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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泽滔     非常官道txt下载     非常官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二十七章 贞节牌坊

    (感谢福晋的月票,早上的时候,下了一场雷雨,吃过早饭,出门码字,看到落了一地的红樟叶,心情就跟这落叶一样,说不出的滋味,绿了一冬,春天到了,却还是逃脱不了被人践踏的下场,是否就象这书?)

    金泽滔指着在这里分流的往南溪流,说:“这条溪水,就是西桥兰浦河的源头,如果一路没有污染,这条河水可以直接饮用。”

    金泽滔下了车,三个小家伙就急不可耐地爬上了金泽滔的怀里,小唱唱照旧爬上金泽滔的脖子,顶顶和立立抱在怀中。

    庄子齐等领导都空着手,但他们的家属都带了相机,看到眼前野趣横生的溪涧急流,线条简单明快的青石桥,都忍不住掏出相机,纷纷找角度,对焦距,按快门。

    其时快临近午时,太阳正是最温暖的时候,溪流两岸村落静悄悄地默立着,和溪涧里的湍流喧嚣形成鲜明的对比。

    连接两个村子的石桥上,几个孩子正追逐着玩,见到有人观望拍照,跑得更欢。

    偶尔有几个村民通过石桥,看到金泽滔他们,都停下来小声指点言论,不时有孩子经过,也加入桥上追逐的队伍。

    几个女眷都忍不住失声惊叫:“慢点,慢点,小心掉下去。”

    只是她们喊得愈急,桥上孩子玩得愈疯,有几个胆大的甚至在桥上翻起了筋斗。

    围观的村民骄傲地说:“客人不用担心的,这些皮猴子过桥爬坡比走平路还多,失不了手。客人不要小瞧我们这座青石桥。看着稀松。听老辈人说,就是村子给冲毁了,青石桥都没事。”

    金泽滔赞叹道:“百年间,这条溪涧特大山洪有据可查的就有三次,两岸村庄良田冲毁无数,这座石板桥至今仍固若金汤,安然无事,这些都是西桥志有记载的。”

    庄子齐感慨说:“大巧若拙。古人的智慧不输今人,这桥看起来弱不禁风,但洪水没有将它冲垮,时间没有将它磨灭,至今仍屹立不倒,我们做事也一样,删繁就简,曲中取直,可能就直达事物本质。”

    大人们都提心吊胆,小孩子却是大声叫好。

    金泽滔抱着三个孩子率先上了桥面。桥有百米长,溪涧不过一半宽。真正有溪水经流的河床就中间的二十米不到。

    看着可怖,但当你上了桥,其实就如履平地,并没有那么可怕。

    此时,站在桥面上,望着下面的溪流,胆大的小唱唱耷拉着屁股,紧紧地抓着父亲的脖子,直勒得金泽滔都喘粗气。

    相反,一向循规蹈矩的顶顶和立立,却一反状态地手舞足蹈,张着两手向着桥下的湍流大呼小叫。

    金泽滔放下了他们,说:“抓着爸爸,不能乱跑,掉到桥下,就要被水带得远远的,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

    立立好奇地问了一句:“爸爸,那能见到外公吗?”

    立立和他外公最亲近。

    小唱唱奶声奶气说:“立立哥哥,奶奶说了,小孩子不能玩水,掉水里,就会变成鱼,游啊游,就游到海里去了。”

    顶顶一本正经说:“鱼会变鱼汤,可烫了。”

    立立本来还想独立走上几步,听到唱唱和顶顶的一唱一和,连忙紧紧地抓住父亲的胳膊,死活不愿意掉河里变成鱼。

    金泽滔之后,人们都陆续上了桥,那些桥上奔跑的孩子,走在前面,不时地好奇地回头打量,金泽滔有一句没一句地问:“小朋友,你们坐在哪个村。”

    其中一个胆大的孩子指着桥对岸:“柴爿甸,我们都住柴爿甸,叔叔,你们是来玩的吗?”

    金泽滔招了招手:“小朋友过来,带着小弟弟过桥。”

    那个胆大的孩子犹豫了一下,过来牵上立立的手,立立顿时开心而有礼貌地说:“谢谢哥哥。”

    那孩子显然没有接受任何人的谢意,有些不好意思地搔搔头,说:“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

    金泽滔掏出一把糖果,哈哈笑道:“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叔叔也谢谢你,送你几颗糖。”

    “谢谢叔叔!”孩子一声欢呼,接过糖,拉着立立就呼啸着往河对岸奔去。

    跟在后面的何悦一声惊叫,立立已经扭着屁股,在那孩子的携手下,哇哇地大叫跑远了,边跑还大胆地探头往溪里张望,吓得男孩子赶紧将他往正道里拉。

    顶顶羡慕极了,抬头看父亲,金泽滔又招手让一个高大的男孩过来,男孩憨笑着过来,金泽滔说:“小朋友,你带小弟弟过桥行不?”

    高大男孩拉过顶顶的手,期待地盯着金泽滔的手,金泽滔哈哈笑着从口袋里又掏出一把糖果,塞给他。

    高大男孩转身拉起顶顶就跑,顶顶咯咯咯笑着,跟在大男孩后面撒腿就跑。

    其他几个玩耍的孩子都拥了上来,他们盯着还坐在金泽滔脖子上的唱唱,张开手,希望能带着洋娃娃似的唱唱过河能赚一把糖果。

    唱唱紧紧搂着金泽滔脖子,轻声细语说:“唱唱和爸爸最好了,唱唱要陪着爸爸过桥。”

    唱唱不敢过桥,却不说害怕,委婉地恳求着父亲,别让她跟陌生哥哥一起过桥。

    金泽滔心里爱怜,说:“唱唱就陪着爸爸一起过桥。”

    其实,不要说小孩,就是大人,第一次过这么长的没有护栏的窄桥,心里多少会慌张。

    何悦胆子一向不小,此时,也只能战战兢兢地跟着金泽滔后面,紧紧地抓着金泽滔后襟,见两个儿子跑在前面,她也慌了,急忙要跟上。

    金泽滔连忙拦住,说:“过个桥。不用紧张。你觉得象过独木桥。孩子觉得这是阳关道。”

    围着金泽滔准备赚一把糖果的孩子都失望了,正要离去,金泽滔却朝后面庄子齐及沈向阳的孩子招招手,说:“过来,都是小伙子,过个桥不用依靠你们的父母,自己找个朋友过桥。”

    庄子齐的儿子求助地看着母亲,庄夫人点了点头:“你金叔叔说得对。长大了,自己找朋友吧。”

    玩耍孩子当中的一个小男孩,十分机灵地上去拉上庄市长的儿子,说:“大哥哥,我带你过桥。”

    金泽滔也不吝啬,分别给这些孩子人一人一把糖果,大人走在后面,孩子在前面大呼小叫。

    顶顶和立立早奔过了桥,觉得不够过瘾,在桥上反复地来回奔跑。不一会儿,大家都过了桥。

    再回头来看这座火柴梗般的石板桥。胆小再小的人都不觉得满怀豪情。

    过了桥就是柴爿甸村,村口是棵大樟树,带着顶顶他们过桥的七八个孩子正拉着手合围着大樟树,只是无论怎么的使劲,始终空抽屉着一个身位不能合拢。

    唱唱一声欢叫,从金泽滔的脖子上挣脱了下来,补上这个窟窿,凑齐九个孩子,正好围拢。

    那边何悦等人忙着给各自的孩子拍照留念,这边金泽滔转过树的另一端。

    郁郁葱葱的大樟树,留给过桥的人们一个健康向上,生机勃勃的气象,但在这繁荣背后,却是一副怎样的沧桑和坎坷。

    庄子齐等人跟着金泽滔转了过来,树干上方,竟然是一片焦黑的,死气沉沉的空洞,这是一棵雷击木,整棵樟树,几乎被雷击掏空,仅剩下一层树壳子还顽强地发着芽。

    它展示给每个进村的人们一个枝繁叶茂,欣欣向荣的景象,它留给每一个搂抱着它的孩子们一个乐观向上,蔚为大观的树爷爷形象。

    庄子齐说:“一棵树就是一部历史,它是这个村子活的化石。”

    柴爿村是个古老的村落,也是个干净的村庄,进村的路都是青石板铺成,如果你的鞋底打着鞋钉,打在石板地上,发着叮当的清脆声音,十分悦耳。

    过了这条石桥路,才算进了村,村道却不是石板路,是一块块青石条铺垫。

    村口迎面就是一开间的石牌坊,也是青石打造,结构造型跟那桥一样,简单明快,上无楼檐斗拱,下无雕花走兽,坊额只有节孝两字还隐约可辩。

    这是旌表节孝的贞节牌坊,看规制应该是乡民自建,日头落在石牌坊上,映衬得分外的艳红。

    何悦摸着石柱,声音低沉:“这就是传说中的贞节牌坊啊,我感觉都仿佛有嘤嘤哭泣的声音。”

    这话说得金泽滔在太阳底下都感觉后背有阵阵阴风袭来,他说:“也不能这样说,这要看你从哪个角度理解,守节守孝,虽然从现代看来,有失人伦,但你也可以把它理解为爱情的见证。”

    庄夫人愤愤地说:“你们男人都巴不得老婆为你在家守死节,自己却在外面花天酒地,天下乌鸦一般黑,要我说,这些牌坊都该给砸了。”

    金泽滔愕然,这也太彪悍了,哪怕你是市长夫人,你要是把这牌坊给砸了,村里的老头老太太不找你拼命才怪。

    庄子齐给他使了个眼色,金泽滔连忙跟了上去,小心地往后张望了一眼,说:“庄市长,嫂子这得多大的怨念,才想到要把这贞节牌坊给砸了。”

    庄子齐叹道:“干他们这一行的,怀疑一切是他们的职业本能,谁让你表现得这么父慈夫信,难免有贞节牌坊之嫌。”

    妈的,金泽滔低骂了一句,难怪庄市长曾经的一头青丝如今一毛不拔,就跟村口的那棵雷击樟树,看着风光,其实已经千疮百孔。

    难道男人非得要寻花问柳,拈花惹草,才符合她心目中官员的形象,这都是给职业逼出病的女人。(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八章 掌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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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子齐市长显然比村口那棵香樟树要乐观,他笑着说:“缘分天注定,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不说这个了,西桥什么时候召开人代会?”

    金泽滔说:“县里准备于下个月初召开,大会筹备工作县里早已经紧锣密鼓开展,现在就是万事具备,只等人大代表资格确定后,就马上上报市人大提请召开西桥县第一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

    庄子齐点了点头:“这一次因为禾城市的人事变动,地市人员变动较大,我市需补选省人大代表一人,市里正准备推荐代表候选人,交由市人大常委会讨论决定,我认为,你是合适的人选,你自己怎么看?”

    金泽滔现在正忙于县人代会,以及此后西桥正式立县仪式,对这个补选的省人大代表实在没多大兴趣,再说,省一级换届选举就在明年,补选这个代表资格没有多大实际意义。

    夏新平副市长提醒说:“西桥作为新设县,在本届省人大没有代表名额,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补选名额政治意义大于实际意义。”

    夏新平这么一说,金泽滔倒不由重视起来,说:“那倒要争取一下。”

    庄子齐说:“各县市区人大换届选举正在陆续进行中,市委正在讨论准备启动任期责任审计,或许新一轮干部调整就要在近期酝酿。”

    西桥作为新设县,一切都是从零开始。庄子齐所说的责任审计。以及干部调整。应该都涉及不到西桥。

    庄市长提到干部调整,金泽滔心里一动,说:“庄市长,西桥县政府组成人员,至今还没配齐,你也知道,我们西桥现在缺钱也缺人,县人代会都要召开了。人都没配齐,让我们怎么开展工作?”

    庄子齐看了他一眼,说:“这事,你自己跟昌良书记联系,新部长也到任了,自己多走动走动。”

    永州市委干部大会上,倒是宣布了新部长杨天临的任命,只是没有当时人还没到场,金泽滔都不知道新部长是何方神圣。

    聊了一会儿工作,已经走到村尾。金泽滔等人边聊边打量着村庄的建筑,可能是远离尘嚣。这里的老房子都保护得很完整。

    爬满青藤的粉墙,长着青苔的黛瓦,飞檐斗角的精巧雕刻,剥落的雕梁画栋和门楣。

    古民居建筑群,依山而建,面溪而立,户连户,屋连屋,鳞次栉比,灰瓦叠叠,白墙片片,黑白相间,布局紧凑而典雅。

    溪流,林木,老樟树,古树,古桥,古民宅,牌坊,楼台,旧祠堂,穿行期间,仿佛置身于时光的源头。

    看着朴素的村民亲切的笑容,听着活泼的孩子铜铃般的笑声,炊烟袅袅,猪狗相闻,生活就是如此的宁静!

    村道的尽头,仍旧立着一个石牌坊,却比村口的节孝牌坊要气派精美得多,是个四柱两开间的功德牌坊,牌额上书乐善好义四字。

    沈向阳抬头观察良久,才说:“这四个字是不是有什么说法,感觉好象有错别字。”

    夏新平市长仔细端详了一阵,说:“倒还真有错字,这个善字中间好象少了两点,或者是石匠刻字出了差错,将错就错,就成了错字。”

    金泽滔摇了摇头,说:“善字没有中间两点,这是有用意的,表明善事永远都做不完,还有一层意思,做好事要细水长流,这是村里老人的说法,我觉得这种说法比较可信。”

    出了村尾,有一条碎石路,直通村后的背山,山间林木保护得很好,植被茂盛,青青葱葱。

    一行人行到半山,谢凌和刘延平已经在山道间等候,进去就是雨伞庵,如今却不是庵,是个寺门,叫庆国寺,但西桥人还是习惯称这里雨伞庵,称庆国寺反倒无人知道。

    寺里冷冷清清,除了金泽滔这一行人,别无他人,一行人中午就在这里吃饭,庆国寺的素斋在西桥也是相当有名。

    吃过饭后,再泡一杯寺里老方丈自己采摘的山茶,坐院里的石凳上,谈天说地,别有风味。

    如此,到了下午三点左右,大家都尽兴而归,各自回家。

    五月十五日上午,西桥县第一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在西桥影剧院隆重开幕,来自全县各乡镇,各条战线的人大代表,肩负着全县人民的重托,第一次汇聚一堂,共谋西桥发展大计。

    会场内灯光璀璨、群芳吐蕊,洋溢着热烈而庄重的气氛。

    金泽滔、柯南良、赵东进等县委、县人大及县政府领导和大会主席团全体成员在主席台就座。

    永州市委副书记郑昌良,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市委组织部长杨天临应邀在主席台就座。

    开幕式由大会执行主席、主席团常务主席赵东进主持。

    大会应到代表285名,实到代表279名,符合法定人数。

    上午9时,大会在雄壮的国歌声中开幕。

    县委副书记、代县长金泽滔,代表西桥县人民代表大会筹备组,作《关于西桥设县筹备工作以及第一届西桥人民代表大会筹备工作情况的报告》。

    金泽滔今天打扮得特别精神,破天荒梳了个大背头,穿一身藏青色条纹西装,淡蓝色衬衣再配上金色领带,光彩照人。

    为了今天能一展一县之尊的风采,老金家全家出动,这一身衣服还是商雨亭在京城里和小海等人精挑细选,反复比较后才最后选定的顶级世界品牌。

    头发却是老丈人何军非要他梳成官场主流发型的大背头,还要打上定型水,弄得油光可鉴,纤毫毕现。

    脚上这双暗红色皮鞋,是何悦早早就在京城办案期间为他预备好的,鞋头很大,鞋面上还做了筛孔,看上去很贵气。

    家里人都说这双鞋无论造型还是色彩,都十分大气吉利,唱唱小声地夹在大人中间发表意见:“草鞋是船,爸爸是帆。”

    家里的客厅经常放一首《爸爸的草鞋》的歌,唱唱听多了,能唱得一字不差,这时候,突然说出这番话来,金泽滔差点没激动得掉泪。

    何悦搂着唱唱就要啃脸:“哪能说这是草鞋,这是妈妈攒了大半年的工资给你爸爸买的,小没良心的,打击妈妈的积极性。”

    爷爷护着唱唱说:“船好,吉利,一帆风顺,步步高升,再没有比这船更好的了,就穿这双船鞋子送你上台。”

    金泽滔微笑着站起,理了理簇新的西服,正准备走向发言席,座无虚席的影剧院会场,不知道谁带头鼓掌,全场起立,为就将在这次会议上诞生的西桥县第一任县长鼓掌。

    金泽滔一愣神,随即笑容满面,转身,站在原位上,一个深深的鞠躬,不等掌声停歇,他拿上工作报告,直接向发言席走去。

    会场掌声一浪高过一浪,不知道谁起了个头:“金县长,金县长!”全场的代表都跟着呐喊。

    时至今日,金泽滔最早向中央提出西桥设县的事,也渐渐在西桥传开,今天,他作为西桥县代县长,将在会场的最高点作工作报告,也是实至名归。

    西桥就是他的主场,这里有他的父老乡亲,有他的故旧同事,更有他一手提拔的各条战线的领导,会场内,众望所归,一时无两。

    金泽滔放下手里的工作报告,走下发言席,站在主席中间,面向会场,他一个深深的鞠躬,久久没有起身,主席台上,郑昌良率先站起鼓掌,大会主席台就座的所有领导都起身鼓掌。

    金泽滔回头,对着主席台就座的领导,也是一个大幅度的鞠躬。

    人代会会场,掌声雷鸣不少见,但报告人还未开口就全场起立,欢呼鼓掌的现象却是绝无仅有。

    坐在郑昌良副书记身旁的杨天临部长心情复杂,人代会召开之前,金泽滔多次造访,就西桥县政府领导配备多次请求市委抓紧批复。

    杨部长多次以市委还未酝酿成熟为由一拖再拖,直到今天人代会召开,市委都未正式批复。

    该方案在温重岳书记未调离时就拟讨论批复,赵静书记接任后,借口市委准备启动任期责任审计,搁置了该方案,实际上已经否决了西桥县委的推荐。

    西桥县推荐县人大副主任赵东进兼任副县长,作为新成立的西桥县,政府事务繁多,目前政府班子,加上金泽滔才四个成员,力量配置比较单薄。

    市委没有同意西桥的提名推荐,金泽滔退了一步,提出如果市委认为赵东进兼任政府领导不合适,可以另外考虑。

    也不知道赵静书记怎么考虑的,市委一直对西桥县政府的副县长配备没有下文。

    按杨天临观察,赵静书记应该是赴任不久,对永州干部人事还不熟悉,等待这一轮任期责任审计结束后,或许赵书会有统盘考虑。

    金泽滔的看法更直接,责任审计就是她上任后的第二把火,赵静书记这是待价而沽,就看这段时间,谁能入她的法眼,

    台上台下,所有人都在鼓掌,都在欢呼,就连回到发言席后的金泽滔都跟着大家一起鼓掌。(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九章 首任县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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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掌声背后,有人发自内心,有人逢场作戏,也有人暗生戒惧,金泽滔终于举起双手,轻轻向下一压,全场的掌声顿时静了下来,代表们都纷纷坐了回去。

    金泽滔没有打开报告文本,而是直接说:“正式报告之前,请容许我说几句题外话,我想说,今天,对于在座的每位代表,以及没有在场的每一位西桥人,都是一个特殊的,值得纪念的日子,我们可以大声地宣告,西桥人民,从此也站立起来了!”

    刚刚安静下来的会场,又是一阵雷雨般的掌声,金泽滔静静地看着台下,看着那一张张激动的通红的脸。

    或许,不是西桥人,对西桥立县那种狂热的感情是难以体会的,但金泽滔却感同身受,因为此刻,他跟所有西桥籍代表的心情一样的激动。

    等到掌声渐渐稀落,他说:“我想说,西桥筹备组这一年多来的辛勤工作,之前,永州撤地建市筹备组的辛勤工作,都得到了回报,我们无愧于代表们的重托,也无愧于西桥人民的期望!”

    掌声响起,依旧热烈持久。

    这一回,金泽滔没等掌声停歇,直接说:“我想说,西桥第一届人代会第一次会议的胜利召开,同时标志着西桥正式立县,也意味着,我们有了一个共同的家,那,就是西桥县!”

    此时。鼓掌最热烈。心情也最澎湃的当属土生土长的农村代表。就为了金县长所说的这个共同的家。

    西桥几代人,十几代立都曾经谋求西桥单独设县,从旧社会跨入新中国,从上个世纪,跨越到本世纪末,这个梦想一直没有停止。

    金泽滔此时恐怕还不知道,会场外,很多西桥人都聚集在影剧院外的空地上。平常为招徕客人悬挂于墙上的大喇叭同步传送着他的讲话。

    里面每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鼓掌声,影剧院外收听嗽叭的西桥民众,也会跟着呐喊。

    解放街上的居民,渐渐地汇聚在喇叭下面,其中赫然有金泽滔的小学同学,开雕像店的曹福高,有书店的搬书工叶正新,也有老叔等解放街的老居民。

    听到这里,不知道谁开始放起鞭炮。整条大街就象过节一样,家家户户放起了响炮。

    金泽滔不等掌声响起。说:“我想说,在这里,我代表第一届县委县政府全体同仁,在这里庄严向各位代表宣告,在我们任期内,我们将秉持公正廉明,务实高效的原则,做好西桥人,办好西桥事,决不辜负三十五万西桥人民的厚望!”

    说到这里,金泽滔的题外话也结束了,他开始正式代表西桥县筹备组作工作报告。

    报告前半部分主要回顾总结西桥县筹备及第一届人民代表大会筹备情况,后半部分就是本届政府的施政报告,影剧院外围在大喇叭下面的人越来越多,谁都想听听,县政府在未来的几年,将给西桥带来怎样的改变。

    金泽滔说:“各位代表,现在,我代表县第一届人民代表大会筹备组向大会报告工作,请予审议,并请县政协委员和其他列席会议的同志提出意见。”

    政协西桥县第一届委员会第一次会议明天召开,政协委员今天列席人代会。

    西桥县人大第一届第一次会议,除了向大会作县筹备工作以及人民代表大会筹备情况的报告,还要明确西桥县今年以及今后五后的工作目标。

    在报告完筹备情况后, 金泽滔说:“……今后五年,是我县基本达到小康目标的攻坚期,是全力创建国家级卫生城市,实现千年古城新崛起的战略机遇期……

    按照上述指导思想和发展目标要求,在今后五年,政府工作必须正确把握好经济发展速度与质量、主攻沿海与陆海联动、城市建设和古镇保护、发展经济与治理母亲河生态环境、推动经济转型与工农服务业三大产业齐头并进等五大关系;

    重点落实好全力开发大港口、推进工业大集聚、推动新城大建设、促进农村大开发、打造古城大品牌、构建道德大高地、促进城乡大发展等七大任务……”

    今后五年内,以建设小康社会为最终目标,以创建国家卫生城市为抓手,处理好五大关系,落实好七大任务,这就是代表们俗称的五七计划。

    西桥目前在永州各县市区排名最末,非要有这种三头六臂的干劲,才能奋起直追。

    其实在金泽滔的时间表,无论小康目标和创建活动,还是五七计划,都要在三年内见成效。

    报告结束后,金泽滔又说了一番报告外的题外话,他说:“西桥的目标和任务都已经明确,大会前,工作报告都已经征求过各位代表的意见,所以,今天的报告,不是我个人的思想,而是集思广益,集各位代表之所长的智慧结晶。”

    金泽滔最后强调说:“那么,我希望,目标任务完成后,我们西桥的人民能共同富裕,安居乐业,我们西桥的事业能兴旺发达,繁荣昌盛。”

    “我希望,五年后,我们的人民衣食无忧,居有定所,少有养老有靠,生活有滋有味有尊严!”

    “我希望,在座的代表们都能和我们县委县政府同一条心,拧一股劲,奋力向前,永不言退!我的报告完毕!谢谢!”

    金泽滔最后提出的三点希望道出了所有代表,以及场外的所有西桥人民的心声,最后的掌声持续了足有二分多钟。

    三天后,西桥县第一届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在圆满完成各项法定议程后顺利闭幕。

    在最后一天的选举大会上,与会二百多余名代表庄严履行职责,依次投下神圣的一票。

    会议依法选举产生了县一级权力机构,金泽滔高票当选首届人大常委会主任及首任县长。

    经代表无记名投票选举,产生了西桥县第一届人大常委会组成人员和县政府、县中级人民法院和县人民检察院领导班子成员。

    郑昌良书记等市委指导西桥第一届人代会的督导组所有成员都亲临闭幕式。

    大会结束后,大会秘书组在西桥通元酒店举行设宴招待所有会议代表和市委领导。

    金泽滔坐在郑昌良副书记的车子赶往麒麟山下的通元酒店,郑昌良书记看着金泽滔梳得整整齐齐的大背头,点了点头,说:“不错,现在终于有了一县之长的气势。”

    金泽滔梳着这个大背头,进出会场,无论谁碰到他,都会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声金县长。

    晚上回长丰村老宅院休息时,路上碰到原来都能随意招呼的乡老,也都很拘谨地称呼他金县长。

    两个儿子倒没感觉,唱唱连他的脖子都不敢坐了,一个发型,就差点让他自绝于乡民,实在危害不少,让他下决心明天就去理发店。

    金泽滔嘿嘿笑着不语,看着郑书记那一头油光水亮的大背头,却感觉实在刺眼。

    郑昌良没再说发型的事,说:“西桥的人代会出乎意料的顺利,也出乎意料的圆满,你们前期的筹备工作做得很到位,值得表扬。”

    洞头镇的县人大代表选举出现问题后,市里一直对西桥县的第一届人代会十分担心,会议召开之前,赵静书记和庄子齐市长多次打电话询问会议筹备情况。

    西桥县两位常委坐镇人代会会场,也足以说明市委对西桥人代会的重视和担心。

    金泽滔笑说:“大多数乡镇对西桥的归属感还是很强烈,之前出过问题的洞头镇,经过细致的思想工作,也已经逐渐转过弯,我对我的代表们有信心,不会出问题的。”

    车子并没有直接经过解放大街直接驶向酒店,而是拐到了新城区县委大楼的建设现场。

    西桥县揭牌仪式必须在新办公楼启用以后进行,这段时间,工地现场日夜作业,工程进度很快,大楼主体比合同工期提前一个月完工,目前内部已经开始局部装修。

    郑昌良书记没有下车,就在车子观察了一会:“要确保揭牌仪式所需的会议场所能按时启用,还要保证在仪式上,大楼外墙整体效果及场地基本平整。”

    金泽滔说:“按照计划,没有意外,工程应该能按期保质完成,两会结束后,我们就准备着手揭牌仪式,从某种意义上说,只有揭牌后,西桥才算真正立县。”

    郑昌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看过工地现场,他就算完成任务,来西桥前,赵静书记还特地交代他,让他顺便督促一下县委办公大楼进度。

    西桥县揭牌仪式,在赵静书记心目中,才是她真正重视的,也是她上任永州市委书记以来,必须向西州作出的政治姿态,这也是她为什么把上任以来的第一把火烧在西桥。

    去酒店路上,金泽滔还为西桥县政府领导职数没有配备到位耿耿于怀,郑昌良倒也干脆:“你明知道是怎么回事,跟我说有用吗?”

    金泽滔讪讪道:“这事情不是你管着么,跟领导你反应反应,也是下情上达,不然,偌大的西桥县,这么大的政府摊子,就凭政府班子我们四人能应付得了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长了三头六臂呢。”(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章 贵人驾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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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昌良连忙摆手道:“得,你的下情我已经收到,你的事情,还是自己找时间跟赵静书记反应吧,我是无能为力了。”

    郑昌良说话很直白,也不掩饰自己的情绪,郑书记现在日子不好过,事实上,自从他意外从组织部长转任副书记以来,日子就没舒心过。

    走了马速,郑昌良以为终于要枯木逢春,岂料温重岳比马速书记还严厉,温重岳离开了,郑昌良刚喘了口气,却来了更会揽权的赵静。

    组织部长不听招呼,是每一位分管党群副书记的悲哀,无论是马速温重岳时代的王如乔部长,还是赵静时代的杨天临部长,似乎都没有将他这个副书记放在眼里。

    在金泽滔看来,郑昌良书记长得气宇轩昂,一表人才,但缺乏斗争性,大是大非面前,不能据理力争,唯唯诺诺,缺乏底气。

    郑昌良也有他不得已的苦衷,市委主要领导,或多或少都有省里,甚至京城的关系,唯有他这个副书记却是孤魂野鬼,底气不足,说话做事就束手束脚。

    庄子齐市长来永州后,急于要寻找靠山和盟友的郑昌良,在金泽滔的牵线下,很快和庄子齐打成一片,这段时间,应该是他担任副书记以来最舒心的日子。

    但好景不长,赵静书记来了以后,他的位置开始不尴不尬,赵静书记没有通过他了解永州干部情况,调整干部事先也没有找他沟通商量,甚至市委准备启动的任期责任审计。他还是从庄子齐市长辗转得知。

    种种迹象表明。他在永州正被赵静逐步排挤出决策核心。再不积极求破,他就将沦落为可有可无的边缘角色。

    赵静书记背景强硬,从省组部蔡部长亲自送她上任就可见一斑。

    赵静书记作风严厉,说话做事仿佛十分粗放,却又能注意尺度,让很多干部都畏之如虎。

    正如蔡部长所评价的,赵静书记考虑问题周到细致,敢于开展批评。认准的事,能一抓到底,这些,都让永州很多干部十分忌讳和敬畏。

    金泽滔在永州算是比较例外的一个年轻干部,大家都知道他在西州及京城都有不错的关系,后期就连温重岳对他都十分客气。

    但就是赵静,第一回见面就给了他下马威,将他晾了整整一个下午,年轻人也有本事,一席话下来。赵静神差鬼使地竟然答应给西桥筹措财政借款三千万元。

    市委大院普遍认为,这应该是赵静书记在永州烧的第一把火。只是这把火却烧红了西桥。

    第二回见面,听庄子齐市长说,在西桥新城工地上,因为吐痰事件,金泽滔和赵静书记闹翻了脸。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种场合,作为西桥县长,无论如何,也得维护书记脸面,这未尝就不是赵静书记的另类考验。

    想到这里,郑昌良不觉黯然,年轻人就不一样啊,敢打敢冲,有礼有节,更重要的,他有率性而为的底气。

    两个人一时间都各有心事,都沉默不语,车子很快就驶进了通元酒店的大门。

    临下车时,郑昌良忽然说:“杨天临部长来永州前,曾任地质矿产部办公厅副主任,地方挂职锻炼两年,时间一到,他就回去。”

    杨天临也有京城部委背景?金泽滔有些意外。

    赵静也有中央部委任职的经历,他们俩人都同时扎堆到永州任职,这中间要说没有关联,谁都不会相信。

    金泽滔沉吟说:“西桥立县是省委省政府的重要决策部署,西桥正式揭牌成立,省委省政府应该都很重视,两会后,我们西桥将正式邀请省主要领导参加揭牌仪式,如果郑书记能亲自带队,我想,一定会事半功倍。”

    郑昌良性格有些软弱,但在永州市委领导里面,一直以来,他对自己的支持是最正面的,投桃报李,金泽滔很希望在他艰难的时候,能帮上一点忙。

    郑昌良大喜,紧紧握着金泽滔的手说:“我也有些时间没有去西州汇报工作,正好和你同行,带队就免了,如果能为西州正式挂牌成立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我就心满意足。”

    郑昌良一直缺乏西州过硬的关系,金泽滔能在关键时刻伸出援手,帮助他打通西州的通道,让他惊喜。

    没等他们再寒暄,车门打开,一个壮硕的大汉恭敬地站在车门边招呼说:“郑书记,金县长,请!”

    对这大汉,郑昌良和金泽滔都认识,通元酒店元老级大厨,现任西桥通元酒店总经理,原牢骚饭店的老板年小鱼,最早还是金泽滔从浜海挖过来的,年小鱼做的鲶鱼堪称一绝。

    此刻年小鱼一脸络腮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西装革履,十分得体,举手投足都颇有气度,丝毫看不出他曾经的厨子气息。

    郑昌良刚接到金泽滔的邀请,心里舒畅,连带着看年小鱼的目光都柔和了许多,主动伸手说:“年大厨,家烧鲶鱼我在永州店吃过几回,没你烧的那个味,中午的菜单可不能少这道招牌菜。”

    年小鱼受宠若惊道:“郑书记大驾光临,那是必须有的,穿上这身衣服之前,我还在厨房里掌厨,等领导入席,头道菜就是鲶鱼,届时请领导多提宝贵意见。”

    金泽滔旁边笑着:“老年,你现在越来越有领导风范,说话都开始打官腔了。”

    年小鱼兴奋地摇着金泽滔的手,说:“金县长,这都托你的福,我也没想到,鲶鱼这道菜也能上大雅之堂,如果不是金县长的提携,哪有我老年今天的风光,谢谢啦!”

    金泽滔拍拍他狗熊一样粗壮的胳膊,说:“年总,谦虚了,还是那句老话,是金子到哪都会发光的,开饭店的,就讲究一招鲜,吃遍天,更何况你还不至一招鲜,很期待你的大餐。”

    通元酒店在西桥开分店,这还是在西桥未正式立县前,以通元现在的布店方针,西桥还不够条件设分店,作出这样的决策,也是风落鱼考虑到金泽滔负责着西桥立县筹备组。

    金泽滔正想到风落鱼,一转头,就看到酒店门口,袅娜着走出风情万千风落鱼。

    金泽滔愣了一下,主动迎了上去:“风总,稀客,京城的凤凰今天怎么落到我们西桥这个小地方,欢迎,欢迎!”

    金泽滔虽然语带调侃,但此时此刻看到风落鱼,他是真心欢喜。

    风落鱼经过西州京城几年的浮沉,却仿佛洗尽铅华,繁华落尽,又重新回归到当年东源河畔那个倚门淡笑的落鱼小酒馆的老板娘。

    她没有象以往一样刮着一阵香风,带着一分弱柳娇花的妖气迎上前来,而是微笑着站在门口,那分笑容,就跟他一样,是真诚的。

    只是这分笑容却带着三分沧桑,三分成熟,三分睿智,还有一分淡泊的味道,一切仿佛都已落幕,而她就站在幕后,洞悉世事,仿佛娓娓地向你道着来时的故事。

    或起伏,或悲喜,却都是很平淡,不是为了刻意淡化重逢的喜悦,只是,记忆真的有些斑驳。

    年前两人还见过面,但此时,两人却都感觉有些遥远,风落鱼掩嘴笑说:“金县长,恭喜了!真没想到,短短两年,你真做了县长。”

    看到她熟悉的动作,听到她熟悉的声音,仿佛又是原来那个烟视媚行的风总。

    金泽滔眨了眨眼说:“我们永州的赵静书记,任书记前,她是中石油公司越海分公司的总经理,如果有一天,你能把酒店做成中石油那么庞大,风总,你甚至超越省委书记。”

    风落鱼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说:“我会努力的!”

    这个时候,她身上显现出来的那分成熟、睿智才让金泽滔明白,不仅仅他在改变,身边的每个人都在改变。

    郑昌良在年小鱼的引导下,先进了酒店,风落鱼陪着金泽滔慢慢地往里面走。

    西桥通元酒店是个典型的水乡古镇建筑模式,这里本是麒麟山下水塘纵横的烂泥田,如今,这些水塘全都连成一片。

    酒店就建在麒麟山下水塘畔,有回廊相连,说酒店,不如说是建在大池塘上的水榭。

    这些水榭三面临水,一边面山,坐在里面,水汽氤氲,别有一番风味。

    风落鱼说:“我这次回来,是来打前站,有贵客要亲到西桥。”

    金泽滔笑着说:“什么贵客,要劳风总你亲自打前站,莫非是哪位司局领导要来西桥访古?”

    风落鱼白了他一眼,说:“京城金銮殿每天迎来送往,十有**都是司局级领导,金县长,要是每个司局长都要我这么劳心劳力,我还不累死啊。”

    京城通元酒店是仿故宫太和殿改造,京城人都称金銮殿。

    金泽滔忍不住抽了口凉气,风落鱼这段时间在京城见识了什么大世面,连司局级领导都不以为然了。

    风落鱼没有再卖关子,说:“这人你也认识,就是那个鸡窝头,小桑子,在金銮殿门口你骂过的那个小太妹,前几天,突然心血来潮提出要来西桥看看,金县长,贵人驾临西桥,你这个县长可不能怠慢。”(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一章 京城贵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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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泽滔连忙摇头:“赶紧给回绝了,你把这么个金枝玉叶引到西桥来,这小地方能经得起她折腾的,万一出个什么差错,我们就连叫屈的地方都没有,姑奶奶,你就少给我添麻烦了,我们西桥现在正是多事之秋,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吧。”

    金泽滔对鸡窝头至今仍心有余悸,天子脚下,她都敢无证驾驶横冲直撞,到了西桥,还不是虎归山林。

    风落鱼又是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愿意啊,再说,我就是想让她过来,她也不一定愿意来,听说是京城有几个世家子弟组团一起过来,不是说西桥是江南水乡古镇吗,还没开发,人家就想看看原汁原味的水乡古镇。”

    金泽滔脸都白了,就那个鸡窝头桥桑,他就已经头痛不已,要是再来一帮的金枝玉叶,那还不把西桥给闹得鸡犬不宁啊。

    但他随即一想,不对啊,西桥刚刚立县,名声不显,京城里的天潢贵胄估计连西桥在哪个旮旯角落都不清楚,更不用说什么要看什么水乡古镇。

    风落鱼被金泽滔狐疑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只好如实交代说:“说起来,还是我招惹的事,年后的时候,小桑子有一天突然问起你,我随口说你正在筹备着西桥设县的事,几天前,她跟我说正打算跟一个朋友到永州办点事。顺便拐到西桥看看你,她家里都同意了。”

    鸡窝头的家人都同意了,天王老子都拦她不住,金泽滔也没奈何了,这事确实不是风落鱼能阻拦得了的。

    不过想想兰浦河的现状,忍不住笑了:“那就来吧,就让她欣赏一下最原生态的水乡古镇风貌,就怕她到时避之唯恐不及。”

    风落鱼无所谓地摇了摇头:“那就不关我们的事,爱看就看吧,不爱看就赶紧走。我只管好她吃好住好。其他的自有别人出面。”

    两人说着已经到了酒店最大的水榭,榭名芙蓉,三面凭水,落地门窗大开。开敞通透。水清如碧。映着青山蓝天,美食有美景相伴,菜还未上。已经是秀色可餐。

    风落鱼没有陪着金泽滔入内,芙蓉榭可容百人就餐,围绕着芙蓉榭,犹如众星捧月,有五个临塘水榭与之构通,会议代表就安排在这几个水榭就餐。

    杨天临部长凭栏眺远,正在县委组织部长朱华说话,他说:“真是到哪都有通元酒店,每一处的通元酒店都匠心独具,与其说这是酒店,不如说这是一处景致,不错,真不错!”

    朱华平时少言寡语,此刻也口若悬河起来:“要说通元酒店,跟我们平常接触的酒店形象大相径庭,首推选址讲究,这里原本是个烂泥田,水塘交叉,水稻都种不上,平时也就种些水芋茭白等水生作物,经他们这一改造,却成了西桥一处风景。”

    杨天临部长点了点头:“西州店原来是个弃用的军营,永州店原址是个废弃村落,京城店更是个准备拆迁的厂房,现在都成了一方的标志性建筑,这个酒店慧眼独具。”

    朱华部长侃侃而谈:“其次就是酒店变废为宝,点石成金的手段,引起了很多业内业外人士的关注,但有一句话说得好,世界不缺乏美,就缺乏发现美的眼睛。”

    站在另一侧的县委副书记柯南良说:“朱部长说的不错,就说这片烂泥滩,以前谁当它是块宝地,当初通元酒店提出要在这里落户时,西桥人还准备看他笑话,但今天,当这家酒店立在这里,谁笑话谁?”

    孙倩如也附和说:“从西州下到西桥,有这家通元酒店,我就觉得再无遗憾。”

    金泽滔闻声过来:“四位领导对通元酒店评价如此之高,我想酒店高层听到这番话,一定会引以为知己。”

    杨天临部长摇了摇头:“京城店的风总好象就是通元酒店的总经理,现在人家都把酒店开进了金銮殿,一般人还真入不了她的法眼。”

    金泽滔愕然,倒没想到,风落鱼在京城还闯下了不弱的名头,杨部长作为地质矿产部的办公厅副主任,平时跟风总接触应该密切。

    他试着追问了一句:“难道通元酒店还有什么京城背景,应该不会啊,通元酒店在东源起家,永州人都知道。”

    “那只能说风总长袖善舞,八面玲珑,金县长,会议结束后,我看了你们展览的兰浦河改造规划及效果图,来酒店的路上,我还特地在桥上看了一会兰浦河,现状堪忧,前景美好,就不知道能否跟你说的一样,重现西桥千年水乡古镇的风貌。” 杨天临没有再提风落鱼的事,就是不知道,杨部长知道不知道风总现在就酒店里。

    金泽滔指着眼前的亭台楼阁说:“通元酒店都能把这滩烂泥变成美景,我们集全县之力还改造不了一条臭河,我们有信心重现西桥昔日盛况。”

    金泽滔说的实事求是,这片烂泥田改造成今天的水榭最早就是他提出来的,杨天临部长恐怕还不知道,京城酒店的改造也是他的创意。

    杨天临笑了笑,说:“有这信心就能看到希望,西桥新设,不能同通元酒店相比,人家毕竟有这方面的人才,还有这方面的资金实力,西桥如果能在五年内还兰浦河一个清白,我看就不负重望了。”

    杨天临虽然正面肯定了金泽滔的决心,但话里话外明显不屑,还真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以为通元出自东源,就能跟你们西桥相提并论。

    金泽滔并不以为然,通元本就是他的产业,以目前通元的实力和影响力,西桥确实不能与之同日而语。

    柯南良说:“如果可能的话,兰浦河的规划可能请通元酒店策划一下,这也是取人之长,补己之短。”

    柯南良说得轻描淡写,金泽滔看了他一眼,柯南良还真是不甘寂寞,凡是市委领导感兴趣的,什么事情都要插上一脚。

    上一次永州干部大会后,他让柯南良切实行使起副书记职责,在组织和宣传两摊子事情多为县委分担,此后,他又让他负责创建活动领导小组外联组,目的就是想让他安心本职工作。

    但柯南良见缝插针,财政借款一事攀附不上赵静书记,转而见杨天临部长对西桥的兰浦河兴趣,就忍不住出主意。

    杨天临眼睛一亮,点头说:“倒也不是没有可行性,我看不妨跟风总联系一下,让酒店帮忙一起谋划谋划,也是取长补短,集思广益。”

    金泽滔不好当面驳了杨部长的面子,说:“兰浦河改造由谢凌县长牵头,这事还是让谢县长出面联系为妥,柯书记,创建活动还要你多在心,前期申报工作压力可不轻。”

    “金书记,你放心,这事我已经着手在办了,误不了事。”柯南良副书记捋了捋头发说,心里却十分恼怒。

    原以为创建办外联组就是上传下达,跑跑关系,等职责一明确下来,所有申报的文字工作,以及中后期的督查进度都归到他们外联组管理。

    但金泽滔一句话就把柯南良打发掉,外联组也不能只动嘴皮吧,向上文字材料申报难道就不属外联工作?

    杨天临部长想了一下,说:“改造兰浦河这个突破口抓得不错,要引起高度重视,和通元酒店的联系我亲自负责。”

    金泽滔回到座位就坐时,都百思不得其解,杨天临怎么就突然对兰浦河的改造这么热心呢。

    两天后,县政府在兰浦河的枕流桥上举行了盛大的开工仪式,打响了改造兰浦河的第一枪,杨天临部长在桥上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号召全县动员,重现千年江南水乡古镇的风貌。

    改造兰浦河,首先改造所有排污入河的污水处理,生活用水排污统一改造,启动浜海酒厂的股份制改造谈判,着手整体搬迁最大污染源西桥酒厂。

    与此同时,双管齐下,对兰浦河实行分段改造,清理淤泥,疏浚河道,河岸统一砌石,镇区之外,河道两岸栽植绿柳。

    改造兰浦河的投资,跟新城建设一样,实行垫资三个月合同,第四个月开始按进度付款。

    金泽滔的想法,兰浦河实行市场化操作,准备将镇区兰浦河道及两岸古建筑保护整体打包推向市场。

    现在县政府先行一步,先启动改造方案,目前,金泽滔已经和花似玉的唐人俱乐部达成初步合作意向,具体事项还要等华似玉来西桥洽谈。

    单靠政府改造兰浦河,杨天临部长说的没有错,西桥新设,不能同通元酒店相比,要资金没资金,要人手没人手。

    如果仅仅是还兰浦河一个清白,过个二三载,兰浦河河道改造也能达到初步目标。

    但若想恢复昔日的盛况,达到经营古镇的目的,就非得借助市场平台,引进资金和管理,对水乡古镇实行市场化管理不可。

    通元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能力,但为了避嫌,未雨绸缪,让有香江背景的唐人俱乐部出面更合适,再说,通元还是唐人的大股东。

    隔了一天,风总打电话过来,京城贵胄已经到了永州,不日就要驾临西桥。(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二章 人生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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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泽滔这些天忙成一团糟,西桥现在百废待兴,各项工作千头万绪,既要为迎接下个月召开的揭牌仪式作准备,又要全面启动兰浦河改造和酒厂动迁。

    另一方面,还要和浜海酒厂洽谈西桥酒厂股份制改造事宜,准备接待唐人俱乐部的考察团队。

    这个时候,京城贵胄再来西桥,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忙里添乱。

    过了一天,浜海酒业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吴庆隆,亲自带队前来西桥洽谈酒厂合作事宜。

    投桃报李,金泽滔亲自赶到镇外迎接,金泽滔还特地将吴庆隆的亲家公李良才召了过来一起迎接。

    李良才现在鸟枪换炮,回到东源后,专门成立了东源实业公司,名片上,堂而皇之地冠上了董事长的头衔。

    东源实业,前身就是岔口村互助合作社,经重新整合,成了东源镇最大的民营股份企业,是目前东源在建的几大批零市场唯一投资商,也是南门农贸市场、水果批发市场、副食品市场及绣服城的大股东。

    所以,李良才这个董事长的含金量还是十足的。

    李良才还当选为西桥第一届人大代表,西桥两会上他可是出尽风头,在分组讨论会上掷地有声,要把东源实业建成和东源集团并肩的多元化集团企业。

    这话说得有点大了,但东源集团总部早已迁移出去,西桥县也需要有个行业领头羊。金泽滔充分肯定了东源实业的雄才大略。

    李良才商业意识很敏锐。西桥目前准备着手改造的兰浦河和解放街。让他嗅到了浓厚的商机。

    用金泽滔的话说,现在西桥商机无限,这话李良才不怀疑,金泽滔点石成金的神奇,他已经多次领略。

    所以,这次,金泽滔让他考察投资新华书店的易地迁建,他二话没说。带着一帮东源的二棒子就来了。

    这两天,他一直在西桥考察,见到金泽滔,他豪情满怀提出:“金县长,这两天,我们仔细将解放街转了一圈,说老实话,这条街遍地黄金啊,你看,现在破破烂烂。实在太浪费了,如果能整体改造。一定能赚大钱。”

    西桥虽然是浜海的下属乡镇,但西桥商品经济发达,临街店面租金一向比浜海高。

    如果能对这条街进行整体改造,解放街的街面经营店铺至少可以多出三成,如果再配合旧城改造,大有潜力可挖。

    金泽滔有一个初步设想,解放街改造不能简单的修修补补,这些临街房屋新旧不一,高低不平,参差不齐,老房子也大多是解放后修建,没有多少复原价值。

    要全面提升西桥的城市品质,除了在新城区建设上下功夫,还要有一条核心的中心商业街道,而无疑,解放街作为西桥的脸面,具有标志性意义。

    但囿于资金和拆迁等因素,金泽滔原计划成熟一段,改造一段,用蚕食的办法逐步改造解放街,这也是他让李良才考察投资新华书店的初衷。

    但李良才整体改造的提议,又让他心动,如果能彻底改造,推倒重来,拓宽道路,增加层高,统一建筑风格和色调,和西桥水乡古镇相协调,无疑会大大提高古城品质。

    金泽滔叹苦说:“老李,整体改造,县里面有过想法,但一因为资金,二因为拆迁,一直下不了决心,目前只有个初步设想,还没有详细规划。”

    李良才指着正驶近的车队说:“金县长,不要说有利可图,金县长的事情,就是没有钱赚,只要有用得上老李的,二话不说,再说,现在我们就缺项目,不缺资金,退一步说,这里不是来了个大老板吗,浜海汽配厂现在可是红着眼睛到处找项目。”

    金泽滔眼睛一亮,如果有人愿意投入巨资改造解放街,那就大有可为。

    李良才见金县长没有反对,渐渐地兴奋起来:“资金问题好解决,拆迁也不是难题,如果不拓宽街道,原拆原建,我们一家一户做工作,愿意出售的,我们按市价收购,不愿意出售的,我们可以按市折成股份,如果要拓宽街道,涉及到非街面旧房的拆迁,就需要县里出面,统一拆迁补偿标准。”

    说到这里,汽配厂车队已经驶近,为首的是辆簇新的黑色奔驰车,车刚停下,西装笔挺,有些发福的吴庆隆就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金泽滔还没开口,吴庆隆却飞快地跑上前去,大老远就伸出手,激动地大声嚷嚷:“老厂长,怎敢劳动你大驾亲自迎接,愧不敢当,愧不敢当啊!”

    金泽滔和浜海汽配厂这些年一直都没有断过联系,虽然他任厂长时间不长,但厂里一直都将他当作老厂长敬重。

    逢年过节都不忘给他送份年货,东西虽不贵重,但汽配厂一直没有忘记他这位老厂长,让他每每想起,都倍感温暖。

    金泽滔哈哈笑道:“吴厂长,今天你是我们西桥的贵宾,对于所有有志于开发投资西桥这块热土的企业家们,我们西桥都是无任欢迎!”

    吴庆隆不胜唏嘘:“老厂长,这样说就是打我老吴的脸哪,老厂长到哪里,哪里就是我们汽配厂的家,今天我们到西桥,那就是回家。”

    金泽滔接任汽配厂厂长时,汽配厂已经濒临倒闭边缘,他上任后,大刀阔斧进行技术革新,雷厉风行开展人事改革,提拔了一大批有能力有技术的工人走上领导岗位。

    当时吴庆隆还是一名普通技术干部,金泽滔很快将他提拔为技术副厂长,金泽滔卸任后,向浜海县委推荐吴庆隆接任厂长。

    这几年随着国内汽车制造业的逐步升温,浜海汽配厂已经成为越东最大的汽车零配件生产商,汽配业也成了浜海的主导产业,浜海最大的经济和税收的增长点。

    水涨船高,如今,吴庆隆不但人长得越来越富贵,知名度也越来越高,特别在整体接收酒厂后,吴庆隆更成了浜海乃至永州都炙手可热的企业家。

    饮水思源,所有这一切背后,都有老厂长金泽滔的影子,也难怪吴庆隆感慨。

    金泽滔摆手说:“这话倒也没错,你到西桥,那就等于到了家一样,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浜海酒厂立足永州,走向越海的战略很成功,我希望西桥酒厂和你们的合作是双赢的结局。”

    此时,浜海酒业股份有限公司的领导班子都围了上来,有人称呼老厂长,有人称呼金局长,有人称呼金县长,五花八门。

    称呼老厂长的都是汽配厂老人,其中就有现任总经理,原汽配厂销售副厂长孙勇武,副总经理,小汉关的哥哥秦朗。

    称呼金局长的都是原酒厂职工,至于称呼金县长的,应该是汽配厂新聘管理人员。

    浜海一方浩浩荡荡一长溜人,看起来,浜海酒业对收购西桥酒厂很有诚意。

    西桥一方,除了金泽滔,政府班子其他三位副县长,以及计委、工业、财税及酒厂领导班子都到场。

    双方寒暄了一会,金泽滔就招呼吴庆隆上了车,进了车,吴庆隆才和亲家李良才打了招呼,金泽滔感叹说:“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啊,如今,明堂做了父亲,明珠好象也快要毕业,你们两位亲家,眨眼间,都成了富甲一方的企业家,山不转路转,今天,我们又转到一起了。”

    吴庆隆感慨道:“我还记得那一晚你和曲县长在路上遇袭,明堂正和承慧刚吃过饭从我们家出来,等我叫人过来帮忙时,两个歹徒都跑散了,明堂就是那一晚追趴了歹徒,被柳鑫特招进公安,结果他今天做了刑侦大队长。”

    金泽滔哈哈笑说:“人生真是奇妙,那一晚的遇袭就是王慕河策划的,现如今,他的酒厂却被你的汽配厂收购。”

    吴庆隆兴致勃勃说:“王慕河因为这事丢了命,他经营了多年的酒厂今天却要过来和老厂长你合作,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奇妙的事了。”

    李良才凑趣说:“说到底,金县长你才是最奇妙的人,有人因为你身败名裂,有人因为你飞黄腾达。”

    三人说笑了一阵,车子已经驶进酒厂,金泽滔说:“早几日,县里正式启动兰浦河改造计划,酒厂动迁也已经提上议事日程,县里在近郊规划辟出一块土地专门用于酒厂搬迁,你们正可以借此全面改革企业生产和管理。”

    吴庆隆还是第一次进酒厂,看到厂区凌乱的布局及糟糕的卫生条件,皱着眉头说:“浜海酒业改制后,无论生产、管理和销售都逐步走上轨道,我们有意收购西桥,主要是为了提高企业产能,就目前西桥的生产设备和生产工艺,更新换代势在必行,”

    金泽滔点头:“酒业竞争日益激烈,除了老牌名酒,一些新生代品牌,急功近利,盲目扩大产能,最终折戟沉沙者比比皆是,所以,立足永州的同时,还要立足质量,大众白酒这个口碑不能丢,这是酒厂的立足之本,生存之基,在此基础上,步步为营,逐步扩大产能,最后走出越海。”

    这一大串车子进了厂区,厂区的工人都议论纷纷,酒厂要实行股份制改造的公告早几天就张贴在厂区,今天终于进入实质性的谈判。(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三章 祸害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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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浜海酒厂股份制改造的成功经验很鼓舞人心,工人们早就打听清楚,浜海酒厂有一技之长的普通工人都走上了管理岗位,胆子大一点的,纷纷出资认购股份,都成了酒厂的股东。

    目前酒厂日子不死不活,不温不火地勉强能过,普通工人还能养家糊口,但也仅止于此。

    或许有一天,酒厂也会和别的国营企业一样,最后连基本工资都发不到手,但作为远离管理核心的普通工人,谁真正去关心酒厂日后的命运呢。

    如今县里启动了股份制改革,少数心思活络的工人开始蠢蠢欲动,盼望借这次股份制改革改变自身的命运。

    当然,还有少数既得利益者,对这次谈判咬牙切齿,小声诅咒着,希望谈判破裂,县政府和浜海酒业一拍两散,这样,他们又能过上好日子。

    决定命运的谈判正在会议室进行,办公楼下面,工人们纷纷走出厂区,围聚在楼下,等待着命运的安排。

    人群里,盼望者有之,诅咒者有之,观望者有之,分成泾渭分明的三个群体,小声地交头接耳。

    会议室内,金泽滔作为东道主,首先发言:“今天,不管结果怎样,对西桥酒厂来说。都是个有益的尝试。西桥酒厂。外表看着光鲜,其实已经沉疴难起,到了必须痛下决心改革的时候了,在此,我代表县委县政府,感谢吴庆隆董事长亲率酒业公司管理团队光临我们西桥酒厂,希望吴董一行的到来,能给我们酒厂带来一缕春风。”

    金泽滔开了个头。吴庆隆也代表浜海酒业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这些场面上的客套话,家都不叙私情,只论公义。

    西桥一方先就酒厂经营现状及财务状况,向浜海酒业作了介绍。

    这些基本情况,之前双方都有过接触沟通,在这里再重复一遍,无非是表示坦诚的姿态,浜海方也顺便问了几个数据,前期沟通相当简洁。

    浜海酒业提供的合作文本金泽滔也大致浏览了一下。原则上没有什么大问题,细节上还需要商谈。

    今天坐在这里。就是为最后合作敲定细节,谈得拢,这事情就这样定了,谈不拢,再求同存意,双方都有决心促成这次股份制收购谈判。

    双方各有谈判小组一对一,面对面商讨,大家都站在各自立场,各执一词,谈判逐渐进入白热化。

    金泽滔听了一会,有些头大,站了起来,准备出去喘喘气,吴庆隆不具体插手谈判细节,也跟着走了出去。

    两人站在走廊上,看着楼下越围越多的工人,心情都有些压抑。

    就象金泽滔刚才所说,不论今天结果怎样,对酒厂来说都是一个有益的尝试,但对底下围聚工人来说,却可能就是一次命运的抉择。

    吴庆隆有感而发:“企业变革,最受折磨的就是这些底层工人,企业有一个好的改革机制,一个好的领导团队,可能就走向新生,一次糟糕的改革,可能走向灭亡,这才是每一个改革者所要承受的,也最不能承受的负担。”

    金泽滔目光越过厂房,看向不远处的麒麟山,说:“老吴,你也可以把它看作历史使命的负担,国有企业发展到今天,要适应市场的变革,就要主动改革,迎接挑战。”

    吴庆隆钦佩地看着他,说:“就象当初老厂长你带领我们汽配厂改革一样,这条路走对了,我们就闯出了一条活路,如今,我们的路越走越宽,国家得利,企业受益,工人得实惠。”

    金泽滔微微一笑:“那是因为当初的汽配厂有一群,象你们这样渴求变革的人,所以从某个层面来说,改革要付出代价,但改革也是机遇,就看这个机遇值不值得我们付出。”

    吴庆隆轻松说:“我对合作很乐观,我想大多数工人的心情应该和我们一样。”

    金泽滔看了他一眼:“前景可能乐观,但改革过程没有不容乐观,从下面工人的站队就看得出来,有支持的,有反对的,也有观望的,如果你们接管,你们准备怎样区别对待这三种人?”

    吴庆隆拍着微微隆起的肚子,哈哈笑说:“这还不容易,照着老厂长你改革汽配厂的法子就行,提拔一批,分流一批,带动一批,时机一到,释放改革红利,工人们尝到了甜头,大家就会对企业产生归宿感。”

    金泽滔呵呵笑了:“人都是有感情的动物,只要企业有前途,慢慢人心也会重新凝聚,就怕企业这样不死不活,然后,人心散了,企业也就完了。”

    吴庆隆说:“浜海酒业的情况比当初的汽配厂还复杂,我们为什么提拔秦朗当副总经理,他就是企业改革活生生的例子,这是我们树的一个改革标杆,如今,他干得比我想象得要出色。”

    汽配厂改革初始,秦朗作为党办干部,最先受冲击,第一批被分流到车间当工人,对金泽滔心怀不满,还带人袭击过金泽滔,属于汽配厂后进变先进的典型。

    金泽滔点了点头:“万事开关难,改革初期,特别要关注工人们的情绪,要从关心职工生活入手,只有工人们心气聚了,才能形成合力。”

    吴庆隆说:“老厂长你放心,你的群众路线没有丢,走贫问苦的传统也没有丢,工人我不担心,就是现任班子我希望老厂长能亲自过问一下。”

    金泽滔挥着手:“对酒厂班子,我的意见,来去自由,愿意留下的,你们按规矩办,不愿意留下的,县里负责安排,不给你们留麻烦。”

    吴庆隆正要说话,金泽滔突然说:“刚才你们的方案我看了,首先一点,你们支持酒厂整体搬迁,我们表示感谢,其次,对你们老厂区的使用,我有一点建议。”

    浜海酒业的方案,准备将老厂区辟成仓储窖藏区,这是双方早达成的一致意见。

    吴庆隆连忙说:“老厂长你请说。”

    金泽滔指着不远处的兰浦河说:“老吴,这里跟先你透个底,人代会上,我们提出的计划是五年内改造完成兰浦河,重现江南水乡古镇风貌,其实,我个人的时间表,三年内,三年内必须见成效。”

    吴庆隆说:“明堂他爸跟我说过,如果改造完成,水乡古镇确实让人神往,但改造河道和古镇维护,非得投入大资金不可,所以,靠政府投资,西桥的财力不行,但不靠政府投资,没有人愿意投资,这是块硬骨头。”

    金泽滔说:“老吴,古镇既然能投入,为什么就不能产出,把它作为一个旅游景区来经营,它就能源源不断地产生效益,这两天就有一家香江投资商来考察古镇。”

    吴庆隆吃惊道:“真有人愿意投资古镇,即使能经营,这投入产出比,以及投资周期也让人望而生畏,这可不是笔小数目。”

    金泽滔摇了摇头:“这个你不用担心,我的意见,酒厂老厂区毗邻古镇,历史悠久,酿造车间及酒窖都是前人遗留下来的财富,如果能将老厂区辟作酿造主题公园,或者酒文化博物馆,我想对提升你们企业文化内涵,提高浜海酒业知名度都有好处。”

    吴庆隆仔细想了想,感觉这事大有可为,兴奋道:“老厂长,我觉得这事能成,另外,我们想详细了解西桥古镇水乡开发改造规划。”

    如果真要把老厂区改造成主题公园或酒文化博物馆,就要和古镇开发统筹考虑,吴庆隆的要求合情合理。

    金泽滔之所以选择和浜海酒业开展合作,一方面借助和汽配厂良好的关系,另一方面,在商言商,也想借此实现双方共赢。

    解决了这件大事,金泽滔心情放松,说:“老李的东源实业现在雄心勃勃,准备接手整体改造解放街,县里还没做详细规划,他倒信心十足。”

    吴庆隆笑说:“老李不是对西桥有信心,而是对老厂长你有信心,东源人都把你当作财神爷,你没瞧见,岔口村那批二棒子,跟你在南门打拼了几年,现在谁家不富得流油。”

    金泽滔哈哈笑了:“如果真能给群众带来实惠,我倒愿意做这个财神爷,改造解放街可不是小事,他刚才还跟我提议要拉你下水。”

    “我们汽配厂就聚精会神搞实业,天女散花,牵扯精力太多,反而不美。”吴庆隆摇了摇头,语气一转说,“但是,我个人可以表示支持,老厂长,我也希望能沾沾财神爷的光。”

    两人正在闲谈,坐在会议室里的刘延平拿着手机走了出来,金泽滔接过一听,就听到风落鱼心急火燎地说:“金县长,闯祸精又闯祸了。”

    金泽滔心情愉快,乐呵呵说:“哪个闯祸精,都闯什么祸了?”

    “哎呀,金县长,人家都急死了,你怎么还不当一回事呢?”电话里,金泽滔都能听到风落鱼高跟鞋跺地的笃笃声音。

    金泽滔突然想起风落鱼这几天呆在西桥的使命,吓了一跳:“你是说那个鸡窝头?她这两天不是还在永州吗?”

    风落鱼声音顿时高了八度:“谁知道她今天就跑西桥来了,你快过去看看,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

    金泽滔一拍脑门,一声呻吟:“祸害来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四章 得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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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泽滔倒不担心鸡窝头能出什么事,这样的天潢贵胄出门,身边不可能没有警卫护驾。

    他担心不知道哪个倒霉鬼出门不看皇历,会和她这颗霉星溅出火花。

    金泽滔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赶紧吩咐刘延平取出他的公文包,匆匆忙忙就下楼去了,都无暇跟吴庆隆解释,就留了一句话:“晚上一起吃饭,先这样。”

    等上了车,金泽滔才忘了还没问鸡窝头在哪闯祸,等再拨回去,一直占线,等车上进了解放街,再打去,又没人接了。

    金泽滔还低头摁电话,坐在前面的刘延平说:“金县长,如果有人闯祸,不用打听在哪,我看前面就是。”

    金泽滔抬头一看,就见前面大群的人往前涌,不时有人从车子身边跑过,打开车窗,就听得有人在呼朋唤友:“都去看看,不能让外地佬欺负咱西桥人来了。”

    金泽滔看人流汹涌的方向正是新华书店,心里不由咯噔一响,可千万不能在新华书店出事。

    就是不知道烫着爆炸头,穿着乞丐装,一贯娇生惯养,跟书籍八杆子都不着边的鸡窝头,怎么会想到逛书店?

    爆炸头跟老叔发生碰撞,后果连金泽滔想想都不寒而栗,老叔不能出事,老叔要是受了委曲,只怕西桥人会把鸡窝头撕成碎片,一个处理不好。引发**都有可能。

    另外,内心里,他已经把老叔当成道德圣人供着,真要老叔出点差错,只怕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

    鸡窝头更不能出事,她要在西桥出点差错,自己头上这顶县长的官帽就摇摇欲坠了。

    他就这样患得患失想着,最后得出结论,不管怎样,这两个人都不能出事。

    金泽滔心里着急。见车子被人流堵着。连忙下了车就往书店赶,只交代刘延平说:“赶紧打电话让吕宏伟局长调警力过来。”

    跑步前进的路上,有人认出金泽滔,还跟他打招呼说:“金县长。你也去看热闹啊?”

    金泽滔啊了一声。傻愣愣地反问了一句:“看什么热闹?”

    那人眉飞色舞道:“有个外地佬正和书店的小伙子比武。大家都去为小伙子助威加油去了。”

    金泽滔差点没摔倒,武侠书看多了吧,都快新世纪了。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哪还有比武?打架才对!

    书店的小伙子不正是脾气火爆,长相英俊的叶正新同学,他要是发起疯来,天王老子都敢啐他一脸唾沫。

    金泽滔心里更是着急,刚到书店门口,就听得里面传出拍掌欢呼的声音:“江叔加油,再来一脚,就打翻这乡巴佬,停停,让我也踹一脚解解气!”

    听声音,是鸡窝头在发飙,另一个女孩哭喊着:“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这个女孩应该是老叔的女儿,刘秀娟。

    有人打抱不平:“外地佬,说好单打独斗,小鸡婆,你要敢踹,就别怪我们人多势众,是欺负我们西桥人都死绝了是不?”

    听声音正是书店对面开祖传佛像店的曹福高。

    鸡窝头的声音陡然飙高:“叫我什么?小鸡婆?你才是鸡,死田鸡,看你这副长相,贼眉鼠眼的,两只眼珠都快瞪出来,小心掉地上去,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田鸡,田鸡,全家都是田鸡!”

    曹福高的声音立即象被掐了脖子的田鸡一样,只发出无意义的咭咕声。

    听到这里,金泽滔差点没笑出来,曹福高打小就鼓着双眼,小时候,他有个外号就叫田鸡,鸡窝头倒没辱没他。

    门外开始有人挤搡,金泽滔顺着人群正要进去,跟在他后面嚷着要看比武的人大声吆喝:“金县长来了,大家都让让。”

    人们扭头一看,真是金县长,都主动让出一条道,金泽滔几步就跨了进去,那人也趁机挤了进去。

    狭窄的书店空地,看热闹的人们自动围成一圈,只见得叶正新正弯着腰和一个三十来岁的平头男对峙着。

    一张俊脸涨成熟虾的颜色,额头细汗密扎,工作服前挂了个大鞋印,屁股后面还有一个大鞋印,显然已经中招,神情十分狼狈。

    平头男脸不红气不喘,袖着手玩味地看着咬牙切齿的叶正新,金泽滔一声哀叹,这哪是打人,纯粹是玩人。

    这个平头男在京城通元酒店金銮殿门口,金泽滔见过一面,,当时,就是他护着鸡窝头进酒店的。

    后来听何主任介绍说,貌不惊人的平头男还在中央警卫局挂着副局长的头衔。

    叶正新虽然当过几年兵,但哪能是平头男的对手,真要和他这样的大内警卫交手,那个印在他前胸的鞋印就能要了他的命,看来,平头男没真下狠手。

    金泽滔刚松了一口气,突然看到鸡窝头身后的年轻人那么眼熟,待他侧过脸来一看,这不正是赵静书记那个假绅士儿子贾勇吗?

    今天什么牛鬼蛇神都撞一块了,难怪风落鱼说鸡窝头要跟着朋友到永州办事,顺便来西桥看看,估计这个所谓的朋友就是假绅士贾勇。

    陪着鸡窝头的还有几个年轻男女,穿得都十分新潮,他们应该都是风落鱼所说的京城贵胄,此刻正旁若无人地冷嘲热讽着。

    有人说:“哟,小伙子卖相不赖,空谷有佳人,深山藏虎豹!”

    这是有点花痴的贵女。

    又有人嗤笑:“长得好看什么用,银样蜡枪头,中看不中用!”

    这是有点酸味的公子爷。

    无论男女,都没正经把场中喘气如拉风箱的叶正新当回事。

    这些人的议论,惹得围观的人们都对他们怒目而视,纷纷低声咒骂。

    看这些言谈轻佻,穿着时髦的男女,应该不是普通人,再加上刚才平头男场上的表现,倒是镇住了没怎么见过世面的西桥人。

    这些京城贵胄也有恃无恐,明知犯了众怒,谁也不在乎。

    也是,这些少年男女,哪个不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万千宠爱集一身,在京城都能横着走。

    他们来到西桥这样的破烂小县城,感觉就好象天神下凡一样,谁把平民百姓的议论当回事,再说,西桥的方言他们也听不懂。

    贾勇有着一个当市委书记的母亲,其家庭背景不言而喻了,其他几人身份应该不会比他低。

    这些人,自己一个都得罪不起啊,金泽滔心里叹息,叶正新这顿揍看来是白挨了。

    平头男不要说他一个小小的县长,就是省委姜书记见到他,都要客客气气。

    鸡窝头更不用说了,姓桥,京城有几户人家姓桥的,带着警卫局副局长招摇过市,除了桥家,谁有这么威风。

    他有些意兴阑珊地挥挥手,对围观群众说:“没什么热闹好看的,大家都散了吧。”

    此时,吕宏伟正带着一帮干警赶了过来,听金县长发话,干警们开始驱逐围观人群。

    平头男见金泽滔出现,对他微微点头,就摆了手,站回到鸡窝头身边。

    鸡窝头一看到金泽滔,开始嚷嚷:“喂,你们这是啥破地方,很没素质唉,逛个书店说个事,态度不好不说,还爱理不理,还亏我特地过来看你!”

    听鸡窝头的语气,她顺道过来看看他,已经给了金泽滔天大的面子,在这里跟人被人无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曲。

    金泽滔没有理她,扭头问叶正新说:“老叔呢?”

    现场没见到老叔,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听金泽滔提起老叔,刘秀娟惊叫一声:“我爸刚才被这姑娘推了一跤,磕着了额头,后来又被气着了,气喘不上来,先上楼休息,我妈正照顾着他。”

    说罢,飞快地往书店后面的楼梯奔去。

    “喂,我说,你这人很没有礼貌,跟你说话呢。”鸡窝头到了西桥,接二连三被人无视,顿时生气了,指点着叶正新说,“就是他,刚才还对我动手动脚,江叔手下留情了,你让公安把他拷起来关上个一年半载,气死我了!”

    听她的声音,仿佛刚才被叶正新调戏了似的,就她现在这副鸡婆尊容,叶正新要对她动手动脚,那才是瞎了眼。

    金泽滔脸色开始黑了下来,老叔被鸡窝头推了一把,这是事实,叶正新对她动手,应该是气愤不过。

    叶正新冷冷地看了眼鸡窝头,说:“刚刚这群人莫名其妙地进来说要这块地,老叔跟他们耐心解释,这事书店作不了主,老书店卖给谁,还要县里面定。”

    金泽滔诧异地打量着鸡窝头说:“这话说得也没错啊,县里统一规划,统一处置,又碍着你们什么事了?再说,你什么时候改行做地产了,京城跟西桥隔着十万八千里,难道也看上书店这块黄金宝地了?”

    鸡窝头跳了起来:“别臭美了,谁看上你们这破地方的破书店,又不是我要买地。”

    鸡窝头扭头看目光闪烁的贾勇:“你问他去。”

    叶正新怒极而笑:“你倒推得一干二净,刚才谁在叫嚣,今天不把事情搞掂,谁都休想走出书店,老叔要招呼顾客,没空理你,你觉得没面子,顺手推了一把,难道我冤枉了你?”(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五章 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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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泽滔瞥了一眼鸡窝头,说:“幸好,刚才西桥人还不知道老叔受伤的事,不然,姑娘,我答应让你们离开,西桥老百姓恐怕都不答应。”

    “那又怎样,桥桑不过不小心推了老头一把,我倒要看看西桥人怎样把我们拦在书店里。”贾勇看向金泽滔的目光有些狰狞。

    贾勇自从在西州唐人俱乐部被金泽滔掐过脖子后,就象得了什么病似的。

    心里恨得不行,却偏偏一想起金泽滔冷漠得就象看死人的眼神,以及不能自由呼吸空气的窒息和恐惧,他就惊悸,感觉尿急。

    贾勇敢肯定,如果不是法纪社会,当时,金泽滔会毫不犹豫地折断他的脖子。

    就因为这样,明知道金泽滔被他母亲管着,他都不敢直面金泽滔,甚至都不敢要求母亲打压金泽滔。

    刚才金泽滔没露面前,他还一直保持着假绅士风度,他一出现,贾勇就感觉心慌,他大声喝斥,其实已经色厉内荏。

    此时,一直躲在人群中默不作声的中年人说:“荒唐,你就 是金县长吧,知道不知道贾先生什么身份?敢堵着门不让我们出去?”

    中年人不知道穿着乞丐装的鸡窝头什么来头,但他知道贾勇就是赵静书记的公子。

    金泽滔不认识这个中年人,叶正新恨恨地说:“他就是浜海书店的郝总经理,今天正是他领着这些人过来,要跟老叔谈书店转让的事。老叔被这姑娘推倒后。也是他跟老叔说了一番话。才把老叔气成这样。”

    新华书店业务上由省新华书店直管,跟地方部门接触不多,金泽滔在浜海工作过一段时间,也不认识这个郝总经理。

    他说:“郝总是吧,现在西桥书店的资产跟你们浜海店都移交清楚了,西桥店的人财物应该跟你们浜海没什么瓜葛了吧?”

    郝总经理冷冷一笑:“金县长,怎么说,西桥店都是从浜海分出来的。西桥店分立前,跟老刘说得好好的,书店易地迁建,老书店归浜海店处理,这一转头就翻脸了,你说这是什么事?”

    金泽滔淡淡一笑:“这是我们县委县政府决定的,怎么,有意见吗?西桥的事西桥自己来办,有问题吗?”

    叶正新愤愤不平说:“郝总,话不能你一个人占理。你说我们西桥书店翻脸不认人,我还要说你们浜海店太绝情。老叔都同意你们的方案,你们翻脸就要求老叔提前退休,老叔好歹也在书店干了一辈子,你们这样做是不是太让人寒心?”

    郝总勃然变色:“小叶,这是浜海店班子集体商量决定的,我们这么做,既有现实的考虑,也是为老刘着想,你不要把我们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叶正新针锋相对说:“郝总,书店作出这样的决定,到底是出于什么考虑,我们心里都清楚,老叔希望新书店能给他留个房间,这要求过分吗?你们最后要把老叔扫地出门,这算是为老叔着想吗?”

    郝总脸色顿时涨得通红:“小叶,这是你跟领导说话的语气的吗?不要忘了,当初还是我同意接收你进书店的,真是白眼狼!”

    叶正新脸色时红时青,死死地咬着嘴唇,金泽滔拍了拍叶正新的肩膀,对郝总说:“不管书店跟你们浜海有什么恩怨,这事情都过去了,现在书店叫西桥县新华书店,到底怎么处置旧书店,就不劳郝总费心了,没事的话就请你们自便,我还要上去看看老叔。”

    听了郝总和叶正新的一番谈话,金泽滔对这个郝总经理就没什么好感,开口就要逐客。

    刚才还酸溜溜挖苦叶正新银样蜡枪头年轻人,漫不经心地掸着斜纹衬衣,嗤嗤地发笑:“贾勇,不会我们今天走错地方了吧,西桥难道不属于永州市管辖?京城下来的时候,谁拍胸脯打包票,现在怎么怂了?萎了?实在不行,不如我自己打电话给赵姨吧。”

    贾勇瞄了一眼面色冷肃的金泽滔,正要说话,郝总连忙开口说:“金县长,说到底,西桥老书店也属我们浜海店的资产,西桥县委县政府应该尊重我们书店的决定。”

    金泽滔看都没看他,抬腿就往书店后面走去,说:“你一个书店经理,需要我们县委县政府尊重吗?郝总,你太高看自己了。”

    郝总的脸顿时涨成猪肝色,却又没有勇气拦着金县长。

    贾勇见金泽滔就要离开,脚一抬拦住他说:“金县长,我朋友看上这个书店,在商言商,卖谁都是卖,希望你能仔细考虑。”

    贾勇今天穿着深蓝色的西装,棕红皮鞋,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绅士风度翩翩,金泽滔认真地注视着他,说:“贾勇,话虽然没错,但站在赵静书记的立场,这个事情,还是奉劝你不要插手为好。”

    金泽滔说这话是真诚的,不管跟贾勇有过什么冲突,毕竟现在自己在他母亲赵静书记的治下,还要考虑赵静书记的脸面。

    贾勇心惧,下意识地就要回避视线,但不知怎么的,被他这么注视,掩藏在心底的恨意不可抑制地涌了上来,霍地抬头正要说话,金泽滔已经扭头对着斜纹衬衣的年轻人说:“先生贵姓?”

    年轻人虽然说话轻佻,但举止还算文质彬彬,说:“免贵,姓云。”

    鸡窝头桥桑说:“别贵来贵去了,云歌飞,财政部综合司的副处长。”

    金泽滔主动伸手,笑着说:“云处长好,你的名字很有诗意。”

    云歌飞犹豫片刻,伸手和他的手沾了一下,立即缩回,说:“金县长,我们今天到这里来谈买卖的,满嘴铜臭,就不说什么诗意了,开门见山说吧,这块地我看上了,请你放放手。”

    金泽滔对云歌飞在财政部供职没什么感觉,象他这类的贵胄也就是占个位置挂个职,领着空饷,什么事也不干。

    再加上他一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神态,让他顿时没了好感,他公事公办说:“云先生,你出什么价?”

    云歌飞愣了一下,跑了那么多地方,金泽滔还是第一次开口询价的地方干部,他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茫然回问:“什么价格?”

    叶正新在旁边接口说:“郝总当时是报价十万,说是内部调拨价,我们也没细问。”

    十万,解放街一间店面价都上百万,西桥立县后,年租金都差不多要十万,书店有几间街面,五个大开间啊。

    在场的闲散群众都被公安干警驱赶门外去了,但不少西桥干部都在场,十万,开什么玩笑?白送你得了。

    金泽滔神色不易,说:“云总准备要这块地做什么?”

    云歌飞不耐烦说:“金县长,做什么,这是商业秘密,需要我告诉你吗?”

    “哦。”金泽滔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云先生跟我开玩笑,这条街我们要统一规划,既然你不能说明用途,我们很难谈成这笔交易。”

    云歌飞年纪不大,但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不少,倒没想到金泽滔居然一口回绝了他,下意识地反问道:“你们县政府对书店准备怎样规划?”

    金泽滔笑笑:“云先生,这是政府秘密,目前不便透露。”

    一报还一报,云歌飞刚刚拒绝回答这块地的用途,金泽滔干脆以同样的理由,直接关闭和他交易的大门。

    金泽滔回答得干脆,鸡窝头桥桑扑地笑了说:“他知道个屁的用途,他就是来圈地的,一路上,圈了不少新华书店的老店面,都是地方上的黄金地段,一转手一倒腾,空手套白狼,老套!”

    金泽滔看了眼玩世不恭的鸡窝头,还以为她什么事都浑浑噩噩,倒也不纯粹是条米虫,还是能明白一些事的。

    周围西桥干部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这都是什么背景的阔少爷,十万元钱就想买五开间的书店?

    原来还以为是开玩笑,没想到十万元钱还真能买到价值几百万元的店面。

    云歌飞脸色顿时阴沉下来,金泽滔笑吟吟地看着他,说:“云先生,我是县长,我得为县财政考虑,10万元?你的出价太低,而且用途不明,所以,老书店,我不能转让给你。”

    云歌飞死死地盯着金泽滔,仿佛要把他的样子记牢,左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白方巾,慢慢地用方巾擦拭右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地擦拭过去,直到擦完,将白方巾掼在地上。

    刚才还嘻皮笑脸的鸡窝头面色极其难看,云歌飞的动作,在他们的圈子里,就是不死不休的意思。

    不管怎样,鸡窝头和金泽滔属于旧识,云歌飞这样做,让她脸上无光。

    鸡窝头的小心思,金泽滔不知道,他就知道,云歌飞的挑衅,就是有你无我的意思。

    金泽滔清楚记得,当年他跟过小欣在京城就跟卢家公子卢阳第一次见面,就跟眼前的云歌飞一样,用热毛巾擦过一根根手指,这几根手指,正是刚才跟金泽滔握手碰过的手指。

    卢阳今安在?

    此刻,他正在狱中数着当年用热毛巾擦拭过的几根指头,倒计着人生最后的日子。

    金泽滔笑容不减,只是眼神冰冷,笑容不再,双眼偶尔流露出如狼似虎的恶意,让正站在旁边的贾勇不寒而栗,仿佛又感觉到了那种不能自由呼吸的窒息和恐惧。(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六章 民膏民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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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才接到风落鱼的电话,金泽滔就哀叹祸害来了,早知道鸡窝头一行人来者不善,现在都不知道云歌飞的底细背景,就先结了仇。

    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赶过来的风落鱼,此时正看到云歌飞将白方巾掷在金泽滔的脚边,只觉得两眼发黑,差点没有当场晕过去。

    金泽滔不知道云歌飞的背景,风落鱼却凑巧知道。

    云歌飞的父亲目前就任中宣部副部长,长期在党内宣传部门工作,被海内外媒体誉为京城政治气候的晴雨表。

    风落鱼听桥桑提过,新华书店属宣传系统分管的文化产业,云歌飞的父亲正巧分管着文化产业。

    新华书店在全国拥有上万家分店,其网络渠道仅次于供销和邮电,现在各地城市化水平提升,新华书店面临着推陈出新,老书店逐步被淘汰。

    云歌飞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借助于其父亲的影响力,在财政部挂个职,跑各地到处淘金。

    在实际运作中,云歌飞很注意方式方法,他也知道以他的这种聚财方式,近似巧取豪夺。

    不敢高调打着父亲的旗帜,他就运用手中的人脉资源,今天拉着假绅士贾勇和鸡窝头桥桑,就是为自己铺路搭桥。

    只是没料到,就是贾勇他们两人出面,在一个刚刚设县的破地方,接连碰壁,不但书店老头死活不松口,就连这个年纪看上去比自己还小的县长,都压根没将他们放在眼里。

    如果不是看在桥桑跟金泽滔熟悉的份上。按云歌飞的脾气。他早就发作了。

    云歌飞扔了方巾。拍拍手,道:“山不转路转,金县长,你的威风我见识了,有缘再见吧!”

    鸡窝头桥桑跺着脚,对金泽滔说:“你这个人真没劲,不就一个旧房子嘛,哪那么多讲究。人家大老远跑这里不容易,行的话,就把这事给谈拢了吧。”

    鸡窝头还以为金泽滔不知道深浅,快要离开时,心软了一下,算是替金泽滔开口求情。

    如果他机灵一点,低低头,求个饶,云歌飞千里奔忙为求财,哪真能跟你一个地方上的小县长你死我活的。

    这也是桥桑为金泽滔着想。风落鱼听得眼睛一亮,恨不得就替金泽滔当场答应下来。

    可见鸡窝头跋扈之外。为人还是有底线的,就是旁边一直袖手微笑的平头男都暗暗点了点头。

    金泽滔感激之余,却又莫名的悲哀,这些所谓的红色子弟,继承了父辈的血脉,却没有继承他们安身立命的精神和传统。

    大好河山成了他们的游乐园,国有资产成了他们的取款机,从最早的官倒,发展到现在不择手段的暴取豪夺。

    在场那么多的**,就没有人认为云歌飞这么做有什么不对,便连平头男都已经麻木到不以为然。

    或许在他们眼中,这才是常态,这才是他们生存之本,却忘了,他们所吃的,他们所用的,尔俸尔禄,莫不是民膏民脂。

    金泽滔比所有人都想得更远,但在贾勇等人看来,金泽滔却象在权贵和尊严间犹豫徘徊。

    这个时候,老叔在妻女的扶持下,颤巍巍地从楼梯上下来,颤抖着说:“金县长,不要为难了,卖给他,卖给他吧。”

    叶正新涩声说:“老叔,书店易地迁建,就是准备靠卖老店筹措资金,他才开价十万,你让我们的新店在哪着落?”

    郝总不等老叔说话,截口说:“老刘啊,既然你能按照我们浜海店原来议定的方案办,我们浜海自然不能放任不管,如果你能答应我们提出的条件,书店由浜海店负责迁建。”

    听到这里,金泽滔突然明白过来。

    原来,云歌飞早通过贾勇牵线搭桥,打上了西桥书店的主意,今天不过顺道过来把这事给办实了。

    浜海店口口声声要求老叔提前退休,由浜海店派人负责西桥店,一方面是为了掩饰低价出售国有资产的事实,另一方面,也是他为借此控制西桥店。

    金泽滔抬头侧眼打量着在老叔面前挺胸腆肚,在贾勇等人面前胁肩低首的郝总。

    所有这一切,都是他为献媚贾勇的招引过来的麻烦,金泽滔心里不由地对他痛恨起来。

    刘秀娟抹着眼泪搬来了一张躺椅,让他父亲躺下,叶正新还在据理力争说:“郝总,老叔一家以书店为家,让他提前退休,他现在连个住的地方都没了,再说,老叔离退休还有几年,能不能再留几年?”

    郝总背着手,居高临下看着老叔说:“老刘,你也是我们浜海书店的老职工了,组织纪律应该比我们懂,要是干部职工退休了都住在店里,我们还开什么书店,干脆改养老院算了。”

    郝总下定决心要把老叔驱逐出书店,老叔无力地仰躺在躺椅上,无奈地说:“郝总,我可以退休,我家老伴和女儿的身份问题金县长答应给解决,希望郝总照顾一下。”

    郝总看了金泽滔一眼,沉声说:“老刘,书店职工是严格按照省公司分配指标,层层把握,哪能地方说给解决就解决,你是老职工,也是老党员,不会这点觉悟都没有吧。”

    老叔眼神茫然,看看郝总,看看金县长,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一声叹息,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看着老人花白的头发,无奈的神色和悲哀的目光,金泽滔转身对刘延平说:“让朱华部长亲自跟人事局联系,老叔妻女的职工身份限期两天内解决。”

    郝总古怪地笑了:“金县长,永州店不下指标,我们浜海不同意,你们西桥自行一套,我们书店是不承认的。”

    金泽滔也古怪地笑了:“郝总,永州店会同意的,至于你,西桥的事需要你同意吗?”

    郝总今天在西桥书店,一直被金泽滔无视,恼羞成怒地说:“金县长,人事上,我们虽然不能直接掌握,但作为浜海分立出去的书店,我们还是有建议权的,再说,我这样做,也是为老刘着想,你们这样做未免越俎代庖了吧。”

    金泽滔一字一句说:“郝说,不要说什么为老叔着想的话,这话听了,让在场所有人恶心!”

    郝总阴沉着脸说:“金县长,有一句话,我一直忍着不说,我让老刘提前退休,就是想让他这辈子能有个善终,真要我说出来,可就后悔莫及了。”

    老叔睁开紧闭的双眼,说:“金县长,我谢谢你的好意了,不要再说了。”

    所有人都以为老叔有什么把柄落在郝总的手里,金泽滔深吸了口气,说:“老叔,事无不可对人言,我相信你的品德,犹如相信我自己,我们就听听郝总说出什么让人后悔莫及的话来。”

    说到后悔莫及四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如果是柳鑫局长或者杜建学书记在,或许,都能从他的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听出杀机。

    李良才上午陪着金县长接到老亲家吴庆隆,马上就带着李小娃等一帮东源二棒子,在解放街边上的小巷子瞎转,准备他整体改造解放街的宏图大业。

    此时,正好转到书店,一打听,这帮子京城阔少看上了书店,正在和金县长在书店里面讨价还价。

    李良才着急了,新华书店正处于解放街的最中心黄金地段,要是这块地被别人给啃走,解放街改造对他来说就有点鸡肋了。

    李良才跟县公安局上下都很熟悉,一晃脸,守门的小公安不敢拦着刑侦队长的父亲,李良才刚好看到浜海书店的郝总正手舞足蹈跟金县长对掐。

    李小娃眨巴着他的小眼睛,说:“这二棒子是谁,胆子比拳头都肥,敢跟金县长对着干了?”

    李聪明歪着脑袋想了会儿,说:“不用说,这二棒子出门的时候,一定是不小心给门柱子夹了一下,傻了!”

    三人旁若无人的议论立即引来人们的注意,西桥人吃吃发笑。

    京城阔听不懂方言,扭头一看这三货,一个象僵尸,长得干瘦干瘦的,一个长得象狗熊,四肢发达,两眼无神,一个歪瓜裂枣,明显是个智力障碍者。

    人长得有碍观瞻,但三人披金带银,十分光鲜耀眼。

    贾勇自诩绅士,最受不了这种没品的打扮,撇嘴嘟囔:“乡下的土财主,田间的暴发户。”

    郝总刚才还在犹豫着要不要跟金县长扯破脸皮,被这三货一刺激,脸红脖子粗,说:“金县长,我的看法恰恰与你相反,几十年以来,老刘年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优秀**员,跟所有人一样,我也以为老刘是个兢兢业业,克己奉公的好职工,好党员,但最近,我们例行内部审计,却发现这一切全是假象。”

    鸡窝头就象发现了新大陆,兴奋得手舞足蹈,说:“我一看,这老头就不象好人,你说说,都发现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金泽滔看向躺在椅上的老叔,却发现他一直紧闭着的眼角,突然滚出一滴浊泪。

    老叔默默坚守了快一辈子的苦行僧使命,垂垂老去的时候,却因为生活所迫,就要被揭开,这或许是他最不甘愿的。(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七章 后悔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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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叶正新那里得知老叔的事迹后,金泽滔一直在为该如何面对老叔而感觉苦恼,他曾请教过庄子齐市长等领导。

    他们钦佩之余,并无良策,倒是刘延平建议,只要有利于书店的长远发展,老叔应该不会反对对他的宣传,对他来说,身外名声,他既然可以毫不在乎,那他也可以不为声名所累。

    但从现在来看,老叔不是不重名,他重的是无名的名。

    如果一切都大白于天下,或许,他就找不到那份为贫困学校和学生提供免费教科书的沉默快乐。

    这种快乐,不是物质上的,也不是声名上的,而是纯粹的精神快乐。

    现在,金泽滔终于隐隐有些明白,老叔一家人,坚持这么多年提供免费教材,他们是物质上的苦行僧,却是精神上的清教徒,简单而快乐,富有而贫穷。

    一辈子做同一件事,当有一天,突然有人不让你做了,无疑是种精神上的摧残。

    叶正新还是错了,他以为老叔向浜海店提出在新书店给他留个房间,是因为老叔担心无家可归。

    真实原因应该是,老叔如果继续留在书店,他可以把免费赠送教材这件事,一直做到死!

    这就是老叔的悲哀!

    金泽滔无力地挥挥手,说:“郝总,这事就到此为止吧,不要说了。”

    金泽滔准备息事宁人,让老叔在太阳底下。可以继续做他喜欢做的事业。

    但包括贾勇、云歌飞等人都以为抓到了金泽滔的把柄。贾勇似笑非笑说:“金县长。作为党员干部,不能补过饰非,更不能徇私枉法,有问题就要敢于揭露,敢于动真格。”

    云歌飞笑得更欢乐:“金县长,山不转路转,一桩买卖牵出一桩**案,算是我为国家作贡献。”

    有贾勇他们出言支持。郝总最后一丝担心都不翼而飞,他说得铿锵有力:“金县长,最初我们是在和西桥店交接的清单上发现问题,这两年,西桥店的书款解缴总是比规定时间迟上一两个月,和实际账目出入很大,另外,我们发现,书店还存在存货损耗直接抵扣书款现象,我们追查了五年。问题触目惊心。”

    郝总为了迫使老叔离开书店,可谓用尽心机。最后终于被他抓到了经济把柄。

    金泽滔长叹一声:“郝总,后悔莫及吧,希望你记住今天的所作所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郝总笑得十分张扬:“金县长,我后悔莫及什么?要后悔的也应该是老刘,早说过,我让他早点退休,也是为他着想,现在后悔莫及了吧?”

    金泽滔说:“郝总,我建议你,把检查时间再上溯二十年,我还建议,如果浜海店的账本保存不完整,西桥店可以提供完整的账本。”

    说罢,走过去握着老叔的手,小声说:“老叔,形势所迫,摊开来说不一定就是坏事,一味地隐瞒,好事变坏事,那就失去了你做这件事的初衷。”

    老叔睁开疲倦的眼睛说:“金县长,那就拜托了,坚持了一辈子,最后还是不能免俗,我倒不是怕出名,而是担心有人借此说三道四,于心不安哪!”

    老叔不知是身累还是心累,说完这话,竟然打起鼾声,睡着了。

    金泽滔转向鸡窝头等人说:“来,你们不是想看老叔违法乱纪的证据吗?你们不是想揭穿一个几十年先进工作者,优秀**员的伪善面目吗?你们不是想看看触目惊心的贪腐案吗?那么,来吧。”

    鸡窝头是非观模糊,谁是谁非并不关心,她最爱热闹,见有热闹看,最先响应。

    其他几人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金泽滔回头对着郝总咧嘴一笑,直笑得郝总心惊肉跳。

    金泽滔绕过柜台,进入书店后面的楼梯,逼仄的楼梯只能够一个人上下,上了二楼,站在这个仓库间,感觉十分的压抑。

    楼梯口摆着一张旧桌,上面架着一个煤气灶,桌子下面放着煤气瓶,桌角堆满了酱醋油盐等调味品,这就是老叔一家的厨房。

    左边层层叠叠全是还未拆封的书籍,一直堆到天花板上,上面架着木梯。

    右边是一张竹廉门,金泽滔推开门,里面就老旧的床,再里面,又是一张竹廉门,金泽滔没有进去,这应该是老叔的女儿刘秀娟的闺房。

    床靠里边,外边刚够一个人的过道,金泽滔随手推开窗,书店后面还有一个后院,这倒出乎金泽滔的意料。

    院子里开了一块菜地,还有个鸡窝,几只母鸡正在咯咯地叫唤。

    叶正新指着窗下的菜地说:“老叔一家人,平常吃的菜都是他们自家种的。”

    房间过道有些窄,金泽滔干咳一声,说:“在提供老叔犯罪证据前,我先介绍一下老叔的情况吧,老叔一家三口,刚才你们都看到了,就挤在这个不足十平米的空间里,这是他们生活的所有空间,郝总,拆了旧书店,老书一家子就要露宿街头了。”

    金县长上楼时候对他的诡异一笑,让郝总到现在都凉飕飕的,他嘀咕说:“书店没义务在书店里为职工提供住房。”

    金泽滔继续说:“老叔夫妻俩在书店里干了差不多快三十年了,至今,他的老伴还临时工,老叔的女儿干了快十年,至今,仍旧是个临时工。”

    每次提起老叔的事情,金泽滔总是感觉心情沉重,现在也是如此,他说:“老叔妻女两人的临时工工资加起来不足八百元钱,准确说来,是七百八十元,郝总,这个数字是不是有些耳熟,没错,你刚才说的存货损耗直接抵扣书款就是这个数,这就是你说的触目惊心的问题。

    不用急,会有证据让你们过目,还有,你刚才说西桥店的书款,总是比规定时间迟上一两个月,按书店财务结算制度,这是容许的。

    老叔的工资每月都在收入解缴中直接抵扣,你们大概以为他在书店的营业收入直接坐支工资吧,或许这也是你们罗列的老叔的一条罪状。”

    郝总反诘道:“难道不是吗?谁允许他坐收坐支营业款的,还有,书店的上解款项和报表反应的收支总有出入,我们正准备深入调查。”

    金泽滔说:“如果我告诉你们,老叔起码超过二十年,没有在书店收到过一分工资,他的老伴和女儿的临时工工资,作为存货损耗直接抵扣货款,从来没有领到过一分钱,你们可能以为我在梦呓。”

    郝总差点没跳起来:“金县长,你带我们上来,难道不是让我们看他违法乱纪的证据吗?还是跟我们说笑话,一家三口几十年没有收到工资,他们难道靠西北风生活?”

    贾勇冷笑:“我们姑且相信你说的话,那么,你能告诉我们,他们一家三口,年复一年地去拿工资垫这个窟窿,我们只能怀疑,或者是他们家庭遭遇不幸,或许是书店经营不善,没有其他理由解释。”

    金泽滔挥手让叶正新拿来一叠账本,说:“你们先看看这些所谓违法乱纪的证据,不要质疑账本的真伪,郝总刚查过老叔的账,是真是假,他能作证。”

    鸡窝头不懂账本,翻了两页,就开始头大:“喂,你就直接跟我们说说怎么回事。”

    金泽滔没有心情跟他们卖什么关子,说:“老叔一家三口,几十年几乎就没领过工资,既不是因为他们家遭遇什么不幸,也不是书店经营不善,而是这些钱,全部被老叔购买教科书,免费提供给山村学校及部分贫困学生。”

    金泽滔又说:“你们觉得很吃惊吧,三口之家,省吃俭用,刚才郝总不是怀疑他们一家三口喝西北风度日吗?打开窗户,下面就是他们的菜园。”

    云歌飞一直没有吭声,此时也忍不住问:“他们难道就不用钱?他们有其他收入吗?”

    金泽滔瞥了他一眼,说:“日常用度,书店旧包装纸等及损坏书籍卖到废品收购站的钱,就是他们每月固定的收入,你们别问我,这些没入账,我也不知道具体数字,或许一百,或许五十。”

    金泽滔要跟这些五谷不分,四体不勤的京城权贵子弟,解释社会底层民众生活的艰辛,不但费力,而且无趣。

    金泽滔最后说:“忘了跟你们提一句,至今,所有接受老叔免费教材的学校和学生,都以为这些教材是国家免费提供的,谁也不知道,这些书是老叔一家人倾尽家财购买的,所以,老叔的所作所为背后,动机很单纯,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复杂,也没有你们所预想的那么不可告人。”

    贾勇失声道:“这不可能,一个人做这件事是傻子,一家人做,那就是疯子,你是给我们编故事是不是?”

    却见站在旁边也跟着翻看账本的平头男突然伸手,啪地一巴掌扇在贾勇的脸上,这一巴掌直扇得他嘴角鲜血淋漓,白皙的脸上顿时爬上一个清晰的掌印。

    贾勇愣愣地问了一句:“你干么打我?”(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八章 责成查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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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的平头男冷冷地扫了贾勇一眼,说:“你可以打他,骂他,但你不能猥亵他的精神信仰,这个世界什么都会改变,唯有信仰不变,这样的人,值得每个人尊重!”

    金泽滔喃喃说:“老叔在你们眼里,也许是个傻子,是疯子,但我看他,需要用虔诚的目光仰视,因为,这样的人,会让绝望的人看到希望,会让我们的社会,让人们还能感觉到温暖。”

    郝总猎猎地翻看着手里的账簿,失神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们设想了一万种可能,就是没有想到他会自己掏钱买教材,免费送人,这个社会会有这样的圣人吗?”

    平头男扇了贾勇一耳光后,就连鸡窝头都不吭声了,云歌飞更是离得贾勇远远的,贾勇捂着脸,连嘴角溅出的血迹都不敢伸手擦拭。

    平头男一路护着桥桑下江南,刚开始这些权贵子弟还十分忌惮。

    除了出现安全隐患,他还尽心尽责地嘱咐几句,其他时间,无论他们议论什么,做什么,平头男一概不理不踩,两天过后,人们都当他是隐身人。

    刚才桥桑推了老叔一把,叶正新气愤之下,和桥桑发生拉扯,平头男挺身而出,和叶正新打起了擂台,十足一副狗腿子模样。

    但当他反手给了贾勇一巴掌,义正词严地说出这番话,他们才明白过来。这个貌似人蓄无害的隐形。他还是警卫局的副局长。

    平头男纵容他们胡闹。但不等于能容忍他们玷污深藏他心底的某种信仰。

    平头男皱了皱眉头:“书店难道没有政策性免费教材发放?这不应该由个人掏腰包。”

    叶正新说:“我咨询过浜海店,他们说书店没有提供免费教材的政策,到底有没有这方面的政策,你们可以咨询郝总。”

    浜海店的答复也没有错,书店要生存,他们不可能出台免费教材的政策。

    但书店有一批免费教材,省财政会贴补一部分钱,浜海每年都有固定免费教材的指标。

    郝总面色苍白。其实他最清楚不过,老叔每个月直接抵缴西桥销售收入的工资,全部被浜海店少数人几个人私分,其中就包括郝总。

    这几乎是浜海店领导多年的传统福利,传到郝总手中,不知道已经经历了几任总经理。

    浜海店以为老叔贪图方便,直接坐支销售收入支领工资,所以都把老叔的工资,当作本应免费的销售款给直接贪污了。

    换句话说,老叔赠送的这些书籍。理论上是免费的,只不过老叔的工资却被浜海店的领导给当作福利私分了。

    习惯成自然。这钱大家拿得都心安理得,谁也没当这是多大的事。

    郝总刚才之所以不愿撕破脸皮揭老叔的底,就是担心事情闹大了,会波及到自身。

    直到现在,郝总都只是想利用这个把柄逼老叔就范,压根就没想过要把事情扩大化。

    但现在事情抖开,老叔清白了,事情倒查起来,浜海书店领导班子集体贪污免费书款一事就要暴露。

    一年一月,数额不大,但也经不起日积月累,这个数字就不是小数目。

    再说,黄泥巴掉进裤裆里,总得让人扒开看看是不是屎,如果真是清白之身,郝总还能理直气壮。

    但郝总的裤裆经得起扒吗,不说臭气熏天,深查深挖,总有藏污纳垢的地方。

    郝总那颗颤抖的心差点没有从嘴里跳出来,他也是心思决绝之辈,失态过后,连忙说:“金县长,这事,是我们浜海店失察,我们回去马上查实,给刘总一个交代。”

    郝总哪里还敢直面政策性免费教材问题,态度马上前倨后恭,先是很干脆地承认自己失察,再没有刚才的咄咄逼人。

    刚才还口口声声说要扒了老叔先进工作者的假象,马上转变为要还老叔一个清白,原来一口一声老刘,马上变成刘总。

    金泽滔却对郝总呲牙一笑,只是这笑容看上去比刚才上楼时还要碜人。

    金泽滔转头对刘延平说:“让谢书记过来,西桥立县,我们都忙于事务,干部职工教育约束落后了,纪委到今天人员也逐步配齐,是该拉出去练练兵了。”

    金泽滔这话说得郝总魂飞魄散,但人家县长说又没有说要查你浜海书店,郝总不敢当面质问,仓惶地看向被扇了一耳光后眼神发呆的贾勇。

    贾勇没理他,郝总又哀求地看向云歌飞,他虽然不清楚云歌飞的背景,但一路走来,连贾勇都亲自为他铺路搭桥,上层背景一定贾勇还要深厚。

    另外,云歌飞在书店系统如鱼入水,也一定深知书店的水有多浑,别人可能不知道免费教材的猫腻,云歌飞一定清楚。

    云歌飞却扭过头来,打量起书店围墙内的后院,津津有味地看着底下一只老母鸡带一群鸡崽散步。

    金泽滔交待完刘延平,从公文包时掏出手机,直接拨到市委赵静书记的办公室。

    赵静书记此刻正在办公室和海仓县委书记王飞跃谈工作。

    赵静精力充沛,但这段时间以来,却让她心力交瘁。

    刚来那阵子她连轴找个别谈话,地方工作并没有自己想象的,或者组织上找她谈话说的那么复杂,感觉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中。

    但有一点,正如庄子齐所预料的,开始谈话,各级各部门汇报的都是形势大好,成绩喜人。

    当她点了两把火后,正考虑点第三把火时,地方工作的复杂和艰难就暴露出来了。

    就象今天,海仓老王书记苦着一张猪腰脸,从踏入她办公室开始,就一直在诉苦。

    第一次找他谈话可不是这样的,当时,老王书记就差点没把胸脯拍烂,口号喊得比雷还响,口口声声说要赶浜海,超南门,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都要走在全市前列。

    这才几天,转眼间,老王书记就大叹苦水,到现在已经一刻不停汇报了将近一个小时,说得口沫横飞,嘴皮子一点都不比当初的金泽滔差。

    但赵静书记又不能不正视海仓的问题,海仓直到现在,各村镇人大代表直选到现在都还没完成,县人代会连时间表都没有。

    更严重的是,海仓地方山头色彩浓重,同宗、同乡、同事、同庚等小圈子观念浓厚。

    一有风吹草动,影响的就不是少数人,而是直接扰乱海仓整个政治和社会秩序。

    特别是永州撤地建市后,海仓撤县设区风声一直没有断过,这些问题的存在,都严重阻挠了海仓正常工作的开展。

    目前,人代会的迟迟不能召开就是海仓现实情况的后遗症。

    老王书记这张变幻着丰富多彩表情的猪腰脸看了一个多小时,实在让赵静书记闹心。

    以前无论在外交部门还是在中石油系统,不能说往来皆鸿儒,但至少没有象老王书记这样的白丁形象。

    人长得别扭也罢,说的事更别扭,海仓的问题让刚接触地方工作的赵静书记束手无策。

    海仓人代会不能如期召开,将直接影响市人大推荐选举上一级人大代表的进度。

    此时,桌上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赵静书记下意识地拾起话筒,语气不善:“我是赵静,什么事?”

    金泽滔说:“赵书记,我是西桥金泽滔,有个事情要向你汇报。”

    “我现在有事,过会儿再打吧。”赵静书记的声音顿时冷了下来,就要放下电话,相比较金泽滔,她宁愿面对老王书记这张别扭的脸。

    金泽滔忙说:“我现在在西桥新华书店,我觉得这件事很重要,必须向你汇报!”

    西桥新华书店?

    赵静书记昨天还陪着桥桑等人吃过一餐饭,隐约知道今天儿子贾勇要陪着云歌飞看书店。

    赵静书记对云歌飞他们在地方上的所作作为平时略有耳闻,也不当是什么大事。

    他们怎么跑西桥去了?她的驾驶员从西桥回来后,现在都快得神经官能症,每天有事没事都要嘎嘎吐上一口痰,让她烦不胜烦。

    贾勇在西州吃过金泽滔一回亏,要是再在西桥被欺负,她这个做妈的脸面何存。

    赵静刚准备放下的话筒霍地收了回来,平静一下心情说:“你说,什么事?”

    金泽滔三言两语把西桥新华书店老叔一家人的遭遇说了一遍,最后他说:“赵静书记,情况就是这样,浜海店目前对刘叔平同志进行了内部审计,发现了一些问题,我觉得,这事得查清楚,如果刘叔平同志确实有经济问题的,组织出面,更具有说服力。”

    赵静还沉浸在老叔一家人壮举的震惊中,无意识地嗯了一声。

    金泽滔说:“但如果,刘叔平真的是几十年如一日,倾家荡产为困难学校和学生提供教材,赵书记,他就是我们永州的一面旗帜,我们永州,不正是需要有这样的旗帜人物来引领精神文明建设吗?”

    最后一句话,彻底打动了赵静,永州的精神文明建设,需要有老叔这样的一个灵魂人物来引领。

    高度再站高一点,可以把老叔的精神概括为永州精神文明建设成果。

    赵静不知不觉站了起来:“马上责成纪检、财税、审计等部门组成联合调查组,彻底查实刘叔平情况,如果情况如你所说,马上向市委汇报。”(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九章 现世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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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泽滔正要答话,赵静书记马上又说:“等等,刘叔平的事迹涉及到浜海书店,这件事,还是市委牵头为好。”

    赵静书记终于冷静下来,不管金泽滔嘴里的老叔是不是他说的那样高尚,这件事,还是自己掌握心里踏实。

    老叔的事迹不能说不感人,虽然时间跨度长达数十年,但能在她刚上任时就被发掘出来,从一个侧面足以说明,永州精神文明建设迈上了一个新台阶。

    最近,中央以决议的形式,提出了今年及今后精神文明建设重点,就是确立以社会公德、职业道德和家庭美德为核心内容的社会主义道德观。

    而无疑,查实后,如果老叔的事迹属实,他就是一个践行社会主义道德观的最具有说服力,也最具典型性的活生生的模范人物。

    叶正新被老叔的精神打动,他甘愿做个搬书工,希望能接过老叔的旗帜,继续做一个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人。

    金泽滔感动之外,却在发愁,怎样面对这样的一个活着的圣人。

    云歌飞之流,震惊之余,将心比心后,最后得出结论,这是个不可思议的人做出的不可思议的举动。

    郝总又惊又惧,他的命运和老叔紧紧地联系在一起,如果老叔成了道德模范,无疑,他将是反衬这个道德圣人的最好反面参照物。

    赵静则理智地把老叔的事迹,迅速转化为她的政治资本。

    在快放下电话时,赵静忽然说了一句:“贾勇他们没给你们西桥添麻烦吧。”

    金泽滔看了眼诚惶诚恐的贾勇。说:“赵书记。贾勇他们刚听了老叔的事迹。都深受感动,我相信,有赵书记的支持,老叔的事迹很快就会被人们传诵,老叔是一个能让人心灵震动的人物,他的名字,必定会和赵书记你的名字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这种动动嘴皮,惠而不费的好话。金泽滔还是毫不吝啬的,赵静刚刚还阴郁的心情,顿时开朗起来,连老王书记皱成一团的猪腰脸都变得顺眼。

    金泽滔的话捧了贾勇,拉拢了赵静书记,至此,截断了郝总所有说情的路子。

    这个时候,西桥县纪委书记谢道明已经笑眯眯地出现在楼上,其实他在金县长和赵静书记通话的时候就已经来到楼下,只是领导通话。他不好贸然打断。

    没等金泽滔开口吩咐,谢道明就说:“金县长。刚才你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诚如你所说,老叔的事迹,让所有人感动,我同样如此,请金县长放心,我马上组织查实,不查个水落石出,决不收兵。”

    谢道明人如其名,是个明白人,金泽滔提议让纪委出面,不仅仅要查明老叔的事迹,还老叔一个清白,还要查明这个事情背后,某些不可告人的人和事。

    谢道明离开纪委系统已有几年,但作为老浜海,没有人不知道,谢道明有一个雅号叫笑面虎,这是一个曾经让浜海干部闻风丧胆的名字。

    郝总的手脚都在发颤,全身软沓沓的,如果不是倚着墙,他就就瘫倒在地。

    无论是贾勇还是云歌飞,此时看他的眼神,就仿佛是陌生人,局外人,赵书记亲自发话责成查实,郝总在这瞬间,仿佛看到自己的末日。

    楼上金泽滔还在交代谢道明注意事项,郝总无神的眼睛看下楼梯口,那个僵尸一样的干瘪老头嗤嗤地发笑:“报应了吧,这报应还真是来得快,现世报啊!”

    人长得象狗熊,眼长得象绿豆的中年人笑得更大声:“早说了,敢跟金县长对着干,不是二棒子是谁,胆子真是够肥的。”

    最后一个歪嘴斜眼的傻子两只手捧着肚子,笑得更猖獗:“你们看他这副傻样,我就说出门的时候,脑袋被门板夹过,整一个二傻子!”

    郝总傻傻地盯着李良才三人,突然想起刚才在楼下金县长说过的话,希望他记住今天的所作所为,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这话,原来早就为他现在的下场说的,郝总多么希望,眼前这一幕只是场噩梦,眼前三个呆子只是一个幻觉,后悔莫及啊!

    鸡窝头桥桑一步一级台阶下了楼,默不作声,再也没有刚才的飞扬跳脱,下了楼后,甚至不及半刻的停留,直接出了书店。

    金泽滔想开口留客,贾勇等人都一阵风般跟着仓惶离开,谁都不想在这店里呆上片刻,风落鱼对他挥了挥手,连忙跟了过去。

    看着鸡窝头这一群祸害转眼间走得无影无踪,金泽滔不觉吁了口气。

    郝总正想趁着混乱时候悄悄离开,李良才却背着手,堵在他的跟前:“居然想拿这间书店换人情,不知道差点坏了我的好事吗,想离开?金县长还有事找你呢。”

    金泽滔朝着吕宏伟挥了挥手:“聚众滋事,先看押起来,谢书记,查实老叔的事情,还得从他身上下点功夫,都是多年的书店老同事,情况一定相当了解。”

    郝总脚一软,被两干警架着上了书店外的警车,不知是恐惧,还是两干警动作大了点,郝总一路尖叫着被塞进警车。

    被拦在书店外,还没散去的街坊邻居都拍手称快,刚才就是郝总这个狗腿子带着那帮外地佬进书店的。

    老叔还在昏睡,金泽滔交代了一下叶正新,安慰过老叔妻女,看天色不早,赶紧返还酒厂。

    还没等他赶到酒厂,谢凌打电话过来:“金县长,我们这边结束了,正往酒店赶,你晚饭能赶过来吗?”

    金泽滔问:“谈得怎么样,有什么问题?”

    谢凌说:“细节还要继续谈,晚饭后接着谈,其他事情基本谈拢,现在主要在职工安置方面双方还有分歧。”

    金泽滔笑说:“人财物,人是第一位的,慢慢谈,不要着急,我直接赶麒麟山吧。”

    今天县政府宴请浜海酒业董事长吴庆隆一行,就设在早几日县人代会用过的主宴会厅芙蓉榭边上的水榭,榭名饮绿。

    饮绿榭的入口,载着两棵不知道从哪移植过来的古柳,郁郁葱葱,老树发新芽,看上去特别的富有生气。

    门口还挂着一幅楹联 “古柳阴中来走马,好花深处又鸣禽”,年小鱼就站在楹联旁相候,看到金泽滔进来,他快步迎上,说:“金县长,你来了,谢市长他们刚进去。”

    金泽滔抬脚正要进去,就听得身后一人喊道:“喂,你这个人多没礼貌,人家都到了你家门口,也不见你招呼,太没素质了。”

    金泽滔愕然回头,此时,落霞满天,鸡窝头正在风落鱼陪同下,迎着霞光,向他走来,一丈外,平头男抬头欣赏着饮绿榭三个石鼓文匾额。

    金泽滔笑眯眯道:“刚才书店里,我都还没注意,谁一眨眼就跑得无影无踪,你这是不告而别,不请自来,到底谁没素质,让风总评评理。”

    鸡窝头的打扮或许在年轻人眼中属前卫时尚,但在年小鱼眼中,跟流落街头的风尘女没什么区别。

    堂堂风大老板亲自陪同,已经让年小鱼的眼珠子差点没有滚落在地。

    金泽滔跟她说话这般和颜悦色,就更令他意外,这个乞丐婆子到底是何方神圣,要两人这么小心跟他说话。

    鸡窝头哑口了,耍赖道:“我不管,反正在你的地盘,你是主人,我是客人,怎么说都是你无理。”

    风落鱼打圆场说:“好了,小桑子,我才是酒店的主人,金县长晚上这里有客人,过会儿,他就过来。”

    鸡窝头更不依了:“我难道就不是客人,好歹我也是大老远从京城过来的,喂,你的客人从哪儿来的,有我远吗?”

    这回轮到金泽滔哑口了,这话说得也有理,客不分贵贱,只论远近。

    金泽滔张望左右,赶紧转移话题:“假绅士他们呢?”

    “假绅士?你说是贾勇?走了,他妈喊他回家吃饭,他们一刻也没停留,直接回永州去了。”鸡窝头不屑道。

    赵静担心贾勇在西桥吃亏,跟金泽滔通过电话后,就急不可耐地招呼儿子回家。

    金泽滔忍不住笑了:“他们跟你一起过来,那你干吗不走?”

    鸡窝头扬着鸡窝头,咚咚地走了过来,高抬起脚,往就他脚背跺来,金泽滔不动声色地一闪。

    鸡窝头一脚踩空,气哼哼说:“咱行得正,坐得端,他们那点破事,我还真瞧不上,干么非得一定跟他们走?”

    金泽滔竖了竖手指,赞道:“果然与众不同,有个性!有血性!”

    这话鸡窝头最爱听,笑得一口白牙都露了出来:“那当然,真金白银赚钱,才叫本事,赚这腌臜钱我爷爷都饶不了我,看那老头多可怜,一辈子连个窝都没有,都这么老了,还要被赶出家门,真可怜。”

    敢情在鸡窝头的眼里,老叔就是个可怜人,或许,她到现在都不能明白老叔做这件事的意义,以及背后的艰辛和酸楚。

    金泽滔牵了牵嘴角,说:“要是他们都象你一样明白事理,那就没那么多可怜人了,老叔好事做了一辈子,临老了连个家都没有,可怜可叹,没想到你除了有血性,还挺有正义感的。”(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章 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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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窝头趾高气扬说:“那当然了,天地有正气,桥桑有正义,我跟他们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我留在通元吃饭,他们回家吃饭。”

    金泽滔扑地笑了:“我叫金泽滔,刚说了桥桑有正义,什么叫正义?不学问,无正义,连我叫什么都不问,喂喂地喊,哪来的正义。”

    鸡窝头一本正经地自我介绍说:“我叫桥桑,金县长好!”

    这一刻,彪悍女变身淑女,金泽滔愣愣地点了点头,说:“风总,晚上你们安排在哪吃饭?”

    风落鱼指了指不远的一处水榭说:“我们就安排在旁边的洗桑榭,这水榭吉利,跟小桑的名字相合。”

    鸡窝头一扭头,就看到两株老桑树,枝叶茂盛的树上结满了青的,红的,紫的桑葚,熟透的桑葚晶莹剔透,吹弹即破,好像浓浓的果汁就要渗出来似的,让人垂涎欲滴。

    鸡窝头似乎第一次见到桑葚,欢呼一声,奔了过去,桑葚就垂挂在眼前,伸手摘过,登时两根白皙的手指就被染成紫红。

    风落鱼挑了一颗最大的红得发紫的桑葚,递给鸡窝头:“尝一尝,这就是桑葚。”

    鸡窝头瞟了平头男一眼,见他神神道道地又打量起洗桑榭的匾额,连忙将桑葚塞进嘴里,紫黑的果汁从她的嘴角溅出,将嘴唇涂得又红又紫,看上去特别的妖艳。

    洗桑榭门口照例挂了一幅楹联:日暖桑麻光似泼,风来蒿艾气如薰。

    桥桑飞快地将一颗一颗地往嘴里塞桑葚,一边小心地打量着平头男。只盼在他发现之前。能多吃一颗桑葚。

    金泽滔看了暗暗好笑。别看平头男仿佛置身事外,其实他的眼角余光一直关注着桥桑。

    此时,他发现,飞扬跋扈的鸡窝头其实就是个没有长大的小女孩,一边卷着被染成紫黑色的舌头,一边绽放着她的如花笑靥。

    这种纯粹的快乐,瞬间将他拉回到童年挥舞竹竿打桑葚的年代。

    不一会儿,桥桑的嘴里塞满了桑葚。平头男好象也研究透彻了上面简简单单的洗桑榭三个大字,回头说:“金县长,这地方环境着实不错,水榭设计很有特色,既不拘一格,又和周围环境融为一体,除了皇家园林,京城都没有这么好的地方。”

    金泽滔哈哈笑说:“江先生觉得好,那就是真的好,再过个一年半载。如果有机会再来西桥,届时。整个西桥古镇,都将变成一个大水榭,相信一定会给你留下一个难忘的记忆!”

    平头男身份特殊,虽然金泽滔知道他是警卫局的副局长,但此时也只能装糊涂,含糊地以先生相称。

    平头男笑了笑,转头对桥桑说:“差不多了,再吃就要坏肚子了。”

    地方官员说话假大空现象普遍,平头男对金泽滔的豪言壮语并不以为然。

    风落鱼撇了撇嘴,平头男对金泽滔所说不以为然,风总对平头男的无视更不以为然。

    金泽滔好美食,东源集团发展至今,其他产业,金泽滔逐渐放开,基本上很少主动过问,唯有通元酒店,每一间分店的开张,从环境到设计,从菜品到服务,金县长只要有暇,都要不厌其烦地亲自把关。

    所以,通元酒店发展到今天,风落鱼一直以为,金县长居功至伟。

    西桥酒店只是通元酒店数十家分店的其中一家,设计酒店,金县长驾轻就熟,经营古镇,在风落鱼看来,不过是放大版的酒店。

    这样的事,金县长不知做了多少回了,他说一年半载后,西桥古镇将变成一个大水榭,那就一定是个大水榭,比酒店的小水榭更大气,更漂亮。

    桥桑唔唔地连忙又往嘴里塞进几颗桑葚,才心满意足地随着平头男进了洗桑榭。

    金泽滔嘱咐了几句,先进了饮绿榭,正碰到李良才从门外进来,李良才拦着金泽滔说:“金县长,改造解放街还要早点动手,要是耽搁晚了,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又会冒出什么牛鬼蛇神。”

    金泽滔不担心永州境内有人胡乱伸手,但云歌飞一行人的到来,给他的古镇经营敲响了警钟。

    如果书店不是有老叔这个圣人光环罩着,今天的事就很难善了,面对云歌飞的京城背景,就是金泽滔都无可奈何。

    李良才说得对,解放街是个整体,零打碎敲,分段改造或许能缓解当然西桥财政困难状况。

    但夜长梦多,西桥的大开发,大改造还是吸引了很多人的关注,对云歌飞他们这些有背景有来历的人来说,这就是一个予取予夺的金矿。

    谁知道今天过后,是不是有什么张歌飞,李歌飞打上西桥解放街的主意,云歌飞看上西桥的书店还带有偶然性,难保就没有有心人盯上西桥这块肥肉。

    金泽滔心里已经决断,还是尽快启动解放街改造工程,省得节外生枝,他说:“县里将尽快讨论解放街改造,解放街改造,要统一规划,目前县财政乏力,县里准备将地面建筑和道路拓宽、环境美化捆绑招标,所以,做这个工程,你要做好垫资准备。”

    李良才笑眯眯道:“金县长,垫资没有问题,道路建设县里负责,人行道上的绿化和基础设施建设,如果东源实业中标,我们可以消化,不需要县财政负担,我想这个条件,应该没有人能跟我们东源实业竞争。”

    金泽滔转头打量了李良才一眼,惊讶道:“老李,三日不见,都要刮目相看了,街道绿化和环境美化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你们觉得能消化得了?我们鼓励良性竞争,但不赞成恶性竞争。”

    李良才压低声音道:“如果不是早先土地批转冻结,西桥设县筹备组成立之初,我们就要出手在西桥买地,有金县长你这尊大财神当县长,西桥的前景就没有不看好的道理。”

    金泽滔苦笑说:“盲目乐观有时候不是好事,我自己都不能对西桥的未来打包票,再说,有信心,跟你消化这笔额外的成本支出没什么关系,你们哪来的信心?”

    李良才神秘一笑:“换作别人,我还不说,对金县长,没有什么保密的,我们走遍西桥的大街小巷,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凡是门口栽有老树,不论樟树、枫树还是银杏,客人都喜欢进,这些店面,租金都比别人高出一成。”

    金泽滔恍然大悟,西桥人确实迷信风水树,这也是金泽滔为什么在酒店每个水榭门前移植老桑树、古柳树的原因,西桥人特别爱树,认为上了年月的古树能给人带来好运。

    李良才意气奋发说:“如果我们改造解放街,我就把老树栽遍解放街,把老树的基座按统一格式美化一下,街道两侧的人行道统一色调和地砖,金县长,这算不算美化环境,闭着眼睛想想,我都能想象出未来的解放街会是怎样的情景。”

    金泽滔这一回真的是要对李良才刮目相看,如果能建成,解放街不再是街道,而是一个公园。

    不要说现在,就是后世,这样的样板街道在全国的各大城市都不多,京城的王府大街,东珠的建业路举世闻名。

    西桥如果能建成这么一条样板街,不说兰浦河开发改造,不说将老酒厂建成主题公园,就凭这条解放大街,西桥就能一举成名天下知。

    金泽滔越想越觉得可行,拉着李良才的手说:“走,先进去,我觉得这个事,我们得坐下来再仔细琢磨琢磨。”

    这还是金泽滔第一回主动握上李良才的手,棺材板湿漉漉的汗手,此时金泽滔也不觉得难受。

    谢凌等人正和吴庆隆坐在会客区闲谈,政府班子四人都在场,金泽滔二话没说,就拉着谢凌等人现场办公。

    李良才简单说明了他改造解放街的初步设想,金泽滔再辅以后世步行街区的建设,补充了几点意见。

    谢凌是个城建规划专家,听了一半,站了起来开始转圈,说:“可行,只要有企业投资,这个规划一定可行,再说,老李刚才说的不错,有个好规划,临街业主没有不同意接受改造的道理,街面业主,由中标企业做工作,是卖是入股由业主选择,后排拆迁业主,还需要县政府出面,统一补偿标准。”

    吴庆隆也听得眉飞色舞,汽配厂虽然不能投资解放街改造,但作为汽配厂股东,这几年,吴庆隆早就腰缠万贯,身家不薄。

    以个人名义参与老亲家李良才对解放街的投资,是一桩不错的买卖,回报一定丰厚。

    金泽滔等人围绕着解放街改造说得逸兴遄飞,一时间都忘了身在酒店,直到年小鱼过来提醒:“金县长,风总陪同的那位,那位发脾气了,风总问你现在能不能过去?”

    见多识广的年小鱼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桥桑好。

    金泽滔一看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一时间都忘了此刻还身在通元酒店中,连忙站起来说:“得,你们自己吃饭吧,我还有客人。”(未完待续。。)

第八百四十一章 血仍未冷

    (感谢(稻草人)的月票,今天回乡扫墓,另一章可能要推迟更新。)

    金泽滔匆匆忙忙走进隔壁的洗桑榭,说起来,金泽滔和桥桑今天也是第二回见面。

    在这之前,两人只是通过侧面才了解到对方的身份,刚才老桑树下桥桑的自我介绍,算是双方正式认识。

    金泽滔对桥桑的态度格外热情和宽容,令年小鱼惊奇,并不是他要攀龙附凤。

    而是因为桥家在京城的政治地位,是每一位国人所必须用敬畏的目光仰视,身为体制内的一员,金泽滔自然不能免俗。

    他不指望仅一面之交的桥桑能给他的仕途带来什么助力,但结个善缘,希望她不要给他添堵添乱,就谢天谢地了。

    权贵子弟如鬼神,成事不一定行,败事则绰绰有余,敬而远之,方为上策。

    浜海书店的郝总就是发生在眼前的活生生的例子,有用的时候,跟你勾肩搭背,无用的时候,弃之如履。

    他们压根就没当你跟他是同一起跑线的人,如何能让他在意你的死活。

    金泽滔想到这里,不由苦笑,他有这样的想法,风落鱼何尝不是如此。

    风落鱼费尽心机,曲意交好桥桑,目的无非保持来往,联络感情,来往多了,关键时刻也能狐假虎威。

    出了饮绿榭,正要走进洗桑榭,迎头撞上一人,那人正低头打着电话,抬头看到金泽滔。连忙捂上手机。尴尬地招呼说:“金书记好!”

    西桥县上下。称呼金书记的就柯南良书记一人,金泽滔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说:“南良书记,你在这儿干么?”

    柯南良支吾说:“没干什么,找个人,找个人。”

    金泽滔唔了一声,点点头,和柯南良擦肩而过。刚要进去,柯南良突然想到什么,又折了回来,说:“金县长,等会儿杨部长可能要进来。”

    金泽滔哦了一声,看了他一眼:“那你安排好,等会儿告诉我一声,在哪个水榭吃饭,我等会儿过来敬酒。”

    柯南良犹豫了一下,说:“嗯。我知道了。”

    金泽滔走进水榭,看到桥桑仰坐在椅子上。很没气质地抚摸着肚子,唉声叹气:“吃得太饱了,不知道这顿饭下去,又要多出几斤肉,风姐,你咋吃什么都不长肉呢,开饭店的,身材比我还好,皮肤比我还嫩,没天理哪!”

    风落鱼举着筷子,不紧不慢地夹着菜,送进嘴里,细嚼慢咽,没有一点声响,举手投足,都是一派受过良好教育的大家闺秀,很难想象,五年前,她还是乡下餐馆老板娘。

    风落鱼捂着嘴吃吃发笑:“年纪轻轻,哪那么多想法,什么身材,吃好就有好身材,什么皮肤,多睡睡就会睡出好皮肤。”

    平头男吃得更猛,前面的餐碟三两下就堆出一个小山一样的垃圾,水榭里的两个小姑娘服务员来回穿梭就在为他奔忙。

    金泽滔进去,桥桑噘着嘴不高兴了:“金大县长,我要不让人去叫你,你是准备把我们扔这里不管了?”

    金泽滔拍拍肚皮,说:“我可是一口菜都没下肚,先别说了,我填填肚子。”

    风落鱼很自觉地站起,亲自担当服务员,给他铺餐布夹菜。

    她做得自然,好象这些都是她应该做的,金泽滔心安理得地坐着,好象这是他应该享受的。

    看得桥桑眼都红了:“风姐,你不会因为他是县长就拍马屁吧,不对啊,京城金銮殿来来往往司局级领导不少,都没看你这么热情过。”

    “即使他不是县长,我也是这样做的。”风落鱼款语温言地说,“再说,我不是也为你服务过吗?”

    金泽滔不管他们两个女人说话,竖起筷子就吃,边吃边含糊说:“刚才忙着谈工作,等说完事,才发现天都黑透了,不是我有意怠慢,见谅见谅!”

    桥桑并不在乎吃饭的时候有没有他陪着,反过来说,以桥桑的身份,能跟她一起吃饭就是天大的面子,桥桑在乎的是你的态度。

    金泽滔一上桌就狼吞虎咽,就是跟她说明,他真是饿着肚子,所谓事出有因。

    桥桑果真没有再为难他,金泽滔吃得快,风落鱼菜也夹得快,不一会儿,两个服务员都跑金泽滔边服务。

    平头男和金泽滔两人下筷如飞,闷头吃菜,不一刻,满桌的鱼肉海鲜,一扫而光,只剩下满桌狼藉杯盘。

    两个女人看得张口结舌,金泽滔拍拍肚皮,才回头对平头男说:“江先生,来瓶酒?”

    平头男沉吟了一下说:“不要过量。”

    不用金泽滔吩咐,风落鱼自然知道该添什么下酒菜,该上什么酒。

    桥桑跃跃欲试,风落鱼笑道:“男人们喝的都是本地的老烧酒,你要喝,我让店里开瓶正宗的拉菲红酒,咱们慢慢喝。”

    桥桑下意识地看向平头男,见他没有出言反对,兴奋得脸都红了:“风姐,那就红酒,我还没喝过酒呢。”

    金泽滔诧异地看了眼桥桑,还真没想到,在他眼中,一向横冲直撞,无法无天的天之骄女,竟然到现在,连酒都没沾过。

    平头男说:“小桑还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远,很多东西都是第一次尝试,可能她并不懂得书店老叔做这件事的意义,但她懂得有些东西可以做,有些东西不可以做,比大多数世家子女,桥桑已经强得太多。”

    原来,平头男允许老叔喝酒,还有一层嘉奖的味道。

    不过想想桥桑生长在这样的家庭环境,从小耳濡目染的是一些政治家族的阴暗面,缺乏平民人家的亲情友爱。

    金泽滔暗暗叹息,桥桑在外面表现得离经叛道,可能就是家里管束太严厉的一种性格反弹。

    难怪每次见到桥桑,她都要顶着一个鸡窝头,穿着乞丐装,也难怪平头男对她的言行不闻不问。

    一个明媚少女偏要把自己装扮成这副模样,不以为丑,反以为美,他本来还准备劝说她洗尽这些乱七八糟的妆容。

    但此刻却突然明白过来,桥桑只要回归她正常生活的轨道,她就是一个彬彬有礼、言谈得体,举止大方的窈窕淑女。

    由此,他想到南门区副书记王燕君,人前自尊自强,气质高雅,人后自怨自艾,病态扭曲,

    省委宣传部孙部长的女儿大象腿孙姐,被自己踢了一脚,再见面时,不但外形改头换面,就连性格都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直到现在,金泽滔想起来,都觉得象是做了一场恶梦。

    凡此种种,看上去仿佛十分诡异,其实都有迹可循,就象眼前的桥桑,现在看着怪异,或许在另外一个场合,展现在他眼前的就是另外一个面孔,谁知道呢?

    金泽滔笑了笑,没有接话,政治世家的家事,他根本就一无所知,更不敢置喙。

    不一刻,酒水就端了上来,平头男很爽快,自己接过一瓶,倒了满满一杯,伸手就和金泽滔干杯,说:“从你处置书店老叔的事就看得出来,你是个有坚持,有信仰的领导干部,我敬你!”

    金泽滔愣了一下,他一直以为平头男在领导身边呆得太久,接触到的阴暗面太多,坚守早就麻木,热血早已冷却。

    却是没有想到,平头男还是一个性情中人,心中尚有坚持,血仍未完全冷却。

    金泽滔突然听到平头男敬酒,还是忍不住激动,连忙说:“江先生,过奖了,我老家就在西桥,老叔我从小认识,如果不是机缘凑巧,很难想象,我们身边竟然就有这么一位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人。”

    两人碰了一下酒杯,一饮而尽,对面,桥桑端起葡萄酒杯,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咂了咂,感觉酸酸的,甜甜的,闭着眼睛又细品了一下,顿觉齿颊留香。

    风落鱼说道:“江先生,你们从京城过来,或许不知道金县长的为人,但永州境内,金县长有很多事情为人们称道。”

    桥桑不知不觉间喝了小半杯酒,脸也悄悄红了,她瞄了眼金泽滔,说:“风姐,你说说,金县长都有什么光辉业绩。”

    喜欢热闹的桥桑爱听故事,风落鱼象是在回忆,又象是说故事,把金泽滔在南门一些为人乐道的事迹娓娓道来。

    风落鱼从小春花说到公安大楼倒塌事故,从半夜启动搜救说到废墟地下室救援,从小糖儿一直说到郎家村和三路湾村两村械斗。

    每说到激动处,风落鱼总要忍不住落泪,金泽滔倒是没想到她竟然是这样感性的女人。

    在他的印象中,风落鱼很少关心酒店之外的事,她所叙说的这些事,风落鱼从来没有当面向他求证过,很多细节,甚至连金泽滔都慢慢淡忘。

    开始,桥桑还当故事听得津津有味,当听到小糖儿家的大瓦房被揭了顶,小糖儿最后香消玉殒时,忍不住涕泗流涟,当听到郎世文最后被处以严刑,却又破涕为笑,拍手称快。

    平头男面无表情,只是频频和金泽滔碰杯,当金泽滔回过神来,却发现,两人的桌前,不知不觉排了一长溜的空酒瓶。

    风落鱼把金泽滔这几年的丰功伟绩说完,一瓶红酒已经见底。(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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