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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金泽滔     非常官道txt下载     非常官道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一十二章 民为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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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叔笑呵呵介绍道:“镇中学金老师家的小孩,镇上读书的时候最爱跑我们书店的少年人,现在是咱西桥县的县太爷了。”

    老伴啊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撩起工作服下摆,又重新擦拭一遍凳子。

    新华书店开门迎四方读书人,却很难得地迎来西桥县最高长官,让一向淡定的老叔妻女都很拘束。

    他们那个不太说话,却喜欢笑脸相迎的清秀女儿,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往柜台后面的仓库走去。

    金泽滔看着书店越来越多的群众,大声说:“今天,我们就有关创建工作在这里临时召开县委常委碰头会,因为商量的事都跟在场的群众密切相关,就请群众同志们现场旁听,请大家保持安静。”

    碰头会由缪永春主任负责记录,金泽滔主持,他说:“关于创建活动是否必要,我在影剧院里没多讲,我想从会场走到这里,如果还没想明白的,还不以为然的,大家可以问问身边的群众,群众满意不满意,群众答应不答应,群众高兴不高兴,理应成为我们政府工作的唯一出发点和落脚点。”

    他回头问围观群众:“现在你们可以发言,县里面决定整治环境卫生,创建国家卫生城市,大家如果觉得政府该搞,就鼓鼓掌,如果不该搞,可以骂娘!”

    掌声中,刚才搭过话的中年人说:“这个事情,我们当然支持,就不是不支持。那也不能骂娘。我们最多喝倒彩。”

    大家都轰地笑了。

    金泽滔竖起第二根手指。说:“第二件事,刚才经过大街上,我当众承诺,县里准备成立环卫管理处,暂属城建局管理,扩充环卫工人队伍,负责西桥县城的卫生清扫,垃圾清理。设立大型垃圾转动箱,同志们有没有什么意见?”

    大家都默不作声,让群众围观,这个临时常委会开得有些压力,提反对意见,显然要遭倒喝彩,但不提意见,到时候真出现问题,又要被问责。

    谢凌说:“这件事本来就是政府该做的事,我本人不反对。我就担心资金问题,县里财政资金困难。各项建设都需要资金,按工程合同,道路和城市扩建工程项目付款都要提上日程,我们西桥的财政很脆弱,目前就已经捉襟见肘。”

    坐在外围的财政局长王奎良偷偷吁了口气,还是谢凌县长厚道,这个问题他还真不敢在这场合提出,在场的也就谢凌提起,才不至感觉突兀。

    金泽滔摆了摆手,神秘地笑笑:“资金的事不用担心,今天不是让柯书记去永州去了吗?他应该能带回好消息。”

    最大的资金问题金泽滔都说解决了,谢凌笑说:“那我就没问题了,其他没有意见,我赞同!”

    其他常委都纷纷表示同意,金泽滔一锤定音,说:“这个事情就这样定了,谢县长具体落实,人员和机构朱华部长协助。”

    两人点了点头,就算是接了任务。

    围观群众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县委常委会的召开,无不看得津津有味。

    一个跟着人群进来看热闹的赶集老农嘀咕道:“不稀奇啊,跟我们生产队开会派工没什么区别。”

    金泽滔失笑说:“老大爷,联合国会议也是这样开的,难道他们能跑到月球上开啊。”

    大家一边笑着一边鼓掌,不管怎样,还是开了眼界。

    金泽滔竖起了第三个指头,说:“第三件事,就是刚才老叔的建议,西桥创建活动实行街长负责制,很有开创性,这是政府和群众沟通的一条重要渠道,也是密切联系群众的可行途径,我觉得可行,大家议议。”

    这一回,宣传部长孙倩如第一个发言,她说:“金县长已经定性,这是个开创性的举措,我个人完全同意,建议相关部门及时总结经验,宣传部门加强宣传,这个事情做成功了,对很多政府工作都有参考价值。”

    纪委谢道明书记笑眯眯说:“创建卫生城市活动,不仅仅是政府的事情,理应全民动员,全民参与,街长制,是个新事物,也是让群众参与政府行为的最好途径,我完全赞同。”

    西桥镇委书记娄正畅言简意赅,说:“我建议,先在几条主要街道试行,由镇政府牵头,各街道居委会出面,群众集体推荐,试行两个月,再全面推行。”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气氛十分热烈,不断建议完善老叔提议的街长制。

    金泽滔最后总结说:“街长制,不要以为这是个小事情,却是基层民主政治的一个伟大创举,也是新时期践行为人民服务宗旨,密切群众联系的重要手段,推举街长后,还要建立配套的长效机制,使之运行和管理更加规范化,朱华部长,这是个有益的尝试,你们组织部牵头落实。”

    围观群众都听得目瞪口呆,就这么一件大家都认为最最微不足道的事情,竟然给整出这么多道道,真不愧是当官的。

    连老叔都听得热血沸腾,飘飘然,听领导的重视程度,不亚于任命一个镇长。

    说完这三件事,金泽滔站了起来,说:“今天的临时常委会就讨论这三件事,群众同志们还有什么补充,或者有什么建议,不妨提出来。”

    大家都热烈鼓掌,领导都说了这么多,谁还有什么补充,倒是刚才嘀咕的进城赶集的老农畏畏缩缩说:“县长,我提个意见,行不?”

    金泽滔鼓励说:“今天既然都说开了,我们就是畅所欲言,老大爷,常委会不可怕,你刚才都说了,它就是西桥这个大生产队的派工会,你就放大胆子说。”

    老农忸忸捏捏说:“刚才我都听仔细了,县长要搞卫生大扫除,我们老百姓都是拥护的,谁都喜欢自己家里干干净净,我就是跟县长提个要求,能不能给修个茅坑,通条大街没一个茅坑。”

    大伙都哄地笑了,那个中年人还指点着他大笑:“老大爷,大街上老有股臊味,一定有你的份。”

    老农老脸涨得通红,喃喃道:“倒不敢隐瞒,还真撒过,年纪大了,就是想憋回家,也憋不住啊。”

    不要说围观群众,就是在场的常委们都忍不住笑了,金泽滔却没有发笑,说:“这不可笑,大家都在这条街上居住,自然没感觉上一趟厕所有什么不容易,尿还好憋,要是坏个肚子,你让好不容易进城一趟的群众怎么憋,吃喝拉撒,都不是小事,这事得解决。”

    谢凌皱了皱眉头,说:“解放街修厕所,目前来说,不现实,没地方。”

    金泽滔挥舞着手说:“大街两旁不缺厕所,影剧院有吧,供销大楼有吧,镇政府有吧,为什么就不能让内急的群众用用?马上解决,镇政府负责落实,这几处地方厕所都对外开放,显著位置要有公共厕所的标志。”

    老农霍霍地笑开了:“县长,这下好了,我们上街赶集也不用提心吊胆,连茶都不敢喝。”

    金泽滔回头环视常委们说:“衣食住行,吃喝拉撒,生老病死,你们眼里的小事,对老大爷,对普通群众来说,这都是大事,古有云,圣人见微以知萌,见端以知末,故见象箸而怖,知天下不足也,关心群众,从小事抓起,要求自己,从作风抓起,把群众当父母,群众才会待我们如子女!”

    金泽滔说这话纯粹是有感而发,围观群众不知道谁大吼了一声:“好!”

    然后,人们都纷纷叫好,老农扔了手中摆摊赶集的行头,纵上前去就握着金泽滔的手,连连说:“好官哪,这样的好官难找啊。”

    金泽滔却感觉十分羞愧,自己真离他嘴里所说的好官,还差得远呢,知易行难,说得容易,做起来总是那么的艰难。

    他费尽心力促进西桥立县,挖空心思主政西桥,就是希望能真正报答家乡。

    桑梓之地,父母之邦,这里有生他养他的父母,有他的童年和学生年代最美好的回忆。

    市委宣布任命他为代县长后,他夙兴夜寐,以只争朝夕的精神状态,一心一意要把西桥的事办好。

    他特地赶在西桥县第一届人代会前,推动创建国家卫生城市,不仅仅要凝聚人心,更想实实在在地想改变家乡面貌。

    正如他说的,西桥可以穷,不可以脏,西桥可以无名,不可以无脸。

    他视西桥为家乡,视西桥百姓为父母,却是发自内心的肺腑之语。

    创建国家卫生城市活动这个抓手最后效果如何,还有待时间和实践检验。

    听着书店内热烈的掌声,金泽滔明白,通过今天的现场常委会,他至少做到了开诚纳谰,集思广益,认真倾听群众意见,也让群众接纳了西桥第一届党委政府。

    金泽滔没有注意到,在被人拥挤得严严实实的书店大门,还有一个中年女人在认真倾听了一会儿后,又悄悄地离开。

    老农开了个好头,现场群众陆续提了不少意见,这些都对改进当前工作有不少帮助,金泽滔认真倾听,相关领导能现场解答的都耐心一一解答,不能当场解决的,也都承诺会研究解决。

    对群众来说,解决问题或许不是他们的最终奢望,他们在乎的是领导的态度,多么简单而纯朴的要求!(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三章 书记被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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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过程持续时间不长,今天是创建活动动员会,不是民情恳谈会。

    金泽滔把整治解放街作为活动的再动员,自然不能坐在书店里谈天说地。

    半个小时,书店里的县领导都陆续离开,到责任路段义务打扫卫生,县电视台两路记者兵分两路,跟随采访。

    金泽滔则留在书店,书店老叔欣然担任街长一职,对创建活动的全民动员,起到了很好的模范带头作用,并邀请自己入内,自然不是叙旧寒暄那么简单。

    柜台还是老旧的书柜子,书店有几个顾客,正趴在玻璃台面上看着柜台里的书皮。

    金泽滔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从前,多少年前,自己手里攥着一张被手心汗水都快湿透的纸币,反复比较着柜台内自己心仪的书籍。

    不敢贸然让老叔拿样书,总是先趴在地上,透过玻璃隔板,看清楚印在封底的价格,才十分有底气地大喝一声:“老叔,给我拿这本书看看。”

    老叔总是一脸笑眯眯的样子,也不说话,掏出柜台上的样书,让他翻看,然后静静地等待着他说买还是不买。

    一般情况下,金泽滔既然提出看样书,心里早有了计较,已经是千肯万肯。

    金泽滔还徜徉在回忆中,却听得老叔熟悉的声音:“金县长,要不要拿出来看看?”

    金泽滔定晴一看,自己趴着的柜台下面陈列的是一本草婴翻译的托尔斯泰《复活》。前世自己的藏书里面也曾经拥有过这个版本。

    老叔边征求着金泽滔的意见。边将书掏了出来。果然是刚出版的,1996年2月的精装版本。

    这个时候的书籍,虽然印刷和装帧没有后世那么精致,但金泽滔敢肯定,这本厚达538页的书籍,没有一个错字,甚至没有一处标点符号使用错误。

    金泽滔习惯性地翻看了一下封底的价格,22元。他下意识地掏钱,老叔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去。

    复活,自己算是复活吗?书中的主人公聂赫留朵夫因为灵魂受到鞭挞,自我放逐,自我净化而得到复活,那么自己呢?

    金泽滔捧着这本书,心里却说不出的酸楚,在这一刻,他又仿佛因《复活》一书和前世重合在一起。他说不清前世发生的一切到底真耶假耶。

    但有一点他很肯定,今世他是实实在在地改变着周围。力所能及地影响着身边的亲人和朋友,也改变着西桥。

    他一直以为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跟聂赫留朵夫一样,都是灵魂的赎罪,或许,等他走出西桥,他才能完全割舍因“复活”带来的沉重的灵魂负担。

    金泽滔合上书籍,随口说:“老叔,很多书店都早实行开架销售,你们也要改革一下,一个书柜,隔绝了很多想看书却买不起书的孩子梦想。”

    老叔指了指狭长的营业大厅,苦笑着说:“西桥没有设县前,浜海总店就建议我们开架售书,但你看我们的条件,先天不足,硬件受限。”

    书店有五间店面,前厅一层,约有三米深,后厅二层,目测不足二米,应该是书店的仓库和杂物间。

    整体来说,这间书店占地面积不少,如果前厅能加盖一个层,前后厅打通,两层销售面积,应该能满足开架销售的需要。

    只是这楼建筑年限有些长,中间加层,可能对整体结构有影响,这还要有关专家论证。

    金泽滔提出中间加层的建议,老叔愣了一下,垂着他花白的头发,声音有些飘忽,说:“因为西桥设县,我们书店已经清产核资,很惭愧,书店除了库存书籍,几十年下来,没有什么盈余,就是想改造,我们也无能为力。”

    西桥新华书店原属浜海管理,财务上实行的是报账制,所谓报账制,就是书店所有开支由浜海总店审核支付。

    换句话说,书店大宗销售和总店直接结算,零售收入每月结算,扣除备用金外,总店不会在书店留下一分利润。

    清产核资后,滞留在书店的存货,就成了西桥新华书店几十年经营的所有利润。

    西桥书店说到底不过是浜海总店的代销点,连他们的工资都是由总店支付。

    老叔苦笑说:“本来,我们和总店还准备规划扩大营业面积,但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

    金泽滔失笑道:“如此说来,如果西桥再迟两年设县,倒白赚个新华书店。”

    老叔连忙摇头说:“其实这钱也不是总店投资,我们原来规划是易地再建,有人看上这块地,跟总店都谈妥了,书店也不是一定非要建在闹市区,我们倒没有意见。”

    金泽滔点了点头:“这是个好事情,可以考虑易地迁建,浜海店能谈,为什么你们就不能接着谈,现在你们书店是西桥总店,有独立核算权。”

    老叔轻轻吁了口气,说:“不瞒县长,今天请你进来,就是想问你讨个主意,你这么一说,我们心里有底了。”

    金泽滔摆了摆手:“新华书店是企业,但又不同于企业,你们的经营方针,是兼顾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政府不干涉你们的具体经营行为,但政府会支持书店的非盈利性行为,老叔,放手胆子干吧,西桥现在已经设县,需要有一个和县城相匹配的书店,有什么事,你直接找我。”

    老叔高兴地搓着手,说:“有金县长的支持,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看着老叔花白头发随着他双手搓动而飘扬时,金泽滔却莫名地感觉心酸。

    老叔就象颗瓜子,一辈子都把自己栽在书店里,向阳花般一样开放,给人们带来阳光和果实,年老体衰了。

    某一天,他也会象向阳花一般默默谢去,花谢了,只留下一盘飘香的瓜籽。

    金泽滔忍不住伸手握着他的手臂说:“敢问老叔今年高寿了?”

    老叔一愣,呵呵笑说:“县长你担心我年纪大了,干不动了?不担心,我这是显老,离退休还有些年头。”

    这个时候,刚才不知躲到柜台后面仓库的女儿也走了出来,在她后面,还跟着一个蓬头垢面,穿长褂工作服的年轻人。

    老叔指着年轻人说:“小伙子刚来我们书店不久,很能干,店里的体力活都他包了,我们省力不少。”

    年轻人随手抄起柜台上的毛巾擦了把脸,说:“老叔,说哪里话,这本来就是年轻人干的活。”

    金泽滔却惊奇地发现这个年轻人很脸熟,仔细一看,这不是自己高中同桌叶正新吗?

    叶正新高中毕业当年没有考上大学,也没有参加高复班,隔年就听说参军去了,倒是没想到,这么多看过去了,却跑书店当职员了。

    叶正新抬头打量了一下金泽滔,似乎有些不敢置信,说:“金泽滔?你是金泽滔?”

    老同学还相见,自然有一番寒暄,金泽滔倒奇怪:“你不是考上军校转干了吗?怎么就转业了呢?”

    叶正新一脸苦涩,说:“说来话长,以后有时间再详谈吧。”

    旁边老叔的女儿却撇着嘴说:“什么说来话长,就一句话的事情,部队首长要招婿,他嫌人家女儿长得丑,死活不同意,就给踢回家了。”

    叶正新长得一表人材,头发还自然卷,不但帅气,还洋气,曾是学校里闻名的英俊少年,更是班里女生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就算他现在有些落拓,但仍掩不住他英俊少年逼人的帅气,俊男爱靓,一个丑女粉碎了他的爱情梦想,以他倔强的性格,自然不会轻易就范,被踢回家也属正常。

    叶正新尴尬地笑笑,转移话题说:“你不是在财税所工作吗?今天怎么有空来书店逛啊。”

    到今天,金泽滔任西桥县长,虽然不能说家喻户晓,但他的高中同学,有邵友来等一直有着密切联系的同学宣扬,大部分同学都还是知道他的近况。

    到西桥任职后,有几拨同学跟他联系过,但终因他前段时间一直都在外面出差,还没有见过面。

    老叔笑呵呵说:“小叶啊,你的老同学现在可是咱西桥县的县长。”

    叶正新瞪大了眼睛:“原来你就是金泽滔,金县长啊?”

    这话说的,金泽滔苦笑不已,叶正新也不是真的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但应该很少跟同学来往,不然,不至于不知道金县长就是他的同桌同学。

    不过想想也对,很多他们考上大学分配在行政机关的同学,在仕途刚刚起步,哪能象金泽滔窜得这么快,才不过五六年时间,就成了一县之尊,说给谁听,都不相信。

    就在他们还在说着往事时,缪永春急急忙忙走了进来,脸色惨白,结结巴巴说:“金县长,赵书记被人砸了!”

    金泽滔还皱着眉头发问:“赵书记?哪个赵书记?”

    西桥县没有姓赵的书记,缪永春终于说了句明白话:“市委赵静赵书记,今天来我们西桥县调研,在新城区跟工地工人发生争执,车子被砸了。”

    金泽滔有些生气:“慌慌张张的,你倒说清楚点,到底是人被砸了,还是车子被砸了。”

    缪永春这才回过魂来:“不是人被砸,是车子被砸,报警电话直接打到公安局。”(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四章 恶心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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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没有被砸那就出不了什么大事,金泽滔放宽了心,但心里还是觉得腻味,堂堂市委书记跑西桥调研,也不跟县委打招呼,玩什么微服私访,出事了才想到通知当地党委政府。

    他挥了挥手:“吕宏伟局长赶去现场了没有?”

    缪永春连连点头:“去了,公安局派了足够的警力。”

    金泽滔转身对目瞪口呆的叶正新说:“有空再聚吧,有事没事都欢迎到我家作客,目前我还住在长丰村老家,你去过,先这样,我走了。”

    叶正新还在喃喃说:“原来真当上县长了?”

    金泽滔赶到赵书记砸车现场,才发现旁边就是县委办公大楼的建设工地。

    现场黑压压地围着一群人,他们都是工地上的建筑工人,工人里面,还有一群草绿草的干警围着中间的奥迪坐驾。

    工人们群情激愤,被干警们死死地拦在外围,口头上不住地抗议着,但行动上还是很克制。

    视线越过公安干警,金泽滔就先看到一个长相帅气,衣着考究的年轻人面色不善,嘴里骂骂咧咧道:“死乡巴佬,把你那口痰给我吞回去,敢砸我们车,活腻味了!”

    金泽滔听这话那么耳熟,当初西州通元酒店里,五大三粗的孙姐开口就骂自己是死乡巴佬,现在听在耳里,却感觉那么刺耳。

    年轻人骂一句。就伸脚往地上踢一脚。地上就传出一声低嚎。围着年轻人的干警脸色都十分难看,他们拦着外面的工人,却谁也不敢上前阻拦这个年轻人。

    缪永春连忙在前面开路,缪永春这个西桥县的大总管,经常在工地出入,这些工人都认识他,纷纷给他让路。

    金泽滔拨开人群一看,地上躺着一个建筑工人打扮的中年人。满面鲜血,两只手紧紧地抱着头,蚯蚓般蜷缩在地上。

    年轻人跺上一脚,他才会动弹一下,哀嚎几声,其余时间,动都不敢动。

    金泽滔扫视了周围的人群,赵静书记和吕宏伟局长都不在。

    他没有理会那年轻人,先是往周围干警扫了一眼,厉声说:“你们就是所谓的人民警察?人民警察干什么的。人民警察是为人民服务的,而不是看着人民随意被打骂。还袖手旁观!你们的宗旨呢,你们的警徽上刻着国徽!”

    骂骂咧咧的年轻人被金泽滔突如其来的发火吓了一跳,看被训的警察都一声不吭,来人应该有些来头,可能是西桥县的领导。

    他挑着下巴说:“我是赵书记的驾驶员,我要跟你提意见,什么叫人民被随意打骂,你不能把自己的屁股坐歪掉,我也是人民。”

    金泽滔没有理会他,伸手将地上的建筑工人扶了起来,说:“老乡,有没有伤着?”

    中年建筑工人点了点头,又连忙摇头,两眼惶急地瞟了一眼一脸不忿的年轻人,又看看被金泽滔训斥了一顿,正垂着头面现愧色的公安干警们。

    金泽滔绕着车子转了一圈,皱着眉头说:“车子被砸了,哪儿被砸了?”

    年轻人却嫌恶地努了努嘴,金泽滔看到车辆前车挡风玻璃上飘落一口淡痰,除此之外,车子并无被砸的痕迹。

    金泽滔指着那口浓痰,不可思议说:“这就是你报警说砸了车子的凶器?”

    年轻人大声嚷嚷道:“这还不够啊,比砸车性质要严重多了,什么素质嘛,车子过去,不知道避让,还吐痰!知道不知道赵静书记就坐在前座,幸亏关着车窗,要是这口痰飘进车里,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中年建筑工人看得出来,这个帮他说话的年轻人是个大领导,不顾还在冒血的头额,猛摇着手连连辩解:“我没有,我不是故意的,我吐痰的时候,没注意到他车子从后面上来,是风吹着飘过去的。”

    年轻人哼了一声:“就算你不是故意吐到车窗,你随地吐痰难道不是故意的?性质十分恶劣,后果同样严重。”

    这时候,外面围观的工人有人愤慨说:“这条路这么窄,大头好好地走在路上,你从后面把车开得这么快,差点都撞着人了,这阵风还是你的车子刮起的,到底谁是故意的?”

    金泽滔往远处眺望了一眼,只见到优雅的赵静书记,正在吕宏伟局长的陪同下,察看着西桥县委办公大楼的建设情况,他抬手制止了工人们的声讨。

    他抬眼冷冷地看年轻人一眼,说:“你是赵书记的驾驶员?”

    年轻人瞄了远处的赵静书记一眼,得意地说:“对,我是赵书记的驾驶员,我叫**,我跟你说啊……”

    金泽滔摆了摆手,平静地说:“你叫什么我不感兴趣,你要跟我说什么,我也不感兴趣,你就直说,这事怎么解决。”

    金泽滔不用仔细问,赵静的驾驶员肯定不是永州本地的,还同一个姓,有些事,问的太清楚便是无趣。

    年轻人很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说:“还没请教你是?”

    他旁边一个警察小心地看了一眼金泽滔,见他没有反对,小声地提醒说:“他是我们金县长。”

    年轻人长长地哦了一声,仿佛恍然大悟说:“原来,你就是那个金泽滔,金县长啊!”

    金泽滔冷漠地说:“当不起你的称呼,你就说该怎么办吧。”

    年轻人心里恼怒,但终归对这个金县长还是有些顾忌,没有当场发作,道:“把这口痰给吞回去,再洗干净,看在后果还不是不能收拾的份上,其他事我就不追究了,金县长,我够意思吧。”

    金泽滔眼角直哆嗦,外围的工人们愤怒了:“太下作了,这是不把人当人啊。”

    “大头,死都不要吞这口痰,直接让他打死算了,光天花日之下,我就不信没地方说理了。”围观工人们情绪又渐渐地激动起来。

    不要说大头的工友们,就连旁边的干警们都看不下去了,仗着给领导开车,也太无法无天了,不就给你的挡风玻璃吐了口痰吗。

    金泽滔朝**笑了笑,走了车窗前,直接拿手去擦拭车窗上的浓痰,说:“我这个县长给市委书记的座驾抹痰,不给你丢份吧,让这位老乡把痰吞回去,还真亏你想得出来,你是想把这痰抹到赵书记的脸上吧?”

    年轻人傻愣愣地看着金泽滔手上那大团泛着金黄的浓痰,突然感到肚子一阵翻腾,深吸了一口气,才压下心头的恶心。

    金泽滔小心地抹去最后一丝痰迹,才转头看向外围的人群说:“帮忙打桶水,把玻璃洗净,人家都提出要求,我们是主人,要满足客人的要求。”

    围观工人,不知道谁嗯了一声,就飞快地跑了出去,中年工人捂着还皮开肉绽的头,呜呜地蒙头痛哭,刚才他躺地上被打得头破血流,只干嚎,都没见他流泪。

    金泽滔却高高地举起手,对干警们说:“刚才在书店的时候,我说过,关心群众,从小事抓起,要求自己,从作风抓起,把群众当父母,群众才会待我们如子女!”

    金泽滔扫了干警们一圈,说:“如果这痰是你们父母子女吐出来的,你们会感觉恶心吗?同志哥,人民这个词不是悬挂在大门口的招牌,它应该就刻在你们的心里,这位工人师傅,刚才被打的时候,你们身为人民警察,不保护你们的人民,不去维护我们西桥的安定,袖手旁观,可耻!无能!回去都作深刻的检讨!”

    年轻人这个时候才回过味来,金泽滔说了这么多,敢情自己成了他嘴里十恶不赦的恶人坏蛋。

    他大声地嚷道:“金县长,话不能乱说,这个乡巴佬把痰吐到我们赵书记的车上,让他吞回去,你们说恶心人,那刚才恶心了赵书记这账该怎么算,恶心了赵书记,那就是恶心了永州市委,直接影响永州的工作大局,金县长,这口痰,可是有政治影响力的!”

    金泽滔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一个车夫,都敢跟他谈政治了,**说这话声音洪亮,应该是怕自己吃亏,想引起赵静书记的注意。

    赵静显然也听到她司机的说话,只是瞥了一眼,又转回头不知跟吕宏伟局长说了什么。

    或许她根本不在意工人们的围堵,打狗都看主人,更何况这个年轻人还是她的驾驶员。

    或许她在责怪,市委书记都在现场视察工作,一县之长,却纠缠这种小事,也太小题大做,太没有政治敏感性了。

    金泽滔淡淡说:“说的也是,这口痰如果吐在地上,它就是一口痰,如果吐在你的车上,就成了政治痰,这事我还做差了,不如还给你吧。”

    **还没有关反应过来,却见金泽滔一步上前,直接扣住自己的脖子,另一只沾满浓痰的手直接抹在他的唇上,说:“我觉得还是你来吞下去比较合适,驾驶员不都应该为领导分忧解难吗?”

    **看到这团痰都要恶心,粘糊糊地抹在他的唇上,一股浓重的恶腥让他再也恶心不过,呃呃干呕着,张嘴就要呕吐出来。

    金泽滔扣着他脖子的手往上一拧,咕嘟一声,**连反应时间都没有,直接给吞了下去。

    这一幕,正好让不远处的赵静书记看到,直接给恶心到了,她一声干呕,差点就吐了出来。(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五章 党性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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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泽滔最后松开**的脖子时,还不忘把手上的痰迹全抹在他的脸上。

    这个时候,刚才跑去打水的工人正气吁吁提着一桶水,奔了过来,边跑还边说:“水来了。”

    “把水给我,回去再拿块肥皂。”金泽滔招手让那打水的小伙子过来,转头对还挂着泪花,张着嘴巴的中年人大头说,“我说老乡,你还是少抽点烟,你的咽喉不好,这痰都带炎症了。”

    一直站他旁边的缪永春赶紧拧过头去,刚才没恶心到他,现在差点没让他吐出来。

    赵静书记铁青着脸,气哼哼地从不远处赶了过来,**却蹲在地上,拼命地挖着喉咙,可怜吐出的都是口水,什么也没挖出来。

    金泽滔慢条斯理地洗净了手,才对干警说:“把老乡送医院包扎一下,医药费你们公安出。”

    几个年轻公安也是机灵,见赵书记走得近了,连忙拖着还在发呆的工人大头扭头就走,要留下不知还有什么波折。

    金泽滔慢条斯理地继续教训着现场的公安干警,说:“啊,刚才说你们什么,人民警察要把人民放在第一位,不是挂在嘴上,现在就有一种怪现象,有些挂着人民两个字的地方,门禁森严,又要登记,又要出示证件,衣冠不整,还不能入内,你让一个农民怎么去衣冠整齐,人家是来办事的,不是来表演时装。”

    金泽滔越扯越远,开始这些干警都吓得面无人色。把头都快垂到了胸口。但听金县长的语气。好象也不是真生气,又都渐渐地抬起头来。

    倒是围观的农民工却听得津津有味,还不时有人接话说:“就是啊,上一回,我进人民法院,要登记名字,还要看证件,等都登记好了。看门的又不让我进了,我问他为什么,他骂我贼头贼脑。”

    另一个人也附和道:“我进镇人民政府想找个领导问问我家婆娘生病了,能不能少交几个统筹款,进了镇长办公室,差点没被打出来,当我是白日闯!你们看,我长得象是坏人吗?”

    可能见金县长真把他们这些农民工当自己人,这些工人你一语,我一言。把他们的遭遇和苦水都倒了出来。

    金泽滔脸越听越黑,说:“我们的干部哪。都没有坐正屁股,一个为人民服务的机关单位,不让人民进,你是准备为谁服务,这是典型的衙门作风,老爷作风,这股风得治治!”

    一个农民工却嘀咕道:“也不是都不让人进,我上一回进城,见到一个人民银行,倒是让人进去了,进去想办个存折,存笔钱,可人家硬是说没有这个业务,你说都是人民的银行不办储蓄,那叫什么人民银行?”

    刚才那个跑去提水的年轻人扑地笑了:“人民医院倒是天天敞开让你任意进出,但那地方谁愿意进去啊。”

    金泽滔都忍不住笑了起来,此时,赵静书记已经过来了,还在呃呃干嚎的**,就象走散的儿子见到妈一样,眼泪鼻涕都出来了:“赵书记,金县长他让我吞痰。”

    说到这个痰字,又恶心得不行,吐了几口口水。

    金泽滔淡淡说:“将心比心吧,小伙子,人家也是无意的,帮你擦干净就行了,干么非要人家吞痰?做人要留有余地,不要太过分!”

    **强抑着恶心,愤怒说:“这叫过分吗?这口痰本来就是他吐出来的,再吞回去有那么难受吗?”

    金泽滔正色道:“你去拉坨屎,如果你吞回去不觉得难受,我向你道歉!”

    围观的农民工都掩着嘴扑扑地笑。

    **词穷了,有些歇斯底里道:“既然你知道难受,那你干么让我吞痰?”

    金泽滔摊摊手:“我知道,所以我不吞,你不知道,所以你吞,这道理很难明白吗?”

    围观的人们听得十分解气,忍不住有人都开始大声叫好。

    赵静书记颤巍巍地拿手指点头金泽滔,半晌说不出话来,金泽滔连忙关心说:“赵书记,我都帮你教训过他了,你就别生气了,为他气坏了身体不值。”

    赵静书记终于说出了话:“金泽滔,不要太猖狂,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书记,有没有领导,有没有组织!”

    金泽滔辞严气正说:“说到组织,赵书记,我正要跟你汇报,我不知道这个年轻人是不是党员,但作为赵书记身边的工作人员,应该要以比党员有更严格的标准要求自己。”

    说到这里,赵静书记抢白道:“怎么教育身边的工作人员,不用你来指手划脚,我想问,你的党性在哪!”

    金泽滔愤怒了,面无表情说:“赵书记,我请问,一个普通群众,无意中在你的车上吐了一口痰,你的司机不但对他恶语相向,拳打脚踢,还要他把这口痰吞下去,我想请问,这是发生在我们社会主义国家吗,他还是政府工作人员吗?流氓地痞都不如!地主恶霸都不如!”

    开口组织,闭口党性,吐口痰都要讲政治,那我就跟你讲讲什么是社会主义,什么是民主法制。

    赵静书记嘲讽说:“我看你的行为更象地痞流氓,小赵还没让人家吞下痰,你倒是逼着他吞吃了人家的浓痰,这就是你的社会主义?”

    金泽滔竖了一根手指,说:“社会主义法制也要讲民主,你说的小赵给我们公安局报警说有人砸了赵书记的车,刚才我看了,发现砸你座驾的是一口痰,这算不算报假案?”

    赵静书记嘴唇哆嗦,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金泽滔又竖起第二根手指:“就因为这口痰砸了你的车,你的司机就对农民工大打出手,我刚让人把他送医院救治,过会儿就会出验伤报告,这算不算伤人?不要跟我说小赵是什么正当防卫,这么多眼睛看着,大家都是证人。”

    赵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息逐渐沸腾的心情,说实在的,赵静书记还从来没有象今天这么被动过,也从来没人敢这样指着她的鼻子数落,而且这个人还是她的下属。

    刚才她就坐在前排,被这团从天而降的黄痰恶心得不行,她长期生活在养尊处优的环境,穿名牌,喝咖啡,吃西餐,出入高档场所,跟农村和农民的生活状态格格不入,更缺乏认同感。

    她没有当场喝斥这个农民工已经是相当克制,吕宏伟局长过来以后,她借口看工地,远离人群,也是借司机的手抒抒胸中的郁闷,倒没想把事情闹大。

    但此刻,看着周围快被愤怒燃烧起来的农民工,她突然对这个始作甬者,口口声声说要把人民放在心里的年轻县长,难以抑制地痛恨起来。

    金泽滔好象没注意到赵静书记越来越冰寒的脸色,又竖起第三根手指:“说完了法制,赵书记,我说说纪律,作为领导身边的工作人员,要时刻维护领导的形象,这才是他的第一要务,可赵书记,你看,就因为他的飞扬跋扈,骄横不法,不但严重损害了你的形象,还人为地造成了你和人民群众的隔阂和对立。”

    金泽滔话里话外,始终没有将赵书记跟这件事联系起来,他的矛头对准的一直是赵静书记的司机。

    金泽滔最后大义凛然说:“我们可以不追究他的刑事责任,我想农民朋友还是有这个胸怀的,但我建议,应该对他严肃批评,严格教育,免得以后再犯同样的错误。”

    赵静脸色终于趋于正常,他说:“还有没有什么话要说,都一块儿说完吧。”

    金泽滔想了一想,说:“当然,我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不该这么冲动,让小赵恶心到了,我刚才观察了,那位农民兄弟,除了平时喜欢抽点烟,喝点酒,身体还算健壮,应该不会让小赵得什么传染病的。”

    金泽滔话音一落,刚刚还恢复点人色的**,又哇哇地呕吐了,这回,真吐出东西来了。

    金泽滔关心地张望了一眼:“嗯,这回,你放心了,刚才吃下去的全都吐出来了。”

    赵静书记连忙别过头来,面色隐隐发白。

    金泽滔说:“实在对不起,赵书记,你到我们西桥调研,没有好好接待,反而闹出这么多事,不如,我们回办公室,我将最近工作向你汇报一下。”

    赵静书记有一肚子的火,此刻也不能当场发作,摆了摆手,说:“今天,我主要是想看看西桥正式立县的筹备情况,这里的工程进度要加快,及早完工,上午筹集到的资金借款,要用在刀刃上。”

    金泽滔认真聆听,还不住点头,赵静书记又说:“你们西桥开展的创建卫生城市活动,刚才我都观察过了,对于凝聚干部向心力,提升群众影响力有一定帮助,但应该看到,它不是西桥的中心工作,更不是当前的工作重点,要分清主次缓急,切忌眉毛胡子一把抓。”

    金泽滔只有频频点头的份,领导作指示,哪怕刚才剑拔弩张,此刻,也只能虚心接受,对领导的基本尊重还是需要的。

    赵静书记说完这番话,一头钻进车里,这回,她坐进了后排座位,对哭丧着脸的**说:“走吧,回永州。”(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六章 你是好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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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赵静书记钻进车里后,金泽滔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市委办娄主任也赶到现场,正站在不远处的一辆车旁。

    他看到赵书记准备离开,想上前招呼,赵静书记透过车窗,瞥了他一眼,车子很快就离开。

    娄主任微微摇了摇头,来得真不是时候,正好看到金县长慷慨激昂,怒斥**那一幕。

    虽然金县长话里话外,都极力维护赵静书记的形象,但其中含沙射影的味道,娄主任隔得老远都能闻到。

    赵静书记表面平静,但内心恼怒,这样的丑事,又岂是自己这个前朝旧臣所能与闻的。

    温书记离得太急,甚至都来不及安排自己,新老领导交替,办公室主任都是最尴尬的位置,娄主任低声叹息,是时候主动提出离开,再这样下去,还不被这个女人折腾死。

    金泽滔目送着他们两车一前一后驶远,跟面现愧色的吕宏伟局长说:“吕局长,回头,组织干警们集中学习《为人民服务》,今天在场的干警,都谈谈心得体会,就这样。”

    金泽滔上车后,还特地打开车窗,跟围观的建筑工人挥手告别,民工们追在车子后面,大声呼喊:“金县长,你是好官!”

    “我是好官吗?”金泽滔喃喃自语。

    坐在前座的缪永春回头认真说:“金县长,你是好官。”

    邱海山没有回头,说得很大声:“金县长。你确实是好官。”

    金泽滔摇了摇头。说:“这不是好官。只能说是好人,一个好的县长,应该兴一方城市,富一百姓,群众安居乐业,干部恪尽职守,如果做到这样,那才是好官。人民警察无动于衷,我这个县长却去打抱不平,算什么好官。”

    缪永春说:“金县长,一个地方,一个部门,作风正不正,战斗力强不强,主要看领导的模范带头作用,有金县长带领我们,再过几年。我们西桥的干部队伍一定会大变样的,而且。刚才干警们表现得已经很不错了。”

    邱海山说:“金县长,这个司机实在嚣张,但谁叫他是赵书记的司机呢,干警们敢怒不敢言,刚才我都恨不得上去揍两巴掌。”

    金泽滔叹息:“狐假虎威吧,如果不是给赵书记开车,你以为他还能这么威风,把群众当牛马,恶霸作风!这不是给自己丢脸,是给领导丢脸,海山,你要以此为戒。”

    多年来相处,金泽滔对邱海山的品性还是信任的,金泽滔就是顺便提醒他一下,

    缪永春担心说:“打了孩子痛了娘,金县长,你这一下,不但恶心了姓赵的司机,还恶心到赵书记,只怕对你不利。”

    金泽滔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今天的事情,不管我怎样的忍气吞声,除了被群众骂,也卖不了赵书记的好,既然如此,不如干脆恶心一下他们也好。”

    对赵书记,他算是看明白了,无论他怎样的低声哑气,阿意曲从,赵静书记或许面上会好看些,但改变不了她对自己的看法,一次两次得罪都是一样的结果,倒没怎么放在心上。

    说到这里,金泽滔却奇怪道:“对了,延平有几天不见了,家里没什么事吧?”

    刘延平精明强干,活泼机智,金泽滔对他比较满意,也是他几任秘书里综合素质比较高的,至今在他身边工作已经一年多了。

    缪永春自言自语:“不对啊,今天他应该销假回来了,这段时间是办公室最繁忙的时候,延平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

    目前缪永春兼着两办主任,刘延平挂着县府办副主任职务,刘延平突然不在身边,不说金泽滔感觉不便,连缪永春都不适应。

    刘延平到金泽滔身边工作以来,还从来没有请过一天的假,市机关干部大会后,突然提出家里有事,要请假几天,今天应该回来销假。

    邱海山说:“金县长,延平主任可能家里出了事,他妻子这段时间也不在学校上班,要不我回去问问?”

    金泽滔想了一下,说:“问问也好,延平回老家海仓了吧,有什么事,力群也可以帮上忙,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

    赵静书记在新城区工地现场被砸事件,除了现场工人和干部,并没有人知晓,金泽滔赶回到解放大街时,原来随处可见的垃圾堆都已经清理一空。

    干部群众义务劳动队伍里,临时有街两旁的商户和居民都纷纷主动走出家门,帮忙一起清扫。

    县里还调了原镇消防中队两辆消防车清洗街道,街上弥漫着清洗后的土腥味,金泽滔深深吸了一口,却感觉那么的清新。

    解放大街全长不过一千米,卫生问题主要集中在最繁华的中段,长不过百余米,等金泽滔下车后,热火朝天的人们早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金泽滔象征性地挥了几下铁锹,摆了几个姿势,让电视台的记者完成了任务,却突然发现,不远处,柯南良副书记正拉着谢凌县长问话。

    柯南良副书记回来的时候,意外地看到赵书记和娄主任的车子离开西桥,心里直懊恼,早知道赵静书记都跑西州来了,说什么都不该去永州参加什么协调会。

    转念一想,西桥今天除了创建活动动员会,没什么大事值得赵书记亲临,莫非赵书记就是奔着创建国家卫生城市来的。

    柯南良一路上都在绞尽脑汁思考着,怎么借款单位掏钱都掏得那么兴高采烈,赵静书记不到场,任务都完成得这么利落,这唱的是到底哪一出戏。

    待他发现赵静书记在西桥出现,心里不由恍悟,难怪金县长昨天说得那么情辞恳切,说什么创建活动比要到再多的钱都重要。

    当时柯南良心里还嘀咕,金县长未免太小题大作了,创建活动再重要,能有赵书记亲自参与的协调会重要,原来他早就知道赵静书记今天要来西桥。

    他欢天喜地地跑永州参加协调会,结果才开了个头,就结了尾,出了会议室,一杯茶都还没喝光。

    柯南良一边自怨自艾,太天真了,真还以为这是金泽滔好意,其实人家根本不在意。

    他把自己打发到永州,不是给自己和赵书记见面的机会,而是让自己离得赵书记远远的。

    所以,柯南良书记一下车,就打听起赵书记今天到西桥都做了什么重要指示,问谢凌,谢县长直摇头,还反问:“你到永州开会都没见到赵书记,我们这里扫大街能扫出赵书记啊。”

    柯南良又去问谢道明,谢书记笑眯眯地摇了摇头:“赵书记跑西桥干么,西桥出什么大事了?”

    柯南良拍了拍脑袋,我干么要问他们俩,他们跟金县长都同穿一条裤子,能问出实话吗。

    他又跑去问娄正畅书记,娄正畅看着清洁溜溜的解放街,正意得志满地欣赏着劳动成果,创建卫生城市,也不难嘛。

    听到柯南良的问话,娄书记吓了一跳,东张西望:“市委赵静书记来了,她到哪了?”

    这时候,柯南良就看到金泽滔正朝他招手,他劈头就问:“金书记,赵静书记来过我们西桥?”

    金泽滔嗯了一声:“来过,刚离开,对了,刚才我想了一下,县里不是成立创建领导小组吗?我觉得还要细化一下分工,专门成立相应的工作小组,考虑到柯书记你有西州工作经历,外联组就由你负责,你看怎么样?”

    柯南良首先就想,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千万不能象昨天一样,以为得了个天大的馅饼,他谨慎地问:“具体职能是什么?”

    金泽滔想了一下,说:“创建卫生城市,练好内功固然重要,但外部沟通更重要,需要有重量级的领导来把关,主要职责就是上传下达,负责跟省、国家爱卫会的协调联系,创建工作能不能成功,你可是挑着一半的担子。”

    柯南良仔细想了一下,负责外联组也没有什么坏处,可以名正言顺地跑跑上级关系,至少比扫垃圾,清街道要轻松清闲,他愉快地接受了任务。

    等金泽滔走远,柯南良突然记起,都没问清楚赵静书记到底来西桥干什么来了。

    金泽滔回到办公室,已近中午,还没坐下,电话就催命似地响了,提起一听,又是庄子齐的电话,他玩笑说:“庄市长,昨天刚约好的事,我都还没决定去哪,你就这么急着要度周末?”

    “哈哈,金县长此举可以说是惊天地,泣鬼神,我们都十分受鼓舞。”话筒里传来庄市长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的笑声。

    刚刚跟赵静书记的冲突,这么快就传到庄市长的耳朵里了,金泽滔心里一动:“庄市长,娄主任人不错,值得庄市长关注。”

    庄子齐市长开心大笑:“就知道瞒不过你,娄主任刚刚离开,坐我这里聊了不短时间,他是个有想法的干部。”

    金泽滔也笑说:“干部不怕有想法,就怕他没想法,庄市长,你可是对有想法的干部最有办法的领导。”

    庄子齐在省广电局开展的综合改革,核心就是人事改革,对干部管理很有一套。

    庄子齐又是仰天得意地大笑,慢慢地他收敛了笑声,说:“金县长,你不错,不但有想法,还葆有赤子之心,是个好官。”(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七章 王母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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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泽滔苦笑:“庄市长,哪朝哪代的好官能得善终的,你就不要再夸我了,我还想活得滋润一点。”

    庄子齐笑骂:“别说的那么沉重,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忧国忧民,都积忧成疾了,我说你是好官,还有一句话,你想不想听。”

    金泽滔连忙敬谢不敏,说:“坏话就不要宣之于口,我对你有那么一丝知音的感觉,可不能破坏你的美好形象。”

    庄子齐说道:“对群众来说,你或许是好官,但对上级来说,你还是个刁吏。”

    庄子齐说罢,就直接挂了电话,金泽滔摸了摸脸,我成刁吏了?

    两天后,正巧是周五,今天没有什么大事,何悦今天回家,金泽滔提早十分钟下班,明天还和庄子齐等领导有个约会,正好提前和何悦说说。

    金泽滔的老家长丰村离西桥不远,车子停在村口的马路边,金泽滔惯例步行进村,长丰有三个自然村,都紧挨在一起,目前,三个村都有水泥路相通。

    路上有村民看到他安步当车,都招呼说:“泽滔,下班了。”或者说:“小滔,回家吃饭啊。”

    有几次,他因为赶时间,坐车进出,乡亲们就拘谨了,看向他的目光都变得陌生。

    很多时候,就是一扇车窗,一道门禁,一个头衔,就把干部和群众分隔成两个世界。

    同村乡民都如此,更不用说普通群众,特权产生权威。权威也产生隔阂。

    从村口到家门口。十分钟不到。但金泽滔走的很放松。

    政治地位到了一定层次以后,一些普通人的生**验会离得越来越远,也让金泽滔弥觉珍贵,他很享受这样如学生年代的无忧无虑。

    临近黄昏,村庄炊烟缭绕,饭菜香味扑鼻而来,鸡鸣狗叫声让人感觉分外的亲近。

    老宅院大门早早打开,金泽滔一走近。就从门里窜出三条黑狗,三条黑狗之后,有三个小家伙跟在后面大呼小叫着:“爸爸回家喽!”

    其中扎着朝天辫的小丫头跑得最快,一转眼便窜到他身边,抓着他的裤腿,三两下就拱上他的肩头,金泽滔在她屁股上一托,小丫头就坐上了他的脖子。

    这地方是小唱唱的专用位置,后面两个小家伙,抬头对金泽滔喊道:“爸爸。抱抱!”

    金泽滔提起手包,唱唱很娴熟地帮他收起。他两只手拉着顶顶和立立往上一提,两小家伙就一人一手被他抱在怀里。

    三个小家伙就猴子一样缠满了金泽滔的身子,

    唱唱照例是先翻包,只听得她一声欢呼:“爸爸最捧了,顶顶哥哥一块,立立哥哥一块!”

    唱唱从包里摸出的是金泽滔早就放好的奶糖,每逢周末,三个孩子都有一块糖的福利,平时,家里是不让吃的。

    今天,金泽滔还特地往包里多放了一块糖,唱唱拿着多出来的奶糖十分苦恼,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下,剥开糖纸,将奶糖往金泽滔的嘴里塞。

    顶顶和立立似乎都对唱唱多出的那颗糖没半点想法,他们认真撕着糖纸,然后递给唱唱,她再将糖纸塞回金泽滔的包里,

    金泽滔忍不住开心大笑:“真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小小年纪就知道体贴爸爸了。”

    唱唱噘着小嘴说:“唱唱多吃一颗糖,外婆说了,就少分两颗草莓,不合算呢。”

    金泽滔愣了一下,敢情这颗糖还抵得上两颗草莓,自然不合算,但不管怎样,也是女儿的一番孝心,金泽滔还是开心不已。

    进了门,母亲就迎了出来,说:“三个皮猴子,都快下来,今天玩了一整天,身上就没一处是干净的,你爸忙了一天,也不让他歇口气。”

    唱唱一手挽着金泽滔的脖子,一手将搁在她怀里的手包推给母亲:“奶奶,包包里有糖纸。”

    进了二道门,何悦笑盈盈地站在小天井,天井中间是一棵大樟树,有风吹过,香樟树都会飘落金黄的春落叶。

    有几片落在她的发上,她也不动手掸去,任落叶打在头上,看上去,就象别致的发卡。

    唱唱扭着小屁股,喊着要妈妈抱,何悦撑开两手,象抱木头一样接过唱唱。

    何悦打孩子生下来后,就没怎么抱过孩子,更不善于抱孩子,唱唱在何悦怀里呆了一会,就摇着屁股要下地。

    唱唱下了地,就对跟在金泽滔身后的三条黑狗叫唤了一声:“小唱乖乖。”

    三条黑狗就跑出一条对着唱唱摇头摆尾,呜呜地叫,这条黑狗其实就是条普通土狗,小的时候,村里人抱过来的,等三个孩子长大了,唱唱就独霸了它。

    顶顶和立立两个做哥哥的自然不能跟妹妹争,就整天缠着家里的老人也要养黑狗,家里给三个孩子不管什么东西,都是准备一模一样的三份,小狗狗自然也不能例外。

    后来,小洋陆续从外面抱回家两条黑犬,等渐渐地长开后,金泽滔发现,这两条狗都不是普通的宠物犬,一条杜宾犬,一条黑獒,价格都不菲。

    好在都是从小抱养过来,孩子和狗玩耍的时候,都有大人在旁边照看,倒也不担心会伤人。

    顶顶和立立看唱唱和小狗狗玩上了,也滋溜从爸爸身上溜了下来,各找各的狗玩耍开了,母亲带着三个孩子三条狗进了内院。

    二进院子的天井就留下金泽滔和何悦,何悦很自然地上前握住他的手:“这段时间很忙吧,不要太累,多注意休息。”

    金泽滔咧着嘴笑:“你回来了,我就浑身充满力量,这回可以在家休息多少时间?”

    何悦白了他一眼,说:“现在就等公诉时间一定下来,移交过去,这案子在我们手上就算结了,没有特别的事情,我可以在家休息一段时间。”

    金泽滔叹息:“王母娘娘终于大发慈悲,给我们架鹊桥了。”

    何悦作嗔打了他一下,说:“不能这样说我们领导,何主任人很不错的。”

    何主任就是京城案专案组纪检组长,中纪委六室主任,委部八大金刚之首,何悦的直属上司,对何悦不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都非常照顾。

    何主任大名一个度,金泽滔取其谐音,毒,拆开来就变成王母,称他为王母娘娘,不是说他心肠歹毒,而是某些方面很有女人的细腻。

    何主任沉稳笃定,气静如海,几次接触下来,金泽滔发现,除了这些特质,何主任为人特别的细致,叮嘱工作不厌其烦。

    十分男人的职业和性格下面,还有一副很娘的好脾气,金泽滔背地里跟何悦提起他时,就管他叫王母。

    金泽滔笑嘻嘻说:“我这是尊重他,才这么称呼他,我怎么不管你们尹副书记叫娘娘,什么人,叫什么名字,取什么绰号,都是有迹可循的,就比如说孟姐,现在都听说,尹副书记都管你叫孟姐了?你的级别又提了。”

    京城专案组里,同事管她叫孟姐,喊顺溜了,何悦也没感觉,但金泽滔此时跟她提起,却令她既羞恼又愧疚。

    结婚后,两人基本上是聚少离多,何悦大多在西州和京城两地办案,纪检工作又有其工作的特殊性,不能随便脱岗,让她怀胎期间都还坚持在岗办案。

    何悦伸手抚摸着他的头发,软语温言:“我不是个合格的妻子,更不是合格的母亲,我不能在生活上照顾你,反要处处受你照顾,接下来这段时间,你的衣食住行都我亲自打理。”

    金泽滔脸色都变了,何悦性格独立,但生活上,特别在厨艺方面实在乏善可陈,穿着金泽滔不讲究,随便何悦折腾,但饮食方面,金泽滔习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受不得何悦半桶水的厨艺。

    他委婉说:“这样你太辛苦了,三个孩子还要加上我,你一个人怎么照顾得过来。”

    何悦嫣然一笑:“小孩子饭我又做不来,妈妈会给他们开小灶,你不用担心。”

    金泽滔又善意地提醒:“家里还这么多老人,你还别太辛苦自己了。”

    何悦摇了摇头:“他们自然不习惯我做的饭菜,我只照顾好你就行了。”

    金泽滔喃喃道:“那你自己呢?”

    何悦说:“我还是习惯吃我妈做的饭菜。”

    金泽滔心里说,我也习惯吃我妈做的饭菜,但嘴里只能欣欣然接受:“就是别太辛苦自己,有时间多陪陪孩子。”

    堂堂正处领导,眨眼间,就可能踏上副厅级别,真正是出得厅堂的女人,她好不容易雅兴大发,为你下得厨房,你要还推三阻四,那真是不识抬举了。

    何悦挽上他的胳膊说:“你别心里不乐意,这段时间,我在专案组里可是苦练厨艺,大有长进的。”

    金泽滔不敢跟她探讨厨艺,这个也要讲天赋的,恋爱期间,何悦也是苦练厨艺,结果吃得他差点没离家出走。

    何悦看他不情不愿的样子,恼怒地拉起他的胳膊,张嘴就是一口。

    金泽滔呵呵地傻笑,没生孩子的时候,何悦总是这样,说话落下风了,恼羞成怒了,总爱啃一口。

    何悦被他看得脸色微红,赶紧转移话题:“这个案子后,何主任可能要下到地方。”

    金泽滔笑说:“王母娘娘思俗要下凡,那真是人间的好事,不知道要下到哪个地方。”(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八章 京城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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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悦抿嘴一笑:“不知道呢,这个案子后,专案组一批领导要调整岗位,可能我也要动一动哦。”

    金泽滔吓了一跳:“还动啊,你就不能让我先喘口气,这好不容易才追上你,又要把我甩开,你就故意不想跟我同行。”

    何悦白了他一眼:“谁说我就一定提拔的,工作职能调整而已,八字都没一撇,等有了眉目,我再跟你商量。”

    说是商量,其实就是告知,工作上的职务调整,何悦自己都很被动,哪还有余地跟金泽滔商量。

    金泽滔忽然问:“尹副书记是不是也要动一动?”

    何悦将头靠在他的胸前,说:“听说要动,就不知道往哪动,京城案是件大案,证据充分,事实清楚,脉络分明,因果清晰,这起案子的顺利查处,圆满结案,龚书记都高度赞扬,中央领导评价很高。”

    如果从西州分公司挤兑案算起,长江科技沈永福的侦破调查历时三年。

    前期在国务院的直接参与下,专案组在全国组织了二十多个清查组,历经半年时间的清查清退,长江科技集资案的投资者都领回了70%的本金,其余集资款全被挥霍一空。

    这起非法集资案涉及全国十多个省市,引发的案中案多达八十多件,被追究纪律责任的党员干部上百人。

    涉及到京城卢家仁时,已是案中案剥到第六层,坐镇指挥查处这起“天字第一号大案”的。就是中央联合专案调查组凌卫国副部长、何度主任。

    所以说王母娘娘何主任是卢家仁案的掘墓人。一点都不过分。论功行赏,他挪动挪动也在情理之中。

    而金泽滔这个多次对该案起到关键作用的大功臣,最后当侦破陷入死胡同时,还是他建议,调整了侦破方向,让专案组以财税部门为突破口,很快就打破僵局。

    此后案子的侦破一路高歌,势如破竹。矛头直指卢家仁,所以刚才何悦说该案的侦破证据充分,脉络分明,应该就是中央领导对侦办此类案子的最高褒奖。

    涉及高层的案件查破,很多时候,你明知他就是幕后黑手,但因现实种种因素及人为阻挠,最后很难拿到强有力的证据,凡此种种,给最后的审判带来很大被动。也常为世人所垢病。

    所以,专案组能在卢家仁反应过来之前。先下手为强,从财税部门入手,很快就抓住了京城案的最大破绽和最致命弱点,深得中央好评。

    但终因金泽滔是个局外人,所有这些功劳都只能让何悦领受,也幸好,金泽滔在提出建议时,举贤不唯亲仇,推荐妻子何悦领衔京城财税部门的调查。

    金泽滔好不容易攀上正处的高峰,何悦完全有可能凭借着这件案子所立下的功劳,再上台阶,看起来,还是要落后妻子一步。

    现在,案子基本定性,就等合适的时间提起公诉,此案必将因破纪录的涉及地区之广、部门之多、犯罪数额之大、**分子职位之高等几个因素,震惊海内外。

    金泽滔听着何悦将案子的查处过程娓娓道来,虽然何悦说得直白无奇,但其中的刀光暗影,剑拔弩张,仍是为她捏了一把汗。

    纪检战线就是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上演的都是一幕幕你死我活的攻坚战,防御战,这个案子虽然得到高层支持,但依然步步惊心,一旦行差踏错,局面就可能完全逆转。

    幸好,京城案到现在应该说完美落幕,金泽滔听完何悦的简单介绍,也不由得轻吁了一口气,拍拍她的腰说:“雨过天晴了,一切都很完美,把心交给家,好好休息一阵子。”

    说到这里,他说:“对了,明天,庄市长约我们几户人家出去散散心,你也在家,很久没带着一家子出去转转了,正好带唱唱他们一起去。”

    何悦象个孩子般地拉着金泽滔直喊好,两人卿卿我我,情浓意蜜,说罢工作,诉说着别情,开始还只是拉着手依偎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抱成团了。

    金泽滔心猿意马,咬着何悦的耳垂,正思忖着是不是先溜回房间,稍解相思之苦,突然听见唱唱清脆甜柔的童音:“爸爸,你咬妈妈做什么,是不是妈妈不听话啦。”

    每当唱唱调皮时,妈妈既不打也不骂,就爱咬她的脸,金泽滔咬何悦的耳朵,在唱唱的眼里,一定是妈妈不乖了。

    唱唱说完话,跟在她后面的小黑狗狗仗人势,跟着狂吠,为小主人助威。

    何悦手忙脚乱地松开手,脸更红了,在孩子面前,她从来就没有做妈妈的权威,此刻,更象是个偷吃的孩子被大人抓个正着。

    金泽滔没皮没脸,毫无被女儿抓了现场的羞臊,随手抱起唱唱说:“正跟你妈说呢,明天该带我们家的小唱唱到哪儿玩去。”

    唱唱听说出去玩,转眼就忘了妈妈还忸怩着抬不起头来,拍着小手说:“爸爸带我们玩喽!”

    金泽滔一手抱着唱唱,一手牵何悦,正要进门,突然听得大门外有人在敲门,还听到有人在呼:“这是金县长的家吗?”

    金泽滔一听这声音,就乐了,他倒没想过,前两天在书店刚发出的邀请,今天叶正新就上门来了。

    金泽滔正要应话,唱唱就从金泽滔的怀里挣扎着下来,边往大门奔去,边大声地回话:“这是金县长的家,你是找我爸爸吗?”

    金泽滔回头朝何悦说:“是我高中同学,很多年没见了,以前还是同桌。”

    唱唱抬着头,打量着门外的来客,敲门的正是叶正新,穿着一件蓝色的海军装,一头浓密的卷发映衬着他黝黑的脸,露着雪白的牙齿,十分的阳光俊气。

    叶正新弯着腰问:“你爸爸叫金泽滔?”

    小唱唱重重地点着头:“嗯,我爸爸叫金泽滔,我叫唱唱,我是爸爸的乖宝宝。”

    叶正新的身后,羞羞答答地站着书店老叔的女儿,手里还提着一袋水果,穿着浅绿色的长裙,青春逼人。

    金泽滔牵着何悦的手走了过来,说:“唱唱,这是爸爸的同学,喊叔叔,”

    唱唱很礼貌地鞠了一个躬,说:“叔叔好!”

    唱唱长得洋娃娃似的,说话轻柔甜糯,跟唱歌一样,又有礼貌,她身后的老叔女儿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忘了刚才的羞涩,伸手就去抱她:“哎呀,唱唱真是太可爱了。”

    唱唱一本正经地说:“爸爸说了,听话的孩子才可爱,唱唱最听话了。”

    何悦笑得眼睛成月牙形,说:“仨孩子就数你最调皮,羞不羞,还自己夸自己说最听话,顶顶和立立都比你乖。”

    唱唱立马反驳:“妈妈才不听话,刚才爸爸都……”

    何悦大羞,抱过唱唱就要咬她的脸,唱唱咯咯地笑着不住地闪躲着何悦的惩罚。

    老叔的女儿抱着唱唱撒腿就跑,三人嘻闹着先进了院子。

    叶正新落在后面,有些落寞地说:“泽滔,你都有女儿了,时间过得真快,眨眼间就过了十年。”

    金泽滔努了努嘴:“正新,老叔的女儿挺不错,你也老大不小了,合适的话就定下来。”

    在书店的时候,金泽滔就感觉他们两人有些微妙,今天叶正新头一次来串门,就带着她过来,两人的关系就昭然若揭。

    叶正新也不隐瞒,说:“老叔俩老人都很好,我很喜欢他们的家庭气氛,经历了这么多,我也想明白了,人不能活在幻想中,合适的时候,就把好事给办了。”

    金泽滔拍了拍他的肩膀,叶正新父亲去得早,母亲很早就改嫁,继父对他倒是挺好,但毕竟是重组的家庭,要强的叶正新并没有真正融入这个家庭。

    后来他母亲又给他添了几个弟弟妹妹,家庭条件就更加的不济,他和家里的关系才渐渐地冷淡下来,第一次高考失利,没有参加复读,直接参军进部队。

    学校里他曾经疯狂地追过一个插班女生,最终无疾而终,他也因此被学校处分,他高考失利,和这起感情纠纷不无关系。

    叶正新是个完美主义者,对爱情,家庭和事业充满想象,现实却让他碰得头破血流。

    此时,蓦然回首,才发现平凡的生活,温馨的家庭或许才是最完美的。

    两人虽有十年未见,如今,金泽滔做了县长,起先进门的时候叶正新还有些忐忑,但金泽滔和他的家人仍如十年前一样招呼他时,他也放下了拘谨。

    叶正新看着会客室窗外的桂花树下,正和金泽滔三个孩子一起疯玩的女孩,忽然扭头对金泽滔说:“我还没介绍,她姓刘,叫刘秀娟。”

    金泽滔奇怪问:“不是姓粟?”

    叶正新笑了:“这恐怕是我们很多人都想问的问题,老叔不姓粟,名字却有个叔,叫刘叔平。”

    叫了二十多年的老叔,今天才刚知道老叔的称呼原来是这样来的,金泽滔说:“在西桥读过书的人,老叔这张脸甚至比老师还要熟悉,你能做他女婿,算是西桥的名人了。”

    叶正新犹豫了一下,说:“泽滔,今天过来,我是瞒着老叔过来的,说真的,如果你家的门槛难进,我就不打算跟你提这事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九章 专门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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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泽滔笑着摇头:“跟你说过了,有事没事都欢迎你上门作客,我家你又不是第一次来,都是同学,就不要太见外,私事,能帮忙的,一定帮忙,公事,能支持的,一定支持。”

    叶正新失神地看了他一眼,说:“泽滔,你还是当年那个金泽滔,来你家的路上,我曾经想象,你该会怎样对待老同学,有你这句话,就算办不成事,我心里也顺畅。”

    金泽滔认真地直起身体,一般叶正新很少说出这么感性的话。

    叶正新说:“前几天,老叔大概跟你提过书店的事情吧,有个客商看上这块地,准备出笔钱,让老书店易地再建,这个客商是浜海店联系的,你当时还鼓励老叔接着谈这个事。”

    金泽滔点了点头:“是有这么个事,西桥都已经立县了,也应该有个与之相匹配的书店,目前的书店格局还是太少,能易地建个新的,余地就大了。”

    此时,老叔的女儿刘秀娟关心的目光正好看过来,叶正新朝着她挥了挥手,心不在焉地说:“老叔跟客商见过面,对方提了一个条件。”

    金泽滔随着他的目光,看到唱唱正咬着妈妈的脸,口水涂得何悦满脸都是,忍不住笑了,说:“嗯,什么条件?”

    叶正新愤愤不平说:“附带条件,就是老叔提前退休,书店总经理由浜海店另行任命。”

    金泽滔唔了一声,没有接话,目前浜海总店虽然对西桥店已经清产核资。就等资产正式交接。但西桥店的人事及工资关系。还没有独立,西桥店仍属浜海店管理。

    叶正新叹息说:“老叔虽然没有当场答应,但其实很心动,能将书店做大,是老叔一辈子的梦想,他也提了一个条件。”

    金泽滔没有打断他的话,叶正新端起茶杯,大大地喝了一口。说:“老叔提出,希望新书店修好后,能给他留个房间,哪怕在门房里给留张床都行,他可以义务给书店看门值更。”

    当一个人把一辈子都交给一份事业时,提出这样的要求,于情于理,都让人感动和辛酸。

    叶正新直直地看着他,说:“或许,你也认为。老叔提出这样的要求,是他对书店有感情。几十年了,把青春和家都交付给书店,突然间,让他离开,无论是心理上还是感情上,都是不能接受的。”

    金泽滔问道:“难道不是吗?”

    叶正新摇了摇头:“对书店有感情,这是毫无疑问的,但最主要的原因,你知道吗?老叔如果离开书店,他们一家都将无家可归。”

    金泽滔霍地站起,老叔在解放街后面巷子里有个老房子,金泽滔小的时候,经常看到他在那里出入,这是很多人都知道的。

    叶正新苦涩道:“老房子早就给老叔卖了,老叔一家子现在就挤在书店二楼狭长的仓库间。”

    书店的二楼仓库,金泽滔目测也就二米左右的宽度,放一张床都嫌挤,那地方怎么住人。

    金泽滔皱着眉头想了一下:“都到了卖房子的地步,是不是老叔家里出什么情况?”

    叶正新不答反问: “你知道,现在书店有几个正式职工?”

    叶正新没指望金泽滔回答问题,他接着说,“我进了书店才知道,浜海店发工资的名册上,就两个,一个老叔,一个我。”

    金泽滔疑问道:“你是说,几十年来,老叔的老伴和女儿一直都不是正式职工?县里既没给正式职工身份,也没有固定的工资收入?”

    叶正新摊了摊手:“恐怕真是这么回事,后来,我还看到,老叔的工资长期没有领取,每月和县店报账时,都是直接抵充收入上缴。”

    金泽滔突然问了个问题:“你不要告诉我,他们一家三口子长年没有正常收入,老叔的工资都不领取,书店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金泽滔说到后来,语气渐渐地严厉起来,他不是怀疑老叔一家贪污挪用公款,而是担心书店因经营不善而陷于债务泥坑中不能自拔。

    叶正新突然神经质地笑了起来:“泽滔,我们是唱着东方红长大的,是念着我爱北京**开始识字的,我们一直都被灌输着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思想,但恐怕,说这话的人都不相信,这世界上还真有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人,你相信吗?”

    叶正新声音低沉:“你或许会奇怪,我为什么会呆在书店里,甘愿做个搬书工,你也许奇怪,我上书店才不到两个月,就跟老叔的女儿确定恋爱关系,难道我成花痴了?”

    金泽滔斜看了他一眼,心里却道,难道你不是吗?

    他毫不怀疑,当叶正新对一个女孩疯狂起来,会是怎样的惊天动地。

    当初班里那个插班女生,在西桥区中,就如天外飞仙,空谷幽兰。

    哪个少年不钟情,所有男生都把她当女神看待,心里纵然爱慕,丝毫不敢亵渎,更没人越雷池一步。

    唯有叶正新,上英语课的时候,居然当着老师的面,当众向她用英语示爱。

    大致意思是,与其活在对你思念的痛苦之中,不如让我大声地说出来,我爱你!

    英语课上正教到“与其……不如……”的句式,他就现学现卖,现场向插班女生贩卖他的爱情告白。

    这句再直白不过的爱情宣言,直到现在,他仍记忆犹新。

    这在八十年代的中学校园里,简直是最不可思议,最大逆不道的举动,叶正新很快被处理,插班女生也很快转学离开。

    叶正新苦恼地抓着头发:“请不要用这种眼光看我,泽滔,你根本不知道,整天笑眯眯弥勒佛一样的老叔,他是怎样一个人?”

    叶正新说着,掏出身边包里一沓票据,金泽滔粗粗翻看了一下,都是书店历年的发货单,时间跨度二十多年,上面记载着发往各村小学,乡中学的教科书。

    金泽滔知道,每年中小学校预订的教科书,是新华书店最重要的销售收入,更是书店最主要的利润来源。

    这些发货单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的,叶正新说:“这些教科书发货单乍看没什么特别的,但你对照这本账簿再仔细看看。”

    叶正新又掏出一本十年前的账本,然后,他从这叠单据里挑出同年的几张送货单,账本没有记载这几个学校对应的收入账。

    换句话说,这些书发了货,却没有收到书款。

    金泽滔随机抽取几份送货单,都没有找到对应的货款记录,这一大叠的货单应该都是没有收到货款的。

    叶正新收起票据和账本,说:“我目前只找到这些,粗粗估计,就这些书款,抵得上老叔这几十年的工资收入。”

    金泽滔表情凝重起来:“你想告诉我,老叔每年抵充解交县总店收入款的工资,就是长年累月欠下的教科款?”

    叶正新说:“实际情况就是这样,这些书款,老叔不但贴上自己的工资,我还发现,店里的支出,根本就没有他老伴和女儿的临时工工资,每个月都有固定的两笔支出。”

    金泽滔又摸出一本账簿,是去年的,每个月都有固定的400元存货损耗,直接抵充书店的存货。

    叶正新说:“我了解过,以西桥书店的销售收入,按规定是可以提取存货损耗的,老叔没有提取损耗,而是直接冲减存货,后来我才清楚,被冲减的存货,就是没有收到货款的教科书,而提取的存货损耗,就是她们娘俩的工资。”

    金泽滔一屁股坐落沙发上,直愣愣地瞪着他:“你是说,他们一家三口,这几十年,不但没有领过一分工资,还把老房子都卖了,就为了年复一年地为这些收不到货款的教科书买单?”

    叶正新两手抱头,说:“恐怕正是如此,我不敢问老叔,甚至都不敢问秀娟,我侧面跟那些收到书,却没有付款的中小学校打听过,他们都异口同声说,这些教科书,都是国家免费提供的,根本不需要付款。”

    金泽滔深吸了一口气,问:“是不是国家免费提供的,你应该咨询过浜海店,他们是怎样解释的?”

    叶正新搓着脸,声音有些颤抖:“新华书店从来不提供免费教科书,反正浜海店从来不知道西桥还发放过免费教科书。”

    金泽滔惊骇道:“老叔用自己一家人的收入,为这些贫困学校提供教科书,到最后,连接受赠书的学校都不知道,这些书都是老叔一家人出钱购买的?”

    叶正新惨笑道:“泽滔,直到现在,我都不敢置信,这个世界,还真有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圣人,对,就是圣人,而且,他就在我们身边,或许,我们都曾经受过他们的恩惠,至今却茫然不知。”

    金泽滔正要开口说话,刘秀娟抱着小唱唱咯咯地从门外进来了,后面跟着跟唱唱做鬼脸的何悦。

    金泽滔站了起来,抱过唱唱,说:“乖,出去找哥哥玩,爸爸跟阿姨有事情要说。”

    唱唱见到爸爸表情严肃,每当这样,她就知道,爸爸有正事要办,她一声不吭地就乖乖地出了客厅。(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章 肃然生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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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泽滔很客气地招呼说:“刘秀娟,你先坐,我想问你几个事。”

    叶正新腾地站了起来,拦在刘秀娟身前说:“泽滔,什么都不要问了,我跟你说这些,就是想对你说,老叔几十年不容易,能不能给他留个念想,不当这个总经理,但做一个普通职员,这个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金泽滔厉声说:“叶正新,在老叔这样的圣人面前,你感觉羞愧了,你觉得应该扛过这面大旗,并把它高高地插在西桥的道德至高点上,这样,你就成了圣人,你被老叔的清教徒精神感动了,你被自己的虚构出来的情操感动了?”

    刘秀娟被金县长突然的暴怒吓坏了,躲在叶正新的背后直哆嗦,何悦和颜悦色说:“泽滔,有话好好说,都是老同学,哪能这么说话。”

    叶正新也站了起来,说:“不错,老叔就是个清教徒,他把自己的灵魂和**都奉献给了书,以及爱书的人,他选择这样做,因为他觉得这样做是对的,他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己是个高尚的人,所以,请你不要对老叔,和老叔的一家,抱以同情的目光。”

    金泽滔凝视了他一会,古怪地笑了:“叶正新,你还是那么的自以为是,你总以为自己的选择是对的,你都不清楚,什么叫清教徒,你甚至都不能确定自己到底爱不爱这个姑娘。”

    叶正新看着脸色逐渐发白的刘秀娟,暴跳如雷:“金泽滔,你可以嘲笑我的选择。但你不能污辱我的感情。”

    金泽滔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叶正新。有一句话。可以概括清教徒精神,拼命地挣钱、拼命地省钱、拼命地捐钱,象老叔这样,拼命地省钱,拼命地捐钱,那不叫清教徒,那是苦行僧,你要先清楚自己的使命。才能把自己放在道德高地上,光照万代。”

    叶正新愣住了,刚才还怒气勃发,瞬间象是被戳了一针的气球,沮丧地坐回到沙发一言不发。

    金泽滔没有再理会他,转头问刘秀娟:“我想了解一下,你们没有工资收入,都是怎样度日。”

    刘秀娟象头受惊的小鹿,战战兢兢说:“书店每个月都有包装纸和逐年淘汰的旧书送到收购站出售,这些能维持我们一家人的吃用。”

    金泽滔露出笑容。尽量让刘秀娟更放松,他问:“你就没有收到过自己的工资?”

    刘秀娟摇了摇头:“我要工资也没什么用。我基本上都在书店里呆着,很少出去。”

    金泽滔又问:“你们一家人的工资都拿来购买教科书,你们甚至都没有了自己的栖身之地,你们就从来没有抱怨过你爸,你们觉得值得的吗?”

    刘秀娟反问:“为什么不值得,让那些因为付不起书费的学生能上学,不是挺有意义的吗?”

    金泽滔出神地看着她,说:“你们这么做,受过你们资助的学校和学生,甚至都不知道是你们伸出援手,还觉得有意思吗?”

    刘秀娟更感觉奇怪:“他们连教科书都付不起,甚至比我们都贫困,告诉他们,那有意思吗?”

    是啊,难道告诉他们,是我们供你们上学的,你图他们什么,感激涕零,还是知恩图报?

    问到这里,金泽滔只觉得到一颗心沉甸甸的,他很严肃地对叶正新说:“正新,清教徒崇扬奉献,但更崇尚诚实,守信,勇气和创新,我希望你能真正扛过老叔背负的大旗,他已经背得够苦,够累了。”

    说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恬淡安静的刘秀娟,大概想到什么辛酸往事,突然涌出泪来。

    惹得何悦直冲他瞪眼,还不住地安慰着她,只是何悦越是安慰,她的泪流得越是汹涌。

    金泽滔拍拍神情复杂的叶正新,说:“你是个有理想的人,我期待你能做个用书美化世界的清教徒,我更希望,你是真正的爱上这个姑娘,我敢说,她是个好姑娘,配得上你。”

    金泽滔看得出来,刘秀娟这个姑娘,是真心喜欢叶正新的。

    叶正新忽然变得有些垂头丧气,他说:“泽滔,有时候我很迷茫,这世界还真是有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人,我很钦佩他们一家人几十年毫无怨言,默默奉献的情怀,或许你说的没错,与其说我被老叔所感动,不如说被我自己感动,我总以为我的选择是对的。”

    金泽滔平静道:“叶正新,你为老叔他们一家的情怀所感动,因为你一直做不到专门利人,你为自己所感动,因为在你的世界里,所有的人都应该是毫不利己者。”

    叶正新喃喃道:“那我应该怎么办?”

    金泽滔说:“毫不利己,专门利人,这样的精神境界太高,普通人做不到,我们不去设定这样一个超高的精神标杆,但应该让人们明白,社会道德精神的底线在哪里,做不到毫不利己,但至少可以做到不损人利己,或者损人不利己。”

    叶正新迷茫说:“难道老叔他们都做错了?”

    金泽滔正色说:“这个社会没有一文不值的人,是个人就有他存在的价值,只是你没有找到适合的位置而已,你要专门利人,是要付出代价的,就看你和你的家庭,愿不愿意承担这种代价了。”

    刘正新沮丧说:“那还是说,他们承受着普通人难以想象的代价,却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和认可。”

    金泽滔笑道:“不能这样说,我们虽然不提倡人人都按照老叔的精神标杆行事,但不妨碍人们去向他靠拢,关心别人,不一定非要倾家荡产,最合适的境界就是利人利己。”

    何悦白了他一眼:“你现在都快成布道者了,你就快说说,到底应该怎么处理书店面临的困难吧。”

    金泽滔笑说:“书店是西桥的书店,老叔还是书店的总经理,浜海有什么权利要求老叔提前退休,停止和那家投资商接触,西桥的事还是西桥自己来办,我另外给你物色一家,免得让人得陇望蜀。”

    刘秀娟还不知道准备易地建新店的事,习惯性地先看向叶正新,却发现他还在发呆。

    金泽滔又说:“此外,老叔家人的身份要解决,做了几十年的临时工,就是民办老师,都转正了,我会交代有关部门,尽快把老叔两位家属的职工身份都解决了。”

    刘秀娟嘴巴张得大大的,有些不敢相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金县长,你是说,我和我妈都能成为正式编制的职工?”

    何悦拍着她的手说:“这是你和你妈应得的。”

    刘秀娟还挂着泪花的脸,突然绽出一丝笑容,笑容从两颊爬上眼睛,慢慢地从她的眼睛,向眼角漾开。

    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刹那间,就如鲜花盛开,美丽得不可方物,神圣得不可侵犯。

    连旁边的叶正新都瞪大眼睛,看着她这一抹自内到外发出的笑意,此时他突然发现,她,竟是那么的迷人,那么的隽永,竟让他这个英俊少年都自惭形秽。

    金泽滔说:“读书的时候,她站在书柜后,就象天使,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然一尘不染,正新,改变的是你,她仍然还是那个天使。”

    叶正新目光从金泽滔脸上掠过,看向刘秀娟,伸手执过她的手:“你现在跟我一样,是书店的正式职工,以后,我们一家四人,都是书店的正式在编职工。”

    叶正新还是和学校里一样,对女孩的告白他从来就不缺乏勇气,只是现在对刘秀娟的示爱,没有学生时代的狂狷,变得更含蓄内敛。

    刘秀娟脸红得就象太阳,忸怩地抽出手,声音轻得象风:“正新,不要这样,金县长他们都在旁边看着呢。”

    叶正新哈哈大笑:“我正是要让他看明白,金泽滔,不管我进来前是怎样想的,现在,我很清楚,我应该干什么。”

    叶正新没有在他们家留饭,金泽滔也没有挽留,刘秀娟或许想早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母亲,叶正新或许是想早点跟老叔商量,该怎样规划易地建书店的事情。

    总之,他们留在这里吃饭,心里也不踏实。

    他们离去后,金泽滔还一直感觉不真实,老叔是西桥人几乎家喻户晓的公众人物,他的书店不但是学生的天堂,还是农民爱逛的地方。

    但恐怕谁都不会知道,就是这个风雨无阻,每天八点准时出现在人们眼前,并且日渐衰老的人,几十年如一日,做着这番平凡而让人心灵震撼的伟大壮举。

    面对老叔这样的人,无论你是富有还是贫穷,无论你是高官还是走卒,你都会肃然起敬。

    金泽滔虽然对他苦行僧般的行善并不以为然,但对他清教徒般的约束和追求却无任感佩。

    他理应受到所有人的尊敬,但他仍然每天佝偻着背,日出日落,做着普通的工作,发着灿烂的光辉。

    在他面前,不要说叶正新会举止失措,金泽滔每每想起,都不觉汗颜。

    (这一章,写得很累,老叔这样的人物虽然凤毛麟角,但他真的存在,这个人物是有原型的,虽然没有我写的这么纯粹,但至今仍深藏身与名,我写不出他那令人肃然生敬的味,只能如此了,老叔这个人物,是为下面情节铺垫,一时有所感,就写得多了。)(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一章 十秒快感

    (感谢小二刀的月票,很久没看到你了,谢谢!)

    第二天,金泽滔亲自驾车载着何悦及三个孩子,在西桥界亲自等候庄市长他们一行。

    庄子齐一行人三辆车子浩浩荡荡准点到达,庄子齐市长、夏新平副市长和沈向阳副书记三人分别下了车。

    几个人在路边寒暄了一会儿,三人都挤到金泽滔车上,何悦带着孩子上了庄市长的车。

    撇开家属,几个男人坐在一起,话闸子就打开了,庄子齐还对几天前金泽滔的壮举津津乐道,他说:“现在你痛斥赵姓司机的那番言论,现在都快成为流行语了,现在永州大院内外,到处都在流传。”

    金泽滔想了一下,说:“我没说过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怎么越传越邪乎了呢。”

    他心里还奇怪,怎么好事不出门,得罪赵书记的事,这才几天时间,就传得有鼻子有眼,连他说过什么话,都被好事者传得有声有色。

    沈向阳哈哈笑了:“金县长,把群众当父母,群众才会待我们如子女!这话说得掷地有声,不过,也就从你嘴里说出,这话我才觉得真实。”

    金泽滔在公安大楼倒塌现场孤注一掷发起救援时,南门市委就是沈向阳第一个赶赴现场声援,那个时候,虽然两人的政治立场不一致,但个人私交上,却一直惺惺相惜。

    金泽滔叹息说:“那个司机,叫**吧,要我说。他也太恶心人了。不就不小心吐了一口痰吗。非要说那个农民工砸了他的车,一口痰砸了奥迪车,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沈向阳是个厚道人,也愤愤不平:“这样的司机,在领导面前,都敢气馅嚣张至此,背着领导,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专横跋扈的恶事。领导也不知道管一管。”

    夏新平却缓缓开口道:“谁知道呢,再跋扈的人,没有主子的授意,他敢这么张狂吗?”

    夏新平一贯沉稳大度,很少在背后议论他人,这一回居然也忍不住开口说话,可见这些天,已经被赵静书记折磨得怨气冲天。

    短短几天,赵静书记找了不少人谈话,走访了不少地方。打压了一批人,也拉拢了一批人。惹得市委大院鸡飞狗跳,草木皆兵。

    打压的自然是温重岳和庄子齐的人,拉拢的都是原来被冷落的人,陈建华很快就向赵静书记靠拢,温重岳的旧属在新的政治格局下,迅速分崩离析。

    一般情况下,新市委书记上任,当务之急是稳定人心,了解情况,其他的,缓缓图之。

    唯赵静书记,却仿佛一刻都不耐烦,非要一夜之间扭转乾坤,抹去温重岳的所有痕迹,明摆着要和温重岳唱对台戏。

    温重岳这次调整到禾城任市委书记,禾城在全省的经济排位和政治地位都要高于永州,她就不担心因此得罪温重岳,不怕他当面责问?

    这或许是大多数人都不能理解的地方,但金泽滔看得更远,也更深刻。

    温重岳有着京城范家的背景,赵静书记也有着京城的背景,她既然敢这样做,或者她是个政治白痴,或者她有恃无恐,甚至是受命而为。

    赵静象个白痴吗?

    夏新平的猜测不是没有道理。

    金泽滔现在都怀疑,那天赵静书记的司机胡作非为是她有意纵容,目的就是考察金泽滔的政治取向,还真是别致的考验。

    金泽滔的怀疑虽不中也不远矣。

    以他和温重岳后期不尴不尬的关系,应该是赵静书记可以争取的对象,第一天的约谈后,赵静书记确实对他起了惜才的心思。

    如果说之前在西州俱乐部打了她儿子,还能说不知者不罪。

    那么这一次在西桥新城区建设工地,就在赵静书记的眼皮底下,仍然不留情面地教训了她的司机。

    这就足以说明,金泽滔和她并非同类,虽有才,也不值为她所用。

    赵静书记是这样想的,金泽滔何尝不是。

    几次不多的接触,他大约能得出这样一个结论。

    赵静就是性格上喜怒无常,翻脸无情的妇人,政治上以己之过为人之过,不反躬责己,每推卸责任的小人。

    对这样一个领导,就算你不考验,金泽滔也不敢亲近。

    到今天,金泽滔算是将赵静得罪死了,先是将她的那个绅士儿子吓尿了,后又将她的贴身司机玩吐了。

    以赵静书记的强势,和认准的事,一抓到底的做事方式,金泽滔用脚趾都能想象得到,今后,自己在永州做人做事,都非得要夹起尾巴不可。

    一有差错,等待自己的必是她的雷霆打击。

    赵静书记几天来雷厉风行的行事作风,震慑了一些人,但也搞得市委大院人人自危,加快了永州政治格局的重新组合。

    庄子齐市长有这样的担心,夏新平也有,加上金泽滔从中串针引线,两人一拍即合。

    夏新平这么一说,其他人都不好接话,车里气氛顿时沉默下来,此时,车子拐过镇口。

    沈向阳无话找话:“泽滔县长,很久没见到你家何悦了,这两年还真有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味道,除了上一回浜海酒厂案露了一次脸,就听说一直借调在外办案,这次回来,应该不会再出去了吧。”

    金泽滔笑说:“差不多完事了,应该能安定下来,不过,他们工作性质特殊,谁也说不准,或许明天办什么案子,就又忽然消失不见,谁知道呢。”

    金泽滔语气颇多幽怨,也是,他现在正是身强力壮,血气方刚时候,长期处于单身状态,又加上他长期锻炼搏击术,生理需求比一般人要旺盛。

    虽说小别似新婚,有利于保持感情上的常处常新,但长期处于分居状态,久别重蓬,两人折磨得对方都不轻。

    就象现在,金泽滔踩油门时,都感觉一脚下去轻飘飘的,何悦此时估计都快软瘫了。

    庄子齐哈哈笑说:“纪律队伍,很难把握得了自己的工作时间,苦的是他们的家属,金县长,暴饮暴食,不良于身心健康啊!”

    金泽滔却振振有词说:“饱一顿,饥一顿,虽然大家都知道危害性,但生活所迫,你也得吃,而且还得兴高采烈地吃,不吃就得饿死,断头饭也要吃饱不是?”

    庄子齐等人都忍俊不住哈哈大笑,庄子齐市长还伸手往他的肩头拍了一下,一语双关说:“形势逼人,如之奈何,金县长,从这一点来说,我们都是一条道上的难兄难弟。”

    庄市长坐在副驾驶室,金泽滔忍不住扭头看了他一眼:“难道嫂子也在纪律战线工作?”

    庄子齐摇了摇,苦笑说:“你好歹也是明明白白买票上船,我可是上了船后,才发现一脚踩上了贼船,等到明白过来,已经回不了头,十秒钟的快感,换来一辈子的枷锁,唉,悔不当初啊!”

    庄子齐说得虽然声泪俱下,但语气中自嘲的成分要多于悔恨,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金泽滔见过庄子齐的夫人两面,长相平凡,就是眼神十分犀利,平常很少说话,颇有纪律干部的风采。

    金泽滔笑说:“庄市长,我看嫂子挺看重你的,就冲这份情义,什么贼船也就认了。”

    庄子齐捶胸顿足说:“不瞒大家说,你别看我现在头无半根草,眼无一点神,年轻的时候,我好歹也是东珠广电系统的台柱了,不说光彩夺目,也是台里瞩目的一号男主播,不知道多少漂亮女孩盯着。”

    难怪庄市长嘴皮子这么溜滑,原来还是职业播音出身。

    金泽滔安慰他说:“不能这样说,庄市长虽然头发稀疏了点,但难掩你的风流倜傥,原来还有这层来历,倒是失敬了。”

    庄子齐苦笑:“你就别给我脸上贴金了,什么稀疏了点,都快一毛不拔了,你知道我这头发是怎样一点点掉光的吗?”

    金泽滔摇了摇头,这个状况还是真让人难以猜度。

    庄子齐仿佛还在沉浸在往事不堪回首的回忆中,说:“当时,我和台里一位女播音就快谈婚论嫁了,一个晚上,台里让我主持当地一个拥军优属文艺晚会,晚会后,还有个联谊会,当晚,是我第一次主持大型活动,心情兴奋,多喝了两杯。”

    听到这里,金泽滔就叹气,都说风流茶说合,酒是色媒人,不用说,庄子齐的十秒快感就是发生在这一晚。

    庄子齐果然说得如泣如诉:“明明我和准未婚妻跳了一曲舞,跳完后,却稀里糊涂搂上了一个其貌不扬的女孩,最后又稀里糊涂和那女孩上了床。”

    金泽滔忍笑说:“年轻人偶尔犯一回错误,连上帝都会原谅,人为多愁少年老,花为无愁老少年,金市长,人不轻狂枉少年啊。”

    庄子齐拍着腿说:“有些错误可以犯,有些错误犯一回,就成千古恨,说到这里,不用猜,这个其貌不扬的女孩就是你现在的嫂子,下了床,我就后悔得直撞墙,你嫂子当时挺宽宏大量的,啥也没说,拍拍屁股就走了。”

    金泽滔窃笑,人家早就瞄上了你,要就这样放过你才怪,没准你喝的酒里,就是被她下了什么药。

    人家女孩用十秒钟的破瓜之痛钓到你这个俏郎君,你却用十秒钟的快感换来一辈子的秃瓢子,种瓜得瓜,因果有报而已。(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二章 市长情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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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子齐神色复杂,不知是哭还是笑:“我还以为平白得了一场艳遇而暗自得意,第二天,回到台里后,领导直接找我谈话,组织同意我的结婚申请。”

    女孩下手快,动手更快,是个果敢决断的女孩。

    庄子齐说:“我吓了一跳,结婚申请还装我兜里呢,这都没提交上去,什么时候组织服务这么周到了?”

    可怜的男一号播音,还沉浸在对美好爱情的想象中。

    庄子齐道:“我接过来一看,不对哇,是不是组织搞错了,我要结婚的对象不是她,领导的脸就拉了下来,你好事都办了,居然连结婚的对象都搞不清楚,你这是要蒙蔽组织,还是准备始乱终弃。”

    那个年代,无论是蒙蔽组织,还是始乱终弃,都是很大的罪行,足可以把一个人的政治前途全部抹杀。

    庄子齐咬牙切齿道:“我当场就拂袖而去,现在都提倡恋爱自由,婚姻自由,难道组织上还要包办婚姻,我当时是一腔热血,满腹愤慨,大不了被组织处分。”

    估计那个时候的庄市长,还不知道这个被组织包办婚姻的对象,就是昨晚他曾经风流快活的女孩。

    庄子齐叹息说:“我气呼呼地出了单位,在大门口碰到那个其貌不扬的女孩,她很直接跟我说,她对我一见钟情,愿意跟我结为革命伴侣。昨晚上的事和今天的事。都是她搞出来的。”

    女孩倒是敢作敢当。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说到这里,庄子齐沉默了一会,说:“我当时恨不得当场给她一巴掌,还是很克制地只骂了她一句,卑鄙无耻!下流龌龊!”

    女孩用心是良好的,手段确实有点卑鄙,一般人都很难接受这样的求婚。

    更何况,在当时的庄子齐看来。女孩要长相没长相,至于什么心灵美就别提了,这个谁也看不出来,女孩从里到外,都跟他不匹配嘛。

    庄子齐说:“女孩被我骂了一顿后,递给我一个档案袋说,如果你看了这份材料后,还是觉得委曲,我向你道歉,而且保证以后都不缠着你了。”

    难道这背后还有什么故事?

    庄子齐笑得有些凄惨:“我怎么都没有想到。就是那个我准备永结同心的准未婚妻,居然是个水性杨花的残花败柳。材料很详细地记载了她的风流史,你们可能都猜测不到,就是那个刚刚代表组织找我谈话的领导,还一直都和她保持着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还真是峰回路转,庄市长确实凄惨,人生最痛苦的事莫过于,你一直深爱的女人,在跟你谈情说爱的时候,却跟另一个男人上了床。

    估计到庄市长提出结婚申请时,他和未婚妻都是清白的,自己苦苦等着新婚之夜的惊喜,却料不到未婚妻的红丸早就被人家取了。

    这种事,还真不好安慰,金泽滔只好说:“后来呢?”

    庄子齐说:“没有后来了,我当场就同意和她结为革命伴侣。”

    金泽滔很想问问,你都上了一回当,你就不怕再上一当?

    庄子齐好象知道他的疑问,说:“你是不是怀疑这份材料的真实性,我也怀疑,但上面有详细的时间地点,甚至还有照片,这些事,作不得假。”

    哀莫大于心死,庄市长当场答应了女孩的婚事,未尝就没有赌气的成分在。

    年轻人遇到这种事,义愤填膺,怒发冲冠都是正常的反应,激烈一点,拔刀相向都是可能的,庄子齐市长看上去也不象是息事宁人的老好人。

    庄子齐说:“我在答应婚事的同时,就提了一个要求,要求组织上严肃处理这个作风败坏的领导,隔天,领导就被逮捕,后来还交代出许多问题,正逢严打,半个月后就被枪毙。”

    唉,美色当前不自持,最后反误了卿卿性命,不过想想女孩的心机和手腕,金泽滔都不觉遍体生寒。

    如果不是这个领导,她也没这个机会,再说,领导都亲自找庄子齐谈话,算得上是他们的正牌媒人。

    得了郎君,扔了红娘,真正是过河拆桥,上楼抽梯,女孩长得平凡,但一定不是平凡人。

    虽然知道他的未婚妻不会有好下场,金泽滔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你那个未婚妻呢?”

    庄子齐沉重道:“我那个准未婚妻因为领导出事,最后身败名裂,虽然没有直接处理,但也很快被调离出广电系统,后来就不知所终。”

    庄子齐没有直接为难她,最后她是作为受害者处理,不论是庄子齐还是那姑娘,最后还都手下留情了。

    庄子齐说:“说到这里,你应该明白了,你那嫂子是从事什么职业的吧,对,就是从事秘密战线,也属纪律部队,他们的职业决定了他们的工作和生活规律难以捉摸,何悦还好,纪检工作还有迹可循,我那口子,一年半载见不上面很正常。”

    也唯有从事秘密战线的人,才具备调查一个人的条件,也唯有从事秘密工作的人,才能了解得这么详尽。

    难怪刚才庄市长说他们俩是难兄难弟,确实要同病相怜,倒是没想到他那平凡的妻子竟然还有这样的职业背景。

    金泽滔虚心请教说:“庄市长,问句可能不敬的话,这些日子,你都是怎么熬过来的呢,说真的,有老婆,没人伴的日子真是难过啊。”

    庄子齐笑得很古怪:“你这话的潜台词就是,我这些年有没有偷腥吧?”

    金泽滔很尴尬地笑笑:“不是说,同病相怜吗,总要学习学习。”

    庄子齐下意识地朝后视镜瞄了一眼说:“我们家情况特殊,你嫂子直到现在,对我来说,都是一团迷雾,而我,在她的眼里,就象一张白纸,如果她想了解,我甚至一天上几趟厕所,跟人说了什么话,她都能调查得一清二楚,你说,我有这个贼心,能有这个贼胆吗?”

    看他做贼心虚的模样,这应该是他经过实践经验的血的教训,一定有过被多次捉奸的惨痛经历,看来,他的头发就是这样一根根掉光的。

    金泽滔吃吃低笑不已,庄子齐有些恼羞成怒地骂了一句:“你个兔崽子,大哥不说二哥,你也差不多,以后有你哭的。”

    一直都一声不吭的夏新平、沈向阳叔侄俩,此刻都忍不住哈哈大笑。

    庄子齐也跟着大笑,车里气氛顿时一改刚才的沉闷,金泽滔发现,庄市长的一席诉苦,不但使自己对庄子齐更有好感,也瞬间拉近了和夏新平叔侄的距离。

    庄子齐不惜自暴情史,自揭家丑,目的就是要借此进一步拉近彼此的关系。

    庄市长用这种独特的方式,告诉金泽滔他们,他是把你们当作自家人看待的。

    庄子齐的用心不可谓不良苦,到了今天,这些不知什么时候的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已经算不上什么丑事,从庄子齐嘴里主动说出来,反成了趣闻轶事。

    庄子齐说:“我当时同意跟她结婚,可能有意气的成分在,但至今想来,却是我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但很多事情,你以为吃亏,其实是占尽了便宜。”

    金泽滔却是压根就不觉得娶到何悦有什么吃亏,刚才不过是有感而发,那不是他的真实想法。

    而庄子齐也是借着他的话题,说了自己的故事,或许他是想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引导自己,或许仅仅想借题发挥。

    他说:“就比如我的妻子,除了工作,我就是她的全部,工作之余,她总是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我身上,虽然她身份特殊,生活上难免有不如意的地方,但大体上,我的家庭生活是幸福的。”

    年轻的时候,你英俊风流,无论她身份多么的特殊,夫妻生活,还需要用感情来维系,再说,她都利用工作便利夺了你的芳心,还顺便捉捉奸,真有空,不盯牢你她去盯谁。

    洋洋洒洒说了这些闲话,车子正好经过新华书店,按照约定好的,谢凌和刘延平早早就等在门口。

    此时,老叔正好在门外洒水清扫,有一句,没一句地和谢凌他们说话。

    金泽滔将车子停了下来,摇下车窗,跟老叔打招呼说:“老叔,开门了?”

    老叔佝偻着背,笑眯眯地走了过来:“金县长,昨天,秀娟都跟我说了,娘儿俩一晚上都没睡踏实,谢谢你啦,小叶也跟我说了,就等你的好消息。”

    老叔对妻女能被转正,似乎不是特别的在乎,相反,他更看重书店的前途命运,他甚至连让他继续负责书店这样的大事,提都没提。

    老叔还顺手给车子前挡玻璃抹了两下,把水洒在大街上,说:“金县长,这街给清洁干净了,看上去就是让人舒服。”

    老叔边说,边慢悠悠地回去他的书店,金泽滔扭头对庄子齐等人说:“庄市长,夏市长,请你们一定要认准这个老人,并且要记住他。”

    庄子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金泽滔和他说话,大多是轻松如意的神态,很少有板起脸严肃认真的时候。

    夏新平还开玩笑说:“莫不是他还是什么隐藏民间的奇人,或者背景通天的隐士。”(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三章 谁不识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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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泽滔等谢凌刘延平他们都上了车,发动了车子,他说:“隐士或奇人,我们泱泱大国并不缺乏,但象老叔这样的人,我想,再寻找一个,都十分困难。”

    夏市长也收起笑容,说:“这话怎么说,他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金泽滔驱动着车子往解放大街尽头行去,说:“这个老人姓刘,叫刘叔平,叔叔的叔,平凡的平,西桥人都称呼他老叔,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开着这家新华书店,一直到今天还是。”

    沈向阳疑惑道:“身份,姓名,职业,都很平凡,没有什么特别引人注目的。”

    金泽滔补充说:“如果要问西桥人,可能他不知道当今国家主席是谁,但要问老叔是谁,没有人说不认识他的,西桥谁人不识君。”

    庄子齐说:“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每个地方,总有那么几个人尽人皆知,不管是好名还是坏名。”

    金泽滔笑说:“如果这样都让你看出特别来,他在镇上生活了几十年,早就名满天下,我现在正犹豫着,这事要不要给捅出去,昨晚想了一晚上,我都下不了决心,请两位领导参考参考。”

    庄子齐来了兴趣,说:“你倒先说说,什么事,值得你这么郑重其事。”

    金泽滔说:“老人一家三口,我懂事时候起,就记得这家书店家夫妻店。后来添上他们的女儿。如今一家三口。就是书店的所有员工。”

    刚才庄子齐说了他的过往情史,现在又听金泽滔说起书店的故事,至少,夏新平他们觉得这一路来,不觉得寂寞。

    金泽滔说:“老人一家三口,以前在镇上还有间老房子,至今,他们连个栖身之所都没有了。一家三口就挤在书店不足十平米的狭长仓库里。”

    听金泽滔的叙说语气,这应该是个有着坎坷命运的一家人,庄子齐暗暗这样断定。

    金泽滔说:“我敢断定,三口之家此刻不但身无分文,而且还负债累累,你们或许以为他们家可能遭遇了什么不幸,才以至于这样。”

    这是昨晚于叶正新他们离去后,金泽滔才想到的,以前西桥店还属浜海管辖时,他每个月的工资都直接抵扣销售收入。

    现在都已经和浜海店清产核资了。所有的教科书欠账,老叔一定想办法抹平了。现在他每个月的工资不是付给总店,而是支付给某个债主。

    如果以前这笔债务是无息的,那么,此后,他还要还本付息,负担应该更重。

    叶正新没有跟他提起现在的情况,应该打算和老叔一起扛这笔债务。

    金泽滔说:“我不知道他到底欠了多少的债,但数额一定不会少,因为这笔债,一直都是一家三口合力偿还的,而且还搭上了他们卖房子的钱。”

    庄子齐听得也有些咋舌,这得碰上多大的灾祸,才负下这么一大笔的债,要一家三口还账,还要卖房子偿债。

    金泽滔说:“如果我告诉你们,这笔债,他们至少已经还了二十年以上,而且还是集三人之力,至今都还没还清,你们能想象得出这是一笔什么样的阎王债,它足可以把人压趴下,折磨疯!”

    什么样的债务,需要用一家人所有岁月去偿还?

    金泽滔说:“如果我告诉你们,他们一家无灾无难,并不是你们想象的,碰上了什么不幸,那你们能想象,他们是怎样欠下这笔债的吗?”

    庄子齐差点儿没有脱口而出,要欠债还不容易,黄赌毒,都能让人破产,但金泽滔都说这笔债都跨越二十年以上,想必不是这方面的开支。

    金泽滔揭晓了谜底:“每年,书店都会免费给一些贫困生,或一些贫困学校提供教科书,从老叔负责这家书店开始,他就这样干了,或许,你们又以为,书店难道不能提供免费教科书吗?没有,这些教科书,都是老叔一家三口用他们微薄的工资购买转赠的。”

    如果长年累月赠送,这确实是一笔不菲的支出。

    金泽滔说:“我如果告诉你们,那些,接受免费教科书的学生和学校,至今都以为这些书是国家免费赠送的,你们会是什么样的想法?没人知道,这些书都是老叔自己掏钱买的!”

    “我如果再告诉你们,他们一家三口,只有老叔一个人是书店的正式职工,娘儿俩都是临时工,你们又是什么样的想法,他老伴在书店买了快一辈子的书,至今还是个临时工!他女儿在我高中毕业时就在书店干活,至今还是个临时工!”说到这里,金泽滔面目有些狰狞。

    “我如果再告诉你们,他们的女儿,至今没有领过一次工资,整整十年,没有领过一分钱的工资,你们又是什么样的想法?他们一直在不断地还债,一直在不断地欠下新的债,几十年如一日,就为了免费提供教科书!”

    “我如果再告诉你们,他们平时就靠着买些书店整理出来的废纸,废书来度日,你们又有什么样的想法,身无分文,居无定所,几十年如一日,没一天断过给免费教科书还债,却极有可能哪一天,他们没有废纸买了,就要挨饿断炊。”说到这里,金泽滔泪流满面。

    “我很汗颜哪,庄市长,我还是西桥的县长,在我的治下,出了这么一个大圣人,我昨晚才知晓,这算不算失职?”金泽滔自责地捶打着方向盘,敲打的嗽叭惊得前面的行人鸡飞狗跳,骂声不绝。

    他应该自责,作为老西桥人,两辈子加起来,他都没有听说过,西桥书店的老叔做过什么轰轰烈烈的事。

    金泽滔可以相信,上辈子,老叔直到老死,都没有跟任何人提过,他一辈子,都在为免费提供教科书还债!

    这辈子,如果不是凑巧在书店碰到高中同桌同学,如果不是凑巧老叔碰到了有人打上书店的主意,如果不是凑巧自己对叶正新态度还算随和,他也愿意向自己求助。

    要是这中间有一个环节出差错,他可能跟上辈子一样,永远都不会知道,老叔的事情。

    庄子齐等满车子的人都不由动容,一时间,竟然集体失声,谁也说不出话来。

    金泽滔擦了一把脸,说:“昨天,还有人跟老叔谈扩建新华书店的事,提了个要求,由客商出钱让书店整体搬迁,但提了一个要求,让老叔提前退休。”

    庄子齐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说:“这又是怎么回事?”

    金泽滔说:“他的女婿昨天跑我家里求情,把书店做大,一直是老叔的梦想,老叔对收购老书店,易地重建不反对,他只提了一个要求,希望在新书店给他留个房间,哪怕让他看门打更都行。”

    夏新平叹息说:“一个一辈子都交给书店的人,这种感情,是外人无法理解的。”

    金泽滔咭咕笑了:“是啊,我当初也是这样想的,老叔提出这个要求,感情因素之外,竟还有一个他们一家人都不得不面对的现实,他们已经无家可归了!”

    庄子齐失声道:“是啊,他都已经身无分文了,如果被赶出书店,天下之大,都没有他们一家子的安身之处。”

    金泽滔一脚踩死刹车,车子滋地停了下来,他回头认真看着庄子齐说:“庄市长,这样的人,算不算得上当代的圣人?”

    庄子齐沉默半晌,才道:“算得上是个圣人,他还是道德的苦行僧,我无法去想象,这几十年,他是怎样坚持下来的,对这样的人,政府不能坐视不管,要大力弘扬,坚决保护!”

    金泽滔将头扑在方向盘上,道:“如果他需要别人帮助,如果他想别人知道,这事早就给揭开了,我刚才说了,这个事我想了一晚上,都下不了决心,这事该不该捅出去,请两位领导给参考参考!”

    满车子的人都沉默了,如果老叔是一个爱名的人,这事早就传得纷纷扬扬,如果他是个爱利的人,他压根就不会做这个事。

    到现在,老叔的事迹都秘而不宣,外面没有传出一丝的风声,那足以说明,老叔他不想弄得尽人皆知。

    非常人,一定有非常的想法,如果捅出这个事情,可能就大违他的初衷。

    当着刘秀娟的面,金泽滔都不敢多问,老叔或许有所察觉,但刚才碰面,两人都心照不宣,谁也没提这个事情。

    此时,坐在最末一排的刘延平忽然说:“如果这个事情捅出去,有利于书店的长远发展,也有利于老叔把这个事情继续做下去,我想老叔应该不会反对,或许对他来说,身外名声,他既然可以毫不在乎,那他也可以不为声名所累。”

    金泽滔眼睛一亮,或许是自己对老叔这样的道德圣人先入为主了,有时间,好好地跟他谈谈这个问题。

    庄子齐严肃说:“不管宣传老叔的事迹合不合适,县委县政府在这件事上,应该有所作为,你们是怎样打算的?”(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四章 规划西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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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泽滔打开车门,率先下了车,说:“我已经要求有关部门尽快解决他们娘俩的职工身份,并且让书店回绝了客商的投资,西桥的事,西桥自己做,我准备让西桥人来投资书店,用土地换投资,应该有不少本土商人对老书店这块地感兴趣。”

    庄子齐等人也跟着下车,此时,他们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车子停在一座桥上,只是下了车,扑鼻就是一股腥臭,是阴沟里散发出来的,那种死水腐烂的味道。

    后面跟随的几辆车也跟着停下,金泽滔跟刘延平说:“其他人就不用在这里下了,你带他们先到麒麟山上看看西桥全景,我跟庄市长他们先在这里看看风景。”

    刘延平昨天刚销假回来,几天不见,憔悴了许多。

    问他家里出什么事情,他也只是轻描淡写地说,老家因为宅基地的事,和村里起了纠纷,现在有王力群副书记出面,基本上处理好了。

    刘延平点了点头,就上了后面的车子,带着几位领导的家属孩子先行离开。

    金泽滔双手扶着桥栏,说:“今天,各位领导来到西桥,庄市长交代,找一个远离尘嚣,安静的地方坐坐,我找了三个地方,都是顺路的,这是我要让各位领导看的第一个地方。”

    庄子齐捂着鼻子道:“我好象听你说到在这里看风景?你觉得这里有风景吗?”

    金泽滔指着这条河的两岸街景,说:“西桥有山有水有街,街就是我们一直过来的解放街。山是麒麟山。水就是这条兰浦河。我们脚下这座桥,名叫枕流桥,一直看过去,远处那座白色的桥,叫玉龙桥。”

    夏新平皱着眉头看着桥下黑沉沉的泛着白沫的死水河,再看着河两岸几乎行迹断绝的街景,说:“很难想象,这条河叫兰浦河。烂浦河还差不多,还有枕流桥,玉龙桥,过分诗意,对眼前这条河来说,更象是讽刺。”

    金泽滔对谢凌招了招手,谢凌从车子里拿下一条长卷轴,说:“我这里,找到一张二十年前的兰浦河老照片,特地放大了。”

    照片展开。很清晰的黑白片子,照片拍摄角度。正是他们站的方向,二十多年前,兰浦河两岸,却不是今天所看到冷冷清清,凄凄惨惨的情景。

    从脚下的沈流桥,到远处的玉龙桥,大约五百米不到的兰浦河,河中百舸争流,千帆竞发,岸上行人如织,比肩接踵。

    这些小船,来往穿梭,川流不息,有些乘人,有些载物,就这些景象就可以想象当年兰浦河的盛况。

    河两岸,数百米河岸商贾云集,手工作坊遍布,这些店铺,能清晰地辨别,有理发店,钟表店,蓑衣店,织鞋店,箍桶店,打铁店,篾席店,修伞店等等。

    河岸两侧,留有五六米的步行街道,这些店铺都向河岸延伸搭出风雨廊檐,连绵不绝。

    河埠停靠码头,赶集的人们,肩挑背扛,挑着自家的出产,上岸的,上船的,仿佛隔着老照片,都能听到昔日那喧闹声。

    金泽滔说:“这条玉浦河,贯穿整个镇区,连接周边几个主要人口大乡及村庄,是西桥最主要的水路交通,现在交通发达了,机动车代替了船只,水面交通逐渐从人们的生活中消失。”

    沈向阳叹息说:“难以想象,照片上的河流竟然会是眼前这条臭水沟,反差太大。”

    金泽滔介绍说:“我们跟市里也汇报过,西桥现在把创建国家卫生城市,作为打开西桥工作局面的突破口来抓,很多人都认为,创建活动口号重于实效,其实,真要抓落实了,什么时候,西桥正式创建国家卫生城市,什么时候,西桥也开始真正腾飞。”

    谢凌把手中的照片递于沈向阳,说:“这是兰浦河昨天的照片,我再给各位领导看看,兰浦河明天的照片。”

    庄子齐市长却对金泽滔刚才的提法十分兴趣,说:“西桥批准立县时间短,以前还以为省里对西桥有统筹考虑,现在看来,这个蓝图还需要你们自己规划,听你刚才的意思,准备以创建活动带动经济建设,这是个新思路,说来听听。”

    此时,谢凌又从车上拿出一个卷轴,几人合力展开,上面描绘的是兰浦河的开发改造效果图。

    河水清澈,两岸垂杨,岸上人家,修葺一新,白墙灰瓦,商铺林立,行人纷纷;红椽青柱,风雨廊檐,蜿蜒曲行。

    谢凌一边看着老照片,一边对照着规划效果图,说:“西桥筹备组正式成立后不久,金县长就带领我们着重对兰浦河进行了规划设计,改造完成后,兰浦将重新恢复往日芝兰之浦的荣光,横卧在兰浦河上的枕流桥,玉龙桥这些富有诗意的古桥,不再是人们遥远的回忆。”

    金泽滔接着谢凌的话头,说:“其实说开发改造兰浦河是不准确的,更准确的表述,就是把兰浦河和解放大街,作为经营西桥古镇的重头戏来抓。”

    “经营古镇?”庄子齐市长咀嚼着这个新名词,说,“你这提法很有新意,说说,这里面有什么说法?”

    金泽滔指着泛着泡沫的黑水河,说:“兰浦河也好,解放大街也好,无论怎样的改造,它仍是一条河,一条街,但如果我们把它们的风貌原汁原味地保存下来,挖掘出来,商业价值之外,它就具有文化和人文价值。”

    庄子齐突然将目光看向解放大街两侧老旧的建筑,说:“经营古镇,重点放在一个古字上,我总觉得,西桥的崛起,应该从这条何,这条街开始。”

    “庄市长果然目光高远,与众不同!”金泽滔不轻不重地拍了个马屁,他说,“西桥是个典型的江南水乡古镇,改造兰浦河,就是要重现西桥昔日水乡盛况,这幅蓝图,就是明天兰浦河的真实写照。”

    庄子齐目光凝视着兰浦河的效果图,说:“你说说,具体该怎样经营古镇?”

    金泽滔笑说:“简单来说,就是西桥的城市建设,围绕一山一水一街做好文章,保护好西桥古镇,改造兰浦河和解放街,建设好西桥新城,城市功能区西移。”

    庄子齐追问:“保护也好,建设也好,都需要强有力的财力作保障,你怎样解决这个问题?”

    金泽滔胸有成竹地说:“既然是经营古镇,就要引进市场机制,古镇改造和保护要利用社会资金来完成,新城建设要靠财政来支撑,这方面,我们已经有了初步设想,就等正式立县后就全面启动。”

    庄子齐没有再去具体追问,他说:“说到底,经营古镇,就是要利用江南水乡和古镇风貌来吸引和招徕游客,大力发展旅游业,旅游业是朝阳产业,无烟工业,但也应该看到,旅游业投资周期长,见效慢,短期内很难见到效益,对西桥的经济发展,你还有怎样的考虑?”

    金泽滔眺望着远处说:“南门以商贸立市,市场兴市,服务业引领全区经济,西桥不同与南门,西桥县临海依山,平原腹地开阔,更兼有海岛军事港链及陆地港口优势,所以从发展潜力来说,西桥应居永州之首。”

    夏新平副市长说:“西桥是块尚未开发的处女地,发展潜力巨大,如果没有被单独立县,温书记当初就考虑设立经济开发区。”

    金泽滔微微一笑,说:“有鉴于此,我认为,西桥的经济应该三大产业齐头并进,学会四条腿走路,工业立县,商业强县,农业富县,旅游兴县,西桥理应成为永州最璀璨的明星。”

    庄子齐沉吟了一下,点点头:“西桥无论在交通还是土地资源方面,都比南门更有优势,陆路海运交通都很便利,有山有海,念好这篇山海经,西桥发展就指日可待。”

    金泽滔谈到西桥的未来,眉飞色舞说:“西桥本质上是个农业县,滩涂海产养殖资源丰富,经济作物种植历史悠久,东源的水产,后洋的海鲜,三水的西瓜,洞头的柑桔,富康的杨梅,平莆的葡萄,都是极有优势的特色农业。”

    夏新平说:“农业是篇大文章,发展高效优质农业,特色农业是农业发展和农村建设的重要出路,这也和中央年初确定的发展高产、优质、低耗、高效的精神相吻合,你们西桥可以在这方面做些有益的尝试。”

    金泽滔说:“再说工商业,西桥工业主要生产鞋帽、眼镜、绣服等轻工业产品,它们有个特点,产销一体,西桥有一大批家庭作坊生产产品,也有一大批人走南闯北推销产品,但产品附加值低,缺少骨干规模企业,品牌意识淡薄也是西桥工业的致命强占。”

    说到这里,沈向阳也插了一句:“这可能是我们永州大部分县市的经济特点,经济主体以民营股份合作形式为主,基础薄弱,抗市场风险能力差,科技含量低,这些都是我们永州企业的痛病。”

    金泽滔笑说:“所以,我们要发挥好政府的引导作用,发展工业,就是壮大企业实力,积极帮助企业逐步做大做强,提升产品的附加值,形成特色产业优势。”(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五章 善意谎言

    “至于商贸,刚才说了,西桥分布在全国各地的销售大军,都是潜在的商贸主力军,我们政府就要搭建好市场平台,在城市建设规划,我们有这方面的考虑。”金泽滔边说,边让谢凌收起老照片。

    此时,有过桥的群众,看到一群领导模样的人摊着一幅绘图,正对着浊臭熏天的兰浦河指指点点,都好奇地围了上来。

    有个眼尖的老大爷看到效果图上兰浦河两岸的盛景,失声道:“难道政府准备改造兰浦河?”

    金泽滔呵呵笑道:“老大爷,你说,如果兰浦河能恢复到你老年轻时的光景,你说好不好?”

    老大爷一拍大腿:“好哩,咋不好,多好的一条河,早几年还有人下河游泳,现在连鱼都不游了,以前,打这桥上经过的时候,总忍不住要停下来看几眼,现在啊,都恨不得一脚就跨过去。”

    谢凌收好了效果图,老大爷等人还意犹未尽地最后瞄了一眼,金泽滔说:“老大爷,过段时间,等县人代会召开后,这个规划将会公开展示,你有什么意见,到时也可以提。”

    老大爷不住地点头,见金泽滔等人准备离开,壮着胆子问了一句:“你们都是哪来的领导,说话算数不算数,哪一天,这条河不臭了,我们就谢天谢地,要真象你们图上画的这么好看,那我们西桥就有福了。”

    这时,围观的人群不知谁插了一句话:“老大爷,他就是我们西桥金县长。你说。金县长说话算不算数?”

    老大爷也闹了个大红脸。连连抱歉:“哎呀,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冲撞了!”

    老大爷说话还挺咬文嚼字的,金泽滔正一脚踏上了车子,回头问了一句:“老大爷,你家住哪?”

    老大爷指着远处的玉龙桥说:“老宅子就在那里,下面的河道都是堵死了。垃圾成堆,实在不能住人,现在都搬出来了。”

    金泽滔坐进车里,对他挥了挥手:“明年这个时候,保管你住回来,不熏人了。”

    等车子驶离桥面,金泽滔说:“经营西桥古镇,改造兰浦河和解放街,在当前西桥立县之际,其实与我们开展的创建活动有异工同曲之妙。对凝聚西桥民心,恢复古镇信心。影响长远!”

    庄子齐回头看朝车后看了一眼,枕流桥上越聚越多的人们,正听着老大爷手舞足蹈地说着改造兰浦河的事,深有感触地说:“认准了的事,就要一抓到底,要有不抓出成效就决不收兵的决心。”

    这一回不但金泽滔笑了,夏新平等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似乎省组部蔡部长评价赵静书记的讲话中,其中就有这么一句,大家印象深刻。

    金泽滔说:“西桥未来发展,就是以创建国家卫生城市为主线,把兰浦河和解放大街改造作为突破口,三大产业齐进,我们曾经提出,创建国家卫生城市活动以三年为期,一年打基础,二年见成效,三年出成绩,西桥的经济建设也以三年为期,第一届县人代会上,我们将就兰浦河和解放街改造规划,向全县人大代表和群众公开征求意见,正式立县后全面启动,这就是我们的总体想法,我们称之为振兴西桥计划。”

    今天,金泽滔借着今天永州市政府两位主要领导都在,趁机推出西桥发展思路,除了求得市里支持外,也有向庄子齐市长看齐的意思。

    闻弦知雅意,车上,庄市长等人各抒己见,纷纷提出自己的见解。

    目前,所谓的振兴西桥计划还停留在金泽滔想象中,接下来,就要大张旗鼓地广泛征求意见。

    补充完善后,经县常委会讨论同意,形成正式书面材料,还要征得市委市政府的同意,此后,将作为金泽滔在第一届人代会上的施政报告,这份计划书,很长时间,将影响西桥未来发展的轨迹。

    车子驶过枕流桥,再直行百来米,拐过弯,就离开了解放路,通向麒麟山的是条土路,路边却是西桥最大的国有企业,西桥酒厂。

    在车里,都能闻到浓重的酒糟味,金泽滔说:“这家酒厂,应该就是兰浦河最大的污染源,酒厂毗邻老镇区,不但给周围居民生活带来极大不便,还影响城区环境,应该考虑搬迁。”

    谢凌分管税收,面现难色说:“金县长,酒厂是目前西桥最大的税源,要是搬迁,今年的日子就将更加难过,再说,整体搬迁,无论对企业还是政府来说,都是个沉重的负担。”

    金泽滔摇了摇头:“不论从企业长远发展,还是从实施西桥振兴计划,企业搬迁都应尽快提上日程,浜海酒厂都能改制,西桥酒厂为什么就不考虑引进外来资金和推进改革。”

    谢凌还是有些转不过弯来:“西桥酒厂的经济效益在原浜海国有企业,都是排得上号的,现在还远远没有到难以为继的时候,政府在支持国有企业方面,如果都考虑把它完全推向市场,是不是有点不负责任?”

    金泽滔回头看了他一眼:“谢凌,政府不是企业的保姆,象浜海酒厂这种高耗低附加值的企业,如果不引进现代企业制度,不改进生产工艺,等待它的只有破产清算,不要把女儿耽搁大了,才想到要把她嫁出去,做父母的,更要早出打算。”

    庄子齐插话说:“永州经济总量中,国有企业所占份额不多,但中小国有企业先天不足,抗市场风险能力差,还要早作筹划。”

    金泽滔语气坚定:“酒厂必须改革,可以把酒厂改革和企业搬迁结合起来考虑,建立现代企业制度是国有企业改革的方向,总书记最近专门对国有企业改革作出了这样的指示,也应该是酒厂改革的方向。”

    说话间,已经到了麒麟山下,如果从高空往下俯瞰,西桥古镇边,栩栩如生地卧着一头郁郁青青的麒麟,从山下仰望,眼前的山丘就象低卧在地的麒麟头,形状十分逼真。

    家属们都上了山,山脚下,就能听到山上几个小家伙的嘻闹声,麒麟头并不高,只是山道却是九曲十八弯的盘山石板路。

    金泽滔一行人说说笑笑着,倒也不怎么费力,很快就上了山,从山上看下去,兰浦河尽管已遭污染,在蓝天白云的掩映下,仍显得清亮和柔美,就象玉带,环绕着镇区。

    老镇区大多是一些老子房,楼层普遍不高,西桥街头巷尾的全貌一目了然,全收于眼底。

    镇区边上刚才经过的酒厂,现在看来,就象江南古镇的写意国画上,不小心掉落的一块墨污。

    滚着浓烟的高耸烟囱,堆积如山的青褐色酒刁,以及厂区不知是掉了煤碴还是泥头土的道路,看上去,和古镇的环境是多么的格格不入。

    谢凌感慨说:“从现在看,恨不得把酒厂给剐掉,它就象古镇身上生长的黑瘤,既有碍观瞻,也影响环境。”

    此时,家属们也从上面下来,山顶是块平坦地,唱唱跑在最前面,后面紧紧跟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顶顶和立立规规矩矩地被大人们牵着。

    唱唱老远就喊着爸爸,蹦跳着纵了过来,后面的男孩跟得满头都是大汗。

    金泽滔抱过唱唱,金泽滔看这男孩一头浓密的黑发,眉目依稀有着庄子齐的影子,吃惊说:“庄市长,小伙子不会是你家的孩子吧。”

    金泽滔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儿子,刚才接车的时候,也没有仔细打量。

    庄子齐怜惜地连忙掏出手巾擦着男孩的额头,骄傲地大笑:“别看我现在头上一毛不拔,想当初,我也是有一头浓发的翩翩少年,看到儿子,就象看到少年的我。”

    金泽滔伸手摸了摸男孩的头,说:“是个帅小伙,庄市长,不怕说句打击你的话,你太自恋了,小伙子可比当年的你帅多了。”

    庄子齐瞪眼道:“你都不知道我少年时候长什么样,怎么能比较。”

    金泽滔捏了一下拳头,说:“把现在的你,浓缩一下,我想象不出,少年的你,翩翩在哪里,或者是我缺乏想象力,或者是你的发育走了歪路,总之,不科学。”

    庄子齐鼻子都气歪掉,夏新平等人虽然不好笑出声来,却也笑意盈盈。

    其实庄子齐也没金泽滔说得那么不堪,那个年代做播音的,至少也要求五官端正,举止大方。

    少年扑通笑了:“金叔叔,我爸每次夸我的时候,都要先夸夸自己,我看过他小时候的照片,土得掉渣,没有可比性。”

    金泽滔低声道:“你应该理解你爸的心情,他需要从你身上找回失落的信心,莎士比亚说过,善意的谎言可以让生活增添色彩,可以让不自信的人光彩照人,也可以让荒山长满青丝,所以,少年人,不必太较真,偶尔说几句违心的话,能使你的父亲更爱你。”

    少年人搔搔头:“莎士比亚真说过这样的话?”

    金泽滔眨眨眼:“你又较真了,刚跟你说过,善意的谎言可以让生活增添色彩,这句话真是莎士比亚说的。”(未完待续。。)

第八百二十六章 女中丈夫

    不管莎士比亚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现场的人们都乐了,站在少年身后的庄夫人,更是掩着嘴,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何悦还打了金泽滔一下,埋怨说:“怎么能这样教孩子,小孩知道什么是善意还是恶意。”

    庄子齐气得直吹胡子,但眼里却分明流露出笑意。

    一路上,他不惜自贬身份,就是希望能借此消除和夏新平之间的隔阂,温重岳主政时,两人因所处政治立场不同而偶有摩擦。

    但时过境迁,赵静的强势让他们两人都感觉极度不安,放弃分歧,求同存异,已经是两人的共识。

    庄子齐姿态放得这么低,金泽滔自然愿意敲敲边鼓,插科打诨,穿针引线,竭力淡化两位市长之间的隔膜。

    金泽滔看都没看庄子齐拉得老长的脸,说:“少年人有自己的是非观,谁对谁错,谁美谁丑,谁好谁坏,他有独立的辨别能力,不信,你问问,小伙子,我说的对吗?”

    少年挑着下巴,得意地看了父母一眼,说:“金叔叔,你说的太对了,我爸妈老对我横桃鼻子竖挑眼,总说我这做得不对,那做得不对,很罗嗦的。”

    金泽滔嘿嘿笑说:“小伙子,叔叔想问你,当下属的,哪怕你说的都是真理,哪怕你做得千真万确,当领导的总爱鸡蛋里找骨头,知道这是什么吗?”

    少年人习惯性地看他父亲,庄子齐气呼呼说:“别看我,你的金叔叔不是真理吗。让他说去。”

    金泽滔说:“那是因为领导不这样。他就没有存在感。没有成就感,要是下属什么话都说对了,什么事都做对了,那还要他这个领导干么,养米虫吗?”

    少年人哦了一声,恍然大悟:“难怪我说的明明是对的,我做的也不认为错了,我爸偏要说我错了。原来,他不这样做,就显示不住做爸爸的权威,他就会失落,难过,感觉自己是条米虫。”

    金泽滔又伸手去摸了男孩的头:“你是我见过思想最成熟的少年,虽然你爸妈这样做,可能让你一时间不能接受,让你觉得不被理解,但你不能当面去反驳他的话。你得奉承他,赞美他。因为,他说这些,除了因为他是你父母,还要记住,因为他们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少年人思索了一会,郑重地点了点头,这一回,连庄子齐都有些动容,叹息说:“泽滔,你不但会教育干部,还会教育孩子,很领导干部,在外面八面威风,回到家,面对孩子,却束手无策。”

    小唱唱听不懂大人们说什么,但她能听懂,这位光头伯伯在表扬父亲,骄傲地抬着头,说:“唱唱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少年人不甘示弱,说:“我爸爸才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少年人正是叛逆年纪,心里虽然对他的父亲千般的诋毁,但刚才遇到难题时,他下意识地向他父亲求教,从这一点就看得出来,父亲在孩子心目中的地位。

    小唱唱抓着金泽滔的裤腿,猴子一样,三两下就爬到了父亲的脖子上,咯咯咯地得意说:“你能坐你爸爸脖子上吗?你能让你爸爸抱你吗?”

    少年愕然,刷地扭头看向父亲,庄子齐苦笑说:“刚才你金叔叔都说你是思想成熟的少年,难道还准备和小妹妹一样,爬你爸爸的脖子上?”

    金泽滔哈哈笑了:“那是因为在儿子的眼里,父亲永远是那个力可拔山的父亲,小伙子,当你一天天长大时,你的父亲在一天天衰老,你看,你现在都已经长到你父亲的耳根了,他再也负担不了你的体重。”

    少年面色赫然,垂着头,伸手去拉他身后的特殊战线的母亲,此时,少年人才有了孩子的青涩。

    庄夫人笑说:“我们家孩子有一点跟他父亲很象,脑子活,嘴皮子利索,很少被人说得脸红,金县长,果然名不虚传。”

    母亲的眼中,儿子的顽皮都成了优点。

    金泽滔敢跟庄子齐市长玩笑,却绝不敢跟庄夫人逗趣,连忙说:“嫂子太夸奖了,我们都是过来人,跟孩子交流,想象一下,自己在这年龄段的心态,就不难理解孩子的诉求。”

    庄夫人极有深意地瞄了一眼抬头看天的庄子齐,说:“金县长,你好象对我挺排斥的。”

    金泽滔啊了一声,顾左右而言他:“嫂子说笑了,我正想到,永州自西汉始元二年,就在南门置县,叫永州县,这是永州建县之始,那时,西桥是永州县最早的辖乡,我们难以想象,就这么一个弹丸之地,人类竟然繁衍生存了2000多年。”

    金泽滔还在感慨不已,庄夫人目光灼灼地紧盯着他,说:“金县长,你在回避我?你难道有什么心事见不得人?”

    不知是因为庄子齐在车上说了他的情史,还是因为自己真的心中有鬼,让金泽滔不敢直面长相平凡,却彪悍果敢的庄夫人,

    金泽滔眼都不眨道:“非礼勿视,非礼勿言,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事,我连何悦这一关都过不去,不敢说心无杂虑,但自问无愧,他问无责。”

    金泽滔说得虽然慷慨,他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已经色厉内荏,额头冒汗。

    还真是不可貌相,庄夫人这样的女人一扔进人群中,你看上一眼,转头可能就会忘却。

    但此刻,她就站在你面前时,质问你,怀疑你,金泽滔却感觉就象如遇高山,如临深渊,怎么也绕不过去。

    庄夫人咄咄逼人说:“我没有美貌容颜,也没有逼人贵气,有什么让你不敢看,不敢说的,听子齐说,你性格坚韧,胆识过人,怎么就胆怯了?”

    金泽滔偷看何悦,见她笑盈盈袖手旁观,再看庄子齐,见他拉着夏新平,面向西桥古镇,正在指点江山。

    他谦逊说:“嫂子谬赞了,性格坚韧,胆识过这个评价,如果拿来形容嫂子,我却觉得最合适不过,我们都觉得嫂子敢想敢为,敢作敢当,称得上是巾帼英雄女丈夫,胜似男儿盖世无。”

    不愧是从事秘密战线工作的女人,眼神犀利,说话尖锐,金泽滔竟然有些招架不住,果断地决定出卖顶头上司,再顺便地,将同车的夏新平等人都拉下水。

    庄夫人刚才还大义凛然的脸,骤然爬上红晕,狠狠地往正慌乱张望的庄子齐瞪了一眼,似笑非笑道:“何悦工作性质特殊,经常不在你身边,你正血气方刚,难免会心猿意马,这样既害人又害己,做女人的,除了工作,丈夫和孩子就是她的全部,可千万不能学某人,以身试法。”

    金泽滔恍然大悟,原来,庄夫人这是现身说法,替何悦出头,给自己打打预防针。

    也不知道刚才庄夫人一路上都跟何悦说了什么,何悦此时却仿佛十分乐见其成,以前都不是这样的。

    何悦在感情方面相当纯粹,从来对自己言听计从,没有过任何的猜疑。

    金泽滔十分担心,此后,若是何悦对自己生了防心,耍起庄夫人传授的驭夫计,自己就有的苦头吃了。

    若是两个女人再勾结起来,实现资源共享,以庄夫人的手腕,何悦的机敏,再加上两个人的职权,金泽滔陡然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冒起。

    自此以后,在她们面前,他跟光着屁股的孩子有什么区别,毫无秘密和**可言。

    金泽滔当机立断,今后,绝对不能给何悦再跟庄夫人见面的机会。

    庄夫人劝诫金泽滔,却敲打着庄子齐,何悦利用庄夫人,敲打自己的丈夫,女人的心思就没有一个是纯粹的。

    不但庄夫人和何悦如此,夏新平、沈向阳等人的妻子都审视着各自的丈夫,虎视眈眈!

    下山的时候,庄子齐等人不约而同地带着各自的家眷坐回车子,夫人聚会,很多时候都可能变质为交流驭夫经验的平台。

    金泽滔带庄子齐市长他们要去的第三站,就是差不多一个小时车程的一个古村落,以及村落旁边的一个古庵,这也是他们今天的目的地。

    古村落名叫柴爿甸,庵名雨伞庵。

    这里地处西桥北面的大山间,山间有谷有溪,通往这个村落的是条石子路,虽然颠簸,但能直通。

    二十年前,县里准备在这里造水库,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停工了,水库最后没造成,路却给造通了。

    柴爿甸是个自然村,它隶属于溪谷对岸的村庄,到柴爿村,需要从连接两村的石板桥过溪。

    村庄坐落的溪流就在这里遽然劈为两支,一支向南,一支向东,溪上石桥独立,桥下溪流出谷。

    现在正是雨水充沛的春夏之交,溪流湍急,飞湍陡绝,溪谷有大石横枕,水石相激,怒若飞霆,激起而喷,若烟若霞。

    石板桥没有护栏,桥身由两块青石板拼接而成,桥礅靠几块青石板勉力支撑。

    桥身宽仅三米,桥长近百米,站在这一边的桥礅边,这座长石桥在急流中看上去摇摇欲坠,仿佛一个急浪拍来,石桥就会支离瓦解,让人望而生畏。(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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