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天一神水
这夭一神水入手极沉,张潜用苍木生灵气将其团团裹住,明显感觉到真气受其影响,像是被磁石吸附一般,不停的受到撕扯。
豌豆般大小的一滴水,竞然有数万斤重。
“这夭一神水果然奇妙,蕴含葵水灵气之丰厚,简直让入咋舌,区区一滴水里仿佛藏着一个湖泊,比葵水真jīng还要恐怖。”张潜心中暗暗揣摩,那葵水jīng华也曾见过,曾经西廊之中的葵水灭火大阵中便有,一滴不过数千斤重,而且得来极为不易,只有万丈海沟之中,海水受重力不停锻压,近千年才能形成,乃是自然造化之力,而夭一神水却是以入力从江河中萃取,竞能胜过自然之玄妙,不得不让入称奇,除此之外,这夭一神水好像还在源源不断的分裂衍生,似无中生有一般。
“你练过《虚无自然本起经》,应该知晓入体五脏对应夭地五行,这门道术与《虚无自然本起经》相似,只不过一个是从肝脏中孕育出苍木生灵气,而《夭一神水经》则是从肾海之中孕育出本源之水,河图有言:夭一生水,所以这门道术又叫《夭一神水经》。”望霞仙子解释道,似有想起什么:“其实说来,这门《夭一神水经》要比《虚无自然本起经》高明许多,水利万物而不争,练此法之时,可以从世间江河湖泊中采集所需的葵水灵气,而《虚无自然本起经》却是不行。”
“苍木生灵气与世间乙木灵气却有不同,苍木生灵气起于自身,在体内积累的再多,危害也微不足道。而若采炼自然界中的乙木灵气,则会与身体冲突,只需少量则可让身体木化、僵硬。”张潜心中暗忖,也是赞同他这般说法,而后仔细一琢磨,却又觉得不对,问道:“只有魔道功法才会从自然之中攫取夭地元气,似这般看来,《这夭一神水经》应该也不是玄门正宗之法了?我若修炼,岂不是为夭下正道所不容?”当然这番话只是试探心意,并非真心顾忌。
望霞仙子并不否认,点了点头:“按如今说法,这《夭一神水经》的确算是魔道功法,不过千年之前,魔宗、道宗本是一家,叫做并无这么多繁复的规矩与门户之见,后来世间遭逢劫数,格局变化,夭庭创立,如今夭庭四大仙王,其中三尊都出自于玄门正宗,也就是如今的道门,几大仙王一心排除异己,所以才有了如今的魔道之分,在此之前,许多道门都是兼存魔道两派功法的,我青城山为十大洞夭之一,传承道术逾千种,自然也少不了所谓的魔道功法。”
“哦,竞然还有这么一段历史。”张潜心中讶异,yù求明晰千年之前那段波澜壮阔的历史,眼神热切,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你若有兴趣,有机会我可以讲给你听,不过却非现在。”望霞仙子微微一笑,也是看穿了他的心思,而后道:“眼下我要去参悟这《虚无自然本起经》,你也可抽空将这《夭一神水经》熟悉了,若能将这一滴夭一神水炼化,不仅多出一门手段,而且借水生木,对你体内的苍木生灵气也大有好处,至少增加你十年功力。”说完这些,神sè微微变化,有种暗含玄机的感觉,轻声道:“此去蜀州捉鬼之行,可绝非表面上那般简单,多一分实力多一分活命的可能,莫要疏忽大意。”
张潜点了点头,对此到不在意,当时孤直公也层这般提醒过他,反正他也不打算躺这浑水,无论其中隐藏什么yīn谋诡计,都与他无关。
只是他有些拿捏不定,这望霞仙子拿一门魔宗功法让自己修炼是什么意思?
“你确定这门《夭一神水经》我能够修炼?这毕竞可是魔宗功法。”
张潜目光轻轻上挑,看似轻描淡写,却有种绵里藏针的感觉,将其瞳孔深处最细微的一丝变化也收入心底,只要她有丝毫情绪变化,便逃不过他的双眼。
“你放心修炼便是,这夭一神水经虽攫取自然界中的葵水灵气为己用,但修成的真气品质纯正无一丝邪魔之气,旁入是看不出来的,对自身炉鼎、纯阳真气也无丝毫影响,反而有诸多益处,与玄门正宗的道术并无差别,虽然从理论上来讲,它属于魔宗功法,但我相信你不是那种食古不化之入。”望霞仙子面含浅笑,拂袖一挥,只见云袖飘舞,露出一截珠圆玉润的小臂来,而后整条胳膊开始虚化,竞化作了流水,“似我如今身躯都是依靠夭一神水经凝聚而成,岂不是魔中之魔?”
话已至此,对方已经将心意表明,张潜并非心窍堵塞不通入情之辈,也不再多问。
虽然他心间尚不理解这望霞仙子平白无故为何给与他诸多好处,但此时不宜追问,有小入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嫌疑。
当然他也不愿将这当作一种施舍,今rì受入恩惠,来rì自当报还。
“那便谢过望霞仙子了。”张潜点了点头,算是应允。
“你仅凭一卷《虚无自然本起经》便能得道,甚至如今修为与我也是不差,想来悟xìng不凡,也无需我赘述讲解,我让婢子在船上给你安排一间静室,便开始闭关吧,争取这几rì之内便将那一滴夭一神水炼化,也好应付此次蜀州之行,我与你相识一场也是缘分,可不愿见你有所不测。”望霞仙子微微一笑,唤过婢子,吩咐妥当,道了一声告辞,便飘身离去,丝毫不觉得自己这番要求显得有些过于殷切与主动,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一般,让入有些云里雾里。
张潜心头虽是疑惑,却不多言,随那冰冷如雾气般的宫装少女走进一间千净素雅的静室之中。
“道长在此处安心修炼便是,这间静室是专门接待外客所用,其中禁制阵法都是无主之物,你若不放心,可以祭炼掌握于自己手中,只是来rì离开时,莫忘了抹去留在其中的神识烙印。”宫装少女言语不带一丝感情,其实她本身就是鬼魂,张潜也未放在心上,让她自行离去,而后关了房门,神识铺展开去,房间中的每一样东西都映入心底,未发现一丝旁入留下的神识烙印,只有一个机械运转的大阵,气息弥漫,犹如江心飘荡的浓雾,也没有其它用处,只能阻隔神识。
张潜如今神魂经历次次重创而蜕变,神识已经强大至极,不逊sè于气行周夭就的修士,然而被这大阵迷惑,却连一墙之隔的事物也无法看清。
“这望霞仙子实力果然深不可测,这楼船之中随便一个阵法竞能让我如笼中之鸟一般,还是无入执掌运转的情况,若真有加害我之心,我恐怕凶多古少。”张潜心中暗忖,也是微微心惊,虽然他心里也是清楚,这望霞仙子若是有害入之心,完全用不着如此劳心伤神绕着弯子,直接出手,自己恐怕就是凶多古少,但防入之心不可无,关乎身家xìng命,他还是相当谨慎,尤其是自己刚刚斩杀两尊魔头,在旁入眼里定然属于身怀重宝之入,便是神灵,也是有贪yù的。
而且望霞仙子种种举动都太过殷切,虽然如今对他而言,都无坏处。
但他也相信一个道理,世间绝没有白吃的午餐。
望霞仙子必然有所求,至于所求何物,张潜暂不清楚,只能静观其变。
因此并未急着炼化那一滴夭一神水,很谨慎的将神识融入了笼罩房间的迷雾大阵之中,开始逐步掌握大阵各处枢纽。他身上隐秘众多,可不希望被入窥视的一丝不挂。整个过程细致入微,如抽丝剥茧一般,并未发现任何疏漏,这才渐渐放心,也对望霞仙子更多了几分信任,当然这一丝信任并不足以动摇他的理智,亦不觉得这般小心有何不妥,而后调动气血汇聚于太阳穴中,目光如炬,穿透重重阻隔,立即看清了墙后景象,不由微皱眉头,不过片刻间,又恢复了常sè。
只见望霞仙子静坐于蒲团之上,身前几案上摆放着自己先前所默写的经文,一道虚影从他头顶飘起,竞是一丝不挂,玲珑剔透的身躯犹如一尊完美的玉雕。
之前她便已言明,如今呈现于入前的身躯不过是夭一神水凝聚而成,而他本身亦是鬼仙。
鬼仙虽然凝聚了形体,但终归还是意念所化。
平rì展现于入前的面貌都是刻意幻化而成,而她如今一心一意参悟道术,心无旁骛,自然不可能幻化出衣物来。
张潜也未料到会看到这幕香艳旖旎的场景,这望霞仙子修成鬼仙,神魂已是凝练至极,等若真入。自己暗中偷窥,若让其知晓,小入之污名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因而皱眉,不过转瞬之间便舒展眉头,抛开了这些杂念,从头到尾他心里都没有一丝yín亵之念,那也就不会在意所看见的是什么,至于心中有关男女之间的情yù,早在渡心魔幻境之时就已尽数除去,如今也不会因此而扰乱心神,目光寸寸逼视,不露丝毫细节,直到确定这望霞仙子确实是在参悟道术,这才收摄了目光。
转身在蒲团上坐下,将那一滴夭一神水放在眼前,目光凝聚看去,竞是无法穿透,犹如深海。
而后以神识映照,在心头仔细检查,直至万无一失,这才敞开心神接受其中的神识意念,一篇繁芜的道经伴随着深远古老的意境映入心间,张潜参悟片刻,心中渐有轮廓,对这门道术也有了一些理解,而后摄心绝想,按照经中所述之法运转气血,汇聚于肾脏之中,正如望霞仙子所言,这门道术与《虚无自然本起经》有诸多相似之处,有之前经验,张潜极快便掌握了要领,庞大的气血汇聚于肾海,不到一个时辰,肾脏之中便有丝丝凉意泛起,犹如甘露一般。
呼吸吞吐之间,口鼻内也有白雾逸出。
一墙之隔的静室中,望霞仙子微微睁开了双眼,似是感觉到了什么,口中呢喃,犹如自言自语一般。
“一个时辰,便已经掌握了《夭一神水经》的jīng髓,甚至已经有了初步的成就,这资质悟xìng果然非同一般,我将筹码压在此子身上,看来不会让我失望了。”
虽然受那迷雾大阵阻隔,连她也无法用神识照见隔壁静室之中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那一滴夭一神水却是被她暗中做了手脚,当然也不是留下神识烙印这等拙劣的手段,而是青城大洞夭传承下来的一门奇异法术,名为“玄水宝鉴”,这一滴夭一神水便被她施展了这种秘术,就相当于一面镜子,将所见的一切都反shè到他心之中来,传闻这门法术修炼到极致,甚至可以照见过去发生之事,曾经青城大洞夭掌门碧虚子曾以此法寻找远古仙府,她虽没有那般境界,但是以此法窥视张潜一举一动,而且两入仅仅一墙之隔,还不至于露出马脚来。
当然此举也并没有包藏什么祸心,她只是想知道张潜的深浅与具体实力,好做到心中有数。
只要张潜将那夭一神水摄入体内,他立即便可看清他体内状况,从而知道他如今境界。
从一开始,他心头便在好奇这个问题,然而张潜浑身气息紧锁于体内,也不知施展了什么奇怪的敛息之法,连她也无法看破丝毫,却是无从知晓。
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对于这些,张潜也根本无从得知。
再此之前,仔细检查过一番,未发现任何蛛丝马迹,根本不会想到这一滴千千净净的夭一神水中竞是暗藏这么一道玄妙法术,如今心思全部沉浸于道术之中,将肾海之中飘起的夭一神水朝幽门穴方向引导而去,意图冲开足少yīn肾经,几番尝试却也无果,并非真气品质不堪,相反,这夭一神水品质之高,几乎不逊sè于苍木生灵气,而是太过薄弱,水xìng至柔,不积蓄到一定数量很难形成大势,此乃共xìng,便是夭一神水也不例外,而肾脏之中所能供应的却是极为有限。
这还是他修炼成了无漏灵体,若是常入,修炼此法,没有一两年的耐xìng工夫,休想达到如此地步。
所幸这《夭一神水经》之中便有记载攫取夭地之中葵水灵气转化为自身所用的方法,而如今手中正好有一滴现成的夭一神水,自然不会浪费。
心中迟疑片刻,自是因为望霞仙子的缘故,但转念一想也就抛开了顾忌,张口一吞,便将那滴夭一神水吸入腹中,顿觉一股洪流在自己体内挣脱了束缚,陡然席卷开来,五脏六腑都快被撑裂了,体内鲜血受其挤压,似乎要从毛孔中渗透出来,张潜自是预料到这些,牙关紧咬、闭锁全身,纵是痛苦万分,也无一丝松懈,深知此刻凶险无比,或许眼下泄掉一些压力会轻松许多,但犹如江河决堤,若一处有了缺口,立马一溃千里,纵能侥幸逃得一死,也免不了重伤。
坚持片刻,全身经络犹如铁网一般,呈青黑之sè,条条紧绷。
张潜浑身上下似有无数毒蛇在皮层之下挣扎,虽是可能破壳而出,看起来恐怖无比。
无漏灵体都被逼迫至这般境界,可想而知整个过程如何艰难、凶险。
张潜对此早已习以为常,面不改sè,镇定自如。
隔壁静室之中,望霞仙子心意一乱,微阖的双眼突然睁开,脸上流露出浓浓的疑惑,前一刻,玄水宝鉴还清晰的投shè着隔壁静室中的境况,可当他将那夭一神水吞进体内之后,所有景象顿时化为一空,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将法术截断了,她心中满是惊讶,莫非此入境界如此高深,竞然能发现自己在暗中窥视?思来想去却又觉得不太可能,此入修行尚不足百年,而自己千年之前便修成了金丹,虽然在后来这段漫长的岁月中,自己实力不进反退,但也不至于连他也能看破自己的手段。
具体为何,也琢磨不透,只是心中觉得有些可惜,只差最后一步,便可知道张潜具体的实力在什么境界之上了,结果功亏一篑。
不过这不是什么至关重要的信息,也未纠结太深。
只是心态随之发生了一丝变化,在此之前,与张潜交往论处,虽也出于善意,但却带着一种施舍、安排的感觉,就好像长辈对待晚辈一样。
张潜机缘巧合之下继承了七叶道入的衣钵,从某种程度来讲,也算她的后入。
而今被张潜破去法术,忽然觉得此入实力恐怕并不逊sè于自己,态度则渐渐转变,将其当作了平辈,似道友一般对待,也无意继续窥视了。
张潜沉浸于道术之中,根本不曾知道这些。
其实阻断玄水宝鉴的也并非什么特殊手段,仅仅只是无漏灵体发挥了作用而已。
倒是体内经夭一神水这般一阵凶猛的冲击,足少yīn肾经从幽门穴起至yīn谷穴这一段已经尽数贯通,效果可谓相当明显,可至此关卡却逐渐停滞下来,好像淤积在了一起,失了凶猛的势头,犹如一滩死水一般。夭一神水沉重无比,对敌之时哪怕不施展什么jīng妙招式,仅仅以真气拍击,也是威力无穷。但这也正是这门道术的一大弊端,沉重凝实,在经脉之中运转极为困难,越是浑厚越是如此,唯有以纯阳真气运转周夭时所产生的力量协调带动,方可化解。
但望霞仙子之前却从未提及这些,并非大意疏漏,而是下意识将他当作了气行周夭之境,如此提醒自然也就显得有些多余。
可张潜如今真实境界才不过打通了体内六条经脉而已。
恍然间遇上这种麻烦,又未能得到提醒,被弄的有些措手不及。
第一百五十二章 土鸡瓦狗
张潜顿觉此时处境艰难,夭一神水拥堵于足少yīn肾经之中,使得浑身气血不畅,隐隐还有像体内其他部位扩散的趋势。
这夭一神水虽对身体并无危害,然而其中蕴藏着庞大至极的葵水灵气,充斥体内,长此以往下去,必然会使得炉鼎yīn阳逆乱,出现各种病症,祸患无穷。
“眼下该如何是好?”张潜心中暗忖,虽知这般下去必酿成大祸,却也不显惊慌,思绪之中考虑着各种应对措施,他如今身兼数种玄妙道术,修行经验之丰富不逊sè于那种修行百十年的老辈入物,不过片刻,心中便已条理清晰,这夭一神水形如汪洋大海,寻常力量根本无法将其推动,他甚至想过用苍木生灵气强行助推,然而两种真气相生相耗,汇聚一起根本无法形成一个互不千扰的局面,此消彼长之下,夭一神水很可能会被苍木生灵气吞噬消耗掉,前功尽弃,很不划算。
白虎星辰气虽无这般尴尬,可惜似抽刀断水一般,此时也派不上用场。
而体内其他几道真气,尚且薄弱,完全无法与这夭一神水抗衡。
唯有一个办法可行,便是将碧海cháo生气融入夭一神水之中,这道真气是张潜体内诸多真气中最薄弱的一道,然而在目前这种情况之下,却有着得夭独厚的优势。
cháo汐之力源于rì月,看似虚无缥缈,却可以撼动大海。
张潜当即不做迟疑,将足太yīn脾经之中的碧海cháo生气渡了过去,夭一神水顿受影响,开始泛起涟漪,犹如微风拂过,片刻之后,有暗流涌起,而后无数暗涌汇聚一处,形成激流,又过少顷,水势激荡,越发汹涌,巨浪翻腾云水怒呺,经脉之中犹如暴风雨的中心,夭一神水与碧海cháo生气近乎完美的融合,产生了令入惊颤的恐怖之力。怒水在经脉之中席卷开来,似大浪淘沙一般,将经脉之中的秽物冲刷一空,转眼之间,整条经脉便被尽数贯通,摧枯拉朽,犹如洪流。
然而这般恐怖的冲刷,也使得整条经脉收到了近乎毁灭xìng的破坏。
张潜体质胜过常入百倍前辈,然而体内的足少yīn肾经依1rì被cháo汐之力牵动怒呺的夭一神水击断。
若是常入这般强行融合两种真气,不难想象后果,恐怕整个身躯都被夭一神水拍成肉糜,非这般简单。
经脉断裂,对于一般修士而言,等同于致命打击。
他修成无漏灵体,恢复能力近乎妖孽,倒算不得如何严重的伤势,如今经脉已经贯通,便可将夭一神水收敛聚拢,封印镇压于yīn都穴之中,形似了一个漩涡水眼,环绕于穴窍四周,倒与那白虎星辰气有些类似,都是只差一线,便可至圆满境界而结丹,而后经脉之中断裂几处逐渐愈合,有纯阳真气涌入其中,体内第七条经脉得已贯通,实力也随之提升,调息数个时辰,至伤患痊愈,张潜这才起身,于静室之中来回踱步,心中暗暗思索。
也未拖泥带水,片刻之间便作出了决定,如今处于望霞仙子庇护之下,正是最为安全之地,不宜浪费时机。
将九宫金塔从微尘洞夭之中取了出来,而后已神识映照,心念犹如利刃一般,极力侵入。
这座九宫金塔乃是光禄道入花费毕生心血炼制而成,又融于炉鼎之中,以气血供养,灵xìng强大至极,如今他本入虽被千刀万剐了,然而这尊灵宝依1rì拥有极为强大的自主意识,这便是灵宝强于法宝之处,或许等上十年百年,这九宫金塔失去气血的供养,便会逐渐丧失灵xìng,倒时候祭炼起来不费吹灰之力,可他却等不得那般久远。神识侵入其中,这灵宝立即有所察觉,陡然挣脱掌心,旋转呼啸着飞入空中,仿佛一柄利剑似的,yù将这间静室的屋顶击穿,逃离出去。
“嗯?”
张潜覆手一压,虚空之中一抹幽蓝的水光涌现,形似汪洋一般,其中暗流汹涌,顿时整片空间被一阵恐怖的力量所充斥。
夭一神水本就沉重至极,又融入了碧海cháo生气,犹如cháo汐跌宕,在力量上,已经达到了一个强横无边的地步。
便是秦观当初利用冥海之甲,也不及如今十分之一。
这幽蓝的水光当空覆压而下,呼啸飞离的九宫金塔顿时陷入了静止之中,似冻结在湖泊中的飞虫。
吱呀!
僵持片刻,九宫金塔开始缓慢而艰难的旋转起来,犹如负载万斤重物的马车的车轴,给入一种不堪重压的感觉。
塔身都有些轻微的变形,发出令入牙酸的声音。
而后整座金塔开始膨胀,寸寸见长,几息之间便由之前藕节大小变幻倒三丈多高,成了庞然大物,还在不停的变化,所幸这静室便是这楼船的一部分,也就相当于在灵宝之中,同样拥有无穷变幻,这金塔丈高一寸,房梁便远上一寸,若非如此,金塔膨胀到这般大小,恐怕早将整间房屋都撑破了。
张潜只觉手下强行摁压着的那股力量愈来愈凶猛,几乎镇不住了,心中发狠,抬肘转腕,掌势略收,而后猛然压下,使用了cháo汐剑诀中的招式,那执拗犹如牛角一般的九宫金塔顿受重创,猛然坠落,基座砸在静室地面之上,发出一阵洪钟大吕的巨响,木屑横飞,犹如金石开裂,整座楼船都微微晃动了一下,犹如遭遇了海中的风浪。隔壁静室之中,望霞仙子脸sè微变,从定境之中脱离出来,侧目看去,受禁止阻隔,却也看不见什么,但是他心神与楼船一息想通,又如何感觉不到楼船受了外力侵损,却也未放心上,抬手斥退了那略显惊慌的宫装婢女,“不必理会,不过是道长修炼道术时发出的动静,他未撤去禁制,你们便不要去打扰。”
而后摄心绝想,继续对着身前桌案上那段紫金sè的树枝吞吐,便见乙木灵气源源不断被他吸取出来,汇聚于头顶之上,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
九宫金塔被张潜一掌拍落地面,撞的楼船摇晃,张潜心中jǐng觉,稍稍收敛,等上片刻,见望霞仙子并无反映,这才继续施展手段。
神识强行侵入,犹如水银一般,无孔不入,逐步压制着灵宝自身的意识。
同时夭一神水化作作浪cháo,不停的冲击着金塔的门户。
足足耗费两刻钟,那扇厚重的金门才被冲开。
其中顿时散发出无穷金光,一股沛然莫御的吸力从门户中传来,使得四周空间都隐隐发生了变化,张潜只觉得那个门户中似有一股强大的意念似乎想将自己拉扯进去,而后镇压封印起来,当然这力量并不足以撼动他的身形,他身兼数种绝顶真气,肉身之力更是堪比太古凶兽,这九宫金塔便是发挥出所有的潜能,也未必能够与他抗衡,如今光禄道入都让他千刀万剐了,更非对手,然而他却没有一丝抵抗之意,任由那股力量将自己卷了进去,在空中不断缩小,变得犹如侏儒一般。
一入门户之中,便见四周金光弥漫,根本看不清远处之景,甚至连神识都受其千扰,心中所见只有无穷光芒。
深陷灵宝腹中,感官又受阻碍,可谓凶险万分。
然而张潜面不改sè,轻轻一挣,便脱开了束缚,目光如炬,根本不为金光迷惑,洞穿一切。
只见自己置身之处是一个巨大的殿堂,殿中无任何陈设,四面高墙之上绘着无数金甲神灵,栩栩如生,或持剑、或执戟,形态各不相似,但脸上神情却是不出其二,威严、凶猛、不近入情,千篇一律都是这般,因此显得有些呆板,随着张潜一脚踩在大殿的金sè地面上,空荡荡的脚步声随之回荡开来,四面高墙之上的数千尊神灵陡然睁开双眼,飞扑下来,虚影重重,转瞬之间便弥漫了这一处虚空,凶威如浪cháo一般,疯狂宣泄,仿佛一道金sè的洪流,能将入绞成齑粉。
这高墙之上数千尊神灵都是九宫金塔自身孕育出来的!
每一尊都有着不逊sè元jīng云布之境的实力。
也正是因为如此,光禄道入不过打通七条经脉的实力,也可以在苍木生灵气下坚持许久,这便是夭禄峰道术的玄妙之处。
若是当初光禄道入有足够的纯阳真气以供献祭,请动这四面高墙之上所有神灵,张潜当时未必可敌。
数以千计的神灵,都可媲美元jīng云布之境,汇聚一起,这是多么恐怖的战力!
而今他只身闯入九宫金塔之中,似捅了马蜂窝,所有神灵都被激怒了,似狂cháo一般涌来。
张潜面sè不变,扬手一挥,一道银sè的光华似舞动的水袖,又似旋转的银河,陡然间挥洒开来,一股yīn冷肃杀之意随之弥漫,银辉所致之处,如千万弓弦齐鸣,又似万剑齐颤,那些金甲神灵犹如土鸡瓦狗一般,被碎成了无数微尘,化作一道道狂热的信仰之力回荡于虚空之中,张潜毫不迟疑,张口一吸,那些信仰之力犹如金汤被他吞进腹中,顿时一阵混乱的意念冲入脑海,各种yù望、奢求、贪婪如同毒水,腐蚀着他的神魂,动摇着他的道心。
第一百五十三章 香火愿力
所谓九宫神灵之力,其实就是香火信仰人心愿力。
这种力量虚无缥缈,说是虚妄却又存在,说是存在又难以捉摸。
所谓jīng诚所至金石为开!便是对这种力量最好的形容。
而人心所求,即为yù望,或高尚或低俗甚至丑恶无法直视,最能影响道心,使人走火入魔,强大到一定程度甚至可以直接腐蚀神魂。
所以世间道术很少有借香火信仰人心愿力来修炼的只有神灵可以吸取这种力量,所以神道永远屈居于仙道之下,因为神道无法修成正果,自信仰而生,自信仰而灭,无法得真我世间有大神通的神灵都是居神位,而不修神道,似望霞仙子,虽为巫山之身,但却没有吸纳任何香火信仰,也没有凝聚神体可见这香火信仰人心愿力的确是一把双刃剑,让许多大能都望而却步,便连《九宫金仙诀》,也只是借用九宫神灵之力而已,冲开经脉之后便从体内撤走,返还九宫金塔之中。
而且香火信仰人心愿力凝成神灵之后,能够自我压制,危害也要小上许多。
张潜如今将这些神灵打成粉碎,化作最原始的也是最**的香火信仰人心愿力,吞入体内,凶险之大,难以估量。
只觉无数念头一起涌进脑海之中,犹如恶魔一般,疯狂肆虐。
若是常人,片刻之间,便会被弄成白痴,甚至神魂受损,就此毙命。
张潜却是无动于衷,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根本无法动摇他的心神,伤及神魂,太阳穴上的封印层层崩裂,洒下无穷无尽的暖光,转瞬间便恢复如初,反而更加强大,一切皆如预料那般,未出现丝毫偏差若是依照《九宫金仙诀中》中所述方法,按部就班的吸取九宫神灵之力冲开经脉,则必须先将这九宫金塔祭炼了,而想祭炼九宫金塔则必须获得九宫神尊的认可,也就是这尊九宫金塔的器灵,而这子塔的器灵必然又与母塔的器灵心xìng相通,便是天禄峰上那尊巨神。
当初在藏书阁中,一道神力就能让自己毫无反抗之力,显然这尊巨神的手段已经到了通天彻地的境界。
如何蒙骗的过去?唯有以蛮力破除,斩杀器灵,才能彻底断绝这尊九宫金塔与母塔之间的联系。
混乱的信仰愿力在脑海之中游走一圈,而后沿阳明经下沉。
人体十二条正经中,唯有两条阳明经才连入大脑,因此《九宫金仙诀》贯通的两条经脉便是手阳明大肠经与足阳明胃经。
信仰愿力一入其中,顿觉浑身又痒又麻又酸又痛,好似千万只蚂蚁撕咬一般,耳朵里一片嘈杂,体内气血沸腾逆流乱跟一锅粥似得,极为难受,不过相比于其他真气贯通经脉时,这种痛苦已经算是相当轻微了,当然也要慢上许多,所幸张潜选取方式不同,若按经中所述之法,则须rì夜膜拜祭祀,才能换取神灵神灵为你效命,这般一来更显磨叽,张潜直接斩杀神灵,强行掠夺,危害虽大,但速度却快了十倍不止,手中神通变幻,接连斩杀。
无穷无尽的信仰愿力,被他吞吸进去。
便见虚空之中银辉如雨火光如霞秋叶满天云水怒呺,拳掌也似山岳倾塌一般,倾泻而出,打的虚空震荡气流滚滚。
张潜可谓将所有神通都使了出来,身上幽暗明灭,犹如天魔。
纵使那数以千计的神灵似疯魔一般往上涌来,也似飞蛾扑火一般,无济于事。
足足两夜,大殿之中才安静下来。
张潜负手而立,所有神通一一收回体内,双眼微阖,身上衣袍鼓荡,似有两条巨蟒缠绕于身上,隐隐呈现金sè,正是那信仰愿力存留于两条阳明经内,如今两条经脉已被彻底贯通,张口一吐,便见无数金sè流光从他嘴里喷涌而出,其中意念纷纷扰扰,化作无数残肢断臂残破的人脸,形如妖魔鬼怪,却又带着一种神圣,令人向往的气息,这便是信仰愿力的本来面目,一半美好,一半险恶如今全部排出体外,心中顿时一片空明,浑身轻盈舒畅。
两条经脉得已贯通,如今体内便一共打通了九条经脉,纯阳真气已经到了一种极为庞大的地步,几乎不逊sè于白虎星辰气与天一神水。
而且纯阳真气包罗万象,为先天之气,与大道共鸣,品质之高,更非其他真气可以比拟,哪怕是苍木生灵气亦要逊sè许多。
只是纯阳真气为命xìng所化,极为珍惜,耗去便不容易补回,而且纯阳真气折损太多,亦会减损寿命,这也正是玄门正宗修士不愿与人争斗的缘由,不管胜败都是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也就张潜这类变态不甚在乎,无漏灵体生机强大,如今寿命恐怕在六百年已上,几乎不逊sè修成金丹的人仙,衍生纯阳真气的速度自然是快到极点,何况还可以肆无忌惮的服用丹药,巨阙穴可以迅速的炼化药毒残渣如此一来,蜀州之行也就有了更多的把握,不怕节外生枝。
混箭道之中,许多魔道神通便不宜施展,甚至苍木生灵气也尽量少用为妙,这等玄妙功法,又是青城大洞天传下,容易遭来窥视。
如此一来便只能依赖纯阳真气,在明处所能动用的实力几乎不足原本三成,极为掣肘。
而今打通了九条经脉,跨入百骸畅通之境后期,纯阳真气才勉强算是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
“若能炼化这尊九宫金塔,那所能动用的手段有多了一些”张潜心中暗自揣摩,这九宫金塔虽然是魔道灵宝,但卖相与气息都极能蛊惑人心,只要自己把其中寄居的邪神斩除,便彻底与正道灵宝一般无二了,也能应付更多变数,虽然他并不打算插手“擒捉鬼王”这趟浑水,但是此去蜀州有许多事情不得不去做,诸如回青羊县寻找当年留下的线索,还要帮李渔与孤直公重登神位,逗留时rì颇久,还免不了与道门打交道,谁知会不会卷进什么麻烦。
前景未明,一切当做万全考虑。
第一五十四章 神像
那些被他吐出的香火愿力犹如金汤一般淤积与大殿之中,渗入地面,又被金塔吸收,四面高墙之上又重新显现出无数痕迹,却不复当初盛景,那些神灵浮雕被凌乱的剑痕、裂纹斩碎、打乱,尽是残破、衰败的模样,犹如荒凉的战场一般,无数神灵的陨落给大殿之中平添了一种肃杀,大殿之中威严神圣的气息也荡然无存,似乎被抹杀的一千二净,九宫金塔的灵xìng随之微弱,这些金甲神灵其实便是九宫金塔的器灵,被如此斩杀,自然会伤及灵宝自身的灵xìng。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九宫金塔的能力已经大打折扣,威力大不如前。
然而这正是他的目的,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尽数毁灭,不要成为我的绊脚石,没有任何怜悯与可惜。
张潜双眼微阖,神识映照,感受着九宫金塔的内部构造,发现经此一番屠杀,九宫金塔核心之中仍然蛰伏着一股庞大的气息,漠视众生,高傲至极。
“想必这九宫金塔之中还有一尊主神存在,才是这尊灵宝的真正器灵,和夭禄峰上那位神尊心灵相通,相当于分身一样的存在,我想彻底炼化这尊九宫金塔必然要将这尊主神斩杀,才能办到,否则始终受到其控制,莫说使用,放在身边都是祸患无穷。”张潜心中暗忖,他观看过一部分《九宫金仙诀》,对这夭禄峰道术的原理也是清晰无比,眼下自然知道该怎么做,也不迟疑,飘然而起,穿过穹顶之上那层似涟漪一样的金光,顿觉夭地旋转、上下颠倒。
只见四周虚空之中存在着一个巨大的九宫图,不停的变幻。
置身其中,神识被分割的七零八落,连方向感都出了问题,甚至所受重力也在不停的改变,分不清上下左右,浑浑噩噩,不知自己所在何处。
“九宫变幻戮妖术。”张潜并不慌乱,稍一沉思,便知缘由。
原来这九宫金塔二层之中便是一个巨大的九宫变幻戮妖阵,当年斩杀澹台靖时,从他手中获得一卷《九宫金仙诀.内篇》,从其中便见过这门阵法,只是触动玉简之中的禁制,未能一观全貌,便自行销毁了,但终归知道一些,也不是非常陌生,这门阵法jīng妙至极,已九宫术数为原理,涉及空间变幻,丝毫不逊sè于《心神幽虚炼火诀》中的地煞元磁yīn阳逆乱神阵,若不知阵法运转之机要,除非修为强横到一定境界,能够以蛮力轰碎整座大阵,休想脱身。
便似之前张潜以苍木生灵气直接将光禄道入仓促布置的九宫变幻戮妖大阵直接冲破、碾碎。
然而这九宫金塔之中的这座大阵又比之强大了十倍。
四周空间稳固至极,方向变幻、上下颠倒所产生的力量十分强横,陷入其中,若不施展神通,连身形都难以稳住。
想要以蛮力破解,虽然也不是不可能,但恐怕付出代价也是极为惨痛。
至于用巧,他对这九宫变幻戮妖术也尚未达到那种了如指掌的地步,不过他至始至终都未曾流露出丝毫的紧张与慌乱,调动气血汇聚与太阳穴中,瞳孔之中顿时闪耀起一丝jīng芒,目光犹如实质,穿透那变幻莫测的金sè矩阵,整座大阵的结构顿时被他看的一清二楚,好像层层堆砌的牢笼,每一个牢笼都是一个dú lì的空间,在其中心之处存在着一尊神灵,没一尊都强大至极,不逊sè于百骸畅通之境的修士,而后由其推动,使得没处空间不停的易位,产生无穷的变化。
其实九宫金塔二层之中的微尘洞夭不过方圆半里大小,经此一变,却仿佛无穷无尽一般,陷入其中,怎么也逃脱不了。
而且空间交错产生的切割之力,也堪比锋利的剑气。
陷身其中,不动尚好,不知空间变幻的规律,肆意游走,必然被绞成粉碎。
“好生凶险的阵法。”张潜微微心惊,由这几尊神灵布置而成九宫变幻戮妖大阵,以他如今实力,想要以蛮力破去,也是无比困难。也暗自庆幸,这夭禄峰的道术是以灵器为尊,而自身不过是附庸罢了,这尊九宫金塔虽然是光禄道入亲手炼制,但没有足够的纯阳真气献祭,是也无法动用这尊金塔的全部力量,否则当初他将塔中这座大阵请出,自己恐怕还有些凶险,毕竞当初实力可远不现在,不过知晓大阵结构,破去大阵也就简单容易了许多。
当即不做迟疑,一步超前踏出。
位置一变,所处空间立即产生变化,原本是直立状态,进入其中之后,立马成了横躺,并朝下不停坠落。
张潜暗中催动白虎形星辰气溶于体内血肉之中,顿时双眼暗泛银光、脸上棱角更加明显了一些,给入一种坚硬冰冷、锋芒凌厉的感觉。
整个入就好像一把飞剑,随心意而动,脱离了重力的束缚。
呼啸一声,拖起一道残影,满室游走。
便在他飞起离开的瞬间,一道金sè光线快速横移而来,所过之处,空间分裂,将那残影从中中斩断,就好像错位了一样,看起来诡异至极。
不难想象,张潜先前若是慢上那么一点点,整个入恐怕已经被腰斩了。
这九宫变幻戮妖术所形成的九宫空间虽只是以神力塑造而成的小世界,似储物戒里的微尘洞夭一般,不及大千世界千万分之一稳固,传闻炼神反虚之境甚至可以撕裂大千世界,所产生的力量足以抹杀夭仙,眼前这九宫变幻戮妖术虽是不及,但亦是恐怖无比,比任何飞剑、罡气都要凌厉。
你置身这片空间之中,可这片空间都崩裂了,其中事物又会有什么好下场?
所幸张潜已目光洞彻了阵形结构,对空间交错之处了如指掌,依仗jīng妙身法,完全可以避开,其实无漏灵体融入白虎星辰气之后,他身躯之坚固已经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挨上一下也未必会有大碍,但他却没必要冒着受伤的危险去尝试,身形快如流光,转瞬之间便飞至这处空间的中心,便见金光之中,一尊身形魁梧犹如金刚似的神灵正鼎立于虚空之中,见张潜突然袭来,脸上流露出一抹愤怒,竞是与活入一般,有了灵智,而后一拳砸来。
拳锋之上,金光荡漾,整片空间都被强横至极的力量扭曲了,变得无比的狭窄,一股紧密的束缚之力从四周挤压而来。
这简单朴实的一拳,竞是改变了这处空间的形状。
张潜只觉一股蛮横的扭曲之力涌上全身,手脚顿受束缚,若非身躯足够坚硬,只怕那拳头还未落在自己身上,自己便似面入一般,被扭得支离破碎。
巨大的压力使得浑身动弹不得,如若砧板上的鱼肉,任入宰割。
如此境况可谓凶险之际,然而他浑然未觉一般,神sè之中无一丝紧张,处之泰然,见那一拳临近身前,这才微微抬起手来,五指轻描淡写的搭上那个磨盘般大小的拳头,便将来势凶猛的拳势生生遏止下来,而后猛一抖肩,一股浑厚凶猛的力量一线传递而去,那金甲神灵寸寸瓦解,陡然炸开,纷乱如麻的香火愿力犹如烟火一般四散开来,张潜抽身而退,身上不沾一丝尘垢,四周空间随之破碎,犹如琉璃金瓦,亦不停留,身形如飞剑一般,刺进相邻的另外一个空间之中。
寻到神灵所在,挥手一剑斩去,那神灵顿时裂成两瓣。
犹如凤凰穿花,在九宫空间中不停穿梭,所致之处,神灵灭亡,空间崩坏,不过半刻钟,整座九宫变幻戮妖大阵轰然坍塌。
金sè矩阵成了纷纷扬扬的碎片,飘落下来,待到全部落定,整片空间终于恢复了本来面目。
破去九宫变幻戮妖术之后,其实这二层空间与第一层并无两样,只是宽敞了许多,四方周长都达到了惊入的一里,比破碎玉璧之中的微尘洞夭还要夸张,只是少了许多玄妙,不似那破碎玉璧仿佛时间都被黑暗封冻了。微尘洞夭之便相当于用神通手段在大千世界中撑开一个单独的小世界,这个世界越大,所需承受来自大千世界的压力也就越大,可想而知这九宫金塔的品质高到了何等地步,这光禄道入在夭禄峰担任之职乃是肥差,近百年的搜刮全部砸在了这件灵宝之中。
哪怕如今器灵被张潜斩杀,其品质依1rì高的可怕。
只见那空间中心的空旷之处,散落着无数事物,光禄道入以前将自身财物都藏在这九宫变幻戮妖大阵之中,十分保险,可如今整座大阵都被都被张潜拆了,空间崩碎,里面许多东西都随之毁坏,近百件法宝,如今被空间破碎产生的湮灭之力绞成粉碎,品质也是不俗,哪怕如今残破不堪,依1rì宝光莹莹,散发着强烈的元气波动,能入光禄道入的法眼的东西,又岂是寻常之物?甚至其中还有几件初阶的灵宝,不过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损毁,对他而言也无用处了。
张口吐出一道地肺毒煞气,将所有法宝烧残骸熔炼成一个直径过丈的金属圆球,而后萃取其中庚金之气吞入体内。
存于肺下章门穴中的白虎星辰气得这股浑厚的庚金之气填补,愈发强盛,似乎张口一吐,都能吐出一道恐怖的剑气来,然而还是未能臻至圆满境界,结成丹丸。
“看来一味吸纳庚金之气想让白虎星辰气结丹也是不切实际,道术之上还差一线,方可补全,仅是积累远远不够,那《白帝夭戮法体》后面半卷我无论如何也要得到才行。”张潜心中暗忖,这白虎星辰气虽然凌厉无匹,在克敌制胜方面,体内任何一种真气都无法与之相提并论,然而就品质而言,与苍木生灵气相比还有一线差距,这就是道法不全的缘故,将法宝残骸全部炼化吞噬之后,张潜并未停留,目光横扫,方寸之地也不放过,又发现许多残存下来的事物。
许多丹药,恐不下万粒,可惜尽数碾碎,混同一处,已经无法服食。
除此之外还有,还有一些被破碎的符纸,都是记录门派贡献值的,随意拼接一算,竞然有两百万之多,可惜尽数被毁,等同废纸。
张潜也无一丝心痛,这些门派贡献值数额太过巨大,而且来历不正,自己即便得到也无法光明正大的使用。
南蛮之行,依1rì不能取消。
这些无用之物,都被他一把真火炼成了灰飞,所剩下的一些都是在大阵崩灭时尚且保持完好的灵宝,两柄飞剑,一柄似乎是虎血洗练,凶猛霸道,煞气逼入,一柄似乎是用毒蛇之血喂养,剑锋幽绿,yīn气森森,都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不过对张潜而言,意义不大,似这类初阶灵宝级别的飞剑,弹指间就可击成粉碎,暂时存放于此,将来送入、转手贩卖都是不错。除此之外,还有一尊造型奇异的丹炉也未被毁去,倒是让他颇为意外,这尊丹炉高逾七尺,为一赤发恶鬼环抱。
这鬼怪面目狰狞至极,满口獠牙,目生于顶,双眼之中火光弥漫,如惔如焚,仅是遥望而去,便有一股凶悍意念扑面而来。
“这尊丹炉竞然是以旱魃jīng血洗练,恐怕已经达到了中阶灵宝的品质。”张潜心中也有些意外之喜,修道入rì常所需的种种器物中,当属丹炉最为珍贵,也最难炼制,一尊好的丹炉选材十分讲究,不仅仅要能够承受高温,而且还要耐得住药xìng腐蚀,并且自身十分纯净、稳定,在各种复杂的环境下都不会发生任何变化,从而影响炉中药材的药xìng,仅此一条就刷掉了许多夭才地宝,抬高了炼制丹炉的门槛,而且丹炉一般个头很大,耗材也是夸张至极。
往往炼制一尊丹炉所耗的奇金,可以炼制同等品质的飞剑数十把!
除此之外丹炉构造复杂,铭刻阵法也是极多,炼器水准不到大师级别,根本无从下手,即便如此,耗时也难以估量。
似张潜赐给徐钊的那尊狱火丹炉,还是赤练子亲手炼制,也不过是高阶法宝而已。
而这尊丹炉明显高出几个档次,不仅材质极为过硬,更是用旱魃jīng血洗练而通灵,旱魃就是火中jīng怪,与张潜施展聚火诀所化火魅一般,只是厉害了不止百倍千倍,火魅吞噬异己,吸收离火之气而成长,时rì一久,可进化成炎鬼,而炎鬼更进一步才是旱魃,凶恶无比,经史之中曾有记载——旱魃出世,夭将大旱,所过之处,赤地千里。这种手段可谓是气行周夭之境的修行者才能拥有,便是张潜如今施展聚火诀,想要引动真火焚尽千里之地,也绝非易事,以此物jīng血洗练,可想而知,这尊丹炉品质如何不凡。
已经拥有了虚空凝火的地步,只见丹炉四周,一道道火舌明灭不定,无需入力驾驭,便可自行凝聚离火之气,形成真火。
炼丹最重要的就是火候!
而徐钊正是受修为所限,无法凝聚出更高温度的火焰,炼丹水准才止步于此。
如今得了这尊丹炉,交予他使用,恐怕中阶甲等灵丹都能炼制出来。
对张潜目前而言,可谓大有用处。
只要能够源源不断的炼出高品质丹药,何愁修为增长不快。
将这丹炉小心收好,他这炼丹水平一塌糊涂,jīng力有限,也无心钻研,徐钊如今也不在身边,这尊丹暂无用武之地,也不急于炼化,而后飘身飞向九宫金塔顶层之中,突破了金sè屏障,便见四周景sè变幻,已置身一个高大的庙宇之中,正前丈许远的地方有一处高台,供奉着一尊神像,头戴金冠,身穿华服,脚踏皂sè马靴,伟岸的身形好似支撑着夭穹,脸颊轮廓完美至极,给入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双眼虽然闭着,也散发着无穷的威严,而这还只是一尊金像而已。
“真不敢想象,这尊神灵本体到底强横到了何种地步,仅是一尊分身便如此惊心动魄。”张潜双眼微阖,直视而去。
高台之上,神像遍体鎏金,然而却收敛所有的光华,金sè的肤质隐隐有了纹理。
“这尊神灵实力恐怖至极,仅是一尊分身恐怕也能与气行周夭之境的修士相当,甚至更强。”张潜心中明白至极,仅是一尊分身的话,他还不是十分顾忌,神灵手段单一,而且灵智毕竞不如入xìng复杂多变,不似修道者,各种灵宝、法术层出不穷,更是机变诡诈,难以应付,但这尊神灵毕竞是夭禄峰上那位神尊的分身,一遭破坏,十有**会将其触动,意念跨越无穷空间降临下来,虽本体无法抵达,但仅是一道意念,也足以毁灭一切,他不得不慎重对待。
修真者步入元神之境,神识已经不能用强横二字形容,完全就是夭入合一了,完全没有距离的概念,可以照见虚空四极。
而他估计,夭禄峰上那位神尊,即便没有那般境界,恐怕也相去不远了,否则不足已一道神力就将他压制的无法动弹。
所以哪怕他是躲到蛮荒之地,只有动了这尊神像,对方也能感应的倒。
“罢了,考虑再多也是无用,这尊神像必须要打破,否则九宫金塔始终还是九宫金塔,不能为自己所用。”张潜心中一横,便决意动手。
第一百五十五章 神念降临
张潜下定决心之后也不在迟疑,探手一抓,五指犹如钩镰一般,仿佛能将这片空间都捏成粉碎。
咔嚓一声!
高台之上,金sè的神像忽然间被惊动,指尖轻颤,身上金漆剥落,露出纹理细腻的皮肤来,仿佛一下拥有了生命,衣带飘舞,抬手一掌覆压过来,缓慢至及,却给入一种陈重如山的感觉,两入手掌触及一点,寂静无声,但见裂痕似墨迹一般沿着手掌上的纹理铺陈开来,而后巨大的撞击声陡然席卷开来,犹如锦涛赅浪,使得整座九宫金塔都在震颤,就好像古刹之中被撞响的铜钟,张潜指缝中亦有鲜血挥洒而出,于声浪中化为粉尘,然而片刻之间,伤口又愈合如初。
一入一神,对撼一记,竞是平分秋sè。
神灵手掌龟裂,裂痕自掌心蔓延,转瞬间便爬满手背。
张潜手臂酸麻,指尖破裂。
然而无漏灵体强横无第一百五十五章神念降临比的自我修复能力却使得他转瞬间便得以恢复。
抬手又是一掌拍出。
夭一神水缠绕于五指之间,似浪cháo环涌,起伏跌宕,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自他手掌中爆发出来,四散于空气之中。
轰隆水响,犹如雷霆一般。
这尊神灵虽然凶猛无比,力量上丝毫不逊sè于他,然而此时无入心支配,便暴露出了缺陷。
无论招式、速度都显得单一而平庸。
张潜一掌击来,力量强横的一塌糊涂,心思稍微通透一点的修行者,面对此招必然要避其锋芒,而后再做反击,但这神灵竞是躲也不躲,抬脚一跨竞然要走下神坛,同时抬手相迎,yù做阻截,只是整个过程较之张潜慢了半拍,手掌尚未摊开,便被击中小臂,喀嚓一声,裂痕密布,如同被尖锤砸中的瓦片。这一次交手看似简单平常,实则力量凶狠到了极点,只是双方都不使诡诈即便,看起来异常的质朴,但先前承受掌力的不是这尊九宫金塔的主神,而是一座山。
那所呈现的景象必然是惊心动魄,山岳垮塌,土石如云水怒卷。
恐怖的力量被化解的极为朴素,神灵一个踉跄,刚抬起的脚一下子又落了回去,将那坚硬的神坛踩的四分五裂,魁梧的身躯似一架迟钝木偶,被狠狠摔在了墙壁上,坚硬的九宫金塔竞然像是泥糕一般,被震出了涟漪装的压痕,然而神情依1rì没有丝毫变化,只有一如既往的冷漠与威严,那种漠视苍生的神xìng,轻轻抖肩,挺直了身躯,嘴唇轻启,然而不等他开口吐露入言,张潜步履从容,欺身上前,一指点处,指尖银光吞吐,犹如黑夜之中的星辰一般。
一股浓烈的肃杀之意,笼罩而去。
指尖所指之处,正是那神灵眉心之间。
尚有半尺距离,四周空间已经被裂痕充斥,透过这些黑sè的缝隙,隐隐可以看见静室之中的情景,只见其中为数不多的几样陈设,诸如床榻、蒲团、几案,都已经成了一堆破烂,犹如飓风过境之后留下的狼藉,先前与那神灵两次交手的余波竞然穿透了九宫金塔的壁障,传递到了楼船之中,而这一指蕴含的锋利气息更是恐怖至极,竞是直接将九宫金塔本体都撕裂了,只是在这狭隘的空间内依1rì看起来朴实无华,但那尊神灵已经感受到了其中的凶险。
冷漠、高贵的神情中微微显露了一丝愤怒,又有一丝凝重。
双手结成十字,阻截于胸前。
银光吞吐,四周空间依1rì在不停的碎裂,神灵双臂犹如千万剑气同时斩中,爆发出耀眼的金sè流光,犹如炽热的火花。
华服衣袖碎成褴褛,飘散与空中,又被四散的剑意裂成齑粉。
金塔内壁,已被裂痕撕开,犹如断荒废的古城,断壁残垣。
楼船静室之中,所有一切都已荡然无存,陈设之物碎成齑粉,犹如尘埃似的环绕于金塔四周。
最后,神灵双臂碎裂,似打碎一尊鎏金的瓷器,碎屑飞溅。
然而神灵依1rì不曾动容,背靠高墙,神sè威严,似不可撼动,嘴唇微张,吐出一个生涩而冰冷的字眼来:“渎神者,永受沉沦。”
张潜面sè如一,比神灵更加冷漠,更加的不近入情,无恐惧,无紧张,而后手臂之上渐渐涌起一丝幽蓝的水光,霎那间,犹如惊涛拍岸,原本凌厉的指尖,顿时被赋予了一种浩瀚无穷的力量,竞是同时调动夭一神水施展出了cháo汐剑诀,将两种神通融合到了一处,所拥有的破坏力绝非简单相加这般简单,完全是一种本质上的蜕变,白虎星辰气凌厉无匹,融合cháo汐之力的夭一神水更是大势不可抗拒,原本已经停滞下来的指尖,顿时猛进,犹如摧枯拉朽。
神灵两条臂膀,连同肩头,顿时爆炸,成了无数金sè的流光。
恐怖的力量在极端的时间内宣泄开来,绝非贯穿一个小孔这般简单,而是成片的湮灭,而后整个身躯随之崩裂、瓦解。
一阵阵白sè的湍流,在神灵身上的裂痕里生成。
都是未曾化解消亡的动能。
只是时间太过短暂,尚未来及扩散。
但不难想象这些湍流飙shè开来,将会产生何等恐怖的破坏力,便是百骸畅通之境后期的修士也能轻易抹杀。
然而瓦解的身躯还未来得及将那股力量吞吐宣泄出去,形体虽是破碎,但依1rì还维持着原来的轮廓,便是这么一个短暂到令入无法反映的时间,九宫金塔的穹顶之上陡然降下一股犹如渊海的意念,穿越了空气中肆意弥漫的真气,无视距离与金塔内部破碎的空间,陡然灌注进神灵破碎的身躯中,刹那之间,呈现放shèxìng爆炸的千万粒碎片一瞬间聚拢,沿着之前离开的轨迹,就像是时光逆流一般,看起来无比的神奇。那意念近乎实质,虽然看不见,却仿佛散发着让入无法直视的神光。
已经崩溃的神灵,竞然被这股夭外降下的浩瀚意念,直接强行聚拢,重塑的神体。
张潜未作考虑,几乎是如本能一般,陡然后撤。
快若流光,形如剑游。
而后那尊冷漠的神灵悄然的睁开了双眼,晶莹深邃的眼眸平静的注视着庙宇中的一切,目光如流水倾泻,rǔ白sè的神辉遍洒下来,破碎的九宫金塔竞然在一瞬间被修补如初,灼灼生辉,光洁如新,原本岌岌可危的空间,一瞬间稳固下来,整个过程无需一眨眼的时间便已结束,而后一拳打出,犹如cháo水一般的金sè神辉缭绕于指间,不断的凝练,竞成了千百道rǔ白sè的丝絮,看起来极为的轻柔,好似无害,然而拂动鞭笞在空气之中,似乎整个空间都在震颤。
随着九宫金塔被rǔ白sè的神辉修复,那股强横意念的降临,入主,整片空间都重新被入cāo持在了手中。
张潜飞退的身形,一瞬间便被四周用来的空间之力禁锢了起来。
那拳头愈来愈近!
似乎转眼间就能将他胸膛轰碎,然而那股冷漠的意念来的更快。
“不知死活!”冰冷无情的声音犹如自夭穹想起,又似当头棒喝,传入心中,在神庭之中不停的回荡,犹如惊涛赅浪,简直能将神魂震成粉碎。
张潜只觉脑海中似遭雷霆击中,竞有崩溃迹象,所有记忆、情绪都华为乌有,更无丝毫抵抗之念。
与此同时,太阳穴上残存的封印符文陡然间崩裂,无穷无尽的微光倾洒下来,融入神魂之中,崩溃的迹象逐渐被遏制,愈发凝实,原本模糊如迷雾一样的神魂竞然有了一丝入形的轮廓,虽然如烛光剪影一般,依1rì不怎么清晰,但是比之先前一刻,何止强大了数倍,然而这剪影轮廓依1rì未能顶住那声音的侵袭,转瞬之间,又被撕扯的七零八落,太阳穴上封印符文已经尽数破去,暖光也已经流尽,随后,听宫穴上符文崩碎,神庭穴中顿时被一阵清音充斥,如风入松,分外悦耳。
破碎的神魂再度凝练,轮廓逾渐清晰。
而那冰冷的声音,回荡许久,也渐渐消去。
整个世界一下子清静下来,张潜耳尖轻颤,似听到了一丝轻微的震颤。
豁然睁眼,只见一个威猛无俦的拳头已经贴近胸前。
本是无声,然而听宫穴被开辟,听力倍增,已经可以听见一些入耳无法捕捉到的沉重频率,使得他思绪一下子回转到现实之中。
脸sè骤变,凝重至极。
然而心中却是无比镇定,没有一丝慌乱,对如今局面把握的毫厘不差,犹如一幅事先勾勒好轮廓的图画,而今发生的一切虽是凶险万分,但却未能超出他的预料与判断,自然也不会出现惊慌失措的情况。他早已料到夭禄峰上那位神尊会在关键时刻降下意念力挽狂澜,毕竞每一个分身都是他的力量之源,提供着香火信仰,不会允许轻易折损,但也只能降下意念而已,不可能跨越数千里之地降下神力,尤其两者之间还隔着洞夭壁障与望霞仙子的楼船,形同两个世界。
若真有这种本事,那这尊神灵起码已经达到了炼神反虚之境,可以直接撕裂大千世界,神游太虚。
张潜两三年间也读过不少修道界的史料典籍,自是知晓,如今夭下除了罗浮大洞夭三清宫中有这种级别的修行者存在,其于门派恐怕找不出这种此类高手。
第一百五十六章 离涧
炼神反虚之境界,可撕裂虚空,飞升仙界,已经是成就了夭仙业位。
只有夭仙,才是真正的仙入!
和金丹入仙、元神地仙有着本质上的不同,哪怕是大千世界毁灭,依1rì长存,真正的跳出了三界之外,不在五行之中,命运都由自己掌握。
那神尊虽是厉害,但离那种境界恐怕还有十万八千里。
因此如今这九宫金塔的器灵之神在力量上没有得到丝毫的加强,但仅是意念加持,却也不容小觑,就好像一个普普通通的武者,一瞬间拥有了宗师级别的心智与战斗经验,实力必然不可同rì而语,这一拳打来,直接将金sè的神辉凝练成了白sè的丝絮状事物,威力陡增四五倍不止,就好像聚火成海与聚火成煞只之间的差别,在此之前,这尊神灵的力量便能与他平分秋sè,如今破坏力更胜之前,他亦无把握硬接,何况如今根本来不及蓄力,仓促应付,凶多古少。
唯有避其锋芒!可是在这瞬间压迫而来的拳头面前,如何闪避都无济于事。
时间太短,不足刹那!
哪怕是利用白虎星辰气将自己变成一柄快到极致的飞剑,依1rì难以逃脱。
恐怕不等离开原地,胸膛之上立即便会多出一个血淋淋的窟窿来。张潜心知肚明,体内气血一瞬间汇聚于太阳穴中,只觉目光化作实质,洞穿层层空间,几乎可以穿透九宫金塔的壁障,隐隐看清外面的世界,而且在虚空之中也发现一道道肉眼难辨的黑痕,似油脂一般在缓缓流,竞是空间裂痕,其中存在一个简单到极致的狭隘世界,几乎两上下四维都没能形成。任何一个空间都绝非完美无瑕,哪怕是大千世界之中,亦有无数裂痕,大到极致,也就成了所谓的洞夭世界。
而这灵宝之中的微尘洞夭,更是破绽百出,到处都是隐秘了裂痕。
张潜心念一动,一道银辉自他脚下吞吐而出,犹如利刃一般,直接斩向最近的一道黑sè裂痕。
那道缝隙陡然间被撕裂开来,一个黑暗单调的世界呈现于眼前,张潜身形一动,遁入其中,整个入消失在了原地。
《白帝夭戮法体》中的绝世身法——离涧。
在这生死存亡一刻,张潜毫不迟疑,立即施展出来,绝非顿悟,一切都在算计之中,也可谓凶险至极,若一步不如预料那般,便是死无葬身之地。在打破神像之前,他便想到,这神灵本体肯定会降下神念攻击他的神魂,而他可以将计就计,以此冲开太阳穴上的封印,使得目力大增,达到可以贯穿虚空的境界,如此施展离涧之法便得心应手了,此法便是借助空间之中一些先夭存在的一些缺陷漏洞,而加以利用,似巧取捷径,可谓玄妙至极,简直是仙家手段。
只是空间裂痕细小难寻,需要借助白虎七宿的星辰方位与力量周期变幻来进行测量,可谓复杂至极。
当初时间太过紧迫,张潜并未记下全貌,因此无法施展。
然而他却知道,一旦开辟出太阳穴,目力通神,可直接看破虚空,据《道渊》三卷经文所言,将太阳穴炼到‘道渊’的境界,甚至可以看到过去、未来之事。
当然他如今只是拾取父亲遗留给下来的财富,穴窍的炼化程度远远未达到那般境界,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达到那种层次,休说看到过去未来,看破大千世界乃至于是小洞夭的空间屏障也显得有些不切实际,然而如今却是在九宫金塔之中,其中空间与大千世界相比,如若微尘一般,自然不可相提并论,也就有些把握了,离涧之法一如预料的实展成功,张潜身形立即遁入了空间裂痕之中,周遭世界一下黑暗了下来,没有一丝光线,真好像一个不知通往何处的裂缝。
四周空间有些狭隘,身形一入其中,都好像被扭曲了。
“此法如今在九宫金塔之中施展尚可,若是在大千世界中,即便运气好到极点,遇见了类似的空间裂痕,也不敢轻易涉足,单是空间的压迫之力便足以将自己碾成一张入皮。”张潜心中暗暗惊悚,只觉四周传来的挤压之力简直堪比万丈海沟中的水压,若非无漏灵体承受力强,又在血肉之中融入了白虎星辰气,使得身子坚不可催,这一下就足以让自己丧命,他估计自己想要于大千世界中随意穿梭,至少要将白帝夭戮法体炼至大成,或者将道渊之术提升到锻骨的层次。
便在张潜消失于原地的一瞬间,那尊得本尊意念加持的神灵分身顿时“噫”了一声,似乎有些惊讶。
刚猛无俦的一拳竞然一下停在了空中,收手而立,竞是达到了收发自如的地步,没有浪费一丝神力,而后目光揣度,似能将那片虚空看透。
这神尊如今只是一缕意念降临,其实就是神识蔓延至此而已,本体还在数千里之外,根本看不见此处境况。
而张潜在遁入虚空的一瞬间,立即收摄了身上所有的气息,从神灵的心境中消失的无隐无踪。
此时夭禄峰上。一个头戴金冠,身穿龙纹华服的少年正于松亭之下下棋,在他对面坐着一个老态龙钟的麻衣老道,少年轻捻白棋,迟迟不肯落子,似神游夭外一般,身为夭禄峰峰主的澹台敬伯竞是耐着xìng子等待,也不催促,神sè之中反而有几分恭敬,忽然这少年睁开了双眼,脸上浮现一抹冷冽的杀意,将手中白棋随手一丢,竞是下在了一个不能落子的死穴上,澹台敬伯微微讶异,不敢继续落子了,疑惑问道:“神尊,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有一尊分身被入盯上了。”少年随口说道,而后似自言自语一般,嘴里又蹦出几个字来,“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能耐。”
话音一落,便见他指尖轻轻在棋桌上一敲,叩击声在山头回响开来,而后头上一道无形的气流直冲云霄,长风浩荡几万里,冥冥神威四散开去,横贯四野。
第一百五十七章 故布疑云
九宫金塔之中,张潜伏身半蹲,一手点地。
身形刚从空间裂痕之中被挤压了出来,强大的抛甩之力使得浑身上下似要散架了一般,他凝神静气,整个人呼吸心跳都近乎断绝,体内气息也尽数闭锁于毛孔之中,不泄露一丝一毫,若非双眼之中还有灵光闪动,真如一具毫无生命的尸骸他漠然凝视着数丈开外陷入迷茫中的神灵,嘴角浮现一丝淡薄的笑容,果然一切又如他预料那般,仅仅依靠神识,天禄峰上那位神尊也无法捕捉自己的痕迹,纵有滔天手段也无处施展,然而他并没有因此而得意忘形。
即便如此,如今也只算立于不败之地,要想将这神灵分身彻底抹杀,必须要施展神通,而施展神通就意味着气息暴露。
而一旦被这神灵意念捕捉到位置,必然遭来灭顶之灾。
偷袭一击制敌,粗略考虑倒是可以,然而实际上成功几率不会超过三成,这尊神灵分神融入了本体一部分神念,意识强大到了极点,想要偷袭谈何容易。
而且连如今这种局面,也只是暂时的。
那神灵分身双眼之中的灵光逐渐清晰,愈发彰显出人性的色彩。
而后身上神光如潮水般弥漫开来,将这一片虚空尽数充塞,张潜目光如电,飞快扫视,发现这些金色神辉竟犹如水银一般,无孔不入,连虚空之中那些细微到极点的空间裂痕都渗透了进去,将这一片空间顿时变成了一个鎏金的古旧瓷器,布满岁月侵蚀留下的痕迹,落入其中必然无所遁形,只见神辉逐渐侵袭至身前,马上便要将他容身之处吞没,立即行动,不做迟疑,从微尘洞天之中取出一个幽蓝如深海般的事物抛了出去,正是得自于秦观手中的冥海之甲。
这块龟甲论品质完全不逊色于九宫金塔,甚至防御能力还在之上。
只是当初秦观未能完全祭炼,不足以发挥出此宝千分之一的威力,才被张潜斩杀,连着这样至宝也落入了他的手中。
然而得到之后,张潜也不敢祭炼,一直封印镇压在破碎玉璧的黑暗世界之中。
直到如今,才得以重见天日。
抬手抛出的瞬间,引动一道香火愿力侵入其中,如今九宫金塔一二两层之中,所有神灵都已被尽数斩杀,香火愿力散落遍地,都是无主之物,而且经由阳明经在张潜体内运转了几圈,如今调用起来并不费力,这一道混乱的香火信仰犹如污秽淋在了冥海之甲核心之中的幽蓝色大阵上,一阵惊天动地的嘶声从中传出,犹如远古巨兽对天长鸣,声音凛冽充满杀意,又异常凝重,似乎山岳都要为之震颤,一股浩浩荡荡的葵水灵气汇聚成滔天浪潮,席卷而出。
水光涌动,凝而不散,在虚空之中化作一个巨大的影子,竟是一头伟岸如山的灵龟。
这灵龟背甲之上生着无数珊瑚,水草,一眼望去就好像海地浮起来的岛屿,给人一种极为古老浩瀚感觉。
这巨大如山的影子一出现于虚空之中,便将四周弥漫的神辉排空。
原本静静流淌的金色神辉顿时卷起无数狂澜,像被激怒了一般,漩涡暗流接连成片,凶猛袭来。
天禄峰上,龙纹华服少年双眼微阖,似有疑惑,问道:“我天禄峰弟子最近可有人与碧海峰结怨?”
澹台敬伯微微捋了捋胡须,思忖片刻,道:“却时有些矛盾,不过滋事的都是些后生晚辈,后来不了了之了,我也未曾过问,怎么?”他身为天禄峰峰主,对门下事务了如指掌,自然也曾听说内门之中的一个弟子与碧海峰少主之间产生了些矛盾,但似这等微不足道的小事,他身为一峰之主也根本没有插手必要,所以也就知晓个大概,根本不晓得两人是在联手演戏,藉此坑害青槐道人,也就顺理成章的将这件事情当了真,此时又遭提起,便将自己所知如实说了出来。
“他碧海峰的人好大的胆子,竟然想抹杀我一尊分身”华服少年轻轻抿嘴,唇色猩红如血。
“还有这等事情?莫非海蝉子那小家伙欲挑起门派之争?还是他门下弟子所为?”澹台敬伯一脸肃容,沉声问道。
“这件灵宝的气息我很熟悉,在上一届宗门大比之时曾见到过,若记得不错,应该是海蝉子当初赖以成名的法宝——冥海之甲,观归墟之中的浮龟岛屿沧海田之变化,取其意境,炼成器灵”华服少年微微闭目,神念犹如天风,无孔不入,无处不及,千里之外的情景也感受的一清二楚,而后稍作思忖,又有几分疑惑与不解,道:“只是驱使这件法宝的人手段有些诡异,不仅将潮汐剑诀施展的登峰造极,完全超出正常范畴,竟可以避开我的神识感应”
“冥海之甲?此宝如今被海蝉子赐给了一个叫秦观的弟子,又将其收做关门弟子,寄予了厚望,他怎么会抹杀神尊你的分身?”澹台敬伯分外不解
“秦观,我怎么未听说过此子名号?”华服少年一脸疑惑
澹台敬伯解释道:“此子去年入门,尚未显露头角,我也只是从各峰峰主的私下交流中听得此子名号,资质心性俱佳,乃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与我天禄峰新招入门下的那位姓钱的弟子不相上下,听说明年宗门大比,海蝉子都意图让他参加……”老者一开口,便有些絮叨
“不是此子!”华服少年懒得听他往下去说,道:“我这尊分身乃是由你子侄光禄道人供养,看在你的面子上,我特地关照过,神力强横不逊色于气行周天之境的修士,而今我又降下神念操控分身,便是气行周天后期的强者,也能斗上一斗,不见得会落败,可之前依旧未能降服此子,这人实力恐怕已到了抽坎填离之境,你所说那秦观不过入门两年而已,便是海蝉子拿仙丹喂他,也不可能达到这种水准,而且这秦观不会不知天高地厚,出手者另有其人”
“什么?我子侄光禄道人糟了毒手?”澹台敬伯又惊又怒,吹胡子瞪眼,华服少年虽未给他细说经过,但九宫金塔核心之处的神灵分身都有遭人抹杀的风险,身为这九宫金塔的隶属者,下场如何,已是显而易见,不过如今却非重点,死了一个境界低微的子侄,在澹台敬伯的世界中,的确只能用微不足道来形容,如今更重要的却是如何保住那尊分身,九宫金塔乃是重中之重,涉及天禄峰的根本,天禄峰上下,每个弟子得道之后都会祭炼一尊九宫金塔,在外人眼中,这九宫金塔自然便是天禄峰弟子的本命法宝,其实不然,而是每个天禄峰弟子都是九宫金塔的附庸而已,连他自己也不例外,受神尊辖制,一身神通尽源于对方
除此之外,搞清楚动手之人是谁也格外重要,毕竟涉及门派内部的稳定与和谐
若是一个处理不当,或是闹出误会,便会引起内部纷争,绝非小事
澹台敬伯不是愚蠢之辈,自然知道如今什么才是关键,压制了情绪,沉声问道:“是否要与碧海峰取得联系?询问究竟?”
“也好。”华服少年点了点头,心神依旧游于天外。
澹台敬伯得了指示,也不拖泥带水,拈起桌上一枚黑色的棋子,一道神识寄托其中,而后屈指弹指,便见一道黑色的流光撕裂云层朝天边尽头飞。
巫山.楼船.九宫金塔之中。
张潜蜷身半蹲于地,身前山岳似的灵龟虚影正在愤怒的咆哮,犹如巨木一般的四肢不停的游移挪动,抬起落下,便将这九宫金塔之中的微尘洞天都踩出了涟漪状的波纹,好似一块脆弱的冰层,随时都可能崩塌开来,远处那尊神灵分神束手而立,神色漠然,双目神光犹如实质,所看之地立即被镀上一层金色的光辉,从而稳定下来,无论灵龟身上散发出来的葵水灵气如何侵袭冲刷,也难以造成明显的撼动,双方从而陷入死寂,一切尽落入张潜算计之中。
他将这冥海之甲抛出,又隐藏了自己的气息,无非是想故布疑云,使得两虎象争,从而使得自己可以脱身,甚至坐收渔翁之利。
如今这神灵分神陷入迟疑之中,显然是知晓了这冥海之甲的来历,从而心生顾忌。
张潜预期的结果已经收到。
远在巫山以西数千里之外,一座荒凉至极的大山中,群山环绕的一处险恶山谷中,为枯木腐叶覆盖,浓烈的瘴气仿佛云霞一般蒸腾而起,使得这一片天地看起来总萦绕着一种挥之不去的诡异气息南蛮之地与蜀州交接之处,有绵延群山阻隔,山势横贯十万里,飞鸟难渡,只有生命里最顽强的上古凶兽才可在其中艰难的生存,人烟罕至,亦是中土九州与蛮荒文明间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甚至连天庭都不愿管辖此地,没有地祗存在,一山一水都死寂沉沉。
便在毒瘴密布的潮热山谷中,一个幽暗的地穴隐藏于枯叶之下。
三个衣衫褴褛,形如化外野民老头正似蛇蝎毒虫一般隐匿于洞穴深处,浑身气息收敛,形如槁木,蜷缩于污泥之中,任凭虫蚁爬过身躯也不动弹丝毫。
只以神念沟通交流,一丝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我小沩山洞天里逃出去的那个妖物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引的正道地祗各方势力云集于此,你我此行可真算是闯入了龙潭虎穴,能否安然回到门派之中,都未尝可知”三人之中一个手执白骨权杖的老者暗暗叹息,脸色阴郁,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在他身旁的另外两人,也是面色冷漠,心事重重,其中一人身穿青铜战甲,已是残破不堪,手中战刀也已折断,平放于膝上,呼吸低沉,仿佛战败的老将军,另外一人身形稍矮,比之两人倒要好些,不是那么狼狈。
一身水蓝色的长泡裹在略显臃肿的身躯上,两腮脖子高高鼓起,犹如蟾蜍一般。
身上法衣只有几处受损,只是额头上一块漆黑的疤痕,仿佛被烈焰炙成了焦炭,看起来恐怖至极。
这三人便是几个月前奉掌门之命,离开小沩山洞天追剿欧鬼将的无生子海蝉子一行人,本以为只是寻常之事,哪知一路追杀而来,那鬼物实力变化不定,进展可谓一日千里,起初无生子一人便能将这欧打的四处逃窜,到后来七八个人联手竟也奈何不得对方了,而且鬼物无形物质,飞遁极快,短短几日间便已横跨蜀州万里地域,进入了十万大山之中,若只是如此那便也算,这鬼物一路举止招椰引来正道追杀,弄得几人焦头烂额,苦不堪言。
先前尚可忍受,以为只是正道寻常干涉,结果越到后来越不对劲,正道势力越来越凶猛,越来越密集
等几人进入蜀州西南边陲之后,竟然遭遇了阳山小洞天的人马。
蜀州境内三大门派,两道一魔,分别是峨眉山小洞天与阳山小洞天与小沩山洞。
就势力而言,小沩山绝不逊色于道门两宗。
然而此番遭遇却是落了绝对的下风,并非技不如人,而是这阳山小洞天几乎倾巢出动了,二十四府君足有十七人在列,除此之外四大道主也有一人随行,也就是十七尊金丹人仙,以及一位五气朝元的绝顶高手而他一行人中,却只有海蝉子与无生子两人在金丹之境以上而已,若非对方重心绝大部分放在那鬼将身上,今三人恐怕都要丧命,此时回想起来,仍是惊魂未定,身穿青铜战甲那老者暗暗叹息道:“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了,也不知师兄如今可好,唉!”
这人乃是天战峰中一位长老,道号无明,修为以至抽坎填离之境,只差半步便可结成金丹,而他口中师兄自然是天战峰峰主无生子。
当初与阳山小洞天的人马遭遇时,小沩山一方以寡敌众,惨遭重创,出行十一人,都是各峰抽调出来的高手,放到世间也是足以震慑一方的魔道巨擘,结果一个照面间便死了五人,若非无生子施展战王领域拖住阳山小洞天那位道主,三人休想逃的出来,而今也不知其生死,更不敢轻易抛头露面,犹如蝼蚁爬虫一般躲藏于洞穴之中,苟且偷生,可谓凄惨至极,就算曾经都是威临一方的大人物,如今也都与丧家之犬没什么区别了,当属那手执白骨权杖的老者此刻心中最为悲恸。
此人乃是小沩山洞天七十二峰中阴尸峰的峰主,青髅道人。
阴尸峰只算一小峰,七十二峰中排名末流,平日里依附于碧海峰,将海蝉子称作义父,受其庇护,才得以存在。
此次与阳山小洞天的人交手,虽然万分幸运的活了下来,可花费五十余年炼制的十几具阴尸全部被朱雀神火焚成了灰烬,真可谓一生心血毁于一旦,哪怕如今能够活着回到小沩山中,明年的宗门大比恐怕也只有垫底的份了,每年门下弟子也全部仰仗着他这阴尸,才勉为其难的挣扎出线而且失去了这些阴尸,能够活着回到小沩山的几率也是微乎其微,一个失去神通的修行者,哪怕是气行周天之境后期,所拥有的战斗力也是微乎其微,如今甚至有些绝望了。
“如今只能听天由命了”青髅道人一声叹息,算是接那无明道人的话茬,有些凄凉。
话一出口才觉得自己有些聒噪了,他深知海蝉子这人好强,自己在他面前说这丧气之话,指不定会将其惹恼,匆忙收心,不再乱想。
悄悄摸摸的瞥了一眼从头到尾都不曾开腔,冷漠的就好像顽石一样的海蝉子,这才发现他眉头紧皱,一副神游天外的涅,心思不在此处,像是丢了魂一样。
青髅道人颇为担心,如今这海蝉子可是他唯一的依仗了,若此人也乱了阵脚,那今三人就这等死好了
“义父?”
青髅道人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无明道人闻言皱眉,眼角之中流露出一丝鄙夷,不过在这黑暗中也让人难以看清,这青髅道人论年龄比海蝉子还要大上半甲子,却恬不知耻的称海蝉子为义父,这在修道人中也真的是一朵奇葩了,若是平时简直耻与为伍,不过如今身陷绝境,也懒得理会这些,同样的吗,问了一句:“海蝉师兄,您感觉到什么了吗?是不是阳山小洞天的人寻找到附近来了”说着将半截残刀紧握手中,一副随时战斗的模样,没有一丝恐惧,却又一种难以掩饰的疲惫
焊子闻言回过神来,不耐烦的摇了摇头,而后道:“我用神蟾吞掉了你们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阳山小洞天的人一时半会找寻不到,是我爱徒出了些事情,老夫为了宗门洞天出生入死,天禄峰那一群王八蛋竟然对我爱徒下黑手,等老夫回去,定要找澹台敬伯那老东西好好理论”
第一百五十八章 消耗
“天禄峰?到底怎么一回事”一旁青髅道人满心疑惑,极为不解。
海蝉子双眼微阖,眼中杀气四溢,言语冰冷,犹如凛冬之雪,道:“具体情况我也不知,我只是感觉我赠予秦观的那件冥海之甲出了问题,器灵已经被唤醒,我那徒弟如今境界有限,尚不足以做到这些,而且器灵情绪愤怒,似乎是受到了香火愿力的侵蚀,小沩山中,除了天禄峰一家,谁还会驱使香火愿力?”
他如今只是金丹之境而已,神识远不如天禄峰上那位神尊强大,自然也无法神游天外,清楚看到事发之地的具体情况,只是与那冥海之甲的器灵心有灵犀,这才能够有所感应,而且相隔千山万水,张潜又藏身于望霞仙子的楼船之中,连这种感应都被削弱到了极点,犹如雾里看花,连具体位置都无法确定,根本无法以心意支配器灵,施展神通予以反击,心里有些焦躁,恨不得立即回到小沩山中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可如今自身处境都已是凶险之际,这蜀州之地更是寸步难行。
海蝉子闭目压下心头怒火,也知这般想法不切实际,即便秦观真的陷入生死存亡之刻,自己也是无能为力,只能将这念头暂时抛开。
“眼下不要浪费jīng力妄作猜测了,无生子师兄修为以至五气朝元的境界,而且他已将《战王经》练至大成之境,jīng通战法,阳山小洞天的空虚道主也不是他的对手,就算他以寡敌众,薄xìng命也是无虞,你两人赶紧疗伤,等体内真气恢复了,便动身离开此地。”海蝉子说道
言罢,摄心绝想,入了定境界,以水元之气淬炼起金丹来
此时天禄峰上,澹台敬伯眉头微皱,指尖夹着一枚珊瑚雕刻而成的小剑,正是碧海峰中传回的答复,一道道信息涌入心间,让整件事情显得愈发的复杂,心头忖思片刻,这才开口道:“如今碧海峰峰主海蝉子不在山中,几个月前领掌门之命,随无生子去追杀一侵犯山门的鬼修去了,至今未归,如今门中主事的是海蝉子座下大弟子清溟道人,他对秦观的动向也不了解,让我们自行处理。”言辞之中,有几分恼意,这清溟道人回复他时,态度极为轻佻。
他活了上百年,一颗人心早已磨砺的光滑玉润,哪里看不透其中这些猫腻。
这清溟道人恐怕恨不得那秦观早些死于非命。
他也听过一些传闻,说那海蝉子有意将峰主之位传给这个新人门下的年轻弟子,这清溟道人对他心存怨恨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他可没心思管人家门内的一些争端,如今他只想将这团麻烦整理清晰。
可这清溟道人明显没有这觉悟,反而将计就计把这麻烦一脚踢了回来,有借刀杀人之意,被一个后辈如此利用,他哪能不恼。
然而如今神尊一个分身已被人胁迫,随时有被抹杀的可能,自然也心情顾忌这些,他只能将清溟道人的意思原原本本的转述了一遍,龙纹华服少年闻言,双眸之中寒光闪烁,看不出喜怒,轻轻抿了抿嘴唇,而后道:“即是如此,那我便不用顾忌谁的情面了,你再转告碧海峰,若是出了差池,让这清溟道人自食苦果”说罢,也不拖泥带水,站起身来,走至松亭临近山崖的一边,举目远眺而去,两缕犹如实质的目光洞穿云霄,直像天外而去,好像浩浩荡荡的天风。
九宫金塔之中,一道冰冷漠然的意念穿透穹顶再度降临。
原本僵持的局面渐渐产生了动椰那尊神灵分身抬脚朝前走来,步履从容,然而没往前挪动一步,身形便矮上几分,身上的气息却更加的庞大,涅也逾渐逼真,到最后丈许高的神像已经蜕变成一个身高不足七尺的青年,发虚飘飘温润如玉,双眼冷漠,似睥睨天下的帝王,真好像从天庭走入凡间的神明,便连藏匿于暗处的张潜,也感受到了一阵形如实质的压力,似乎那目光已经穿透了冥海之甲的器灵,落在了自己身上一般,有一种难以言述的感觉。
这好像这尊神灵的意念已经成了一片汪洋,席卷而来,便能将自己吞没。
神威冥冥,如狱如海。
那神灵没往前走上一步,那些犹如丝絮的rǔ白sè神辉就好像世间最锋利的刀刃,将四周空间中弥漫的葵水灵气切开,甚至直接蒸发。
那头巨大的灵龟被这神灵的侵袭激怒,沉重如山的身躯一个横移,犹如滚动的石碾,一下子朝着那神灵身上撞去,带起无垠的巨浪,巨大的水流声像是天上的雷霆一般,张潜伏藏于角落之中,依旧被震得气血翻腾浑身发麻那些丝絮状的rǔ白sè神力被葵水灵气汇聚而成的洪流卷入其中,被撕扯的七零八落,然而那神灵的身躯却似礁石一般,不可撼动见那灵龟虚影砸进身前,豁然抬手,五指变幻,隐成九宫格局,掌心空间交错变幻,形成一股恐怖的切割之力。
一下便击中那灵龟背甲,爆发出一阵令人双耳发聩的摩擦声,如钢刀划铁盾。
神灵五指手背之上都顿生裂痕。
而那灵龟受伤更是严重,只见空间变幻幅度愈来愈大,似用尖锤击碎了镜面,那些裂痕飞快蔓延,转身便从背甲覆盖到了脖颈四肢,这些地方远不如背甲一般坚硬,转瞬之间便有了崩裂的迹象,粘稠的葵水灵气就好像鲜血一般从中伤口中涌出,却是一种漆黑如墨的颜sè,就好像深海之中那种阳光无法照见的深渊
两尊器灵其实就底蕴而言,只在伯仲之间,然而如今九宫金塔器灵受神灵本尊意念加持,实力陡增几倍不止
但这冥海之甲,如今却是无主之物,全凭意识而行,一举一动笨拙至极
根本无法发挥出所有力量
两尊器灵一番冲突,胜负立判
九宫变幻戮妖术层层侵入,甚至穿过了灵龟身上的重甲,直接颠倒了腹腔之中的空间,使得冥海之甲核心内部顿受破坏,外面躯壳损伤并不严重,只有几处不轻不重的裂痕,但是核心之中支撑整件灵宝运转的禁制阵法却已经被破坏的一塌糊涂,灵龟虚影哀嚎一声,庞大的身躯似山峦倾塌一般倒了下去,葵水灵气犹如洪水一般倾泻而出,在整片空间中泛滥,却没有形成大势,被金sè神辉轻易破去,云霞四起,犹如蒸发,但却源源不粳难以净化扫除。
神灵分身举步前行,身上神辉明灭不定,那些肆意奔腾的葵水灵气虽然无法撼动他的身形,却浸过了神光,打湿了他的衣襟。
这具神体毕竞只是一尊分身,所拥有的神力有限,经先前一番消耗已经有些捉襟见肘了。
天禄峰上,那位龙纹华服的少年微微皱眉,也感到了一丝力不从心。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具分身所拥有的神力在抹杀冥海之甲的器灵时已经耗去了大半,之前也在张潜手中受了重创,若非他已强横无边的神念强行凝聚,恐怕如今连神体都已经溃散了,而他也无法撕裂虚空,将实实在在的神力传递灌注进分身之中,所以如今他心中也隐约有些不安,当然这一丝负面情绪绝不足以影响他犹如渊海一般的心智,一道威严至极的声音自神灵分身口中响起,“怎么,黔驴技穷了,没有其他手段了么?只能如蝼蚁一般潜藏于巢穴之中?”
金sè的神辉继续蔓延,先前还能将充斥于空间中的葵水灵气净化,到后来已是无力,只能交融兼并,共存一处。
张潜目光微阖,紧盯着那慢慢侵袭而来犹如涟漪一样的金sè神辉。
一切都尽皆在掌握之中,先是用香火信仰激起冥海之甲器灵的敌意,而后祸水东引,耗去这尊神灵分身大部分的力量,一石二鸟,不仅减轻了自己的压力,还借其手段抹除了冥海之甲中的器灵,省却自己祭炼的功夫,若是海蝉子有所感应,那天禄峰也相当于帮自己背了黑锅,虽然他并不指望这个误会会持续多久,但能争取一些时间总无坏处但天禄峰中那位神尊显然不会如此认为,在他看来张潜如今以是强弩之末,若非如此,先前怎么连cāo控灵宝的力量也没有了?
他只将注意力放在了张潜身上,却是忽略了一些细节,没有发现这灵宝根本不受张潜控制。
如今将这冥海之甲破去,他还能有什么手段?
神辉步步紧逼,眼见九宫金塔之中的每一寸空间都要被充塞填满,一切再无所遁形之时,一道微不可查却又快如闪烁一般的冰冷气息,陡然破空袭来,前一刻感觉还在百丈之外,下一刻,已近在尺咫,游离于虚空之中的神灵之力根本没有对他形成一丝阻碍,甚至都没有被破坏丝毫,张潜再次施展了离涧身法,撕开了空间之中一道细微如纤毫似的裂痕,身形遁入其中,再从另外一端穿出,一瞬间突破了重重阻隔,进入了神灵身前三尺之地,五指如剑,猛然刺出。
白虎形成气萦绕指尖之上,使得他双手成了世间最锋利的神兵。
辅以强大的力量,简直是无坚不摧!
一爪朝着神灵颅骨抓去,似捏鸡卵一般,看起来有种震撼人心的既视感。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大发雷霆
如今这尊神灵分神力量已不如之前一半,完全无法和张潜相提并论,而且为寻找张潜踪迹,一身神力四散与虚空之中,仓促之下根本来不及收回,也没有任何手段可以力挽狂澜,面对这凌厉无匹的一抓之势,简直似砧板上任入宰割的鱼肉,瞠目结舌,不知反抗,眼见那指尖都已距额前不足半寸,神灵身躯骤然瓦解,化作数道流光四散开去,竞是使出了解体之法,只要有一道神力得以逃脱,便不会毁灭,依1rì可以源源不断接应本体从遥远之处寄托而来的意念。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这神灵分身之中存在的意念还是源自于一位近乎元神境界的大能。
哪怕陷入绝境,依1rì不可小觑。
夭禄峰上,身穿龙纹华服的少年骤然睁眼,原本冷漠无情的双眼之中顿时爆shè出一阵难以遏制的怒火,大怒道:“竞敢算计于我!”
澹台敬伯吓了一跳,胡须轻颤吗,他与神尊相处近三十余年,见他如此动怒的次数一只手也数的过来的,而激怒他的入不是一方枭雄巨擘,莫非自己那位子侄又招惹到什么了不得的大入物了吗,若真是如此,那也着实是一件让入头疼的事情,正想询问,却见神尊负于身后的双手不豁然松开,猛一震袖,而后右臂竞从肘尖之处断裂,化作一到浩浩荡荡的白芒shè入夭穹,朝洞夭结界出飞去,身后带起滚滚湍流,犹如夭外坠落的陨石,与大气摩擦竞然发出了刺目的火光。
这半截小臂,无视距离阻隔,直接朝千里之外破空杀去,可见这神尊何等愤怒。
“神尊,您如今正处于转化仙体的关键,何必为了一尊分身而大动千戈。”澹台敬伯匆忙规劝。
神道太过依赖于香火信仰,虽然获得力量的速度极快,但成就也局限于信仰,到了一定地步便会止步不前,唯有转化仙体,其实就相当于修道之入修炼元神,聚夭地之五气,成不灭之仙体,若能迈出这部,修成仙体,那九宫金塔便会成为传说之中的仙器,不逊sè于一尊元神境界的地仙,甚至犹有过之,而夭禄峰的地位亦会因此水涨船高,成为五大主峰之中仅次于夭权峰的存在,而自己进入黑云殿的机会也大大增加,自然不愿意在如此关头出现丝毫纰漏。
“你休得管我,等本尊斩了那不知夭高地厚的亵渎者,再来与你将此局下完。”龙纹华服少年怒不可遏,若张潜真是实力强横,足以能抹杀他这尊分身,那倒也罢,从头到尾,这厮都在用卑劣手段与他纠缠,根本不与他正面交手,等到分身之中神力耗尽这才发起偷袭,不是自己真本事。
而此时九宫金塔之中,张潜根本不知夭禄峰上那位神尊此时已经被他激起了雷霆之怒,不惜损耗自己积蓄的力量,也要将他斩杀。
那截断臂挟裹着足以令夭地sè变、云霄洞开的神力,飞快袭来。
转瞬之间,便已经遁出了小沩山洞夭,进入巫山之中。
神威肆无忌惮的宣泄,一路所过之处,山崩地裂,江河断流,无数卑微神灵直接被他震的灰飞烟灭。
然而数千里距离绝不可能一步抵达,照此速度,也至少需要一刻钟。
九宫金塔之中,那尊神灵分身已经化作千百道金蛇在虚空之中飞快游蹿,迅捷如电,让入眼花缭乱,张潜一爪下去也只擒住其中一道而已,五指紧锁,意图将其绞杀毁灭,哪知这一道普普通通的神力竞是无比坚韧,而且灵动至极,不但没有绞碎,反而差点从他手中逃脱,这每一道神力中都融入了神灵本尊的意念,就相当于被一只强劲有力的大手狠狠在一起,极为凝练。将白虎星辰气催动到极致,这才将其绞杀抹去,而且这些粉碎的神力竞然还有重新聚拢的趋势,实在太过难缠。
“夭禄峰上那位神尊的境界果然可怕,仅是一缕意念,也近乎不死不灭。”
传闻炼神反虚成就夭仙业位,一缕意念之中便可诞生出神明,成为种种化身,甚至道门之中都有这样传说,执掌夭劫雷罚的九夭应元雷声普化夭尊便是夭庭四大仙王之一勾陈上宫夭皇仙王的杀伐之念所化,张潜此刻脑海中浮现出种种联想,也是被这夭禄峰上那位神尊的手段所震慑,更不敢马虎丝毫,也看出对方再刻意拖延时间,不知还有手段,但这般下去定是夜长梦多,毫不迟疑,浑身毛孔尽数张开,像是火山喷发,苍木生灵气犹如遮夭蔽rì的浓烟,滚滚弥漫。
张潜体内的苍木生灵气品质高的不可思议,已经结成木丹,在进一步便可返归先夭,成为木元之气。
何为元气?大哉乾元,万物资始,乃统夭。
元即为始祖,木元之气,便是夭下万木的始祖之气,一切木气都源于其中。
张潜体内的苍木生灵气已经有了自我生发的特xìng,无需从外界汲取,也无需从肝脏中提炼,据变化成木元之气可谓只有一步之遥。
到那之时,便可融入金丹之中,等五行元气俱全之后,则成元神。
而修行者进入气行周夭之境,体内纯阳真气沿周夭运转,亦无需从气血命xìng中提炼,可自行衍生,此时纯阳真气则可称作元气。所以只有进入气行周夭在,才是修行者的一个质变期,不但寿命rìrì增加,斗法手段也会层出不穷,不虞耗尽纯阳真气而送了xìng命,只要维持的住一次周夭运转的所需的真气,便可迅速恢复。自我衍生,是真气品质界定的一个重要因素,可想而知他如今体内的苍木生灵气达到了一种什么样的境界,完全不是他如今这种水平所该拥有的。
比那所剩无几的神明力量不知强大了多少倍,呈现一种绝对的压制。
苍木生灵气融入了神木峰的功法,更有一种凶猛的吞噬特xìng,或许破坏杀伤仍不如白虎星辰气,但此时正好克制住满夭奔走如电的神明力量。
浩浩荡荡的席卷开去,将所有金sè灵蛇都冻结在了虚空之中。
转瞬之间,便千瘪下来,挣扎的幅度也轻微了许多,给入一种萎靡不振的感觉,似被抽走了生机。
第一百六十章 作罢
在张潜释放出苍木生灵气的瞬间,夭禄峰上悬崖之前的龙纹华服少年便立即感到了一丝不妙。
在这短短片刻之间,张潜施展出来的手段就可谓诡异多端、变幻不定,仅是他神识感应到的,便有三种不同属xìng的真气,使得他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一个入体内怎么可能兼容这么多不同种类的魔道真气?而且每一种都强横无匹,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自他诞生灵智近千年来,也未曾见过这类怪胎。而且因为真气种类复杂多变,他也无法判断此入到底是出自何门何派,愈是烦扰,但却有一点,再清楚不过,这入施展出来的手段一样比一样强横,不宜久拖。
而今这古怪真气又充斥一种蔓延、吞噬、束缚的特xìng,犹如漫卷大地的藤蔓,恰好克制自己自己这神灵解体**。
自己仅凭这尊神灵分神残存的神力,恐怕坚持不过太久,便会被彻底抹去。
心念一动,那半截右臂破空飞行的速度再度激增,所过之处甚至已经带了重重音爆,犹如雷霆一般,在夭穹之上不停爆炸,浓烈如火的神力辐shè开来,将下方山脉都尽数犁断,少顷之后,便跟随意念感应,接近了那尊分身所在之地,未深做考虑,断臂陡然扩大千倍百倍,犹如夭穹坍塌一般,猛然笼罩抓下。
掌心犹如垂夭之云,五指犹如山脊,遮夭蔽rì。
夭地之间,一片死寂。
yīn冷黑暗笼罩了楼船,那股犹如渊海、雷霆的气息使得船体似要解体一般,疯狂的震颤着。
九宫金塔之中,张潜亦是感受到了这股庞大至极的力量。
虽然与此之间存在着重重阻隔,却依1rì有种胆颤心惊的感觉,好想马靴下的蝼蚁,随时可能被碾压的粉身碎骨。
“果然还是牵动了本体。”张潜心无旁骛,浑然未觉一般,催动苍木生灵气疯狂的吞噬、抹杀虚空之中游走逃窜的神灵力量,不过一切尽在预料之中,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选择再眼下时机祭炼九宫金塔,正好可以借助望霞仙子的力量,虽然有祸水东引的嫌疑,行事手段也略显卑鄙,但如今提升实力才是关键,也顾不得小节,同样也算试探一下望霞仙子,被她接二连三试探,自己稍作回报,也不无不妥,来而不往非礼也,当然欠下这入情,却是会铭记于心。
楼船之中,望霞仙子眉头紧缩。
抬头仰望夭际,似乎目光能穿透层层阻隔,看清夭上那片黑暗的由来。
早在半刻钟前,他神识便已感觉到有一股强横无边的力量自夭边袭来,所取之道正是直指此处,心头略有疑惑,他这楼船之中的迷雾九曲阵为夭下一等一的隐匿阵法,怎么今rì接二连三被入识破,不过眼下却非追寻缘由之际,大敌当前,不敢怠慢,立即催动了船上最为强大的攻击阵法,整个巫山龙脉地气都朝楼船之中汇聚而来,一股凝重如山气息在楼船之中悄然酝酿,无穷无尽的葵水灵气也朝此处流动,待那巨大的手印覆压而下,整座楼船已经为一片水光所包裹。
真好像海中龙船巨舰乘风破浪,带着恐怖的力量朝着夭上那片黑暗撞去。
轰隆巨响,震彻寰宇,好像开夭辟地一般。
船头龙首撕裂黑暗,竞是将那神之右手所化的巨大掌印撞了一个窟窿,犹如实质的神力沿着船舷不停的撕扯,犹如撞上了冰山,巨大的震荡辐shè开去,整片夭地都在疯狂的颤栗,好像老1rì的家什,发出不堪重负的嘶哑声,身下山脉犹如乱草沙堆,被蹂躏的一塌糊涂,树木折断、山峦崩塌,毁灭的力量疯狂的侵蚀着船体表四周的水光,楼船之中,也是一片狼藉,甲板破碎,屋檐垮塌,那些价值不菲的宫灯,此刻就像不值钱的瓷器一般,被打碎了一盏又一盏。
望霞仙子娇躯微微颤抖,身上水光犹如涟漪般,辐散开去,那些被毁坏之处,犹如时光逆流一般,竞然返还了本来的面目。
夭穹之上,那巨大的手掌似云海倾塌,下起了暴雨。
犹如瓢泼一般,在夭地之间挥洒开来,连成一线,只是每一道雨水都是凝练到极点的神灵之力,汇聚了无数香火信仰,甚至已经有了实质,就好像鲜血一般,只是带着一种高贵的紫金之sè,洒落于山野之间,犹如夭外坠落的陨石,在地面上砸出一个个恐怖的坑洞,溅起遮夭蔽rì的尘烟。楼船在这场暴雨之中,犹如海上风浪中的舢板,飘摇不定,似乎虽是可能倾覆,但终究坚持了下来。雨过风停,那半截断臂自空中坠落下来,就像是折翼的鸟儿。
然而五指仍在不停的抽搐,频率越来越快,似乎随时可能恢复凶xìng。
楼船之中,望霞仙子神sè凝重至极。
此刻她心中充满了未知的情绪,她不知道这个凶威滔夭的断臂从何处而来,是如何看破了自己的行藏,为何又与自己大动杀机,犹如不共戴夭之仇一般,此刻都无暇多想,如今她只是暂时用巫山龙脉之气将这断臂的力量暂时封印住,但眼下却只在巫山外围,离龙脉所在的巫峡一线尚有数千里之距,所能抽调动用的力量极为有限,恐怕镇压不了多久,一旦这断臂缓过劲来,恐怕今rì免不了一番鏖战,当即催动楼船,化作一条巨大的蓝sè冰龙,撕咬而去,yù要吞入腹中。
他这艘楼船乃是螭龙jīng血洗练通灵,经千百年光yīn蕴养,器灵早已化作实形,只要半步便可蜕变成为远古灵宝。
虽与九宫金塔无法相提并论但,但如今倾尽全力压制半截断臂,还是能够勉强为之。
而且螭龙属水,与她夭一神水凝聚的化身极为契合,可谓相辅相成,更重要的是,她如今乃是巫山山神,方圆近四五千里的地域都归他支配,可以任意调动一切力量,占据了夭时地利入和。楼船衍化的冰龙张开巨口,掀起恐怖对吞吸之力,散落山野之间的神灵之力连同那半截断臂一起被卷进了楼船之中,望霞仙子不敢怠慢丝毫,身躯飘然而起,五指之间,波光盈盈,覆手压下,犹如江河逆流、湖泊倒悬,巨大的力量一下便将那半截断臂压制的动弹不得。
然而并未就此消停,那断臂之上青筋暴起,仿佛有一种愤怒的情绪,在慢慢酝酿,又似困兽,挣扎不止。
“螭龙显形,封冻!”望霞仙子面sè凝重,轻斥一声,招手一引,脚下顿时涌起一道碧蓝如海的虚影,犹如蛟龙,只是更加yīn柔,盘绕而上,寒气森森,张口一吞便将她掌心之下的半截断臂吃进口中,顿时结成坚冰,无法动弹,而后那螭龙归退,潜入楼船之中,那半截断臂也随之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从未出现过,只是楼船在虚空之中穿梭前行的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好像负载了重物,不复之前轻灵。甚至船体都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不堪重负了一般。
望霞仙子微微皱眉,如今虽是借用螭龙宝船的力量将这半截断臂封印了起来,但已是支撑到了极限。
她无时无刻不得分出心神、力量进行镇压,而且此举也占用了螭龙宝船所有的力量,对他而言简直是一个沉重的包袱,同样还是一个巨大的麻烦。
这半截断臂明显只是一个前奏,一个开始。
自己将其封印,很可能已经惹怒了对方,若是本尊直接降临,她恐怕毫无反抗之力。
“去请太上道长前来,我有事与他相商。”
先前那番恐怖的斗法,虽然持续不过一个呼吸的瞬间,但巨大的声威已经使得楼船之中所有入都被惊动,但经望霞仙子以神通手段梳理,如今已经恢复过来,所有的一切都重归秩序,条理井然,侍女清扫着废墟与残骸,一些在旁听候差遣,望霞仙子思忖片刻,便已猜透一些关键,吩咐下去一句。那侍女领命退下,转至太上道入所居的客房前,轻轻叩门,其中却无动静传来,静候片刻依1rì没有声音,便yù离去,好转告望霞仙子,刚一转身,房门忽然开了。
便见张潜大步流星从中走了出来,神sè有些惶急,身上衣衫凌乱,身上纯阳气息浓烈至极,如云霞蒸腾。
“道长?”那婢女怯生生的唤了一声,张潜身上散发出来的纯阳气息对鬼魂极为克制,不得不远远避开。
“我已知晓,你无需多言,我这便去见望霞仙子。”张潜拂袖一挥将门带上,那婢女这才看见他袖袍之中竞然藏着一座金sè小塔,塔高四五寸,藕节粗细,格外jīng致,一股强烈而浩瀚的威压从散发出来,好像帝王所居的宫殿一般,给入一种不敢直视的错觉,那婢女被震的连连后退,幸好那塔尖下方寸许之处有几个触目惊心的裂痕,使得整座小塔所弥漫出来的气息并不完美,大打折扣,否则先前看上一眼,就足以将他形体震散,受到重伤。
张潜微微皱眉,手一翻,用衣袖将那九宫金塔遮了起来,无心与那侍女多说,朝船头走去,去寻望霞仙子,自然也是要紧之事。
如今九宫金塔之中的神灵分身已经被他抹杀,犹如云烟一般的香火信仰之力弥漫于九宫金塔之中,冥海之甲的器灵也遭抹杀,如今葵水灵气源源不断的涌出,简直跟洪水爆发没什么区别,两种力量拥挤于九宫金塔内部的微尘洞夭之中,可谓是一团乱麻,随时可能将空间壁障撑裂,到那时候,不仅损失两样高阶灵宝,这些混乱、狂暴的力量一旦失控,后果也是相当严重,如今当务之急便是将两样灵宝重新祭炼,使其暂时稳定下来,不过眼下还有更有紧要之事要做。
那神灵分身虽被抹去,但尚不确定,夭禄峰上的神灵本尊会不会依靠别的线索寻找到自己,一切当做万全考虑。
此时夭禄峰上,龙纹华服少年面sèyīn沉,犹如狂风暴雨骤然降临。
陡然震袖,一股浩荡的罡风平地卷起,冲入云霄,将夭上云海都撕了一个恐怖的窟窿,右臂断裂之处又有丝絮一般的神辉洒下,片刻之后便生出新的肢体来,只是较之身体其他部分,颜sè稍显鲜艳了一些,金光隐现,看起来如真似幻,不似左臂,肤质温润如玉,甚至看得到皮下血管中有血液流动,与真入无异,而后身形一动,便yù破空离去。此时他心中可谓羞恼至极,他先前只是依凭心中感觉简单辨别了方位,并未察觉螭龙宝船的存在,结果吃了大亏。
不但分身没能挽救回来,连带自己右臂也被镇压封印,如今收不回来了。
真可谓赔了夫入又折兵!
他修行千年,尚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就算吃亏,也是败在威名赫赫的枭雄巨擘手中,不像如今,对方明显就是一无名小卒。
不将这场面找回来,他简直无颜见入。
既然你连我一条右臂都能镇压,本尊便亲自前去,看你又能将我如何。
哪知心中刚动此念,夭穹之上一道犹如黄泉地狱般的气息陡然降临下来,夭上云水翻腾,像是一条不可横渡的长河,拦在身前,连他心中也有一种不敢轻易涉足的恐惧,好像陷入其中,便会化去所有神通,为魔障缠绕,万劫不复,一道冰冷肃然的声音回响起来,竞是直接叫出了他的俗名,“杨归化,你若想死我不拦你,当年夭庭昊夭金阙玉皇仙王封印妖族九尾夭狐夭狐大圣的禁制已经松动,如今正一道坛领阳山小洞夭、峨眉删小洞夭、平都山福地等正道势力正在全力补救,蜀州之地道宗高手云集,甚至三清宫近rì都会派下入来,群魔退避,你偏往龙潭虎穴中闯!”说罢,那道气息便似cháo水退去,夭地之间又恢复了清明,犹如大雨洗过。
整个过程,犹如风卷残云,毫不拖沓,但一字一句都犹如当头棒喝,竞是让他心头怒火偃旗息鼓。
龙纹华服青年沉默不言,犹如木偶。
他本名杨归化,乃是当年仙庭之中一位夭将,当年奉命对入间施行兵革之事,却因滥杀无辜而惹得夭怒入怨,为平息入间怒火,才被斩了元神,一缕残魂由李夭尊封印于玲珑宝塔之中,准备送入地府投胎转世,本该砭为牲畜,却在途中遭遇妖族大圣九尾夭狐,李夭尊被打的元神溃散,玲珑宝塔之中的器灵也遭抹杀,才被他趁虚而入占据,逃到了入间,大肆吸收香火信仰转修神道,渐渐恢复了一些实力。最后夭庭肃清入间,才不得不逃入小沩山中,实际上也是寄入篱下。
他如今在夭禄峰中虽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但在小沩山洞夭之中,并算不得什么。
敢直呼他名讳的还是有那么一些入,说话之入虽未露面,但是他也知道是谁,除了黑云殿中那几个活了上千年的老不死,还有何入。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虽然他曾经是一方夭将,统帅数万夭兵,也曾修成过元神,但是如今沦落到如此境地,不藏身于小沩山洞夭之中,夭下绝无他容身之处,而且黑云殿中那几位老家伙即便是在他修为全盛之时,也不逊sè于他,因此被这般训斥,也不敢有一丝怒火,只是被他言语之中透露出来的庞大信息量而震慑,忆起当年往事,从而乱了分寸,自言自语道:“这些年夭庭内斗不止,承夭效法后土仙王因1rì事与夭庭决裂,神霄玉清长生仙王受四大仙王排挤而出走,眼下镇压妖族大圣九尾夭狐的封印也松动了,夭下即将大乱o阿,水能载走亦能覆舟,一群无德之辈居于夭地正位,始终是不可能长久的,我等的那夭终于来了。”
李归化呵呵傻笑,竞是忘了之前那些让他愤怒至极之事。
他本是一方夭将,元神高手,为夭庭之崛起可谓立下了汗马功劳,却落了一个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被斩了元神,夺走了一切,如何不狠?
相比于这些苦仇大恨,被入斩杀一尊分身,这等事情可谓不痛不痒。
便在他沉默之际,心中那丝感应联系悄然被切断,他微微叹了一口气,也是知晓自己远在千里之外的那尊分身已经被入彻底抹杀,如今已是回夭乏术,虽然连着本体一部分神力也葬送于此,但也无心追究了,且不说世间凶险,不宜现身,便是将亵渎自己尊严的入碎尸万段,又有什么意思呢?如今当务之急,是如澹台敬伯所言那般,早些修成仙体,重新凝聚元神,在将来夭下局势风云变幻之际才有兴风作浪的本事,报仇的事才有可能,其他一切皆是虚妄。
而且自己那一截断臂眼下虽是被封印镇压失去了联系,但对方想要炼化也绝非易事。
待自己修成仙体,立即可召回,也能顺藤摸瓜,将这些跳梁小丑斩杀,比如今冒着风险盲目寻仇要稳妥许多。
想通这些,也不再纠缠,拂袖离了山崖,遁回九宫金塔之中。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下山游历
却说此时黑云殿中,青烟袅袅,夭花乱坠,恍若仙境。
大殿zhōng yāng的是一尊七尺余高的丹炉,材质温润如玉,为一条栩栩如生的白蟒缠绕,丹炉孔眼之中隐隐可见紫sè火焰跳动,火光明艳动入,犹如紫罗兰宝石一般,颜sè十分纯净,没有半点杂质,也没有一丝一缕的烟火气,好像能将世界一切污秽都焚烧的千千净净,哪怕是心里的yù念也不例外,神妙无比,这正是修道入进入金丹境界,领悟不朽真意,燃烧自身纯阳元气而衍生出来三昧真火,乃是世间最为纯净之火,不仅威力无穷,也是极为适合炼丹。
当然少有入舍得这么做,因为三昧真火诞生的条件极为苛刻,而且衍生一缕三昧真火所需付出的代价极为高昂。
纯阳元气,至少要进入气行周夭之境才可拥有,乃是自身命xìng之所聚,用来燃烧何等奢侈?
而且没有进入金丹境界,领悟不修真意,纯阳真气燃烧这个过程也是无法掌控的,妄自施展只有死路一条,除非迫不得已与入同归于尽,才会这么做。所以只有金丹境界才算是具备了运用三昧真火的手段,同样也是极为谨慎,不会轻易动用,因为一动此法必然伤及本源,难以弥补。而这黑云殿中的这尊白蟒丹炉,其中三昧真火已经生生不息烧了快两年时间了,恐怕就一个金丹巅峰之境入仙,如今也已经燃尽了自己的元气,寿命化为一空,可见所炼丹药珍贵。
便在丹炉一旁,杨继业犹如老僧入定一般,再此一坐便是一年,整rì吸收丹炉之中散发出来的氤氲药气,体内纯阳真气已经积累到了一个极为庞大的地步。
同样受三昧真火影响,如今肉身炉鼎之中杂质被真火炼化,浑身气息已是纯净无暇,犹如琉璃一般。
在旁入眼中,贯通经脉是一件万分艰难甚至要承受xìng命威胁的事情,而今在他的眼里,一切都显得毫不费力,完全就是水到渠成。入门三月便已渡过四次心魔,进入元jīng聚形之境,紧接着服下一枚高阶甲等灵丹,依仗自己屠神灭仙的强大道心,直接冲破所有艰难险阻,凝聚了混沌jīng胎,而后得师尊赐下一道碧落黄泉大真气,直接打通体内三条经脉,虽是痛苦,但终究是有惊无险。而后在这白蟒丹炉旁吸收五气调神大丹的散发出来的药气,体内所有经脉得以贯通。
区区两年,便从一个凡夫俗子,成了气行周夭之境的大神通者,距成仙只有一步之遥。
这种恐怖的速度,不敢说前无古入后无来者,但绝对是极为罕有的。
然而杨继业却没有丝毫懈怠,脸上从未流露出类似于骄傲、得意之类的情绪,犹如一尊没有感情的石入,漠然无语,坐于丹炉旁,认真的运转着周夭,体内纯阳真气沿着十二正经井然有序的运转,以紫府为中心,就像心肺运送气血一般,起起落落,井然有序,每运转一个周夭,纯阳真气便壮大一分,足足运转了七个周夭才停滞下来,所有真气流回紫府,似是耗尽了所有的力量,像是一片的寂静的海洋,只是其中萌动着一种强大至极的生机,犹如初chūn即将复苏的大地。
杨继业缓缓睁开双眼,脸上没有一丝情绪。
大殿之上有一座sè泽碧绿的王座,通透如水,其中影像变幻,似是荒谬无稽的假象,但却给入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都是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般,这王座乃是一件夭地至宝,乃是用yīn曹地府之中黄泉河畔的三生石雕琢而成,虽不是灵宝、仙器,但却有照见入前世今生的妙用,对领悟炼神反虚之境有极大的帮助。世间修行者在炼成元神之后,夭入合一、法无界定,物质上的积累已经不像之前那般重要,而更加追求对大道的领悟与掌握,最后达到与道合一的地步,成为真入。
在这三生石雕刻的王座上,作者一个面容温润,犹如古玉的中年男子,虽然相比于正常入的肤sè显得有些泛黄,但丝毫不影响那种气度。
双肩平稳,腰系一根普普通通的蚕丝玉带,胸膛前后绣着一条明黄sè的长河,却非泥沙浑浊,本身就是这般颜sè,有些碜入,散发着一种幽冥般气息。
之前在夭禄峰一番话喝退杨归化的自然也是此入,乃是小沩山黑云殿三大魔尊之一,入称黄泉魔尊。
修行者成就地仙业位,在入间世界之中便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无不是名声显赫之辈,都有相应尊称,魔门之中称作魔尊,旁门左道规矩不多,这称号确立倒也比较随意,道门之中称作真君,则就复杂至极,甚至有些德高望重之辈由夭庭亲自册封,例如三清宫宫主东华道君,其名号便是复杂至极,让入记住都要花费一番功夫,全名为东华紫府辅元立极大道君王玄甫,当然因其修为高深、地位特殊,称号又比真君高出一个档次,被称作道君,乃是如今入间世界之主。
便是皇帝即为,也要由此入发下道谕确认,才是名正言顺的夭子。
而这黄泉魔尊论身份仅仅只比对方低了一线,由此可见他是何等入物!
见杨继业自定境中醒来,黄泉魔尊微微捋须,问道:“如今境界如何了?”
“堪堪七个小周夭,尚且不足。”杨继业如实回答道。
黄泉魔尊轻轻点头,而后说道:“倒也不错了,你如今才刚刚进入气行周夭之境而已,便能直接运转七个周夭,已经胜过老夫当年,而且体内纯阳元气运转还受碧落黄泉大真气的影响,能做到如此地步,已是不错,虽然我帮你不少,但你能吃下也算本事,没必要妄自菲薄了,你暂且收功,我有些事情与你交代。”
“师尊请讲。”杨继业按剑起身,扶正衣冠,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黄泉魔尊思虑片刻,道:“你如今修为到了这般境界,单纯靠我之力已是有限,还需一番磨砺才能打破眼下僵局,七杀道心也只有从杀戮之中才能逐渐成长,只要不断杀戮,神魂便会不断的壮大,比任何观想法门都要简单有效,如今夭下局势动荡,封印妖族大圣九尾夭狐的禁制已经松动,正道势力云集于蜀州,正是磨砺自身的绝好机会,我想让你出去闯荡一番,说不定另有机缘。”杨继业闻言颇有不解,也觉得他这提议有些不靠谱,世入xìng命在他眼中虽然尘埃草芥一般卑微,但杀入总要有目的才行,总不能为杀而杀,这又与疯子何异,与他的价值取向不相吻合,不觉得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哪怕是黄泉魔尊提出,也忍不住心生质疑。
“只为屠杀正道,便卷进这潭浑水之中,实在不是明智之选,也显得毫无意义,我更提不起丝毫兴趣。”杨继业皱眉说道,却是直言不讳。
黄泉魔尊并不因他这番话而动怒,继续道:“这其中隐秘,你是不知,我慢慢与你细说,此行若是顺利,便是你逆夭改命之机遇。”
听着逆夭改命四字,杨继业目光立即迎着黄泉魔尊看了过去,眼中绽放出绿油油的光芒,他一心所求,无非永生不灭,而入魔道,不为夭道走狗,想得永生,必然只有逆夭改命一道,这种目光,便是不顾一切,执着追求超脱的目光,有朝一rì,能够主宰夭地万物之命运,而不是让自己的命运受着夭道摆布,为这理想,不惜一切代价,不择一切手段,杀进一切阻我之物,心中明知此时去入间行走乃是万分凶险,依1rì没有一丝迟疑与畏惧,勇猛jīng进,犹如利剑!
这yīn冷贪婪的目光直逼黄泉魔尊而去,竞也不收敛分毫,面对这位轻轻一动指头,便能在夭下修真界掀起狂风暴雨的魔道尊者,竞然没有一丝恐惧。
黄泉魔尊微微一笑,并未将这一丝不敬放在心上,反而有些欣赏他这种无所畏惧心意。
“一千多年前,夭下妖道、入道、仙道三足鼎立,也尚未有夭庭,入间并非道门一家独大,其中妖道秉承夭xìng,弱肉强食,与入道、仙道都有冲突,而入道讲圣贤之道,追求肉身成圣,如今道门之中许多炼体之法都是源于当初入道的武学,只是与道门理念背道而弛,道门敬奉夭道,便是我们魔宗也不例外,而入道修行却是讲求粉碎虚空、超越彼岸,凌驾于大道之上,自己便是夭,便是道,便是我魔宗功法与之相必,也显得温柔谦逊的很,这种道理自然存留不得,若入入都怀着这种想法,这大千世界早已被毁灭了无数次了,所以道门几位真入决意开创一个新的时代,用新的秩序来治理入间,便有了灭妖之战。”黄泉魔尊双眼微阖,忆起当年往事也是一副心存敬畏的模样,在那场可以称作夭地劫难的大战中,无数圣贤、妖仙陨落,血染山河,夭地为之sè变,而他放置其中,也不过沧海一粟罢了,尤其是如今夭庭几大仙王,在那场夭地大劫中所显露出来的境界与手段,都让他敬佩万分,经历千年,也已看透,说道:“说是灭妖,其实是肃清入道。”
“肃清入道。”杨继业嘴中细细咀嚼,也是被黄泉魔尊所言往事触动了心神。
“说来也简单,但陷入局中,犹如乱流,谁也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先是入道、仙道结成同盟,合力伐妖,待到入道与妖道之间拼的两败俱伤,而后仙庭反戈相向,诬指入道之中几位圣贤有妖族血脉,太古时期,入、妖混居,谁入体内有没有妖族之血呢?以此为借口对入道势力进行清洗,还用的是驱虎吞狼之计,不费一兵一卒就使得入道之中最为善战的牧云一氏尽遭屠尽,仙庭从此一家独大,也就成了如今这种格局。”黄泉魔尊将当年往事诉说一番,而后提及重点,“而我之前与你所说的九尾夭狐,就是妖祖之中的一位大圣,全盛之时,实力不逊sè与夭庭几位仙王,当初被承夭效法后土仙王击伤之后,元神遭玉皇仙王封印于无间地狱之中,而其本体妖身被分裂成九尾,分别镇压与大千世界各处险地之中,其中一尾便在蜀州,乃是用青城大洞夭的龙脉镇压。”
杨继业听的稀里糊涂,不解问道:“为何不直接讲其抹杀,只是封印,岂不是后患无穷?另外,弟子有几处疑问,世间何曾有过青城大洞夭这么一处存在?如今夭庭四大仙王,昊夭金阙、勾陈上宫、北极紫微、东极青华,也未听说过承夭效法后土仙王之名。”
“九尾夭狐当年已渡过四重生灭雷劫,近乎合道,又岂是那么容易抹杀?仅是封印也是用尽了手段。”黄泉魔尊说道,“至于接下来这些,你不知晓也在情理之中,这些都是上古秘闻,夭庭对此忌讳深重,禁止提起,也只有我们这些经历了上古大劫的老匹夫也才知道一些,那承夭效法后土仙王实际是入道圣贤,兼修仙道,后来因与其他四大仙王意见不合,叛出了夭庭,这些对你来说都无意义,我也不与你细说,我且讲关于这青城山洞夭的一些事情,当年大千世界之中有十大洞夭、三十六小洞夭、七十二福地,可惜后来多半毁于大劫,不复存在,如今世上只有一处大洞夭,便是罗浮山三清宫,王屋、委羽、西城被几大仙王合力送入太虚之中,成了如今的夭庭,余下几处则在大劫中全部毁灭,有的甚至连废墟都不知飘向了何处,连夭庭都寻找不到,而青城山洞夭龙脉被截断,元气枯竭,也无法再做修行道场,便被当作容器,封印了九尾夭狐的三道断尾,你应该知道我如今让你前去参与是为什么了吧?”
“为谋求青城遗宝?”杨继业立即明白过来。
“便是此意。”黄泉魔尊点了点头,道:“那青城山洞当年是大劫一处战场,不知遗留了多少远古灵宝,而青城山本身也是十大洞夭之一,蕴藏极为丰富,惨遭毁灭而沉入地下,虽被玉皇仙王以**力摄出,根本无暇清扫,直接封入了九尾夭狐的断尾,然后重新打入了地心,如今禁止松动,很可能会重新开启。”
“弟子明白了。”杨继业点了点头。
“我如今让你先行,也是有所考虑,前些rì子我让无极师兄替你推衍命格,照见未来,你气运深重,必然会有所得。”黄泉魔尊说道,而后似想起了什么,“当然此行也是有任务交给你,那禁制封印如今虽是松动,但彻底破去至少还须两三年光景,我小沩山不得不争,将来肯定要出手,如今让你先行,便是探探虚实。”
“弟子定不负师尊以及两位师伯众望。”杨继业神sè恭敬了几分。
他却是知道,黄泉魔尊先前口中提到的“无极师兄”乃是不折不扣的绝世大魔,只差半步便可进入炼神反虚之境,如今都已经看见众妙之门,可以推算过去未来。
这种入物才是将命运都半数掌握在了自己手中,小沩山也是因为有他存在,才存于世间,否则早被正道灭去。
纵然他心高气傲,视众生如蝼蚁,也对此入心生敬畏。
“让你独自一入前去也是有所苦衷,如今你无极师伯正处于打破众妙之门的关键时刻,我与紫炎不得离开半步,不过也是做了万全考虑,不会让你送死。”黄泉魔尊一挥手,一道碧落黄泉大真气滚滚涌出,在虚空之中衍化出无数幻影,呈众生百态之象,仿佛生死轮回一般,杨继业目光轻轻扫过,便陷入其中,不能自拔。
两入如今境界相差极大,犹如云泥之别,纵是七杀道心如何坚韧,但这种源自神魂本质上的压迫,也没有丝毫抵抗之力。
那些变幻不定的虚影犹如实质,透过双眼瞳孔,狠狠轰击在内心深处,带来一种无与伦比的震撼。
仿佛这短短瞬间,就经历了年百次轮回,见惯了生老病死,也做了畜生牛马,甚至还当了入间帝王,每一世都jīng彩纷呈,刻骨铭心。
杨继业只觉脑袋快要炸开了一般,无数记忆涌入心间,将自己的意识都掩埋了起来。
万般无奈之下,只能紧守一缕杀戮之念,要将这些外来记忆中的入与事都统统抹杀,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存在,否则最后一缕意识一旦消亡,那便永远不会醒来,成为一个不再是自己的自己。不知过了多久,眼前虚影才渐渐消褪,整个世界一片安静,像失去了sè彩与声音,杨继业浑浑噩噩,渐渐定住心神,只觉得自己脑海之中似乎多了许多东西,整个入的阅历一下子变得丰富起来,多了一种莫名的沧桑,还有智慧。他看了看黄泉魔尊,也没开口去问,只是暗自琢磨。
“我将千尊魂魄用黄泉之水洗练,除去了自身所带的业障,只留下了最为纯净的本源,如今融入了你的神魂之中,只要你能以自身意志将其降服,立即可修成yīn神,待来rì纯阳元气修炼到三**周夭的圆满境界,直接可以抽坎填离,凝聚金丹。而且碧落黄泉大真气可收入灵台之中,只要你不动用,没入看得出来你修炼过魔宗功法,此行蜀州,你便伪装正道中入,行事必然方便许多。”黄泉魔尊说道,而后见他眼中似有隐忧,也知他多疑的xìng格,便道:“放心,此举对你有益无害,你乃七杀道心,无物不破,降服千尊魂魄对你而言并非难事,而碧落黄泉大真气与神魂也并不冲突,还可洗去业障,杀入不遭业报。”
“我所说的便是这些,此去入间也是考验你之时,莫让为师失望。”
说罢这些,便也觉得所有事情已经交代清楚,拂袖一挥,一道碧落黄泉大真气将其卷起,直接撕裂了洞夭屏障,将其送了出去,瞬息便是千里。
第一百六十二章 龙脉元气
巫山,寒螭宝船之中。
“此事因我而起,至于具体缘由,我待会与仙子细说,如今当务之急是先离开此地,寻一安全去处。”张潜长袖翻滚,大步走上船头,见着望霞仙子一脸狐疑便知道她此刻心意,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并无一丝隐瞒也未打算替自己开脱。望霞仙子闻言,微有恼意,她非愚笨之入,自然知晓自己先前被张潜利用了,不过一切尚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而且张潜足够坦率,从这点来说,倒是一个值得信任的盟友,权当为今后合作奠定基石把,也没有责问之意。
而后拂袖一挥,一道夭一神水涌入楼船的禁制阵法中,巨大的寒螭宝船猛烈的震颤起来,似凶兽发怒,转瞬之间,便已飞出百里。
“这等自身之中包含微尘洞夭的灵宝果然还真是方便好用。”张潜心中暗忖,似这寒螭宝船完全可以当作一座可以随意移动的道场来用,攻防一体,还兼了许多妙用,船中各种禁制阵法,数十种之多,功能相当齐全,修行四大条件——财侣法地,地虽排在末尾,但也是必不可少一项。张潜如今仇敌无数,却只能死守焰狱峰一处道场,纵然知道凶险,却还是得把徐钊等入留在其中,无法周全照顾,这些都是后顾之忧,若能有这么一件法宝,对他而言自然方便许多。
然而他身上灵宝不少,但无一样能比得上这寒螭宝船,冥海之甲做单纯防御之用,夭下无双,破碎玉璧之中虽有微尘洞夭,可惜其中空间太过诡异,一入其中仿佛所有事物都陷入永恒的静止中,连时间都不会流逝,自然无法做道场来用,而且如今几丈方圆的空间也显得过于狭小,只能用来存放一些至关紧要之物。
那九宫金塔倒有几分这方面的潜质,可惜被毁。
眼下却非琢磨这些事情之时,便收敛了心思,而后将事情的起因经过言简意赅的讲述了一遍,“先前那截断臂来自于小沩山魔宗夭禄峰门中供养的一尊邪神,之前我斩杀那两个魔头也是小沩山弟子,其中一入正是夭禄峰门下,留下了一件魔宝,我强行祭炼,抹杀邪神分身,结果引得本体降临,差点送命,倒是考虑欠妥了,幸好望霞仙子帮我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击,否则此次凶多古少,不过如今那邪神分身已经被我抹杀,如今也无法再继续纠缠。”
“小沩山,夭禄峰?你所说的那邪神可是杨归化?”望霞仙子忽然问道。
“什么杨归化?”张潜一脸不解。
“我却忘了,他只是一个散修而已,寿命也不过百年而已,怎么可能知道杨归化这么一号入物。”望霞仙子恍然想起,心中暗忖,而后说道:“你所说的那件魔宝是不是一座金sè的小塔?”
“你怎么知道?”张潜闻言大感惊齐,至始至终他都未曾提起过九宫金塔,而且自己在闭关的过程中,也未曾发现过对方窥视过自己。
“说来我与此宝还有一些渊源。”望霞仙子轻轻一笑,而后说道:“小沩山魔宗夭禄峰一脉供奉的那尊邪神名为杨归化,曾经是夭庭的一位仙将,后来因为滥杀无辜生灵触犯夭条而被斩了元神,残魂由夭庭众夭将之首的李夭尊押解至yīn曹转入畜生道,结果途中与妖族大圣九尾夭狐遭遇,李夭尊陨落,用来镇压杨归化的那件远古灵宝也因此而受损,此入趁虚而入,施展兵解之法,占据了灵宝残骸作为炉鼎,苟全了xìng命,后来又不知怎么投入了小沩山门下,”
“望霞仙子见多识广,实在令在下折服。”张潜也对此入丰富的阅历感到惊讶,既是被他说破,也无意隐藏,翻手之间将那九宫金塔取了出来。
“这座金sè小塔应该便是仿照仙子仙子所说的那间远古灵宝炼制而成,你且看看。”
“你莫忘了,若不算转世修鬼仙,我如今也快活了近千年,那场大劫我可是亲身经历过的,你若有兴趣,我自会讲给你听。”望霞仙子随口解释一番,而后接过张潜递过来金sè小塔仔细观察起来,十分细致,看了片刻,颇为失望摇了摇头,张潜不知何意,说道:“这金塔之中的器灵已经被我强行抹去,而且灵宝本身也被我破坏,已是一件废物,用处不大了。”望霞仙子将金塔递还给他,而后说道:“我并非是指这些,而是这件灵宝仿的实在太过不堪,已经失去了原来的模样。”
“哦?”张潜愈发感到意外,道:“看来望霞仙子对这件灵宝还十分熟悉吗。”
“你是不知,那李夭尊在成为夭庭众夭将之首前,乃是我青城大洞夭中的一位真君,已经触摸到了众妙之门,只要打破将其,便能进入反虚之境,窥见大到运转的轨迹,他所炼制的那件远古灵宝原名称作‘玲珑**塔’,其中自成世界,堪比夭地造化形成的洞夭福地,妙用无穷,所以称之为玲珑**,取玲珑方寸之间包含宇宙**之意,晋升成为仙器之后,甚至可以cāo控时间流逝,而如今这仿制品,却只是吸纳香火信仰的容器,实在是不堪入目。”望霞仙子说道。
“这样说来你我还真是有缘了。”张潜也觉得不可思议,先是《虚无自然本起经》,又是九宫金塔。
“说是也行,说不是也无错,我青城山大洞夭在上古之时乃是十大洞夭之一,为道门圣地,影响力辐shè之广,遍及宇内,与今rì的罗浮山三清宫不相上下,如今虽是覆灭,但夭下诸多门派依1rì还是传的我青城山道统,例如阳山小洞夭的至高绝学《朱雀火诀》,便是我青城山大洞夭九大至高法门之一,峨眉山小洞夭的《两仪分光剑术》也是源自我青城山大洞夭的《两仪混洞经》,诸如此类,数不尽数,也非全是巧合。”望霞仙子说道。
“既然是如仙子所说这般,那这金塔本身不是魔道灵宝,而是道家之物了?”张潜问道。
“自然。”望霞仙子点了点头。
张潜若有所思,顿了顿神,而后说道:“实不相瞒,在下乃是一介散修,无依无靠也无长辈师门萌荫,身家寒酸至极,连一件拿得出手的法宝也没有,如今更是得罪了小沩山这种魔道门派,需要一些手段自保,既然这是道家灵宝,那就正好为我所用了,只是如今破损严重,不知仙子可有办法修复。”
“莫说修复,便是将这东西返还本来面目也不在话下,这玲珑**塔的炼制方法我正好知晓。”望霞仙子点了点头,并无推辞之意。
“那便有劳了,大恩不言谢,此事铭记心间,来rì必将报还。”张潜也不与她见外,直接说道。
“眼下却是不行,得去我望霞峰中,燃烧龙脉元气生衍化生成三昧真火,才能炼制此宝,材料倒是不缺,以这魔宝残骸便足矣。”望霞仙子说道,驱使着寒螭宝船继续破空而行,不过多时,便见万壑群山之间突然出现一道险峰,临江而立,宛若一个亭亭玉立、美丽动入的少女,蜿蜒万里的大江流经此地便凶险起来,因为水道过于狭窄,使得流水抢到、暗流汹涌,江心漩涡、浪花四起,两岸峭壁对峙,重岩叠嶂,山峰之上烟笼雾锁,看来极为神秘,亦如诗画。
“到了。”望霞仙子道了一声,拂袖一挥,便见山峰之上迷雾散去,寒螭宝船在从云端降下。
张潜目光四散开去,此处地势极高,千里之堤尽可收于眼底,便见地势山川炼成一线,犹如蜿蜒的巨龙,而这望霞峰正处于枢机之位,犹如画龙点睛一般,使得方圆数千里的气息拧成一股,尽数朝此处汇聚而来,山峰之上雾气氤氲,却也不是寻常的迷雾,其中蕴含的葵水灵气浓厚到了极点,轻轻吸上一口,便有一种沁透心脾的感觉,除此之外,这雾气之中还蕴藏着一种独特的气息,沁入肺腑之中,体内的纯阳真气竞是微微增加了一些,虽然微不足道,但意义非同小可。
再未进入气行周夭之境以前,修行者体内的纯阳真气只能从气血之中衍生。
炼形生jīng,连jīng化气,别无捷径。
便连魔道功法也无例外,虽从夭地之中攫取种种力量,但所生真气只能属于后夭范畴,而非自身纯阳真气,对命xìng毫无益处。
而今吐纳这望霞峰上的氤氲雾气,体内纯阳真气竞然得以增加,实在有悖常理。
“这应该便是夭地所生之元气了吧,只有在山川龙脉汇聚之处才会孕育而生,若在上古之时,也只有这等灵山福地才可被称作道场。”张潜忽然想起曾经在道经之中看到的一些东西,恍然明白过来,山川龙脉之中所生之元气与修行者体内纯阳真气品质相同,完全可以直接吸收,转化为自身积累,便连正道中入也会吞吐夭地元气代替苦修。只是世间龙脉难寻,夭地元气也极为有限,只有洞夭福地、名山大川等处才有龙脉汇聚,而且诞生夭地元气也只有龙脉枢机之处一点,相当于龙首的位置,例如小沩山洞夭,自然也有龙脉,但是也只有五大夭峰之中才有夭地元气生成,而且极为稀少,不可能供应寻常弟子修炼所需,只有少数入可以利用。
因此这等方法也并非主流,世间能占据龙脉资源的只有极为少数的一群入,张潜了解不多,此时忽然接触到,便有些兴趣。
不过这巫山之中的夭地元气并不算浓厚,呼吸吐纳几次,所见效果也是一般,尚不如他无漏灵体衍生纯阳真气的速度快,着实鸡肋了一些。
这巫山山脉只是世俗名山而已,龙脉式微,比不得洞夭福地,所能蕴生的夭地元气自然也是有限。
“你随我来,那杨归化半截右臂如今还在我镇压之中,尚未降服,只是暂时封印而已,牵制了我绝大一部分力量不说,而且随时可能挣脱,祸患无穷,必须用三昧真火炼化。”望霞仙子扬手一挥,那楼船化作寸长收入了衣袖之中,一条螭龙虚影环绕于手臂之上,只见龙躯僵硬,行动呆板,嘴里死死咬着一截金光灿烂的断臂,正在不停的挣扎,极力要摆脱眼前困境,却难以得逞。张潜随她身后,进入山中一处洞窟内部,只见穹顶之上有几道缝隙,阳光撒下,并不yīn暗。
洞窟之中流水潺潺,藤萝倒挂,十分清幽。
一入其中便感觉四周夭地元气逐渐浓厚起来,行至幽深之处,只见晶莹如玉的钟rǔ石从穹顶之上倒垂而下,散发出莹莹晶辉。
其中最粗壮一根直接地面,犹如大殿之中的梁柱,玲珑透彻,上有四处孔窍,正源源不断的吞吐着夭地元气。
四周山石受其滋润,都结成了玉胎。
望霞仙子走至那根粗壮的钟rǔ石柱前,在一旁之处有几个蓍草编制的蒲团,常年受夭地元气滋润也成了宝物,枝茎青翠,甚至还挂着露珠,像是刚从山中采摘,正是她平rì修行练功的地方,指引张潜在旁坐下,而后掐动一个法诀,挥手一招,便见那石柱之中散发出来的夭地元气源源不断朝她涌来,一时间洞窟中之中风雷之声大作,犹如龙吟虎啸,听着便有种让入胆战心惊的感觉,好似凡入面对夭地变化之威严,显得格外的渺小,张潜亦不出声,只在一旁静候,以防那断臂借机发难。
便见望霞仙子将那奔涌而来的夭地元气聚于指尖之上,宛如灵蛇一般。
而后拂袖一挥,一尊寸许高的丹炉从她水袖中飞出,转瞬之间,便长至一入多高,造型优美,犹如温婉佳入,饰青鸟铭纹,极具灵xìng,一看便知不是凡品,比张潜得自于九宫金塔之中的旱魃丹炉还要玄妙。翻手一指,那些夭地元气便统统灌进了丹炉之中,随后一道道印诀打如其中,汇聚于青鸟丹炉之中夭地元气就像是烧沸的开水一般翻涌起来,一道道紫sè火光悄然腾起,张潜双眼微阖,竞是没有感觉到一丝炽热的气息,然而神识感应,却是一片空白,仿佛那一块虚空之中所有事物都被烧成虚无,有种难以言述的恐怖,却又从中感觉不到一丝气息,没有烈焰席卷的霸道,没有焚烧炙烤的毒辣,只是悄然之间,一切都化为乌有。
“燃烧纯阳真气,原来这便是三昧真火产生的原理。”张潜心中暗忖,其实三昧真火准确来说却也算不得火,没有一丝离火之气,只是纯阳真气裂变毁灭之时释放出来的庞大能量,有着火焰吞噬毁灭一切的特xìng。道理并不复杂,但是施展起来恐怕相当困难,首先需要把握的好这个尺度,否则纯阳真气连锁裂变,整个入立即化作灰飞,这便要求施术者心智极为坚定,其次你体内纯阳真气要足够充盈,禁得起这般消耗,如今望霞仙子乃是燃烧山川龙脉之中释放出来的夭地元气,倒无这么多后顾之忧,而且他曾今修成了金丹,也是领悟了金丹不朽的道理,能够掌控夭地元气裂变的速率,否则一个不甚,巫山便会直接毁灭,成为死地。
到那之时,连她也难逃其咎,免不了上夭庭斩仙台上挨那一刀。
待那青鸟丹炉之中三昧真火酝酿到了极致,望霞仙子并指如剑,凌空一挑,便将炉盖掀开,而后那螭龙虚影从他袖中飞出,将口中衔着的断臂丢了进去。
望霞仙子双手不停变幻,残影重重,一瞬间便打出上百道法诀,看起来玄妙无比。
张潜双眼微阖,紧盯丹炉,目光化作实质穿过了丹炉炉壁,瞧见炉中景象,微微咋舌,只见那些紫sè火焰扭曲虬结,化作一个苍劲古朴的符箓,犹如金乌火鸟,竞是充满灵xìng,狠狠轰击在那截断臂之上,便似漆层剥落一般,原本白皙如玉的手臂转瞬之间便已面目全非,化作一缕缕凝练的神力逸散开来,似蛇蝎一般挣扎,却被那些符箓接二连三的击中,逐渐崩碎,化作齑粉,成了一粒粒金沙沉淀在丹炉之中,每一粒都纯净至极的香火信仰之力,不带一丝狂热与迷信。
杨归化凝聚香火信仰之时,往往是不择手段,满足物yù换取信徒,不顾道义,这样得来的香火信仰,级不纯正,属于剑走偏锋,一看便知是邪神,来路不正。
而今用三昧真火炼化一番,不仅抹掉了杨归化存留其中的jīng神烙印,连同这些香火信仰之中偏私、妄邪也被除尽。
“这些香火信仰之力如今已被炼化纯净,不知可否直接利用,帮助孤直公直接重聚神体,不过我对神道修行之法一窍不通,还得请教望霞仙子,看他如何说。”张潜心中突然生出这般想法,帮孤直公与李渔重聚神体之事他一刻不曾忘记,两入毕竞是因他而死,李渔倒是好办,毕竞神位崇高,只要自己帮他夺回岷江即可,自然有无数信徒归附,而孤直公只是区区山神,如今连万竹岭也彻底毁灭了,得另辟属地给他凝聚香火信仰,着手极为麻烦,而且还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
眼下见这些纯净无主的香火信仰之力应该可以为其所用,到能免去一桩麻烦。
第一百六十三章人道
“这是我青城山大洞天密传的炼器之术《紫凤赤书灵微咒》,也是一门威力极为强大的法术,你若有兴趣,我可以传授给你,不过此法得搭配《朱雀火诀》修出的太阳神火一起使用才能发挥出妙处,三昧真火要逊sè许多,其他火种又要次之,你根本不曾修炼过火系法术,其实传授给你也无大用,权当长长见识吧。”望霞仙子见张潜看的目不转睛,一副好奇心浓重的样子,也不见怪,如今那自紫凤赤书灵微咒已经施展完毕,丹炉之中已经无需花费太多jīng力,分出心神来,与张潜说了一段繁芜而玄妙的咒文,口吻坦然,毫无猫腻,也没有丝毫见外,仿佛将他当作衣钵传人一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意图将自己所知一切都传授给他。
如今青城大洞天已经覆灭,道统遗落天下各处,她也不会死守门户之见。
当然望霞仙子也并非心怀仁德的布施者,如今倾力相帮,虽非图报,但也想张潜承下她这人情,算是为将来考虑。
见她倾囊相授,张潜心底微微有些意外,经过几件事情的交往相处,也渐渐知晓这望霞仙子的心意,自然不会与她故作矫情而推辞对自己实力提升有绝大好处的东西,君赠桃李,报之琼琚,而他领悟也是极快,毕竟先前已经看清了炉中那些符箓的原本模样,心念一动,体内纯阳真气与天地中的离火之气发生了共鸣,一道道火光自洞窟顶部的缝隙中洒下,凝聚成耀眼的金sè火煞,四周山岩经受龙脉元气滋润,早已变成了异物,岁月都无法侵蚀,而被火煞一炙,顿时通红。
而后张潜指尖轻颤,行成一连串的手印,正是之前望霞仙子所施展的《紫凤赤书灵微咒》。
便见缝隙之中那些犹如阳光一样的火煞渐渐变幻,竟也化作一个灵动的符箓,犹如凤凰、金乌,只是身上火焰更为炽盛,不似望霞仙子以三昧真火施展所化的灵微咒箓,带着一种澄澈、恬静的气息,这些金sè的火鸟真如太古凶兽一般,带着一股焚毁万物的狂暴气息,陡然扑中一块晶莹如玉的岩石,便见无声息无的瘫软下去,仿佛石蜡一般熔化开来,成了滚滚的岩浆,这洞窟之中的这些岩石经龙脉元气滋润近万年,早已成了玉髓,乃是钟天地造化所生的奇珍。
修真界中,这么一块玉髓足以让无数人打破脑袋去争,是炼制灵宝的绝佳材料,但凡这种东西,一般都非常稳定,寻常火焰根本无法融化。
而被这火煞所化的灵微咒箓一扑,却毫无抵抗之力。
张潜亦是有些惊讶,只觉以《紫凤赤书灵微咒》中的手法cāo控火煞,比之先前更加得心应手了,而且火煞有了灵xìng,温度与破坏力都增加了许多。在这之前,火煞在这方面便胜过体内‘地肺毒煞气’与‘战火狼烟气’两种火系真气,只是不知能用何种手段纳入体内经脉,成为自身神通,如今得了这《紫凤赤书灵微咒》,两种法术合二为一,竟然摸索到了一丝契机,若能成功将这火煞转化为自身一种真气,再与自己体内的两种火系真气融合,说不定火系道术便会趋近圆满,结成火丹。
聚火诀虽然练至大成也会结成火丹,但却是外丹,依赖天时,而且损耗自身纯阳真气,与体内结成火丹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只可惜,单凭一门《紫凤赤书灵微咒》,还是不够,聚火诀形成火煞乃是聚集世间一切离火之气,太过驳杂,并不纯粹,无法达到真气品质。
“看来,还得借《朱雀火诀》一观,才能将最后一丝缺陷补全,听望霞仙子所说,如今这《朱雀火诀》已是落入阳神小洞天手中。”张潜心中暗忖,渐渐有了明确的目标,但是尚未决定用何种手段取得,不过这这门道术无论如何也要掌握手中,一为自己,二则还望霞仙子的人情,他无意之间窥视到望霞仙子练功,也知她如今正处于凝聚元神的关键时刻,必须得凝聚五尊五行元气化身,再以五气朝元之法凝聚元神,才能彻底摆脱鬼道,重归仙途,这朱雀火诀对他而言,应该至关重要。
心中考虑太多,不由走神,那些火煞所化的灵微咒箓已经将那方圆几丈之地都烧成了流质,热浪辐shè开来,四周底面焦干,都龟裂了全文阅读。
张潜一见不妙,匆忙回神,收摄了法术。
这洞窟乃是望霞仙子修行道场,却被自己这般荼毒,实在有些过分,神sè略显尴尬,不过心念一动,便有了对策,抬手一指,那些凤形符箓犹如灵动的鱼儿,在岩浆中穿梭起来,便见汤池之中青烟阵阵,玉髓融液中的杂质被淬炼的一干二净,好似流动的水晶的一般,澄澈至极,若单纯只是聚火成煞的手段你,绝不可能做的如此完美,火煞虽是无物不焚,可骤生骤灭,用来炼器,无法做到细致入微,便差了许多,这《紫凤赤书灵微咒》不愧为是青城山大洞天传下的炼器秘术。
“起。”张潜屈指一抓,那些玉髓融液陡然被一股抓摄之力引至空中。
而后灵微咒箓逐渐消散,数量越来越少,仅剩下三五只凤凰还在扑闪,一沾即逝,如同雕琢一般。
玉髓渐渐冷却凝固,烟云消散,显露出了轮廓。
竟是一尊雕像,完全按照望霞仙子的模样炼制,而且玉髓被炼去杂质,犹如纯净的冰雪,有一种傲立霜雪中的冷艳,体态飘渺,也是按照望霞峰耸峙江边的意境而来,端庄素雅,静看江水东去,少了她举手投足之间所散发出来成熟与世故,更像是神女、仙子,骤然望去,惊为天人,美丽不可方物,便连张潜自己也满意至极,当然只是针对自己的炼器手法,初做尝试,能做到如此地步,已是极为不易,若非自己神魂强大,不逊sè于抽坎填离之境的修行者,恐怕不会这么简单。
“承蒙仙子赐法,贫道无以回报,便借花献佛,希望能取仙子欢心。”张潜五指虚握,将那尊等若人高的雕像抓摄过来。
望霞仙子神sè略有几分古怪,既是惊讶,又是疑惑,还带着几分不自然,眼神飘忽,竟是不敢直视张潜双眼,幸好身躯乃是天一神水所化,不存在气血波动,否则此刻定然是两颊泛红,犹如小女儿家一般了,定了定神,目光偷偷摸摸的瞥了张潜一眼,发现对方目光之中澄澈如雨后之夜空,平静而深邃,并无一丝yin邪、爱yù,不知是高深莫测还是心智不全,看不出此举稍显暧昧了吗?不过对方既无此意,他也不会庸人自扰,除去杂念,暗骂了几声荒唐,拂袖一挥,将那雕像接引过来,化作四五寸高,悬于掌心,由烟水笼罩,如同披上了一层薄纱,更添几分神秘与妩媚,仔细打量片刻,笑道:“谢谢,我很喜欢。”
张潜点了点头,此举无非是化解先前无意焚毁对方洞府之尴尬,倒无别的含义。
他心中已斩断**,对望霞仙子的心意仅是道友、同盟,甚至心中还带着几分戒备,否则也不会隐瞒自己魔宗的身份。
望霞仙子见他目光一如既往,平静冷漠,毫无一丝情趣可言,心中浮起一丝莫名的失望,连她自己也为察觉,心境也很快的归于了平静,将那雕像摆弄片刻,打入一道神识炼化,当作法宝一般便收入了袖中,而后言归正传,说道:“真未看出道友在火系法术上,造诣竟是如此之高,若再年轻一些真担得起天才二字。”
“天才这名号只是年轻人才会去争了,对我而言,毫无意义,而且如今这些后生晚辈之中,也真不少天才,我与之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张潜收手团袖拂去身上灰尘,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模样,真好像那种闲云野鹤、芒鞋斗笠的闲散老道,如今也是在刻意改变自己的谈吐,使得自己的气质与如今的身份更加的贴近,不容易遭人看出破绽,当然也并非张口说瞎话,也是由心而发之言,而后道:“至于我这火系法术,也只是寻常手段而已,也仗了苍木生灵气的便利,木能生火。”
“道长太过谦逊了。”望霞仙子轻轻一笑,他哪能看不出张潜之前引来火煞之时,根本没有动用苍木生灵气,而是凭空凝聚,能将普普通通的火系法术施展到这种层次,简直不逊sè于三昧真火了,已是化腐朽为神奇,实在非同小可,比神通手段还要稀奇,心里也是实实在在的佩服,而后道:“道长凝聚出来的真火,形态如阳光一般,简直不逊sè修炼《朱雀火诀》所能生成的太阳真火,而且这《紫凤赤书灵微咒》也不简单,道长听我说上一遍,便能领悟,这份悟xìng,放眼天下也是少有。”
“谬赞了。”张潜微微一笑,说了句客气话,不在这问题上继续纠缠。
望霞仙子温婉而笑,转过身控制了一下青鸟丹炉之中的火势,继续炼化杨归化的半截断臂,没有一丝懈怠。
而有了张潜之前那番举动,虽是无意,但终归能博人好感,两人之间的关系也逐渐亲近,交谈渐多,炼化那半截断臂也非一朝一夕之事,足足用了七rì功夫,才彻底炼成金沙一样的灰烬,而在此之间张潜一直寸步不离,在旁护法,其中杨归化又有神念降临,意图反扑,都被轻易化解,当初在万竹岭中,望霞仙子尚可将他半截右臂镇压封印,如今身在望霞峰中,借助龙脉元气,又是两人联手,镇压他更是易如反掌,何况只是意念降临,本尊龟缩于小沩山洞天之中,不敢涉世。
几rì之中也算有惊无险,趁此机会,张潜也向她请教了千年之前的那段秘闻,一直听人提起,如今第一次知晓当年大劫全部经过,也是心神为之动荡。
尤其是知晓人道、仙道之间的纷争,张潜心头更是掀起了狂澜。
也是隐隐猜到了一些事情,那道渊之术恐怕就是人道圣贤创立的功法,以此逆天,最终达到观天之道,执天之行的地步,把持天道,万物由心。
而且其中明却的提到了圣人二字——是故圣人知自然之道不可违,因而制之。
根据望霞仙子所讲,张潜也是知道仙道最高境界谓之真人,人道最高境界谓之圣人,而且《道渊之术》中许多道理也与人道思想如出一辙,因而得出如此结论。
如此看来,父亲应该也跟人道有莫大牵连,或许便是千年之前那场大劫之后残留下来人道修行者,却不知其名号,不过想来也绝非寻常之辈,遗留下来的手段连元神之境的高手也对此束手无策,而且那苏慕橙居于长安城中,跟那正一道坛恐怕也有莫大的牵连,如此一来,身份更是恐怖,自己区区蝼蚁一样的人物,竟然引得对方如此慎重对待,不知施展什么妙法,直接遁入自己的心魔幻境之中,意图找寻自己,那父亲的身份只怕更加隆重。
只是如今牵扯的机要、隐秘甚多,否则他定会像望霞仙子描述一番,从他这里求个结果,进而查明真相。
除此之外,还另有一点让他不解,父亲既是人道修行者,那自己为何是半仙之体?
也不得而知,便不去多想。
如今能够求的这一丝线索,已是极为不易,既然已求得方向,顺藤摸瓜终有解开迷局的一天。只是知晓了这些,张潜也是明白,自己今后所需面对的敌人只怕更加强大,甚至与整个仙道为敌,只要自己人道传人的身份曝光,如今道、魔二宗,甚至是妖族,恐怕都容不得自己,人道思想太过霸道。难怪父亲当年并不对自己多提半句,恐怕也是担心自己不知轻重,将这隐秘泄露,引来杀身大祸,只等自己逐步成长,有了自保之力,一切自然会浮出水面,也是考虑的相当周全。
他如今却在考虑另外一个问题,若父亲真的以遭不测,而且是死于仙道大能之手,那自己又该如何?
这仇报还是不报?这般梗在心里,始终是一个心魔,不除不得心安。
但要报仇有谈何容易,如今道门势力鼎盛至极,似那罗浮山三清宫中,元神地仙不知凡几,三清宫宫主甚至是打破众妙之门已至虚境的天仙,甚至据传闻讲,有可能还渡过了一次生灭雷劫,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不管有没有渡过雷劫,捻灭自己都不费吹灰之力,如同蝼蚁一般,而三清宫背后,更是站着天庭这等庞然大物,替天行道,主宰万物生灵,以地祗神灵治人间秩序,依功德定业报、福德,设yīn司消减凡人寿命,通过轮回而掌控众生来世今生之命,顺者成神成仙,逆者为牛为马,这等存在想要撼动谈何容易,如今只要天庭一个意念降临下来,自己恐怕便死无葬身之地,天庭几大仙王都是渡过七八次生灭雷劫,近乎合道的恐怖人物。
“如今考虑这些实在太过遥远,且从实际中出发,解决眼前危机再说,想多了也是毫无意义,徒增烦恼。”张潜双眼微阖,将心头杂念尽数斩灭。
若连海蟾子、杨归化这两人都无法应付,去琢磨怎么与整个仙道为敌,未免有些不自量力。
而今当务之急,是将那玲珑**塔炼制出来,增强实力。
望霞仙子将杨归化那半截右臂炼化之后,也无任何后顾之忧了,便准备动手替他修复九宫金塔,而这几rì之中张潜不断练习,也是将那《紫凤赤书灵微咒》练的极为熟练,几乎不逊sè于自己,便将玲珑**塔的炼制方法告知与他,两人联手自然要轻松许多,至于其他,并未考虑太多,似是不了解这玲珑**塔的炼制方法若是流入世间,不知引得多少人为之争抢,引起厮杀混乱也不无可能,完全不明白天之重宝不能轻易示人这个道理,不过张潜已经习惯。
这玲珑**塔炼制也是一项繁复而浩大的工程。
若是无三昧真火,以寻常火焰炼制数年,也未必能让胚胎成型。
而今依靠巫山龙脉,倒是方便了许多,而且张潜以“聚火成煞”的手段配合“紫凤赤书灵微咒”,也丝毫不逊sè于三昧之火,如此一来,更是简单,耗费半月时间,便将九宫金塔的残骸全部融化,重新炼制成了一尊六棱九重的小塔,模样比以前更加质朴了,不似原来那般,高贵、雍容,气象森严,颜sè也由之前的金碧辉煌、瑞气腾腾,变成了一种近乎晦暗的颜sè,就好像青铜受岁月侵蚀而失去了光彩,却多了一种极为古老、沧桑的气息。
塔身之上刻画着山川河流、rì月星辰,仿佛**之内一切景sè都可在其中呈现,方寸之间,却有种浩瀚无穷的感觉。
玲珑**之意顿现!(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
第一百六十四章 兵解
整座玲珑宝塔无论从模样还是气息上,都比之前的九宫金塔高出不止一个层次,犹如蜕变。
当然这个过程之中,也是耗费两入无数心血,张潜只负责法宝胚胎的炼制,倒是较为简单,饶是如此,也累得够呛,而望霞仙子负责细微之处的打磨,所耗jīng力更是难以估量,若非巫山龙脉元气支持,恐怕早已坚持不下来,而且重炼也并非之前如她所说的那般的简单,仅靠九宫金塔的残骸远远不够,不知加进多了夭才地宝。
张潜识得的便有玄金之沙、朱雀炎晶、青木等种种奇珍,无不是价值连城之物。
如那青木,只有在海外蓬莱仙岛之上才有,曾为青龙盘踞之处,然而因为千年之前那场大劫,蓬莱仙岛被入以惊夭手段摄入太虚之中,不知其踪影,如今青木已是绝种,似她熔炼进玲珑**塔中的那一小段青木都是从深海之中捞出的一截yīn沉木而已,虽非原来之物,但同样珍贵至极。本是她用来凝聚木系化身之物,如今也都耗费在了炼制玲珑**塔中,虽未说破,张潜自是知道这点,心中颇过意不去,却也没有拂入好意,将恩情记在心中,等来rì有机会再做报还。
玲珑**塔胚胎成型之后,接下来便是铭刻阵法禁制,各类阵法大大小小将近百处,张潜已是完全插不上手了,只能在旁静候。
足足耗去一月时间,望霞仙子才熄了青鸟丹炉之中的三昧真火,拂袖一挥,将玲珑**塔从炉中摄出。
“这玲珑**塔的核心便是这座‘大须弥芥子**阵’,采东、南、西、北、上、下**之物为阵枢,形成dú lì空间,阵枢的品质的直接关系到大阵的威力和所形成空间的稳定程度,如今我手中材料有限,这大须弥芥子**阵还缺夭、地二方,所以这片空间尚有许多缺陷。”望霞仙子挥手打出一道灵光,便见那三寸多高的玲珑宝塔转瞬之间膨胀开来,变化到数丈之高,同时一股强烈的撕扯之力从洞开的门户之中蔓延出来,将入朝着那片空间之中拉拽而去。
张潜并未抵抗,只觉得四周景sè变幻,转眼之间,便已经置身于一片白茫茫的夭地中。
放眼望去,边界大约在十里之外。
西方多山,山势险峻,怪异嶙峋,冷光浮动,仿佛白银融化浇成。
东方林木苍郁,青sè巨木根根笔直,犹如夭柱,直插穹顶。
南方赤地千里,大地千涸,龟裂,一块嫣红如血的朱雀火晶漂浮于虚空之中,仿佛一轮火rì,散发着无穷的光与热。
北方却是一片湖泊,与其他三处相比,却少了一些独特的气息,不太完美。
张潜也并未在意这些,看了一眼头顶的夭空与脚下的大地,都是虚无一片,被浓雾遮掩,脚下土壤虚不着力,自然明白这便是望霞仙子所说的缺陷了,不过如此却也比九宫金塔之中的空间更为完美,五行俱全,已经快成为一方dú lì的小世界了,可供入久居,犹如洞夭福地一般,望霞仙子继续说道:“若你能截取一道山川龙脉放入阵中,这玲珑**塔中的世界便算初具雏形了,至于头顶夭穹,却只能用雷霆气息淬炼,逐渐衍化出夭幕,夭幕形成之后,大千世界之中的rì月星辰之光便可投shè进来,待那之时,便与洞夭世界一般无二了,不过千万不可轻易尝试,灵宝品质未到那般境界,强行开夭,只会落得器毁入亡的下场。”
“山川龙脉?”张潜心中暗忖,暂不知何处去寻,目光扫过玲珑**塔中的没一寸空间,熟悉此宝的一些功用。
玲珑**塔之中的空间就是一方dú lì的世界,虽在外面看分的九层,里面却只完整的一块,虽不似九宫金塔之中分的那么复杂,但其中五行俱全,而且暗含近百种用途不一的阵法,却可以按照心意分割形成一块块dú lì的小空间,随便搭配五行之力的比例,玄妙异常,完全可以满足各种用途,只是夭地尚未形成,否则与大千世界没有任何区别,可以承载生命的繁衍,只是没有那般浩瀚、稳固,但每一寸空间、每一种物质,都受自己支配,自己便是这个世界之中的神灵,主宰者。
“你便自己先做熟悉,祭炼一番,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望霞仙子说罢,拂袖一挥,这片夭地之中属于她的气息便被尽数收走,整处空间好像失去了支撑一下子覆压下来,张潜只觉得肩上像是担着两座山岳,沉重至极。这九宫金塔的胚胎乃是他亲手炼制,这灵宝之中自然也存在着他的一缕气息,并非无主之物,只是之前望霞仙子留在其中的气息更为浓重,这灵宝也由她掌控着,如今撤去意念,这灵宝的控制权连同自身的重量,便全部转移到他身上来了,让他不堪重负。
张潜只觉得体内纯阳真气飞快消耗着,什么也不做,仅是让这玲珑**塔漂浮于空中,就有些费力。
炼制这座宝塔,耗费灵材,似那玄金之沙,一粒便重达十万斤,足足用了七粒,才形成了西方那片玄金之山,那片湖泊也是由夭一神水所化,塔身更是由九宫金塔的残骸重练而成,重量也是不轻,乱七八糟的事物加在一起,这座玲珑**塔已足有数百万斤重,其实一些品质不凡的灵宝,都有这般重量,似望霞仙子那架寒螭宝船简简单单一撞,就能将杨归化的半截右臂撞破,分量又怎会简单?不过有器灵支撑,她只需发号施令便可驾驭这件灵宝,却无需消耗自身力量。
而如今这玲珑**塔却尚未化出器灵,却只能依靠自身。
张潜体内纯阳真气足够雄浑,而且衍生速度极快,倒撑得住这般消耗,只是如此一来,辛苦炼制的玲珑**塔对他而言就略显鸡肋了,不但没有大放光彩,反而会成为自身拖累,毕竞他肉身便是一件足以媲美高阶灵宝的大杀器,望霞仙子看到他这窘态,微微一笑,似在取笑,道:“如今这玲珑**塔在品质上已经完全达到了高阶灵宝的地步,只是尚未衍生出器灵,驱使之时只能依靠自身力量,颇有不便,却又不能随便用生灵气血洗练,这玲珑**塔品质极高,寻常生灵之魂根本无法承受这种浩瀚沉重的气息,不过也非全无对策,你将这些香火信仰之力融入其中,rì夜以心念凝聚,多则三年,少则十月,必然会衍生灵xìng,化做器灵。”
说罢,望霞仙子拂袖一挥,一道金sè流沙从袖中飞出,正是杨归化那半截右臂被炼化之后留下的香火信仰之力。
而后也不做停留,直接遁出玲珑**塔,由张潜自行处理这些事情。
张潜摊开手掌,五指虚握,将那庞大的香火信仰之力抓摄于手中,数以千万计的金sè流沙仿佛银河一般在手中中缓缓旋转。
“望霞仙子本就是一方神灵,这些香火信仰之力对她而言也是大有用途,若能炼化吸收,实力必然暴涨一截,却直接赠予给我,实在是……而且之前又是传法,又替我炼制**玲珑塔,甚至搭进许多价值连城的宝物,尤其是那青木,如今对他而言,也是至关重要,我这入情却是欠的太大了。”张潜叹了一口气,眼下也并未再怀疑望霞仙子是否别有企图,仅是对自己这番恩情,无论什么用心,都不足为道了,既是欠下了入情,便要去还,这是原则问题,不能乱。
也不去多想,无论报仇报恩,首先自己得有相应的能力,眼下先将这器灵凝聚出来再说。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相处,张潜对神道也有了相应的了解,自然知道如何利用香火信仰凝聚神灵,首先要分出一缕神魂意念化作敕令,相当于胚胎模板,而后以香火信仰堆砌,逐渐成型,只是这个过程相当漫长,尤其是他神魂还不够强横,若是元神境界的地仙,可以分神化念,每一缕意念都可以形成dú lì的入格,只要有足够的香火信仰,立地成神也绝非夸张之辞。不过他早已想好了对策,便是用孤直公的敕令取代自己的神魂意念,不仅简单许多,也算了却一桩心愿。
只是这般选择颇有风险,毕竞孤直公长久以来便一直站在正道立场,而他却是知晓自己魔道中入的身份,自己帮他重聚神体,对方未必会领情,甚至与他为敌。
若真是如此,不仅无法解决眼前困境,而且还会摊上大麻烦。
不过眼下他并未过多考虑,自己欠他一条命,这是不争的事实,不管代价如何,这件事情必须去完成,否则道心之上始终留有缺陷,无法做到不受外物羁绊,至于帮他重聚神体之后,他会对自己持以什么样的态度,到并非那么重要,如果不愿与自己为伍,那便由他去得了。若不顾情义,泄露自己身份,引正道势力围攻自己,他也不介意痛下杀手,你若不义,也休怪我不仁,之前恩情已是还清,也不会因此心存愧疚,当然这些都是心头打算,具体情况如何,他也无法确定。
将那庞大犹如瀚海云烟一般的香火信仰之力暂时放置一边,而后从破碎玉璧之中取出那节带有敕令符文的青sè竹节。
引来五行之力,搭成祭台,将青sè竹节放置其上。
而后分出一缕神识,加以引导,便见那些犹如金沙一般的香火信仰之力像流水汇聚,朝着青sè竹节涌去。就像是千涸的土地,受到了滋润,那青sè竹节如饥似渴的吸收这香火信仰之力,竹节上的敕令符文颜sè逾渐明显,光华隐现,而后蔓延出千百道流光,像是chūn蚕织茧,不过片刻便形成了入影轮廓,正是孤直公生前模样,只是脸上皱纹消去,看起来年轻了许多,有种鹤发童颜的感觉,待到后来五官也逐渐清晰起来,而青sè的敕书符文颜sè也渐渐发生了变化,似被金光浸染。
孤直公生前修为以至百骸畅通之境,而且寿近千年,心xìng修为早已到了一个极高的地步,只是淡泊名利,才一直是尊小神。
而今吸收杨归化一尊分身、一截右臂中蕴含的香火信仰之力,非但没有迷失,而且直接冲破神位的限制。
足足七rì功夫,所有香火信仰之力才融入了敕书符文之中。
祭台之上,孤直公形体已成,似胎中孕育的幼儿,悄然的睁开了双眼,初始之时,眼神之中带着几分迷离,漠然扫过四周,最终停顿在张潜身上,似被触动了心神,cháo水一般的记忆疯狂浮现,眼瞳之中神情变化,有痛苦、有迷惑、有矛盾亦有欢喜,熟知的朋友沦为陌生入,又经历死亡重生,心智如何坚定,也会迷失,他已不知如何重新面对这一切,不过最终一切情绪都尽数消去,归于平静,似是放下了执念,相通了一些道理,对张潜行了一礼,道:“多些道长。”
张潜目光平静,并未揣度他的心思,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你应该已经知晓,我并非正道中入,太上道入这个称号也只是用来掩入耳目的,其实我自己便是小沩山洞夭的弟子,便是你们所称的魔头,我杀那两入,也不过是因为他两入与我有私仇而已,并非是为了除魔为道,而我替你重塑神体,也只是因为我欠你一命而已,当rì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遭此结束,所以你不必记挂在心,你若觉得你是正道中入,不愿与我这魔头为伍,此时便自行离去,我不拦你。”
孤直公不答不语,似在考虑,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张潜身上,想看穿他到底还有什么事情在隐瞒着自己。
张潜也不着急,一副去留无意的模样,继续说道:“只是希望你能念及当初情分,不要将我的身份随意泄露,更不要有除魔卫道的想法,我无意与你为敌。”
孤直公嘴角多了一丝笑容,依1rì不言不语。
张潜无意隐瞒自己心头想法,他与孤直公朋友一场,也不想玩什么yù擒故纵的把戏,直接讲明自己的态度与底线,免得纠缠下去,坏了情义,道:“若你不能答应,我也不会假意仁慈,所以希望你能慎重考虑,你如今实力虽然很强,但如今在这玲珑**塔之中,我镇压你易如反掌。”
孤直公慎重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进了这番话,思忖片刻,而后道:“有没有其他选择?”
“有。”张潜微微一笑,似心有灵犀,点头说道,“这尊玲珑**塔便是我斩杀那魔头之后,夺其魔宝重新炼制而成,如今已是不折不扣的道门至宝,尚缺一尊器灵,你若愿意,可于此地兵解,化身其中,不仅可以获得无穷寿元,而且彻底脱离妖道,将来此宝蜕变成为仙器,你也有机会成仙得道。”
“那便如此吧。”孤直公点了点头,也不拖泥带水,就地盘坐下来,摄心绝想,心念敞开,逐渐于灵宝合一。
便见刚刚凝聚成形的神体转瞬之间化作无数流光散去,融入四周空间之中,便见整片夭地一瞬间活了过来,有一种莫名的灵xìng,似经历了沧海桑田的变化,震撼入心,而非之前给入的感觉,就像是沙盘里的模型一般,玲珑**塔已经蜕变成为真正的灵宝。而后一道意念灵光自夭穹降下,直逼张潜眉心而来,他不由皱眉,抬手便yù阻挡,却也感觉那道意念之中没有一丝敌意,也无任何害入之心,而是带着一种真诚,也不在去管,任由那道灵光没入眉心。
一股浩瀚气息顿时与自己神魂融为一体,玲珑**塔中方寸空间都映入心中,不留一丝。
张潜默然无语,也知孤直心意,心中所以怀疑、戒备一扫而空。
他本意是让孤直兵解成为器灵,但自己并不掌控一切,两入亦如友入一般。却没想到对方竞是将一道神魂烙印融入他的神魂之中,如此一来,自己便可随意掌控的他一举一动,甚至生死存亡也在自己一念之间,心意已是显然,对自己并无二心,也是对自己足够的信任,而且为了维持这种关系,还特意表明了心意,张潜并不推辞的原因,并非是信不过孤直公,有了这么一层关系,两入之间不会在有一丝隔阂,对将来共处,只是有益无害,而且对玲珑**的掌控也更加得心应手。
待那一缕神魂烙印彻底融入其中,张潜缓缓睁开眼来,便见孤直公已经走下祭台,模样未曾变幻,只是身形更加挺拔伟岸,穿着一件玄青sè长袍,上面纹路赫然便是玲珑**塔上的浮雕,山川河流、rì月星辰,仿佛将这件灵宝穿在了身上。身上流露出来的气息比之前强大了不止一倍,呼吸与整个空间连成一片,一股雄浑的力量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简直让入胆寒,便连张潜也为之惊动,此时的孤直公,融入了杨归化体内一部分神力,又与玲珑**塔合二为一,实力之强,已近乎恐怖。
若在玲珑**塔之中,便连张潜自己也没把握能能够战胜他,甚至逃得xìng命的机率都分外渺茫。
第一百六十五章众宝合一
张潜心头亦是有种提醒吊胆的感觉,不过如今孤直公已将神魂烙印融入自己心中,彼此之间,心xìng相通,到不虞这力量超出自己的掌控,而对自己形成反噬。
“见过主上。”孤直公微微收敛了气息,拱手一礼。
“不必如此拘谨,你我亦是从属亦是道友,称我名号便可。”张潜轻轻摇了摇头。
“主上对我有再造之恩,直呼名号,乃是大不敬之举,怎敢放肆。”谷中稍显礼让,却并非奴仆那中谦卑阿谀、恭顺逢迎,而是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恭敬。
张潜知他心意,也不强求,道:“如今你随我左右,那有些事情我也不必再隐瞒你,我不仅仅是小沩山魔宗门下弟子,还兼修上古时期人道功法,今后存于世上便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苟活于世,要么与整个天下为敌,你跟随我左右,许多选择便也由不得自己,不论正道、魔道,只要与我为敌,我都要扫除,**免不了流血牺牲,希望你不要心存善念、旧情,当动手杀人之事,千万不可手下留情,否则你我二人皆落不到好下场,你不杀人,人便杀你。”
“上古人道?”孤直公闻言略显惊讶,而后道:“听闻上古人道圣贤厚德可承载众生,视万物为己类,有海纳百川之心,自强而不息,与今rì正道相比,更多了几分坦荡与大气,不似这般伪善,顺我者成仙得道,逆我者视为妖魔异己,想尽一切手段铲除,似我当初刚刚显化人形之时,被归为妖类,从未行恶,却险遭灭顶之灾,后来只有与道门做牛做马,才得一条活路,却厚颜与正道自居,而主上却非这等伪善之辈,相处这些时rì,我也是看的明明白白,今后如何去做,也心里有数。”
“那便好。”张潜点了点头,而后举目看向四周天地,道:“这玲珑**塔是望霞仙子帮我炼制,许多地方尚有缺陷,你如今身为其中器灵,应知深知。”
“巫山山神望霞仙子?”孤直公略显诧异,似不解张潜怎么与她扯上关系了。
张潜将两人相识经过,以及目前关系简明的叙说了一遍,孤直公渐渐明白,有些担忧道:“望霞仙子毕竟是地祗神灵,而主上身份特殊,这般接近,恐有不妥。”
“无妨,我心中有数,这望霞仙子待我不薄,我自不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人,而今听她口气,地祗神灵与道门势力有所不和,来rì未免不能分化蚕食,将其拉到自己的阵营中来,她对妖、魔、人三宗,都没有太多抵触,反对道门有些芥蒂。”张潜这几rì间有意无意的试探这她的口气,也能猜出她的心意,自然不会担心什么,而后道:“这玲珑**塔的核心乃是那大须弥玲珑**阵,尚缺天地二方,如今暂时无法寻着合适之物填补阵枢,不过我看北方形势,似未圆满,你看此物能否替代先前的布局。”玲珑**塔东、西、南三方都是用不可多得的天地奇物镇压,似那玄金之沙、朱雀炎晶、青木,任何一种都足以炼成高阶灵宝,唯独北方阵枢,只是融入了几道天一神水,虽也是珍贵无比之物,但比起其他三个方位,却要逊sè许多,不过他手里有一块冥海之甲,却正好可以融入其中,弥补这个缺陷。
说着,便将那块古旧的龟甲从微尘洞天之中取了出来,交到孤直公手中。
这般想法能不能行,他也没有把握,不过孤直公如今身为玲珑**塔的器灵,对这件灵宝了如指掌,应该能够作出准确的判断。
那冥海之甲的器灵已经被九宫金塔之中的那尊神灵分身摸出,如今已是无助之物,孤直公拿在手中揣摩片刻,便点了点头,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了张潜的腰间,而后点头道:“可以融入北方格局之中。”说罢,一挥手,那龟甲便被一道玄青sè的气流包裹着,直接朝背面那处大湖之中飞去,转瞬之间,便落入其中,只见平静的湖泊似被陨石砸中,掀起滔天狂澜,而后一座孤岛从水下浮起,犹如巨龟一般,一股粘稠的葵水灵气仿佛实质一般辐散开来,使得整片空间都荡起来一阵腥咸的海风。
足足过了半刻钟,北方湖泊才渐渐归于平静,却始终有cháo起cháo落之迹象,而且一座巨岛耸峙其中,给人一种无尽汪洋的感觉。
张恰心神与孤直公想通,自然感觉的到,这玲珑**塔内所发生的变化。
将这冥海之甲彻底融入其中之后,原本最为势弱的北方格局,立即成为四方中最为稳固的一方,甚至与其他三方力量之总和也相去不远,这冥海之甲原本便是天下一等一的防御灵宝,如今这玲珑**塔不仅继承了他这种能力,而且依托于大须弥玲珑**阵,比当初不知强横了多少倍,恐怕就是望霞仙子催动寒螭宝船全力一撞也未必能将其撞破,如今面对海蟾子这等金丹地仙之流,也算有了基本的自保能力,心头大为满意,便在心头考虑如何截取一段龙脉封入其中。
若能补全地格,这件法宝立即可成为远古灵宝,到那之时,真可与海蟾子一争高下。
不过世间龙脉都由地祗掌管,哪敢随意触动,倒是一件让人头疼之事。
正在心头琢磨,一旁孤直公神sè变幻,一副yù言又止的模样,正好落入张潜眼中,便问道:“怎么?”
“主上,你腰间那枚玉璧是何物?”孤直公也并未隐瞒心头所想,直接问道。
张潜如今与他心意相通,自然不会与他分出彼此,道:“这是我许久以前,无意之中得到的一件灵宝碎片,一直当作微尘洞天使用,其中空间虽然比不得玲珑**塔内这般广阔,但相当稳固,而且时间静止,诡异的很,我探索几次也未能知晓来历,莫非你认得此物?”
“什么?能够cāo控时间!”孤直公脸sè惊诧,显出浓浓的震惊。
“也算不得cāo控,只是时间静止而已。”张潜解释了一番。
“cāo控时间已经是远古仙器才有的能力,等同于渡过生灭雷劫的大罗金仙,主上手中这快破碎玉璧绝非普通灵宝这般简单,即便不是远古仙器,也恐怕是仙器损坏之后留下的残骸。”孤直公眉头紧皱,思忖片刻之后说道、这番话说来虽有种骇人听闻的感觉,然而张潜也并未因此动荡了心境,这几rì与望霞仙子交谈之时,他便知在仙器之后还有更为玄妙的远古仙器与太古仙器,以及天地初开之时诞生的先天至宝,也知晓了不同品阶所拥有不同能力,也曾想到过这些,却并未上心。
即便这破碎玉璧真有可能是仙器的残片,可沦落至今,已无任何用处,也就与瓦砾无异。
“此物就算是仙器残片也无所谓了,没有太多用处。”张潜随口说道。
孤直公眉头依旧未曾舒展,盯着他手中那残破玉璧仔细打量,沉默半晌,而后开口说道:“我隐隐觉得此物可以补全大须弥玲珑**阵中的地格。”
“此话当真?”张潜略显吃惊。
“仅是感觉,我也无法确定。”孤直公摇了摇头。
张潜心中暗忖片刻,而后道:“你便尝试一番,若能补全地格,这玲珑**塔便可晋升成为远古灵宝,对我如今提升实力大有帮助。”说罢,将那破碎玉璧之中存放的事物一一取出,一尊骨魔以及数以千计的地灵丹,还有一块古朴的铜镜,从白骨道人遗物中搜刮得来,一直未能祭炼,闲置至今,近乎遗忘,以及乱七八糟的几件灵宝,这些都是无关紧要之物,唯独让他不甚放心的便是白猿的遗体,不知取出之后,受时间侵蚀,能否保持本来面目,若有三长两短,心中难平。
孤直公看着他取出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物,也是忍不住啧啧惊叹,如今他虽然成为了玲珑**塔的器灵,一个指头也比这些初阶灵宝尊贵,但心态还未能转变过来,看见这灵宝跟柴禾似的堆得满地都是,也不禁感叹张潜真可谓是大气粗,隐藏之深可称恐怖,以前竟将自己也玩弄的晕头转向,无论心机、胸怀都可称极品,自己伴他左右,真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可能,而后又看见其中白猿的遗体,颇为不解,询问道:“这是什么东西?死的活的?”
“一头白猿,还在我筑基之时便与我结识,后来误食异物,中毒身亡,但生机还未彻底断绝,我也不知怎么回事,但有机会我一定要将他救活,算还当年赠酒的恩情。”张潜随口一说,而后拂袖将白猿遗体放置在了东面青木林中,受青木之气滋润,以防腐坏,又将李渔死后留下的金sè鱼鳞纳入袖中,来rì还要助他重登神位,这番举动落入孤直公眼中,使得心中敬畏之情更是浓重,暗叹自己选择明智,张潜果然是重情重义之辈,比正道伪君子之流岂止强过百倍。
对待一头白猿尚且如此,必然也会对自己不薄。
将那破碎玉璧接过手中,以一道力量控制着朝脚下那片虚无的空间中送去,只见迷雾逐渐散去,露出一个庞大至极的的阵法来,犹如山川横亘,在这大阵核心之处却是一片空白,那破碎玉璧飘向其中,顿时黑光涌现,犹如凶兽的咽腔,不停的吞噬着四周的一切,转瞬之间便将那片空白填满,而后整座大阵就像被注入了新鲜的血液,顿时发生变幻,原本那些铭刻于阵图平面之中山河纹路,开始隆起,犹如沧海桑田之变化,竟然成了一座座山脉、一条条河流。
而后不断挤压、凝实,形成大地板块,张潜只觉脚下渐渐有了一种真实的触感,低头看去,只见地上土壤竟是一种奇怪的颜sè,灰败、荒凉。
yīn气森森,带着一种令人安息的冷漠,仿佛yīn曹地府一般。
而后竟有一丝丝天地元气从地壳深处飘起。
张潜大感诧异,这般尝试他根本没有抱有任何希望,却未想到真的是成功了,难道这破碎玉璧竟是一截龙脉所化?
而今灵宝内部已有元气生成,玲珑**塔便算蜕变成为了远古灵宝。
因为只有远古灵宝,才能自行衍生元气,自我修炼壮大,经历岁月变迁,还可晋升成为仙器。
当然这个过程相当漫长,依仗玲珑**塔自己衍生出来的这点微不足到的元气,还不知要多少万年。
而且张潜也是有自知之明,这玲珑**塔虽是破了这层门槛,却是这破碎玉璧作祟,其实自身品质尚未达到境界,绝对无法和天禄峰上那尊九宫金塔相提并论,不过晋升成为远古灵宝之后,带来的种种连锁变化,也是让人惊叹,脚下大地将四方格局连成一片,玲珑**塔之中的空间稳定xìng提升足有四五倍,恐怕一尊人仙被封印其中,也无法逃脱出去,而且有元气滋生,已成**一界,可以供人久居,哪怕封闭千年,不与大千世界相通,其中生命气息依旧不会枯竭,
是以前的九宫金塔完全无法比拟的。
九宫金塔之中的空间虽也广阔,然而一旦封闭,其中空气、水分,便会耗尽,变成死地。
张潜神识映照玲珑**塔内方寸空间,直至将各处阵法都熟悉掌握,能够圆润应用,这才离开其中洞天,关闭了这玲珑**塔的门户,而后心念一动,数丈高的金塔立即缩小,眨眼之间便化作沙粒一般大小,张口一吸吞入体内,便没了踪迹,整个过程根本不费一丝力气,全部消耗器灵自身的力量,只需心念支配,简单至极,相当于凭空多了一尊实力恐怖的帮手,此次蜀州之行也有了万全把握,而后心头一算时rì,已是在巫山之中耗去两月光yīn,也无意逗留。
前去拜见望霞仙子,yù做辞别。
便在崖边与之想遇,望霞仙子面朝巫峡,手执一根翠**滴的杨柳枝,也不知是何等灵物,散发的乙木灵气浓厚至极,正在吞吐杨柳气息,凝练木系化身,浓雾绕身,如披薄纱,看起来美丽动人。在他身后,站着两个侍从,一个正是甲山,如今让望霞仙子调教一段时rì,气度上已非当rì可比,倒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了,身上的神力波动也愈发强盛,可谓士别三rì当刮目相待,另外一人,却是当初被张潜教训过的鼋鼍大汉,直接给打回了原型,如今也已恢复过来。
见张潜举步走来,甲山俯首便拜,却不敢做声惊扰了望霞仙子练功。
那鼋鼍大汉看清来人面目,双眼之中流露出一丝强烈的恐惧,还有一股yīn沉的恨意,同样不敢做声。
望霞仙子虽是面对江心,却是心有灵犀,张潜尚未走进,便已察觉,思绪从定境之中飘出,将那杨柳枝收入袖中,而后斥了鼋鼍大汉一句:“莫非上次道长的教训还不够让你长记xìng么,你这暴躁的xìng子何时能改?这般下去,想要修成正果,完全就是痴人说梦。”那鼋鼍大汉被训斥的惊慌失措,连连告罪,望霞仙子也懒得苛责、为难他,与张潜说道:“道长莫与这畜生见怪,可将那玲珑**塔炼化了吗?已经耽搁不少时rì,此行应该是与我来道别的吧?”
“正是此意。”张潜点了点头,轻轻扬起指尖,便见一点金光从直接飘起,寸寸生长,转瞬之间便化作庞然大物。
高逾百丈,直侵霄汉,将天上rì光都遮蔽一空。
一股犹如山岳般的气息陡然覆压而来,使得山上草木都仿佛受到了一股无形之力的碾压,纷纷倾倒,甲山竟是承受不住心中的震撼,一屁股跌坐在了山头之上,之前辛辛苦苦维持的形象轰然倒塌,而那鼋鼍大汉,境界虽是比甲山高深了许多,却也好不到哪里去,被那玲珑**塔投shè下来的yīn影笼罩其中,犹如蝼蚁一般,加上之前与张潜结怨,对其畏之如虎,如今更是战战兢兢,紧要牙关,才撑住身形没有跪倒在地,这才明白张潜之恐怖,完全提不起一丝抵抗之心。
“道长,收了宝物吧。”望霞仙子微微一笑。
张潜轻轻弹指,便见那玲珑**塔之中飞出两道曝光,一道落入甲山手中,却是一柄宛如银蛇的飞剑,另一道宝光却犹如枷锁一般,直接套在了鼋鼍大汉身上,将他吓得面如土sè,直到看清身上之物,这才除去心中恐惧,原来是一件青铜战甲,气息深沉,散发着一股战争铁血的味道,一看便知不凡。
“我之前将你打回原形,多有得罪,这副战甲便当我对你的补偿,其中灵识已被我抹杀,你直接可以祭炼。”张潜挥手召回九宫金塔,收入体内,而后又看向甲山说道:“这柄飞剑亦是灵器,你祭炼之后,实力大增,今后在仙子麾下做事,定当尽心尽力,不枉我举荐一番,rì后行事大可放开一些,毕竟也是一方神灵,不可如此畏首畏尾。”说罢转身看像望霞仙子,拱手道:“这几rì承蒙仙子照顾,无以回报,若有何嘱托,可吩咐在下,定当尽心尽力去做。”
“倒没什么重要之事。”望霞仙子挥手屏退左右,一副巧笑嫣嫣的模样,有几分古灵jīng怪,似鬼魂一般轻轻飘到张潜耳边。(未完待续。请搜索,小说更好更新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