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刺杀
可以说姚老头是一个很好的说客,也可以说活久见的他很会洞悉人心。
总之,他的说辞终是引起了叶清川的侧目,乃至让其陷入挣扎,在权欲与私欲的抉择上越陷越深。
终于,叶清川开口道:“姚先生,你先请回吧。”
私欲已经做出了选择,但碍于权势,或碍于莫须有的君主面子,叶清川并没有给姚老头准确的答复。
对方既然已经下了逐客令,姚老头也没再想多留,顺势行了一礼后忽补充道:“楚王,我方与镖门宗派今夜已经出发准备接应靖军。”
没有过多意思,姚老头只是想给叶清川提个醒,告诉他抉择的时间不多了。谁料叶清川却是一笑,“我想你们启军的那个林浩文会妥善安排好此事的,不然若没有把握,姚先生又会怎会亲自前来。”
“呵~。”对此番言论,姚老头也唯有轻笑。
叶清川并不傻,准确的说在谈判之时他的思路一直都很十分清晰,倘若姚老头没有猜中他心底最为关注的点,或许,这场谈判便是有头无尾的闹剧。
既此,姚老头也不再多说。行了一礼后便也转身离去。
或是几息,或是一盏茶的功夫,叶清川身边忽然多出了两名半仙,正是四部剩下的幽一与灵一。
四部如今为叶清川所调遣,四部的“一”自然也藏匿于暗处以便随时保护叶清川。
因此,在姚老头离开后他两能现身也不足为奇。而事实上在姚老头进来之时,两人便已暗自警惕。所幸,姚老头此刻已走,他两也得以松口气。
“王上,他很强,也很古怪。”
这是幽一与灵一在见姚老头后最为直观的感受。
“嗯。”叶清川也是颇为赞同,要知道他的实力虽差,但天生灵觉灵敏的他自然也嗅到了那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那是以前的姚老头不曾具备的气息。它危险而充满着暴虐与血腥,却是像极了地府的万千死魂所散发的那股恶臭。所以叶清川没有妄动,而这却给了姚老头谈判的机会。
“说说,你们具体感受到了什么。”叶清川借此向幽一和灵一询问。要知他虽灵觉灵敏,但实力终究还是太差,所以也仅是一种似是而非的感觉罢了。
而幽一和灵一在对视了一眼后,异口同声道:“样貌。”
“样貌?”听了幽一与灵一的回答,叶清川不免疑惑,要知道姚老头在他眼里便只是一个老头儿形象而已。
幽一似乎看出了叶清川的疑惑,便解释道:“王上,我们说他样貌奇怪是因为他的样貌介于中年与老年之间,却是给人一种不能确定的幻觉,而若是细看更是似是而非。”
“竟这般神奇?”叶清川心底不免有些惊讶。
而灵一却是接过幽一的话继续道:“其实更为古怪的是他身上的死气,我想他样貌的古怪应该也源于他身上死气的缘故。”
叶府存在数千年,而身为叶府偏支的玄宗又精通于暗杀,所以死气对他们而言也不是什么神秘之物。故此,灵一如此轻易的道破也不足为奇。
“他是死人?”叶清川猜测道。
“不一定,但却有较大可能。”灵一给出了较为保守的结论。
“死人?”叶清川此刻越发觉得事情表面看着那般简单,这如蛛网般错综复杂的关系再加上各色各异的奇人异人着实让人理不出头绪。而且,更为要命的是这些矛盾似乎都指向了易枫,他便宛如蛛网上被束缚的昆虫被所有隐藏于暗处的势力窥视。
所以,是否跟随易枫却是一场豪赌。就如姚老头所言,启国有无限的可能,因为它是整个风暴的中心。但机遇来临之时同时也会伴着灾祸的降临,或许,某一刻的不小心便会彻底葬身风暴,尸骨无存。
……
而就在叶清川与姚老头谈判结束之时,林浩文与大嗓门也是迎到了靖军。
三方假意客套一番后便一同去往荆门口。期间,大嗓门却是十分不满,跟在林浩文身边小声嘀咕着,“这点路程还要迎接,娇贵!”
对大嗓门仇视靖军的行为,林浩文颇为乐见。不过,他终究还是将这份喜悦压在心底,免得节外生枝。
所以,林浩文也就任由大嗓门在他耳边叨叨。
而就大嗓门絮絮叨叨之时,意外突然发生了。
却有一各镖门宗派的武者毫无预兆倒地身亡,脖颈间有着一条鲜明的红线。
“有刺客,是楚国的人。”
不知是谁大叫了一声,场面瞬间陷入了混乱。
可混乱的场面并没有阻止刺客的匕首,却是接连又有几人遇害。而其中虽不乏启军和靖军,但镖门宗派的却也不少。
“你大爷的!”怒不可遏的大嗓门一脚踹开身边的一名靖军,扬刀指着王云道:“畜生养的一群靖军,你们就这般算计老子!”
大嗓门无差别的谩骂惹得所有靖军对其不满,王云则在第一时间喝令住了欲要暴动的众靖军,转而向大嗓门喊道:“如今局势,阁下不觉得先是退敌妥当吗?”
大嗓门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再加上之前林浩文有意给他的暗示,如今的他已经认准就是靖军暗中使绊子,遂破口大骂道:“退你大爷的敌,你们靖军就是最大的敌人。老子好心来接你们,你们还伙同楚军算计老子。”
如此不可理喻之人,王云实在不想与之有过多交流,却是将目光转向了一旁还未开过口的林浩文。
而还在权衡利弊的林浩文见王云看来,终是决定先帮助三方联盟度过难关,至于之后,他还有留手。
所以林浩文来到大嗓门身边宽慰他道:“兄弟,如今之际是先稳住阵脚回荆门口,其他的事之后再说。”
说来也是奇怪,或许是林浩文有意营造的情感让大嗓门格外相信他,所以在林浩文劝解下大嗓门也不再多说。
王云见林浩文居然劝解大嗓门,不由多看了他两眼。
而林浩文心底也是苦啊,此等千载难逢的机会,若不是不知姚老头情况如何,他是断断不愿放弃的。
刺杀还在继续,就刚刚这么几息的功夫,又有数十人死于非命。不过
,在三方渐渐稳住阵脚之后,刺杀也渐渐平息,直到最后近乎销声匿迹。
但即使再无人伤亡,林浩文等人也是不敢掉以轻心,要知道他们面对的可是玄宗的刺客。就这一场,来无声,去无影,如鬼魅般穿梭,玄宗刺客在这一战真正展现了他们刺客的实力,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就这般战战兢兢的又行了一段路程后,也再没了异样。众人那紧绷的心终是放松了些许。
“啊!”
又一个!就众人放松之时,又有一人遇害。
两个,三个,五个……短短时间内又有二十余个被杀。
看着那些死去的人,林浩文也不免有些恼火,便是怒吼道:“叫你们时刻戒备,时刻戒备!你们是畜生,听不懂?”
林浩文的咒骂让众人心底不满,可他说的又是事实,所以这点不满众人也只得压在心底,进而认真警惕着四周。
而一旁的王云虽知林浩文是好心之举,但骂他的部下是畜生还是颇让他吃味,不免出声讥讽道:“林将军好大的威风。”
“哼。”见王云想为他的部下寻回场子,林浩文冷哼一声,“你合谋楚军对付我们之事,待会再算。”
这一顶大帽子盖下来让王云颇感无言。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偏偏旁边还有一个帮衬的大嗓门。对此,他都懒得与二人过多纠缠。
可就他的这幅模样落到大嗓门眼中却成了无话可说的明证,故此,大嗓门心底更加确认王云的反水。
倘若这等简单耿直的思维被王云知晓,怕是会被气笑。
当然,此时的王云也没那功夫来揣摩大嗓门的内心,却是紧握着长刀警惕着四周。毕竟因为他出尔反尔,所以这藏匿于暗中的刺客八成便是冲他而来,王云不得不小心。
而再经历了这一场刺杀后,三方人马都不敢在松懈,却是都聚精会神的警惕着四周,让藏于暗中的刺客无处下手。
“少主,他们戒心太重,我们的刺杀怕是再难起效。”暗一在观察了一番后得出了这个无奈的结论。
叶清辉暗自咬牙,“再等!若实在不成,我们就是拼个鱼死网破也要将这些人杀上一半。”
“一半?呵呵,谈何容易。”夜六听了叶清辉的话后不免出声讥讽,在他看来就是因为叶清辉的私欲才会让他们陷入如今这般被动的局面。所以,他既然不会给叶清辉好脸色。
可夜六的讥讽还未惹怒叶清辉,便已经惹怒了暗一。
恼怒的暗一直接对夜六厉声道:“闭嘴!”
暗一身为四部之首,该有的威势还是具备的。在他的呵斥下夜六一时噤若寒蝉,不敢再多言。
“谁?”
就在训完夜六之后,暗一忽然听到了异动,心底误以为是刚刚的呵斥招来了敌人,言出之时就已出手欲斩杀对方。
“是我,灵一。”灵一在躲开暗一的攻击后,急忙出声。
见果真是灵一,暗一便也收了攻势,询问道:“你怎么来了?”
“王上让你们回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 矛盾
“回去?”暗一不免疑惑,“为什么?”
要知道三方已经联手,若放任他们进荆门口,等待楚都的就只剩灭顶之灾。
就这种千钧一发的危难之时,怎能放了机会离去?事实上不止是暗一没明白,就连叶清辉、夜六等人也没明白灵一话里的意思。
众人都盯着灵一,希望他能给出合理的解释。
看着众人的神情,灵一也知道若没有合理的解释怕是难说明众人,故此便明言道:“启军派人来寻王上,王上虽还在犹豫,但还是派我来召回各位。”
言下之意,启军的条件太苛刻,不过叶清川心底隐隐已有答应的意思。
灵一的话让众人沉默,他们并不知道启军有何条件,但可以肯定的是就如此危急的情况下启军定会狮子大开口,而更令人担忧的是叶清川现在的行为已经隐隐有几分答应的意思。
心底的不安促使叶清辉询问,“灵一,你可知启军是何条件?”
“回少主,是……”话到一半,灵一却是停下,就见叶清辉疑惑的望着自己时,灵一再开口道:“回少主,属下不知。”
灵一的异状没有逃过叶清辉的眼睛,如此他更加确信启军的条件定是苛刻。
而灵一看着叶清辉那神态,便知对方没有信任他。可他也是有口难言呀,难道要言明启军要整个楚国以及叶清川吗?只怕刚说出,这伙人就要出去宰了启军那群人,所以还是乖乖的闭嘴好。
灵一顾左言它就是不透露,这让得叶清辉也是没办法。
在叶清辉想法中便是觉得如今的危局是因他一己之私而造就的,而他也早已下定决心即便身死也要挽回,只是如今峰回路转,却不再需要他的鞠躬尽瘁,可他就是高兴不起,因为付出的代价可能更大。
他将一切的责任都归咎于他自己,不想却有人为他的后果而买单,可想而知,叶清辉如今心底是何感受。
但这已不再是他任性的时候,之前就因为他的原因造成了如今的局面,此刻他即使内心再愧疚也不能再违背叶清川的命令。不然,只怕是会再打乱叶清川的部署。
所以叶清辉此刻没有再追问灵一,也没有为赎罪而强出头,仅仅只是回复道:“清辉知道了,定谨遵王上指令。”
再看了那战战兢兢的三方人马,叶清辉叹了口气道:“走吧。”
这场刺杀就这般虎头蛇尾的结束,它悄无声息的来又悄无声息的去,就连三方人马此刻都还不知刺客已走,皆是战战兢兢的警惕四周缓慢前行。
一路的小心下,三方人马终是入了荆门口,借着也不由松了口气。
而当外部威胁消失之时,接踵而来的就是内部矛盾的爆发。
入了荆门口之后,大嗓门率先向王云发难,却是质问他为何伙同楚军。
王云不想理会这不可理喻的家伙,便也就没有出声,任由他大骂。
好在林浩文还心系姚老头的情况,便是从中调解才让大嗓门消停了一阵。
一阵闹
腾之后众人也是疲倦不堪,又见叶疯子并没有连夜召集众人的意思,在毫无诚意的告别一番后,便也各自回营。
回到己方驻地的林浩文心系谈判的结果,却是急匆匆的赶赴议厅。
待他到之时,早已回来的姚老头就已恭候在那。
“如何?”急于知道结果的林浩文见到姚老头便急忙出声询问。
而姚老头也并未拿捏,却是直言道:“叶清川并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应,但依我看,此事可成。”
“可成?”林浩文高兴的重复了一遍姚老头的话,心思急转之下忽然拍手大叫道:“确实可成,今晚的事便是就好的证明。”
林浩文的话引起了姚老头的注意,便是询问何事。林浩文便将今夜发生的事简单的描述了一遍,末了,总结道:“最后那一长段距离内刺客再未出手,极有可能是已经离去。而他们离去的时间又在姚老谈判之后,所以可以猜出是叶清川召他们回去的。如此看,此事或许如姚老所说,真的能成。”
对于林浩文的猜测,姚老头也觉得合情合理,心底对事成的期望不免又大了几分。
忽想起某事,姚老头问道:“若是叶清川答应,那你要如何解楚都之围?”
不怪姚老头询问,要知这解围其中却也颇有深意。
就以叶清川而言,他若想解楚都之围,那便让三方退出一方便极有可能解围。但若是林浩文想解围就不单单是启军退去那般简单,因为他的主动退出并引起其他两方的不满,到时只怕是得不偿失,所以如何冠冕堂皇的退就是重中之重。
林浩文知道姚老头心底的担忧,安慰道:“这点姚老请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后手。”
“哦?”姚老头虽好奇,但他并没有询问。毕竟易枫派他来是辅助林浩文而不是鸠占鹊巢的,所以他顶多只是起到提醒的作用,并不会过大干涉。
两人又再谈了一番如今的局势与之后的走向,便也各自离去。
而就林浩文和姚老头为即将而来的胜利欢呼之时,楚都这边却是吵得不可开交。
一向为叶清川马首是瞻的叶清辉此刻再听不进叶清川的话,更是扬言他所犯的错他自己承担,绝不拖累他人。
叶清辉的油盐不进让叶清川气馁,虽知叶清辉是为了他好,但在他面前这般大吼大叫还是让他不喜。
“回来!”见叶清辉即将踏出奉天殿,叶清川终是一改平淡,厉声呵斥。
恐于叶清川的威势,叶清辉心底虽不满,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走回大殿之中。
“你一人能救楚都?能打败三方?你看看你现在这样,成何体统!”
“我犯的错误我自己承担,不会连累他人。”
心底满是愤恨的叶清辉此时连敬语都已忘记,直接张口便来,像极了与大人赌气的孩子。
心知叶清辉是为自己好的叶清川终是软下了态度,说道:“如今的局面已经不是能一人之力所改变的时候。而且,姚先生也说得对,若是能在千年叶府最为擅长的
方面击败叶府,那才是真正能给他们致命一击。”
叶清辉此刻听不进这般大道理,“可是你是王,这是降!”
听了叶清辉的话,叶清川不免轻笑,原来终还是为了那虚无缥缈的面子才会这般反对。
“王又如何?王还不是人,王还不是由臣、将、民中一步步走出来的,并没有什么高不可攀的神秘,自然也就没了亵渎可言。”叶清川说的很轻松,似乎这一切得到权势于他身上都是随时可丢弃的俗物。
“况且,我们以前还不是效力于靖国,既然曾经为臣,又有什么不能放下的。”
知道叶清川都是为了自己好,所以叶清川也没有用强硬的手段逼迫叶清辉,却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试图说服。
但叶清川似乎并不买叶清川的帐,出口道:“你曾是叶府的少府主,曾是帝国的丞相,现在更是楚国的王,我们的府主。一生的高贵与荣耀就让你作践去臣服一王国?”
“放肆!”再好的脾气也容不得叶清辉如此说话,叶清川拍案而起,“叶清辉,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
叶清川是真的生气了,但此刻已经陷入愤怒的叶清辉却并不理会,更是以一副视死如归的态度瞪着叶清川。
“我的身份?你都已经作践去臣服一王国,我还有何身份?”叶清辉红着眼问道:“叶清川,你说呀,我还有何身份!”
从王到臣,对下属而言却是梦想的破灭。这矛盾不可避免,叶清川也早已预料到,但却没想到率先发难的却是他最为信任的叶清辉。
“叶清川,我能陪着你一路走来,不仅仅只因为我们的情谊,更多的是我身上肩负着兴盛玄宗的使命。如今,你已是一王,玄宗更是全部效命于你,结果你嘴巴一张便要去效力于启国,你让我怎么想?让玄宗这么想?让忠于你的人怎么想?”
奉天殿内只余叶清辉的质问,“叶清川,你告诉我啊!”
吼声后,奉天殿便陷入了沉寂。仅有几盏烛灯的奉天殿显得尤为阴暗,再配上此时的沉寂,却是一番死寂的落索。
良久,叶清川才开口道:“清辉,你还记得我们离开千年叶府之初最为期盼的是什么吗?”
叶清辉没有回答,或许是他已经不想再理会叶清川,亦或许是他在等着叶清川说服他。总之,叶清辉此时再没开口。
叶清辉的沉默让叶清川并不感到意外,他却是自问自答道:“我们想报复千年叶府,想让千年叶府为他们所做之事付出代价,所以我们离开了叶府。”
“从那之后,我们所做的种种都是为了报复叶府而努力,当然,这其中便包括如今的效力启国。”
叶清辉依旧没有说话,但叶清川并不介意,继续自言自语道:“其中的原因我不能细说,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启国并没有你想的那般简单。我们能否打击叶府,能否重振玄宗,机会或许都在这启国之上,或者说在易枫身上。”
“至于你是否信我,我不强求,毕竟我们还是朋友。”
第二百一十三章 胆小鬼
终于,叶清辉给了回应,“我陪你到楚国灭亡,之后到启国的路你就自己走吧。”
他不是叶清川,除了报复叶府之外,他还肩负着复兴玄宗的重任,却是没有时间再与叶清川胡闹。
是的,在叶清辉眼里,叶清川效力于启国就是胡闹。就算启国有无限的可能,但它终是需要时间成长,而且寄人篱下很多时候却是身不由己。担负着整个玄宗的他是定不会与叶清川一起胡闹,所以分道扬镳却是最好的结局。
对于这个结果,叶清川表现的很淡定,起身望着叶清辉沉默不语,眼神中所透露的似回忆,亦或情谊。至少,叶清辉没有读懂。
终于,叶清川开口道:“谢谢你陪我走到现在。”
是回忆完了还是想就此了断,叶清辉同之前一样还是没有读懂。就此时此刻,他已经看不懂叶清川,或者,他从未看懂过叶清川。
效力靖国、自立门户、再投启国,自始至终他所做的只是追随叶清川,直到现在,再不能追随。
所以,此刻叶清川的道谢,他心安理得,但还心存不满,“你应该说的是对不起。”
对不起玄宗,对不起叶清辉,对不起追随的人,也对不起自己。
叶清辉很想痛骂叶清川一番,但此刻的他依旧是臣,之后的他便是路人,不管是此时还是之后,他都无权去责骂叶清川。一句责令“对不起”就已是极限。
叶清辉的不满仅是让叶清川苦笑而已,却并未真的说出“对不起”三字。他相信自己的目光,即使现在看着荒唐,但他已经敏锐的感知到了将来的可能。
不可否认这里面带着赌的成分,但利益很大,值得冒险。所以,这句“对不起”他不会说出,因为在他的眼中,他并未对不起何人,只是叶清辉他们没有他那般长远的眼光,没有选择追随,仅此而已。
两人都有各自的观点,或许是碍于情面,两人都只是在心中嘀咕几句而已。再过几日便是分道扬镳之时,没必要最后还闹得脸红脖粗,也算给下次见面余下缓冲吧。
夜便这般在一家欢喜一家愁的消磨间流逝。次日,再迎来早晨的曙光的同时,三方也迎来了沉寂一夜的矛盾。
不过,这场矛盾因为有叶疯子的存在,终是虎头蛇尾,最终结果仅是大嗓门骂了几句便宣告结束。这结果对王云而言无痛无痒,他自然也就不会在意。
矛盾的暂时压制宣告了战争的开启。三方于荆门口做着最后的准备。即使如今各怀异心,但面对眼前这块可分享的蛋糕,他们还是愿摒弃前嫌,暂时合作。
经过三日的准备,却已是万事俱备,战争的号角也即将吹响。
而就在战争开启前的夜,林浩文又请姚老头再入一次楚宫。在简单的交代后,姚老头便动身再入了一次楚宫。
或许是对战争的敏感让叶清川嗅到了血腥,故此,他早已在奉天殿等候姚老头,而环境却如上次一般,仅有几盏烛灯忽明忽暗。
所幸,他并未等候太久,姚老头便已到来。
环视着与上次大同小异的奉天殿,姚老
头疑惑道:“你知道我要来?”
这番想同明显是刻意安排,所以姚老头才不免疑惑。
而叶清川却如上次一般高高坐于龙椅之上,所不同的是比之上次,他此时显得更为慵懒。回姚老头的一句“显而易见”,张狂下蕴含着自信。
对于此番现象,姚老头内心并不反感,相反他还乐得见到。在他看来叶清川此时的作态或许是纪念最后的王位,而他也不必再多费口舌。
两人都默契的没有谈及是否答应一事,因为一系列的动作已经说明了态度,若再逼着口头表态便是有辱尊严。
“我终于知道易枫为什么那么想得到你了。”姚老头无视叶清川的张狂,却是不声不响的拍了个马屁。的确,就这份观察,这份预见,便足以称得上是人才。
而对于姚老头的马屁,叶清川却是不置可否,淡淡地说道:“说吧,要我如何做?”
或许是躺着让叶清川难受,他不动声色的挺直了腰板,端正了身子。当然,此间,他目光并未离开过姚老头。
姚老头并不关注叶清川的小动作,直言道:“抵抗后便撤退,余下一个空的楚都给三方。”
“然后借三方的矛盾分化三方,达到逐个击破的目的。”叶清川接话说道:“我想,你们启军已经了手脚,第一个除的就是靖军吧。”
“真的是人才啊!”姚老头内心不由赞叹,但面上还是不动声色道:“究竟如何你不必知道,离了楚都之后你只需直接去往翼郡即可。”
“呵呵。”叶清川听完姚老头的话莫名一笑,笑声里透着不屑与鄙视。
“你笑什么?”姚老头不解。
叶清川应口道:“你说我先退出,等他们闹个两败俱伤再回楚都,如何?”
姚老头闻言后陷入沉默,却是不得不承认叶清川的说法是对的。林浩文的计划考虑到了方方面面,但也只是考虑到了当下,他的的目光始终还是有局限,未能考虑到他在解决了眼前三方问题的同时也是帮叶清川解决了楚都之围。
不可否认,在当下,林浩文的计谋可谓尽善尽美,但他也仅仅只是考虑了当下而已。
如此重大的漏洞在叶清川的眼里被无限放大,得出的结论便是:不过如此。
事实上叶清川对林浩文的能力一直抱有不小的期望,毕竟能将他逼上绝路的人却是不多。结果最后却是虎头蛇尾,林浩文的目光终究太狭隘,只是单单考虑到了眼前
本以为是一了不得的人才,不想却仅是徒有虚表而已,可以说,这让叶清川很失望。
“不过,我并不打算这么做。既然已经与你们有约定,我便会按约定行事。”
叶清川对林浩文失望不假,但不代表他对姚老头也失望。要知道姚老头可是一位连幽一都自觉不如的人,虽身边有四部的“一”,但他可不敢肯定姚老头没有相应的手段。
而且,就以上次姚老头的说法,叶清川也发现了启国的无限可能。对报复千年叶府极度热衷的他又怎会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在听了叶清川保证的姚老头不
动声色的撤去了手上刚刚凝聚的仙元,拱手道:“那我便在翼郡恭候阁下大驾。”
“这一天不会太远。”叶清川笑着回应。
“告辞。”
“慢走。”
至此,两方便算真正谈拢,虽然过程并不尽人意,但所求的便是结果,不是吗?
等姚老头走后,四部的“一”再次出现在了叶清川身边。
暗一望了一眼姚老头离去的方向,随后对叶清川道:“王上,刚刚奉天殿内有仙元波动,若是他突然出手,即使是我们四人恐怕也无法及时救下您。”
“别叫我王上了。”叶清川挥手道:“马上我也将不再是楚国的王。”
“王上,少主也是……”灵一急忙出声,可话到一半停顿了几息才无奈道:“少主也是身不由己,还请王上谅解。”
叶清川摇摇头,“我并不怪他,也不怪你们。这是各人选的路,逃避的借口并不是这样选择的。”
四部的“一”相互对望了一眼,暗一拱手道:“先行道别,愿有再追随您的一日。”
叶清川亦是回礼,此刻的他忽然有点相见叶清辉,但他知道叶清辉正躲着他。
算了,不见也罢。
……
战争终是打响了。
以启军为主攻,靖军、镖门宗派为辅,三方对楚都展开了攻势。
箭羽、滚石与斑驳的城墙呈现一股荒凉;折戟、断剑与染血的皮甲透着杀戮的血腥。
战争从没有胜利者,但永远有人乐此不疲。
一**的进攻之下,楚都城池早已岌岌可危。
终于,在三方前仆后继之下,城池被攻破了。
“哈哈哈!叶清川,你也有今天。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你此时的面容了。”
就攻破城池的刹那,最为高兴的不是三方,而是自始至终都不参与瓜分的叶疯子。他的目的只有打败叶清川证明自己而已,其他的利益对他而言只是云烟。就以城门的攻破,此刻的他便有一种复仇的快感。
“走,进去。去楚宫,我真是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叶清川此时的表情。”筹划了这般久,叶疯子真的一刻都不想再耽搁,不等林浩文三人便随着三方大军兴冲冲的冲入了楚都。
大嗓门见叶疯子此刻真的如疯子,很少有主见的他本能的望向了林浩文。
“走吧,我也挺期待的。”林浩文模棱两可的说着,却让大嗓门误解了他的意思,老老实实的跟着入了楚都。
三方大军入楚都便迅速的占领了各个要点,余下的便随林浩文他们去往楚都。
而早已安耐不住心底喜悦的叶疯子再等不及大军跟上,却是仗着自己半仙的实力硬闯入了楚宫。
待林浩文等人来到楚宫外就欲进去之时,里面却忽然传出异动。
“胆小鬼!”
一声愤怒的怒吼后,是乒乒乓乓的砸东西声。
众人皆听出了是叶疯子的声音,但他们却不知叶疯子为何如此,也只有林浩文不动声色的勾起嘴角,隐晦的露出一丝微笑。
第二百一十四章 凤凰三点头
待林浩文等人进楚宫奉天殿之时,所见的只剩一片狼藉。环视一圈后,却见早一步进入楚宫的叶疯子此刻无精打采的坐于龙椅上。他的嘴里似乎还在嘟囔着什么,但林浩文他们并未听清。
“大人?”
大嗓门战战兢兢的走上前询问,言语里带着关心与担忧。
听到了大嗓门询问的叶疯子抬头瞥了大嗓门一眼,似自言自语地说道:“逃了,他逃了。呵,我所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毫无意义!”
声音到最后忽然拔高了几分,是叶疯子在宣示心底的不满与愤怒。
大嗓门额冒冷汗,他知道叶疯子为何愤怒,更知道如今最好不要触怒叶疯子。但大嗓门就怕叶疯子在愤怒之下出尔反尔,违背他们之前的约定,也只得硬着头皮道:“大人,你夺了楚都,你是战胜了他的。”
“没有意义。”叶疯子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我所做的只是为了在他面前炫耀,不然,都没有意义。”
叶疯子边低声囔囔,边踉踉跄跄的走着。就林浩文等人入大殿与其擦肩而过之时,都能听到叶疯子的低语,摇摇晃晃的身形便如失了智一般无二。
一切的努力到头来变成一场空。叶清川不在,对叶疯子而言便没了想象之中的意气风发,即使真的胜了也索然无味,而且这不是他所期待的胜利。
失意的叶疯子无视殿内的众人,他嘴里嘟囔着“毫无意义”,恍若失神。
大嗓门眼见其快晃出了奉天殿,急忙出声。
“大人,大人,大……”
可叶疯子却似没有听到,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晃荡着。
大嗓门最为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可以说,他于千年叶府面前毫无尊严可言,若没叶疯子,千年叶府根本不可能理会他这等乌合之众。
而他所想的不过是帮叶疯子之后,趁着叶疯子高兴而入千年叶府的门。可如今,叶疯子失意,他的幻想算是破灭了。
叶疯子走了,望着离去的叶疯子,大嗓门僵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而注视叶疯子离去并不止他一人,林浩文、王云等大殿内的人都瞩目其离去
眼见其快消失于视野之中,林浩文对身边的姚老头道:“姚老,你去吧。”
“可是你的安全……”
历经上次的交易谈判后,于林浩文的面前,姚老头就从未隐藏过欲诛杀叶疯子的念头。如今正是个好机会,可他却担心林浩文的安危,故此才迟迟没有动手。
但林浩文却不想姚老头因为他而浪费了机会,便说道:“不怕,大局已定。姚老还是去做自己的事吧。”
说完,林浩文还若有深意的瞥了眼此刻还呆立在大殿中央的大嗓门,借此示意姚老头安心。
“那你小心点。”
姚老头也不是迂腐之人,简单嘱咐了一句后便无声无息地跟上了已经离去的叶疯子。
而此时,众人的注意都在叶疯子身上,所以对周围情况并不怎么关注。因此,除了林浩文,便再没有人注意到姚老头的离去。他就如同幽灵一般,鬼魅之下无迹可寻。
叶疯子的身影终是在
众人的视线之中消失。林浩文还特别关注了下叶疯子所走过路的四周,可惜并未发现姚老头的身影。
林浩文心底惊叹姚老头的实力的同时,也只得在心底默默祝愿他马到成功。
“或许,我任务也该开始了。”在祝福完后,林浩文囔囔自语,却是不自觉的走向了还在发呆的大嗓门。
“放松点。”
林浩文拍着大嗓门的肩膀安慰。
或是林浩文的安慰换回了还在发呆的大嗓门,他转头看了林浩文一眼,颇为沮丧道:“我早已有了预料,无所谓了。”
言不由衷,可林浩文也不揭穿他,只是拍了几下大嗓门的肩膀以示鼓励。
“振作起来,我们还没到最后。”
“最后?”
巨大的失败所带来的失意让本就不太聪明的大嗓门更加憨傻,因此他并未及时领会到林浩文的意思。
林浩文无奈,只得朝王云努努嘴,说道:“既然不能入叶府,那就退而求其次。”
林浩文如此直白的解释让大嗓门明白了他的含义,满是沮丧的脸也重绽放了笑容,“也是,可不能空手而归。”
两人相视一笑,只是这笑容除了奸诈外再看出其他含义。
笑完,两人似乎达成了默契,皆是不由向各自的属下使眼色。
属下会意,慢慢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而就那名离王云最近的启军忽然暴起发难之时,却有人比他的动作更快,只见银光一闪,刀已入了那名启军的胸膛。
电光火石,转瞬即逝。在所有人都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新一轮的战斗已经打响。而出手的并不是别人,正是那名启军所斩向的靖军将领,王云。
只见他干净利落的抽出长刀,再挥刀杀向身边另一名启军的同时口中还不忘大喊道:“启军、镖门意图不轨,众将士小心!”
一石激起千层浪,闻询后的靖军纷纷亮出兵器,警惕着周围的敌人,楚都再一次陷入了杀伐。
“呵,是个对手。”
就剑拔弩张之时,林浩文望着王云忽然笑着称赞了他一番。
可王云却并不吃他这一套,再杀一名启军后,染血的长刀遥指林浩文,“对手?你配?”
既然已经撕破脸皮,王云自然不会打算再给予颜色。
而不出意外他的话是真正刺痛到了林浩文,只见林浩文阴沉着脸,缓缓的抽出了佩剑。
再没辩驳,仅在一声大喝后,林浩文便持剑刺向了王云。
而王云也不闪躲,仅是随意的抬刀,轻描淡写的便挡下了林浩文的一击。
挑刀撤了林浩文的剑,再耍了一个刀花后,转身,侧踹。
动作一气呵成,林浩文竟架不住王云的一招。
“一个后天也想与我斗,不自量力。”
就林浩文被踹飞倒地之时,王云不屑的声音随之传来。
一旁的大嗓门见林浩文不过王云的一招之敌,遂抽刀朝王云杀了去。
大嗓门的刀是那种刀面宽广的大刀,出手便是大开大合。可由于他是野路子出身,并未受过系统的训练,所以他的打法也毫无章
法可言。
不过,有时候这种乱七八糟的打法却能出奇制胜,带来意想不到的结果。
就如现在,大嗓门的打法乱得连王云都摸不清套路。
看那落刀又反手回砍,劈下又上扬,就如混混打架一般无所不用其极,弄得王云是灰头土脸,再无刚刚半点风范。
不过,这只是暂时的表像。王云在吃了几个暗亏后,便也渐渐适应了大嗓门的打法,却是反手开始压制他。
原本还意气风发的大嗓门在王云发起反击后却显得有些狼狈,渐渐地便也隐隐有招架不住的趋势。
再起身的林浩文见大嗓门落了下风,喝道:“兄弟,我来帮你。”
说着就冲前准备助大嗓门一臂之力。
但林浩文还未冲前几步,却忽有一杆银枪拦在其身前。
还未等林浩文看清是何人之时,便已是一阵枪花,而后枪出如龙,一点而至,却是直逼着林浩文的眼眸而去。
林浩文立觉危险,连退几步试图闪避。但枪头已离林浩文越发接近,甚至他都能感觉到枪头所蕴含的冷冽杀意。
说时迟那是快,林浩文果断将刀竖直掷于地,而他则直接着刀支撑径直倒下。
枪从他面上而过,夹带着撕裂的风声,透着凛然的杀意。
长枪已出,对方似乎并不满足于林浩文的躲闪,却是改为扫枪,将长枪重新握于手中。
而林浩文也并非庸才,他亦是接着这个机会翻身再起。
待他刚刚立稳,对方长枪又已出,却是一记“金钱落地”。
枪点脚背,林浩文不敢大意,压转打下,卸了对方这一杀招。同时,他亦是借机抽身,与对手拉开了一定距离。至此,林浩文才得以有时间看见对手真容。
“罗晋!”
不错,他的对手正是靖军将领,罗晋。
罗晋起势将枪横握于胸前,道:“你的刀法我有些熟悉,你又姓林,那林浩轩是你何人?”
林浩文认得罗晋是因为他时刻关注靖军,所以对其重要的几人十分了解,却不想对方居然认识他二哥,而且听语气似乎还有不浅的关系。
“那是我二哥。”虽不解他们之间是何关系,但林浩文也不愿隐瞒,老实说出了实情。
“怪不得。”罗晋低声嘟囔了一句,又道:“你与你二哥还是差得远。不过,你是他弟,我即使胜你也会留你一命。”
“大言不惭!”
林浩文看不惯罗晋的嚣张样,亦是起势。只见其左腿屈膝半蹲,右脚虚着地,两手持刀,却是标准的滑拿一刀势。
见对方有模有样,罗晋也不敢大意,亦是左脚在前,右脚在后,成半弓步,力灌于枪头,成劈势。
两人目光炯炯死盯着对方,却在一息后同时出手直击对方要害。
电光火石下,两人皆已出招。
你来我往皆攻对方要害,旁人已经看不清他们用何招式,只见枪舞刀劈,乒乒乓乓,火光四射,简直好不热闹。
却在一时,罗晋于下路在连磕对方两击后,却是干净利落直刺对方咽喉。
“凤凰三点头!”
第二百一十五章 终成定局
罗家枪枪法中的“磕枪”近似“崩枪”,讲究的是一个“脆”字,就是干净脆生。因而罗晋的这一记“凤凰三点头”不可不谓精彩。
枪已到咽喉前,再进一步便是血染大殿。
不过,罗晋并未这般做,却是改点为扫,只是让林浩文硬吃了一棍。
接着又是扫腿扫头,打得林浩文毫无还手之力。
几招后,收枪侧踹,便将林浩文彻底打趴在地。
“因为林浩轩,所以这次我不杀你。”罗晋冷冷说着。
长枪斜点的他颇有几分宗师风范。
而另一边,王云也结果了对手。面前躺在地上的大嗓门只剩出气,不见进气。
“罗晋,走。”
王云没再看大嗓门一眼,招呼了罗晋一声就踏出了奉天殿。
罗晋也没过多嗦,再望了眼倒地不起的林浩文后绕开了大殿内缠斗的众人,紧跟着王云而去。
两人匆匆离开,并没有理会大殿内余下的靖军。
在出楚宫的路上,王云简单的安排道:“你我如今只得趁着外面群龙无首的情况带靖军迅速离开楚都。”
罗晋自知情况危急,干脆道:“明白。”
此时已是刻不容缓的时候,他们只能抓着这个空档离开,不然到时便是被两方围困的绝境。
从奉天殿到楚宫东门的这段距离两人走的很快,不过数息时间便已走完。
出了楚宫的两人并没有任何耽搁,直接令靖军立即撤离楚都,不做任何停留。
靖军的异动引起了楚宫外其他两方人马的注意,可他们的首领还在楚宫内,不明情况的他们也只是观望。
离了两方视野,王云恐两方人马追来,便令靖军轻装上阵,尽最大的能力快速离开楚都。
也不知过了多久,林浩文才吃力的爬起。
入眼便见满地的尸体,再环视后才见两三个已筋疲力尽的人瘫坐在地。
还好,幸存的是启军与镖门宗派的人。不然,若靖军幸存,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他。从鬼门关走过一遭的他,连滚带爬到了一旁的柱子边,背靠着它瘫坐着。
这一战对他而言太累了,若不是罗晋最后有留手,只怕他早已见了阎王。
“嘶~”
虽有留手,但出招也是够狠。
清醒后,一阵阵的痛感便不停的刺激着林浩文的神经,所以他才会选择瘫坐休整。
心底清楚靖军如今可能已经离开了楚都,但林浩文真的不想在动,只想安安静静的休息。
……
“林小子,林小子。”
于懵懵懂懂间,林浩文似乎感觉有人在喊他,睁眼却是追叶疯子而去的姚老头。
“姚老。”
林浩文下意识地起身,但伤口的疼痛让他不由龇牙,便也作罢。
“你小子就坐着吧,也别起来了。”
姚老头心底也是担心林浩文,及时制止了他的行为。
而后,他则靠在林浩文旁边坐下。
“姚老,如何?”
林浩文寻了一个较
为舒服的姿势,以减缓身上的疼痛感。
“唉。”姚老头叹了口气道:“只是单单卸了他的胳膊而已。”对这个结果他似乎并不满意,言语里颇是怨气与不满。
不过,对结果对林浩文而言却已是巨大的成果。想起姚老头那深不可测的实力,林浩文有些可惜道:“若是当时姚老在,靖军也没有可能对我们发难了。”
虽有得必有失,但他还是不免有些遗憾。
姚老头只是“嗯”了一声,再没发表言论,大殿再度安静下来。
模糊间,林浩文又进入了梦想。这一战可是累坏了他,上下眼皮总是不自觉的打架。
第二日清晨,修养了许久的林浩文终是恢复了些许活力。
而同时间,大嗓门也随之醒来。他伤的比林浩文重,所以昏迷的也更久。
两人合计下都不愿再追靖军,只想好好休整。事实上他们如今出发也是鞭长莫及,如此还不如好好休整再瓜分既得的利益。
五天过了,时间便这么悄无声息的流逝。
林浩文与大嗓门都已休养的差不多,是时候分享这份可得的蛋糕。
而到此时,大嗓门才惊觉他无力与启军叫板,所以对于分利之事他是一退再退。
而林浩文也不好意思抢占太多,故此也给了大嗓门不少利益。
最后,楚国彻底并入启国,而镖门宗派相应得楚都的财富,如此分利,也算皆大欢喜。
不知不觉,时间又过了一个月。
一个月虽短却能发生许多的事,期间,王云所率的靖军终于逃回了靖国;叶清川来到了翼郡,易枫以最高的规格接待了他;楚国并入了启国,至此,靖西、部分靖东,以及夹缝之地彻底落入启国之手。
一个堪比皇国的王国正悄悄然形成,而三帝八皇、千年叶府都还处于纷乱之中,除了靖国,却没人关注这个冉冉升起的新星。
翼郡兴建的启宫内,易枫正与叶清川商谈着天下的大势。
虽说是商谈,但实际上都是叶清川在讲,易枫在听。
叶清川对时局的把控与对启国的建设让易枫频频点头,他心底也是欢喜没有看错人。
不过,他还并不满足。
就叶清川谈到交好沐国,以它为屏障防御西方众国的入侵,启国趁机腾手对付北方的溟梓两国之时,易枫出奇的没有同意。
易枫的否认让叶清川不解,要知道他所说的计策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策略。事实上这一计策本来是他为楚国的将来所勾画的蓝图,而如今他归启国,又将其献出便是为了展现他的价值。
但,如此好计,易枫居然没有同意。
若不是与易枫交手过几次,知道他并非庸才,只怕就仅这否定便能让叶清川挥袖而去。
不过,既然是能与楚国打得不相上下的国家,叶清川便也耐着性子问,“王上,可能告诉我为什么?”
“人才!”
易枫说话亦如曾经的干脆直接。
但他的话至多不过两字,这逼得不熟悉他的人只能猜测他的意思。
而叶清
川便也就在此列,遂不解道:“人才?”
仅两个字,他实在猜不出来易枫的意思,这只关于默契,并不是他能力的问题。
知道这一点,易枫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拿笔在宣纸上写了三字,“麒麟门”。
“麒麟门?”叶清川望着三字免不了惊讶,说道:“你是要收拢麒麟门的人才?”
心底充满惊讶的他又道:“你知道麒麟门人的下落?”
不怪他惊讶,要知道千年叶府和麒麟门有着太多的相同也有着太多的不同,但总的来说麒麟门却是更为神秘,更为传奇,只因为麒麟门只需一人便可撑起,一人撑起一门,何等的奇幻。
“比起门人众多的千年叶府,麒麟门却是更为传奇。相传其每代门人都只有两人,胜者便是当代麒麟子。而就这麒麟子据说是有通天彻地之才,更有深不可测之实力,即使是说一人扛起一门,也毫不为过。”
曾经身为千年叶府少府主的叶清川此刻不免有些激动,要知道若他还顶着叶府少府主的名头的话,这便是命运安排的宿敌。
“可知是否是麒麟子?”
得知曾经的命运宿敌的消息,叶清川失去了往日的平静,一把抓着易枫激动地询问详情。
易枫从穆尘那里得知千年叶府与麒麟门都是效命于界变前的国家,两者形势和治理又都针锋相对,所以他已经猜到几分事实。可,这不是叶清川不顾上下等级的理由。
遂,易枫一把打掉了叶清川拽他的手,面上也毫不掩饰心底的不满。
本就善于察言观色的叶清川立即发现了易枫的不满,瞬间明白易枫是想敲打敲打他,只得顺其的心思道:“臣鲁莽,望王上恕罪。”
得了面子的易枫可不管叶清川是真心还是假意,大大方方的接受了他的道歉,为的就是挫他锐气。
毕竟曾为一国之君,心底的傲气定是不小,必要时候不得不敲打一番。
结果让易枫很是满意,如此他才回了叶清川之前的问题,道“不知。”
“不知?”叶清川一时没有听明白,随后才反应过来易枫是说并不知对方是否是麒麟子。
呵,对如今这位君王的思路叶清川还是太不了解,由于面前的人思想太跳脱,他心底也不免有些怀疑之前的决定,。
开弓没有回头箭!叶清川心底默默安慰了自己一句,又想起之前姚老头所说的话,渐渐地稳定下了那躁动的心。
“王上,那可能告知那麒麟门人的姓名与如今所在。”
“君邪。”易枫说话的同时手也指向了地图上的沐国。
原来是他!
叶清川恍然大悟,暗骂自己愚蠢的同时心思也开始活跃起来。他可记得刚刚易枫不满于他的计策,此时再看根源定是在沐国之上。
不满沐国,又想要人才。
叶清川灵光一现想到了某种可能,可这种可能他却不愿说出口。
但他不愿出口却不代表别人不想他开口。
一直关注叶清川表情的易枫准确的捕捉到了那丝细微的变化,故奸笑道:“说吧。”
第二百一十六章 淡淡的爱
都是成精的人物,单凭一点细微的表情就能猜出几分。
被察觉,叶清川也不再隐藏,斟酌道:“王上是想收君邪为己用?”
“呵。”
易枫不置可否,只是轻笑。
君邪当时说的恩断义绝他还记忆犹新。谈收为己用,实话说想是想,可就是拉不下脸。
易枫纠结着曾经的过节,可苦恼了一旁的叶清川。
按之前易枫的表现,他已经猜到了易枫想要得到君邪。可当他说出后只得一声莫名其妙的“呵”?
呵,呵你妹呀!是收是放给个痛快话,这般磨人有病啊。
叶清川心底止不住的咒骂,强忍着离去的心思赔笑道:“臣愚钝,还请王上明示。”
“收。”易枫没再卖关子,坦言说出了心底的想法。
说完,他还从怀中掏出一份对折整齐的纸交于叶清川。
“看看。”
叶清川领命收过,简单的浏览一遍后,便也明了易枫的意思。他是想将君邪收为己用,但却是想让君邪来求他。
嘿,典型的当婊子立牌坊,真是有够无耻的。
叶清川心底诽谤不已,口中却是询问道:“王上是想让我安排此事?”
明白点说就是背黑锅,当然,如此直白的话叶清川是不会当面说出的,所以委婉点便说成了“安排”。
“当然。”
见叶清川如此主动询问,易枫也毫不客气的将任务交付与他。
“我明白了。”叶清川将纸重新对折好放下,忽然又问道:“你今天这般做可曾想过我可能会离开?”
没有安抚就算了,一次的试探后,紧接着又是打压又是背黑锅,试问搁谁谁受得了。
谁知就这个问题,易枫给了更为直白的答案,“没有。”
没有?叶清川恨不得给易枫两拳,却是咬着牙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易枫给出了答案,他改了刚刚的笑颜,神情颇为严肃的指了指自己,又指向叶清川道:“仇恨。”
这一次不要再去猜,叶清川也明白了易枫的意思。两人都是背负仇恨的人,相同的情感加上可能的结果,让他难以割舍启国。
仇恨,能让人蛰伏,忍常人所不忍。这不是最好的答案,却是眼下最为合理的答案。
“不错的借口,合理的解释。”叶清川再拿起刚刚放下的纸,在易枫的面前扬了扬,说道:“所以你准备再找一个复仇者,组个联盟?”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至少易枫是这样认为的。敷衍性的呵呵两声后,说了句“开始”便转身离去,没再留给叶清川其他话语。
“真是个死板的人。”叶清川在易枫离开后忍不住吐槽了几句,瞥了眼手中的纸,想了想,他还是将其缓缓地伸向了旁边的烛台。
丝丝烟起,付之一炬。
这纸上的内容也由此归入了尘埃。
出来的易枫可不管叶清川在他后如何,却是无所事事的在宫中晃荡。
大致计划交于叶清川,此后细节如何操作他可不想再管。不然若事事亲为,他何苦费那么大力整来一貌似“情敌”的男人。
风起,送来了严寒也送来了梅花的香气。
不,不仅有梅花的香气,
还有一股如蕙的淡雅芳香。
抬眼,伊人便在眼前。
四目相对,不禁轻笑。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
有感而发的易枫在看见穆菀青怀中那雪白的“绒球”时,心顿时凉了半截,心底刚刚酝酿起的情感顷刻间也烟消云散。
失算啊!只算到了人,没算到禽兽,易枫心中只得大叹失算。
叶清川算什么情敌,此刻在易枫的眼里,十个叶清川都抵不过眼前的一个小白。
压抑着对这“绒球”的愤恨,易枫压着声音问,“它?”
“怎么了?”
穆菀青在他面前从不设心防,但心思聪慧的她随及就听出了易枫话语里的不满,抿嘴笑道:“你又吃醋啦。”
何为又?易枫很不满穆菀青的话,更不满随时黏着穆菀青的小白。
他的不满直接就是写在脸上的,就连三岁孩童都看得出来。
“你也真是的,连一只小猫的醋都吃。”
话语虽是娇叱,可她心底却觉得甜蜜。
易枫依旧没有说话,他防住了叶清川,却没防住一只猫,这对他而言简直奇耻大辱。
即使小白是只小母猫,可它与穆菀青相处得到时间远多于他,这就让他很是不爽。
穆菀青怀中的小白似乎感觉到了易枫得到杀意,仅是随意瞥了易枫一眼,再换了个更舒服的位置睡去。
手下败将,不值得正眼相待。
易枫似乎能读懂那一瞥的含义,颇为不满的回瞪,可惜小白已经闭上了眼,再看不见。
不过,看不见不代表听不见,易枫冷哼一声,鄙视道:“肥猫!”
“小白肥吗?”
这回还未等小白回应,穆菀青就已经声援小白。
多望了一眼怀中的小白,穆菀青不确定的说道:“可能是冬天小白毛发张长的缘故,而且这样也挺可爱的。”
肥等于可爱?
易枫感觉他和小白已经完全不在同等地位,多说也是自取其辱,还不如闭嘴保留最后一点尊严。
两人并肩而走,对于穆菀青的问题,易枫只是很敷衍的嗯一声。
“真的生气了?”
穆菀青踏前一步,拦住了易枫的去路。
大眼睛扑闪扑闪,映这雪景说不出的楚楚动人。
易枫强行转移了视线,嘴硬道:“没有。”
“明明就是。”
“不是。”
“那你笑一个。”
“不要。”
“还是生气了。”
“哼。”
……
笑眯眯地看着易枫,穆菀青忽然倒退一步,“既然你生气,那……”
易枫闻言更是摆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心底已经打定主意宁死不屈。
“那我走了。”
穆菀青说完就转身离开,不带任何的犹豫。
“哎……”
伊人转头,“怎么?”
“没。”
穆菀青抿嘴轻笑,“那我走了。”
说完,就真的转身离开。
“哎……”
这一次的“哎”已经换不回伊人回头。易枫自知玩脱,忙上前几步,企图跟上穆菀
青。
可穆菀青似乎察觉他跟上,步伐不禁又快了几分。
易枫心底着急,直接跑起,从后一把抱住了穆菀青。
“喂,小心小白!”
就易枫抱住穆菀青的瞬间,预感到情况的小白也从穆菀青怀里跳出,立于横栏上对着易枫龇牙。
“小白!”见小白大有动手的趋势,穆菀青连忙喝住了它。
“小白,你先去玩吧。”
“喵。”
“去吧。”
小白望了穆菀青一眼,颇为不舍的走开。
“这下满意了。”被易枫拥着的穆菀青小脸通红的询问道。
易枫嗅着穆菀青发间如蕙的清香,含糊了一句,“嗯。”
两人相拥坐于横栏欣赏着雪景,穆菀青轻声的诉说着他们曾经一起拥有的回忆,而易枫则拥着她静静地听着。
“现在想想,以前的你似乎除了惹我伤心外,便真的再没其他了。我怎么就喜欢上你了呢?”
回忆基本都是苦涩,穆菀青也不免有些抱怨。
对此,易枫自当没有听见,或者傻笑也是不错的选择。
“其实有时候仔细想想才发现自己真的好傻。你也就陪我闹了一场,带我出了趟宫,我就莫名其妙喜欢跟你在一起。而后就是你对我的各种伤害,可笑我还越陷越深。”
说到这穆菀青起了逗弄易枫的心思,“其实当初右相对我也挺好,只是他太默默无闻,所以我对他的感受不是很深。”
右相?叶清川?那小子果然是情敌。易枫心底咒骂个不停,但却面不改色。
穆菀青见易枫的反应,神色不由黯淡。她是故意说出这番话,为的就是看看连猫的醋都吃的某人会有何反应。其实,也带有报复曾经他多次欺负她的一点小心思。
结果却是让她有些失望。易枫听后面不改色,似乎并不在意。
其实她哪里知道某人心里已是风卷残云、波涛汹涌,却是不停在咒骂着曾经的靖国右相。
骂着骂着,某人心底的那点小心思再藏不住,拥佳人的手劲情不自禁大了几分。
穆菀青自然察觉到了易枫的异状,心底不由欢喜。
原来他不是无动于衷,而是认叶清川的威胁太大又舍不得面子,这才故作镇定。
比起吃小白醋的易枫,穆菀青却觉得此刻吃醋的易枫更加可爱。
“不行,不能留叶清川那小子,即使他是人才也不行。必须将一切的可能扼杀于萌芽之中。”
易枫没关注到穆菀青的小动作,在几经挣扎后终于对叶清川判了结局。
似乎看出了易枫的的想法,穆菀青急忙道:“我刚刚只是胡言,他是个人才,你可不能因小失大。”
“胡言?”
易枫不置可否,他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
穆菀青此时意识到玩过头了,急的都快哭了。
忽然,易枫俯身吻了她的额头,轻笑道:“傻瓜。”
傻瓜?看着易枫戏谑的笑容,穆菀青立即明白她上当了。
某人早已发现了她报复的小心思,却是将计就计又作弄了她一次。
真是过分。
穆菀青破涕为笑,忽撩起易枫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
第二百一十七章 上邪
事实证明,每个女子心底都藏着一只小猫咪。不然怎么铃儿会咬人胳膊,而菀青也是这般呢。
不过,胳膊上被咬的地方虽还隐隐作痛,可易枫的心底却如吃了蜜,更不时傻笑两声体现心底的欢悦。
庆幸此地除了他两再无他人,不然若见易枫那模样定有人为之唾弃。
被咬了还沾沾自喜,果然是贱。
当然,即使有人当面说,易枫也不在乎。只当那是妒忌,话里话外**裸的都是妒忌。恐怕如此还会助长易某人的虚荣心。
遐想的太多,易枫笑得更傻了。
“怎么了?”
缩在易枫怀里的穆菀青在莫一刻的抬头,便见了某人的傻笑,不由出声询问。
“没。”
易枫连忙收敛了表情。他可是一国之君,怎么也会注意点形象,这么有伤形象的心理活动绝对是只字不提。
穆菀青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步步紧逼道:“没有你傻笑什么?”
“傻吗?”
穆菀青点点头,“傻。”
对于穆菀青的步步紧逼,易枫终是决定暂避锋芒,死不承认。
所以,即使刚刚摆于明面的事实确实被穆菀青看于眼底,但易枫的死不承认还是让事实被掩盖。俗话说的好,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当然,还是可以适当的给予两耳光子,那装睡的人定会感恩戴德。
最后,在易枫的拒不承认下,两人便不再纠结这个事实,却是相拥看着雪景,聊着天南海北,侃着三帝八皇,当然还有关心着某人胳膊上的新伤。
雪天的夜总是来得突然,似乎是夜幕赶走了黄昏,不给它片刻的逗留。
易枫将穆菀青送回后,便再一次回到了书房。
启楚两国刚刚合并,又加上易枫有意针对沐国,所以即使是夜,他可能都不会有太多的休息了。
到于书房之时,叶清川早已恭候多时,或者他未曾离开,一直在等着易枫的归来。
“如何?”才入殿,易枫便出口询问情况。
他是给叶清川思考的时间,既有时间,便不可能遥遥无期。所以,一天的时间应该够一个思考了。
而叶清川也回给了易枫答案,“那纸我已经烧了。”
易枫听之一喜,欢喜道:“应了?”
叶清川摇摇头,有点点头。
这番动作让易枫摸不着头脑。既然已经烧了,在他看来便是叶清川要开始着手准备了,可这又是摇头又是点头是何意思。
叶清川并未让易枫猜测太久,直言道:“臣同意了,不过就是觉得王上的计策有点烂而已。”
烂?
易枫寻了一位置坐好,摆出一副悉听高论的模样。
他发誓,若是叶清川拿不出更好的计策,他宁可不要这人才也要弄死他。这不是因为吃醋,而是关系此时的尊严。
而叶清川见此状,也只好将他想了一天的成果和盘托出。可以说他的计划与易枫却是大同小异,只是更加注重了些细节而显得更为完善。就连有心挑毛病的易枫也选择了沉默。
待说完,叶清川负手问道:“王上,如何?”
易枫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一般。”
一般便一般吧,叶清川也不计较,笑道:“那臣
就这般做了。”
“嗯。”易枫心底佩服,但还是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王上……”
“怎么?”
事已经谈完,皆大欢喜,谁知叶清川还不想走,易枫不免有些不满。至于为何不满,其实他心底也并不清楚。
叶清川自当没有见他的不满,问道:“王上今天去陪了公主殿下?”
易枫闻言不禁挑眉,能出于他口的公主殿下,也只有前靖国公主穆菀青了。
这小子果然贼心不死!
易枫可是听说当初他被穆远囚禁之时,叶清川这小子颇有乘人之危,挖人墙角之嫌,想不到如今这小子还贼心不死。
故此他没好气道:“是。”
又颇为不满道:“怎么?”
如此怨气冲天的回答与逼问,叶清川终于知道易枫对他的戒心与不满从何而来了。但对此他又能如何,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倒不如主动认了再承认错误,或许还能得个宽大处理。
“在靖国时,臣就一直将其当做妹妹般看待,所以还请王上多照顾照顾公主殿下。”
这是示弱?
叶清川的话落到易枫的耳中便成了另一层意思,看他看来,这是叶清川对他和穆菀青的祝福。
既然“情敌”都已经示弱了,易枫也不好再咄咄逼人,起身微笑着拍他的肩膀道:“放心。”
看着那欠揍的表情,叶清川便知道易枫误解了他的意思。不过误解就误解吧,能打消易枫顾虑又能给他放于心底的妹妹支持,一举两得也是挺好。
只是,这表情怎么看着这么欠呢。
再看不下易枫那得意洋洋的丑恶嘴脸,叶清川拱手说下去安排,便自行退出。
就易枫和叶清川敲定注意对付某人之时,沐国,于楼台上,却有一对情侣饮酒谈势。
“八皇与三帝的纷乱归根结底还是叶府与三帝的纷争,我们从不是主角,所以也用不着担心。”
说话的正是居于沐国的君邪,而他所开导的便是沐国公主云舒。
与君邪共事者,都目睹过其过人才能,自然也服他才气,但这份才气于云舒面前却不堪一击。只因为君邪将口说干了,伊人还是愁眉不展。
这不,君邪将口说干,但云舒也只是叹气,“理是这个理,可沐国的地理位置便决定了它不能于这场纷乱中全身而退。”
君邪亦是不死心,继续开导道:“帝国疆域何等广阔,沐国虽接壤靖国、虞国两帝国,但它也不是唯一一个与两帝国接壤的皇国,你也不要太杞人忧天了。”
云舒心底着急,反驳道:“可沐国是居中国家。”
“呵,羽国比沐国更居中,怎么不见沅芷着急。”君邪轻笑一声,举了一自以为恰当的例子。
羽国虽只与虞国接壤,但与它接壤的啼国却是夏国的爪牙,所以它也算与两帝国接壤,而且它比之沐国更为居中,也未见有何事。
云舒在听了君邪的话后,仔细想了想,也觉得是她杞人忧天了。
“你刚刚在笑我?”
见云舒不再纠结,高兴之下的君邪直接灌了一大口。冷不防听了此句,却是险些呛着。
“咳,没,没有的事。”君邪咳了两声后急忙说道:“这,这是……”
“好了,我相信你。”
就君邪一时找不到借口之时,云舒十分大方的谅解了他。
还不待君邪松口气,云舒又问道:“你与沅芷很熟?”
羽国公主,不仅生得倾国倾城,而且才智过人,大陆上何人不识。但君邪此时只能违心道:“不熟,不认识,她是谁?”
“哦,其实我一直想认识她的。”对君邪不认识沅芷之事,云舒表现的颇为惋惜。
君邪不动声色的擦去额头的汗,“有机会,会有机会的。”
云舒不再刁难君邪,“有没有机会无所谓,有你在我身边就挺好。”
“我也一样。”
君邪感觉危急过去,却放松了些许。
“真的?”
“真的。”
云舒笑嘻嘻地坐过来挽住君邪胳膊,腻声道:“你还记得你以前跟我讲的故事吗?”
君邪点点头,表示记得。
“我记得你说过你当时在虞国做军师。”
“对。”
“你还帮了虞国太子许多忙。”
“当然。”
这是属于他的记忆,再复述便是他两的回忆,此刻再翻出来却觉得有种淡淡的温馨。
“你当时还陪同虞国太子协同靖国助羽。”
“是呀。”
君邪的记忆随着云舒的复述缓缓展开。再回首,原来不知不觉已过了四年之久。当时一同与他作战的人一一浮现在了他的脑海。有可爱之人,也有可恶之人,更有可憎之人。如今回首,似乎只余下了温馨。
“她漂亮吗?”
“漂亮。”
刚说完,君邪一个激灵就已回神,吃吃问道:“呃,舒儿,你刚刚在说谁?”
云舒撇嘴道:“那个你既不熟,也不认识的人。”
帮助羽国怎么可能绕过沅芷,云舒是挖了坑让他跳呀。
“其实,我也只是看了几眼而已。”君邪弱弱说完,还补了一句,“真的!”
“你!”云舒不满道:“她漂亮还是我漂亮?”
“你漂亮!你和谁比都是你漂亮,谁和谁比都是你漂亮。”
到了表决心的时刻,君邪毫不含糊,直接给出了最为正确的答案。
云舒听得心底欢喜,嘴上却是道:“油腔滑调。”
美人娇叱,别有一番动人风景。对此,君邪只有傻笑。
云舒抚着君邪的脸,笑道:“初见你时怎么不见你这般机灵,那时你可是很腼腆的一个人。”
开玩笑,求生还用学吗?而且三年的时间就一头猪都懂得自救了。
当然这些心里话君邪是绝不会说出,他只会深情地看着云舒说道:“因为我爱你,愿为你改变。”
因为喜欢,所以才装傻入自己设下的语言陷阱吗?
云舒不可否认沉沦于君邪的话语之中。这长相妖冶的男子已经在她心底深处扎根,再割舍不去。
四目相对,缓缓地吻下。
叹一曲: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
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第二百一十八章 因果
长亭外,易枫再敬了叶清川和林浩文一杯酒。
因为两人的计划,叶清川不得不离启筹谋,而今日便是离启之日。
饮尽杯中酒,易枫没有折柳、没有吟诗,甚至并未开口说过一字。
而叶清川却已经从他的眼中看到了诚意:回来,便拜丞相。
即使不说,眼神中所透露的意思已经明了。
叶清川却是觉得好笑,且不论他前身为楚国王上,就再之前他也是靖国右相,又岂会贪如今这一王国的一官半职。
人或许真的是贱,放着帝国的丞相不当,放着王国王上不当,最后却要跑来做另一王国的下手。兜兜转转,越活越回去,处处透露着一字:贱。
但官职对他而来其实无所谓,不然他也就不会来启国,叶清辉也就不会离开他。
想到叶清辉,叶清川不由望了身边林浩文一眼。
他是易枫派来保护自己的,但也有可能是被派来监视自己的。监视和保护这个界限太过模糊,或许再糊涂一点便也就分不清。
叶清川想伸手将界限划清,犹豫片刻后终还是放弃了想法。
即使是故人用的更为趁手,他也不能将这情绪当于易枫面表现出来。
或许是怀旧了,心生的烦躁让他不想再多呆,对易枫拱手结束这场不像送别的饯别。
叶清川没有停留,表面上的意思后便转身离去。而随行的林浩文与易枫对视一眼后也随之而去。
两人便这般一前一后的离了长亭。
“他今天有点古怪。”姚老头望着叶清川离去的背影,十分肯定的下了结论。
易枫点点头,“知道。”
就饮酒之时,他便发现了叶清川的奇怪。
茫然、惆怅,甚至还有隐藏极深的恐惧,易枫都一一察觉。
他能猜透叶清川的内心,对前路的茫然,对己身的惆怅,还有,对他的恐惧。
这并不怪叶清川瞎想,毕竟此行的手段不够光彩,叶清川怕成为下一次的人也是正常心理。
不过,结局是欣慰的。
一个能舍弃君位而效力他人的人没人能小看他的决心,包括易枫也不例外。
叶清川心底的怨恨远远大于了他自身的需求,最后毅然踏上路程便是最满意的结果。
至少,易枫对这份结果很是满意。
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消失之时,易枫终于转身对身边的姚老头道:“回了。”
回启宫,远远便见伊人等候。
易枫舍去了刚才那副勾心斗角的奸邪,换上了一副较为标椎的笑容。
装得很像,或者说刚刚装得很像。
分不清了,在各种表情的多次转变下,易枫已经分不清他的真正的情感是哪个。或者人生若戏,习得人话鬼话,认得场内场外,每个人都带了副脸谱。
活着,真是悲哀。
走到穆菀青身边,见她那被冻得通红的小脸,易枫毫不犹豫地推翻了刚刚的想法。
活着,其实挺好。
将身上裘衣解下披在穆菀青身上,易枫握着她的小手道:“走吧。”
穆菀青红着脸轻轻点头,却不知是冻的还是羞的。
两人便
这般相拥入了启宫。
姚老头很识趣的落了他们一段距离,感叹道:“年轻真好。”
又觉得天有些冷,便是习惯性的拿出酒葫芦饮了一口。
“你年轻时可不及他万一。”
“咳咳咳,三,三娘?”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姚老头连连咳嗽,却是可惜了刚刚入口的好酒。
不过,此时已经不是痛惜酒水的时候。
姚老头十分果断的藏好酒葫芦后讪笑道:“你走路怎么没声?”
三娘走路却是没声,因为她走路从来都是用飘的。
如风轻轻飘过,过雪无痕,姚老头能听到声音才奇怪。
但就姚老头这番转移话题的托词入了三娘耳里却是大大变了味。
三娘不咸不淡道:“你嫌弃我了?”
她的脸依旧是那般朦胧,让人看不清她的面容。
但姚老头敢以他的酒葫芦为保证,三娘是真的生气了。
经过多年磨砺已经成为本能的姚老头马上补救道:“哪能啊!要嫌弃也是你嫌弃我,我个半死不活的糟老头哪有资本嫌弃。”
“你也知你半死不活!”
姚老头惊讶,只叹防不胜防。
三娘却是抓着姚老头的小辫不放,“你身上的死气已经爆发,应该尽快压制才是,怎么能一直窝在这个小国家呢?”
姚老头沉默,三娘却并不准备放过他,继续说道:“你已经对那小子仁至义尽,没必要将命也搭进去。而且还有陶潜那小子,他完全可以……”
三娘还未说完,姚老头便打断了她。
“早就没命了,又何来的搭命之说。”
沉默,一片沉默。若雪落地时有声音,那可能是唯一的喧嚣。
两人就这么站着,任由雪花飞舞、飘落。
终于,姚老头受不了这份死寂,开口道:“下雪了。”
他忘了雪是何时落下,或是他说话之前,亦或是他说话以后。总之,在两人沉默之时,雪确实下了。
“下雪与你我何干?”三娘的声音很是冷漠,不带半点感情。
雪继续落,但未有一片雪花落在他们身上。两人便像是被世界隔绝一般,处处透露着与世界的格格不入。
三娘说的对,下雪了与他们何干。
世界已经吝啬到连寒冷都不给予,他们又何苦哀求。
姚老头似不信邪,坚持道:“至少雪花很美。”
只是他伸手时,雪并没有落到他的手上。
雪便如有了灵性一般主动避让姚老头,实在避不过的即使化为水,化为气也不落入他的手中。
姚老头愣了愣,终还是叹息着将手缩了回去。
三娘看着垂头的姚老头,心底不由一酸,“姚正,走吧。这个世界早已抛弃了我们,我们也不必再理会这个世界。”
“去哪?”
三娘道:“寻九鼎,寻你丢失的那缕魂。”
“魂?”姚老头苦笑一声,“已死之人哪还有魂。”
三娘默然,姚老头说的便是事实。只是她还乞求着虚无缥缈的期望罢了。
“殿下。”姚老头抬头望着三娘道:“既然你唤我姚正,我便再
叫你一次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启国的这位小子,我不得不帮。”
姚老头还是如以前那般坚决。
至始至终,三娘都不喜易枫此人。开始之时,她以为姚老头在一段时间的报恩后便会随她离去,但姚老头却是越陷越深,如今更是连身上的死气都再抑制不住。
这是三娘绝对不允许的。
所以她开口道:“至少,你要随我前去抑制身上的死气。”这是她最后的让步。
姚老头道:“现在?”
三娘点点头,直接给出了最后的选择,“或者现在走,之后再回来;或者我死鼎毁,你活着继续辅助那小子。”
姚老头看着眼前朦胧的佳人,叹了口气,“我去告别。”
……
奉天殿内,易枫惊讶地望着姚老头,却是没从他的告别之中缓过来。
其实姚老头也是心事重重,但三娘已经逼他到了绝境,他却是不得不走。
见易枫愣神,姚老头只得再重复一遍道:“王上,我不得不出行一段时间,望王上保重。”
“嗯。”
没有挽留,没有多言。短暂的愣神之后,易枫便也恢复过来,仅以一个“嗯”回应了姚老头。
说实话此时此刻他是万万不想放姚老头走,但是姚老头要走他能如何。
姚老头也看出了易枫的顾虑,宽慰道:“王上放心,我定会回来。”
“嗯。”
还是一声“嗯”,易枫再没多话。
姚老头知道此时易枫心情糟糕,再说了几句后便也离去。
“混账!”
待姚老头离去,暴怒下的易枫再掩盖不住心中的怒火,将玉台上的一切一扫而空。
如今正是他派遣叶清川行动之时,正是他需要人才之时,但就他需要人才之时,姚老头却率先离他而去。这对他的打击不可谓不大。
实话实说就在刚刚,他心底已经萌生了用蛊虫控制姚老头的想法,但这想法很快便被他遏制。他明白蛊虫对姚老头的效果微乎其微,姚老头中蛊只是为了让他父亲放心,让他放心,仅此而已。
如果他强行使用蛊虫还失败了,便真的再没回旋余地。
发泄一番后,易枫重新坐回了龙椅之上。
如今已到关键之时,他必须冷静。或许姚老头离去对他的计划造成很大影响,但他必须承受这份影响。
不知是庆幸还是可悲,复仇占据了他心底的绝大部分区域,所以冷静下来的他对结局便也看淡。
对他而言,大不了就是命一条。
一番发泄,累了也倦了。
迷迷糊糊间易枫似乎入了梦乡,他梦到了很多,很杂。到最后却是将曾经的一切又重走了一遍,似乎一切都很清晰,路是父亲铺好的,逼他上路的是各方形形色色的人,其中以姚老头和陶老板为最。
到头来有因必有果,一切的结果都是之前的因所促就。
易枫不信佛,但他信了因果。
“王上!”
忽有一急促的声音传入,打碎了易枫的梦。
“王上,林浩宇将军来信,溟国正攻夹缝之地。”
因果,这便是因果。
第二百一十九章 打雪仗
易枫快步走下,夺过信件。
简单游览之后,已是气急的他将怒火发泄在了信封上。
不久前叶清川被派出去,为的就是搅动风云。易枫他在玩火,他也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先是姚老头离去,又是溟国来犯,本意的闹腾连着接踵而来的坏事,搞不好就是玩火**。
“王,王上……”
送信之人望着被扔于眼前的信,仓皇无措下说话也变得结巴。
几息后,平复下情绪的易枫才淡淡道:“说。”
“禀,禀王上,林将军说此次溟国突然来犯,其中必有些猫腻。还请王上慎重。”
说完,送信之人头垂得更低,不敢察易枫的面色。
又几息后,易枫令其退下的声音传来。送信之人如获大赦,恭敬而迅速的退出了大殿。
“猫腻。”
大殿已无一人,易枫来回踱步间亦在喃喃自语。
忽然间,似有灵光闪过,易枫快步走到玉台之下寻他刚刚扫去的地图。
再翻找寻得后,他迅速展开,手指在夹缝之地比比划划,又在沐国之上比比划划。
思绪有了路线,心底的猜测似乎显得更加明朗。
易枫明白就算没有之前启国暗助梓国之事,溟国也会再寻借口攻夺夹缝之地。就因为那是溟梓两国的咽喉。
刚刚的他所不明白的是八皇已经与叶府联合对付三帝,身为八皇之一的溟国怎么会有精力再对付启国。
但此刻这已经不再是疑问,因为一切来得太巧。
细想,在他派出叶清川对付沐国之时,溟国便毫无预兆的攻打了夹缝之地。细细斟酌,这有可能就是一套反间连环计。
试想,如果叶清川是假意投诚,被派出之时便已想好将计就计,搅动风云势必引起沐国乃至其他国家的注意,再双管齐下诱惑溟国攻启,众矢之的,腹背受敌,启国危矣。
如此如此,叶清川便真的太过可怕。
“不对!”
易枫忽然想起了姚老头跟他所说的设计楚国之事。当时叶清川已经看出林浩文计策的漏洞,若是叶清川并无投诚之意,又何必多此一举。
若不是叶清川,那再进一步便是他身边的人。
是了!
叶清川是一人来的翼郡,也就是说他的部下并没有认可他的行为,如此他的部下为了挽回他,极有可能煽动溟国攻启。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
叶府联合八皇对付三帝,身为八皇之一的溟国已经是在旋涡之中,又怎可能随意受人挑拨再加负担。
三帝,八皇,叶府!
易枫似乎已经找到了其中的关键,但还缺一根绳将其串联。如此分分散散,着实看不出猫腻。
绳?绳!
对了!易枫光关注了事件的个体却忘了关注事件的本身。分分散散的各事都是围绕在大事件边,若非要有根绳将其串联,那叶府八皇合力对付三帝便是最长最粗的绳子。
回头,回到最初的最初,再细细想想。
叶清川因为仇恨叶府而来了启国。而他的手下不满叶清川的行为,便煽动启国周边的几国对付启国。但启国周边的几个
大国疲于与三帝相抗,着实不想再生事端。
可就启国的特殊地理位置还是让叶府动了心。
试想,拿下了启国,沐国、溟国、梓国,三国便可相连一同对付靖国;三皇国压境,再加南方的萧国,腹背受敌下靖国即使再强也是独木难支。
而如果三帝去其一,三帝的威胁便也大大降低。叶府与八皇便有赢的可能。
可以说,这已经很接近真相了,但绝还不是真相。
易枫曾经在过靖国,他虽只见了靖国的冰山一角,但还是被那冰山一角的深不可测所震撼。
三帝联合,这近乎是这片大陆明面上最强的实力。就单以门人众多的叶府和次一等的八皇又怎能真正撼动。但如今的事实是他们确实撼动了三帝,即使于三帝而言无痛无痒,但撼动便是撼动。
如此情况极有可能便是暗中有一不能露面的势力在帮助叶府与八皇。
仅是暗中帮助,便已经让叶府与八皇撼动了三帝,这势力是何等的恐怖。
易枫能猜测出它的存在,但却不知它为何存在,更不知它藏匿的目的。但不可否认很多大事件的幕后都隐隐有它的痕迹,比如这次。所以才言很接近真相却不是真相。
连那存在为何都不知,又怎能真正揣测出它的想法。真相隐藏于少数人手中,时间到了便也被岁月所掩盖,世人所能揣测的不过是零星一点罢了。
坐回龙椅,易枫思考着可能的计划。
能猜测到事实是一回事,如何解决却是另一回事。毕竟,很多事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生死存亡,只能尽力。
虽不明白为什么只有溟国动手,但易枫明白此次他已经不能再借溟梓两国的矛盾来化解危机。也就是说启国会单独面对溟国的进攻,这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林浩宇呀林浩宇,你这一句有猫腻却是让我伤足了头脑。”
实在想不出的易枫心底不免吐槽林浩宇。
就他思维陷入泥潭,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听闻他在大殿发脾气的穆菀青入了大殿。
“怎么了?”
入殿的穆菀青见满地的狼藉,整理之间不忘询问。
“没事。”
易枫想对穆菀青微笑,最后只是勉强苦笑。
穆菀青将纷乱的大殿整理好,轻轻地走到易枫身边,为他请按肩膀。
“若是觉得累了,就出去走走放松放松吧。”
易枫想了想,道:“也好。”
两人牵手出殿,才踏出便觉一股寒意。
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但寒冷的冬并不仅仅因为雪而冷。冬的存在便是与冷相伴,即使是一阵风,一场雪,都是冷的。
易枫才觉得冷,下意识的撤下裘衣,轻轻披着穆菀青身上。
“谢谢。”
穆菀青只觉得心暖,接受了他的这份关爱。
易枫好笑穆菀青的客气,宠溺的刮了刮她的鼻梁,又很正经道:“不谢。”
穆菀青被易枫这份故作正经所逗笑,娇叱道:“作怪。”
虽是娇叱,但话语里满是欢喜。
雪中有佳人,娇容绝红尘。神若春湖水,眉比春黛山。
水莲不胜风,心怜情亦怜。伊人的一颦一笑皆是动人,看痴了身边的某人。
“看什么呢!”
见易枫直勾勾地看着她,穆菀青虽心底欢喜,却是架不住羞涩。
易枫收敛了表情,一本正经道:“看你。”
“作怪!”
穆菀青说完就转身快步走开,小脸通红不知是冻的还是羞的。
易枫笑了笑,忙追上了她。两人便这般再次并肩而行。
“我很喜欢雪。”
两人在一起之时,大多都是穆菀青在说,易枫在听,今天也是一样。
穆菀青总是喜欢诉说曾经,诉说生活的点滴。或许在她看来富贵如浮云,平淡才是真。
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是她所渴望所珍惜的。当然,她也喜欢将这份渴望与珍惜分享给她想分享的人,而易枫就是那人。
“以前在靖都的时候虽然会下雪,但那只是片片雪花,很快就会消融。而现在的层层白雪,可以欣赏很久,我真的很喜欢。”
穆菀青弯腰搓了一个雪球,“听说越上北雪越大,如果有机会真想去看看。”
才说话,她便将手中的雪球扔向了易枫。
雪球迎面而来,还在发呆的易枫来不及躲闪,正中面门。
“你,你怎么不躲。”
穆菀青忙上前拍他面上的雪。
易枫回应道:“聪明。”
“什么?”穆菀青听之一愣,拍雪的动作也随之停下。
易枫看着眼前的伊人道:“聪明!”
就刚刚,穆菀青无意间的话语却是点醒了易枫。易枫忽然发觉此时的夹缝之地应该是大雪纷飞才是,也就是说受了大雪影响,溟国有极大的可能是虚张声势,就算要打也要等到开春。
如此易枫还有大把的时间部署计划,叶清川也有大把的时间去安排。若是时间来得及,或者叶清川速度够快,溟国攻启一事将不会发生。
心情大好的易枫望着眼前一脸茫然的佳人,亦是弯腰搓了两个雪球,将其中一个朝她扔了过去。
“原来你是故布疑阵。”
被袭击的穆菀青将易枫刚刚的行为归结为了计策,不服气的她又搓了个雪球打回去。
易枫笑笑不解释,有时候将她误以为的当是真的又如何,毕竟这样不是更开心吗?
雪球飞来,易枫灵巧躲过,亦将手中另一个扔出。
穆菀青没想到易枫会在她扔出后跟着扔出,便又中了一雪球。
再次中招的她气鼓鼓的看着易枫,谁知易枫却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这般挑衅让她火冒三丈。
弯腰学着易枫搓了两个后,穆菀青便是追着易枫打。
雪地里,两人你来我往,充满了欢声笑语。
最后的最后,当然是以易枫的战败而告终。
穆菀青如一位战胜敌人的将军一般趾高气昂的在前边走着。
原来还是以前那个贪玩的小姑娘。
易枫一直以为经历靖国的事后,穆菀青便随着长大,如今看来不是她长大了,而是她隐藏了自己的性格。
想了想,为了配合她,易枫还是老实的将头低下做她的战俘。
第二百二十章 冬茶
在一片银装素裹下,对于夹缝之地之事易枫也不能多做什么。无事可做之下陪穆菀青倒也成了平常之事。
或是相伴伊人的缘故,让这个冬显得格外短暂。就这般赏雪景,偶尔打雪仗的玩闹间,冬季已经接近了尾声。
冬季的结束便意味着夹缝之地的事不能再拖。虽然易枫早已让林浩宇做好准备,但对手是八皇之一的溟国,他是不敢小觑,终是决定亲自奔赴夹缝之地。
将手上的一切权利交付于穆菀青后,易枫便带着陶老板离开了翼郡。
适时,姚老头与三娘还未归来,而叶清川也还未有消息传来。几经思考后的易枫决定赌上一把,将希望寄托于叶清川身上。他不是赌徒,但如今的形势是无路可走,即使他能挡住一个溟国,但之后的梓国、沐国来袭又将如何?
他所面对的不是一国一军的威胁,启国已经被迫卷入叶府八皇与三帝的战争,他将面对的是两大势力的挤压。
如今所能做的,便是拖延再拖延,将更多的时间留给叶清川。半个冬季的时间过去,易枫相信叶清川不会再用多少时间。
想想如今的启国要靠曾经的对手来救,除了叹轮回报应外,似乎再找不出其他的借口。
如果叶清川知道启国的兴亡已经落于他肩上将会是何种表情。或者说,以他的聪明才智他早已猜到。
玩鹰反被鹰啄,原本计划着让叶清川走趟苦差,消磨消磨他的傲气,谁想这一交付便是交付了兴亡。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易枫下意识的抬头看看天空,嘲笑了一声,摇摇头将杂乱的思绪抛弃。当务之急是尽快赶赴夹缝之地,至于其他,尽人事听天命吧。
……
夹缝之地的积雪还未彻底消融,山关城内外皆还可见团团白雪,映着消融的雪水,显得潮。湿气与寒意并袭,冷得人直哆嗦。
林浩宇立于城头之上,望着远处的溟军皱眉不语。
这般相互对峙已有快两月,双方就你看我,我望你,却不出手攻击。这番诡异的战场得利于冬的雪,也起于其他的心思。
林浩宇自知启军斤两,明了硬拼溟军定是以卵击石。所以奉行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思想,他除了加强防御与探察的力度外并未再做其他事情。
而溟军也只是试探,并未真正攻城。或许是等着冰雪消融,或者是其他,谁又知他们如何想的。林浩宇单纯有样学样,不轻举妄动。
最后,两军都不动,不发生大摩擦的默契,让战场诡异的安静。
当然,也有将领忧心这份安静,劝解道:“林将军,马上就是初春,我们是不是试探一下敌军的意图?”
“不。”林浩宇摇头,“先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
林浩宇所走的每一步都十分谨慎,亦如他的性格,沉稳慎重,更显得胆小。对他而言不做就不会错。
林家三兄弟里,老三林浩文最是可塑之才,老二林浩轩可为将才,而老大林浩
宇可以说碌碌无为,但却是最能让人放心的。
易枫将溟梓咽喉的夹缝之地交于他看守就是看重他的性格。毕竟对如今的启国而言,要的不是开疆扩土,而是巩固,这种墨守成规之人用到对的地方便能产生相应的价值。
而且,如今看下来,林浩宇并没有妄动,如他所想的结果。其实易枫也不禁假设当时派遣的若是性格暴躁的林浩轩,那结果……想想便不寒而栗。
“王上,我们先休息一下?”陶老板望了眼官道旁的茶摊,向易枫建议。
或许是一路奔波觉得累了,所以易枫并没有拒绝陶老板的提议。
两人下马入了茶摊,伙计便赶忙迎了上来。
利索的擦拭完桌凳后伙计躬身道:“二位客官慢坐。”
这般殷情,伙计是个机灵鬼。
陶老板坐下便喊了壶茶,显得轻车熟路。
伙计应声退下,不过一会就提壶上来,倒也是个勤快人。
茶香袅袅,冬雪消融,一切显得唯美。若是没有那糟心事,这般赏景也是好的。
“这是冬茶?”陶老板先是闻茶香,再小饮了一口,说道:“而且还是冬芽冬采,极品!”
很中肯的一番评价引得周围众人侧目。
“这位先生慧眼,这的确是冬芽冬采。”茶摊的老板走上前,拱手道:“在下吴陵子,请问可否与两位同坐?”
陶老板望了眼身边的易枫,见其微微点头,便伸手道:“请。”
“多谢。”
吴陵子坐下,询问道:“先生一语中的,可也是爱茶之人?”
陶老板摇头,“先生之名不敢当,只是以前也曾卖过茶水,懂得一二罢了。就此,你唤我陶老板便好。”
“不想不仅是同道之人,更是同行,刚刚真是失礼。”吴陵子再一拜,又看向易枫道:“先生?”
易枫端茶小饮一口,淡淡道:“易枫。”
“我这位朋友沉默少言,也不懂茶,还望吴兄见谅。”陶老板在一旁解释。他已经看出面前之人是个迂腐之人,这礼节一套一套,他虽不喜,但还是顺着吴陵子的思维而来。
“无妨无妨。”
见吴陵子连连摆手,还颇为客气,果然有些迂腐,又是读书人的一套。
就此间,陶老板忽然问道:“吴兄可喜茶?”
神色带着戏谑,说不明的表情,似嘲讽亦似戏谑。
吴陵子似读不懂陶老板话语里的意思,就按字面意思回答,“自然。”
陶老板听后,摇头可惜道:“喜茶之人却不爱茶,着实怪事!”
“什么意思?”吴陵子似乎猜到了什么,但却不敢肯定下,依旧强作镇定。
“没什么。”陶老板起身,而早已关注到陶老板异状的易枫也随之起身。
似乎猜到什么的易枫忽然对吴陵子拱手道:“再见。”
陶老板亦在旁边说道:“有我在就不必再多做无用之功,大家各退一步相安无事不是
更好?”
话已经说明,周围几名茶客脸色骤变。而吴陵子虽依旧那般镇定,但似乎也不想再隐藏,松了口气之下也就放弃了打算。
可心有不甘的他还是颇为不服,故而询问道:“你是如何发现的?”
陶老板一笑,抬起刚刚他所饮的茶又小品了一口,感叹道:“这茶真是极品。”
“茶是好茶,但就是因为太好,才暴露了你们。”
吴陵子起身,拱手道:“请指教。”
原本以为他的迂腐是装出来的,但此刻易枫与陶老板都发觉此人是真的迂腐,这本性到真不是装出。
陶老板看向易枫,易枫点点头示意他说。
其实易枫也很好奇陶老板是如何发现异常的。如此,公之于众也好。
得了易枫授意后陶老板也不再藏着掖着,道:“冬茶之生长本就是逆天而行之事,须知茶树也有周期,在生产之后理应调养树势,进行养分回流而休眠,以待明年春天的来到。”
“可你们为了设计却冬芽冬采,这般虽是极品,但破坏茶树的周期,强制中断树势调养如同杀鸡取卵。试问一个爱好茶水之人怎会做这等事情。”
接下来的话不需陶老板再说吴陵子就已经明白,一个不珍惜茶的人怎会懂茶,爱茶。这前后矛盾的错误便是他们最大的漏洞。
细节下,他们原本天衣无缝的计划功亏一篑。
感叹了一番的吴陵子也没心情再对付两人,挥手道:“你们二人走吧。”
易枫与陶老板对望一眼,便也转身离开。他们看出吴陵子虽然迂腐,但也是可信之人,或者说就是迂腐才可信,因为那些人总是固执的守着操守与诚信,不懂变通才被冠上迂腐二字。这或许也是他们的优点吧。
离了茶摊,两人再上路,陶老板请罪道:“臣刚刚失察,请王上降罪。”
以前的他是不会请罪,甚至无人之时敢直呼易枫臭小子,但不知从何时起,他不敢再在易枫面前放肆。或许是他再猜不透易枫的想法,或许是易枫身上的气势日益盛威,总之,他不敢于易枫面前放肆,故此才有了此时的请罪。
不过,在他眼里天大的事在易枫眼里却不过小事,易枫并没有怪罪他的意思,为顺他心还说句“无事。”
敌手有备而来,他们仅能防得了一时,所以如此一劳永逸的结果,易枫还得谢谢陶老板。故此,也就无罪可言。而且,相比较责问谁的过失,他更为关心的是吴陵子是何方势力,何人所派。
从吴陵子等人采冬茶便可看出他们并不是临时起意,定是有了周密的部署之后才开始行动。但就秋末冬初之时,易枫还在与叶清川博弈,叶清川旧部,溟国之流就可剔除,如此又何来的仇敌。
莫名其妙的敌人让易枫心底不安,他不知道敌人是谁,更不知道敌人的目的为何。在一事又一事的错综复杂之下,那突然冒出的敌人显得尤为突兀,没有理由,没有头绪,但就如肉中棘刺让人寝不安席。
第二百二十一章 先生请
即使知道有了陶老板的警告后他们不会再下黑手,但前车之鉴下,易枫还是觉得早日去到夹缝之地最为心安。
陶老板对此并无异议,毕竟启国的对手也不少,谁也不能保证中途是否还会再遇险,早日到夹缝之地也是最为稳妥之事。
如此,两人快马加鞭一路驰骋,也不过七天的时间便到了夹缝之地。
山关城下,早已得到讯息的林浩宇列队欢迎易枫。
“如何?”
没有过多的寒颤,才见面易枫便询问山关当前情况。
林浩宇老实回答,“到目前为止,溟军只是小股骚扰,再没其他异动。”
易枫了然点头,情况与他所想无二。
对此,他更坚信溟军的大动静将在雪融之后。好在他能在雪融之前即使赶到。
林浩宇将易枫和陶老板迎进了山关,所居之所还是上次那处。
故地重游,环视下倒没发现什么不同。若硬要说有,便也只是几团积雪诉说着时间的流逝罢了。
简单的环视一圈将行囊放下后,易枫便要求林浩宇带他去城头看溟军动向。
林浩宇本意是让易枫先休息,可易枫强求,他也不能抗命,只得带着两人上了墙头。
上了墙头,远望便见了溟军的驻地。
果然还是这般嚣张!
犹记得曾经溟梓合攻夹缝之地之时,也是将驻地置于启军眼皮子低下,如今还是这样,却不知该说溟军目中无人还是艺高人胆大。
而更为**裸的事实是启军确实不是溟军的对手,溟军这般嚣张启军也是无可奈何。
记得上次还有梓军,还可离间分摊。如今正面相对,等同以卵击石。
而且,易枫早已分析出此次背后黑手是叶府,便是说即使梓军前来也就多一个敌人,却不必再想离间。
头疼啊!两大势力集团角逐,倒苦了他这边缘化的小国。
更为无奈的是之前叶府号召天下皇国王国共御三帝之时,八皇齐应,众王国之中也只有叶清川的楚国与他的启国没有理会叶府,如今楚国已经归入启国版怪,也就是说……
想至此,易枫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原来无意之间,启国已经众矢之的。
大陆大势力集团如今分为两派,一派是以叶府八皇为首,另一派便是三帝合纵。而这还不是最后的格局,却还有启国这一王国两不参与自成一派。启国虽小可地理优越,立场鲜明,可谓是两派眼中钉,肉中刺。
常言明哲保身,可于大势面前是为愚蠢。不想易枫自负聪明,到头来却做了这愚蠢之人。
不对!
启国虽弱,但定还存在有易枫未曾想到的势力再支撑。
试想,启国地理优越,是为两派冲突之重地,怎有不取之理;且两强相争又岂容跳梁小丑窥视,所以在两派爆发矛盾之时,启国与当时的楚国便已是众矢之的。
可就这般,启国至今依旧存在。在启国退靖攻楚,两派宣告相争起,到如今也仅有溟国一皇国来袭。这不是运气,而是有易枫都未曾知晓的势力在支撑弱小的启国。
是谁?
就于疑惑的瞬间,易枫灵光
一现,想到了他所猜想的叶府背后的未知势力,一个暗助叶府八皇便可让他们与三帝相抗的势力。
若是那个神秘的它护佑启国,那启国存于今倒是情理之中。可如今看来它是助力叶府,若真是相助启国,那攻启之人便不是八皇而是三帝。
就这一点便再说不通。
如此,莫不是还有一隐藏势力?
易枫苦笑摇头,暗骂自己糊涂。本来,大陆有一骇人听闻的未知势力就已是极限,若还有一个,那三帝八皇便已是摆设,存在更没了意义,如此,他们何苦建一毫无意义的摆设。
吴陵子的出现与溟国攻启让这本就是一团乱麻的纷争变得更为扑朔。
头疼,真的头疼!怕是想出这些纷扰的幕后黑手定也是头疼不已,久久不能下笔策划才是。
摇头将思绪抛弃,还一个还能思考的头脑,易枫决定就以当下见招拆招。
念及此,他也不再考虑那剪不断理还乱的种种绳头,顾及当下想拖延溟军等待叶清川佳音才是正途。
如此想法,他又将目光转向了远处的溟军驻地。
遥看其驻地位置,居于山脚;驻地样式,三品成型。忽有一股熟悉感自内心深处油然而生。
“范举?”
这次莫不是还是如上次溟国那位巧施苦肉计的范举?
就此时,一旁的林浩宇回答了易枫心底的疑惑,“王上明断,此次溟军带头之人正是溟国范举。”
得知领头之人正是范举,易枫不禁笑出了声。
犹记得当年将他虏回山关,两人还就以“回,不回”斗智斗勇了一番。易枫还记得当时可是好吃好喝伺候着,如今想想倒是亏了。
易枫吆喝了陶老板一声走,便转身下了城楼。
林浩宇原以为易枫是要回去休息,谁知他却大步走出了山关。
这一举动可是吓坏了林浩宇,忙追上前问道:“王上是要去哪?”
易枫道:“见人。”
见人?见人走出山关!林浩宇可禁不起这般折腾,追问道:“王上要去见何人?”
易枫瞥了林浩宇一眼,只觉得他太嗦。又想他性子本就稳重,乃至胆小,故也就没有责怪,却是遥指远处的溟军驻地道:“故人。”
“故,故人?”
林浩宇吃惊到口吃,在他眼前只有敌人,哪来的故人。他着实是被易枫弄昏了头。
“王上,我们别闹了,快回城吧。”
这本是关心之语,可落到易枫耳里便如长辈所说:“乖,别闹。”
脸色瞬间近乎阴沉的他对林浩宇咆哮道:“滚!”
可怜林浩宇的关心之语,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易枫黑着脸去往溟军驻地。
到最后还总结出“王上越来越独断了”的至理名言。
而易枫却不论林浩宇在后有何感想,只是黑着脸大步踏前。在他看来没有直接砍了林浩宇已经算他脾气很好。
这些臣子越来越无法无天,还想趁机占便宜!
易枫阴沉着脸内心诽谤不已,可逗笑了一旁的陶老板。他是不敢再称呼易枫臭小子了,可如今有人直接企图涨易枫一辈,这等喜闻乐
见的事情他觉得还是多多益善得到好。
就这样,一个内心大骂,一个强忍笑容,一前一后于半响后便到了溟军驻地。
易枫望了溟军驻地,回头正要招呼陶老板之时却发现了他的异状,不由挑眉道:“好笑?”
陶老板忙收敛了表情,一本正经道:“不好笑。”
瞥了陶老板一眼后,易枫也不再多计较。说了句跟上后便准备进入溟军驻地范围。
“何人?”
就进驻地范围之时,戒备的溟军士兵便给出了警告。
瞬间的剑拔弩张,陶老板已经做好的带易枫逃离的准备。而易枫却十分淡定地道:“故人。”
出人意料的是易枫在说出此话后,戒备的溟国士兵居然收了兵刃,客气道:“先生请。”
陶老板惊讶于几名溟国士兵的恭敬,一时摸不着头脑。其实莫说陶老板,就连易枫也没反应过来。
恐其有诈的易枫警惕道:“何故?”
为首的溟国士兵解释道:“我家王爷说若有来人称是故人便将其迎入。”
对于范举是王爷他并不惊讶,毕竟之前那战后他便派人查了范举的底。易枫真正惊讶的是范举居然能猜到他来。
他何曾想还未开战便被范举摆了一道,心底十分不爽,当即使再不高兴可还是装出一副笑嘻嘻的模样。
解释完,那溟国的士兵又再次邀请:“先生请。”
虽说心底不是很高兴,可易枫还是笑嘻嘻道:“有劳。”
几名士兵随及上前将易枫和陶老板置于中间,而领头那人便也转身带路。
陶老板环视了一圈,上前低语道:“王上,现在走还来得及。”
易枫摇摇头,否决了陶老板的想法,他还是想看看范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而且,隐隐间,他觉得此行说不准将有意外收获。
如此,陶老板也不再多说,仅是随着易枫入了溟军驻地。
远处,山关墙头上林浩宇焦急道:“如何,可还看得到王上?”
周围几人道:“回林将军,未有。”
距看不到易枫已经有进一盏茶的时间,越拖林浩宇心底越发焦虑。
“一盏茶的功夫足以王上他们入溟军驻地。”林浩宇想了想,道:“不行,我们不能再等,须做好万全准备才是。”
就他即将下令间,却有探子来报王上被请入了溟军驻地。
“请入?”
林浩宇闻言不禁呆愣。
探子答复道:“是的。我等亲眼所见溟军请王上入驻地。”
这一幕真的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有将领小声道:“莫不是其中有诈,是一套请君入瓮?”
“胡说!”林浩宇斥责道:“就这等幼稚计策王上会看不出来?”
那将领也发觉刚刚言语对易枫有些不敬,便也闭嘴不再多言。
林浩宇揉揉发痛的额头,说道:“先让众士兵准备着,以备不时之需。”
众将领虽对易枫的行为很是无语,可细想之下也觉得只能如此,随及领命下去安排。
而同时间,易枫在溟军士兵的带领下终再见了范举。
第二百二十二章 斤斤计较
在溟军士兵的带领之下入了帐,抬眼便见居于正位的范举。
一年的时间何其的短暂,倒让易枫再见了不想见之人。
“好久不见。”范举起身相迎。
一年似乎不是很久。知对方是客套话,易枫也回礼道:“久违。”
虚假的客套,两人皆是皮笑肉不笑。
或是不想再尴尬下去,范举侧身道:“请坐。”
易枫也是环视一圈,而后才顺势坐下。陶老板则自觉落后半步。
两人应坐后,所有人的目光皆投于两人。
易枫恍若未觉,仅是单单看着范举等他下文。
范举自是一副当家做派,开口道:“之前承蒙启王照顾,为报此,我已命人备下酒席,还望启王能够赏光。”
范举说的好听,可在座之人都知晓当时范举是被虏去,即使易枫招待的再好也是脸上无光。故此,帐内的众人皆是以一副看好戏的神态望着易枫。
而易枫依旧宠辱不惊,淡淡回道:“多谢。”
“好!”范举朝外大喊道:“来人,上菜。”
这菜上的倒快,易枫如今明白就他们出山关之时范举定已探明。
易枫喜怒依旧不易于言表,却是暗暗给旁边的陶老板做了警示。
如今的他已经看不清范举的想法,也再出山关时的自信。
菜已摆好,范举又与易枫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便也宣布开宴。
只是这宴颇为诡异,众人虽应声称是,可却无一人动手,皆是望着稳坐不动的易枫。
范举适时道:“启王虽是客,但也不必拘泥。”
易枫点点头,可并没有动筷的意思。
范举皱眉,“启王莫不是怕我在饭菜里下毒?”
对范举的猜疑易枫只是冷哼一声表达心底的不满。他既然敢来便不怕这点伎俩,而且范举若真要动手便早已在他们入溟军驻地之时便已经动手,也不会多此一举用到毒杀一条。
他所不满的是自从他入溟军驻地起,范举就一直是以随意的态度来敷衍。
若是他热脸贴冷屁股倒也罢了,可偏偏就以溟军的作为加上今日范举请他入溟军驻地之事都透露着一丝诡异。
试想,冬季大雪封山,溟军就此攻城,不谈粮草物资问题,就士气方面也是大问题。
易枫便是抓住了这一不合常理之处才冒险赶来溟军驻地一探究竟。而更离奇的是他来,范举居然将他迎进驻地。
如今两军对垒,迎进驻地,且不说有泄露溟军部署的可能,就有人告范举通敌叛国怕也是难辞其咎。
可终究易枫还是被迎了进来,这就表明范举并不怕有人告他,或者说溟国已经默许了这一行为。
这让得易枫更加相信心底的假设。
可就一切欲昭然如揭之时,范举却只字不提,还有意敷衍,这自然就引得了易枫的不满。
范举无视易枫那意为不满的哼声,若无其事道:“若是启王觉得有毒,我便命人撤下;若是启王不怕,那便开宴吧。”
正话反话都暗示菜里有毒,言语里还不忘挤兑易枫。
枫起身,拱手道:“告辞。”
说完转身便走。
他不愿再与范举打假谜,便是以退为进看谁耗得过谁。
果然,就易枫快出帐之时,范举道:“好吧,你赢了。”
易枫嘴角微微勾起,转身坐回刚刚的位置。
这回他动筷了。
本身便有些饿,动了脑筋越发觉得饥饿。既然已经饿肚,自然不会放过桌上佳肴,顶多不多得一个“无耻”之名。
果然,易枫隐隐听到有人小声说道:“无耻!”
无耻便无耻吧,可不能亏空了肚腹。
范举也是无语于某人的行为,也明白了他输不是输在智商上而是输在了脸皮上。
鄙视易枫行为的他不满道:“慢点吃,小心噎死自个。”
易枫自然不会理会他这种气愤之言,仅是淡淡道:“说吧。”
听着易枫如此随意的语言,范举是气得直咬牙。
这般有恃无恐、油盐不进、厚颜无耻之人真不怕被人一气之下砍了?
范举心底吐槽不已,但也是无可奈何。在迎易枫进来之时他就应该想到会弱势,只是百般遮掩还是被易枫抓住了把柄。
既然到此,便也随他,就当不见。
范举也不再藏着掖着,无视眼前之人的行为开口道:“溟国这次想与启国演场戏。”
易枫心道果然,随及放下筷子道:“具体。”
范举道:“假攻假守,互有来往即可。”
易枫一笑,不置可否。
此时主动权互换,范举却是有点猜不透易枫的想法,问道:“你是何意?”
易枫回答道:“很好!”
“好?”
“可……”易枫迟疑一下后才问道:“为何?”
天下不会掉馅饼,如你所愿的诱惑摆于面前之时伴随的便是隐于暗处未能察觉的危险。易枫深信这一原则自然是要对事摸根摸底。
他的疑问直指合作的根本基础,引得范举称赞,“你很小心,也很狡猾。”
易枫笑道:“彼此。”
为了掌握主动权故意摆出种种,言语里也是尽可能获取最大利润,自然可当得起“彼此”二字。
不过,这一次范举可不想再与易枫斤斤计较,不然以两人的性格,只怕会一直下去而置大事于不顾。比起易枫,他自认还是大度些许。
起身,范举为易枫解惑道:“其实就目前情况而言,溟国并不想与启国开战。”
易枫目光一凝,道:“叶府!”
“是。”范举直接供出了幕后黑手,在瞥了易枫一眼后道:“你也不必如此看我。就目前而言,溟国已经被叶府拖进了战争的泥潭,再无力对付其他国家。哪怕一个小国。”
听了范举的话易枫不由撇嘴,心道:“小心眼就是分毫必究,明明是怕直面靖国还故意强调启国为弱国之事。”
心底不爽的他冷笑一声,道:“八皇?”
别人嘲笑启国为小国,易枫亦是回礼八皇也不过如此。
出乎意料的是这次范举居然赞同了易枫的说法,直言道:“八皇就是个笑话
。”
这一句可惊呆了易枫,疑惑着难道气坏脑子呢?
范举似乎看出了易枫的想法,道:“八皇之一的啼国实为夏国爪牙;风国已近乎被夏虞两国瓜分殆尽;萧国被夹在靖国之南、虞国之东,无处脱身;溟梓两国偏置北方,溟国西部更是常受夏国侵扰;圭、羽、沐三国居中更像一块随时可宰割的肉;这样的八皇像极了笑话。”
风萧沐羽,梓圭啼溟,如今看来真的只是表面的光鲜,内部其实早已千疮百孔。
易枫亦是感叹八皇遭遇,叹了口气道:“何苦。”
“何苦?不反抗便沦为三帝疆域,这不是我们想看见的,也不是‘他们’想看见的。而且,我记得三帝阴谋便是由你们启楚两国传出的。”范举讥讽道:“你们倒是好计策,只等渔利。”
易枫没有理会他的嘲讽,却是抓住了范举话里的词,“他们?”
除了八皇叶府还有人不想让三帝得逞,易枫忽然想到了他所猜测的神秘势力。
一个暗中出手便可助叶府八皇抗衡三帝的神秘存在,既不正大光明的出手又不想看三帝独大,细细一想,耐人寻味。
这般神秘不是超然便是大有所图,显然以现在的情况看来事实更接近后者。
易枫抬眼看着范举,问道:“他们?”
范举惊讶道:“你不知?”
易枫摇头。
范举对易枫的回答颇为吃惊,“他们似乎与你颇有渊源,你居然不知!”
易枫再摇头,他确实不知“他们”是谁,只觉得启国能存于现在颇有些蹊跷,隐隐猜到几分“他们”的存在而已。
事实上这还是他第一次在别人的口中听说到这个神秘的势力。
范举惊讶道:“你怎么能不知呢?没道理呀。”
易枫疑惑道:“为何?”
范举虽说易枫与“他们”颇有渊源,但除了启国还存世这一件事外,易枫再没觉得有其他异常。而且就此说不准是“他们”别有用心,又何谈渊源。
范举解释道:“其实溟国不想攻启国除了被叶府拉入战争的泥潭之外,还有一个关键原因就是‘他们’不准叶府或八皇入侵启国。这样说你明白了吧。”
明白了,自然是明白了。不过明白的不是有何渊源而是明白了吴陵子为何人。
细想一下,就启国还在退靖攻楚之时,叶府已经联合八皇众王国合攻三帝。若此时“他们”就已经在帮助叶府与八皇,那摆于眼前最为致命的问题便是因为启国的存在而阻碍了溟、梓、沐三国的路,从而让靖国得以逃出十面埋伏的困境,这将是叶府所万万不能容忍的。
若从那时起策划谋害易枫,时间上便可与前几日的吴陵子的时间相重合。所以吴陵子便是叶府的人,甚至是叶府的高层决策者。
就此看从吴陵子到溟国攻启都极有可能是叶府一手策划,为的就是瞒着“他们”迅速拿下启国。如此看溟国是被叶府当枪使了,难怪范举要与启国演戏。
可是,“他们”是谁?
“呵,‘他们’呀!”范举似乎看出了易枫的疑惑,轻笑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谁。”
第二百二十三章 辱
若不是在溟军大营,若不是时机不对,易枫保证将握拳挥向范举。
环视一圈发现周围溟军将领皆望向他后,易枫强忍了内心的暴怒,却是笑着道:“演戏……”
既然不敢动武,那就嘴皮子上占点便宜。
他已经大致理清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明白了在这件事上启国占了主动,故以此拿捏一番还是可以的。
谁想范举却是毫不在意道:“这些事我敢告诉你,便不怕你威胁。”
忽而如鹰盯垂死猎物的犀利冷冽一般盯着易枫,“最坏就是玉石俱焚。”
范举是真正的有恃无恐。“他们”庇护又如何?“他们”也只会庇护一个活着的易枫而已,若死了那便死了。于“他们”而言,存世的溟国远比死了的易枫有价值,这也就是叶府敢瞒着“他们”对易枫和启国下手的关键原因。
溟国如今愿与启国演戏的根本在于溟国不愿成为叶府的马前卒,这是溟国单方面的意愿而不是启国的胁迫。
这就是核心的本质,最为根本的事实。
远没有易枫所想的美好,自然便也是范举嚣张的凭证。
比起上次易枫施用离间对付溟梓两国,这一次范举可谓全胜。从军队战力、谈判手段、资源情报上完完全全的碾压易枫。
现在回想被迎进驻地,怎么看都是范举为报当年被虏之仇而刻意安排的陷阱。相信易枫不说“故人”而说其他,或什么都不说,范举都会派人将他迎来,一切只为报复。
出山关之时说富贵险中求,偏偏就落入范举的圈套而无法逃逸。
见招拆招终抵不上用心险恶,这辱受定了!
就易枫面色已变得不正常之时,范举还不忘火上浇油道:“怎么,启王,可敢殊死一搏?”
“哼!”
若是早知今日,当时易枫便是冒着溟国攻启的危险也要宰了他。可惜如今形势逼人,再后悔已是晚矣。
终是在嘴中挤出两字,“演!戏!”
这一刻心如刀割,再不复之前出山关时富贵险中求的意气风发。可就这样,范举仍不知足,笑问道:“怎么?还是决定合作演戏?”
欺人太甚!
易枫拍案而起,怒视范举。
而范举嘴角勾着戏谑,心底满是报复的快感。
当时,易枫就以“回,不回”的问题反复折磨他,虽说吃好喝好,但心底仍如履薄冰。如今风水轮流转,他自然也是好吃好喝招待易枫,但“演戏,战”的选择问题他要抛给易枫,而且不会轻易让易枫做出选择。
果真是投桃报李,好个大度!
“走!”
易枫再忍受不了这份窝囊气,向陶老板喝一声后便转身欲离开。
“启王还未给出答案,究竟是合作演戏还是战?”范举仍不死心,步步紧逼。
易枫猛然回头,楞眉横眼地道:“演!戏!”
所见眼中的血丝下似乎能感受到压抑的愤恨,加上那沙哑如纸帛撕裂的声音,让得还想再逼迫一步的范举打消了想法,愣愣回道:“好!”
才说出,范举便意识到这是示弱,急于再
找回面子的他正要开口,可易枫已经带着陶老板离开。
“该死!”
原本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不想最后却不得尽美。
但不可否认最后那片刻,他确实是被易枫所吓倒。
也是,不管是溟国还是水冥宗都未曾经历过几次大灾大难,至少范举没有经历过。相比下,被灭门,背复仇,多愁苦的易枫却比他经历的更多,这一点与智力策谋再无关系,单单就是人生经历罢了。
但就这份人生经历所锻炼出来的意志却是范举这种活于安逸之人所永远不能企及的。这一点,除非范举历经大灾大难,不然究其一生都将无法理解。
范举此时唯有叹息一声来宣告最后的不完美,望着坐下的众将领,想了想道:“都下去准备吧。”
他知是最后是自身原因,怪罪不得他人。就这一点倒是难得可贵。
众溟军将领此时不想触其霉头,皆领命退下。
最后那眼却是难忘,但范举也非等闲之辈,短暂的失神后便也恢复过来。但就下一刻,一个念头没来由的出现于他脑海中,让他如坠冰窖。
叶府瞒‘他们’,溟启瞒叶府,那将是谁,瞒着溟启?
这个念头没有来由,没有预兆,就这般悄无声息的出现,却是怎样都挥之不去。
范举不敢再去想,但思维不可遏制,越想陷得越深,让他只觉头皮发麻。感觉便如黑夜中有双黑色的眼盯着他,或者盯着每一个企图蒙骗这双眼的人。但黑夜下黑色的眼却无从寻觅,甚至若不是这一瞬间的念头,范举可能都不会察觉到这双不知是否真实存在的眼。
他快步走出,想缓解心底此时升起的莫名担忧与恐惧。
而就他出帐的刹那,溟军驻地里的某一处隐约有人注视着他。
虽只是瞬间的感觉,可范举却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
心底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念头不是空想,是真的,是确确实实存在的。就在溟军驻地,就在他不为所知的某处,正有一双眼在注视着他,注视着溟国。
长叹了口气,范举心想,或许就于事实,启国并不像他所想的那般脆弱,或者说他的一举一动都落于那双眼中,无处可藏。
还好,他最后选择了与启国演戏,不然即使溟国可胜,但至少他不可活。
而就此时,已出溟军驻地的易枫并不知道范举刚刚经历了一场近乎于生死存亡的思考或臆想,却还在为范举的咄咄逼人而愤恨不已。
“该死!”
想到范举的咄咄逼人,易枫忍不住又骂了一声。
虽说站于范举之位,这只是报仇之举,无可厚非;可站于易枫之位,这却是将尊严践踏,甚至比他之前所做过犹不及。
人总是自私的从主观立场出发,就此,只是将两人的矛盾进一步深化不死不休罢了。
而好笑的便是如今不死不休的两人却要握手言和共演绎一场掩人耳目的大戏。这混账的世界,糊涂的人生!
易枫越想越发心烦意乱,到最后只觉得头昏脑涨,险些跌倒。
最后,易枫回头望了眼溟军的驻地,暗自咬牙,君子报
仇,十年不晚。这笔账记下了!
回山关,早已集结号启军以备不时之需的林浩宇见易枫两人平安归来,不由的松了口气。
“王上。”
心底放松之下,林浩宇也不忘快步上前慰问。
见是林浩宇上前,易枫还是压制了心底的暴怒,随意的点点头。后又见林浩宇身后集结的大军,易枫环视了一圈,道:“散了。”
说完,他也不解释过多,便径直入了山关。
“陶老板,王上这是怎么?你们去发生了什么?”
虽然易枫没有表现太多,可他的不高兴明眼人还是能看出几分,不过他们又不好当面询问,如此一同去往的陶老板便成了询问的最佳对象。
陶老板叹了口气将当时的情况大致说了一下,虽隐去了不少内容,但大致的情况还是没有简略太多。
而就这已经简略的内容还是引得周围启军义愤填膺。
林浩宇道:“这范举未免也太过分了些,竟然如此辱人。”
这一句得了不少启军的支持,纷纷称是。
陶老板却摇摇头说道:“如今还得与他们合作,王上都忍下来了,我们便也暂时忍口气吧。须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总有让他们付出代价的时候。”
陶老板如此说,众启军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但心底的愤懑却依旧溢于言表,摩拳擦掌间等待着报复的时刻。
而就陶老板在向众人诉说之际,易枫便已经回到了住所。
呆坐于小院之中,思考着方才种种。
气愤吗?自然是气愤。可除了气愤,似乎之后只余有淡淡的不甘。
范举本意是为报复,便是说这一次又是一次智力上的比拼,说到底就是技不如人。气愤于范举的侮辱,那淡淡的不甘怕是不甘于输给曾经的手下败将吧。
易枫猛然紧握拳头,心底暗暗发誓:下一次必让其付出代价。
“王上。”
忽有一声传来,熟悉的声音令易枫不禁愣神,紧握的拳头也不自主的松开。
缓缓的转头,便见了闻声后心头所想之人,“姚老?”
站于易枫面前的正是离去许久的姚老头,一段时间没见,他似乎没什么改变,但细看下似乎又改变了些许,可若要人说出改变了什么,却是不知从何说起。
姚老头见了易枫惊讶,笑道:“王上,的确是我。”
确认真是姚老头后,喜急之下的易枫不禁起身。
这次他受了苦,若是当时姚老头在身旁他敢把菜扣到范举头上,这是对姚老头的绝对自信。
心底念头刚刚闪过,起身的易枫忽然察觉到此举失态,不由咳了一声掩盖此时的尴尬。
不想姚老头却直接点出了易枫的心思,说道:“王上受苦了。”
易枫诧异,他还未说,姚老头是怎么知道他受苦的。疑惑下不由望向了姚老头,等待解释。
姚老头似乎明白易枫的心思,直言道:“就王上入溟军驻地起,我一直就在旁边。”
这一刻,易枫像范举一般如坠冰窖,只觉通体生寒,一股令人胆寒的恐惧直袭脑门。
第二百二十四章 乱战起
“有人?”
易枫询问的声音很轻。或是因为恐惧,他那就如撕扯薄纸的嗓音压得很低,音调怪异。如深渊的低吟,让人不寒而栗。
姚老头没想到易枫能这般快就反应过来,沉默着点多算肯定了他的猜测。
得了肯定的答案,易枫不免愣神。只不过顺着感觉一猜,不想,所感觉的却是真的。
此时的他只觉有一双黑夜中的眼紧盯着他,而他却因为黑夜的遮掩而寻觅不到那双与夜色近乎一色的眼。
单调的色调,所看到的只是一片漆黑。
最原始的恐惧不是来源于事件的本身,而是对未知的不解。
就目前,因为价值的不对等,易枫并没有怀疑姚老头。他不信一个高深莫测的半仙屈居一小国会有利可图,因而在启国还未强大起来之前,他最能相信的便是姚老头。
基于此,在他受辱之时姚老头未能出手,他所怀疑的不是姚老头的忠诚,而是怀疑有某位同样高深莫测的存在限制姚老头的行动。
溟国不可能有这般存在,不然范举上次也不会被易枫所抓。
不是溟国的,定也不是启国的,又没出手,那么这位高深莫测的存在于溟军驻地有何意义。
或者,一如范举所想:叶府瞒“他们”,溟启瞒叶府,那将是谁,瞒着溟启?
这层层事件之下是一团团看不清的迷雾,只能猜到它的存在而无法眼见它的真实。这就是未知。
其实易枫也不是没想过是“他们”的可能,但既然自己与他们有莫名的渊源存在,想必若真是“他们”,定不会让叶府和溟国有所动作。
或者,他想得还不够深。事实就是“他们”又如何?这渊源连易枫自己都不知道是何渊源,是好是坏,又或是利用等等,谁又能知。
就他思维已是一片混乱之时,姚老头忽然出声道:“王上……”
易枫望向姚老头,“怎么?”
姚老头道:“王上,在溟军驻地之时却有人阻止了臣出手。”
其实如今已经不用姚老头明说他都已经猜到七七八八,所以对这个结果只是很敷衍的点点头。
不想姚老头却继续道:“而且那人臣隐隐觉得有些熟悉。”
“什么!”
易枫忙问道:“是谁?”
“很像一个剑客!”
易枫疑惑,“剑客?”
“是。”姚老点点头,接着道:“王上可还记得启国初建之时,穆远擒你之事?”
这事易枫当然记得,只是说着剑客怎么又扯上了穆远。
姚老头解释道:“当时我们随着叶清川所派的暗一等人去靖都营救王上,不想却落入了穆远的陷阱。当时,穆远以众人性命为要挟强要乾坤鼎,王上可还记得这些?”
“自然。”
说起来,当时可谓九死一生,易枫怎会忘记。
姚老头也似回忆起了那夜,叹息道:“当时王上被救走后我与三娘等也陷入了穆远的陷阱,而就当我等以为十死无生之时,却忽有一位剑客出现救了我们众人。”
当时那名剑客虽说是为了夺乾坤鼎而来,但不可否认他救了姚老
头等人。对于这些个恩恩怨怨,姚老头可是分得很清。或许他的性格本就如此,不然他也不会一直呆在易枫身边。
易枫却是听出了姚老头话里的意思,喃喃道:“剑客?”
若溟军驻地之中那位真是个剑客,那或许便真的是同一人了。毕竟能与姚老头过手的人可不多。
可若真是同一个人,他出现在溟军驻地所谓何?
难道真是“他们”?
若“他们”早已知道,打着将计就计的算盘,但恐溟国真正落实叶府的计划,所以还是派人来监视溟军?
这样似乎很是合理,但细想之下却有一个很不合理的地方:就是这一切合理都基于易枫的角度出发。
易枫相信即使再与“他们”有渊源,“他们”也不可能真正设身处地为易枫而想,而且“他们”也不是易枫的手下,何苦如此大费周章,这便是最大的不合理。
一群没有踪迹的鬼魅怎么能让人相信它们能救人。
终想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但却是个不合理的存在。易枫越想越是觉得棘手,心底似乎有声音轻轻呼唤着答案,只可惜他实在听不清。
“王上有猜到是谁吗?”姚老头看着易枫,询问了刚刚的问题。
就易枫喃喃自语“剑客”到姚老头再提问,其实只不过是瞬息的时间而已。而就这电光火石的刹那,姚老头又怎会知道易枫心底已经闪过各种念头。
思绪还未停止的易枫听见姚老头的问话,随口道:“他们。”
“他们!”姚老头闻言大吃一惊。
不同平常的声调引起了易枫的注意,疑惑的他不禁看着姚老头询问道:“怎么?”
“没,没事。”
没事?细想姚老头刚刚的失态,可不像没事的样子。
以姚老头的本事可不存在恐惧一说,所以刚刚那更像是,惊讶?
姚老头定是知道什么他所不知道的,而他又恰巧猜中了几分,所以才引得姚老头惊讶。
易枫越想越发觉得事实就是如此,可他也不表露,只是点点头算是默认了姚老头的说法。
“累了。”
易枫起身伸了个懒腰,便走进了房屋,独留着姚老头在院子猜疑。
“他莫不是猜到了?”
“不对,他应该没有完全猜到。”
“要不告诉他?”
“罢了,再等等。”
……
经过一番天人交战,姚老头无奈的叹息。再望易枫房屋一眼后,终是转身离开了小院。
可他不知,他的一切表情动作都被躲在房屋之中的易枫尽收眼底。或许本就心神不宁,所以才让易枫得以钻空。
在见到了他不同寻常的种种表现后,易枫暗道了句“果然”,便再没下文。
谁能知这一刻的种子埋下会成何等参天大树,至少种子已被悄无声息的埋下。
慢慢地,春的脚步越发接近,冬所留的积雪渐渐消融,柳抽新芽,鸟鸣翠柳,一派生机勃勃的盎然。而就此下,沉眠了一个冬季的种子也该萌芽了。
事实上这一场的春带了的不仅仅只是万物复苏,还带来了血与泪的灾祸
因大雪所阻隔了片刻的战争随着春的脚步猛然爆发。经历了极为短暂的安静后,大陆再一次迎来了新一轮的征伐。
率先发难的是夏国,似乎是为了报复叶府的所作所为,夏国的铁骑踏着风国的官道长袭圭国,战乱之中隐隐的还有与圭国想比邻的虞国的身影。
此外,靖虞两国联手对付的不是犹如困兽的萧国,而是较居于大陆中央的沐国。这一点倒是出乎了大陆各国的意料。
大陆上的人此刻皆明白,三帝这是要彻彻底底地报复叶府与八皇。而就其中,便不得不提及三帝之一的虞国。
两边作战的虞国其实是与风、圭、沐、萧四个皇国相连。若是虞国与羽国之间的众小王国皆灭,那便再与羽国相连。由此看,虞国地形之广阔,令人瞠舌。
大陆因为三帝的反击而彻底沸腾。与此相比,启国与溟国上演的武剧便显得小打小闹。
不过,这也正称了易枫与范举的心思。两人本就想走走过场,如今有了三帝的反击倒显得不引人注目。如此,自然是再好不过。
就这般,溟军和启军默契的你来我往,一战下来伤亡不过两位数。
立于城头望着退去的溟军,林浩宇感慨道:“原本是忧心之事,如今这般都成了消遣。想不到啊,想不到。”
姚老头在旁道:“其实我等还要感谢三帝的反击,除了让叶府无暇顾及之外,更是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所以我等才会这般轻松。”
“在理。只是靖虞两国攻沐总让我觉得不安。”
收了楚国之后,启国如今是与沐国接壤。一向谨慎的林浩宇不禁有些担忧靖虞两帝国得寸进尺。
其实不止是林浩宇,就连姚老头都有些担忧。毕竟是两帝国联手而来,若真得寸进尺,就一启国可扛不住。
而且对于靖虞两国攻沐的做法,他也甚是不解。因为就目前形势而言,被靖虞两国所围夹萧国可寻不到助力。但偏偏靖虞两国不关门打萧国,却对付身边有不少助力的沐国,似乎显得太不合常理。
越想越觉得心悸的林浩宇向易枫道:“王上,我们可否早做准备?”
站于一旁的易枫听着两人的对话,仅仅只是点头算作认同,却不妄加任何评判。不想,林浩宇却忽然将问题抛给了他。
想了想,易枫道:“不必。”
“为何?”
林浩宇却是不理解易枫的做法,要知道即使启国打不过靖虞两个帝国,但早做准备说不准将多一分存活的可能。有备无患的好策略,不想却被易枫一口否决。
见林浩宇一脸的不解,还隐隐有点不服,易枫只好解释道:“靖、启。”
说着还将双手握拳对碰。
姚老头见此眼前一亮,却是明白了易枫的意思。启国的土地本就是靖国的,靖虞即使灭了沐国,但因为靖启两国之间的矛盾冲突,虞国也不好染指启国。若虞国真要染指,到时便是靖虞的矛盾。
仅是这点时间便看清了事态的本质,除了智商尽妖外便只可能是早已预料。
念此,姚老头望着易枫的眼神带着几分耐人寻味的别样意思。
第二百二十五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易枫自然是关注到了姚老头的目光,也隐隐猜到了他的几分意思。但除了心底暗骂句老狐狸外,面上却不动声色。很多事情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王上是说靖虞就启国问题会有矛盾?”就易枫与姚老头达成某种默契之时,后知后觉的林浩宇才明白了易枫动作的意思。
虽然他反应的有点慢,可易枫还是点点头,赞了句,“聪明。”
远望了眼,见溟军已经退回营地。易枫道:“走吧。”
这时候的大陆已经陷入了混乱,可以说人人自危,如履薄冰。有一场假意的战争作为掩饰对目前的启国而言似乎不错。
就这般,溟军与启军你来我往又过了两月,仅是演演戏,糊弄一下外人,对两方而言似乎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就这两个月的时间,大陆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圭国如今已经稳住了阵脚,渐渐起了反击之势。而萧国则开始攻打靖南地区,试图分摊沐国的压力。其他各个皇国王国的援军也是分批赶到,渐渐与三帝起了抗衡之势。
而就此,当所有人都以为局面将陷入僵持之时,又有一支军队出现在了沐国战场,彻底打破了这份僵持。
夏军!
夏国与沐国没有任何的接壤,但一支人数竟有数万的夏军就这般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沐国的战场。
这一支奇军的出现,便如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让整个战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僵持的平衡就此打破,三个帝国的联军如蝗虫过境一般摧枯拉朽,不给叶府八皇任何喘息之机。
这一刻,大陆上的众人才发现,他们被夏国给骗了。初春之时,夏军攻圭国只是障眼法,夏国真正的意图却是另派一支夏军走虞国官道进入沐国战场。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所有人都被骗了,被骗得好惨!
即使是易枫,在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都不由愣神。三帝同时对沐国出手,他感觉这一次他似乎玩脱了。
事实上,就靖虞两国攻打沐国之事,易枫初闻之时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叶清川出启国所为的便是这事。
当时,就叶府与八皇给予三帝当头一棒后,易枫就料准三帝必会展开反击。
他发现,比起萧国,靖虞两国可能会更垂涎沐国的地理位置。占了沐国,不仅仅只是将靖虞两国的国土相连这般简单,更为实际的意义是能对圭、羽两国形成合围之势。
不仅如此,更为致命的是如果靖虞成功占领了沐国,在之后夏靖虞三帝国便可同时对溟国出手。
若溟国被灭,圭、羽两国便彻底成了瓮中待捉的鳖,而被搁置一旁的萧国、梓国更像是一块随时可吃的肥肉。到时,便是三帝称霸的时刻。因而,沐国对三帝的诱惑可想而知。
无巧不成书的是,此时的君邪就在沐国。
看清了大势的易枫便想借三帝之手将君邪收为己用。
他派叶清川前往虞国,为的就是让虞国出兵攻打沐国。至于靖国,易枫相信虞国自会帮他提醒。
到此一条清晰的线路摆于眼底:靖虞两国打沐国,叶府和其
他八皇就会帮助沐国,到时定然是陷入僵持,易枫于此时抛出橄榄枝,相信君邪为了沐国的存亡十有**会来;而且就算沐国被灭,基于靖启两国之间的种种渊源,虞国也将不会染指启国。前可进,后可退,不可不谓之高明。
事实也正如易枫所想,在初春之时,靖虞联手攻打沐国,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夏国也要插上一手。
三帝联手,沐国被灭国的可能很大。
加了夏国这个与易枫有灭门之仇的国家,沐国被灭,就算靖启之间的种种渊源,启国也是危险,这可不是易枫所期望的。
夏国这一手可谓蒙骗了所有人。或许除了三帝,这结果是所有人呢不想看到的,包括易枫,包括“他们”。
如今看,在开始之时三帝就没有想与沐国僵持的打算,却是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取沐国,好彻底奠定三帝国称霸的基础。
所以说易枫还是小觑了三帝的野心。也是,能被称为帝国,掌权者又岂是平庸之人。
有道是:与虎谋皮,反被虎嗜。现实不过如此。
如今已不能再自哀自怨,冷静下来的他需要明白他已经主动跳入了这场纷争,此刻却不再是与范举登台唱戏的时刻。
思绪急转的他立即挥笔写了封信,急令林浩宇派人送往溟军大营。而他已没时间再等待结果,却是喊上姚老头立即回翼郡。
易枫与姚老头离开山关之后便一路驰骋,中间也是听到不少关于沐国的情况,酒楼中行人掌柜无不在讨论此事,只能说三帝此次掀起的波澜太大。
四个夜以继日的奔袭,易枫与姚老头便回到了翼郡。
才入郡,易枫便得到消息说叶清川已经归来。
一路兼程的他此时顾不得休息便立即召见了叶清川。
启宫,书房中,叶清川才开门,易枫便随手抓了一卷书丢来。
叶清川灵巧躲过,后又捡起了书才走到易枫面前。
“看看!”
见到叶清川,易枫便气不打一处来,敲着桌上的地图大吼大叫。
叶清川低眉一看,便见地图上了沐国满是圈圈点点,而与沐国接壤的启国、溟国、羽国也画了不少。
这,分明就是三帝下一步可能的部署。
叶清川没有说话,此事是他办得不够严谨,自是无言以对。
易枫道:“如何?”
叶清川沉默。
“说!”
易枫拍案而起。
叶清川摇头道:“无话可说。”
他本就不是爱推卸责任的人,此事是他低估了三帝,他愿以一己之力承担。
“罢了。”见叶清川如此,易枫也没了再追究的心情。他所需要的也并不是追究谁的过失,而是如何解决问题。
强制冷静下的易枫问叶清川道:“怎办?”
叶清川沉默,他已见地图上面已将解决的方法写了出来,可易枫还装傻问怎办,何等的虚伪。
易枫拍案,问道:“怎办?”
“将计就计,将错就错,祸水东引。”
叶清川一口气连说了数个词,说的皆是
易枫地图上所表现出的意思。
易枫很满意道:“好计。”
又道:“你去。”
叶清川憋屈,这等事还要他?
易枫道:“你说。”
你说的你去,很无赖的一套做法。而且,这计策不是叶清川所想,从头到尾都是易枫自编自导,却为了甩锅强加于叶清川身上。真是无耻的可以。
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有些后悔入启。倒不是屈居人下的憋屈,而是忍受不了顶头之人的无耻。
但最后,他终是咬着牙道:“我去!”
说完,转身摔门而去。
可易枫却不恼,反而笑呵笑呵。
“他来投奔你,你不该这样的。”忽有一声音从门外传来。
易枫笑道:“来了。”
“是。”穆菀青踏进了房门,又忙解释道:“我不是有意偷听的。只是听闻你日夜兼程赶回,我担心你才过来看看。”
易枫笑道:“知道。”
说着还一把将穆菀青揽入怀中。
穆菀青起先因为羞涩不依易枫的举动,可发现挣不开他的怀抱后,便也任由他抱着。
却是红着脸道:“我知你心底因为他前身为楚王而有所隔阂,可人家既然投奔于你,你也不能一再刁难他啦。”
易枫点点头,“知道。”
口头答应,可易枫心底却并没有放过叶清川的意思。其实在他心底,穆菀青所说的仅是一小部分原因,更为重要的是他听闻在他被囚于靖都之时,叶清川企图撬他墙角。不管叶清川是不是真的喜欢穆菀青,不管撬墙角是不是误会,他都当真了。所以对于情敌,他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当然,这些想法易枫只是埋于心底,绝不会对穆菀青说出。因而,穆菀青认为如何,便如何吧。
“别作怪!痒。”
怀里佳人娇叱,易枫只能安分抱着,还赔以笑容。
穆菀青好笑易枫的举动,可也似乎不想轻易放过他,便道:“笑的真难看。”
易枫僵住了笑容,一时不知是笑好还是不笑好。
见他的窘状,穆菀青不禁抿嘴轻笑。
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端是一俏美人。
或是易枫的目光太过侵略,穆菀青不禁羞红了脸,低眉轻声斥道:“看什么呢!”
“看你。”易枫老实回答。
穆菀青伸指轻点易枫额头,巧笑道:“贫嘴。”
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再顾,倾国倾城。
这般美态,易枫痴了。
于他怀中的穆菀青似乎察觉到了易枫的异状,连忙挣脱起身,红脸低眉道:“我,我走了。”
“唉……”
还不等易枫说话,便转身逃离。
若静,如处子;若动,如狡兔。
望着离去的倩影,易枫只叹可惜,可惜。
叹完却不自主地发出了笑声,他却是想起了于叶清川面前,他是胜利者。或许上天给雄性过多的表现欲,他们总是急于表现此类事。乐此不疲,久不厌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