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四章 觐见
白皓岳,南晋先帝与皇后的第四子,也是先帝与皇后最后一个儿子。当然,先帝后宫还有三十二位妃嫔,另育有十六子十九女,但南晋极其重视嫡传继位,所以那些妃嫔所生的儿子,再优秀也顶天是个郡王,女儿就更不足挂齿。
皇后所育四子,长子白皓川,聪慧机敏,从小被当做储君培养。
二儿子白皓海,习武好斗,十八岁时请缨参军,步入沙场,却极其骄傲自大,不顾大大小小的将领阻拦,非要冲到前线杀敌,结果遭到围攻,死在了南晋与北秦的战场上。
三儿子白皓城,性情孤僻,行事阴狠,十六岁时意欲毒害白皓川,却被太子暗侍所发现,皇帝立即把白皓城压入大牢。本来皇帝有意放自己三儿子一条生路,谁知忽然有人告发,当年白皓海之所以请缨参军,并身先士卒,完全是受了白皓城的挑唆怂恿!
皇帝勃然大怒,即便白皓城大呼冤枉,依旧下令将其缢杀。
当年白皓岳才九岁,在年末时,突生一场大病,昏迷在床,几位御医看过后皆是惊慌不已、束手无策,先帝悬赏南晋名医,来为小儿子看病,但不过两天的时间,医生没有来,白皓岳的病情便急剧恶化,眼看着便要夭折。这时有一位姓谢的修行者,恰巧来了南晋国都,看到了悬赏告示。
谢承运进了宫,施展回天之术,将性命垂危的白皓岳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皇帝龙颜大悦,给足了封赏,但那谢承运未取分毫,而是送进宫内一个五岁的少年,希望能把他留在宫里,随便做点什么都好。
说到这里,又不得不详细说说着谢承运的故事。
他是什么家族背景并不重要,因为他是一个游历天下的浪子,而上一次途径南晋时,他与一位青涩女子萌生情愫,年轻冲动之下,两人一夜鱼水...嗯,还有两夜鱼水三夜鱼水...反正在一起腻歪了得有半个月。但他谢公子不是长情的人,只想做个浪子,新鲜劲过去之后,留下一封洒脱绝情的书信,拍拍屁股就走了。
在谢承运眼中,那女子应该会在不久后对他由爱转恨,等到遇到下一个心仪的公子后,便会慢慢将他忘却掉,毕竟两人相识的时间还是太短了,能有什么铭心刻骨?再说,游历天下的途中,这样的出现在他身边的女子,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了。
公子哥游历天下嘛,不遇到几十个姑娘留下些故事,还游历个什么劲。
浪子嘛,不浪怎么行?
可谢承运六年后故地重游,发现那女子竟还是未曾婚配,偷偷打听,才知道女子竟是在五年前生了个孩子。未婚生育,女子在乡里受尽白眼与鄙夷,所以一直没人娶。
掐指算了算日子,惊疑的谢承运又偷偷去看了一眼孩子的相貌,顿时确定这就是自己的种。
没道理啊,谢承运兀自郁闷,自己好歹也是个修行者,在欢快的时候小施手段进行一下“安全措施”还是不成问题的。浪迹天下,猎艳群芬的他,好歹是有底线的,可不想遍地留下“风流种”,一向是谨慎为之的,怎么出了这样的纰漏?
就在谢承运走神嘀咕的时候,被那女子发现了。
女子忍着泪水,红着眼眶,一言不发的看了谢承运一盏茶的时间,看得这位一向自视洒脱的谢大公子如坐针毡,难以张嘴。
最后,女子冷漠说道:你不要误会,我在这等你六年,不是等你回来娶我,我就是为了把这孩子交给你,然后我就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说完,女子便回去收拾行李去了。
说来也怪,那五岁的孩子,也不哭也不闹,听到母亲的话后,便一言不发地站在了谢承运身边。
谢承运一时没
了主意,却又不知如何对女子开口。
女子背着行李,坐上牛车,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自己的家乡。
谢承运暗中跟上去,尾随了半天的功夫,确定女子只是离开了这个地方,而不是离开了人世,便放下了心,郁闷地折返了回来。
那孩子依旧在原地等着,看样子这几个小时的时间里,竟是水米未进,一动没动。见谢承运回来,这才迈步跟了上去。
谢承运看着这孩子头疼不已,再次探手确认了一下,是自己的血脉无疑,这让谢承运又无奈、又茫然、又生出一份本能的父爱,他带着孩子找个地方吃了饭,看着这沉闷倔强的小子,还是搞不明白自己怎么留下这么个种。
吃完饭后,他带着儿子在女子家附近转了一圈,打听了一些事情。
第二天凌晨天还没亮,谢承运偷偷起身,迈步走出屋子,刚出院门,他的身子化成残影,极快速度地在街道间转了一大圈,而后便是接连的房屋倒塌之声,和百姓哀嚎哭喊的声音。
这些人,都曾经明里暗里说过那姑娘的闲话,骂过小孩子野种、杂种。
所以谢承运把他们的房子砸了,至于会不会死人,看他们自己造化去吧,反正我谢承运不是什么好人。
等谢承运回到屋子,发现孩子已经醒了,那一对眼眸正看着自己,有着完全不属于孩子的平静,甚至,谢承运觉得这孩子知道自己去做了什么。
因为那孩子头一次主动说话,而且是喊了一声爹。
谢承运深吸了口气,这一声爹喊得他心中五味杂陈,随后他笑着问了一句,你叫什么。
孩子抿着嘴只是摇头。
没有名字?谢承运叹息一声,琢磨了片刻道,你爷爷取名字倒是厉害,但你爹我是真不会取名字,这样吧,你妈妈是我遇到的第七个姑娘,为了留念,你就叫谢七好了。
拂晓,谢承运带着孩子离开了家乡,父子一路溜达来到了京城。
凑巧看到了那一纸告示后,谢承运对谢七说,我是浪迹天涯的无根之人,陪不了你太久,今天我们打个赌,我若是能救好这位皇子,我便把你送进宫里,毕竟你有不错的修行天赋在身,只要进了皇宫大内,不愁一个锦绣前程,你呢,也别怪父亲无情。若是我救不了这个皇子,说明你我父子情分未尽,我就再带你走一段路...前提是那皇帝老子不会因为死了儿子迁怒咱们爷俩。
说完,谢承运就进了宫,过了没多久,便把谢七送到了白皓岳面前。
谢承运就此离去,再次不知所踪。
谢七最开始陪在白皓岳身边,但不出半年的功夫,宫内高手发现了谢七的修行天赋,便请示了皇帝,带其修行。至于谢七十八岁担任太子洗马,二十三岁做了御龙军副统领,二十七岁晋升玄极,权领禁军,那都是后话了。
.....
此时皇宫大内,只有三个人。
站在一旁、手搭在腰间铁索上的谢七,站在台阶上,一袭明黄衣衫的白皓岳,依旧站在台阶下,正仰起头的姜陵。
谢七冷漠地警告道:“直视皇帝,是为无礼!”
姜陵缓缓低下了头,接着说道:“为了南晋百姓,希望陛下能停下这场战争。”
白皓岳冷漠道:“为了南晋百姓,我更要尽快进军,趁着敌军还未成气候,便将他们击溃,完成一统。”
“我知道,南晋统一,是必然要做的。”姜陵平静说道:“但未必非要出兵。”
“天行者,上一次在建邺城击杀朱清池时,你也在场吧?”白皓岳面容肃然道:“你是不是还不清楚现在南晋是什么局势?你究竟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我
已与霍家、楚家皆有交谈,我要说的话,我很清楚。”姜陵不卑不亢道:“我有办法,在不用大军攻伐的情况下,让这南晋恢复统一。”
白皓岳沉默了片刻,忍不住嗤笑一声,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姜陵再次抬起头:“我能让神庭抽身退出。”
白皓岳也与姜陵对视着,谢七生起怒意,再次握住腰间铁索,白皓岳却是一抬手,道:“谢七,你先出去。”
谢七看了一眼白皓岳,弯腰行礼,一言不发退出了皇宫。
白皓岳向后走了两步,伸手摸了摸一侧柱子上的龙首,瞬间有阵法启动。
姜陵知道南晋皇宫内有着这样的阵法,还知道这阵法亦是整个国都大阵的阵枢。这阵法开启,是有隔音效果的,至于白皓岳有没有能力控制阵法灭了他,姜陵并不确定。
白皓岳看向姜陵问道:“你知道我想要什么吧?”
姜陵认真道:“白皓川会死,荆家、林家会降,神庭会支持你当皇帝,不再找你们麻烦,南晋,自然归您所有,名正言顺,无人可替。”
听到姜陵的话语,白皓岳再次沉默了几秒钟,才目光凝重地问道:“我怎么相信你能劝得动神庭?”
姜陵略作思索:“这样,您继续组织兵马,但请您推迟一个时辰进攻,如果一个时辰之后,神庭的人没有撤离,那您继续进攻便好。而只要神庭撤离,敌军自乱,到时会有人把白皓川的项上人头给您送来。”
白皓岳不肯含糊,凝眸问道:“谁会对白皓川出手?”
“您知道楚云渠受了怎样的伤吧?”姜陵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眸带深意地说道:“原本楚云渠,是必死的。”
白皓岳用一个呼吸的时间想明白了姜陵话语中隐藏的意思,他眼神几度变化,最后深吸一口气,道:“好,我给你这个机会。你需要本皇做些什么?”
“我以最快的速度去见神庭的人。”
“我用皇宫内传送大阵送你过去。”
“我希望您当了皇帝后,可以少生杀伐,以和为贵。”
“那是自然,但这话,还是等你的计划成功了再说。”
“最后,那给你送上白皓川人头的‘功臣’,我希望您日后能把他们收拾干净,因为我和他们也多少有些私人恩怨。”
“哦?”白皓岳点了点头,漠然道:“即使你不说,我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好。”
姜陵离开,谢七回来了。
白皓岳坐在了椅子上,沉默了许久,喃喃道:“初登帝位,我也不想杀伐太多,若是姜陵能成功,是最好不过。”说着,他抬头看了一眼谢七,道:“当然,无论这个姜陵能不能成功,白皓川肯定都会死,这一次我不可能留他,你不要再劝我了。”
谢七无声叹息一声,抱拳行礼。
白皓岳冷然一笑,眸子里却露出一丝哀色,对谢七道:“并非只是为了坐稳这皇位,你要知道,我二哥我三哥,实际上都是死在他手里。”
在谢七惊异的目光中,白皓岳说出了藏在心里几十年的秘密。
“我二哥是受他怂恿上的沙场,至于我三哥,完全是被他栽赃陷害致死。”
“我当年那一场大病...哪里是病啊,那是他派人下的毒,幸亏你父亲游历天下,见过这种奇毒,不然我也早就死了。”
“后来母亲用自己的性命,逼迫白皓川不许再兄弟相残,这才保全了我的性命。”
“上一次我给过他机会了,但他还是不肯放弃这张他根本就不配坐的龙椅,还在自诩正统,起兵与我一战。”
“你说,他该不该死?”
第六百三十五章 上山
这世间是存在传送阵法这种东西的,但这涉及到极为玄奥的空间法门,这法门晦涩无比,又涉及天地大道,世间会用空间系法术的人可谓是凤毛麟角,能够撰写传送符文、搭建空间阵法的人更是屈指可数,世间几百年也出不了一位,所以传送阵法便非常罕见。
那可以在短距离内进行传送的“瞬行符”,其价格极为高昂,而且有价无市,基本上只有神庭、皇族、和一些鼎盛宗门才会拥有。传送阵就更不必说,全天下四个大陆加在一起也不超过三十座,传送阵每次启动,都要消耗大量的晶石念石。
建邺城皇宫内便有这样一座法阵,通往南晋境内另外两座法阵,那两座法阵分别在北部的巴丘郡和南部的丹蒙郡,这两地都是军事重镇,分别是面对北秦和面对西唐的重要防线,这阵法的重要性便不言而喻。但由于消耗甚重,这阵法数年也未必启动一次。
姜陵也是头一次踩上了传送阵,而后他的脚下繁杂的铭文光芒一闪,眼前瞬间一片模糊,混乱的光影层层叠叠的闪过,一刹那姜陵只觉意识恍惚,像要昏睡过去一般。
正常来讲,踏入传送阵的人,便是会在转眼间陷入一种类似昏迷状态,等到他清醒之时,他已经来到了传送阵的另一端,所以给人的感觉仿佛是一眨眼便完成了传送,也并没有什么严重的不适感。但实际上每次传送都会耗去那么片刻的功夫,只是若不刻意去记着时间,是根本不会发现的。
姜陵感到了那晕眩之意,但他刻意强打精神,动用念力护住识海,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看到眼前一片光怪陆离,无数混杂的色彩从他四周飞速闪过,好像没有任何规律可言。
但姜陵还是仔细的看着,细细的感知着,试图去理解空间系的法门。也不知是姜陵真的有这方面的悟性,还是神子赠予的那一份天地大道起了作用,姜陵还真看出一点门道。
那些混杂的色彩,实际上是因为速度太快而被拉扯到模糊的景色,如果将时间放慢一万倍,你便可以看到青山、看到城池、看到原野...
姜陵试着去看清,但由于太过集中精神,又无法完全跟上那些景色掠过的速度,顿时脑子里一阵刺痛,让他瞬间失神。
等姜陵捂着脑袋重新张开眼时,他已经来到了阵法的另一端,周围的景色也定格了下来。
“姜陵?”
一个声音响起,姜陵抬头看去,看到了一个身形健硕的中年男子,这个男子姜陵看着面熟,但他脑子还是有点混乱,第一眼没有想起来是谁,但看其眉眼特征,姜陵试着问道:“可是楚云虹前辈?”
“是我。”在阵法边上守着的人,正是楚云渠的同胞弟弟,楚云虹。他瞪了姜陵一眼说道:“上一次在建邺城中你来我们楚家,我们是见过的,怎么这就把我忘了?”
姜陵轻轻拍了拍脑袋,惭愧道:“失礼了失礼了。”
楚云虹看着姜陵,神色有些不快,出言道:“这里是巴丘郡,往北六百里便是庐中,神庭和白皓川的人马就在那边驻扎。我刚刚听到陛下传来旨意,说是要送你过去?去找神庭的人?”
见楚云虹面色有些不满之意,姜陵解释道:“我不是要帮神庭,我是要劝神庭不要出手。”
“我知道你不是要帮神庭,不然陛下也不会把你送过来。”楚云虹冷哼一声:“或者我早就一巴掌拍死你。”
说着楚云虹扬起了他的左手,但也只是比划了一下,姜陵这才看到楚云虹的右臂袖管空空,下意识问道:“前辈你断了一臂?”
“就是上一次被神庭司命林珏给斩断的!”楚云虹再次瞪大了眼睛,抬手往北一指道:“那老家伙也断了一臂,现在可能就在庐中神庭之内。你这次去,可帮我好好‘问候’一下他。”
听着楚云虹一肚子怨气,姜陵一时无语,只能尴尬地点了点头。
楚云虹虽是心有郁愤,也没有过多刁难,开口道:“若是不急,可以在这喝点茶水,尝尝庐中的糕点。”
姜陵道:“我赶时间。”
“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楚云虹轻笑一声道:“马车给你备好了,上面有神速石,全力赶路的话,不出一刻钟便可到庐中。”
“多谢。”姜陵迈步起身,毫不拖沓上了马车,与楚云虹告别之后,便疾驰而去。
加持了神速石的马车速度奇快,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姜陵就已经看到了庐中城的轮廓,相距八十里时,姜陵便把马车停下,让马儿带着车返回巴丘。
他则开启了天元感知,隐遁身形,急速靠近了庐中。
此时大战在际,庐中自然是防备森严,城墙各处皆有重兵把守,城外也有着明暗多处岗哨,但对于姜陵而言,说形同虚设也不为过。
他没有进城,而是从侧面绕过城池,直奔庐中东侧的山头,快步上山。
当他在山脚下时,抬头向山顶看出,什么也没有看到,直到他奔至山腰,感受到周围能量变化,明白自己已经踏入了某个领域,再抬头时,已经可以看到那座洁白的九层高塔。
而塔中的人,也知道了他的到来。
有一个人从塔中跃出,凌空而立了三秒时间,而后身形一闪到了山腰。
“庭主,不拦着他么?”一位女子出言问道。
一个中正平和却又充满威严的回应道:“不了,他心中怨气太盛,若是今日压下他,必会有损他的道心,还是由他去吧。”
“可他若是将姜陵赶走,或是伤到姜陵,甚至一怒之下将姜陵杀死...”女子不免担忧道:“岂不是要受神子怪罪?”
“姜陵,理应是为南晋的太平而来,我想不管他如何安排,我神庭免不了是要做出让步的,就像风隐大陆神庭那样。既然姜陵受了神子委托,他的话我们还是要听的,但那样一来,我想我们在南晋的辛苦经营,都要推倒重来了,也无法为我们牺牲的同道们亲手复仇了,这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能下决定的事情。而若是姜陵能将他说服,就足以证明姜陵的理由足够充分,他的安排足够稳妥,那我们也可以接受,我们也应该接受。”那中正的声音不急不缓,接着说道:“至于他会不会对姜陵出手,甚至一时怒起将姜陵杀死,倒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但既然神子认定了姜陵是天命之人,那他就不应该死在这里。”
女子沉默了片刻,还是咬牙问道:“若是姜陵真的死了呢?”
那中正的声音一直很沉稳,但此时也多了几分犹豫在其中,他说道:“那只能说明...他根本不是天命之人,当然不是神子大人看走眼了。我想,说不定神子大人只是在利用这个天行者罢了。”
那女声又沉默了许久,朝着面前男子探手一拜,转身而去,在门前她停下脚步,肃容说道:“我想您知道,神子大人,并不是那样的人...从来都不是。”
言罢,女子离开了这个房间。
中年男子站在窗边,手掌放在窗沿上,无奈笑了笑。身为庭主,却被手下昭谕司命委婉批判了一番,他却也不怎么生气,只是觉得有些无奈。
这位庭主声音听上去十分成熟,但相貌却很是年轻,看上去只有二十几
岁的样子,面带苦笑的他,下一刻面容肃然了几分,他从窗台向外看去,喃喃自语道:“对啊,神子大人从里到外都是光明,从来不屑于利用那些阴险计谋,他慧眼如炬、智慧无双,也决不会看走眼。那姜陵理应就是天选之人,我是愿意相信的,甚至是坚信不疑的,但我们怎么让所有人都相信呢?毕竟神庭内不是所有人都见过神子大人,对姜陵心存怨恨之人更是不计其数,就算他们表面上对神子心悦诚服,但,总得有些事情,让他们亲眼看到,他们才容易相信吧。”
“所以,姜陵啊,活着来到这里吧,来与我见面,我愿意帮助你。”
......
姜陵自然是听不到山上白塔里庭主的话语,他只看到一个人影笔直的飞向自己,并且缓缓落在了自己面前十步外。
这人,姜陵认识,而且也才听楚云虹提到了一次。
“见过林珏司命。”姜陵平静行礼,目光从林珏左臂空荡荡的袖管一扫而过。
林珏面容漠然,没有打招呼的意思,看着姜陵直接说道:“上次建邺城中,我竟是没有见到你。”
听到对方一开口就提起这事,姜陵知道来者不善,开口道:“上一次我也是任务在身,多有得罪。”
“只是多有得罪?”林珏眸带寒光,接着道:“我断了一臂且不谈,李曼山司命和朱清池庭主,可是再也不能与你这般交谈了。”
“李曼山与朱清池大人的死,也并非我一人之罪,再者天意使然,我也只能说一句抱歉。”姜陵不卑不亢,冷静应道:“在与神子交谈一番后,我已经不再与神庭为敌,只想与神庭一道,还天下一个安宁。还望林珏司命能摒弃前嫌,以天下为重。”
“哼,说的倒是冠冕堂皇。”林珏听到姜陵这就把神子搬了出来,心中不由更加反感,但面上也不好发作,他冷声问道:“你刚刚从风隐结束一次作战,此时来南晋,应当是没有天命在身,自作主张刻意赶来的吧?我且问一句,你此次前来,可是为了平息南晋战事?”
“正是。”
“可是要协助我神庭,将白皓岳的虚假皇权推翻,将叛神者诛除?”
“不是。”
林珏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神色,冷笑一声道:“那你要干什么?”
姜陵认真答道:“我想请神庭不要干预此事,只要神庭退出,战事自会平息,可以免于杀伐。”
“免于杀伐?”林珏不屑摇了摇头,问道:“你不会天真的觉得南晋的天,可以容下两位君王吧?”
姜陵说道:“白皓川会死,白皓岳会成为皇帝。”
“凭什么白皓川会死!”林珏眼眸瞪大,毫不掩饰露出寒光,义正言辞地喝问道:“那白皓岳本是亲王,他伙同叛神者,害死我神庭庭主,逼迫皇兄让位,乃是谋朝篡位,大逆不道的人!这些你比谁都清楚!白皓川才是正统皇帝,名正言顺,经我神庭鼎力相助,才有了眼下气候,你现在却要我神庭退出,任由白皓岳弑兄篡位,日后我神庭如何在世人面前自处?难道在你眼里这国家大事形同儿戏么?难道我神庭颜面在你眼中就如此不值一提!?”
林珏向前迈了一步,顿时狂风骤起,吹得地上无数草屑纷飞,吹得姜陵衣袂抖动。
姜陵目光坚毅,无视扑面而来的狂风与杀气,坚定道:“国家大事当然不是儿戏,却也不是神庭可以随意摆布、肆意安排的闹剧。至于神庭颜面,又怎能与天下安宁相比?”
“我看你根本没把我神庭放在眼里!”林珏再进一步,抬起仅剩的右臂,指向了姜陵。
第六百三十六章 山崩
林珏眸带杀机盯着姜陵,探手一指,不知是错觉还是怎样,仅剩一臂的他指向姜陵,显得更加威压慑人,仿佛将全身的气息都锁定了姜陵,这一指不但要透过姜陵,还要冲到九霄云外。
姜陵感受着如有锋芒在喉,却依旧保持着冷静,接着开口道:“我为平息战事、安定南晋而来,还望林珏司命能够暂且放下偏见,不要意气用事。”
林珏深吸了口气,忍住了一指将姜陵贯穿的念头,冷然道:“南晋之事我神庭早有安排,就不劳你费心了。”
“你们的安排并不合适,我希望你们能配合我。”姜陵说道:“只要神庭愿意...”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林珏不客气地打断了姜陵的话语,有些不耐烦之意,他说道:“神子大人委托你帮忙维护天下太平,并命令神庭相助于你,但可从来没说神庭可以任由你差遣!南晋是何等局势,我们比你清楚百倍,你又看得懂什么!?”
姜陵不肯退让,坚定道:“可你只站在神庭的角度看待问题,而我则站在天下人这边。”
“自欺欺人!你根本代表不了天下人!”林珏突然怒火更盛,喝道:“若不是念你也确实为了太平之事着想,我早就将你诛杀!我最后与你说一遍,这南晋战事用不着你插手,还请你速速离开此地。眼看着战事就要打响,我没时间与你多费口舌,你若还是如此不知好歹,就算有神子的号令在,我也一样不会和你客气!”
明显林珏已经怒不可遏,但姜陵怎能就此退却,他咬着牙说道:“我为南晋太平而来,还望司命大人不要如此刚愎自用!”
“我刚愎自用?看不清楚局势、自说自话的人明明是你!”林珏一对眸子仿佛要燃烧起来,透着摄人的杀机,明显是真的要下杀手,他冷漠问道:“你退不退去?”
姜陵深吸一口气,毅然道:“我即受神子委托,为南晋太平而来,是绝不会就此退去任由你们交战的。”
“我看你就是受了白皓岳蛊惑,铁了心要助纣为虐!你不退,我就打到你退!”
林珏抬起独臂,悍然拍出一掌,充沛的念力从他手中涌出,凝成一个掌印的形状,那泛着金光的念气手印在与他的手掌分离之后,向前飞驰并急速膨胀,眨眼的功夫便来到了姜陵面前,变成了足有两丈高的巨大手印。
姜陵见识过这一招,这是搬山手印,但又与常规的搬山手印不同,这手印上的金光可不是装饰而已,受过神子赠与神力的姜陵,瞬间猜到这是融合了神庭阳天神耀术的搬山手印!
林珏乃是在玄级中境停留了十年的强者,参透了多本神庭秘术,这随手打出的一招搬山手印,便有着足以秒杀绝大部分玄级下境的威力!
姜陵立即毫无保留地凝聚灵力念力,一同唤出九条一人合抱粗细的藤龙,并且在藤龙身上附上了一层坚实念力,使得这些藤龙身上泛起一层光晕。九条灵念合一的藤龙齐出,在姜陵身前两米处,盘旋着悍然撞上了巨大手印。
随着急促而连
续的轰然彻响,刺眼的金芒炸开,荧光闪烁的灵屑如雨落下,能量爆破向四周扩散开来。姜陵身上有金光一闪过,那是因为九条灵念合一的藤龙也没能完全挡住这一记搬山手印,残存的余波竟是逼出了姜陵身上的圣光神御石!
好在也就此为止了,姜陵的位置比先前退了一步,双脚陷进泥土之中几分,但并无大碍。
那能量撞击之处,原本生机盎然的花草皆是碎成了粉末,但地面倒也没有炸成深坑,也没有多少沙石飞扬,看样子这山上有神庭的阵法保护,山体并不容易被破坏。
这威势惊人的一掌并不能吓退姜陵,他深吸一口气,接着说道:“我的确找白皓岳谈过,我是自愿相助与他,至少我想你应该看得出来,以白皓川的智慧和气度,并不足以胜任一国之君。”
“难道白皓岳就可以么?他为了得皇位,竟与叛神者联手设计我神庭,若是让他做了帝王,叛神者后裔的霍家子弟遍布朝野,叛神思想将在南晋的国土上遍地开花,只需十年光景,这南晋哪里还有神庭的土壤!你有考虑过么!?”林珏倒也猜到这一掌不能直接击败姜陵,他咬牙道:“方才那一掌我只用出了五成念力,你若不怕死,再接我这一招!”
林珏说完一跃来到天上百米高空,左脚抬起,再猛然落下。
姜陵身上灵玉闪动,周瑜的身影出现的瞬间便融进姜陵的身体,赤发红衣,霜枫尽染,姜陵迅速坐在了地上,赤心古琴也同时抱在了怀中,只见那修长手指拨动琴弦,清脆有力的琴音响起,便有星辰在半空点亮。
姜陵知道林珏接下来的一招必是极为强大,直接奏响星河散。
空中林珏一脚落下,便有一个巨大的金光脚印从天而降,这脚印有着山岳一般沉重的气势,仿佛是九天上神明落下的一脚。
神庭秘术,罗天践踏!
若是刚刚那一掌只是想把姜陵打下山去,那这一脚,便是毫不留情,想要将姜陵碾进尘土里。
琴音急促,繁星亮起。
那巨大的脚掌踩在了一条河里,赫然减缓了速度。
那是星光流淌汇聚成的一条横天星河。
无数繁星托着这一脚,随后是无数繁星泯灭。
仅过了三秒的时间,星辰如雨坠落,这璀璨星河竟被生生踩断!
姜陵忍住喉头涌上的鲜血,再拨琴弦,在一个恰当好处的节点,无比顺畅自然地转到了另一只曲子上,那些陨落的星光竟是重新汇聚,化作一条奔腾的江水,卷上九天,将那脚掌冲了个粉碎。
“星河散转江左赋?”林珏眸子里闪过一丝意外,他自语道:“看样子赤曜星官的残魂,已经恢复了大半记忆。”
天上余威散去,盘膝而坐的姜陵已经陷进了泥土三寸深,他面容略带苍白,看着天上的林珏说道:“想要平息战事,让南晋太平,自然不应该只有神庭让步。你的担心我可以理解,但此事当从长计议,不能为了神庭威严,让南晋陷入两君争斗的战事之中。”
林珏身形立于半空,依旧怒气未消,冷然道
:“从长计议?少拿这种说辞敷衍我!”说着,他身上念力疯狂凝聚凄厉,连周围的空气都发生了扭曲,头顶的云朵已然变成了漩涡状,他的声音如同雷鸣一般响彻:“只为眼前的太平,强行化解战事,一力压制,日后之事你又可曾考虑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天行者赢下比赛就会抽身离去,这天下会变成何等面貌,你才懒得理会!既然你如此执拗,就别怪我无情!”
林珏浑身金光熠熠,他在空中转动的身形,竟是一头从天上冲了下来,在转眼间那身影便化作流光,像是一颗天外彗星,又似万钧雷霆,直奔姜陵而来。
他竟是要以自己的身体直接撞向姜陵!
这看似简单粗暴的招式,让姜陵心中陡然生寒,死亡的危机从头到脚将他笼罩其中。
这是林珏的全力一击,这是玄级中境巅峰的威力!
姜陵几乎来不及思考,先是灵念合一送出九道藤龙升天而起,这九道足以击穿山岳的藤龙,撞在了林珏急速下坠的身上,就像是冰块砸在了钢板上,毫无停滞地寸寸化作齑粉!
姜陵的手指在琴弦上划过,速度之快用力之猛,使得指尖破开,鲜血沾满了琴弦。
浑厚念力随着琴音涌出,在半空中化作云团,又于云团之中育出一条凝实苍龙,龙目威严,龙角峥嵘,伴着一声龙吟从云中冲天而起。
这是一曲龙舞雷云,最适合对付半空中的目标。
但那声龙吟戛然而止,刚露出龙首的苍老,被那道身影撞得粉碎,那朵云团被瞬间撕扯成了碎屑,如烟雾般消散。
那道身形威势不减,直奔姜陵而来。
这一刻姜陵身体僵硬,血液冰凉,但他的头脑却突然冷静无比,急速运转了起来。
还有任何招式能挡得住他么?
发动神兵仙助玉如意还来得及么?
有奥黛妮前辈的龙寒冰晶在,自己活得下来么?
不,挡不住,来不及,活不了。
那...躲得开么?
可是林珏的气机已经将自己锁定,就算现在发动紫凌珠,闪出几米远,也绝对逃不开林珏的攻击。
自己会死在这里,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功亏一篑。
没办法,林珏是自己面对过最强的敌人。。。
不,不对,他不是自己面对过最强的敌人。
还有办法,一定能躲得开林珏的攻击!
虽然那很渺茫,虽然如同痴心妄想,但。。。
这一瞬间姜陵脑海之中闪过一串的念头,也浮现了一个强大无匹的身影。
而林珏的身体已经来到了他的头顶。
那明明是凡人之躯,却仿佛是天塌了一角,落在了姜陵头上,或者说,落在了姜陵所在的一这片空间。
姜陵的身形瞬间模糊了。
林珏身体落下,砸进了地面,霎时间山体撼动,震彻九霄,神庭的防御阵法都没能抵御这次攻击,周遭树木催折一片,沙石迸溅,尘土飞扬,山腰硬生生崩塌了一大截!
第六百三十七章 登塔
如若九霄外的流星砸在了山腰,刹那间地动山摇,连庐中城内的人都感受到了震动。
城东一处大宅中,数位修行者向山上看去,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有一道身影一闪间便来到了屋脊上,眯着眼望向那在山顶显形的洁白神塔,目生震惊。
这人正是荆家家主的二弟,也是荆家当前第一高手——荆空瑜,他喃喃道:“神庭的大阵都破了?这是生了何事?”
不远处林家的方向,林虎堂也是难以置信地看着山上,惊疑道:“莫非是叛神者偷袭神庭?可神庭为何没有发出消息让我们去支援呢?”
另一边的巴丘城,楚云虹站在城墙上,伸着脖子瞪着眼睛,恨不得把脑袋飞出去,直勾勾看向远方山上那个小白点,嘀咕道:“这小子搞什么呢?总不见得真的找林珏去给我报仇了吧?再者他一个玄极下境而已,单枪匹马竟然能搞出这么大动静?”
因为山上那有着防御和隐蔽双重功能的阵法受到冲击而失效,不但轰鸣声扩散出去,而且神塔也显出了形,但仅仅过了转眼的功夫,声音彻底散去,神塔也再次从山上消失。
就在神塔中,年轻的庭主刚刚重新启动了大阵,他一脸肃然地看向山腰方向,眸子闪动,半晌后才吸一口气,兀自摇头。
“庭主...您看到了么?”昭谕司命施琳急匆匆来到了庭主室,难以置信地说道:“那姜陵...在林珏的全力一击之下...竟然...”
“看到了,亲眼看到了,不然旁人说我可是不会相信呐...”庭主苦笑了一声,而后道:“看样子神子的选择是正确的,一如既往的...绝对正确。劳烦你去下面候着吧。”
施琳沉默了两秒,而后朝着庭主了背影恭敬一拜,应了一声:“遵命。”
年轻庭主目光还是放在半山腰,突然他笑了笑,自语道:“就算是一份天地气运,就算是一缕精纯神力,就算你亲身与那最世间精通此道的人战斗过,就算施展的如此生硬勉强,但...以玄极下境就能施展此道法,千年以来,恐怕除了受神明偏爱的神子以外,世间就再无他人了啊。咦,难不成四系同修,真的才是参透天地大道的真正方法....看来,我还得向你好好请教请教。”
就在半山腰处,有着一个足有篮球场一般巨大的深坑,最深处甚至足有五丈,就在这个坑里,那道穿着云纹星辰袍的身影一跃而出,来到了坑的边缘。
此时的林珏眸露震撼,甚至还有着几分惊愕,他缓缓转过头看向十五米外,张了张嘴,最后只是问了一句:“你...做了什么?”
林珏想不明白,自己全力一招,丝毫没有留情,以念力将姜陵完全锁定,他不可能躲得开,也绝不可能接的下。
但...姜陵此时此刻就活生生的坐在那里!
姜陵瘫坐在地,周瑜与他的通灵也被迫解除,恢复了原本面貌的姜陵,面容惨白,神色憔悴,刚一抬头便有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这血竟仿佛是带着炙热的温度,落在地上将那些本就弯折的青草灼烧得枯黄,升起丝丝雾气。
姜陵面露痛苦,急忙拿出两颗丹药送进口中,快速运转了一遍转灵生息决,这才吐了口气,看向林珏。
林珏震惊过后,渐渐冷静了下来,但他还是难以相信地问道:“你刚刚,可
是动用了某种空间法器?”
姜陵被林珏以念力锁定,林珏从天而降,速度快成流光,姜陵凭借任何迅速移动的功法或者道具都不可能逃脱的掉,就算姜陵将速度提高到极致,那也是有移动轨迹有移动路线的,林珏可以毫无停顿地调转方向,如影随形一般跟上他。
但现在姜陵出现在十米外,虽然看上去伤的不轻,可那些伤并不是林珏造成的。
林珏能想到的唯一一种可能,那便是在自己落在姜陵头顶的瞬间,他动用了空间法器,空间法术是真正的瞬移,没有轨迹可言,自然可以挣脱锁定。
“我身上并没有那种东西。”姜陵摇了摇头,声音很是虚弱,他擦干净了嘴边鲜血,苦笑着摇头道:“我只是试着动用了一下空间法术。”
林珏当然也猜到了这种可能,只是那种可能太过于天方夜谭、如同疯话,他惊道:“你成功了?”
“这不是明摆着么,算是勉勉强强成功了,只是领悟的不够透彻,加上境界太低,受到了严重的反噬。”姜陵说着又吐了鲜血。
这世上能施展空间法术的人,恐怕两只手就能数得过来,曾经最精通此道的那个人,便是封崎。姜陵见识过封崎施展空间法术,在刚刚使用传送阵法时又细致的观察的一番,但也只能说是略懂了大致原理,掌握了些皮毛。
在生死关头,姜陵别无选择,只能冒险一试,千钧一发之际竟是被他成功施展了出来。
“这不可能,历来只有达到神圣领域,感悟天地大道的人,才能摸索到空间法术,你不过是玄极下境,是怎么施展出来的?”哪怕事情就发生在眼前,林珏还是难以相信,或者说...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
“要不说有时候人就得逼自己一下呢...”姜陵感觉药力发动,这才缓缓站起了身。他也没有完全放松警惕,看着林珏说道:“我是如何施展空间法术这事,咱们可以慢慢聊,现在,若是您消了气,还请引见我去见见你们的庭主,咱们好好商量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林珏眉头微皱,目光复杂看着姜陵,明显是在考虑要不要继续出手。
但是下一刻,一个平和中透着威严的声音从山顶传来:“林珏,难道你还要质疑神子的决定么?还是你真的想把这座山给轰塌?速速带他上来吧。”
林珏深吸了口气,瞥了一眼姜陵道:“既然庭主有令,你便随我上山。”
说着,林珏也没有等姜陵的意思,迈步就往山上走。
姜陵浑身酸痛,还有着难以形容的痒意,如有无数虫子在全身经脉里爬一般,难受的不得了,但姜陵还是咬紧牙关,迈步跟了上去。
林珏的速度不快不慢,到了山顶时,他才快走几步,消失在了姜陵的视线里,姜陵爬到山顶,来到了白塔前。
每一个神庭驻地都是一座神塔,这还是姜陵第一次来到神塔,首先这九层高塔,从外观上给姜陵的感觉便是干净、圣洁,一点不显奢华,却有着让人打心里升起一种敬畏的不容侵犯之感。
在神塔入口,正有一个人在那里等他。
那人亦是一袭云纹星辰袍,正是庐中神庭昭谕司命,施琳。
施琳外貌上看是一位三十余岁的女性,长相平常,面带几分慈悲,她正平静的看着姜陵。
看出对方没有敌意,是特意来迎接自
己,姜陵急忙躬身行礼,恭敬道:“姜陵前来拜会。”
“我乃庐中神庭司命施琳。”施琳回了一礼,开口问道:“不知姜陵今日前来,是为何事?”
姜陵也没有不耐烦,认真答道:“为止战而来。”
施琳眸子微眯,问道:“不是为了白皓岳而来?”
“不是。”姜陵平静道:“是为了南晋的太平。”
施琳没有刁难,侧过身道:“请。”
“多谢。”姜陵松了口气,再向施琳拱了拱手,迈步走进神塔之中。
刚迈进神塔,姜陵便感到了充沛浓郁的能量流动,这神塔便是一座修行大阵,无论在其中修行哪一系的功法,都必然可以事半功倍。其效果和玩家的高级修行阵法,大概是伯仲之间。
等姜陵走进神塔后,步入的是一处宽敞的圆形大厅,大厅正中间有着一棵三人合抱的白玉柱子,上面没有雕刻任何图案,而是光滑如镜,能照出人影。
大厅左侧是沿着塔壁蜿蜒向上的楼梯,可供两人并排行走,看上去有一百层台阶,而大厅的右边则划分出了数个房间,呈扇形分布。除此之外,这一楼大厅竟是没有任何的装饰和摆设。
面积不大却显得空旷的大厅,只有十几个身穿神庭执事衣服的人站在一旁,正打量着姜陵。
他们没有对姜陵行礼,好在也没有露出什么敌意。
姜陵看了他们一眼,礼貌笑了笑,身后施琳则抬手示意道:“随我上八楼去见庭主。”
“劳烦了。”姜陵点了点头。
施琳迈步走向台阶,姜陵也只好跟上。
爬楼梯本算不上什么难事,但神庭这一层足有五米高,每一楼都足有上百级的台阶,加上姜陵身体有损,这爬到八楼可是得受点罪。
但神庭不可能有电梯这种东西,直接动用念力飞上去又有失礼节,姜陵只好迈步上台阶。
那平静威严的声音再次传来:“时间紧急,直接带他上来吧。”
“好。”施礼停下脚步,平静应了一声。
“庭主大人可真是好人呐。”姜陵笑了笑,然后问道:“我们怎么上去?”
施礼道:“传送阵。”
“哪里有传送阵?”姜陵看了看周围,无论楼梯还是地面亦或是墙壁,除了洁白的汉白玉,什么图案雕纹都没有,哪里有传送阵的影子,莫不是在某个房间?
姜陵只见施礼将手掌放在了墙壁上,而后光晕一闪,姜陵恍然发现自己已经开始传送,并且在几乎来不及反应的时间便到了一处新的房间。
施琳却是并没有一起传送过来,在姜陵眼前,只有着一个背对着他的人。
“这神塔便是一个大阵,而这个阵法,可不只是加快修行那么简单,通过这阵法变化个位置还是很容易的,不过按照规矩平时是不许动用阵法的。”随着声音响起,那人转过来身,露出一张年轻的面容,他淡笑着看向姜陵:“初次见面,我是庐中神庭庭主,韩甯。”
“见过庭主。”姜陵拱手参拜。
韩甯笑道:“被林珏打了一通,心里是不是对我很有怨念啊?”
“不会。”姜陵也笑了笑,看着韩甯说道:“虽说只看了一眼,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是我目前见过的神庭众人里,最像神子的那个人。”
第六百三十八章 韩甯
姜陵看着这位面容年轻、笑容温和的庭主,并没有多少紧张感,反而觉得很是安心。
韩甯抬手指向一旁的椅子,示意姜陵坐下,而后说道:“神子乃是神庭共主,是天地间最有智慧之人,你说我像他,自然就是夸赞了。也不瞒你说,我十四岁入神庭,十九岁时修为达到天变上境,那一年,神子带着包括我在内的四个人在这玄武大陆上游历了一年,我的确是深深被神子的气度与风采所折服,将他视作榜样。”
姜陵刚坐到椅子上,闻言又挺直了腰身,探头问道:“劳烦问一下,您今年贵庚?”
韩甯轻轻摇头,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笑着说道:“遥想当年随着神子周游玄武大陆,这南晋的皇帝还是白皓岳的爷爷呢。”
“那行吧。”姜陵摸了摸鼻子,心中默默估算了一些,眼前这位看上去只有二十五六岁的小伙子,真实年龄应该在五十岁开外...姜陵开口道:“不过即便如此,您应该也是神庭最年轻的庭主吧?”
“本来我是最年轻的那位,但十年前灵元大陆新任命了一位庭主,年纪比我还小。当然,这话我们以后有时间再闲聊,想必你这一次时间也是有限,咱们说说正事吧。”韩甯轻点桌子,一个白玉茶杯不知从哪里盘旋飞来,轻盈摇曳,像是一只燕子一般落在了姜陵面前。而且这茶杯里还有着淡黄色的茶水,冒着丝丝热气,半滴未洒。
“您太客气了。”姜陵急忙称谢,却也没好意思伸手去拿茶杯。
“强行发动空间法术,你受的反噬不轻,这茶是药茶,你喝下吧,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韩甯说完玩味地看了一眼姜陵。
姜陵无奈笑着摇了摇头,拿起茶杯一饮而尽,道:“多谢庭主的药茶。”
韩甯笑着摆手道:“说正事说正事,你关心我的年龄,无外乎就是觉得年轻一点的庭主,思想应该不像林珏那般固执迂腐,对吧?”
“没错,毕竟这一次我需要神庭做出很大的让步,神庭中人有所排斥,像林珏司命这般抵触,我也是可以理解的。”姜陵看向韩甯说道:“希望您也能理解我的想法。”
韩甯点了点头,道:“我理解,我也愿意帮你,所以我才没有拦着林珏。”
韩甯说完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姜陵独自思索了片刻,才所有领悟,说道:“您是要借林珏的手,来堵住其他人的嘴?”
“让你说的有点太阴险了,不过大概是这个意思。”韩甯点头道:“有了这样一处‘好戏’,我想神庭上下多少也消了消气,也多了几分对你的认可,接下来可以更好的配合你行动了。”
“那我要是死了呢?”姜陵问。
韩甯耸了耸肩,道:“那就死了呗,我能怎么办,神庭内有些人对你的成见那么深,连神子的号令都不能将他们的思想扭转,我一个庭主,能有什么办法?”
听韩甯说的如此不
负责任,姜陵却也只有苦笑的份,虽说其中过程艰险而痛苦,但至少从出发点和结果是上,韩甯的决定并没有任何问题。
韩甯问道:“虽然我很想问问你是如何施展的空间法术,但咱们还是先说南晋的局势吧,你有什么安排,需要我神庭做什么?”
姜陵也正色道:“首先,我认为日后南晋当由白皓岳来当皇帝,毕竟白皓川空有野心,只顾他手中皇权,而看不清天下大势,不是当皇帝的料。而白皓岳颇有声望,头脑过人,虽说之前联手叛神者对付过神庭,但只要敲打一番,应当可以保南晋安稳太平。”
韩甯应道:“那白皓川的确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让白皓岳当皇帝,我倒是可以接受,当我想林珏也与你说过了,除了白皓岳以外,在他们那个团体里,还有着不容忽视的一家子。”
“霍家,叛神者后裔。”姜陵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说道:“我会再找时间与他们商谈,我相信我可以说服他们做出让步。再者,就算霍家不肯安静,我想当白皓川死后,白皓岳也不会赌上皇位陪霍家对抗神庭。”
韩甯沉默了片刻,问道:“白皓川一定要死么?”
姜陵点了点头:“目前来看,他的确该死。”
“你来动手?”韩甯问道。
“不用,自会有人动手。”姜陵说道:“接下来,我需要您帮我安排一下,我要和荆家的人会面。”
“哦,那我知道了。”韩甯闻言倒也没有多少意外,他无奈道:“为了打压叛神者势力,我们扶持白皓川实属没得选,毕竟人家白皓川也占着一个嫡长子正统继位不是么,而现在要杀了他换做支持白皓岳上位,我神庭真的是威严扫地啊。若是不能压制住叛神者势力,以后我神庭再想掌控南晋,可就不容易了。”
姜陵应道:“我明白,我自然也不会要求神庭一味的退让隐忍,条件还是要谈的。”
韩甯身子前倾,问道:“具体点呢。”
“暂时退出这一次战争,表明不再插手白家兄弟的争权,同意白皓岳上位,在神庭不受侵犯,保证南晋四方安稳的情况下,神庭日后也不会主动挑起任何战事。”
“就是和风隐大陆一样。”韩甯站起了身,点了点头道:“我早有料到南晋可能也会发展到这一步,我愿意答应你。”
姜陵宽心道:“太好了。”
“也别高兴太早,南晋有四座神庭,原本最厉害的朱清池前辈已经被你们坑害了,剩下的两位,那也都是比我高两个辈分的老前辈,我还得和他们好好谈谈呢。”韩甯翻了个白眼。
姜陵焦急道:“我让白皓岳等我一个时辰再出兵。”
“时间紧急呗。”韩甯犹豫片刻,握拳道::“我现在可以安排你和荆家见面,你先把事情办了再说。”
“这好么?”
“你不是有备而来么?”韩甯摆了摆手,示意姜陵无需多言,道:“我让施琳送你过去,荆家自然明白什
么意思。”
“好。”姜陵应了一声,而后停顿片刻,问道:“你要动用空间阵法把我传送下去么?”
韩甯停下手中动作,开口道:“嗯,当然,如果你能自己发动空间法术下到一楼,我也不拦着你。”
“别了,我这一次发动空间法术死里逃生,完全是危机之中碰巧成功了一次,你让我现在再施展一遍,我恐怕都做不到。”姜陵苦笑不已。
姜陵自然不是谦虚或者有所隐瞒,他说的都是实话,当时无路可逃,危机之中他拼了全身的力量,按照自己那点浅薄的理解进行了疯狂的尝试,没想到真的成功了。但你要说他就此掌握了空间法门,那倒是不现实。这就好比某个人在某种状态下突然超常发挥,如有神助,做成了平时状态下完不成的任务,等过了那个劲头,你再让他去重复一遍,他却根本无法完成。
“那也只是领悟的不够透彻,施展的不够熟练,多加思考和尝试,你总会掌握这门原本只有神圣领域强者才能施展的法门。毕竟无论是巧合还是神来之笔,都说明你已经开始与天地大道相融合,只要能施展一次,就能施展第二次。”韩甯绕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姜陵,轻声道:“当然,身怀天地大道,能做到的可不只是空间法术。”
姜陵追问道:“还有什么?”
韩甯微微一笑:“自己慢慢摸索,好好体会。”说完他手指一动,阵法发动,姜陵身形从他眼前消失。
韩甯那张微笑的面容缓缓严肃了下来,他轻叹口气,道:“神子大人,看得出来他的确是值得托付的人,但对于他而言,肩负天下的担子是不是太重了?是不是太早交给他了,他...真的担得住么?”
韩甯独自想了想,却没有得到答案,他从房间的窗户看着施琳带着姜陵下山,而后便转身坐在了桌上。
随着一团淡淡的光晕将他环绕,他的声音又变得平和而肃穆,他开口道:“两位庭主,不知道姜陵的计划,你们接受几分呢?依我之见,我愿意全盘接纳姜陵的建议或要求。”
两秒的停顿,韩甯明显是听到了什么,他回应道:“这当然不过分。”
“他提到的只有那么几个点而已,他没提到的地方还有很多。”
“他已经尽他所能的考虑到了很多方面,但他毕竟还是太年轻了,难免会把事情想得简单了。”
“若是那些家伙肯老实也便罢了,若是他们不肯老实,我们神庭自然不是没有脾气的泥菩萨,做聋做哑不是我们擅长的事情。”
“我们当然额外要做些安排,但这些安排,不是为了我神庭屹立不倒,不是为了保全我们的地位,而是为了更好的完成神子的号令,更好的维持南晋的太平,更好的...配合姜陵行动。”
“我希望,你们这一次听从我的安排。”韩甯平静开口,并没有故作冷漠或者威严,但透露出的强势是显而易见的,可不像是在与老前辈相商的语气。
第六百三十九章 荆家
山上传来轰然震响,神庭法阵失效,使得荆林两家都紧张、担忧了起来,他们比谁都清楚,他们两大士族之所以可以拥护白皓川,和有五大士族支持的白皓岳对抗,光指着白皓川那“正统”的旗号可是远远不够,神庭才是他们真正的靠山。
若是神庭出了事,仅凭他们可远远不是白皓岳一派的对手。
但半晌神庭也没有人来通知他们派人支援,荆林两家也没敢轻举妄动,按理说哪怕是叛神者偷袭,神庭遭受重创,也不至于连个消息都发不出来。神庭既然没有打招呼,他们只能等着。
在庐中城临时搭建的“皇帝行宫”里,白皓川都后知后觉的发现了不对劲,召见荆家林家的人询问了一番,但两家人也是一问三不知。
白皓川和荆林两家商量了一下,决定派人上山去打探一下,家主荆空阳刚回到家里,正要派人上山打探呢,施琳便带着姜陵来到了荆家。
“昭谕司命施琳就在门口。”汇报此事的,正是当前荆家第一高手荆空瑜。
家主荆空阳开口道:“正想让你去上山打探,司命大人就亲自来了,肯定是有要事相商,为何不快迎接府内。”说完他看了一眼自己二弟的古怪神色,疑惑问道:“怎么了?”
荆空瑜说道:“施琳带来了一位天行者。”
“这有什么奇怪的,可能来相助我们的天行者。”
“可那天行者,是姜陵。”
“什么?就是上一次在建邺城中杀了白希和白翼的那个姜陵!?”荆空阳面露惊疑,顿了一秒后道:“这姜陵不是一直与神庭针锋相对么,这个时候施琳把他领来干嘛?难不成刚刚山上的震动与这姜陵有关?”荆空阳想不明白,又追问道:“是制服了姜陵,把他压送来的?”
“不是,姜陵就跟在施琳身后,看样子并没有受制。”
“这就奇怪了。”荆空阳嘀咕了一句,而后摆手道:“无论如何,也不能把司命大人拒之门外,速速把司命请到会客堂来,我去吩咐管家让府内其他人都避退,只有你我二人在就行了。”
“是。”荆空瑜转身去迎接施琳。
荆空瑜喊过管家,让他通知府内无论是荆家亲眷还是杂役下人,通通离会客堂远点,不许把施琳到来的消息传出去。而后他亲自拿着一壶热水,沏上了一壶名贵茶叶,端起茶壶走向了会客堂。
“大哥,司命大人到了。”荆空瑜呼喊了一声。
荆空阳就端着茶壶站在会客堂门口,笑着示意道:“施琳大人,快请进。”说这话时,荆空阳都没有往姜陵身上看一眼。
谁知施琳只是平淡一拱手,说道:“叨扰家主了,我只是受命送姜陵来此,人已送到,我便回去了。”
这一话语一出,荆家兄弟对视一眼,皆是眸生不解。
说完施琳便转身离去了,只把姜陵一个人留在了院内。
荆空阳和荆空瑜,这两位荆家最有话语权、也是修为最高的两人,一同看向了姜陵。
姜陵对荆空阳抱拳行礼,平静道:“拜见家主。”
荆空阳略微皱眉,有所不满,施琳贵为神庭司命,对自己拱手行礼倒也没什么好挑剔的,但你一个天行者,说什么也是个小辈,也这么随便的行礼,是不是不太合适?
另一边荆空瑜微眯着眼睛盯着姜陵,也是眸露不善。
建邺城一战,姜
陵可是杀了荆白希和荆白翼,荆白希是他四弟的儿子,天赋平平的一个小子,死了也便算了,荆白翼那可是荆空瑜的小儿子,天赋不俗,刚把春寒刀练到火候,正是突飞猛进的时候,就被这姜陵给斩了。
他们两个怎么可能不记恨这姜陵,但姜陵毕竟是施琳领过来的,而且听施琳的意思,还是“受命”带他过来,能给司命下命令的人,还能是谁呢?
荆空阳轻咳一声,微微点头算是回应,看着姜陵开口问道:“不知姜大天行者来我荆府,有何贵干?”
姜陵答道:“关乎南晋国运。”
荆空阳轻笑一声,眼中露出一丝轻蔑,敷衍地:“哦?”了一声。
姜陵接着道:“也关乎荆家的存亡。”
荆空阳端着茶壶,盯着姜陵看了片刻,在侧面的荆空瑜手掌微微摊开,询问地看了一眼荆空阳。荆空阳神色自如地笑了笑,探手道:“姜大人请进。”
姜陵迈步走进会客堂,而荆空阳则朝着荆空瑜微微摇头。
“姜大人,你说你这一次来,要说的事情关乎我荆家的存亡,诉我冒昧的问一句,这话,是不是有些危言耸听了?”荆空阳坐在主位上,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姜陵没有坐下,肃然道:“我若是告诉你,神庭已经答应我从南晋纷争中撤出,不再插手你们的战斗,你说荆家,是不是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呢?”
荆空阳眉头下沉,手臂僵硬地将茶壶放在了桌上。
“胡说!”荆空瑜在一旁怒目道:“神庭早已决定与我们联手,帮助白皓川夺回皇位,又怎会出尔反尔?”
姜陵波澜不惊,轻笑道:“还要软硬兼施的试探一番么?施琳送我来此,还不足以表明神庭的态度么?”
两兄弟又对视了一眼,看到了对方眼中浮现的惊惧。
“这事情...实在有些让人难以相信,对了,姜大人请坐。”荆空阳抬手请姜陵坐下,他保持着面容镇静,看了一眼姜陵,突然问道:“我且多问一句,刚刚山上震动,神庭大阵失效,是出了何事?”
“是因为最开始林珏司命对我不满,对我出手攻击,你们也知道林珏司命实力强大,全力出手下撼天动地,但我毕竟得了神子赠与的一份神力,还是侥幸活了下来。随后也顺利得到了韩庭主的认可,一番商议后,他答应了我几个条件。”姜陵说的淡定,还毫不客气地拿起那茶壶给自己也倒了一杯茶。
荆空阳眸色闪动,也猜不出姜陵这话有几分真假,不敢全信又不得不信。
荆空瑜忍不住问道:“你得了神子的一缕神力?”
“不然你以为神庭为什么能放我下山,还专门派一个司命护送我?”姜陵端起茶杯吹了吹茶叶,浅浅饮了一口。而后道:“是你们消息闭塞了,这事在风隐大陆可是传开了,现在神庭与我,可是相互合作的关系。如果你们有门路能打听到风隐大陆近期的消息,可自己去查一查。”
荆空阳追问道:“你们相互合作,所为何事?”
“为了天下清平。”姜陵知道时候差不多了,也不拖沓,不给对方接着提问的机会,直接转入正题道:“现在我们想让这南晋安静下来,少些纷乱,所以我要求神庭日后不要再插手你们的战斗。”
“天下清平...”荆空阳喃喃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
荆空瑜则瞪着眼睛轻喝道:“眼看着白皓岳就要组织兵
马攻杀而来,你在这个时候让神庭退出,如若釜底抽薪,这狠毒计谋哪里像是为了天下清平,分明就是帮助白皓岳,把我们这些人推进火坑,要我们都死在这啊!”
荆空阳语气缓和一些,却盯着姜陵说道:“神子赠与你一丝神力,神庭愿意听从你的意见,但你利用神子对你的信任,帮助白皓岳夺位...这,不太好吧...”
“白皓岳和白皓川,谁配坐那张椅子,谁能治理好南晋,你们应当比我更清楚吧?”姜陵镇定自若,瞥了一眼荆空瑜道:“我若真想让你都死在这,我为什么要来你们荆府呢?”
“那姜大人,究竟是有何打算呢?”荆空阳点了点头,立即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出言问道:“你来我荆家,不会是想劝我们投靠白皓岳吧?”
姜陵冷笑着反问道:“难不成这样的局面下,你们还愿意跟着白皓川?”
一旁的荆空瑜面沉如水不再插话,荆空阳沉默片刻,站起身负手而立,轻叹口气说道:“我当然清楚白皓岳比白皓川更有雄才大略,更适合坐那张龙椅,之所以我们来帮助白皓川,还不是相信神庭的判断,也迫于神庭的威严。”
听对方明显已经动摇,开始自己找台阶,姜陵心中不耻,嘴上却也顺着说道:“现在神庭不再干预,希望家主大人为了荆家的未来,再做一次理智的判断。”
荆空阳忧虑道:“我荆家已经反叛过一次,前番又重伤了楚家家主,白皓岳...会允许我们回去么?”
“会,当然会,白皓岳的胸怀,总比白皓川要强很多。”姜陵摆弄着鎏金茶杯,接着说道:“还有一个也许不算好消息的消息——楚云渠的伤,我已经治好了。”
荆空瑜顿时一惊,质疑道:“你能去除我留在他体内的寒气?”
姜陵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说道:“楚云渠是被春寒刀所伤,寒气浸透心肺,只有精通春寒刀的人才能够救治。这春寒刀的确是上乘刀法,春寒之气玄奥阴毒,给楚云渠带来了不少痛苦。但...我想你既然有机会在楚云渠背后出手偷袭,秋杀剑明明比春寒刀更快,更容易得手,而且秋杀剑一出,凌厉纵横,必定贯穿心肺,那楚云渠,应当是必死才对。没有用秋杀剑,却用春寒刀,我想你们荆家,不是为了折磨楚云渠吧?”
荆空瑜面色微变,阴沉了下来,而荆空阳则深吸了一口气,突然猜到了姜陵这一次来荆家的目的。
“明明可以直接轰塌了堤坝,却只是在堤坝上捅了个窟窿,而且这窟窿只有你们自己才能补上。这窟窿便是你们的投名状,换得了白皓川的信任与器重。而之所以留这一个窟窿,为的是万一战局失利,你们还可以把这窟窿补上,来将功补过,再换取白皓岳的宽恕和奖赏!我说的...没错吧?”
姜陵话说至此,荆空瑜身上已经浮现杀机。
但姜陵根本无视他,只是盯着荆空阳的背影,声音冷漠而有力地说道:“现在楚云渠已经被我治好了,你们想将功补过,可能需要做的更多才行了。”
荆空阳再次叹了口气,转过身喃喃道:“这就是你让南晋清平的办法么?”
“我知道,从道理上讲,我没有资格做这个决定,去摆布他人的生死。”姜陵自嘲一笑,而后道:“但我比较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我认为,用一个高贵的傻瓜,换来一国的太平,应当是值得的吧?你说呢?”
第六百四十章
庐中城的临时行宫,是原本的城主府改建的,既然南晋的“正统皇帝”已经来了,那城主只能乖乖让出自己的府邸,自己再去找其他住处了。
行宫内,白皓川坐在一把崭新而华贵的龙椅上,龙椅是以黄金为主体打造,在椅背、扶手上总计盘踞着九条五爪金龙,雕工精湛,栩栩如生,在龙目处嵌着闪烁的青色玉石。椅子上铺着一张棕色的毛垫,那是由金狮的绒毛缝制的,这一张毛皮垫子的价值,大概可以抵得上一位普通南晋百姓一辈子的收入。白皓川坐在这张厚实柔软的毛垫上,还总是觉得没有建邺城皇宫内那张垫子舒服。
眼前的白皓川身穿明亮黄袍,面容有些不健康的淡黄,眼窝则有些泛黑。毫无疑问,这位皇位被夺、历经劫难的南晋皇帝,也是被折腾的心力憔悴。
那一对原本桀骜尊贵的眼眸,现在则充满着怨毒和凶光。
他轻轻摩挲着扶手上的龙头,喃喃嘀咕道:“就要开打了,神庭总不见得出了什么事情了吧?”
他也知晓这一次战争中神庭的帮助对他有多么重要,若是神庭那边出了乱子,自己手下这些人马还能顶得住自己弟弟的进攻么?
“本来还想借神庭的手收拾掉这些尾大甩不掉的世家,没想到现在寡人竟是要仰神庭鼻息。”白皓川心中自语,脸上浮现一丝嘲笑,而后咬牙低声道:“不过只要神庭能帮助我复国,我便还是南晋的皇帝,假以时日,终究要肃清掉这些能够威胁到皇权的家伙。”
神庭高坐云端,士族根系庞大,自己明明是南晋的皇帝,九五之尊,却要处处考虑士族的利益与颜面,还要在神庭面前低声下气,哪有这样的道理!
明明自己计划成功,便可叫神庭士族两败俱伤,将大权握在手中,真正的站在南晋的顶点,再无阻碍,睥睨天下。
但谁成想这霍家竟是叛神者后裔,竟然利用了自己的精心谋划,又有天行者插手,徒生变数。
这是寡人的过错么?这明明是个意外!寡人何错之有!
那霍家都是叛神者余孽,隐藏了上百年,实在是狡猾可恶,才让寡人看走了眼!
同样的错误寡人不会再犯第二遍,只要再能回到皇位,灭掉那个痴心妄想的白皓岳,自己便还有机会,将这南晋的大好江山都收进寡人的指掌间!
白皓岳他懂个屁!只怪当年那奇毒不够猛,没有在他十岁的时候就被他给毒死!
还有谢七,本来你爹谢承运救活了白皓岳,坏了寡人的事,就已经足够寡人杀了你,但寡人不计前嫌,对你给予厚望,任你为御龙军统领,封你为皇族守护者,你他娘的竟站到了白皓岳那边,吃里扒外的狗东西!谁才是皇族正统你看不见么?
念你在寡人被白皓岳囚禁时帮寡人求过情,到时我也留你一口气,但寡人要挖了你的眼,挑了你的筋,让你当一条听话好狗!
“白皓岳。”白皓川眸露阴戾,手指掐着龙首,用力得仿佛要把龙目扣下来一般,他带着恨意道:“我的好弟弟,我就知道你觊觎寡人的龙椅,一直都是!寡人念着母后死前的遗言,留了你一条狗命,把你放在眼皮子底下,给你锦衣玉食,还给你那么大的信任,让人成为了受人敬仰的亲王,而你竟是给脸不要脸!你也配当皇帝?不过是被叛神者利用的傀儡,这皇位在你手里,皇权也迟早要被蚕食干净,只会丢我白家的人!”
白皓川自
顾自的骂了一会,站起身来,喊了一声:“内侍,现在什么时辰了?荆家林家的人还没打探完消息么?”
过了片刻,竟是没有人回应。
白皓川恼火道:“内侍呢?来人!人都去哪了!”
但是原本应该守在门口的四名内侍,此时竟无一人搭话,白皓川先是恼火,而后惊疑,紧接着便有些浮现惧意。
敌人总不见得已经打进皇宫了吧?
白皓川心想没有这种可能啊,行宫四周遍布荆家和林家的高手,白皓岳的人怎可能悄无声息就杀到自己的寝宫,那寡人的内侍都死哪去了?
白皓川快步走到门前,而后小心翼翼地将手伸向把手,但下一刻他的手突然僵住。
他听到了声音很轻,但频率很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正迅速向门口靠近,白皓川浑身一寒,连退数步,神经紧绷的死死盯着房门。
下一刻,脚步声一停,一个声音从门外响起:“陛下,荆空瑜求见。”
白皓川悬着的心一下子跌进肚子里,他急促喘一口气,重新站直了身子,语气生硬道:“请进。”
大门打开,荆空瑜两手空空站在门外。
白皓川瞥了一眼,门外除了荆空瑜,竟是再无一人,他问道:“你可看到寡人的侍从了?”
荆空瑜面无表情,平淡回应:“回陛下,为了您的安全,我将他们先调走了。”
“为了寡人的安全?”白皓川心生疑惑,随后带着怒意道:“既然是为了寡人的安全,怎么皇宫附近不留人呢?白皓岳那逆贼马上就要打过来了,万一有敌军刺客混进来可怎么办?”
“陛下担心的没错,所以我这不是亲自来护卫您了么。”荆空瑜如此开口,并迈步走进了寝宫内。
白皓川没有察觉到异常,还满意地点头道:“你实力已经踏入玄极上境了吧?你是荆林两家中最强的人,你来守护我倒也是理所应当,至于上阵杀敌的事情,最好还是想办法让神庭去做,我们的人,少死几个才好。”
说完这句,荆空瑜已经来到了白皓川面前五步远,点头应道:“陛下说的是。”
白皓川问道:“对了,刚刚神庭那边究竟生了何事?地动山摇的,可是敌军派人来了?”
“不是,是有一位天行者去了山上,与林珏司命交手过招,而后又登塔面见了韩甯。”荆空瑜说完,轻轻吐了口气,目光看向了白皓川的面容。
“天行者?天行者跑去神庭,怎么还和林珏打起来了?哪不成是叛神者那边的天行者?”白皓川疑惑地自语一声,而后抬头看向荆空瑜,此时荆空瑜站的离他很近,面容平静,但眼神中却透出一丝莫名的冷漠,白皓川心中升起一丝寒意,他问道:“神庭可有消息传来?”
“有。”
“他们说了什么?”
“他们说,他们不想再插手此间战事。”
“什么?”白皓川一开始以为自己听错了,愣了两秒才面色一变,惊呼道:“你说什么!?神庭不想出手了?这不可能,他们明明答应了要帮寡人夺回皇位,他们怎能言而无信!这是为什么?”
“这已经是事实。”荆空瑜平静回应,目光下移,看向了白皓川的脖颈。
“神庭在想什么!就算他们不帮寡人夺回皇位,可白皓岳身边那些叛神者余孽,他们也不管了么?!”白皓川心头慌乱,急的咬牙切齿,他气急败坏说道:“若是没有神
庭帮助,我们如何应对白皓岳的进攻,仅凭你们荆林两家的人肯定是不行啊,要不寡人亲自去找神庭谈谈。”
“已经来不及了。”
“那该如何是好?神庭怎么会突然变卦,难不成与那天行者有关?这...我们先准备撤军吧,同时再和神庭联络,不能坐以待毙,一定会有办法的。”这突如其来的噩耗让白皓川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而心头的慌乱,让他忽视了荆空瑜眼中的杀机。
荆空瑜漠然道:“陛下不必惊慌,我已经想好与白皓岳谈和了。”
“谈和?”白皓川气得笑了出来,他摇头道:“胡说,白皓岳岂会给你和谈的机会,他一定会求追猛打到底的。到时战败,白皓岳是绝不会放过我,他一定会再把我囚禁起来,也不会再给我机会逃脱了。至于你们,更是要被杀头的!”
“不,他不会再囚禁你,我们也不会被杀头。”荆空瑜手指微动,声音低沉道:“白皓岳,现在只想要一件东西。”
“怎么可能?”心头惊慌的白皓川,此时才清晰感觉到荆空瑜的异常,他怔然问道:“什么东西?”
“你的头颅。”
白皓川只觉眼前似乎闪过了什么东西,只是速度太快,自己没能看清。
眼前景象霍然清晰,白皓川看到荆空瑜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剑,还有一滴猩红的鲜血从剑身上滑落,坠在剑尖上,又滴落到了地上。
白皓川的视线顺着那滴鲜血向下移动,再也收不回来,在眼前还有光影的最后一刻,视线才突然不受控制的急速翻转,他看到了后方那座金光闪动的龙椅,和自己那飞溅着鲜血的无头尸体。
从颈中喷出的现需溅湿了黄袍,也溅到了龙椅上,其中有一滴落在那龙首上嵌着的青色宝石上,染红了龙目,也如一滴血泪,从龙目垂下。
......
雄兵卸甲,战马卸鞍,刚刚武装起来的数万人军队,现在又解除武装准备返程。
虽然白忙活了一趟,但又有几个人愿意打仗呢,能收兵回家当然是再好不过的。那些普通士兵笑着整理行囊,庆幸自己不用冒着生命危险去作战,同时也在小声议论着敌军怎么这么轻易就投了降。
在中军大帐中,五大士族的主事人都面容复杂的站着,其中霍振霄眸子闪烁,面色阴沉。
荆空阳在大帐的正中间...跪着,双手撑着地面,额头下低。
林家家主也跪在地上,区别是他的双手被绑在身后,脑门直挺挺的插在土地上。
白皓岳坐在案后,盯着荆林两家的家主,谢七站在他身后,目光落在案上那个楠木匣子上。
白皓岳手掌伸向那个比人头大一圈的匣子,却在中途又收回了手,他轻轻吐了口气,而后突然道:“你们都出去。”
几大士族对视一眼,拱手退出,而霍振霄犹豫了片刻,也兀自摇了摇头,拱手退了出去。
“你带着他们两个,也先出去。”白皓岳没有回头,但谢七知道这话是和他说的。
谢七最后看了一眼那个匣子,点了点头,带着两位请罪的家主走出了大帐。
白皓岳手掌落在了那个匣子上,并没有急着打开。
他就这样按着匣子沉默了足有一分钟的时间,才缓缓自语道:“皇兄,也许你没有错,你只是太傻了。我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远远还不是时候啊。”
第六百四十一章 风平浪静下的南晋
带着半截面具的姜陵亲眼看着荆空瑜提着白皓川的人头从行宫里走出来,至此计划算是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原本他还打算去找白皓岳谈一谈,但是所剩时间已经不多了,他便转身赶往神庭。
庭主韩甯已经来到了神塔下方,似乎知道姜陵会回来,他亲自等在这里。
待到姜陵来到近前,韩甯问道:“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
姜陵无奈笑了笑,自嘲道:“以我的水平,也只能谋划到这里了。”
“白皓川一死,无人再与白皓岳争位,以白皓岳的性格和智慧,应当会见好就收,把重心放在收拢人心、稳住局面,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再发起战争,也不会再来找我神庭的麻烦。大体上来看,你的计划是成功的。”韩甯简单点评了一下。
姜陵问道:“应该还有个‘但是’...”
韩甯轻吐口气,道:“但是...白皓岳要如何对待霍家,霍家又会做何打算?霍家可是叛神者后裔,费尽心机的躲过了神庭的眼睛,几代人忍辱负重、苦心经营了数百年,做到了南晋第一士族,家族宗亲占着朝堂上十数个重要职位,暗中也培养了不少高手,他们等的就是推翻神庭的机会,现在这个机会被你掐灭了,他们会就此放弃?就算现在霍家暂且安静了下来,我神庭又岂有安稳觉可睡?”
韩甯轻轻摇头,看向远处说道:“你说的对,白皓岳初登帝位,急着稳住大局,不会允许霍家坏他的好事,更不会为了霍家对我神庭叫板,反而会尽可能的阻止叛神者的激进行动。但白皓岳能登上帝位,霍家是最大的功臣,朝廷中霍家的人又占据着多个重要职位,想让天下安稳,白皓岳离不开霍家的帮助。日后,白皓岳究竟是会为了与神庭和睦,而一点点压制霍家,还是与霍家一同等待下一次合适的机会,举南晋全国之力与我神庭一决高下,这就不是你我能确定的事情了。”
“的确。”姜陵点了点头,稍作思索而后道:“白皓岳会做如何决定,大概要看天下大势如何变幻。”
韩甯微微冷笑:“没错,若是叛神的浪潮慢慢消退,他也一定会尽可能压住局面,少生事端,慢慢的去削弱霍家在朝中的影响力。若是神庭的威严继续下降,这位新帝才会露出他的獠牙。”
姜陵说道:“我本想再去找白皓岳聊一聊,但是时间不够了,我马上就要离开了,南晋之后的事情,还望韩庭主多多费心。”
韩甯认真道:“我已经与另外几位庭主协商过了,可以答应你,若是南晋真的能一直风平浪静下去,神庭便可以装聋做哑、归隐山林。但这平静的海面下,若是有暗流汹涌,我们也不可能愚蠢的等到波涛涌起的时候才动手。”
“我明白。”姜陵应了一声。
韩甯稍有犹豫,而后道:“再多嘴说一句,我刚刚仔细想了想,以你现在的境界,还是不要随便施展空间法术为好。”
本来准备回去练习练习空间法术的姜陵闻言顿时惊异,急忙问道:“哦?还请明示。”
韩甯肃容道:“空间法术涉及天地规则,原本只有修为触及神圣领域,明悟大道的人才能施展,而你虽然悟性过人,仅凭与封崎交手的经验和观察空间传送阵,便触摸到了空间法术的门槛,但你之所以能成功施展,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神子赠予的那一份神力和天地气运。可你修为尚在玄极下境,施展空间法术实在是不稳定,今日你遭到强烈反噬,身受重
创都已经算是运气好。”
姜陵疑惑道:“可是瞬行阵,和传送阵法,不都触碰了空间法则么?瞬行阵只需天变境便可使用,空间传送阵则是只要地转中境就能踏入,空间转换似乎并没有那么危险啊。”
韩甯解释道:“瞬行阵、传送阵法,那都是借外物进行传送,并不是你自己施展的空间阵法,你只是一个乘坐舟车的旅者罢了,真正负担空间转换所产生的负面影响的,是阵法上繁杂的铭文,和阵法下面大量的晶石灵玉,而靠自己施展空间阵法,便是把自己变成那冲过激流的舟船,二者当然不可一概而论。而且借用外物施展空间传送,只要敌人足够警觉,或者早有防备,是很容易打断的。”
韩甯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空间法术确实是可以逆转战局的神技,但你的修为实在太低了,这就好比让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挥舞一把锋利的宝剑,虽然看上去可以保护他,但实际上更容易伤到的反而是他自己。说不定你下次施展此法,就不是身体受创那么简单,而是可能被错乱的空间所粉碎,死无全尸。”
姜陵听出韩甯话语中透露出的严重性,也听出了一丝别的意味,姜陵问道:“呃,之前可有没有到达神圣领域,便施展空间阵法的先例?”
韩甯点了点头道:“我也刚刚与另外几位庭主通话时,经一位前辈提醒,想起曾经神庭之中有一位天才,便是在玄极上境时,触碰到了空间法则,而后尝试施展空间法术。”
姜陵好奇问道:“结果呢?”
韩甯叹气道:“那人当时是神子非常看重的一位庭主,在他施展空间法术时,神子想要阻止,却还是晚了一步。等神子赶到时,那位前辈只留下...一颗头颅。至于他身体的其他部位...”韩甯略作停顿,眼睛微眯地低声道:“则出现在了很多...很多不同的地方。还有几个部位,则一直没有找到,不知道去了哪里。”
姜陵后脊发凉的同时也很想问一句是哪个部分给搞丢了,但他忍住了,只是恭敬道:“多谢提醒,我会小心的。”
“以你的天资,又有神子的神力加持,踏足神圣领域,应该不是难事。”
姜陵苦笑:“我未必有那么多时间。”
韩甯看了他一眼,也没多问,只是继续道:“当然,据我推测,如果你能多钻研钻研空间法门,等你到玄极上境时,应该就可以自如的施展空间法术了。”
“好。”姜陵再次感谢。
韩甯则说道:“我会再与北秦、西唐、东周三国的神庭通通信,让他们也尽量止战,能不打就不打。毕竟神子委托你维护这天下清平,又不能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只靠你跑东跑西的怎么能行,我们神庭才应该多些实际行动才是。”
姜陵闻言真心感慨道:“如果这样可是太好了。”
“话说回来,我们神庭有些事情的确不方便做,而你作为天行者——准确的说是作为受神子看重,又一直被叛神势力看做‘自己人’的天行者,在这纷乱中起到的作用是无可替代的。”韩甯停顿了一下,接着道:“眼下西唐和东周的局势还好,可北秦那边打得太过焦灼了,仅仅我们神庭让步,肯定也无法让战局立即平息下来,希望有时间你也过去看一看。”
“北秦,北疆王荆自如、北罗帮帮主南宫、大学士屈坤...”姜陵念叨了几个名字,而后点头道:“我会的。”
“嗯,放心吧,南晋日后的事情我会尽可能的安排好,只要白皓岳不犯
傻,只要霍家和叛神者不发疯,就能过上一段安稳日子。”说到这,韩甯突然想起一事,接着道:“对了,此地再往北两千里,便是太嵩城,而太嵩城北面便是血原...”
但韩甯的话刚起个头,姜陵的停留时间已经耗尽,他被强行传送回了狭间。
韩甯站在原地,直勾勾看着姜陵的身形骤然消失的地方,他当然不会被这样情景吓到,但他还是眸子凝重,眉头下沉,喃喃嘀咕道:“空间法术虽然神奇,但尚属于天地法则的一部分,可你们天行者出现和离开的方式,用这片天地的规则...完全无法解释啊。”
说完这话,韩甯在原地站了一会,施琳迈步来到了他的身后。
韩甯道:“不管怎样,按照姜陵的计划,这南晋表面上会平静下来,我们神庭也不用再去管世俗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需要盯着点叛神者的动静便好。我也终于有时间,往那血原走一趟。”
施琳坚定道:“血原诡谲,请准我替您去探探路。”
韩甯淡淡摇头道:“我还想你替我去和白皓岳好好谈一谈,盯着点着这位皇帝接下来的举动呢。”
这时,又一道身影来到了近前,他低下头,用仅剩的一只手行礼,目光绝然道:“还请庭主准许我前往血原。”
韩甯没有回头,淡然道:“那好,林珏随我同去。”
施琳再次躬身,劝阻道:“庭主,现在叛神者动向未明,您亲身前往血原...”
“血原嘛,一个禁地而已,我又不是没有去过。”韩甯摇头道:“号称‘伪神陨落之地’,实际上也不过是千余年前有一位在神圣领域都已经爬到了顶峰,自以为领悟了全部天地大道,可以挑战神明的家伙,遭受了神明的怒火,受天劫洗礼,硬撑了七天七夜,最后粉身碎骨,一寸寸变成血沫,染红了那一片草原。”
“他的怨气、他的不甘、他的狂傲...甚至还有他对天地法则的感悟,都蕴藏在血液里,迷漫着笼罩了整个草原。”
“修为底下、意志力不够坚定的人,只要踏入血原,便会被那血气侵蚀,变成只会战斗、无法无天的疯子,要被与人交战被人杀死,要么就胡乱攻击,筋疲力尽活活把自己累而死。”
“而也有人借用了那些血液中蕴含的力量,比如楚家第六代家主,他在血原外围游荡了半个月,悟出血怒之术,可以激活血液中最原始的力量,短时间将战斗本能发挥到极致,但当身体以本能为主导,理智便也会难免受到影响。在经受一些挫折后,楚家定下了只有玄极以上才可以学习血怒之术的规矩。”
“还有那么一群人,他们通过这些仿佛活着的血液气息,领悟了一种极为邪恶的念术,走上了一条注定罪恶的道路。”
“邪血术士,血咒术。”
“那乌尔萨几十年前曾经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从血原溜走,现在有消息称他已经跑到了风隐大陆的南方。”
“天行者中,还有一个叫鲍伯尔的家伙,似乎已经将血咒术修到了大成。”
“至于血原深处,还有没有什么人存在,我不亲自去看看,我不安心。”
施琳深吸口气,说道:“可神子说,不准我们踏入血原最深处。”
“啊,神子还偷偷和我说过,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进去看看。”韩甯背负双手,微笑看向天际,骄傲自语道:“毕竟,我也曾经是神子候选人来着,我不入血原,谁入血原呢?”
第六百四十二章 我有我的方式
“问你一个问题,假如说,在铁轨的分叉路口,左边轨道上躺着一个人,右边轨道上躺着五个人,原本失控的火车是要从右边轨道上碾过去,而你...”
“而我,只是一个拎着马桶搋子路过的人。这笑话很老了,我听过。”史怡面无表情地打断了姜陵的话,继续翻动手中的资料。
“别打岔说正事呢。”姜陵躺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接着说道:“眼看着火车就要压死那五个人,但你有机会扳动变道杆,让火车走左侧的轨道,从而避免这五个人死,但那个原本不该死的人却会死。你会选择扳动变道杆么?”
“如果这个问题,建立在这六个人我都不认识的前提下...”史怡平淡答道:“我不会去动变道杆,因为我一旦碰了,我就被卷入这个事件里了,我是要为那一个人的死承担法律责任的。”
姜陵追问:“如果不考虑法律呢?”
史怡虽说有点不耐烦,却还是认真回答道:“我也不会动,冷漠点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当我没来过好了。若从情理上讲,我没有权利决定牺牲一个人,还是牺牲五个人。”
姜陵眯着眼睛想了想,接着说:“如果左边那个人,是个自以为是、道貌岸然、很讨人厌的家伙呢?”
史怡没有犹豫答道:“感性上来说,我是想要去扳的,但理智会控制住我,因为无论是多么讨厌的家伙,他都是活生生的人,我不能因为主观情绪就去决定他的生死。”
姜陵盯着灯泡看了两秒,又问道:“如果右边不是五个人,而是好几万人呢?”
“你家铁轨上能躺几万人?”史怡冷眼瞥了一下姜陵。
姜陵不肯放弃道:“就当是阿三哥的铁路...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史怡深吸了口气,道:“我会扳,然后尽可能的救下那个人。”
姜陵看向史怡问道:“为了几万人的性命,就可以去牺牲那一个人了?”
“也许在一些哲学家眼里,那边无论是五个人还是五万人都没有概念上的区别,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在我眼里,几万人性命的价值当然是远远大于一个人的,如果有的选,我宁可让那一个人死,就算之后要承担什么责任,我也不会后悔。也许,这也算是量变引起质变?”史怡自己也不由分神的想了想,而后皱眉看向姜陵道:“问这种无聊问题干什么?”
“不算无聊吧,我在想一些事情。”姜陵捏了捏鼻梁,而后道:“现在没事了。”
史怡看了一眼姜陵也没有多问,低头再次翻动手中的七八张纸,而后道:“我看了一些这一场比赛下来的选手存留情况,目前所剩五十名玩家,其中中国玩家二十一名。而且前十五名的玩家,有八名是中国人,局面还是比较乐观的。”
“乐观...前十五里,八个中国人,我就是那第八个。”姜陵伸手指了指自己,而后无奈笑道:“对我不算乐观啊,前面那七个葫芦娃,真的是一个比一个猛。”
“那是你得努力了。”史怡不客气道:“不过好歹你是进了前十五,上面指示可以把工作重点放在你们这八个人身上。”
姜陵问道:“怎么个重点法?”
“让你们放下其他的工作和其余事情,有什么生活工作上的问题和难题,公司都尽力帮助你解决,要你们将重心都放在比赛上,摒弃杂念,专心致志。”史怡说道:“反正你也没什么事情。”
“什么叫没什么事情。”姜陵倔强道:“我现在可是琴店的主子,我那么大个店铺,说关门就关门?”
史怡毫无感情地回道:“没说让你关门,现在客人也不多,就你这两把刷子也卖不出去琴,能耽误什么事儿,乐意开着你就开。”
姜陵恼火道:“嘿,你这人说话怎么这么低情商。”
史怡瞥他一眼:“高情商怎么说?”
姜陵回道:“那得说是现在的人没有音乐素养,不懂得欣赏。”
史怡没有反驳也没有吐槽,反而点头道:“行,你说什么是什么,现阶段得可着你来。”
姜陵张大眼睛问道:“真的。”
史怡冷冷扫了他一眼,从牙缝传出一声:“常规来讲是的。”
姜陵向后靠在沙发上,耸肩道:“你这人也不怎么常规...行,接着说正事。”
史怡说道:“下一次比赛,将在五天后开打,并且又会有较大规模的更新。”
“又更新?这版本更替的也太快了吧。”姜陵不解道:“怎么感觉策划部门越来越放飞自我了?不会再出bug吧?”
“他们说不会。”史怡说道:“至于具体内容,目前还没有通知,故意得后天开会的时候能详细说明。不过有一件事情已经订下来了。”
姜陵直起腰一抬手,面容严肃道:“不会下一次,还是淘汰赛吧?”
史怡说道:“不,下一次不是淘汰赛。”
姜陵松了一口气,身子又向后靠了靠。
史怡看着他说道:“经某位委员会成员的建议,下一次将启用一条特殊规则,那就是前十五的玩家,不能匹配到同一战场的同阵营的队伍之中。”
姜陵思索了两秒的时间,便从沙发上弹了起来,皱眉道:“五十个人匹配作战,估计也就是分出十五个战场左右,若是前十五名不能出现在同一队伍,那是不想让强强联合的情况出现,或者说是增加前十五玩家之间相互对战的概率...这,明摆着针对前十五名嘛?”
史怡点头道:“对,就是针对前十五名玩家,理由是为了激活玩家斗志,增添对抗性,给排名靠后的玩家一些希望。”
“之前说为了所谓的‘公平’,就安排了人数不对等的对抗模式,现在又扯什么激活玩家斗志,连‘公平’都不顾了。”姜陵骂道:“什么狗屁安排,我们辛辛苦苦取得了靠前的名次,却要面对更激烈的战斗,这完全就是不公平!咱们中国代表也同意了?”
“当然不同意,这个提议,有很大程度就是针对我们中国玩家,毕竟我们占着前十五里面八个位置,这样的轨迹大大增加了我们几位种子选手相互碰撞、出现内耗的概率。”史怡摇头道:“但可惜的是,在这个委员会里,我们没有一票否决的权利,十位理事会成员,最终以七票同意,一票反对,两票弃权的结果通过了。”
“这特么。”姜陵站起了身,但片刻后又坐下了,喝了口水道:“行吧,打就打,谁怕谁。”
史怡则说道:“最开始我听到这条提议的时候,我是很替你担心的,毕竟你是第十三位,下一局极有可能会对上排名比你靠前的对手,对局风险大大增加。但是...”史怡话锋一转,接着说道:“排名在你之前的那些人,都是稳居积分榜前列的强者,实力多么强大我想你很清楚,如果正常的比拼,他们完全可以凭借自身强大的实力继续赢下去,更加难以撼动,而有了这样的安排,他们彼此碰撞的可能性也很大,对你而言就未尝不是一个再进一步的机会。”
姜陵听完点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当第一名和第二名打起来的时候,第三名就有机会捡漏占便宜是吧?可问题是我并不是第三名,我是第十三名啊,而且我也要面对十分凶险的对局,这个便宜不是那么好捡的。”
史怡严肃点头道:“对,所以接下来这局虽然不是淘汰赛,但却至关重要,那几个时常盘踞在积分榜前茅的高手,注定要有几位输掉比赛,你若能赢下这一局,便稳稳可以杀进前十。风险和收益是对等的,就看你能不能把握得住了。”
“前十五名玩家不会被分到同一阵营...希望他们两两对决,把我轮空。”姜陵想了想另外十四个名字,感到压力很大,自嘲笑了一声。
“不要抱着这种侥幸心理。”史怡微嗔一
句,接着说道:“就算你硬实力拼不过他们,你也可以多动动脑子啊。我与韩主管打听过,现在你们这些玩家,在游戏世界的修炼体系里,已经来到了一个十分强大的水平,但还不是最顶级的那一层,所以游戏里的那些角色中,还有许多实力与你们相当,或者比你们强大的高手,如果能够借用他们的力量,肯定也能大大增添胜算。”
姜陵点头道:“这些我清楚。”
“玩到现在,你们应该接触过很多在游戏世界里地位崇高、或者本领强大的重要人物了吧?”史怡追问道:“能够帮助你的人多不多?”
姜陵想了想,扬着眉毛说道:“我现在,算是黑白通吃吧。”
史怡停顿了一下,但也没有质疑姜陵,而是说道:“如果真是想你说的这样,我建议你放弃原则和底线,不计代价的利用起那些剧情人物,诓骗也好,威逼利诱也罢,一切要以取得胜利为目的。”
“不择手段?”姜陵眉头沉了下来。
“就是不择手段,比赛已经接近了尾声,现在每一局都至关重要,按当前的节奏来看,打完这一局比赛,下一次很大概率又是一次淘汰赛。”史怡看出姜陵有抵触情绪,严肃说道:“你已经没有几局比赛可以打了,不需要顾及那么多。”
姜陵沉默片刻,轻轻摇了摇头。
史怡不解道:“你有什么放不开手脚的?之前与剧情人物打好关系,不就是为了能够得到一份助力么?眼下都这个时候了,一定要放开手脚,利用一切能够利用的条件,调动你所能调动的全部力量才行。”
姜陵也很认真的回应道:“我在那个世界里认识了很多人,也和他们经历了很多事情,我会尽可能的争取他们的帮助,但若是为了我的胜利,让我去诓骗他们、牺牲他们,我很难做到。”
史怡微怒道:“那是游戏世界,那里面的人物无论多么逼真,也不过都是可以随意编辑改写的数据,而不是真实存在的,就算他们死了,也不过是随时可以reset的存在,你根本没有必要考虑那么复杂。你赢下比赛是为了治病,是为了救你自己的命,哪里用得着考虑那些数据人物的死活?”
姜陵平静道:“不,他们在他们的世界里都很认真的活着,也有着很执着的事情,如我们一样是活生生的人,我没有权利为了保全我自己,而决定他们的生死。”
“你这死心眼!现在是你当正人君子,和我讲哲学道理的时候么!?”史怡无法理解,只是怒其不争的接着说道:“接下来的每一局比赛都十分激烈,如同过独木桥一般,其他选手肯定会无所不用其极,你要面对的是不单是实力强大的对手,一定还有层出不穷的阴谋诡计,你用得着和他们讲原则么?”
姜陵听出史怡根本没有搞清楚他话语里的重点,叹气道:“我不是和我的对手讲原则,若是有什么阴谋诡计能够派的上用场,无论多阴险、多恶心,我也不会手下留情,我从来没有自诩我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我的底线,是不想坑害到其他无辜的人。”
史怡无奈道:“那是游戏,那些剧情人物本来就是你们的棋子,你下棋的时候还用在乎你的马被对方的炮给吃掉了么?你只要关心马在被吃之前有没有尽到它的价值就好了呀。”
姜陵还是坚持道:“把里面的人当成没有感情的棋子?我做不到。”
史怡气得想要给姜陵一拳,呵斥道:“你仁义,但是你的对手不会在乎那么多,到时你怎么和他们斗?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姜陵沉默了两秒,平淡笑了笑,他的双眸明亮,有着一份骄傲也有着一份执着从他的视线里照映出来,只听他说道:“在这个世界,我是躺在铁轨上等火车的人,但是在那个世界,我是站在变道杆旁边的人,我不是哲学家,也不是正人君子,但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和我的对手们斗下去。”
第六百四十三章 震北疆(一)
玄武大陆四大皇朝鼎立,分列东南西北,各自占据着广袤的疆土,千百年来纷争不休,却是旗鼓相当,一直没有争出个前后。
地处北方的秦国,最为尚武彪悍,曾经被其他三国叫着“北蛮子”,但随着上一任皇帝接纳了“变法”之后,秦国定下二十等爵,划分土地,推行法家思想,甚至还实行了科举制度,秦国逐步变得强大了起来,令其余三国再也不敢小觑。
在北秦老皇帝所生诸皇子中,唯有曾经的大皇子、也便是太子德才兼备,最得人心,也最受皇帝宠爱。至于其余皇子,有的懦弱,有的暴虐,有的懒散,皆不是能肩负国祚的君王之才。但在老皇帝也不为这些儿子忧虑,毕竟在他心中大皇子已经是他的下一任继承者,以大皇子的才能德行,必定可以延续北秦辉煌。
但天不佑北秦,太子刚刚弱冠之年,便不幸染上重疾,突然夭折。皇帝倍感悲痛,心力憔悴,身体也开始一日不如一日,哪怕有全国的名贵草药供养着,依旧是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
直到有一天,科举殿试的最终结果呈报上来,皇帝随意翻动扫了一眼,按例皇帝要亲自召见前三甲,既是彰显殊荣,也是让皇帝自己来把最后一道关。但老皇帝根本提不起兴趣,打算让丞相代他召见一下算了。不过当皇帝听说这一次力压众学子的状元郎是一个出身寒门的穷苦秀才的时候,还是激起了一起惊奇。
自有了科举制度起,已经多少年没有寒门学子考中状元了?不,是有多少年没有寒门学子能进前殿试了?
要知道每年参加科举的学子,寒门子弟不少,可是还有一大把的士族子弟呢。虽说北秦对科举十分重视,一直以来要求主考官员必须公平对待所有考生,绝不准泄题漏题,更不准徇私舞弊,但即便皇帝不去看也能想象得到,各大士族还是会有不少手段,来为自家后辈添点分数。
即便抛去这一点不提,假设这一次科举真的做到了绝对的公平公正,可那些士族子弟出身在富贵家庭,书香门第,从小受到的熏陶和教育资源的丰富度,也绝不是寒门出身的子弟能够比拟的。
一个穷苦出身的寒门子弟能夺下榜首,的确是惊人之举。
所以皇帝提起了兴致,召见了这位名为屈坤的状元郎,想看看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当屈坤走进金殿时,老皇帝愣住了,屈坤正要下跪,老皇帝噌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激动喊道:不必行礼,抬起头来,让寡人好好看看!
屈坤一时僵住,毕竟直视皇帝那可是大不敬之举,杀头的罪过,几个榜首榜名也不够格。
但屈坤还是听从了皇帝的命令,平静的抬起头,恭敬的看向那身披龙袍的皇帝。
老皇帝仔仔细细地看着屈坤的面容,眼中带着一丝期冀,但看了片刻,他不由得双眼泛红,眸子的激动神色还是渐渐消退了下去,他也慢慢坐回了龙椅上。只是喃喃说了一句:太像了。
殿内在一旁陪同的郎中令和宗正对视了一眼,他们也悄悄打量了一下屈坤,明白了皇帝为何如此激动。
屈坤长的太像不幸夭折的大皇子了。
皇帝轻轻吐了口气,收敛了一下情绪,笑着摆手道:来来,站的近些。寡人问你,你可曾婚否?
屈坤拘谨地向前迈了两步,恭敬行礼答道:草民尚未婚配,不过家中...
未曾婚配便好。皇帝笑着打断了他的话,又摆手道:再近一些,站到这里来,寡人有一件大事要与你相谈。
屈坤又靠近了三步,此时他距离皇帝仅有五步之遥,这是除了皇族亲眷和皇帝贴身侍从以
外,没有人得到过的殊荣。
皇帝笑着说道:我有一女,封为长清公主,今年十七,也尚未婚配。
皇帝说的随便,但这一番话却如同惊雷在大殿中炸起,屈坤一时没敢往深了想,愣在原地,而下方的郎中令和宗正皆是大惊失色,甚至另有几位大臣吓得跪倒在地,不想让皇帝如此草率便决定了这般重要的事情。
但皇帝还是说出了口。
寡人想招你做驸马。
屈坤这才缓过神来,低头躬身,因为对无上权威的畏惧,他的双肩微微有些颤抖,但他的话语却十分清楚而坚定地说道:陛下,草民...不能做这个驸马,在我家乡...
这时,郎中令皱眉喝斥屈坤无礼,胆敢忤逆圣上美意,简直是不知轻重。宗正劝慰屈坤仔细思量再做回答,莫要因为一时糊涂,留下终生悔恨。
皇帝却没有多么生气,他摆了摆手,让屈坤好好考虑,过两日再给他答复便好。
而后皇帝随意与屈坤聊了聊,明显是十分满意,往日病态的容颜也焕发了荣光,眼神里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对屈坤的欣赏,甚至还有着几分怜爱。
殿下候着的大臣都知道一件事——这屈坤,就要平步青云了。
仅见了一面便要招为驸马,又破格受封宣文殿学士,屈坤名字传遍了北秦,无比得意。
但皇帝的病还是太重了,屈坤的到来虽说让他的心情有所好转,却不能治愈他的身体,最后老皇帝还是病危昏迷,留下的,是一个没有储君、群龙无首的朝堂。
皇后说通了丞相,临时立三皇子为储君。
三皇子荆林染,杀伐果决,性情刚勇,但却没有多少学识,也不懂得什么叫仁政爱民,他来执政,自然是惹得一些朝臣不满。
朝臣不满也就罢了,臣子毕竟只是臣子,可北方有两位坐领一方的亲王,明确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辽东王荆自在十分不留情面地放言,说三皇子根本不配当皇帝,其余皇子也皆是庸碌之才,为了北秦的未来,接下来应当从几位亲王之中选择一位皇帝来继位,反正历史上也不是没有皇兄驾崩,由胞弟继位的先例。
另一位亲王没有说话,但是他做的事情让整个北秦笼罩在惊恐之中——北疆王荆自如,违逆皇族的规定,私自集结旗下二十万大军!
三岁孩童都看得出来,他是要造反!!
......
再后来,北疆王派出王府管家,去到了北罗帮所掌管的斗兽场,在北罗帮内部经历了一场血腥镇压后,北疆王又亲自出面与北罗帮帮主南宫谈了一番话。
自此雄踞北域百余年、高手无数的北罗帮成了北疆王手中一把锋利的剑,扫除了北域内部的无数异己。无论是官场上提出反对意见的文臣武将,还是江湖上流窜的朝廷探子,都被北罗帮一一清除。
说来也巧,等北疆王准备完毕,那位老皇帝也死了。
脾气暴躁的三皇子调动军队,毫无畏惧地正面迎战自己的六叔,但随之而来的是接连的战败。
曾经身为六皇子的荆自如也是皇位最有力的竞争者,但年轻时的他就如同荆林染一样,脾气暴躁,杀伐心太重,所以不得皇帝喜爱,不得大臣的支持。但他们性格虽然相近,很地方却截然不同,比如荆自如不但性情刚勇,而且领兵作战的确是难得一见的奇才,十七岁便随军参战,二十三岁便在军中闯下赫赫威名。至于荆林染,好战是不假,但其军事水平只能用平平无奇四个字来形容。
再有,在皇位交接的时候,荆自如并没有冒险一搏,而是非常坦然的选择了放弃,上
交了全部的兵权,甚至还连杀了七位对他忠心耿耿的部下——因为这七人曾经劝他争抢皇位。所以之后荆自如反而倍受信任,成了封疆最大的亲王。而荆林染嘛,就没有这样的自知之明了。
一个是久经沙场的将军,一个是空有豪情的纨绔,结果可想而知。
北疆王的军队势如破竹,中途还有辽东王也出兵相助北疆王,另有几位北秦将领战败后被俘,干脆领着自己的队伍投降了北疆王。
眼看着北疆王势力越来越大,已经逼近都城,愤怒而畏惧的三皇子不顾大臣反对,将引狼入室的风险抛在脑后,发出亲笔信拉西唐入局,从西唐借了十万兵力帮他对抗反叛军。
神庭看事情越闹越大,北秦全国陷入战火纷乱,又有不少叛神者借机生事,他们便也开始插手此间战事。
原本在京都之中,有着数位北疆王的内应,其中包括手握兵权、卫戍京都的中尉大人,还有那位深受老皇帝喜爱、又得郎中令和宗正两位的权臣暗中扶持、身为帝婿的屈坤,屈大人。
北疆王想要利用这些棋子,打上至关重要的一仗、扭转乾坤的一仗。
但有神庭插手,加上北秦最为精锐的最为神秘的组织神霄营的竭力搜查,这一密谋败露,中尉和屈坤等人不得不仓惶逃离京城。
愤怒的三皇子派出数位高手拦截,布下天罗地网,将这些大臣抓了回来。而后三皇子大开杀戒,灭了中尉九族,又将包括屈坤在内的多位大臣打入大牢。
不久前,孙小楼和莱德瑞联手,将屈坤和数位臣子从大牢里救了出来。
而后北疆王的大军收拢战线,于苍鹭山和浩川河一线驻军,十二万生力军严阵以待,随时都可能发起强势冲击。
浩川河距离北秦国都咸阳城只有四千八百里,昼夜兼程的话,不出三日便可到达皇都,三皇子哪敢大意,也调动了八万精兵,在浩川河至国都,布下了三道防线,形同铁壁。西唐的军队则在神庭不断施压下,开始后撤,目前停留在西唐与北秦的交界地带,为三皇子以壮声势。
神庭希望北疆王就此停战,并且协助神庭捉拿混杂在反叛军队伍中的叛神者,只要北疆王答应这一条件,神庭愿意不再追究北疆王霍乱天下之罪。
出乎预料的是,对于神庭如此不切实际的要去,北疆王那边竟没有一口回绝,而是含糊其辞,似有犹豫之意。
三皇子一口咬定这是北疆王的缓兵之计,一定是在商议什么计谋,希望神庭能够全力相助,清剿叛众,以定北秦。
但神庭不愿草率动手,只是不断给北疆王施压,希望北疆王给出明确答复。
就这样北秦的战事僵在了这里,双方暂时都没有动手,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就在神庭安耐不住,想要再逼北疆王答复的时候,却突然听说北罗帮帮主带着不少人马撤回了北域,不知是何缘由。
要知道自从南宫帮主表示臣服于北疆王后,北罗帮的人马一直非常活跃,为北疆王执行了许多的任务,帮主南宫更是常常陪在北疆王左右,深得宠信。
现在南宫却带着一批北罗帮的核心成员离开前线,返身北上,究竟是生了何事?
若是南宫北上是被北疆王指派的某个重要任务,会不会把刚刚平稳下来的局面再次大乱?若是南宫与北疆王起了争执,一怒之下离开,那这正是从内部分裂反叛军势力的大好机会。
神庭为了弄清楚这一点,急忙也派出人马悄悄跟上。不出意外,神霄营的人肯定也不会缺席。
而天行者,当然也到了。
第六百四十四章 震北疆(二)
【本次维护结束,公告如下】
【1.服务器升级完成,战场参战人数已缩减至50人。】
【2.积分奖励升级。战场获胜积分奖励维持200分,击杀敌对玩家积分将提升至100,综合表现分奖励提升至100-200。】
【3.狭间停留时间规则修改:
商城中,狭间停留时间购买选项移除。
所有玩家在战场结束后,无论成绩,都可以获得固定3小时的免费狭间停留时间,并且根据战场综合表现,额外获得最多5小时的狭间时间。
在狭间时,玩家可以选择中途退出游戏,并保留剩余的狭间停留时间,在距离下一次战场开启前十二个小时,可联系负责人,自行选择合适的时间再次登录,使用所剩的狭间时间。
需要注意的是,当你再次登录游戏使用狭间时间,不可以传送进游戏世界,仅能停留在狭间之中。并且剩余的狭间时间,仅可一次用完,不能再分多次使用。】
【4.狭间频道可容人数调整。现在每一个频道最多只能容纳5名玩家,当该频道广场上已经出现5名玩家时,处于独立房间中的玩家将无法选择该频道。】
【5.玩家房间调整。扩大了玩家独立房间的使用面积,提高了房间抗打击强度,并为剩余的所有玩家的独立房间配置普通修炼阵法,已有普通修炼阵法的玩家将自动升级为高级修炼法阵。已有高级修炼法阵的玩家,将获得300积分的补偿。】
【6.练功房被移除。】
【7.战场预告功能被移除。】
【8.查看积分排行榜,以及查看玩家个人详情信息不再消耗积分。】
【9.商场商品更新。】
【增添临时规则:本次战场,处于积分榜前十五位的玩家,若出现在同一战场,将被强制分配到不同阵营的队伍中。】
【本次给予玩家五分钟时间查阅维护详情,此时间内玩家无法走出屋子,五分钟后自行传送至战场。】
.........
“本以为不会改动太多,没想到还是大手笔啊。”姜陵读完维护公告,觉得有些出乎预料,这一次改动的内容不少,而且很是具有突破性。
积分奖励的提升算是中规中矩,现在选手们都晋升至了玄极,能够在狭间商城买到的、对自己有所提升的物品道具越来越昂贵,积分提升是必然的。当然,即便在这个前提下,击杀敌对玩家的奖励积分提升到了100点,依旧是非常诱人。
其余的改动都是和狭间相关,其中“玩家房间升级”是势在必行的,当玩家达到了玄极,实力水平已经十分恐怖,原本那十平米的小房间,根本不够玩家试验招式的。而经过一次加强的房间坚固度,也早已经不够用了。
姜陵抬头看了一眼现在他所处的房间,室内面积已经达到了四十平方米左右,屋内的摆设却还是一张床、一张桌、一把椅子,而且都集中在屋子的东北角,所以房间显得十分空旷。房间内只有西
侧有着一扇通往狭间广场的门,没有窗子,屋内之所以不显得昏暗,是因为墙壁和天花板本身散发着柔和自然的光线。
姜陵伸手摸了摸身侧的墙壁,触感上的确像是比钢铁还要坚硬的材质,而后姜陵又猛地一拳砸了上去,这一拳他用了十成的力气,墙壁却纹丝未动,而且连撞击声都十分轻微,更神奇是,姜陵并没有受到等同的反作用力,明明是坚固的墙壁,却让他感觉像是打在了具有弹性的橡胶上,似乎某种阵法吸收了他的力量。
“看来这一次房间的加固,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啊。”姜陵喃喃嘀咕了一句。
而后他低头看了一眼,原本摆在房间中央的那高级修炼法阵的阵枢,依旧在原地,随着房间面积的扩大,修炼阵法的覆盖范围也得到了提升。
这一次房间的升级,除了加固墙壁和提升面积,还给玩家免费安装修炼阵法,只是姜陵早就买了高级修炼法阵,所以只能得到300积分的补偿。
根据姜陵的估计,现在留下来的五十名玩家,肯定都知道修炼阵法的重要性,而且也都是积分充裕的主,应该是早都购买了修炼阵法。高级修炼阵法的费用贵一些,但怎样也得有一半的人买了,现在经过这一次升级,高级修炼阵法想来已经是人手一个。
“练功房被移除”也就完全可以理解,既然玩家的房间全部添加了练功阵法,那么练功房的存在自然也就没有意义了。
而狭间可容人数的调整,姜陵没能理解其深意,不知道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只能猜测是因为升级过玩家的房间后,占用较多的服务器容量,所以限制了同频玩家的数量。
战场预告功能的取消,是姜陵早有预料的,准确的说是在听到了“积分榜前十五玩家不能同队”这条狗屎规定之后猜到的。
毕竟想要避免积分榜前十五的玩家分配到不同的队伍,肯定是要先收集全这十五名玩家选择的“意向大陆”后,再进行系统上的分配,得到他们想要的匹配结果。而战场预告的存在,是根据玩家个人意向进行即时分配,匹配时只会计算队伍总体水平,而不会针对性的筛选积分排名,这自然不方便那些喜欢搞事情的领导进行临时改动,所以就把战场预告给取消掉了。
当然,这次最主要的调整,还是狭间停留时间的规则的变化。
首先,原本是根据战场综合表现给予免费的狭间时间,然后玩家要用积分去买额外的狭间时间。现在则是固定给予三小时的免费时间,根据战场综合表现,再给予最多五小时的狭间时间。
简单的说,现在不用再用积分购买狭间时间了,而是全看你个人表现,可以争取到最多八个小时的狭间时间。
其次,狭间时间终于可以“冻结”使用了。
以前的狭间时间,都是在战场结束后,一直用到下线,现在可以保留狭间时间,然后在休息日联系负责人,登录到狭间来继续使用。
这是十分人性化的改动,因为现在战场时间越来越长,狭间可停留时间也越来越长,玩家从登录游戏再到退出,可能需要10个小时的时
间,虽说游戏舱有“便捷补水和便捷排泄”的功能,但长时间的躺在游戏舱里肯定还是对身体有很大损伤的,现在可以“分批”使用狭间时间,当然是最好不过。
而除了考虑自身身体状况以外,合理的利用狭间时间使用规则,也肯定能提高修炼效率。比如遇到一些秘籍上一时想不通的词语,或者一时想不清楚自己接下来该强化什么方向,完全可以退出来仔细思索,制定好计划,决定好方向再进入游戏,省着在狭间中发呆浪费时间。
“查看排行榜和个人信息的积分消耗取消,和狭间时间不再需要用积分购买一比,简直是九牛一毛啊。”
购买狭间时间,一直是占比很大的积分消费,现在狭间时间免费赠与,无疑省下了一大笔积分。
“积分奖励提升、修炼阵法白送、狭间时间免费...”姜陵念叨完,想象得到日后若是战场取胜,将会有远超之前数量的可利用积分,开口道:“这是让我们放开手脚去干呐。”
姜陵迅速理解了维护公告中的内容,也大致清楚了这一次维护产生的变化和影响,随后,他开始思量为什么游戏公司要做这样一次升级。
“经过上一次bug的事件之后,也许是技术部分真的有所突破?管理层明显更加大刀阔斧,开始进行一些大幅度的调整了。”姜陵凝眉嘀咕道:“玩家的实力已经达到了玄极,有部分强者已经迈入了玄极中境,在游戏世界里,已经是临近顶点。但在这之上还有玄极上境,还要考虑那虚无缥缈的‘神圣领域’,玩家还谈不上是最强。而现在玩家已经缩减到了50人,竞赛已经来到了尾声,游戏公司这是着急出结果,所以进行了如此大跨步的改动,并且通过临时的匹配机制改变,来增加竞赛的激烈程度...”
姜陵自语完这些,沉默了片刻,而后莫名苦笑一声,眸子出神的低声喃喃道:“看来他们已经很有自信了啊。”
也就是这个时候,五分钟时间已过,姜陵开始了这一次战场的传送。
积分榜前十五进入特殊匹配机制,极大概率会作为对手相互碰撞,姜陵既感到压力,也很好奇,自己这一次究竟会遇到哪一位怪兽做对手呢?
...........
【世界正赛第十八场】
【玩家数据连接完成,开始载入战场】
【战场名称:伊阙混战】
【战场模式:个人模式】
【战场规模:中型地图】
【参战人数:4人】
【战场资料简介:伊阙城,秦国北域最繁华的城池之一,北部第一帮派北罗帮的根基所在。一直随着叛军战斗的北罗帮帮主南宫,突然带着一批帮中骨干自前线撤回伊阙城,不知所为何事。而紧随着她,还有许多身份不明的来客,也悄悄进入了这伊阙城中。】
【是否涉及世界剧情:是】
【获胜条件:全歼敌人或者达成取胜任务。】
【数据载入完成】
【欢迎来到,天决战场!】
第六百四十五章 震北疆(三)
一阵时空流转,光华闪过,姜陵进入到了游戏世界。
与很多次战场开局一样,此时姜陵出现在一处无人的街角小巷之中。姜陵并没有迅速往出走,而是皱眉思索了起来,独自嘀咕道:“从狭间传送到游戏世界,好像和游戏世界内的传送方法有点区别啊。”
姜陵在刚刚进行传送的时候,有意观察一下传送过程,加强一下空间法则的领悟。韩甯建议他不要在当下的境界强行使用空间法术,姜陵也知道对方是好心,明白在玄极下境强行发动空间法术的确风险很高,但这并不耽误他多做一些观察。
但是这一次观察并没有什么结果,因为在传送开始后,姜陵的意识只保留了极短的时间,随后便进入了接近无意识的状态。在这极短的时间内,姜陵只来得及匆匆打量了一眼,只能确定从狭间往游戏世界进行传送,是和游戏世界内的传送过程有些差别,只是具体是怎样的差别,姜陵还无法想通。
按照姜陵的理解,游戏世界内的传送,用巨大的能量爆发将自身速度在短时间内提升到极致,当你的速度快到接近“无限”的时候,便可以超越距离的限制,做到“空间跳跃”的效果。而游戏从狭间到游戏世界的传送,并没有这样的感觉,只是观察时间太短,姜陵无法做出进一步的判断。
姜陵回想了一分钟,却是没有任何头绪,便只能作罢,他揉了揉脸,把视线放回当局游戏之中。
“四人的个人战、伊阙城、北罗帮大本营、南宫帮主、不明原因返回北域、各方势力的尾随者。”姜陵嘀咕了一遍,而后迈步走出街角。
下一刻,主线任务直接响了起来。
【获取主线任务:泰阿剑之争】
【任务难度:较难】
【任务内容:夺取泰阿剑,并与所依靠势力持有此剑半小时以上,即可宣布胜利。本次战场可选势力:北罗帮,三皇子荆林染,神庭,叛神者,北疆王荆自如。】
【任务奖励:200积分,100银币】
【备注:泰阿剑,又称秦王宝剑,乃是秦国开朝皇帝配剑。此剑原本供奉于皇宫藏器阁,为对抗北疆王势力,三皇子荆林染将此剑赐予神霄营统领臧无寿,却在臧无寿与北疆王麾下第一高手夏侯昇交战时不小心被击落坠入浩川河之中,随后竟是离奇消失,两方高手搜遍浩川河而寻觅不得。更怪异的是,这把剑竟在七天之后出现在了距离浩川河足有一千八百里的伊阙城中!北疆王听得消息,誓要夺取这把极为强力又有着天子之意的宝剑,而北罗帮帮主南宫主动请缨,返身伊阙城。其余诸势力也皆有高手来到了伊阙城中,一场凶恶争夺将再所难免!】
“嘶...”姜陵倒退两步,又躲回了巷子里,开始思索这主线任务所包含的信息。任务背景和目标不难理解,但任务内容之中却是疑点重重。
首先,这象征着秦王身份的宝剑在交战中失踪,却又出现在了北罗帮的大本营伊阙城,本身就是一件很离奇的事情。
神霄营统领大战北疆王麾下第一高手,还手持秦国最贵重的宝剑,吸引到一些人关注是必然的事情。那剑落进河水之中,而后被人偷偷捡起
,并迅速带走,也是没什么问题的。
那么带走剑的人会是谁呢?又是哪一方势力的人呢?
他取得了宝剑,却没有上交给三皇子,也没有上交给北疆王,而是将宝剑带走了,究竟是图谋这把尊贵宝剑本身,还是想先藏着宝剑等到一个合适的机会换取功名利禄呢?
那为什么要把剑带回伊阙城?
泰阿剑出现在伊阙城的情报又是怎么泄露出去的呢?是不是什么人故意放出去的?他的目的是什么?
姜陵脑子迅速进行逻辑推理,但仅凭任务内容中的情报,也得不到太多答案,只能把这些问题先在脑海里记牢,等他收集足够的线索,把这些问题一一解开,便也看到了这战场的真面目。
除了任务内容,姜陵还有一点没有忘记,那就是关于势力的分配。
“明明是叛神者帮助北疆王对抗有神庭相助的三皇子,应该是两个势力才对。”姜陵眉头微皱,心中暗道:“神庭和三皇子势力区分开来倒是好理解,叛神者与北疆王不放在一起也说得过去,可连南宫都被独立出一个势力...难不成南宫帮助另有想法?还说北疆王根本就不信任南宫呢?”
姜陵再次迈步往出走,看着眼前的街道建筑,心中接着想到:“伊阙城是北罗帮的大本营,这意义重大的泰阿剑突然出现在这里,可能是南宫自己编排的一出戏码,要仗着自己地头蛇的优势搞什么事情。不过也可能是有人要对北罗帮下手,所以直接来到了北罗帮的老窝。”
姜陵沿着街道向前走着,已经发动天元感知屏蔽了自身气机,他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接着想到:“这伊阙城是北罗帮的主场,南宫帮主又亲自到场,按理说其余四方势力都不可能与之争锋,但任务既然把这五大势力并列出来,说明另外那四方势力,绝对不是只来了几个探子那么简单。不过不管怎么说,肯定还是北罗帮的人脉更广,更容易获得情报。”
想到了这些,姜陵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他从乾坤袋之中拿出一块黑色木牌,上面写着“北罗帮”三字,“既然有北罗帮的客卿身份在,也方便做很多事情吧。不过为了搞清楚南宫的立场,还是先打探打探情报吧。”
姜陵并没有急着去搜寻泰阿剑的去向,虽说任务的中心是泰阿剑,但眼下情报不多,各路势力还没有露头,这泰阿剑一时半会肯定不会有明确的消息,急着找它也没用。再说这任务内容里,夺取泰阿剑不是关键,重要的是还得持有半个小时。这分明就是几条野狗抢一块肉,谁先叼到嘴里,谁就要受到另外几方势力的针对,能笑到最后的不一定是谁。
姜陵看似随意实则极为警觉地溜达着,竟是看到前方出现了一个占地面积几大的圆形建筑,那建筑没有房顶,看上去像是什么广场的样子。
“斗兽场?”姜陵眯着眼睛,猜测这就是自己上一次分配到北秦战场时所处的那个斗兽场,只不过那一次战场他是直接被送到了斗兽场里面。
这斗兽场是北罗帮的产业之一,为北罗帮赚取了丰厚的利益,不过在这战乱之际,这斗兽场估计不会营业了,但料想会有些北罗帮的成员在这里驻守。
姜陵心想来都来了,就进去转转,随便找两个北罗帮的成员打
听打听情报。
姜陵走到斗兽场东侧的门客,门前有着两位北罗帮的成员把守者,姜陵也看到前面有一男一女交了银钱,便迈步走了进去。
“买门票?难不成还营业呢?”姜陵暗自嘀咕一声,也迈步往里走。
那个身材精壮面容凶恶的北罗帮成员打量了一眼姜陵,见是生面孔,又没有感受到修为,板起脸也不说话,只是一伸手,示意姜陵交钱。
姜陵拿出一枚银币,扔到了他手心。
那人冷笑一声,把银币塞进了兜里,当姜陵想要迈步往里走的时候,他却横移一步拦住了姜陵,再次伸手,又勾了勾手指。
姜陵看着他问道:“什么意思?”
守卫冷然道:“想看斗兽,得交够了钱。”
姜陵不满道:“刚才那两个人进去,才交了一银币。”
守卫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开口道:“刚才进去的,那是通化县县丞的儿子,你又是谁?”
姜陵一时没有言语,考虑要不要把令牌拿出来。
那守卫见姜陵无言以对,更加确定这小子就是个想来开开眼的平民百姓,他像轰苍鹰一般摆了摆手,道:“要放平时,这斗兽场你们交钱都没有资格看,现在收你几个银币你又拿不出来,我看你还是别进去了,里面野兽厮杀的血腥,再吓到你。”说这话的时候,他可没有把那枚银币退给姜陵的意思。
姜陵也不恼怒,又拿出一个银币,笑道:“劳烦大人通融一下,让小的进去开开眼。”
那人接过银币,一副懒得计较的样子,歪了歪嘴道:“这三瓜两枣,都不够爷爷买酒喝的。进去吧,吓尿了裤子别怪我没提醒你。”
“多谢。”姜陵迈步往里进。
“对了,今天虽然客人不多,但里面还是有不少权贵,还有一些帮派朋友,你找个角落看一会就滚出来,可别打扰了别人,小心被人打断了腿扔去喂狗。”这人话说的粗鲁,但也算是带点好意在里面。
“明白。”姜陵应了一声,走进了斗兽场。
场内的面积大概有一般中学的体育场那么大,在场中央,四周有着粗实高大的铁栏围着,此时其中正有两只野兽在血腥的厮杀着。
其中一只是有着黑色毛发、屁股上带着白色条纹、整体像是老虎一样的猫科动物,但要比一般的老虎还要大上一圈,上颚的獠牙如剑刃一般从嘴里露出。另一只野兽像是野猪,浑身深褐色,背脊上长着像钢针一样斜立的白色鬃毛,除了两颗坚实的獠牙,脑门上还有着一根锋利的角。
这两只野兽已经斗了有一会了,身上都带着伤,地上也有着不少血迹,看样子是旗鼓相当。
姜陵是来过一次的人了,还在那个笼子里和狒狒打过架,也不觉得新奇,他瞥了一眼两只野兽掐架,就把视线转回了观众席。
他那一次打狒狒的时候,这斗兽场可是人声鼎沸,而当下看上去只有不到两百个人的样子,坐的稀稀散散。
姜陵往前走了两步,而后突然坐了下来。
“嘶...”姜陵抽了一口冷气,用眼睛余光打量着东南方向的某个座位,凝重地自语道:“怎么匹配到了这个家伙,这局难了呀。”
第六百四十六章 震北疆(四)
在铁栅栏之中,那利牙黑虎下巴上扎着五六根钢针一样的鬃毛,而且刺的很深,有鲜血渗出,顺着鬃毛嘀嗒落到地上,但黑虎没有去剥掉这些鬃毛,而是死死盯着眼前的敌人,唯恐自己分神的功夫被对方给撞死。
那如同野牛般高大的野猪,尾巴已经断了一截,背脊上的鬃毛也掉了不少,身上有着数不清的血痕,但伤口都很浅,因为这野猪极为皮糙肉厚,黑虎锋利的爪子足以撕开铁皮,却难以对这野猪造成太大的伤害。
野猪压低头,弓着背,用两根獠牙和尖角对着黑虎,这个姿势不旦方便发起冲锋,而且也能保护自己的颈部不容易被那黑虎咬住。
两只凶悍野兽相距六七米远,不断调整着站立的位置,从胸腔里发出低沉狠厉的声音。
场内时不时响起怂恿和叫骂的喊声,刺激着两只野兽继续拼杀。
姜陵看了看那两只野兽,又用余光打量了一下东南方坐在某个座位上的那个熟悉身影,不确定对方有没有看到自己。
“如果她没有看到我的话,要不想个办法把她先给偷袭了?”姜陵暗自想到:“虽说不太地道,但这丫头实在太厉害了,刚正面我真不一定是对手啊。”
姜陵一边留意着那女子的动静,一边站起身移动了一段距离,坐到了一处人多的地方。
在姜陵旁边是一个中年男子,胡茬凌乱造型邋遢,左手提着个酒葫芦,喝得面颊红润,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场上的斗兽。
而在姜陵下方的位置,坐的正是那在他之前进入斗兽场的一对男女,也就是什么通化县县丞的儿子。这小子斜靠在身材丰腴的女伴身上,一只手插在女伴的衣服里,也不好说伸到了什么地方...
姜陵本想找这个中年大叔搭搭话,却见两个腰挂北罗帮令牌的青年男子捧着一个方盘走了过来。
“还有卖零食的?”姜陵抬头看了一眼,而后发现自己猜错了。
“最后一次投注!云尾黑虎五成,独角彘六成,各位爷赶快押注咯!”那北罗帮成员喊了一嗓子,快步从观众的座位前走过,而有需要临时投注的观众便会将其叫住,扔下钱币下注。
那中年男子骂了一声:“刚刚独角彘还七成呢,现在怎么就六成了。”
姜陵明白这是赔率的意思,压黑虎胜是1赔1.5,压独角彘是1赔1.6,听这大叔的意思,最开始独角彘的赔率更高,不过随着场上情况的变化,主办方也临时改变的赔率。
中年大叔搜遍全身,又扔了一个银币和一串铜币,喊道:“我压独角彘!”
“好,我记住了,这场出结果之前别换座位。”青年提醒了一声。
姜陵也拿出两枚银币,跟着说道:“我也压独角彘。”
“好,你也一样。”那青年看了一眼姜陵,快步走向另一边。
那县丞的儿子询问了一下女伴的意思,扔出五枚银币压了黑虎,还回头瞥了一眼姜陵和中年大叔,轻蔑地冷笑了一声,而后又靠到女伴身上,把手也重新伸了进去...
姜陵和中年大叔毫不气恼,只是一齐看着那县丞公子的手在女伴衣服下环绕过背部,游走到了胸前,只是他们处在后方,也看不到更多了。两人遗憾摇了摇头,又默契地对视一眼,无声笑了笑。
中年男子也觉得有趣,朝姜陵晃了晃酒葫芦,道:“小兄弟,喝酒啊。”
姜陵闻着一股酒气,保持微笑的摇头道:“我怕不够你自己喝的。”
“也是,哈哈哈。”大叔干脆收回了手,又自己灌了一口,而后道:“这把独角
彘肯定赢。”
“我看也是独角彘赢得门大。”姜陵接了一句,想着怎么从这酒鬼嘴里套点话,还不忘又瞥了一眼东南方向。
那黑虎和独角彘在各自休息一阵后,还是由黑虎率先发动了新一轮的进攻,只见黑虎猛然跑动,身上肌肉线条无比完美,六米的距离一跃便至。
野猪扬起獠牙,想要直接把这黑虎刺死在半空,但那黑虎十分敏捷,突然扭转身体,绕了半圈,想要攻击野猪的腹部。
野猪再次扭过头,撞向黑虎。
两只凶兽撕打在一起,场上又传来了一阵叫好声。
“没有主持了呢?”姜陵看了一眼右侧主办方所处的主楼,不确定有没有北罗帮的核心成员在这里。
没用太久,笼内便分出了胜负,那野猪被抓瞎了一只眼,但它还是抓住机会撞到了黑虎身上,两根獠牙一根独角皆是刺进了黑虎的左肋,随着野猪四只蹄子发力狂奔,它就这样顶着黑虎转瞬冲出去十几米远,轰的一声撞在了铁栅栏上。
那黑虎嘶吼着挣扎着,爪子胡乱拍向野猪的脑袋,但野猪四只蹄子刨的尘土飞扬,将黑虎死死按在铁栅栏上,最终锋利的獠牙和尖角刺穿了黑虎的内脏,还压断了几根骨头,黑虎自然是渐渐无力,爪子垂了下去。
“撞死它!给老子撞死它!”中年大叔兴奋的喊着,猛灌了一口酒,手舞足蹈:“赢了!又有酒钱了!”
姜陵看着这大叔得意的模样,以余光扫了一眼下方的那个公子哥。
果然不出姜陵预料,那公子哥面容阴沉,手上似乎多了份力道,让那女伴失声哎呀了一声,身子也不由自主的蜷缩了一下,双手捂到了胸口。
公子哥把手抽了出来,回头冲中年男子骂了一声:“别他娘的嚷嚷了,没赢过?你个酒鬼,都要熏死我了。”
中年男子闭了嘴,趁着公子哥转回头去,他才瞪了对方一眼,不出声的张了张嘴,算是骂了对方两句...
那公子哥还不解气,独自骂道:“这废物老虎,哪个傻子从外面捡回来的,连头猪都打不过。”
姜陵对这仗势欺人的公子哥自然是看不惯,但一来他现在不宜节外生枝,二来对方除了嘴臭倒也没有太过分,也就当听了两声狗叫算了。
谁知那公子的话,却是得罪了旁人。
在公子哥前面一排,两个高大的男子站了起来,其中那光头男子狠厉地看了一眼公子哥,骂道:“你说谁是傻子?”
那公子哥一愣,怔然道:“我又没说你,我说把黑虎抓回来...”
“这黑虎就是老子抓回来的!”光头男子目光凶厉,竟是突然一巴掌甩了过去,给那公子哥抽得身子直接倒了下去,光头男接着骂道:“你输了那么两个钱就在这碎碎叨叨,老子这一场可是输了一百银!”
那女伴惊得捂嘴,而后急忙去扶公子哥,而后对那光头喊道:“你是谁,他可是通化县丞的儿子,你敢打他,小心...”
随着光头男子一瞪眼,女伴吓得身子一颤,没了动静。
“小心什么?一个县丞的儿子,有什么可小心的?”光头男子盯着那女伴,视线又下移到了女子的胸口,随后淫笑一声:“呵,你这个浪打的货,里面没穿衣服啊,他娘的,正好给爷泄泄火。”
“住手,她是我小妾。”被一巴掌抽的满眼金星的公子哥重新坐起来,一把护住自己的女伴,鼓起胆子对对方喊道:“我是通化县丞的儿子,你...”
啪,不由分说又是一个巴掌扇过去,引得女子一阵尖叫。
“通化县丞是个屁!连老子都
不认识?”那光头男子骂道:“滚一边去。”
一旁的兄弟帮腔道:“这是古狼帮的鲁帮主,你还是乖乖把这小妾送给他吧,你爹来了也不好使!”
姜陵闻言压低声音问道:“大哥,这古狼帮什么来头?”
“你不知道?”酒鬼大叔也小声道:“那是北罗帮附属的一个帮派,人手挺多的,最近在帮北罗帮经营这斗兽场的事。”
“哦。”姜陵看了一眼,心想怪不得北罗帮的人不来管管。
那鲁光头抓着小妾的手,就要把她拽过来,小妾尖叫着,看向倒在一旁的公子哥。
公子哥脸上两个红彤彤的大巴掌印,上下牙直打颤。
姜陵看出那鲁帮主有着天变上境的修为,在江湖上倒也的确是可以横着走的角色,以姜陵当下的本事,倒是弹弹手指把这光头打个稀碎,但他还是看向了那公子哥。
公子哥似乎做了片刻心里挣扎,猛地站起身,鼓起勇气说道:“放开她,我...咱们...有话好好说。”
公子哥语气渐弱,但对方确毫不留情面。
“别给脸不要脸,你个傻子,为了小妾不要命了?”那小弟在一旁骂道。
鲁帮主瞪了公子哥一眼,直接把那女子拉到了怀中,谁知那女子竟是也有着几分脾气,一口咬在了鲁帮主的手上。
“他娘的!”鲁帮主输了钱正是恼火的时候,一扭胳膊将女子摔到了下一排座位上,那女子哪里抗得住,顿时惨叫一声,一时站不起身。
“我和你拼了!”出乎姜陵预料,那公子哥红着眼冲了过去。
“找死!”鲁帮主一把扯过公子哥的胳膊,随手又拎起了那女子,怒骂道:“两个蹬鼻子上脸的家伙,爷爷给你们扔到里面陪野猪耍耍!”
说着,他就提着两人向铁笼走去。
周围围观的观众皆是不敢做声,更可气的是稍远一点的观众还有鼓掌叫好的,唯恐天下不乱。
姜陵凝眸嘀咕一声:“小瞧人了啊,这公子哥倒真是个爷们。”
酒鬼也面容严肃了几分,遗憾道:“可惜就要喂了猪,老弟,你要是有本事,就出手救一下吧。”
“也不是不行。”姜陵暗中调动念力,就要出手。
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大喝传来:“给姑奶奶住手!”
这一声高喝,让姜陵顿时一愣,随后嘴角不禁浮现一丝笑意,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自语道:“哟,竟然没注意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嘿,谁这么不长眼,鲁帮主办事...啊...”那小弟刚骂了一句,就被飞来一脚踢出几米远。
鲁帮主扔下两人,怒目看过去,喝道:“哪里来的野丫头,敢坏爷爷好事?”
那半路杀出的女子取出一把大剑,瞪眼道:“光天化日,你敢这么欺负人!还有没有天理!”
“欺负人?天理?”鲁帮主看来者是一个姑娘家,狞笑一声:“爷爷今天非扒光了你,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欺负人!”
鲁帮主没等动手,恍然间突然身旁多了一个人。
“你要扒光谁啊?”姜陵面带笑意,眸露寒光,冰冷道:“欺负人啊?我也会。”
鲁帮主还没等反应过来,只觉一股巨力传来,霎时间全身阵痛,头脑轰鸣,自己竟是毫无抵抗之力便被扔了出去。
等鲁帮主缓过神站起身的时候,自己竟是已经掉进了铁栅栏之中。
在鲁帮主惊恐的目光中,看到那余怒未消的独角彘,挺着一对獠牙,正奔腾着朝他撞了过来。
第六百四十七章 震北疆(五)
铁栅栏再次发出了一次剧烈的震动,这一次被那一对獠牙钉在栅栏上的,是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古狼帮鲁帮主。以鲁帮主天变上境的修为,若是正常出手倒也能拿下这只凶悍野猪,可他是被姜陵扔进去的...
姜陵先手一记简单粗暴念气波压了下去,紧接着抡起他的胳膊就给扔进了栅栏里,鲁帮主刚缓过神来,那野猪就狠狠撞了上来,根本来不及反应。
“救我!”鲁帮主撕心裂肺的声音从笼里传来。
随着这一声凄厉大喊,在一旁看戏的北罗帮成员这才缓过神来,急忙冲进去两个人,但是那两人也只有地转上境的修为,根本不敢靠前,唯恐被这发疯的野猪伤到。
“快救鲁帮主!”那个古狼帮的小弟大声喊着,却是自己都不敢进去。
但场内北罗帮和古狼帮的成员都迅速靠了过来,又有几个人冲进了铁笼,而更多的人则是将姜陵围了起来。
周围的看客也知道事情闹大了,急忙散开,胆子小的就要直接跑出斗兽场,大的跑到稍远一点的地方准备看戏。
“这是哪来的小子,竟然就这么把姓鲁给收拾了。”在斗兽场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位紫衣中年人如此低语。
在他身旁的美艳妇人眯着丹凤眼遥遥看向姜陵的背影,轻声道:“那鲁帮主好死不死也是天变上境,在他面前都来不及抵抗,看样子是玄极没跑了。”
在两人身后,有着一个佝偻身子的男子,灰褐色的斗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看不清他的面容,只听他声音沉闷中带着餐颤音,如同嗓子里卡着一块铜片一般说道:“你们没有认出来么?那可是天行者姜陵。”
紫衣中年恍然点了点头,喃喃道:“原来是他,可他不应该与北罗帮交好么?怎么搞这么一出?莫非他真的和神庭站在同一战线了?”
“呵呵,那倒是有意思了,看看北罗帮如何处理吧。”美艳妇人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姜陵转头看了看周围涌来的这些面容不善的家伙,却是不太在意,而是笑着对身旁的女子说道:“这可是个人战,我们碰到一起,算是幸运还算是不幸?”
“嘁,个人战嘛,碰着谁不是打,碰着你我当然高兴一些,再说我又比你弱的多,你有什么不幸的?怎么,不想看见我?”女子故作嗔怪地做个鬼脸,而后也展颜笑了笑,柔顺的双马尾在两侧飘荡。
“高兴,当然高兴。”姜陵虽是有些为难,但看到孙小楼那张娃娃脸,也的确是发自内心的欣喜,他说道:“你是刚到么?”
孙小楼点了点头:“是啊,刚进来,还没等坐下呢,就看见这货在欺负人,我都没看到你...不过我刚刚在外面倒是看到了另一个玩家,叫郝威廉,人影一闪不知道跑哪去了。”
“郝威廉也来了?”姜陵扭头看了一眼东南角,但是他一直盯着的那人已经没了踪影,他苦笑道:“坏了,更麻烦的家伙不见了啊。”
“什么更麻烦?”孙小楼问了一句,而后看向周围越发靠近的人群,又看了一眼惨叫不止的鲁帮主,不由得缩了缩肩膀道:“呃,话说咱两是不是闹的有点大了?”
这边北罗帮和古狼帮冲进去**个人,没有人敢靠的太近,只能扔出铁索捆住那凶悍野猪,一起发力企图把野猪控制住,但那野猪实力太强,接近于人类中的天变中境,那几个地转境的帮众根本拦不住。鲁帮主又已经被撞了
个七荤八素,浑身瘫软,即便有众人的帮忙也无法脱身。
“哪里来的家伙,敢对我们帮主下手!”古狼帮的其余成员围着姜陵怒目而视,却也不敢靠的太近,毕竟他们也不傻,知道姜陵可比那野猪还要令人畏惧。
“敢在我北罗帮的地派闹事,你们别想就这么走了!”北罗帮也有人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你们是不是神霄营的人?还是神庭的人?我们长老马上就来收拾你!”也有人想到了别处。
姜陵都不理会他们,回头瞥了一眼,那公子哥扶起他的小妾,就在一旁坐着,倒不是他们胆子大,而是两人被摔得不轻,一时的确是走不动了,而且看这意思北罗帮的人也不打算放他们走。两人看着姜陵,既是感激,又是说不出的苦楚。姜陵下手太狠了,等北罗帮追究起来,他们两个必然脱不开干系。
“怎么,怪我出手重了?”姜陵看了一眼那公子哥。
公子哥脸颊明显的红肿,早就没了那洒脱的纨绔模样,闻言他摇了摇头,咬牙着,诚恳道:“你不出手,现在在笼子里的就是我们,我们怎会有怨言,当然是对您感恩戴德。”
姜陵点了点头,又看向另一边,其他客人都跑远了,唯有那醉酒的大叔还姿势随意的坐在那,醉醺醺的对着姜陵点了点,又指向铁栅栏摇了摇头。
姜陵转头看去,那鲁帮主已经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心想要不要出手救一下,虽说这家伙不是个好东西,死了也是罪有应得,但好歹也是一帮之主,又是帮北罗帮办事,把他弄死了,事情会不会闹得太大。
姜陵刚动了一步,周围的北罗帮和古狼帮成员顿时惊慌,接连后退,还有几个家伙都绊在椅子上摔了跟头。
但姜陵下一刻却又停住了,他看到有三人从斗兽场的主办方建筑里冲了出来。
有两人是奔着他来的。
还有一人则速度极快地落进了铁笼,他一袭淡红色衣裳,脚尖在铁栅栏上一点,便如若飞鸿踏雪凌空而来,随后身子翻动,头朝下落下,一探手,那五指修长的手掌变得如同玉器一般晶莹洁白,拍在了野猪的独角上。
那野猪体型壮硕,额头的独角也有成人大腿般粗细,那洁白的手掌落上去看似不痛不痒。
但下一刻,随着响亮的一声脆响,那根坚实的独角被直接折断了!
野猪哀嚎一声,轰然倒地,四肢不断抽搐,明显是瞬间残废。
那红衣男子轻飘飘落地,看了一眼鲁帮主的伤势不由得面色一僵,急忙掏出丹药喂了一颗,随后把鲁帮主交给其他人送去救治。
两位北罗帮的长老皆是天变上境,正一左一右死死盯着姜陵和孙小楼。一人喝问道:“就是你们出手伤了鲁帮主!?你们是什么人!?”
“先住手!”红衣男子从栅栏内跃出,他则看了一眼姜陵,又看了一眼孙小楼,奇怪道:“怎么是你们?”
“是我,刚刚出手也没有别的意思,是鲁帮主欺负人在先,我只想出手教训一下他,只不过不小心下手重了。”姜陵歉意一笑,而后打哈哈道:“周哥今天没解说比赛呢?”
“少套近乎!”周巍然瞪了姜陵一眼,而后无奈道:“我再晚来片刻,鲁帮主就活不成了,就算是他先招惹的你,可你这下手也太重了,我怎么和古狼帮的人交代啊。”
“谁让他不长眼呢,让古狼帮的人找我算账吧。”姜陵听那鲁
帮主死不了,也就不放在心上了,而是对周巍然说道:“我们可不是为了这什么鲁帮主来的,我知道今天有大事要发生,我想见见南宫帮主。”
“帮主暂时不在...唉,你们先跟我进去说。”周巍然转身领路。
姜陵转头看了一眼醉酒大叔,醉酒大叔朝姜陵笑了笑,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迈步就往出走,那公子哥也抬头看了一眼姜陵,姜陵扬了扬下巴,示意他也走。
有北罗帮的人想要阻拦,姜陵一抬手,拿出了北罗帮的客卿令,说道:“放他们走。”
北罗帮的几个帮众看见这客卿令,更是一头雾水,还是周巍然摆了摆手,他们这才听命放行。
这周巍然,姜陵和孙小楼对他都不陌生,周巍然虽说加入北罗帮时间不长,但却是南宫的心腹爱将,不仅外貌俊朗、嗓音悦耳,其实力也十分不错,白玉沾花手的名头可是江湖流传。
他偶尔会担任斗兽场的解说员,一般都是南宫来斗兽场的时候,上一次姜陵作为‘奴隶’参赛的时候,就是他在解说。而孙小楼上一次在北秦参战,还是和周巍然一起并肩战斗过,自然也是早就认识。
“我就知道今天必有天行者入局,没想到是你们两个。都是老熟人了,实力强大,也都信得过,本是值得高兴的事,谁知道,你们这刚来就给我们添了乱。”周巍然如此开口,领着姜陵和孙小楼进了主楼,而后直奔会客厅。
“就从刚刚鲁帮主那个德行,我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这古狼帮平日里没少欺男霸女!”孙小楼不满道:“他依附在北罗帮这棵大树下,行事却如此恶劣,我们好歹也都是北罗帮的客卿,这是帮北罗帮维护名望哩。”
周巍然示意二人坐,他一边沏茶,一边苦笑道:“我知道那鲁帮主是什么货色,他们古狼帮之前也不是我们北罗帮的附属,平日里也不敢太放肆。可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是急需人手的时候啊,古狼帮好歹也有着百十来号人马,这才拉拢过来,帮我们盯着伊阙的风吹草动。现在鲁帮主被你们打得半死,我们还得想办法去安抚古狼帮的人。”
“我看也用不着,今天一战过后,这北部的战局也能成定局,杂七杂八的人马留着还有何用。”姜陵问道:“话说都这个时候了,这斗兽场为什么还开着?就不怕混进来什么人?”
“这斗兽场,就是等他们来的。”周巍然给两人到了茶,轻笑道:“是用来转移视线的,但要是真能等到我们要等的人,我们也有应对办法。”
姜陵问道:“现在什么情况?”
周巍然也坐了下来,说道:“来了几个神霄营的家伙,还有两位神庭的人,也不排除有些藏的比较深的家伙没被我们发现。”
姜陵突然问道:“刚刚在我身边有个醉酒的中年男子,那人你知道是谁么?”
“醉酒的中年男子?就是和通化县丞儿子一起离开那个?”周巍然思索了一会,摇头道:“没注意这个人啊,可能只是个普通百姓吧。”
“看上去没什么修为,但又不像是平常人。”姜陵独自念叨了一句:“可能是我多心了吧。”
孙小楼不知道姜陵说的是谁,她更关心任务内容,便问道:“这一次泰阿剑出现在伊阙,我们北罗帮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么?”
一听到这把剑的名字,周巍然也是面露肃意,开口道:“你别说,这事儿还真的听蹊跷...”
第六百四十八章 震北疆(六)
“那柄泰阿宝剑,是我秦国始皇帝的佩剑,曾随始皇南征北战,染了无数王侯将相的鲜血。正可谓剑锋所指,千军所至,这把宝剑自然是象征着北秦的皇权威严。当然这剑也不仅仅只有象征意义,毕竟这可是一把经巨匠之手,由玄精铁和天外陨铁一同铸造、经历千锤百炼的绝世神兵,本就削铁如泥,后世又有数位宗师在这宝剑上纂刻铭文,使得这宝剑挥舞间便可呼啸风雷。即便放眼整个玄武大陆,泰阿剑也可称是最顶尖的强大兵刃。这还不算完,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作为始皇帝的佩剑,泰阿剑可以调动一丝北秦的国运之力!”
周巍然是斗兽场的主持人,而且其口才之出众是享誉全北秦的,当年宰相过寿都请他去做主持,这磁性的嗓音配上顿挫有力的语调,姜陵和孙小楼都听得入神,像是在听故事一样。
当听到泰阿剑可以调动北秦国运的时候,姜陵还是吃了一惊,国运之力如何强大,他在东周的九鹿巡天阵和南晋的天玺黄龙阵之中已经见识的很清楚了。
一个国家的国运与国家的强盛安稳是相互影响的,一个越昌盛越悠久的国家,其国运便越强大,若是国家遭遇灾祸,或遇帝皇昏庸官僚迂腐,这个国家的国运便会逐渐衰弱,甚至致使国家走向灭亡。
这国运之力虽然说不清看不见,却是无比强大,哪怕是一丝一毫,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抵御得了的。
那太嵩城神庭庭主朱清池,功参造化,在玄极上境浸淫了那么多年,还是被八门黄龙炮从天上轰杀了下来,除了海量的晶石之力,更重要的,是八门魔晶炮从皇城大阵之中吸取了一缕南晋的国运之力。
“这泰阿剑可以调动北秦国运之力?那三皇子真的舍得如此挥霍国运?”姜陵很是惊疑,一来能够调动国运之力的泰阿剑将会多么的强大?二来这国运可是关乎北秦命脉,有着难以估量的价值,泰阿剑调动国运可以获得无匹的力量不假,但那也是在消耗国运啊,三皇子竟真的敢拿出来用?
周巍然回应道:“自开战以来,北军一路获胜,多位南派将领临阵倒戈,三皇子实在是被逼得急了,唯恐北疆王一鼓作气将他手下军队的士气打散,急着求一场大胜,所以不得已把泰阿剑拿了出来,一方面是想鼓舞士气,一方面,也未尝没有试着将北疆王直接杀掉、一战功成的打算。”周巍然喝了口茶水,接着说道:“那臧无寿身为神霄营统领,的确是有些本事,他的修为是实打实的玄极中境念师,已经在这个境界停留十年之久了,属于那种可能一辈子迈不进玄极上境,亦或下一刻就进入玄极上境都不让你感到惊讶的家伙。而且他还是念武双修,单论他的武道,也已经迈入玄极下境。臧无寿精通刺杀与隐遁,城府深重,心狠手辣,不知修炼了多少歪门邪道的功法,又收集了多少保命的宝物,同境界的人想杀他几乎不可能。上次潜入京都救援的时候,我们帮主与他交过一次手,直言根本奈何不了他。这事儿孙小楼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是的,那臧无寿的确很厉害。”孙小楼点了点头,而后也疑惑道:“臧无寿持着泰阿剑,也只能和夏侯昇打个平手么?那个夏侯昇我也知道,记得没有那么厉害来着。”
周巍然点头说道:“夏侯昇也是临近玄极中境顶点的大人物,同境界罕逢敌手,但若是与臧无寿相比,的确还是逊色一些。那一日臧无寿无声无息躲在浩川河之中,待到北疆王靠近,他突然暴起,挥剑刺向北疆王。挡在北疆王身前的两名天变上境的亲卫瞬间暴毙,北疆王马匹和护甲上镶嵌的防御法阵也被臧无寿以秘法压制,竟是无法失效,多
亏了夏侯昇反应敏锐,出手及时,不然险些真叫臧无寿摘去了北疆王的脑袋。”
回忆起那一次的大战,周巍然神色不禁严肃了几分,他说道:“夏侯昇的那一杆霸王枪也是掺了玄精铁打造的利刃,但在泰阿剑面前,还是如同泥塑一般,不出十个回合便被劈成了数段。眼看着夏侯昇就要抵挡不住,北疆王也要有危险的时候,我们帮主出手了。”
姜陵惊讶问道:“南宫有能办法去和能够调动国运的泰阿剑抗衡?”
“以帮主的实力,想对付臧无寿也不容易,更是拿泰阿剑没有办法,只能配合夏侯昇稍稍压制臧无寿。可臧无寿故意卖出破绽,虚晃一招,竟是成功绕过了夏侯昇与帮主,泰阿剑直指北疆王。”
“就是这个时候,帮主一时心急,将那东西扔了出去,砸在了泰阿剑上,臧无寿防备不及,泰阿剑一下子被打得脱手,径直坠入了河中。臧无寿想立即要入河寻回泰阿剑,而后夏侯昇拼命出手,加上南宫帮助掠阵,臧无寿抵挡不住,这才不得已而退走。”
孙小楼感到惊奇,问道:“南宫帮主用的什么宝贝?竟能把泰阿剑打脱手。”
周巍然深吸了口气,双眸露出复杂神色,嘴角带着一丝苦笑:“那还的确是个宝贝,那可是...北疆王印。”
“北疆王印?”孙小楼愣了一秒才明白那是个什么东西,而后瞪着眼睛问道:“那大印也能当成法器?”
“原本不是,但那王印也是世间稀有的宝玉雕琢而成,北疆王又暗中寻得数位宗师,在大印内部刻画了精密法阵,使得它变成了一件法器,而且这王印,也能调动一缕北秦国运。”
姜陵也不解道:“这是怎么做到的?若是多几件这样的法器,北秦的国运岂不是随随便便就打光了。”
“虽说我也不知道是怎样的方法,但想要让法器与国运牵连到一起,哪里会有那么简单。”周巍然摇了摇头,解释道:“你别忘了,北疆王也是皇族直系血统,这才有一些我们想不到的办法。”
姜陵这才了然道:“怪不得能见泰阿剑打脱手,原来是另一件同级别的东西。”
“还算不上同一级别。”见过这两样东西的周巍然无奈叹息,说道:“那泰阿剑毕竟是始皇帝的留下的国器,北疆王印虽说勉强可以调动一缕国运,但实际比泰阿剑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听得他如此言语,姜陵突然想到了什么,带着一丝不好的预感问道:“那块北疆王印....”
周巍然耸肩道:“碎了。”
“这...”姜陵闻言吸了口凉气,突然觉得事情的确比自己想得要复杂。
孙小楼则不解道:“北疆王印,怎么在南宫姐姐手中?”
“是北疆王为了取得帮主的信任,先‘放’在帮主手中的。”周巍然肃然说道:“亦是向帮主承诺,只要一统了北秦,便册封帮主为北疆王。”
孙小楼惋惜道:“啊,那这大印打碎了,南宫姐姐肯定很伤心了。”
“不仅仅是很伤心吧。”姜陵抬头看向周巍然,出言道:“这大印碎了,想来北疆王必然很恼怒吧。”
孙小楼不理解道:“为什么啊,这印不是已经给南宫姐姐了么?”
姜陵道:“那大印只是北疆王暂时‘放’在了南宫帮主手中,只有一统了北秦,大印才算正式送给南宫帮主。也就是说这印,在南宫帮主手中还仅仅是一个象征意义,实际上还是人家北疆王的东西,并且是十分珍贵、无可替代的东西。而现在战局还在僵持,局势还不明朗,南宫帮主却弄毁了王印,那北疆王脸色不难看才怪。”
孙小
楼还是觉得不可理喻,说道:“就算北疆王看重那块印,但南宫姐姐也是为了救他啊,要是南宫姐姐反应慢点,他可就要被泰阿剑把脑袋割了,他总不能不领这个情吧?”
姜陵看了一眼周巍然的表情,试探说道:“这个情,北疆王表面上还是要领的,但恐怕也仅仅停留在表面上了。依我看,在当时即使南宫帮主不出手,北疆王也是有其他自保手段的。兴许在他眼中,南宫帮主掷出王印去救他,只能算是多此一举呢。”
“这...难不成北疆王,还要因为这个怪罪南宫姐姐不成?难道说...”孙小楼也不笨,想到此便看了一眼姜陵,明显也领悟到主线任务之中为何把北疆王和南宫分开成两个势力了。
看样子,二者已经出了矛盾。
“不应该啊。”姜陵皱着眉头,心中自语道:“虽说北疆王一路连胜,但随着神庭和西唐的军队掺和进来,进攻开始受阻,以至于此时已经僵持不下,还远没有一统北秦呢,北疆王怎么会和南宫帮主翻脸?”
孙小楼则短暂的思索后,看向周巍然问道:“难不成是北疆王的人找到了泰阿剑,而后暗中带到伊阙城,他又故意派南宫姐姐回来查看,为的是设计陷害我南宫姐姐?”
“这事儿还不能确定,再说回伊阙来查看,不是北疆王授命,而是帮主主动请缨的。”周巍然倒也信任二人,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没有避讳,他接着就要说道:“听帮主说,她倒是怀疑可能是凉...”
就在周巍然要说出什么的时候,脚步声响起,房门被打开。
“又有新客人到了。”来者直接迈步走进屋子,扫视了一眼姜陵与孙小楼。
来者身姿婀娜,凹凸有致,穿着一袭紫色凤仙领长袖旗袍,披着蓝丝绒披肩,从袍下岔开的口子里,可以看到那修长白皙的美腿。
这女子妖娆之中藏着孤傲,贵气之中露着霸气,正是北罗帮的帮主、北域黑暗世界的主宰,南宫。
姜陵和孙小楼都与南宫认识,见其回来了,急忙站起身来打招呼。
“南宫帮主。”
“南宫姐姐你回来啦。”
南宫点了点头,看向孙小楼淡笑道:“小楼妹妹你先坐。”
姜陵闻言看向南宫,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小楼也瞄了一眼姜陵,而后应了一声,后退坐下。
南宫一对冷艳的双眸盯着姜陵,开口道:“你怎么出现在这?”
姜陵知道南宫后面还有话要说,便只是简单答道:“这是我的这一次的战场。”
周巍然开口想要说什么,南宫一抬手,道:“巍然,你刚刚不应该说那么多的。”
周巍然看了一眼姜陵,默然低头,后退了两步。
南宫则一直看着姜陵,很是直白的接着说道:“姜陵,虽说你我并肩作战过,也是我北罗帮挂牌的客卿,但是现在,请恕我冒昧的问一句...我还能信任你么?”
姜陵沉默了两秒,回应道:“我不知道您听说了多少,我只能说,我并不是在帮神庭做事。”
“是神庭在帮你做事,对吧?”南宫摇了摇头,面色依旧冷淡道:“但这并不是我能信任你的理由。”
“我不会是你的敌人。”姜陵说完这句,又看着南宫补充道:“除非你想霍乱天下。”
“哦?”南宫迈动绣腿,向姜陵靠近了两步,一股香气飘到了姜陵的面前,只是这香气之中,带着些许凉意。
南宫与姜陵只隔一尺的距离。
四目相对,南宫轻飘飘的问道:“若我就是想霍乱天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