就是用来让子孙们放牧,烧烤战斧牛排用的。
所以在这个问题上,绝大部分穿越众的态度都是支持的:早早布局,早早收获。
有了这个指导思想,当初的大办公室......现在的内阁在种牛问题上也是一路绿灯,霍雄他们提出的进口物资要求基本都得到了满足,没有发生被人阻拦,讽刺,辱骂,殴打的种种常见情况。
来到牛场门口后,霍雄停下来跟门卫打了个招呼:这里有帝国重要的财产,所以专门配备了持枪巡逻的保安队伍。
进到牛场内部后,远远就看见了矗立在草地上的长条型牛舍。
牛舍是用红砖和水泥盖起来的,高大结实,顶部还用上了钢筋,墙壁上有最新出厂的大幅玻璃窗用来通风透气,可以说是不惜工本。
包括输水管,土制循环水降温器在内的设备这里都有配备,除了颜值低点外,不比后世的彩钢牛舍差。
“烤竹鼠喽......”霍雄来到牛舍前,停下摩托,扯着嗓子就大喊了一声。
下一刻,一个穿着白大褂,卷发,皮肤白皙的男人就从牛舍里走了出来。
王古德,有四分之一墨西哥血统,250个穿越众里唯一的职业兽医。
第314节 种牛
王古德在墨西哥当兽医时,他被当地人叫做“古德曼”。
后来曹川应霍雄的要求“招聘”兽医时,在墨西哥这个混乱之地当兽医的王古德就进入了某人视线。
有着四分之一墨西哥......西班牙白人血统的王古德,除了皮肤比较白,脸比别人大一点外,基本上没什么白人的明显特征。
此君穿越后算是解了霍雄的燃眉之急畜牧业一点点发展起来是很艰难的。200多号穿越众里,接触过畜牧业的居然只有霍雄一个,其他人吃牛肉的时候倒是都冒出来了,一说转行去养牛,一个个都跑了......
霍雄虽说是学生物的,但他的技能点偏向于理论知识,列计划,做研究他合格,实际操作他就有点马虎了。
这个问题直到王古德到来之后才算解决。他们两个人现在配合比较默契,霍雄负责日常管理公司业务,王古德负责高精尖项目。
......
今天听到牛舍外面霍雄在乱喊后,正在给种牛做检查的王古德就出来了:“不错啊,看着都蛮精神的,烤起来味道应该不错。”
拍了拍装竹鼠的笼子后,王古德喊来了农场的帮工,命他去烤竹鼠......他老人家等会就要吃。
“怎么样,状态都还不错吧?”霍雄进到牛舍后,站在一头正在给小牛喂奶的母牛栏杆前,欣慰地看着面前这对母子。
考虑到水泥地坪,二十四小时值班,食槽里的苜蓿和象草,那么在这间牛舍里能拥有房间的肯定不是一般的牛:这些黄白花色,身材高大,体重能达到8001200公斤的宝贝叫做西门塔尔牛,是穿越众专门“进口”来的高档牛种。
西门塔尔牛原产于瑞士阿尔卑斯山区,并不是纯种肉用牛,而是乳肉兼用品种。然而西门塔尔牛产乳量高,产肉性能也并不比专门化肉牛品种差,役用性能也很好,是乳、肉、役兼用的大型品种。
此品种在文革之前就被引进到国内,当时对各地的黄牛改良效果非常明显,杂交一代的生产性能一般都能提高30%以上,因此很受欢迎。
被穿越国引进的这几头宝贝自然不可能去做杂交和役用一俩煤气拖拉机在平原的功效远远超过一群牛。穿越国今后的粮食基地势必不会放在多山的明国,类似于北美这种适合大规模机械化的平原地带才是既定地点。
所以霍雄他们进口的西门塔尔牛,最主要的作用就是肉牛,其次是乳牛,役用不考虑。
今后的100年里,穿越国畜牧业唯一需要奋斗的方向,就是如何扩大眼前这十几头西门塔尔牛的原生种群。
眼下牛舍一共有八头母牛和两头公牛,外带八只母牛犊。
当初进口的时候,每四头怀孕的母牛刚好能占一个箱子,当然,是卧姿。等来到大员后的第二个月,母牛陆续生产......于是牛舍里就多了八头母牛犊。
这大小十六头母牛外带2头雄壮的种公牛就是霍雄手里最值钱的资产了......讲真,给个装甲师都不换。
为了种群繁衍,霍雄他们当初也是给曹川找了不少麻烦:小牛犊在娘胎里的时候,就通过了b超筛检,所以八只牛犊都是刻意挑选出来的母牛。
另外,小牛的父系是在旧世界挑选的八只外系公牛,并不是眼前这两头公牛的后代。所以等小母牛长大之后,是可以继续和两头公牛配种的,不会出现近亲性状。
在这个基础上,今后再通过建立档案,交叉繁育和少量引进外系种公牛,一个西门塔尔牛的原生种群就会健康扩张起来。
......
王古德在门外安排完烤竹鼠事宜后,进来后听到霍雄的问话,于是他答道:“这两天状态都不错,就有一头小的磕了腿,太淘。”
“唉,还是你这儿清静。”霍雄摇头叹息道:“那边的猪死了四头,竹鼠也跑了一窝,我这两天头都大了。”
王古德听完呵呵一笑:“看来要加强管理啊。”
“是啊,要搞强化培训。”霍雄感叹道:“任重道远。”
王古德对后一句是赞同的,他盯着眼前在栅栏里乱窜的小牛犊,同样若有所指地说了一声:“是啊,任重道远。”
......总得来说,古代的家畜养殖和后世是完全相反的。
古人不需要瘦肉率高的家畜,古人也没有工业化的饲料来给家畜集中育肥,所以后世这些生长速度极快的猪种牛种在古代根本体现不出优势。
然而在改开以后,国内大批的原生种群却开始灭绝,或者走在灭绝的道路上。
这些原生种群的特点都非常统一:肥肉率高,生长缓慢。
没办法,经过几千年人工选育,瘦肉率高的家畜都被宰了,没有传播后代的权利。而只能吃草散养的种群也没有快速生长的基础条件。
王古德他们现在做的,就和后世那些跨国牧业公司没什么区别:首先扩大种群,然后流水线出栏各种速生家畜,最终将土猪土牛之类的本地种群赶尽杀绝。
所以说,他们这些人的未来任重道远:要彻底改变国家的畜牧结构,就要工业化种植饲料,工业化制造抗生素,工业化出栏家畜......
一代人的时间大约是不够的。
......
检查完母牛和小牛犊后,霍雄又来到了两头种公牛的畜栏前。脾气暴躁的种公牛不能关在一起,它们之间是用高高的饲料栏隔开的。
看着身高体壮,重量足有1200公斤的种牛在那里安静吃着玉米秆,霍雄坏笑一声,绕到公牛屁股后面,伸出手在那一对碗口大的蛋蛋上摸了一把。
公牛不出所料发怒了,转身就用牛角顶了过来,把大腿粗的栏杆顶得直晃。
“你小子就作吧,上次那个屁股被捅穿的笨蛋看来没给你提供教训啊?”
“哈哈,我就是看看咱的种牛活力怎么样。”霍雄一边甩着手一边大笑:“不错不错,大块头有大脾气!”
......检查完牛舍后,就该吃烤竹鼠了。
竹鼠肉有点类似于鱼肉的感觉,一点都不腻,所以两个人轻轻松松就一人搞定一只。
“好啦,留一只我明天吃。”王古德吃完后,打着饱嗝拿起咖啡壶给霍雄倒了一杯。
霍雄今天并没有喝啤酒。哪怕画风不对,他和王古德依旧喝起了咖啡......这是有原因的,接下来他们还有很重要的工作,不能喝酒。
喝杯咖啡,短暂休息一会后,两个人便来到了后方的第二排牛舍。
这一组牛舍里饲养的都是水牛,确切地说,都是母水牛。将近200头健康的母水牛就被饲养在后几排的牛舍里。
在17世纪的中国南方,目前穿越众能搜集到的牛种只有中国水牛。这些中国水牛体质强健,抗蜱,耐粗饲,适应性强,役用性能好,是重要的畜种资源。
然而穿越众收集这些母水牛的目的很简单,并不是要它们耕水稻田,而是借腹一用......是的,这些母水牛是用来代孕的。
......
在穿越众出发的21世纪第2个10年,科技的发展可以用日新月异来表述;信息高速化的结果就是任何技术都会很快地普及到人类社会。
所以在后世,但凡大一点的牧场,胚胎移植这种可以迅速扩大种群的技术已经成了标配。
胚胎移植,顾名思义就是将母牛的受精卵从体内取出,然后移植到另外一头母牛的体内。
这种移植和杂交不一样。动物杂交后产下的后代,是同时具有父系和母系的基因,譬如西门塔尔牛和黄牛杂交,产下的牛犊就是“四不像”,父母特征都有。
而接受胚胎移植后的母牛,产下的牛犊理论上是和母体完全没有关系的。因为胚胎在移入代孕牛体内之前,就已经受了精,所以小牛的性状是取决于提供受精卵的双方,和代孕牛没关系。
其实这个技术,就是大名鼎鼎的试管婴儿技术的牧场版......人类在1978年就“制造”出了第一例试管婴儿;2011年,广州一个富商借助试管婴儿技术,孕出了八胞胎......厉害吧?
事情具体到穿越众这里,今天霍雄他们要做的,就是将一批纯种西门塔尔牛的胚胎,移植到母水牛的体内。
这样一来,等到280天后,水牛妈妈就会产下纯种的西门塔尔牛犊了。
......
王古德在墨西哥的时候,经常会去隔壁美帝的牧场做一些关于胚胎移植的生意,所以他在这方面是有足够技术储备的。
而霍雄就不成了,他对胚胎移植的步骤相当清楚,但是没有上过手,所以今天的手术还是以王古德为主。
两个人首先要做的,就是去牧场实验室解冻胚胎。
即将被移植的胚胎是装在液氮的冷藏罐里的。这些是曹川今天上午从南美的某个大型牧场买到的新鲜冷冻胚胎胚胎移植有严格的时间限制,所以双方必须衔接好。
这也就是至关重要的胚胎移植了,因为发情期的母牛可不会等人。
要知道,在曹川登基之后的这段时间里,其余各行各业的进口物资已经全部停了下来。整个穿越国现在是处于横盘整顿状态,要到攒够一定的机动进口能力之后,才会重新开张。
第315节 胚胎移植和马政
理论上说,供体母牛和受体母牛最好是在同一天发情,这样能提高胚胎成活几率。所以当今天一早皇帝带来液氮罐后,早已有所准备的王古德就将水牛中处于发情期的母牛都挑选了出来。
下一步是解冻。
王古德带着霍雄到实验室,两人先是换好隔离服,然后他们从液氮中取出装有胚胎的细管,再把细管浸入到35c的温水当中。
20分钟后,被解冻的胚胎还会用0.3摩尔的蔗糖溶液稀释几遍......这样做是为了除去细胞中的甘油。
最后一步就是鉴定胚胎活力。两人用显微镜将胚胎检测完毕后,前期的准备工作就完成了。
拜后世先进的染色体鉴别技术所赐,这些被挑选出来的胚胎,将来出现母牛的概率会超过95%。所以说,科学技术才是一切神奇背后的真正原因,王古德他们其实是站在无数巨人的肩膀上享受了成果。
这边准备好胚胎后,那边农场的职工们也已经把母水牛推进了专用格挡里。
格挡是一条很狭窄的木质过道,母牛进去后不能转身,只能老老实实把牛屁股亮出来接受手术。
之前的胚胎手术,是需要在母牛腹部开刀口移植的。随着这些年技术的不断革新,整个过程现在不用刀了......改成了用枪。
诸事备齐后,只见王古德同志先是来到母牛身后,然后他一声轻喝,沉腰坠马,对准了母牛的屁股,就把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捅了进去。
捅完后,王古德双眼望天,脸上是品味的表情。随着捅进去的部位轻轻蠕动,伴随着母牛“牟牟”的叫声,场景十分刺激。周边围着的农场职工哪里见过如此香艳的场面,一个个干咽着唾沫,全部看傻眼了。
说时迟,那时快,王古德蠕动了几下后,伴随着“枪来”的一声低喝,在一旁帮闲的霍雄赶紧递上了卫生纸......错,是移植枪。
王古德刚才插进牛屁股的,是自己的手臂。
这么做是因为他要先检查母牛的黄体位于哪一侧卵巢:黄体发育不良的母牛是不能做移植手术的。
这之后他还要用手把住母牛的子宫颈,接下来他得用另一只手接过移植枪,然后将枪头捅入母牛子宫,注射胚胎。
整个手术过程必须要做到快速准确,避免对组织造成损伤一不小心就捅破牛逼了。
一下午时间里,两人拢共为40多头母牛做了胚胎移植手术。
这些母牛一部分是处于发情期的,另外一些则是通过注射激素调整了发情期。总之,以农场现有的条件,王古德他们已经做到了最好。接下来就要等待命运的宣判了如果有一半以上的母牛成功怀孕的话,那么今天就算是大功告成。
胚胎移植是一项需要长期进行的工作。想要将一个牛种群发扬光大,时间是要用十年来做单位的。
后世国内经过了50多年的引进和改良,西门塔尔种牛的数量也不过只有2万头,其余几百万全是杂交牛,可见原生种群的数量是多么难以提高了。
穿越众这里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冷冻胚胎的体积很小,所以曹川可以时不时带一个液氮罐过来。
只要这边随时保持着足够数量的待孕母牛群,那么胚胎移植这种神奇的撒豆成兵之术,就可以一直延续下去,直到将种群数量提高到千头以上......到了那个时候,就可以考虑在北方和南方设立分基地了。
现在是地广人稀的17世纪,穿越众完全可以在大明朝圈地养牛,不怕地皮不够。
......
霍雄当完帮闲后,当天就住在了农场。第二天他本来要去粮食公司闹腾一番的,谁知道马场那边又打来了电话,让他过去一趟。于是怀着满心不情愿,霍雄骑着摩托又去了马场。
说到马政,这里面的矛盾就比较多了,要从很早以前说起。
首先,马场并不是霍雄他们这些畜牧业人士组建起来的。一力推动马场建设的,其实是军方人士......确切地说,是陆军。
这里面又牵扯到了战略问题。
在陆军人士看来,未来三五年,最多七八年后,帝国军队在大明的北方,势必要经历连场大战,外带小规模治安战。
显而易见的一点是:明国北方没有四通八达的水系,只有在穿越众眼里称得上“滑稽”的官道。在这种情况下,骑兵部队就非常有用了,尤其是在无穷无尽的小规模战斗中。
所以陆军在很早之前就张罗着要组建骑兵部队军马种群不是一年两年能繁育起来的,这一点是人都知道。
然而陆军的企图遭到了所有人反对。其他人还罢了,就是为了反对而反对......你每进口一匹马,我这边就会少点设备。而对陆军背后插刀最狠的,其实是海军。
海军的专业人士很快就将陆军的名堂揭露了出来:对于拿着后膛卡宾枪和土著战斗的骑兵来说,战争模式早就不是热血冲锋马刀掩杀了。
帝国陆军即便将来有了骑兵,作战模式也是很轻松的上马小跑...接近目标...下马射击...从背后悠闲地追上溃敌用马刀砍杀。
对,用后膛枪打土著就是这个程序。敌人在400米的距离上就会被雨点般的子弹打到崩溃,根本用不着什么军马冲锋这一套。
所谓的精锐骑兵在高科技装备下,已经升级成了“骑马步兵”,导致部队对于昂贵的好马需求降低了。
在这种模式下,陆军吵吵嚷嚷,花费巨大资源养出来的军马其实没什么用无论是挽马,劣马,甚至是驴子,骡子,只要能载人小跑,就可以达到战术目的,军马的优势在这里被大大消减了。
所以说,组建精锐骑兵部队就是一个巨大的坑......陆军的真实目的就是为了装逼,用其他部门节衣缩食出来的进口配额去北方装逼。
......被海军如此这般鉴定了一番后,恍然大悟的各部门穿越众顿时掀起了一波批判陆军骗子团伙的浪潮。
而遭遇17世纪插刀教的陆军一伙人见势不妙,也只能暂时偃旗息鼓,将混蛋们都记在了小账本上,待来日再报复。
原本这事就算过去了。结果好死不死的,在曹皇帝登基之前的预备会议中,有个脑残却提出了“白马开道”这样一个概念。
这下坏事了。曹皇帝闻言当场就表态这个可以有......而在场的陆军司令韩小波反应神速,当即给皇帝追加了一个“二十四匹白色阿拉伯马银甲骑士开道”的先进登基理念。
虽说韩小波最终没有得逞......夏中堂亲自出手,硬生生顶着皇帝的不快将马匹数降到了4匹。
但是经过这一出后,原本已经关上的大门却硬生生被撬开了一道缝陆军的骑兵大计咸鱼翻身,居然又能搞下去啦~!
......
一波三折之后,陆军自家搭建的军马场就这么忽忽悠悠地建起来了,位置就离着牛场不远。
由于得不到行政系统的支持,所以这个马场自成立以来运转就很艰难。除了四匹纯种阿拉伯马之外,其余就是一些矮小的滇马和挽马,规模很小。
畜牧这一块虽说平时不干涉马场运作,但是“技术指导”的责任还是有的,所以霍雄没事还是要去转悠一圈。
军马场的负责人叫黄旭,是个一身肌肉的黑壮汉子。此君穿越前在西部农场当过牛仔,还在国民警卫队服过役,是陆军的复合型人才,他也是陆军建立军马场的底气所在。
见到霍雄,原本正在刷马的黄旭将刷子扔给了一旁的马场职工,然后他大步走了过来。
大力拍了拍霍雄的肩膀后,黄旭掏出了两根宾治雪茄,一人一根。
“嚯,不错啊。”霍雄点着雪茄深深吸了一口:“要不说你们这种在美帝待过的,享受都不一样哇。”
“国产烟我是抽不惯,痰多。”黄旭抽了口雪茄后,倒也没有绕弯子,直接进入了正题:“听说你们昨天胚胎移植了?”
霍雄点点头:“嗯,种了40多头,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那接下来也该在马身上试试了吧?”黄旭说到这里,目光炯炯地盯着霍雄。
“这个你别跟我说。”霍雄这时翘起了二郎腿,身子斜靠在摩托座位上,微笑着对黄旭讲道:“所有的耗材和人工,都是需要上会的,我可做不了主。”
黄旭心想我要是能搞定内阁会议还找你干什么?然而他这会是有求于人,说话自然要客气点,于是他只能呵呵一笑:“你是畜牧公司一把手,回头在会议上帮着吆喝两句呗?”
“老黄,不瞒你说,这事你别指望畜牧总公司。”霍雄这边也是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连牛种都要看曹总...皇上的脸色,就着人家方便,马种就更不可能了。你要扩大种群,就得过内阁那一关。”
“牛和马都是具有同样战略价值的!”黄旭愤愤不平:“当道那帮人迟早会发现,他们犯了个错误!”
霍雄听到这里笑了起来:“呵呵,老黄,不是我说,眼下看来,马的战略价值还真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