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吹牛皮
牢画闭上眼,再重新睁开,将体内的灵风慢慢的释放出来,以一种液体的姿态游走在会场中心。这是她经过十殿之战之后新发现的招,原理在于对灵风更大程度上的控制,以及灵风强韧度的改善。
之前她只在房间里小试了一下,发现这种液态的灵风能够绕开所有的阻碍,直接感知周围的灵力,却不易被发现,就连当时在屋里的青魂也不知道牢画居然偷偷做了这种事情。而液态的灵风在接触到青魂之后,居然直接在他身体周边显示出了青色。牢画猜想,那是青魂灵力的性质导致的颜色变化。
后来在出租车上,她又悄悄的在车上的其他几人身上试了试。杨戬是白色,薛焰是红色,而出租车司机,则是毫无反应。
而此时的会场上,也出现了一种颜色。
灰色。
牢画不知道灰色代表的是什么意思。但这不重要,她已经发现了目标。
“瞧,对面那位。”牢画冲着站在白胖男人身后的一个戴着鸭舌帽的长头发女人努了努嘴。
薛焰等人此时也用自己的方法发现了那个女人。
“是个修士,尚未到出窍境。”薛焰点评了一下。
牢画细细一探,果真如此。
作为修士,在这几位面前动手实在是非常愚蠢的行为。不过这位修士并不知道她的对面站着这几位人物,依旧乐此不彼的做着这样的事情,将瘦黑男人的最后一个圈也打歪了。
“有意思,她到底要做什么?”牢画并没有多管闲事的念头,纯粹抱着一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去看待这位调皮的小朋友。
这时,原本围在套圈区周围的人群让开了一条道。一个头戴男式运动发带、穿着满身印花的黑色t恤衫和军绿色五分休闲裤、脖子上挂着银色粗项链、平头尖下巴的年轻小伙子嚼着口香糖、手插在口袋里走了过来,后面跟着两个穿纯色黑t恤满身肌肉不知道是保镖还是跟班的人。
“这就是冯查理。”青魂小声和牢画介绍道。
牢画有些意外的再次打量了一番冯查理。这个冯查理和她想象的不太一样。按照青魂的描述,冯查理是个富二代,将来要继承他老爸在隆昌地产的股份,这段时间在隆昌地产蒙城分公司就职,虽然坐的是个二把手的位子,但是作为集团股东的儿子,应该是比一把手还要硬气的。
不过,看这一身打扮,并不像是个社会精英,倒像是某个摇滚乐队主唱或者街舞团的成员。
用老人家的话说,吊儿郎当的。不过,叛逆期的小女生们喜欢。
“这么好玩儿的游戏怎么不叫上我一个?”冯查理脑袋一偏,冲着旁边一个中年男人的肩膀拍了拍道:“聂老板,不厚道啊!”
看样子,这个聂老板可能是展会的主办方。他被冯查理这么一拍,似乎有些紧张的低下了头,笑着解释道:“哎呦冯大少爷,这种小游戏哪儿入得了您的眼啊?
不过是小打小闹,碰运气玩儿的!”
冯大少爷?牢画下意识的往周围看了看。那位隆昌地产的正经冯大少爷冯沙也来了蒙城,现在不知在不在现场。要是被他听到有人这么叫冯查理,也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
“聂老板,说什么呢?套圈儿当然是玩儿的,不然呢?”冯查理歪着脑袋瞧了瞧那个苦着脸接过1号和35号石头的瘦黑男人,虽然脸上还挂着笑,但那笑容里,怎么看都缠着许多的鄙夷。
“冯大少爷,您也想玩儿?”聂老板默默的擦了把汗,对着那个戴鸭舌帽的长发女人使了个眼色。女人点了点头,大概是领会了聂老板的意思。
“那个女人应该是和主办方一伙的。”杨戬带着口罩,对着薛焰和牢画小声的嘀咕。他是明星,不适合出现在公共场合。好在这里是个小地方,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身份。
“身为修士,居然为了给商人盈利而做出这等下三滥的事情,简直是修真界的耻辱!”杨戬义愤填膺的骂道。
牢画对于杨戬这种大惊小怪有些惊讶:“大哥,现在的很多修士都是这幅德行。苦练仙道多么枯燥,沉迷于尘世繁华多快乐?你不也是迷恋人间豪宅才背上了那么多债么?还好意思说别人?”
杨戬被牢画说得满脸通红。他在天界是二郎真君,在凡间又是明星,被人这么直接的戳穿,确实有些下不来台。不过最近让他下不来台的事情多了去了,这也不算什么。
于是,他只是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肘,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开始评价起那个冯查理来。
“这小子长得还挺帅,和我们公司里的一个新人长得有些像,都是这种狂拽酷炫吊炸天的类型。不过那小子太狂,惹了不该惹的人,还没出道就被雪藏了。”
正说着,冯查理就开始套圈了。聂老板以及他手下的一众工作人员提都没提那200块钱的事情,仿佛这个门槛压根就不存在。自然,也没人会去问。
一共十个圈,冯查理第一个就投了个空。第二个,依旧是空。第三个,则是投中了一块品相不错价格却偏低的17号毛料。周围人叫好的叫好,叹息的叹息,恨自己没能投中那块好石头。
牢画留意了一下,17号毛料体型不大,周围全都是大毛料,自然投圈很难投中,算是个诱人上钩的饵。冯查理第三个就能投中,自然少不了那个鸭舌帽女人的功劳。
“喂,弟妹,你待会要不要玩两吧?咱们也可以出个手,别让这个家伙把好石头都给弄完了。”
杨戬的建议让牢画的心中一动。没错,这里性价比最高的石头也就那么几块。这个游戏没有多少人玩,主办方本来也不指望这个赚大钱。但是能靠这几块石头哄地头蛇冯大少爷开心,也是不错的买卖。这么一来,聂老板还真的有可能让那女修士把所有便宜又优质的石头都给冯查理献上。
牢画两手交握,默默的从储
物镯里取出了一张透视符,绕到薛焰和杨戬的身后小声道:“你们帮我挡一下。”
两人很默契的都一动不动没有说话。
在两人身后使用了透视符,牢画再次来到石头前,好好的将这一百块毛料扫了个遍。随即,她瞥了眼那白胖和黑瘦两位商人。这两位看中的32和33号石头,果然都是有玉的。32号里有柔美的紫罗兰色,虽然不是很浓艳,但是水灵灵的十分纯净。而33号则是十分浓艳的翠绿色,不算特别通透,但是也很喜人。牢画不懂翡翠,但是就女人的审美来说,这两块石头的颜色都十分符合她的审美。
而其他的毛料,有三分之二是没有出玉的。虽然说大多都是品相一般的玉石,但是按照三分之一出玉的比例,可以说是几率相当大了。怪不得这两个玉石商人冒着被坑的风险也要参加这个游戏。
而刚刚冯查理投中的那块17号石头,虽然没有出32号、33号那样喜人的眼颜色,但是也有淡淡的绿,水汪汪的还飘着花。牢画不知道价值几何,但看那一万块钱的标价,总觉得并不是很值。
冯查理继续投着,牢画紧紧盯着冯查理的圈,只要不碰到她看上的毛料,她都不打算出手。
四个、五个、六个……冯查理手里的圈慢慢变少,又有两块毛料被他收入囊中。但在第八个圈投出去就要砸中32号石头的时候,套圈在空中诡异的打了一个转,掉头转向了一个标价20万的毛料,直接套了上去。
聂老板当即差点儿喊出来。随即他恶狠狠的瞪了那个鸭舌帽女人一眼。女人很是迷茫的摊了摊手并且摇着头,似乎想解释。但聂老板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去看她那含糊不清的解释,舔着脸开始对着冯查理笑。
“冯大少爷,您放心玩儿着。待会结算的时候,我给您推荐几块。其他的,不用当真。”
这意思就是,规矩是我定的,您甭管砸中了哪个,我只卖好的给您,成不?
但是冯大少爷并不买他的账。在他看来,自己可是这蒙城地界响当当的富二代,能为了省钱在你这儿开后门?当即便摆摆手,财大气粗的道:“不用。我既然参加,就要按照规矩来。标价多少就是多少钱,投中哪块石头就是哪块石头。怎么?你是觉得我给不起这20万?”
聂老板哪敢认这话,立马摇头否认道:“那哪儿能啊!冯大少爷要是喜欢,把我这场子买去了也成啊!”
冯查理对于聂老板的这番说辞很是满意,点了点头,正要说点什么,只听人群外响起一个声音。
“我就是出去吃了个饭,有人就开始渴了劲的吹牛皮,也不怕把牛皮给吹破了!”
聂老板与冯查理皆是脸色一变,冲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身高接近一米九、身穿正装的男人走了过来。
“史长宗,怎么又是你?!”冯查理咬着牙,“呸”的一声将口中的口香糖吐在了地毯上。
第二百二十六章 鸭舌帽女人
比起冯查理一见面就吐口香糖的粗鲁举动,那个高个子男人显得优雅文明了许多。但是牢画能够感受到,他那穿在名牌衬衫里面的优雅,与薛焰那种渗透进骨子里的风度相比,不过是一种拙劣的表演。从他故作高傲的姿态里,透着股做作扭捏的倨傲。仿佛是一个演技拙劣演员,面对着从没吃过的鲍鱼海参,非要演出一种“我天天拿它当零嘴”的戏码。
装得忒别扭。
“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冯二狗,你哥我不在,装什么装?”
瞧,摆出那副优雅姿态,嘴里却说着豪不悦耳的话。当然,如果这是从一个绝世大帅哥的嘴里说出来,倒也不至于令人太过反感。只是这货不够帅,还要摆出这个帅到掉渣的姿态来,有些令人反胃。牢画甚至觉得,这个史长宗玷污了那身白衬衫。
“靠!你特么叫谁呢?!”冯查理听到“冯二狗”这个名字当即就疯了,张牙舞爪的就要扑到史长宗的身上。史长宗当即向后退了两步,而冯查理则是第一时间被他身后的两个看起来像保镖的壮汉给拉住了。
“少爷,老爷说了让您不要冲动惹事。”其中一位壮汉说道。
“冯大少爷,怎么,你家老爷子挺明智啊!居然专门派了两位壮汉看着你?看来你是惯犯。惹事惹惯了吧?”史长宗见自己没有危险,当下又瑟的起来,仿佛刚刚那个被吓到后退的人根本不是他。
冯查理被他这番话激得更加激动了。好在,那两位壮汉拦着,他并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牢画反倒是因此对冯查理的老爸产生了一点兴趣。派了两个保镖,居然是为了看着自己的熊儿子别在外头惹祸。身为地头蛇有这种觉悟,也是难得。
史长宗对着被工作人员取出来放在托盘上的几块毛料左看看右看看,咂了咂嘴道:“冯二狗,你当这是你小时候在乡下玩泥巴么?这些个石头能开出什么好东西来?你家老爷子这么有钱,还能舍不得给你买石头玩儿?跑到这儿来套圈!呵……”
他这一声“呵”,犹如对着篝火刮起的风,再次掀起了冯查理的怒火。
“史长宗!你在这儿冷嘲热讽个什么意思?我告诉你,我冯查理就是碰运气也能比你强!咱们也别嗦。就等着最后一天开石!有胆子,咱就加个注!”
冯查理是典型的冲动幼稚型,那种被叔叔阿姨们看了会直摇头的品种。但是奇怪的是,史长宗打扮这么正统的人,和冯查理站在一起对骂居然毫无违和感。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此话不假。
“加注?”史长宗皱了皱眉。“冯二狗,你不要仗着你有几个臭钱就想用钱来压我。我知道,你老子生意做的大,不在乎钱。你拿你老子的钱跟我砸,真是出息!”
史长宗说这话其实是不想往里头砸钱。但冯查理走到哪里都被自己老爸的光环笼罩,一点儿也听不得这种话,当即就火了,一边点着头一边道:“行!行!史长宗,就冲你刚刚这话,咱们不加钱,就加一根手指头!你敢是不敢!”
此话一出,满场皆惊。这二位公子爷一个出身
不凡一个位高权重,都是大集团未来的好苗子,谁敢砍他们的手指头?偏偏这冯家的公子想不开,要拿自己的手指头跟人家打赌,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么?
史长宗也是没想到这个冯查理这么拼。对于赌石,他有一些经验,自信怎么着也能够赢过这个满脑子不知道装什么的冯查理。而且这个玉石展他之前了解过,出玉率不低,虽然品相不会太高,但即使花了钱,也不至于大亏,所以才敢放心大胆的去买。但是要拿手指头做赌注,可就纯是赌气了。他自己不想贡献出手指头,也不要冯查理的手指头,干嘛要冒这个险?
正在史长宗想着如何将这个赌注推辞掉的时候,牢画也在琢磨着怎样才能让史长宗答应了这个赌约。一旦他答应,不管结果谁赢了,一方就会输掉手指头。到时候不管赢家逼不逼砍不砍,牢画都有办法让输家兑现这个赌注。
“想什么坏主意呢?”薛焰忽然贴在牢画的耳朵边上问着。那红能够接触到耳朵上绒毛的近距离令牢画瞬间差点儿失去了心智,扭过脸就是一个怒瞪。
“干什么?吓我一跳!”
“怕什么?老夫老妻了。”
薛焰的话令牢画的脸烧了起来。
“别闹,我正想主意呢。那个史长宗不肯答应,咱们就没热闹看了。”
杨戬听见了牢画的抱怨,惊愕的说道:“不会吧弟妹,看不出来啊,你看上去那么温柔美丽仙气十足,居然这么腹黑?砍手指头啊,多血腥!”
牢画连瞪都懒得瞪他,用手肘戳了戳薛焰问道:“你有没有办法?”
“有啊。”薛焰自从解封后,整个人都透着股邪性,什么话从嘴里说出来都像是不怀好意。“你亲我一下,我就帮你。”
“what?”杨戬被这心地邪恶的夫妻俩莫名撒了一把狗粮,感觉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牢画虽然觉得当众亲吻不大符合她的审美,但是迫于情况紧急,只得妥协,蜻蜓点水的在薛焰嘴巴上啄了一下,然后红着脸推了薛焰一把道:“快点!”
薛焰笑了笑,一只手搂住牢画的肩膀,一只手伸出一根手指头,对着史长宗的方向轻轻一点。
史长宗脑子正在飞速的想办法,忽然觉得眼前一花,就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有什么不敢的?冯查理,老子今天就加这一根手指!别说老子赢定了,就算输了,眼都不会眨一下!就怕你到时候输了,不敢剁,还找你家老子来帮腔!”
此言一出,史长宗自己都惊呆了。这番话完全背离了他的初衷。他原本的想法,是想当场推掉,如果真的推不掉,就姑且应下。到时候冯查理输了比赛,他大不了讽刺几句就不要他那根手指头了。若是自己不小心输了,也要搬出自己的后台出来撑腰,料想那冯家派来的两个保镖也不会任凭冯查理胡来。
可是,他现在说的话,完全是把自己和冯查理的路都堵死了。这不是玉石俱焚同归于尽么?自己要是输了不划算,赢了,万一冯查理真的剁了手指头,他能躲得掉冯家的报复?
想到这,史长宗的
冷汗直流。但现实却不容他反悔,冯查理那个二傻子已经豪气云天的应了下来,并且拍着桌子让在场的各位作见证。
牢画松了一口气,小声问薛焰:“你还能控制人的行为?”
杨戬则是不敢置信的看着薛焰。在他的印象中,人间术士手里能够控制人行为的符纸不少,仙界因为接触的都是人的灵魂,鲜有人做出这样直接控人肢体及语言的符纸。刚刚薛焰那一指,他看得清晰,分明没有用符纸,亦没有灵魂出窍在史长宗身上附身。而且,被控制的人并没有完全失去意识。
和他在杏子山上被俘的方法,很相似。
杨戬的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寒意。
赌注已下,史长宗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干脆和那聂老板交待,待会也要玩一玩这个套圈。
聂老板此时已是大汗连连。这两位公子不论是哪一个,在他的地盘上掉了根手指头,日后他的日子都不好过。他正合计着,待会儿结束了要不要安排一桌和解宴,将这两人的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史长宗就在这个时候提出要套圈,令他好生头疼。
刚刚他已经将100块毛料里面比较优质的都挑给了冯查理,现在还有什么好东西能留给史长宗?史长宗不像冯查理那个败家子,是多少懂一点赌石的。要是看见自己套中的都不及冯查理,岂不是又要闹翻天?
每个当事人心里都怀揣着一堆的复杂心思,唯独牢画这个伪旁观者看得乐呵,还顺便花了点功夫,将史长宗的圈都引向了没法出玉的毛料。聂老板是有些功底的,虽说他也不能确定那里头到底有没有玉,但也看得出大致的好坏,瞧得他眼皮一炸一炸的跳。
待史长宗套圈结束,聂老板险些没晕过去。史长宗倒还好,看不出多失落,只是有些心不在焉。交钱的时候被冯查理多看了两眼,两人又斗了会嘴才罢休。
“你怎么搞的?!”聂老板低声数落鸭舌帽女人的声音,虽然很小,但一字不落的落入了牢画四人的耳中。
“老板,刚刚我明明指向没有错,可套圈总是忽然改变方向。我怀疑有人暗中使坏!”
使坏?牢画撇了撇嘴。我们做就是使坏,你做就不是使坏?讲不讲道理?
聂老板却不信鸭舌帽女人的说辞:“胡说!你分明是没有尽力。我告诉你,钱我已经给到位了,你要是觉得不高,我也可以另请高明!”
鸭舌帽女人似乎很生气,胸口起伏着,似乎想反驳。
但她最终还是平息了怒火,继续解释道:“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现场有高人出现,我们行事还需小心。”
聂老板半信半疑的看了眼鸭舌帽女人,又看了看已经被冯查理洗劫的差不多的毛料,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今晚这里没你什么事儿了。只是到最后一天他们俩开石的时候,你可给我把好关,别再出乱子了。我要他们俩打平手,你能不能做得到?”
鸭舌帽女人似乎想强调什么,但是抬起头看见聂老板那怀疑的眼神,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能。”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一见倾心
“哎呀,姑娘,你运气可真不好,怎么套到那块53号上面去了呢?”旁观者为牢画叹息着,似乎很是遗憾。
“对啊,这53号品相太差了,哪里值两万块?这都是刚刚那个黑心老板标的虚高价,可给人碰上了!”
“姑娘,别啊!哎?怎么套到17号上面去了!嗨!那17号虽然这么大个头才5000块,但是出不了什么好东西。你瞧瞧那裂缝,呵,跟旗袍开的叉都差不多了!你相信我,这石头出不了东西,纯粹是在浪费钱。”
“小姑娘,有钱也不带这么玩儿的呀!你下面几个圈就别套了,扔空算了!”
“就是,别浪费钱啊!”
周围人议论声不断,牢画却置若罔闻。十个圈很快就扔完了,自然是都投在了牢画喜欢的毛料上。
“看不出来,弟妹这种现代美人儿还喜欢玉石。我跟你说啊,这个玉石可讲究这呢,古时候人们……”
“喜欢啊,这玩意儿老值钱了。我现在拿去打开,也不知道现场能不能卖得出去。”
杨戬:“……”
薛焰:“你喜欢,就多买点。”
“别,先开了这几块看看市场。要是卖不出去就不玩了,哪有盖房子方便来钱快。”
青魂在一旁险些昏过去。盖房子她当然方便了?又不是她自己盖!
玉石展上看石头的人多,买的却少。而买得最多的那两位少爷还要等到最后一天才解石,所以解石的人并不多。牢画等人到会场解石中心的时候,前面那位瘦黑商人刚刚解完石头,脸色并不是太好。
“老陈啊,别灰心,亏了一点,但是孬好弄了点能用的。总比什么都没有强吧!”白胖男人在一旁安慰道。
“嗨,做了这么多年玉器生意,这点儿亏倒不怕吃。只是这原料也太少了些。我今年去过帕岗了,不太行,大的抢不过人家巨头,小的都是人家玉器商人自己开的,谁卖给你啊?收了些一般的料子,没什么出彩的,也不够今年的需求。这玩意儿又不是说有就能有的,一年形势比一年紧张,难啊!”
“怕什么!真不行,咱就改行呗!什么房地产,游乐场,咱俩合资做,也能成。”
“说的倒容易。隔行如隔山,那玩意儿你做过么?得了,不说了,我得把这点原料给收好,就坐这儿等着。说不定最后一天那两位公子爷解石了,我还能买一点儿回去用。”
“呦,你还别说,他们顶多自己留一两块,其他的肯定是要卖出去的。这便宜我可不能不占,我也在这儿等着。”
“哎老李,你刚刚还是兄弟呢现在怎么就成臭虫了呢?”
“说谁臭虫呢?你生意不好做,我生意也一样不好做,谁还不是个宝宝呢?”
“你恶不恶心,这模样还宝宝?”
解石中心里,回荡着这两位中年宝宝的吵闹声,不绝于耳,为枯燥的解石过程平添了点乐趣。
牢画投中了十块毛料,一个圈都没漏掉。投圈快,解石却慢的很。看着毛料被放入解石机,打开机器一点一点的切,牢画恨不能自己动手。
算了算了,空手切石头或者毛料自己炸开这种事情要是出现了,这人间她还真就没法混了。到时候家门口堵着一堆人喊着口号要拜师,再围一堆记者
对着她打闪光灯什么的,想起来就很酸爽。
毛料,出玉了。
第一块就出玉。然后,接二连三的出,惊动了整个展会。聂老板闻讯而来看着放在桌子上的一溜的玉石,眼珠子差点儿给瞪掉出来。
这些,都曾经是他的玉石啊!紫的,绿的,透的,飘花的,翠的……哎呦喂,跟做梦一样。
周围的玉器商人也没顾得上出价,都在对着那一溜的玉石评价。什么这个是个冰种的,能打几幅镯子,那个是个稀罕色,虽然不算太高档但是做成首饰戴上去显摆云云,听得牢画一头雾水。
“青魂,查查价格。”牢画使唤青魂。
青魂这阵子都在忙筹备十殿之战的事情,哪儿做过这类功课,一时间也是手忙脚乱。后来干脆决定虚化去在场商人的脑子里过一遍,瞧瞧这些石头到底值多少钱。
这么一打探,价格就比较具体明晰了。青魂回来后对着牢画的耳朵给那一溜石头挨个报了个价,牢画心里才有了底。
“美女,你这些玉石,卖吗?”那个瘦黑瘦黑的玉器商人老陈第一个开口了。他说的声音不大,似乎有些故意压低了声音不想让其他人听见。不过在场的都是人精,嘴上都在说话耳朵却都竖着呢,哪儿能放过他问的这句话,现场立即安静了下来,目光全部聚焦到了牢画与老陈的身上。
“是啊美女,这些玉石卖不卖?”
“最左边的这一块,我出十万,能不能卖给我?”
“十万?你说什么呢?十五万!我出十五万!”
不知不觉间,众人已经开始喊价了。第一块石头的喊价大概是喊过某个人的心里价位,于是开始捣乱了,喊起了第二块的价格。
一时间,场面有些混乱。
“别吵。从第一块开始,第一块卖完了再谈第二块!”青魂站出来主持着,众人见这男孩是牢画身边的人,便都老实的听了话,继续为第一块石头竞价。
套圈活动和竞拍活动都是在晚场举行的。外面闹得这么凶,里头竞拍的哪能无动于衷?在听到动静之后,一个两个全都跑到了解石中心来,也跟着喊价。
第一块玉石的价格,卡在了三十五万。牢画见价格已经有点超出了本身的价值,便以三十五万的价格出售了,现场支付宝转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后面的石头也依次这样卖了出去。直到最后一块紫罗兰,在第一个人喊了价以后,史长宗忽然插了一脚,也要买这块石头。
众人皆是诧异,不明白这位江陵集团的年轻总监为何要买这块石头。他和冯查理的赌约是以毛料为赌的,不包括明料,他们江陵集团又不做玉器生意,要这紫罗兰的明料做什么?
但是,史长宗出来代表的就是江陵集团。他开了口,众人没人敢继续喊,都面面相觑,不知这位史长宗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江陵集团出价二十万。小姐,可否卖给我?”
史长宗看着牢画,面带微笑、人模狗样的问道。
牢画在心里暗暗的给了他一个“呸”字。刚刚青魂都已经告诉她了,颜色娇艳、质地细腻、水头足的红紫罗兰翡翠的价格一般在十万元以上,如果透明度达到玻璃种、颜色浓郁的红紫价格甚至可达到百万元以上。她这块石头水头
很足已经达到了玻璃种,虽说颜色不够艳,但是颜色偏红,个头又大,少说也能做出三个镯子好几个吊坠,卖个一百多万都不在话下,居然就出二十万?想什么呢?
在场的人其实心里都明白,但是没人敢拆穿。史长宗就是赌这小姑娘不知道市场价,又仗着自己奖励集团的威压让周围人不说话,想从这儿捡个漏。
众人这一会儿也反应过来了,心里都对这个人面兽心的史长宗鄙视不已。可是没有人敢挑明,只能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但是,他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完全不懂行只擅长瞎搅和的对手,冯查理。
“哟,史长宗,你买这个回去做什么?不会是做个项链自己戴吧?”冯查理穿过众人走过来,挑了挑眉,冲着这紫罗兰瞧了一眼道:“这玩意儿我们大老爷们儿可不喜欢,我倒是见过我妈戴过。你头发这么长,喜欢也挺正常。”
冯查理的话毒性蛮重,听得史长宗怒不可遏:“你说什么呢?你这俗人懂什么?这紫罗兰如此美丽,自然要买回去做成饰品送给身边的女性。你若无知,别在这儿给我胡搅蛮缠。”
史长宗这是怕冯查理坏了他的好事,神色不免有些紧张。冯查理哪能放过这个细节?当即就叫板了起来:“行啊!我身边的女人也都爱这个,只给你买不给我买了么?二十万?切,我出三十万!”
史长宗气得咬牙切齿,他知道自己继续出价,冯查理只会一路跟价,到时候说不定就给抬到正价上头去了。那时他一点好处讨不到,还凭空惹了一鼻子灰,岂不吃亏?
这事儿,可不能让。史长宗一抬头,便瞧见牢画正看着她。自己刚刚一门心思都在如何抢到这块紫罗兰的上头,没有认真去瞧这块玉的主人。此时一见,心下一颤,没想到竟是如此楚楚动人的美人。心中惊喜的同时,当即心生一计。
“这位小姐,我们不要和这等粗人争辩。这块玉与你我有缘,我出价四十万,你将它卖与我,我日后做了首饰,再送你一件,作为谢礼,报答知遇之恩,如何?”
史长宗长着个打个字,一张白净的脸五官端正,装起正经来,倒是像模像样。只是之前牢画见过他太多的漏洞,身边又有两位极品大帅哥加持,哪里能够被这等货色所动?当下冷笑一声道:“史先生,首先,这玉和我没有缘分,所以我才决定卖了它。至于和你有没有缘分,还要看你是否心诚。”
史长宗的脸色当即就白了一分,但他依旧保持着微笑,点头称是。
“其次,知遇之恩什么的,从何而来?我又不是你老板!今天咱们如果交易达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货两讫,再无瓜葛。若是交易不能达成,那也是价钱的问题,说什么恩不恩的,俗气。”
青魂没忍住笑了一声,随即,在场的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说到俗气,牢画的这番话才算是俗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俗气的话听起来就是比史长宗那文绉绉的话舒服。
史长宗的脸,黑了。
“这位小姐,初次见面便说这样的话,是我唐突了。但是请你理解,我在见到美玉与你一起同时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一见倾心,实在是难以抑制心中的悸动……”
牢画指了指站在旁边的薛焰,意味深长的笑道:“这位是我老公。”
第二百二十八章 雪顶真人
现场在安静了两秒钟后,再次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笑声。
史长宗的脸色瞬间变了几个颜色,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只得厚着脸皮解释道:“是么?请你们理解,我实在是喜欢这块紫罗兰……”
而一直在旁边看热闹的冯查理忍不住给他捅了一刀,大笑道:“哈哈哈哈!史长宗,你瞧你这骚包样!到哪儿都不忘开个屏沾花惹草,人家老公在旁边呢,你还想当人家面挖墙脚是么?我看你也是风流惯了,平时也是靠你这张小白脸去骗人的吧?”
不得不说,冯查理的话虽然粗俗,但是听着还挺过瘾。
“冯查理,你说什么呢?我这是在求玉,自然是要恭维一下,比不得你这粗人,见到什么就抢。你懂玉么?”
冯查理是不懂玉,也无所谓史长宗说他不懂,晃着他那小平头优哉游哉的走到史长宗和牢画的面前,指着放在桌子上的紫罗兰说道:“我不太懂,但是就这个,我刚刚想起来,我妈梳妆台上放着一个差不多的手镯,八十多万。这么大一疙瘩,得做出来多少东西啊?你开口二十万,现在四十万还搞得跟自己卖给人家多大一人情似的。你懂,你最懂。四十万买人家几百万的东西,懂得不能再懂了!可我怎么看着你这张脸就想揍呢?”
他这一番话直接将史长宗的丑恶嘴脸给揭了开来,底下那血淋淋的惨状,不堪入目。连史长宗自己都觉得抬不起头来,支支吾吾的,半天都没挤出来一个字。
“你继续恭维啊,我也不跟你竞价了,我就看看你这玉到底能不能买到手。”冯查理后退几步,摊着手一副摆出拱手相让的姿态,还冲着牢画挑了挑眉。
牢画倒是不太讨厌这位性格冲动的小子。虽然有点街头小混混的既视感,但是说出来的话听着还挺舒服。
薛焰看着牢画有点欣赏的眼光,悄悄扯了扯牢画的袖子,以示不满。
牢画瞪了他一眼,清清嗓子道:“行了史先生,市场是这个行情,你大概出个你的心里价位,我要觉得合适我就卖,不合适,我还是要卖给别人的。”
史长宗脸色通红。这几百万的市场价,他哪儿出的起啊?别说这次他已经砸了些钱在买毛料上面,就是没买,他也买不起这块紫罗兰。之前没被冯查理戳穿,他还能打着江陵集团的名头压一压其他想要竞价的人,糊弄过去。可是现在人家卖家都知道市场价了,他说的价格怎么可能让对方满意。
“这位小姐,玉只结有缘人。今日史某运气不佳,受这等俗人这般打扰,既说明与这块紫罗兰无缘,此事便罢了吧!”
话说的漂亮,背也挺的挺直,但是那急匆匆离开的背影,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接下来,牢画便要将这余下的紫罗兰卖出去。在场的玉石商人都不是大商户,没有哪户可以独自吞下这么大一块紫罗兰。几个关系好的商人商量着合买,将这块紫翡以三
百五十万的价格买了下来。并不算太高,但是牢画懒得再去什么大的市场上去折腾,干脆在现场直接解决了。
“怎么样?收获不小吧?”杨戬看着牢画那满脸志得意满的表情,笑眯眯的凑了上来。
“怎么?你也想分一点?”牢画对于杨戬这样讹过她的奸商警戒心比较重,当即就后退了一步和杨戬保持距离。
“分你的钱干什么啊!我这不是见你赚了钱吗!我手上还有一本秘籍,你要不要……”
“上次把煞神放出来就是你的秘籍搞的,还好意思说!”牢画立即拒绝了杨戬。
杨戬十分委屈:“我也不知道会是这样啊。但是想要力量,哪能一点也不承担风险你说是不是?现在你不也因祸得福了吗?你瞧这煞神的力量现在都被封印到你的灵魂里面了,你只要再认真修炼,说不定很快就能飞升了呢!”
“飞升?”牢画皱了皱眉,看着自己的手心。“飞升成什么?”
杨戬不说话了。他也不知道会飞升成什么。牢画和薛焰现在这非魔非仙的状态,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我现在不敢轻易动啊。老实说,原先我想着从你这儿买点东西学习学习,是因为自己实力确实太弱,又不小心和杀神站在了对立面,还背负着不成功某人就要丧命的心里负担……”
话说到一半,牢画看了一眼青魂。青魂咳了两声问道:“你什么时候在他那儿买书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牢画耸了耸肩道:“你也没问我啊。我干嘛要告诉你?”
“你告诉我的话,就不至于被这家伙讹钱。灵风修炼法又不是只有煞神才会做笔记,还有其他人呢。”
牢画的心,忽然很痛。
看见牢画投来的危险目光,杨戬心虚的低下头道:“这个……我一开始也不知道你是盖别墅的啊,知道的话,咱们什么都好商量,好商量……”
“你现在的状态确实不能随意修炼。先观察一下,熟悉熟悉你体内的力量。现在天道冢已初现雏形,你也不再受制于人。等到何时的时机,我会安排你们见面的。”青魂说道。
这回杨戬有些坐不住了:“别介,我现在着急还房贷,要不你先借我点缓冲一下,我现在回去继续做明星,很快就能补上。”
杨戬这也是急了,才会和牢画开口借钱。若是牢画只是个凡人,断不会将这钱借出去的,但是眼下与许多事情想比,钱财确实是身外之物,便也不再那般计较了,松口道:“大家也算是并肩作战过,钱可以借你,但是你手里的几本秘籍都要给我。你也知道,这书一般人不会买,我现在体内又封印着煞神,是不太稀罕你这破书的。要这些书不过是想作为抵押,免得你赖账。等到你什么时候还钱了,我再把书还给你。”
“这……”杨戬苦着脸:“这知识产权哪儿有这么算的啊……”
“你不给也行。
反正我以后还是要继续做房地产的,你买这么多房子,总有买到我手上的时候……”
“别别别,给你给你行了吧!挪,书都在这儿,别抵押物了,就送给你了,先借我一百万,钱赚到我一定还你。”杨戬最怕就是有人拿房子威胁他,立即妥协了,还从虚鼎里拿出了三本书一并拿给了牢画。
牢画憋着笑,给杨戬转了钱。看着自己银行卡号里面余额上面依旧还有很多的“0”,牢画心情大好。
第二日,玉石展开门后,展厅里摆放着许多摊位,每个摊位上都放着许多玉石成品。这是展会为参会的玉石商人提供的平台,让来观看玉石展的人除了赌石买毛料以外,也可以买到成品的玉。
玉石展在展会手册上面说明,每一块从玉石展里面出来的玉石都是经过专业认证的真正天然玉石,未经任何化学加工。大概是前期做过宣传,这一天来参会人比较多。
牢画等人来到会场的时候,就看见冯查理和史长宗又在争吵。
“这俩人,真是吵上瘾了。”杨戬感叹。
几人靠近一打听,方知这两人是在争一块紫翡项链。这紫翡项链颜色浓艳水头足,做成一串精致的葡萄,看起来格外惹眼,比昨天牢画卖出去的那一块更加喜人。
“怎么又在争紫翡?”牢画诧异的想着。这两人争执并不奇怪,可是昨天史长宗就冲着那块紫翡下手,今天又要去争这一个,莫不是真的要买来送给女朋友的?
想到这儿,牢画吩咐青魂查一查史长宗手机里的消息记录,看看有没有和紫翡相关的内容。
查手机这种事情对青魂来说自然是手到擒来。所以他在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就很容易发挥主观能动性,顺手又去查了查冯查理的手机。很快,牢画就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这个史长宗,原来是为了买紫翡去讨好一位加做雪顶真人的修真者。
而冯查理则是昨天白天就被人告知了这个消息。所以,昨晚冯查理及时出现还拆穿史长宗阻止他买紫翡,就是有意为之,不想让史长宗得逞。
根据描述,这个雪顶真人是个女人,对紫翡有种迷之狂热。且不说对方是何高人,就雪顶真人这个名字,就让牢画浮想联翩。什么雪顶咖啡啊、雪顶啤酒啊、雪顶西红柿啊……
这个名字起的,很有画面感啊!想象一下,这位道友哪怕是个年轻的女人,但很有可能顶着一头白发,板着个脸,走到哪儿哪儿就降温,故名曰“雪顶”……
“青魂,你说这得是个什么样的人,才会叫‘雪顶’这种名字?”
“天山来的,大概是为了凸显天山特色。”
“噗!那也不用叫雪顶吧?真是醉了……天山,天山那边,我也认识一位。”那一位她印象还不太好,不过牢画并没有将这一句说出来。
“还有,史长宗之所以要去拜访这我雪顶真人,和我们也有点关系。”
第二百二十九章 解石
“和我们有什么关系?”牢画不解。
“史长宗,是江陵集团派来蒙城视察分公司的。”
牢画点点头:“我知道啊。”
“史长宗是江陵集团最年轻的总监。江陵集团在全国有这么多家分公司,为什么偏偏要来蒙城?”
牢画略微思考了一下,试探性的问道:“雪顶真人在蒙城?”
青魂点了点头。
“这位雪顶真人是从天山出来的,在民间有些名气。史长宗找雪顶真人,其实是受人嘱托,想要让她出手解决一些问题。”
“什么问题?”
青魂对于牢画的迟钝有些头疼,抓了抓脑袋解释道:“邵璐璐,美佳,郑执,袁柳这四个人你还记得吗?”
乍一提,牢画还真没反应过来。两秒过后牢画才想起来,这不是江陵地产那几个私自下墓的缺心眼么?上回私自下墓被房居安的小妾、老妈子和侍卫附了身,难道还没将身体还给他们?
“他们……还被那几个鬼魂给附身呢?”
青魂表示他也不太清楚。史长宗的聊天记录里面提到了这四个人,目前能够确认的是史长宗寻找雪顶真人是为了给这几人驱邪,但是这几人到底现在什么状况就不好说了。
“这个史长宗已经和这四人的父母达成了共识,由他们出资购买紫翡,去求助于雪顶真人。但这四人的父母给史长宗出的资金是一百二十万。昨天你的那块他是万万拿不下来的,估计是想试试这一块。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买翡翠剩下来的钱,估计就会被史长宗留在自己腰包里。”
这一点牢画并不意外,若是没有利益,史长宗没必要去理会这一件和自己无关的事情。只是这四家,为什么要把事情交给一个和他们都没有关系的人去办呢?
“传说,这位雪顶真人除了喜欢紫翡以外,还喜欢美男子。”青魂继续解释。
牢画险些被这个认知给恶心了。美男子?这个史长宗,算美男子?
不过,牢画显然是太高估了世人的审美。她自己天天看着十殿这样水准的男人们,审美被拔高了不知道多少档次,殊不知史长宗这样的青年才俊也是十分有市场的。毕竟身高、才情和长相每一样都用高标准来衡量的话,达标的还是在少数。
“这四个人的父母大概是觉得史长宗符合雪顶真人的审美,又或者是觉得他们自己出面去解决会出现谁出力多谁出力少这样的矛盾,所以才会让史长宗来做的吧。”
青魂分析的第二种可能倒更加符合牢画的心理逻辑。从那四人的世界观价值观可以看出来,都是比较自私又自以为是的主,想来家庭氛围也不太接地气。在给孩子驱邪这件事情上面还要斤斤计较,宁愿把事情交给外人去做也不愿意自家多付出一点的行为,倒不令人意外。
“所以这四家子就等于是合资来让史长宗做这件事情,而冯查理知道了史长宗要买紫翡这件事,就从中阻拦……”
事情并不复杂,牵涉到故人,就更加容易理解了。牢画并无心阻拦有人去给那
四个缺心眼的驱邪,只是这个史长宗注定是要惹上麻烦的。要么掉一根手指头,要么被冯家搞,总之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四个缺心眼的里面也不全是罪有应得,若真的因此耽误了治疗,搞不好后半辈子就毁了。
似乎看出了牢画的犹豫,青魂安慰道:“放心,那是房居安手下做的事情,难不成房居安不怕我们,怕那个雪顶咖啡?大不了咱们过问一下就是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我什么时候不放心了?”牢画不太喜欢被人看破自己的善良。她是个苦命的人,苦了那么多世,哪儿来的那么多圣母心?
这个话题就这么过去了。牢画并没有在意那四个缺心眼小朋友的情况,而是将目光继续放在了眼前这两位的争执上。冯查理依旧是跟在史长宗后面抬价,最终在将价格抬到一百二十万的时候成功逼退了史长宗,拿下了那块紫翡项链。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冯查理也是继续跟在史长宗的后面竞价,直逼的史长宗眼红跳脚,想尽各种办法去混淆冯查理的视听,误导冯查理错买毛料。
牢画第一天晚上过足了瘾,后面两天并没有发现什么好的毛料,也就没有多买。而薛焰则寻了一块里头有着水头十足颜色葱翠的翡翠毛料买了回去,杨戬为了赚点买房钱也买了一块,解开卖了个三十万。三天很快就过去了。
玉石展的最后一天,冯查理和史长宗两人各拿出了十块毛料,放在解石中心公开解石。这是这次玉石展的重头戏,也是史长宗和聂老板最头疼的事情。
史长宗对于自己买的毛料是十分有信心的,冯查理除了套圈的时候弄了些好的,后来买的那些毛料都是在他的误导下买的,没什么好东西。只是这万一赢了,冯查理这个二傻子想不开,自己剁了手指头该怎么办?他可不信,冯家的人会认为他是无辜的。
二十块毛料都放在玻璃窗里面,站在外头的围观者已经将解石中心外面的大厅堵了个水泄不通。
牢画等人并没有站得太近,而是在二楼远远的观望。以他们的视力,这种距离足以看得清清楚楚。
“工头,你刚刚看清楚了么?史长宗的毛料确实比冯查理的好?”青魂问。
牢画点了点头:“史长宗这人虽然不咋地,但是选毛料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冯查理选的那些毛料里面也有好东西,但是在选择比赛的毛料时,他偏偏选了最差的几块。”
“看样子这个史长宗要赢了。我看史长宗不大有胆子去砍冯查理的手指头,到时候要不要我……”
牢画原本的计划,就是暗中作梗,砍掉那个输家的手指头。只是,想到要对冯查理对手,她总觉得有点遗憾。
挺帅的小伙子呢。当然,最主要的是,他目前为止并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不像那个史长宗,她一来就想低价骗她的紫翡。
“怎么?心疼啦?”见牢画半天不回答,薛焰有些吃味的问道。
“你要是觉得不爽,你下手啊。”牢画挑了挑眉道。
薛焰嗤笑了一声说:“我下手,显得我小气。”
牢画不吭声了。薛焰虽然现在满身邪气,但是说到底还是从十殿的位子上出来的,对于是非对错有着一定的执念,他不会去说这事情是对是错,但是心里却永远有一杆秤。
“青魂,你去提醒一下冯查理吧。”最终,牢画还是无法坐视不理,和青魂交待了一番。
十分钟后,一切准备就绪。就在解石师傅准备开始时,冯查理打断了进程。
“干什么?临阵退缩了?”史长宗轻蔑的问道。虽然内心极不想参与,但是好胜心还是驱使他不自觉的讽刺了起来。
“我要换毛料。”冯查理说。
史长宗一时间警惕了起来。冯查理刚刚放进解石室里面的毛料他都看过了,全是基本上不会出玉的垃圾料子,现在居然要临时换毛料,莫不是受到了什么高人的指点?
“这都要开始了你换毛料?你小子是不是想作弊?!”史长宗紧张的质问道。
“怎么?有规定不许换么?”冯查理一句话将史长宗怼得说不出话来,紧接着又道:“再说了,我又不是换场外的毛料,都是这几天在展会里光明正大买的,你不许我换,莫不是害怕了?”
史长宗当然害怕。赌石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十拿九稳。虽然他略懂一些,但是谁知道冯查理那些毛料里面会不会出个成色好的把他给比了下去?他这次出来还有其他事情,可不能在这里就折了。
“我有什么好怕的?但是既然你说换,那我要亲眼看看你换了哪些毛料,免得你出千!”
冯查理当即答应了下来。两人走进解石室冯查理存放毛料的桌子上。史长宗亲眼看着冯查理将那些要换掉的毛料一件一件给挑了出来,心下骇然。
这几块毛料,都是之前他为了黑冯查理才去选的,后来被冯查理竞价抢走。稍微懂点赌石知识的都不会去买这样的毛料。看样子,冯查理背后一定有人指导。
但是看着冯查理重新补上的几块毛料,史长宗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冯查理选的这几块都并不怎么好,并没有从他那些毛料里选中表现最好的。看样子,冯查理背后的那人水平并不高。或者说,冯查理只是想临时抱抱佛脚。
经过重新选择的毛料在解石中心里依次摆开,两台解石机同时解石,一台专门解冯查理的毛料,另外一台负责给史长宗解石。解石中心特意安排了两台摄像机,对准毛料进行直播拍摄,画面传送到展会大屏幕上,分成两个画面同时播出。
解石,开始了。
随着机器与石头的摩擦声响起,毛料的内部一点一点呈现在了观众的面前。史长宗的第一块石头最先切出了绿来,水头并不足,块头也不大,但是颜色还行,而且头一块就出了绿,看着可喜的很,当即就惹得史长宗一阵欢呼。
“出绿了!出绿了!第一块就出绿!史先生这个运气,啧啧!”有人感慨着,同时也看向冯查理,心里各种揣测。
冯查理却面不改色,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的那块毛料,仿佛压根不在意史长宗的毛料里解出了什么。
第二百三十章 舍不得
冯查理这种不动声色,明眼人很快就能发现,里头有很多水分。赌徒里头没有不关注输赢人,除非出千,也没人会对自己手里会收到什么样的牌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尤其是冯查理这样没什么水平全凭着一腔热血上头就盲目下注的人,心里就更没底了,虽然一脸不屑,心里却是七上八下。
但是这一招,却对史长宗多少有些作用。史长宗对这场约赌心里本来是有一本账的,对于出现不同的结果该如何处理都有一个大致的概念。这种人,往往比冯查理这种盲目碰运气的人更加注意观察,也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所以,冯查理的不为所动,很快就激起了史长宗心中的一丝涟漪。
他甚至开始猜测,给冯查理出招的高人,会不会在一开始就已经对冯查理选择毛料时就进行了干扰。
两人各揣心思,继续看着冯查理的那块毛料被切割。
第二刀,依旧没有见绿。
现场观战的人已经开始骚动,议论声不断,有些嘈杂,惹人心烦意乱。
解石的师傅看向冯查理。毛料已经被切掉了一半,一般这种情况,毛料主人有很多会选择放弃。
冯查理隔着玻璃,对着解石师傅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
机器里面的刀片,再次动了。
第三刀,依旧没有出绿。
饶是刚刚史长宗被冯查理那镇定自若指挥解石师傅继续切石的姿态给吓了一大跳,现在也觉得这冯查理是在故弄玄虚了。
“冯大少爷,你别瞧我第一块就出了绿。解石这东西,不是每一块毛料都能解得出来。你这后面还有九块呢,现在都第三刀了,何必跟这一块毛料过不去?后面解不出来的多着呢,慢慢儿就习惯了。”
史长宗之所以玉石展一开始就能惹上这位蒙城地头蛇冯查理,也就归功于这张嘴。甭管心里打不打鼓,嘴上是一句都不能让,生怕一句话被别人抢了白,输了台面。
这不,一有机会,史长宗又开始打嘴仗,一刻也不安生。
冯查理是个暴脾气,按理说哪里经得住史长宗这么挑唆?可是偏偏这会儿冯查理没搭理史长宗,对着外面的麦克风和里面的解石师傅通话,让人家从切口慢慢擦。
史长宗虽然意外,但是面上自然不会放过,又冷嘲热讽的挖苦起来,把冯查理说成是一个输不起非要硬撑的败家子。
冯查理其实内心也是七上八下的。刚刚在解石之前,他正要开始,就听见有人与他说话。像是个孩子,说话的语气却极为沉稳。
他四下寻找,都没有找到那说话,这才发现这声音是从他脑中传来。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蒙城地头蛇冯查理一下子就懵了。难道这就是江湖传说中武林高手才会用的“传音入密”?
对方并没有解释这到底是什么功法,而是告诉冯查理,如果想要赢了史长宗,就要按照他说的去做。然后告诉冯查理换下哪些毛料,替上哪些毛料,几号需要切到什么程度,几号要小心谨慎等等。冯查理很快掏出手机在便签里一一记下,然后小心执行。开玩笑,能够传音入密的武林高手亲自指点,莫不是看中了他骨骼清奇是个千
年难遇的练武奇才,这才指点一二?这等幸运降临,他岂能有半点怠慢?
说到底,还是个单纯的孩子。若是换了史长宗,只怕不知道脑瓜子里会生出多少弯弯绕来。
也正是因为如此,冯查理才能赢得了这一点感情分,从牢画这些“武林高手”那儿借点光。否则,就凭他自己选的那些个毛料,估计要被史长宗甩好几条街。
算得上是幸运了。
但是面对解石师傅的叹息,面对众人的指指点点,面对史长宗的嘲笑,冯查理原本坚定的心也变得不那么自信了。若是这块破石头没有解出玉来,后面行不行还不好说,他的脸反正是已经给丢了。
罢了罢了,石头已经开始擦了,多想无益。大不了后面输了赔这该死的史长宗一根手指头,溅这家伙一脸血也算痛快。
解石师傅还在小心的擦着,周围的嘈杂也因为刚刚的决定而变得安静了许多。冯查理靠在椅背上,嘬了一口可乐,又耐心的将可乐瓶盖拧上,轻拿轻放。
史长宗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冯查理有种胜券在握的从容,连喝个可乐都喝出品茶的姿态来,令他坐立难安。明明是一场年轻公子哥儿们之间说来就来的斗气,怎么给了他一种陷入某个阴谋之中的感觉?
冯查理,没有这种水平吧?还是说,有什么人想利用冯查理搞他?
不得不说,史长宗能够年纪轻轻走到自己今天的位置,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只靠观察就已经将事情猜到了七七八八。但是可惜的是,他并不招人喜欢,没有冯查理那么幸运。而且想要算计他的主谋,并不是人。
正当史长宗心中胡思乱想之时,解石师傅忽然抬起了头,惊愕的看着冯查理。
摄像头对准了那块被擦开的毛料。从大屏幕上可以看见,即使那毛料上面还沾着擦石时擦出来粉尘,但是能够明显的看出一抹水汪汪的绿色。
出绿了!
史长宗的脸色大变。他猛地看向冯查理,就看见了冯查理脸上那“我早知如此”的得意,心里“咯噔”一跳,惊出一身冷汗。
随着时间的推移,余下的毛料也被依次解开。结果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冯查理与史长宗拿来pk的这些毛料中,解出玉石的数量和史长宗相同,两人各解出了五块。这已经是相当多了。但是,冯查理的这五块玉石,每一块都比史长宗的好那么一点儿。要么水头好,要么种好,要么就是个头大。总之,胜负十分明显。冯查理赢了史长宗。
史长宗的脸色惨白。面对得意洋洋差点儿就要飞到太平洋的冯查理,他问出的第一句话并不是“你难不成真的想要砍我手指”这句原先他最想问的问题,而是,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冯查理眉头一挑,当即站起身一只脚抬起踩在椅子上,指了指天空道:“老、天、爷!”
开玩笑,这种装逼最佳的时刻他怎么可能承认有武林高手给他指点,当然是先浪一波是一波了!
冯查理挥了挥手,他身后的那两位保镖立即走上前将史长宗控制了起来。史长宗这才想起自己当下的境地是如何危险,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不面子了,大喊道:“冯查理
,伤人是犯法的!你今日动了手,难道还想自由自在的做你的大少爷么?”
冯查理现在正上头,头脑又简单,哪里听得进去史长宗那些苦口婆心的话?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折叠的小刀,就冲着史长宗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就这么完成你们老板交代的任务的么?要是你们老板知道你们纵容他儿子行凶,进了监狱,看你们有没有好果子吃!”
史长宗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对着抓住自己的两位保镖吼道。
他这么一吼,没动摇那两个保镖,却是将冯查理给吼醒了。冯查理对于这两个保镖可是又爱又恨。在蒙城这个不大的城市,有两个保镖跟在自己后面走来走去确实是件很拉风的事情。可是这两位偏偏又是自己老爸派过来看着他不要惹事儿的,总是管着自己,让自己不要坐这不要做那,时刻提醒他自己老爸在盯着呢。这种滋味儿,当真不好受。
要说自己刚刚命令他们控制住史长宗,他们听令倒也罢了。可是他现在明明已经拿出了刀,要切下这个史长宗的手指。这两人却一反常态的一声不吭,似乎完全不担心他会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
一瞬间,他想起了之前脑海中响起的那个声音。
难道,又是那人在做手脚?
冯查理史无前例的动了回脑子,在人群中搜索起来。一楼大厅里面的都是些商人,鲜少有带着孩子来玩的。即使有,也只是抱在怀里的小家伙,不像是和他说话的那一位。
他要找得,是一个还没有变声的少年,看上去,应该有些少年老成。
很快,他就在二楼看见了一个符合这个标准的男孩。在男孩的旁边,站着一位美女,还有两位男士。
是那天晚上解出紫翡的那位美女。
看见冯查理瞧他们,青魂道:“工头,冯查理好像发现了什么。”
牢画有些稀罕的看着冯查理。这个愣头青一直不怎么动脑子,不过动起脑子来,好像也不是那么笨。
大概,是因为懒吧。
史长宗还在辱骂、控诉,冯查理却一直定定的看着二楼,迟迟不动手。
“他这是发现了呢。你们说,他到底会不会动手?”牢画作为整件事情的策划者,原本是十分希望这个愣头青冯查理一刀砍下去,然后将冯江两家的矛盾加深的。可是现在,她却觉得有些可惜。
想了想,牢画摇摇头道:“罢了。薛焰,放开对那两个保镖的控制吧。”
“放开?为什么?你策划了半天不就是为了让他们砍手么?怎么滴现在又改变主意啦?”杨戬有些看不懂。“你们女人怎么想法一会一个样呢?”
薛焰却是看懂了牢画的想法,冷哼一声以示不满,同时却也撤掉了对那两位保镖的控制。
牢画不好意思的看了薛焰一眼,舔着脸解释道:“我这不是不好意思给人家添麻烦么!”
薛焰一点儿也不给面子的戳破了牢画的心思:“你这是看人家长得帅又可爱,舍不得让人家坐牢。”
杨戬这下子才明白过来,恍然大悟的看着牢画,看得牢画讪讪一笑,没敢接着这个话题再说下去。
第二百三十一章 自残
薛焰的控制一撤,那两位保镖立即松开了手,诧异的看着自己的手,似乎对于自己的行为十分不解。
冯查理发现了保镖的变化,再度抬起头看向了牢画,正见到牢画对他微笑点头。
正当冯查理对于这几位的神秘身份好奇不已的时候,刚刚得到自由正准备逃跑的史长宗忽然大叫一声,冲到了冯查理的面前。
冯查理没料到史长宗会忽然发狂,当即被吓得后退了几步。但史长宗并没有扑倒他身上来个你死我活的较量,而是从他的手里夺走了那柄折叠刀。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刀转眼间从冯查理的手上转移到了史长宗的手上。这让在场的人都措手不及,尤其是冯查理和那两个保镖,全都神色紧张的盯着史长宗,生怕他想不开用这刀捅了谁。
会场此时,出现了从未有过的安静。所有人除了自己的心跳,就只能听见史长宗急促的呼吸声。
抬头看了看会场天花板挂着的水晶吊灯,史长宗目光迷茫的晃了晃。
他的视线,从水晶吊灯,转移到了自己拿刀的手上。
“史长宗,你想干什么?你可别忘了,是你输了比赛!答应输了把手指头给对方的,也是你!”冯查理察觉出了史长宗目光里的不对劲。他心里清楚,史长宗此时的不正常一定不是他自己的原因。若不是那个在他脑海里响起的声音在操控,就是有其他人在控制史长宗。
他下意识的,又看向了二楼的牢画。虽然那上面有四个人,但是他能够感觉到,另外三个人都是隐隐以那个女人为中心的。
女人又对着他笑了笑,如莲花般圣洁的笑。
然后,她冲着他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做出“嘘”的动作。
冯查理赶紧点了点头。
那根食指就从嘴唇上挪了下去,对着另外一只食指,轻轻的放了下去,两只食指交叠,像是个十字架。
动作之轻柔温婉,令人忍不住想要微笑。
事实上,冯查理也就这么做了。在他的微笑还没有绽放开来之前,就听见了一声惨叫。
他猛地收回视线,就见史长宗满手鲜血的躺在地上打滚。在他的身边,赫然躺着一根血淋淋的食指。而他的左手食指处,已然空空如也。
史长宗,自残了!
全场哗然。事情发生到这个地步已经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大家都能看得出来,以史长宗刚刚那奋力挣扎的样子来说,是断不会为了这个赌约砍掉自己手指头的。但是偏偏,在冯查理的保镖放开了对史长宗的控制以后,史长宗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出了这个惊人的举动,兑现了赌注。
众人此时脑海里不约而同回放了一个画面。
史长宗大声质问:是谁让你这么做的?
冯查理抬脚装逼一踩,指着天空大喊了一句:老、天、爷!
难道,真的是史长宗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老天爷拍冯查理来惩罚他?
那要派,为啥会派这个靠不住的公子哥儿呢?
众人立即排除了这个可能。
史长宗为何会忽然发狂自己斩断手指,这是一个谜。除了二楼观战的四人与冯查理,没人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事情发生后,警察与120都来到了现场进行处理。冯查理因为随身携带小刀又是当事人被带去警局问了话。但最后因为动手的是史长宗,所以被定性为自残事件,没有人被追责。
从警局出来的冯查理只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这场梦的开头是一个无脑的暴力剧,一帮人吵架,吵不过就打架斗殴。然后从天而降几位高深莫测的高手,对着其中一个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小混混施法,让这个小混混忽然得到了神通,然后像是开了bug一样的光芒万丈,一人将对方ko,然后待他转身要道谢,那几位高手却已经不见了身影。
荒谬,却透着股传奇的色彩。有脑子但很少使用的冯查理此时已然又将大脑调成了休眠状态,斩断了飞扬跋扈的公子哥之路,开始了对迷之境界的疯狂崇拜与迷恋。
这是后话了。
其实牢画在做出这样的决定之后也有些后悔。毕竟,这手指头是不是由冯查理亲自砍下来的结果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青魂,把江肃道那座小学背后投资人的事情爆出来。先不要直接公开,传到冯沙的耳朵里,让他自己调查调查。”
秘书兼卧底兼工人兼设计师兼技术员兼厨师兼家政服务的青魂小朋友,毫不犹豫的应声答应了下来。
在冯沙的安排下,景楼一直在展厅里旁观。虽然按照冯沙的要求要暗中教训一下江陵的人,但是现在这个局面,他也无需动手了,只在一旁观战。他身边还跟着隆昌地产的人,见到牢画等人,也只是冲着牢画默默的点了点头。
只是,在他看见薛焰的时候,神情有些掩饰不住的紧张。
接着,景楼的手机就收到一条短信。他打开一看,是青魂发来的消息。
“希望小学即将曝光,配合冯沙认真调查。”
景楼删除了短信,冲着远处的青魂眨了眨眼,却正巧对上了薛焰探寻的眼光。
他连忙低下头,做恭谦状。
发现景楼的薛焰皱了皱眉头,刚想走上前去查看,就被牢画挽住了胳膊。
她鲜少在人前做这样的亲昵动作,一时间令薛焰有些不适应,愣了愣,目光里除了探究,还有些难以言喻的暧昧。
要不是这视线直接让牢画感受到了灼热,她还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什么问题。松开手,牢画红着脸说道:“别去。”
薛焰其实并没有见过景楼,也没有听到牢画说起过这个人,自然没想起来这就是他四百年前随意差遣去接亲的鬼。他只是隔着皮囊看见了这家伙的灵魂,出于阎王的本能想要去探查一番。现在被牢画拦住,才想起那家伙刚刚貌似是在和青魂点头示意。
“你的人?”薛焰有些意外。他虽然知道自己这位夫人是个有秘密的,但没想到居然还会和鬼仙扯上关系。这些鬼物修炼到一定境界的被称为鬼仙,没有鬼差的地仙血脉,但是比一般的鬼要高级很多,一般都在地府里被当做非正式职工使用。人间流窜的,性质就不一样了。不做乱还好,那些作乱的,就会被地府视为恶鬼或者厉鬼,通缉抓捕。
不过想到牢画身边那个胡才也是鬼仙出身,薛焰便想到了一个可能。
“这人不会是胡才手
下的……”
牢画点了点头。
得到了答案,薛焰也放下心来。心道既然是知根知底的,用着倒也无妨。
冯沙自从来了蒙城,就一直在宾馆里面住着。这个小城市水质不太好,沉淀太多,空气又干燥,令冯沙很是不喜。玉石展上发生的事情他派去和景楼一起的人第一时间和他报告了情况。冯沙第一时间,就将这个功劳归到了景楼身上。
就在他准备给景楼打电话道谢的时候,收到了一条匿名消息。
那个占了他们家工程用地的希望小学,疑似是江陵集团出资筹建的。因为捐助了公益项目,江陵集团还在某些项目上获得了同等条件优先的权益,暗中挤掉了隆昌地产的另外一个项目。
被挤掉的项目负责人,偏偏又是冯沙的一个发小。
若是平时,隆昌和江陵共同竞争一个项目,谁拿下了都不奇怪,可是偏偏,这件事和希望小学挂钩。而这希望小学的地皮,原来就是隆昌看中的。这么一来,就成了个一推全倒的多米诺骨牌。虽然像隆昌这么大的集团也不在乎这点小赚头,但是归根结底,是江陵先坏了规矩。
冯沙当即打电话,让景楼去查探希望小学地皮的事情。这件事情冯沙一直没有出动景离,一来是因为并没有证据指向江陵,二来是因为觉得还不至于。
但是眼下,情况就不同了。匿名信息说的有鼻子有眼,甚至将希望小学建设图纸是什么人审批盖了哪些单位的章,都写的清清楚楚。而且,隆昌失去那个项目的事情,并没有公开。所以,这位告密者一定是知道什么,才会将矛头指向了江陵集团。
而江陵那边,此时也并不太平。
史长宗是带着几位江陵集团中层委托的重要使命去蒙城的。眼下,却受到了重创。这可急坏了那几位中层。邵璐璐美佳等人还疯疯癫癫的说胡话,能够委以重任的人拿了钱还没办事,却被砍了手指头。一时间,几位都对隆昌地产的这位亲戚产生了强烈的不满。
当然,他们也不敢将这事儿明说,只得在集团大会的时候极力的上眼药水,说隆昌地产的各种不是,还搜集了许多证据,证明隆昌地产这些年与江陵集团合作过程中玩儿猫腻。
而作为董事长的江天则是为此感到头疼不已。中层们对隆昌地产的不满,他是暗中调查过,知道原因。可是这些中层们搜集过来的证据却真假掺半。这就说明,在两家的合作中,或多或少的存在许多问题。就算自己的人被对方的人害的砍掉了手指头算是私人恩怨,但是这些公账,是不得不算的。
两个集团建交,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牵一发动全身,合作项目太多,涉及的资金往来也不少。如果不是为了绝对的利益,谁会没事去掀起大风大浪?可是隆昌地产那边,似乎也对江陵有所警戒,在许多合作项目上默默的抽资,有退出的趋势。
如果此时,他那稳重的大儿子还在,不知能不能助他渡过这个难关。
这位六十多岁的老人,此时此刻,无比的怀念起了自己的大儿子,江肃道。
而失去了史长宗这个得力干将的几位集团中层,也在一番努力后,联系上了雪顶真人在江城活动的师姐,颖舞。
第二百三十二章 灯火通明
半个月后的晚上,江城地界上的几位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脸色复杂的坐在家中。
午休时和江肃道在梦中进行远程通话的江天心情沉重。自己征战商场一生,大风大浪也见过不少。但自己大概真的是老了,在遇到和隆昌地产的矛盾时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稳住。而自己那位曾经意气风发的大儿子江肃道,则是在梦里义正言辞的将自己狠狠批评了一顿,说自己失去了血性,一不退让,步步退让,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云云,说得他很是羞愧。
醒来后,江天对自己这些年和隆昌地产的合作进行了一个深刻的检讨。经过检讨,他发现江肃道说得没错,和隆昌地产合作期间,并没有减少一个竞争对手,该有的竞争还在,只是会在开战前可以将一些东西拿到桌面上来谈,到最后在桌面上达成一个互相退让的结果。但若是一对一竞争,他江陵集团未必就需要退让,说不定还能够一家独揽。他的错误,在于将竞争加了一个合作的面纱,面纱底下,还是有各种各样的小动作。两个大集团,即使可以有所互补,也不可能做到同心同德。
所以,江北鹰给他的建议是,对方不守信用,咱们也无需顾虑,撕破脸干,反而能够让事情变得更加明晰。
大战在即,他这位六十多岁的老人,有种尚能饭否的担忧。大儿子还在地底下受刑,见个面都要通过托梦这种高科技手段,实属不易。而那个不争气的二儿子江肃道,现在也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愁啊。
还有几位,此时也愁得眉头紧蹙。
江陵集团的几位中层,前些天终于通过君临酒店的君老板见到了雪顶真人的师姐,颖舞。那小姑娘有多看不起人尚不谈,听说他们要找雪顶真人给自己的子女驱邪,当即就说自己也能够做到,不用他们费这番功夫。
这下可乐坏了几位家长,立即热泪盈眶的求这位小仙姑给他们的子女驱邪。这小仙姑给邵璐璐等人瞧了瞧,便说要请她的朋友来帮忙。
说来也怪,说是她的朋友,可是见到人,这小仙姑却冷言冷语,好像不太喜欢,又好像有些害怕。那朋友也是位漂亮的小仙姑,还带着个半大的孩子。见了那屋里的几人,当即就说三个疗程可解,不知道在屋子里捣鼓些什么,昏睡了许久的几个孩子立马就醒了,虽然看起来还是不太精神,但是行动自如,还能自己进食,乐得几位不知道该如何感谢这位仙姑的朋友。
当提到酬劳的时候,几位却都愣住了。这小姑娘不要钱,却和他们说,自己的儿女之所以会中邪,是因为江陵集团的老板作恶多端,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他们为其驱使惹了天怒,所以以此来惩罚他们,希望他们能够悔悟,用实际行动来将功赎罪。
这驱邪的,干完活要钱的听过,要房的听过,说看着给的也见过,只是用这般说法的,却有些可疑了。多疑的甚至猜测,说不定
就是这小姑娘用了什么法子害了他们的孩子,然后借机威胁他们背叛江陵集团。
“你们若不信,可以继续为江陵集团卖命。没关系,反正顶多就是断子绝孙,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姑娘话说的难听,但几人巴着这姑娘给治后面两个疗程,不敢顶嘴。回去后也没当回事。结果就在约好治疗第二疗程的前一天,邵璐璐等人再次发狂,险些从楼顶上跳下去。
这次可吓坏了那几人。他们都是拿工资给人打工的,虽然打的工高级点,也不至于就认主。不就是让他们背叛江陵集团替天行道么,为了自己的孩子,有什么不能做的?当下几人就咬着牙,决定暗中伺机动手,为毁掉江陵集团推波助澜。
而此时此刻,情绪最为激动的,却是隆昌地产的继承人,冯沙。
冯沙是个狠人,也是个重义气之人。他的后颈处有一个彩色小丑的纹身,与他集团继承人的形象十分不搭。这个纹身,是他年少时和江北鹰一起去京城玩儿,不知天高地厚惹到了某位惹不起的人物,人家要打断江北鹰的腿,是他提出打赌,才让江北鹰免受断腿之灾。但是打赌的代价,则是在后颈处纹上这么一个耻辱的纹身。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他为之献出了后颈的好兄弟,居然默默的抢走了他手下的项目去建希望小学,还通过这个公益项目的建设,为自己家争取到了一系列连锁利益,挤走了隆昌另外一个项目。
更可恶的是,江北鹰居然在他筹建的角斗场账户上动手脚,抽了不少的钱。
而他在景楼查到这些事情以后并不完全相信,还派人去查了江北鹰近期的行踪。
在找出证据之前,隆昌地产又出了些事情,集团旗下的一些小公司近期经营不善,被恶意收购了。而这八位来自于不同行业的收购者在不同的场合都透露过,这些产业都是挂在他们名义下,实际上都是为了别人收购的。
冯沙一时半会没顾上去找江北鹰背叛他的证据,光忙活着去找这八位收购者去了。结果令他怒不可遏。这八位在收了钱之后,告诉他,他们都是在为江北鹰办事!
好一个江北鹰!
被怒火冲昏了头脑的冯沙当即就怒火滔天的带着一众小弟,向江北鹰正在high的俱乐部奔去。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八位收购者曾经都是来自于地府的低级鬼仙,在地府里只能做最低等的轿夫。当他们战战兢兢的看着曾经高高在上的轮转王出现在他们面前时,那种心里的彭拜与敬仰,敬畏与崇拜,是多么的令人激动。对于阎王的要求,他们没有一人敢去问为什么,也没有一人想去问为什么。他们只觉得,此生有此一瞬,足矣。
在原本的计划中,冯沙在查出这些事情之后会立即告诉他老头,然后整个冯家会直接视江陵集团为毒蝎,明里暗里自然会有一番较量。
冯沙的冲动无疑加速了牢画的计划。
江北鹰确实在心里对冯沙有所不满。所以在俱乐部刚刚磕了药的江北鹰,在看到冯沙怒气冲冲推门而入的画面时,满脸都是不屑。
带了人?江北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上面有一个黑色的图腾纹身,虽不起眼,却十分精致。
那是杀神给他留下的印记。有杀神守护,他还能怕冯沙手底下这帮子傻缺?
磕了药的江北鹰完全忘记了收敛他的性子,当然,即使清醒着,他也不认为自己现在有必要收敛。冯沙这种做惯了老大的人,就是缺少一个教训。
正想着,冯沙就一把将茶几上面的酒水全部扫在了地上。一时间乒乒乓乓,包厢里一片狼藉。里面的陪酒小姐尖叫着往外冲,冯沙的人则鱼贯而入,将江北鹰一人围在包厢里面。
“怎么着?”江北鹰将脑袋靠在沙发靠背上,这令他很舒服,也使他看起来格外的嚣张,和平时那个不怎么说话的江北鹰截然相反。
“怎么着?江北鹰,你可真是厉害了啊!这个文件是从你办公室里找出来的,你自己瞧瞧,这里面可都是我们隆昌地产旗下的产业?!”冯沙将一份文件扔在桌子上,指着文件怒道:“江北鹰,你给我解释解释,你让你的人去排挤、收购我们隆昌地产旗下的子公司,有没有这回事?”
冯沙作为大哥,能在这种人证物证确凿的情况下还这么问,算是十分讲究了。但是江北鹰此时是磕了药的,并没有听清楚冯沙说了什么鬼话,只当是自己在角斗场里面抽钱被冯沙发现了,扭了扭脖子,睁大了眼睛挑着眉说道:“冯沙,我叫你一声大哥,你还真把我当小弟打发了?咱们两家可是合作关系,合作懂么?并驾齐驱!你这是什么态度?”
第一次收到江北鹰这样的对待,冯沙哪里受得了,当即就要亲自动手,身边的小弟伸手就控制住了江北鹰。江北鹰躲不掉,被冯沙一拳头砸在脸上,当即嘴角就挂了彩。
被按住肩膀的江北鹰药吃了没多久,正上头呢,被这么一对多殴打,哪里还会过脑子?直接从嘴角摸了把血往脖子上的图腾一抹,就开始仰天大笑。
冯沙虽然正在气头上,但是还是清醒的,被江北鹰这么不明所以大笑一番,觉得对方很是不可理喻。正当他纳闷的时候,却见江北鹰猛地停住了笑,闭上了眼。
这是……睡着了?
没想到江北鹰这种时候还能睡着,冯沙觉得既好气又好笑,弯下腰去,拿着那份文件拨弄着江北鹰的脸吼道:“别给我装死!给我起来!”
没等他吼完,对方居然真的听话的睁开了眼。
可那双眼,里头却是透着血色的金色瞳孔。
还没等冯沙反映过来,一道金光从江北鹰的身体中发散开来,整个包厢,都被这金色的光芒给填满了。这个平时在白天也能够保持黑灯瞎火乌烟瘴气的俱乐部,居然一时间灯火通明。
第二百三十三章 你是谁
江城自入秋以来,就一直晴热少雨。但是今天,却忽然毫无征兆的下起了雷阵雨。牢画一走出室外,雨就像有人拿着一个盆浇下来一般猛烈。她一走进去,那雨就变成了江南的绵绵细雨,连乌云都少了许多。
“你说,这管下雨的是不是天上哪个神仙?我是不是该请他喝个茶聊一聊人生?这么个下法是不是跟我有仇?”牢画甩了甩身上水,无奈那瓢泼大雨淋得身上但凡有凹下去的位置都是积水,估计倒过来挂个两秒钟都能接一脸盆水。
“谁跟你说下雨归神仙管的?那是空气中的水蒸气在高空受冷凝结,变大以后降落的结果。是自然现象。”薛焰没有出门,一直站在屋檐下,看着牢画被淋成落汤鸡跑回来,笑着递上了一块毛巾。
牢画接过来盖在脑袋上,有些意外:“纯粹科学现象?那我以前看电视上说什么雷震子之类的,都是假的?”
薛焰笑了,不置可否。
“下这么大雨,怎么不用灵风挡一下?这街上又没有人。”
牢画:“……”
她能说她忘了这茬么?
杨戬在从蒙城回来以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岗位上。作为一个影视明星,杨戬休了一个长假,是时候该出现在公众面前了。没有了天道的追杀,牢画相信他很快就能把欠自己的钱给补上。
而地府那边,并没有因为天界的那一份通报去追究前十殿当时的行为。此次围剿,说白了也是地府将十殿推出去顶包的行为,说不去不太光彩,本就不适合拿上台面。至于封印,也要待宅女一事结束后再议。而天界那边又因为上一次宅女的偷袭一边奋力修整,一边小心警戒加强防御,完全无暇去顾及其他。所以现在无论是天上地下,都处于一种安静的状态。
牢画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自由。
当然,如果她那位缺心眼的老爸能够不去做那个什么劳什子鬼差,那就更好办了。
游魂街这里岁月静好,江城的其他地方,却十分的不平静。
今天,大街小巷里但凡是屁股沾了板凳的,都在讨论一件事情。
江陵集团董事长的小儿子,唯一的继承人,杀人逃逸。他不仅将隆昌地产的继承人冯沙给杀了,还将冯沙带的七个小弟全数歼灭,死状惨烈,人证物证确凿,警方已经发出了通缉令,而各大主流媒体也已经在第一时间将事情报道了出来。
同时,江城两个顶峰企业的董事长,都陷入了人生最可怕的灰暗期。
一个老来丧子,一个,连折二子。
冯家虎由于年轻时闯荡太拼,身体底子并不是很好,冯沙是好不容易才怀上的。好不容易养了这么大,还没来得及继承他老子的产业,居然就被江家的小儿子给弄死了。这个仇,已经凌驾在了任何商业利益之上,再难与之善了。
而江天已经失去了大儿子,现在江北鹰杀了这么多人,若是被抓,也是死路一条。现在江天出了要想尽办法让江北鹰藏得更深一些,更多的精力就放在了与冯家的对战上。之
前还在矛盾是否要与隆昌地产决裂的问题,现在彻底不是问题了。两个大型集团之间的战斗,就此打响。
但是还在庆幸死掉的不是自己儿子的江天还不知道,他手下的四位得力干将,已经被他看不见的仇人抓住了把柄,正在他眼皮子底下卖力搅局。
江陵集团发展到今天这个地位,整个集团运作当中的问题,中层们都看在眼里。光是他们经手的一些大型项目就有许多可圈可点的地方。这些东西,放在庞大的项目里面并不显眼,但是被有心人一点一点收集起来,再整理成册,做个平面分析图,性质就不一样了。什么江陵集团的管理漏洞,财务方面的小秘密,人事上的bug,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和真相**不离十,拿去给敌人开个挂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在江天毫不知情、还在应付着明面上隆昌地产的各种狂轰乱炸时,冯家虎已经悄悄成立了一个复仇领导小组,以击垮江陵集团为目标,制定针对性方案,全面统筹指挥暗中打击江陵集团的工作。
敌暗我明自己心里还没点逼数的战局,很容易就会被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的小黑手拉进坑里。这么,这场商战没打响几天,江陵集团已经乱成了一团,集团涉及到的几个领域纷纷传出行业丑闻,实业类产品全部被爆出有质量问题,其他领域更是问题不断。股市下跌、股东撤资,短短几天,江陵集团就呈现出前所未有的重大危机。
而江北鹰,也陷入了人生的僵局。
有杀神的庇护,他其实是不担心自己会有性命之忧。可是,他已经杀了人。无论如何,他的身份,是没法再洗白了。
那么,他该怎么行走在这个世间?以逃犯的身份吗?
第一时间,他的脑海里跳出了一个人。
杀神他是不敢请了。这位大神不愧被叫做杀神,一召唤就下杀手,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顾。管你让他来干嘛,只管杀。
他只能找那一位了。
在学校认真学习力当学霸的景离,第一次感受到了紧张。今天一早开始,他就感觉到黑暗中有一双眼睛正在某个角落里盯着他,盯得他全身发毛。
“你怎么了?看起来心神不宁的。”青魂虽然也是为小学霸,但是并没有忘记自己最重要的任务,监视景离。
尤其是在江北鹰四处逃窜的时期,景离,是重要监控对象。
“没什么。”景离继续看书。但是,并没有看进去。
班级排名第一的学霸看书走神这件事情,引起了青魂的足够重视。以尿遁为借口化作一缕青烟,在教室周边进行了一场地毯式的搜查。以江北鹰的伪装水平,自然难逃青魂的法眼。
青魂不动声色的回到了教室,继续上课。
景离今晚回家的路上,十分不太平。他总觉得自己被人跟踪,可是那人的跟踪水平十分拙劣,与其说是在躲他,倒不如说是在躲路上的行人。平时在学校里连手机都不摸的景离并不知道江北鹰已经被通缉的事情。所以当他终于在一个巷口被对方堵住的时
候,内心还是充满了疑问的。
“救救我,我被通缉了!”江北鹰将自己的经历告诉了景离,然后泪眼汪汪的看着他,希望能够从他那里听到一些能够缓解不安的话语,什么“没关系”、“不用怕”、“这算什么”的说法,就算不能当真,也能够让他觉得好过一点。
可是景离只是在听完他的叙述后静静的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你答应过我的!”江北鹰怒了。但是他没有忘记对方的身份,也没有忘记自己此时的境遇,还是适当的压低了声音。
“我只是答应过你,拿了钱为江陵集团做事。你现在杀人逃逸,恕我不便插手。”
“为什么?之前让你去杀人,你不是从来都没有犹豫过么!”
“我杀和你杀,不同。”景离的声音很冷,带着股不容否定的坚决。
江北鹰愣了愣,虽然他不明白景离说的不同是不是他所理解的那样,但是自己杀人确实是被抓了现行,什么证据都在,自己晕头晕脑没来得及销毁痕迹就跑了。现在想来,也怪冯沙来得太过突然。他那是刚刚磕了药,脑袋不清醒,要不也不会直接将杀神请出来。
“我给你钱!我爸,我爸他能给你很多钱!我……”
“我可以做很多事情,但是没法护着你。”
“你不要忘了,当初我可是把我们家祠堂神龛里面的东西拿给了你!”
“用那样东西换来杀神的庇佑,难道还不够么?!”景离抓住了江北鹰的手,一把扯开他的衣领,露出了那烙在脖子上的印记。
江北鹰感到了杀机。
“我错了,是我错了!是我太贪心了,我错了,我错了!”出于求生了本能,江北鹰挣脱了景离的手,匆匆忙忙的退出了巷子,向反方向跑去。
景离并没有去追他。看着江北鹰的背影,他微微皱眉,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心脏。
江氏祠堂神龛里头藏着一颗灵石,是江氏祖先时代积攒下来的业报,对于旁人没什么用,但能够加强身体与灵魂的契合。
这是夺舍之人才会用到的东西。也是景离,最不想听人提起的东西。
他想做人,做一个真正的人,过着平静的生活。所有阻碍他生活的人,都是绊脚石。
江北鹰没有从景离这里得到庇佑,反而受到了生命的威胁,慌乱中逃跑,不知是因为心神不宁还是其他原因,平白绊了一跤,摔倒在地。
不明所以的江北鹰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了看四下无人,戴上帽子继续跑了起来。
“噗通!”
一声脆响,江北鹰仿佛听见了自己膝盖碎裂的声音。吃痛的捂住膝盖,江北鹰诧异的抬起头,一下子瞧见了站在自己面前的青魂。
“你……”他不知道这个男孩是什么时候从哪里冒出来的。想到自己的身份,他没有去管这个男孩,爬起来想继续逃。
可是男孩,却伸出手拦住了他。
“你是谁?想要做什么?”江北鹰问。
第二百三十四章 陪你聊聊
江北鹰觉得,不论是在什么时候,这种在大街上乱跑的小男孩他都不会去关注,更不会因为他们的调皮阻拦而停下自己的脚步。笑话,他堂堂江陵集团的公子哥,未来的继承人,会在大街上跟一个熊孩子较量?
当然,前提是,这个熊孩子不会忽隐忽现,也不会一出手就将人打晕。
当江北鹰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卧室的床上。他顿时警惕起来,爬起身来四处查看,试图打开门逃出去。
门没锁,把手可以拧的动,他分明看见门缝里的插销被他拧开了。
可是这门就是打不开,像是被粘住了一样,纹丝不动。
这不合常理。他立即就想到了那个神出鬼没的小男孩。
那个小男孩,看上去和景离差不多大。就在他晕倒前,他先是找到了景离,紧接着就撞见了那个男孩。
而他先后见到的这两个男孩,貌似都能轻易打倒他这个成年男人。但是江北鹰却一点儿也不觉得挫败。
他只感到诡异,同时,深深的恐惧。
腹背受敌,自己却浑然不知对手是谁。自己算计过许多人,甚至连那位智谋过人的大哥也在其中。他比旁人更加深知,这种藏在人家背后的影子里的谋划,有多么可怕。
现如今,自己也被算计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他不亏。但他怕。
窗子,也都无法打开。试了几次,江北鹰就彻底放弃了。他见识过这些人的手段,如果用了结界之类的东西,哪怕他打破窗子也是出不去的。
江北鹰坐回了床上,看着那紧闭的门窗,慢慢冷静了下来。只要不是面对景离,他就不用太过担心。杀神的庇佑,一定可以护他周全。对方可能不知道他身上有杀神的神魂印记,现在不在大街上,只要对方试图对他不利,他立即就可以唤出杀神。现在不在大街上,没那么多忌讳,他想动手,谁也拦不住他。
冷静下来的江北鹰又躺了下去。刚刚昏睡过这么久,他已经不想再睡了。现在没什么事情做,手机又没法使用,便百无聊赖的观察起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并不大,床是靠边摆放的,床尾还有一整面墙的书柜。书柜延伸至床的左手,是一个书桌,上面还放着许多书。飘窗连着床,上头放了一盆草,模样有些奇怪,味道还挺香。门后的墙上挂着件校服和一个书包。
看起来,像是那个男孩子的房间,透着股学生气。
他开始仔细思考,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惹上了另外一个景离。他江北鹰得罪过很多人。但这些人大多都是普通人,那些既没有钱、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能力的,自然不可能请到修真者来报复。而那些有钱有势的,他都是暗中对付,明面上从来没留下痕迹。莫非,是什么事情露馅了?
“江北鹰,你到底得罪谁了?”他自言自语着,始终没有得出任何结论。
而对方,就像是把他忘记了一样,一直将这位满腹疑惑的犯人关押在这个房间里,
直到太阳下山,天色漆黑,也没人到屋里去探望。
江北鹰甚至想,哪怕来个人折磨折磨他也是好的。最起码让他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事实上,将他带回来的那位小朋友,在把他关进房间封住出口以后,就一直在烧菜、做饭、刷碗、拖地、打扫卫生……
直到九点半,这位小朋友终于完成了沉重的家务,准备洗个澡回屋写作业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的屋子里还关着一位通缉犯。
当青魂敲开了牢画的门,告诉她这件事的时候,牢画正准备睡美容觉,对于青魂这个时间来打扰她很是不满。
好在,隔壁还有一位清醒的男主人,意识到里面的这位犯人身上还有杀神的神魂印记,是个定时zha弹。
说实话,现在论实力,薛焰并不觉得杀神会是个多么令人绝望的对手。警惕的同时,其实还有点跃跃欲试。
但是牢画在意识到薛焰有这个念头以后立即清醒了过来,极力的反对薛焰和江北鹰动手。毕竟,江北鹰已经失势,为了杀这么一个家伙去冒这么大的风险,实在不值。
于是,经过一番讨论,牢画、薛焰和青魂做出了一个大胆而荒谬的决定。
让独角兽小白先去试水。
小白自从学会了说话以后,就天天和牢画、乌骓在一起,并不知道这世上人心险恶。所以在青魂安排他到自己房间里帮自己看门的时候,尽管一旁的牢画和薛焰都觉得这借口烂的有些令人听不下去,然而小白本人却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
它也不想想,为什么看门不叫狗,叫它这只独角兽。
正当江北鹰一边思考人生一边饿得肚子咕咕叫的时候,门忽然被推开了。
门口站着那位小男孩。
“你抓我来想干什么?!”江北鹰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他刚刚从书包里找到了一把小刀,正藏在屁股底下。当然,他没有指望在危急时刻用这把小刀防身。这刀是给他自己留着的。一旦对方动手,他会第一时间割破手指,用血将杀神唤醒。
到时候,就不能怪他残害祖国的花朵了。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小男孩并没有走进房间,也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让开了门的位置。
**oss要出现了!江北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门口。他实在太过好奇,这个小男孩到底是受到谁的驱使才会将他囚禁起来。这个站在背后的人一定是一张熟悉的脸孔,带着浓浓的恨意出来控诉他的罪行,然后再派出小男孩来将他灭口。
到时候,他就可以借着杀神翻盘逆袭。想一想都很酸爽。
正在这时,他看见了一张雪白的、毛茸茸的脸。
“这、这是什么东西?!”江北鹰吓了一跳,定睛一看,竟是看见一只雪白的动物走了进来。像是一只狗,却又比一般的狗大上不少,脑袋上顶着一个角,看起来,格外的眼熟。
“咦?这个白痴是谁?”小白看见了坐在床上的江北鹰,不满的问。
“是帮助你死而复生的一位老朋友。好好招待他。”青魂说着,就顺手带上了门。
江北鹰这时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家伙,就是之前杀神在蒙城复生的独角兽小白!正是因为它,自己才得到了杀神的庇佑!
这个认知令江北鹰脊背一寒。对方,居然知道自己有杀神庇佑的事情。并且,还拿出了杀神复活的独角兽来对付他。就算是他唤来了杀神,只怕也不会对独角兽动手。
那他该如何应对?
摸着手里的小刀,江北鹰的额头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你好啊!我来陪你聊聊?”
第二天早晨。
江北鹰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昏昏欲睡。但是耳边一直响着的聒噪声音却总是在他就要睡着的时候将他拉回来,碾压,再碾压。
他快要崩溃了。原以为独角兽小白进来是要与他恶斗一场,却没想到小白进门的时候说的“聊聊”,是真的“聊聊”。这一聊,就聊了一晚上,还是单方面的聊,自己压根也插不上嘴。小白从他第一次遇见阿开始叙述,不停的讲,讲了一整夜,才说到自己跟着杀神走天涯的“精彩”片段。
而此时的江北鹰,已然快要只撑不住了。最终,在小白要开始叙述杀神是如何替他寻找独角兽尸体的时候,江北鹰终于昏了过去。
硬生生被聊昏的。
但是外头的人并不知情,当了解到江北鹰已经昏过去的事实后,还对小白大加赞赏了一番,称赞其“颇有智慧”。
小白十分不解,虽然听起来像是好话,但是自己怎么就“颇有智慧”了?
围坐在青魂的床边,牢画和薛焰开始研究起江北鹰脖子上的印记。那是杀神的神识印记,不光是表面上的一个图腾、符咒那么简单,里面附着杀神的神识,是真刀真枪的硬武器。这印记一日不除,江北鹰就不会受到攻击。
“这杀神可真够难办的,明明是个杀神,非要管救人的事情。”牢画抱怨道。
薛焰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哎,你说,术业有专攻,他一个杀人的,会不会在保护人方面不太专业?咱们有没有可能逆袭?”
薛焰点了点头,但是那神情看起来是赤果果的敷衍。
“我说认真的呢!”牢画有些生气。说起来还是要怪自己。当初如果不是自己矫情非要去用什么江北鹰自己最害怕的手段去对付他,怎么会搞的现在上不上下不下的?这毕竟是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不让对方偿命,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我是认真的。杀神只会杀人,不会救人。”
“我当然知道啊,我又不是想强调这个,我是想说……”牢画头一次觉得和薛焰说起话来有些困难,正要解释一下自己的中心思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抓住了薛焰的胳膊。
“薛焰,你说,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自然死亡啊?”
男人的嘴角向上翘了翘,透着股得意。
“有。”
第二百三十五章 最后的太阳
不论是仙还是魔,想要对付一个凡人,方法太多了。牢画之前确实忽略了这一点。而且,之前她一直想让江北鹰身败名裂,并没有在这方面做研究,自然也没去钻这个空子。
可是现在江北鹰已经失去了身份和地位,而且还就这么躺在她的面前。
她没理由什么都不做。
“杀神的神识在他脖子上的印记里,咱们不能直接做威胁他生命安全的事情,否则杀神就会有所觉察。”
“你有什么办法?”
薛焰微微一笑,伸出两指,从额间抽出一抹红色的灵光,注入到了江北鹰的体内。
牢画认得那红色的灵光。在她独自修炼的时候,也会出现这样的东西。看起来,有些邪恶。但是很管用,甚至比灵风都要灵活稳定。
“这是……”
“被怨气入侵,变异后的灵风。”薛焰开口解释。
牢画有些错愕。自从那次十殿之战后,自己体内的煞神被封印,许多力量跑进了薛焰的身体里。自己一直搞不清楚那股力量到底是什么东西。虽然知道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薛焰这么直接的告诉她,她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尤其是,看见薛焰体内有这种东西,她总有种拖累了薛焰的感觉。
薛焰却似乎对自己的这股新力量十分满意:“这东西我研究了一阵子,发现虽然有怨气,但是因为有灵风的引导,很容易被控制。我在地府待得太久了,阴气很重,这种力量十分适合我的体质。”
说着,他看了一眼安静躺在床上的江北鹰,对牢画道:“你拿一张透视符来看看。”
牢画其实挺相信薛焰的,并不想浪费一张透视符。不过薛焰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太抠门,于是强装大方的使用了一张。
薛焰笑而不语。
很快,她就看见了那红色灵光在江北鹰体内的位置。它停留在江北鹰左手臂的某个血管中,变得很细、很细,甚至没有阻碍一点点血管里血液的流动。
“暂且放在这里。待他离开,慢慢移至脑部。”
“脑淤血?脑血栓?”牢画立即想到了这些老年疾病。
薛焰笑了笑道:“本来想直接送到心脏里去,可是担心猝死会把杀神招来。他一附身,这玩意儿就不好使了,说不定就会直接被挤出体外。只能慢慢来。我会将它引到江北鹰脑部的位置,找到关键点,让他发生自体损伤。到时候,即使杀神出现将其排挤出体外,也无法挽救了。”
牢画再现懵逼脸。
别说,这一招,还挺阴。
江北鹰被扔在了警局门口。警局的值班警察发现后第一时间将其逮捕,抓了进去。
原本江北鹰只要躲得好,再凭着自己父亲的势力与财力,日后想办法做个整容手术,再换个身份,说不定还能够继续过自己的生活。可是这样被抓进去了,可就不容易出来了。已经定了的案子,又没有致力于翻案,哪里还有能够翻身的机会?
没过几天,正当吃瓜群众拍手称快的时候,又传出了一个消息,江北鹰在牢里被查出得了重疾,住院治疗。
敏感的吃瓜群众立即就怒了,都认为这是罪犯为自己开脱的惯用手法,纷纷要求公开江北鹰的入院体检报告。
按理说,这算是犯人**,但是江陵集团的公关极力要求公开澄清,于是在第二天,江陵集
团的微博和官媒都出示了江北鹰的入院体检报告扫描件。
居然是脑癌,还是晚期。
看到新闻以后,牢画直呼神奇,并奖励了某人一个十分敷衍的么么哒。后来某人十分不满,本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原则为自己讨回了公道。
而隆昌地产的冯家虎也是在暗中查实了事情真相后,大吼了一声“苍天有眼”。
几家欢喜几家愁。江天在这短短的几天里,白了一大半的头发。江陵集团,也在重重危机中被隆昌地产攻击的体无完肤。
躺在医院床上的江北鹰,觉得自己的人生在这半个月里,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劫难。
他虽然十恶不赦,但是还没有做好准备迎接自己的报应。
报应,是的。他猜这是报应。或者,是因为他私自拿了自己祖先积攒下来的那块灵石,所以才会败了江氏的气运,败了自己的前程。
说这些,都已经没有用了。他得了脑癌,还是晚期。杀神再凶,也护不住他。
他现在压根没有功夫去思考,那天小男孩把他关起来到底想干什么。他以为,那是敌我双方的一次会面。
可对方是谁,他都快死了,还没能知道。
他的脑癌,来得急,来的猛。正当他提出上个月体检时并没有任何异常的质疑声之后,一直专门负责他健康问题的医生给出了他结论。
癌细胞,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扩散至脑部的。而且,正在以一种可怕的速度扩散至全身。
面对这个忽如其来的打击,江北鹰并没有立即选择放弃。他联系了景离,在得知即使现在开始修真也无法抵御他迅速扩散的癌细胞之后,他甚至考虑借尸还魂的法子。
景离就是借尸还魂后夺舍成功的例子。不过可惜,江北鹰从未修炼过,死后会立即被地府收魂,不具备条件。景离自己也是个在逃的,不愿趟这趟浑水,故而江北鹰提出这法子以后,知道江北鹰求生欲如此强大的景离,聪明的选择了装傻。
事实上,景离的一切行动,都在青魂的监控之下。尤其是与江北鹰的联系,都被划做了重点监控领域。对于景离的聪明选择,青魂第一时间汇报给了牢画。
牢画没想到这位景离会这么处理。当初他拉上江北鹰去抱杀神的大腿,给牢画留下的印象并不好,有种绝对对立面的意思。可是在江北鹰的这件事情上,却又没有完全坚定立场。
是个聪明人。也是个自私的人。
在江北鹰四面无援面临绝症威胁的时候,江陵集团也面临破产危机。一个在全国都份量不轻的商业集团,在危机出现以后短短几天,就被那些虎视眈眈的商界对手瓜分的残破不堪。
而原本在重症监护室里接受顶级治疗的江北鹰,也很快被请了出去。
当然,即使在里头,也没什么用。有薛焰那沾染了怨气的红色灵光的侵扰下,任何药物,都难以正常发挥其作用。
江北鹰几乎是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了下去。
活了将近三十年,从来没有这么窝囊过的江北鹰终于向命运妥协了。他没有在普通病房里继续待着,而是悄悄的跑了出来。
看着医院外面的太阳,江北鹰不知道该去哪儿。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坐在了医院门口的花坛上,晒着他人生中最后一点太阳,思考起了他的一生。
不管他之前是多么
十恶不赦的人,知道自己要死了,大概都会自然而然的经历这样一个阶段。人之将死为什么其言也善,大概也都是基于这个阶段的思考。
从前健康的时候,他总想着肆意潇洒,及时行乐。从小到大因为身份,周围的朋友们都让着他,后来长大了些,遇到了冯沙这一群人,开始有了高下,有了主次。他面上妥协,心里却不服,总觉的自己才应该是故事里面的主角。
后来,他沾染了些恶习,花光了自己的零花钱。他发现,自己还想要更多。
于是,他开始学着冯沙,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投资角斗场,开地下赌场,以此来维持自己荒淫无度的生活。
后来,这些钱也不够花了。然后,他盯上了自己的大哥。
是他自己亲自动的手,给大哥灌酒,还在大哥的车里下了药,对刹车做了些手脚。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只是那天,出现了一个多管闲事的男人,居然跑到水里去救人。
江北鹰并不笨,犯下了这样的事情,他不觉得怀有侥幸心理是个明智的选择。以他的势力,想要暗中对付一个这样的普通人,实在是容易。
而且,并不需要他亲自动手。
他害死了那一对夫妻,那夫妻有一个当时大学快要毕业的女儿,名字很特别,叫做牢画。
他记得这个名字,因为后来出现的一个女人也叫这个名字,提醒了他。
那个女人,看起来可比那男人的女儿强太多了,一下子就吸引了他的视线。
那颗在声色犬马的生活中早已腐化的心,居然仓皇的动了起来。这令他很是不安。他很有自知之明的觉得,他不配得到爱情。
只适合骄奢淫逸。
不得不说,江北鹰其实很聪明。无论是对自己的身体需求还是心理需求都掌握的非常透彻,以至于他这个纨绔子弟居然为此而纠结矛盾了许久。
后来,一个偶然的机遇,让他结识了景离,从而得到了杀神的庇佑。
他以为,等待他的,将会是人生巅峰。他觉得,自己应该可以试着去把那个女人抢来,满足他内心的空缺。
但他要去寻找那个女人踪迹的时候,却发现根本是徒劳。
那个女人消失了,无论怎么查,都查不到她的踪迹。
现在,他还没来得及登上巅峰,就直接掉进了谷底。
他这辈子,猖狂过,享受过,不亏。但唯独这个女人,是他一生的遗憾。
抬起头,他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
黑了。
江北鹰倒在了地上。由于是在医院大门口,很快就被人发现抬进了医院。但是,已经失去了生机。
他死了。
他感到自己飞了起来,眼睛又恢复了光明,但是睁开眼,他就看见自己被人抬进了医院。
哦,不,是自己的尸体。
他这是,死了吗?
可是他死前,都没能见到那个女人呢!
这令他有些焦躁不安。成为亡魂的感觉很奇怪,虽然失去了病痛的折磨,但是灵魂状态存在的他,除了情绪,没有任何感觉。没有重量,没有冷热,没有疼痛,没有呼吸。
没有存在感。
这令他更加焦躁了。但很快,他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
他转过身,看见了站在马路对面的人。
第二百三十五章 葬魂
看见来人,江北鹰起初是十分激动的。
是那个女人!那个他刚刚还在惦念的女人,记忆中的红玫瑰,他得不到的梦!
可是很快,他就再次焦躁了起来。
因为,他看见了站在女人身边的小男孩。
是他!他居然和牢画站在一起!所以,那天是牢画抓走了他!
可是,到底为什么?
作为新晋游魂,江北鹰并不懂得该如何行动自如。牢画见他那举步维艰的样子,十分体贴的过了马路,走到了江北鹰的身边。
“死了?”牢画问。
当然,这是明知故问。哪个活人大白天的飘在半空中?
江北鹰十分惊讶。他的尸体刚刚送进去,牢画也有可能瞧见了,但是她此时明显是抬着头看着他问的。
她能看见自己?
“你说他是不是傻了?话都不会说了。”牢画向身边的小男孩问道。
小男孩点点头:“应该是吧。他本来就傻,又得了脑癌,现在能正常才怪。”
江北鹰听着这二人的对话,整个鬼都不好了。但他还没来得及问,就被一个强有力的力量给拉回了地面,然后被一根链子拴住,不得动弹,像是狗一样被人牵着走。
“你、你们是什么人?”江北鹰此时已然顾不上自己在女神面前维持形象,慌乱的像一只无辜的小鹿。
牢画没有理他,直接带着自己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江北鹰从来没有去过牢画的店,看到游魂街与画地为牢的招牌时,整只鬼都处于呆滞状态。直到他被带进上次那间屋子,才反应了过来。
他上次,就是被这小男孩给带进了这家店里!
上一回他来,还是个活人。这一次,已经死了。看着小男孩的房间,江北鹰忽然一阵心酸。
物是人非啊。
将他锁在床尾后,牢画和小男孩都出去了,只剩下他一只鬼待在房间里面,暗自神伤。
好一会儿,江北鹰才缓过神来。他没想到自己活着被人抓,死了还要当犯人,实在委屈的紧。挣脱了几下,发现这链子十分的牢固,竟然能够将他的灵魂体给固定的严严实实,顿时十分气馁。
人生赢家的梦想彻底破灭。真是活着输,死了,继续输!
这时,他眼角瞥到了一抹艳红。定睛一看,竟然是上回在飘窗上看见的那一盆草里,开出了一朵鲜艳的红花。
娇艳欲滴,美不胜收。香气,和他上次在房间里闻到的味道一样。
只是这回,这味道里,似乎藏着一种情绪,绝望,哀伤,悲壮,令他觉得窒息。
“那是万骨枯。”一个声音响起。江北鹰回过头,发现小男孩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进来。
“万骨枯的花期不长,你运气好,两次来都开着。”
开着?江北鹰再次打量了一番那盆小花,上回看见,明明只有草啊。
小男孩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虑,恍然大悟道:“哦,我忘记了,上回你还活着,看不见花开。万骨枯是一种会长在战场上的花。活人是瞧不见的,死了才能欣赏。我好不容易才在这里养活它,怎么样?开得不错吧!”
江北鹰没有心情去赏花,更没有心情去奉承小男孩花种得多么好。他现在只想知道,他们把自己带到这里来到底想做什么。
“牢画呢?让她来见我!”江北鹰惯有的公子哥做派并没有因为死亡和被人囚禁而消减。
这令青魂很是不爽,当即给了江北鹰一个耳刮子。
江北鹰骇然:“你居然能够碰到我?你是什么人?”
他无法理解小男孩为什么能够触碰到他。刚开始牢画用锁魂链将他锁住的时候,他还觉得牢画和小男孩是因为没办法触碰到他才用了这链子,估计是什么法宝。可是现在小男孩居然就这么扇了他一巴掌,意外之余,他觉得很没面子。
这鬼
当的太没尊严了。
“你们绑架我做什么?活着要抓我,死了还不放过我?我和你们有什么仇?”
“绑架?”门外传来了他朝思暮想的声音。不过,现在这个声音听起来也没那么美好了。
牢画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正斜靠在门口,抱着双臂看着他。
“我觉得你这个提议不错,我可以跟你老爸说绑架了你,让他交一点赎金。不过……”牢画的眸子闪了闪,笑着道:“你老爸现在还有钱吗?”
江北鹰抖了抖。牢画成功的刺激到了他的痛点。
“我现在是鬼,你拿一只鬼来威胁人,荒谬!”
“那可不好说。毕竟前段时间你老爸找我,给你哥又捎房子又捎钱的,不也挺舍得的么!”
江北鹰再次抖了抖。江天找人给江肃道捎钱,还是通过江北鹰的。江北鹰当时是将这件事交给了自己的秘书,却没想到秘书居然找的是牢画。
牢画,居然还做这种事情?怪不得能够看见自己,原来是个内行。江北鹰知牢画当真可以以此为要挟,只得解释:“他现在破产了。”
江陵集团现在其实只是面临破产危机,并没有真的宣告破产。但是从自己被重症监护室请出来能够看出来,江氏已经陷入了绝境。
“差不多吧。不破产,也快了。毕竟自己个儿手底下那么多叛徒,又八面树敌,内忧外患,怎么能不倒呢?”
牢画的话令江北鹰激动了起来。他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到底想干什么?”
牢画没有回答他,走进来,解开那根拴在床位的锁魂链。
“先带你见一个人。”牢画牵着他,离开了房间。
坐着胡才开的小皮卡,江北鹰感到惶惶不安。这辆车很破,很简陋,还很拥挤。牢画坐在副驾驶,青魂和他坐在后座。而在他的身边,还挤着五只鬼。
他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操作。自从他死后,世界上的一切都变了。所有的事情,都失去了掌控。自己和五只鬼一起搭车,好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但下车的地方,令他下不去脚。
黄泉路,不用人介绍,他也能感受到氛围。
最可怕的是,在路的中间,站着一个人。
和他一样,戴着锁链。
“大、大哥……”江北鹰之前也想过,自己死后也许还会遇到江肃道。不过他觉得自己罪孽这么重,下地狱以后一定会天天被折磨,不会和大哥有多少相聚的机会。可是没想到,刚下来,就站在马路中间等着他了。
锁链还没去呢,就这么急不可耐的来接自己了。
“来了。”没有想象中的兴师问罪,江肃道只是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带起了路。
就好像,是个单纯来接自己弟弟入学的大哥兼学长。
兄弟俩一人拖着一个链子,一前一后的向前走着。没有走多久,江北鹰却觉得,路漫漫,其修远。
“大哥,我们这是去哪儿?”江北鹰涩生生的问着。
“去一个安静的地方。”
十分钟后,江北鹰终于知道江肃道说的“安静的地方”在哪里了。一个高耸着的大石门立在那里,上面“鬼门关”三个大字,不容忽视。
牢画和青魂从后面,走到了前面。
“房子盖好有一阵子了。今天你出狱,正好带你来交房。”青魂领着路,带着几人来到了一栋别墅跟前。
江肃道从青魂手上接过钥匙,打开了门,侧过身,对着江北鹰道:“进来坐坐吧。”
江北鹰没有健忘到觉得这只是在地底下混熟了的大哥,要带自己看一看新房子。没有脑癌的侵扰,他现在无比清醒。
下意识的,江北鹰开始往后退。从这个别墅的门一打开,他就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鸿门宴啊这是。
然而这并没有什
么卵用。牢画一把将他推了进去,他连嚎叫的时间都没有。
江肃道已经先走进去了,绕过玄关,走向了客厅。
别墅的装修低调而奢华,江北鹰恍惚了一下,差点儿以为自己还在阳间。但很快,残酷的现实就给了一巴掌。
因为客厅的沙发上,坐着牢庸。
江肃道,牢庸,牢画。这三个人一同出现,瞬间点醒了江北鹰。
“牢画,你是牢画?”江北鹰终于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在他第一次见到牢画的时候,就坚定的认为自己遇到的是另外一个牢画。那时候的他,还没有接触到景离,只会单纯的以科学的角度去判断问题,认为整容不会那么快就恢复,自然不会想到牢画会在短时间内改变外形来接近他。
是孤陋寡闻害了他。
江肃道与牢庸开始叙述自己的经历,将自己与江北鹰之间的过节一一列举。最后,青魂又说明了江北鹰这段时间被坑的经历。
哦不,是血泪史。
“所以,是你们策划了这一切,挑拨我和冯沙之间的关系,推倒江氏,害我身败名裂,最后又让我患病……”江北鹰如果还活着,此刻一定会涕泪纵横。
“真不愧是我心狠手辣的弟弟,面对着被你坑害的人,居然还有心情开口控诉。”
江肃道说话的时候十分平静,江北鹰却如遭雷击。
是啊,他有什么资格控诉?
江肃道,是他亲手害死的。牢庸,是他借刀杀人推下的天台。牢画,被他害的家破人亡。
他输了,输在既自负,又无能,既贪婪,又愚蠢。
“所以你们今天是来讨伐我的么?”江北鹰此刻反而冷静了下来。他想到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现在是个死鬼,死都死了,总不能再死一次。这几人把自己弄到这里来,无非就是想声讨他的罪孽,然后把他送到地狱里头去蒸炸烹煮。他都死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不。他们今天,是来为你送葬的。”
江北鹰回头,才发现薛焰正站在他的身后。那股令他刚进门时觉得危险的气息,正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
他吃了一惊。他记得薛焰号称自己是牢画的男人。没想到,薛焰也是这个领域里的人,还拥有这这么可怕的力量。
“送葬?我已经死了,葬礼会在阳间举行。我现在是鬼,你们休想吓唬我!”江北鹰虽然在颤抖,但是脑瓜子却还在转着。
是了!做人怕死、怕鬼,现在都成鬼了,还怕个熊?!
想到这,江北鹰的胆子又大了起来。
薛焰却没有理他,直接一伸手,江北鹰就冲着他的手心飞了过去。
被江北鹰掐住喉咙的薛焰并没有觉得窒息,却被吓得失去了力气。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在这个人手里像是只小鸡一样毫无抵抗之力。
一行人,离开了江肃道的别墅,又走向了江北鹰未知的地方。
“你们到底带我去哪里?”
“为你送葬。”
“我已经死了,怎么葬?我的尸体在阳间!”
“葬魂。”
“什么?我要去地狱!让鬼差来!带我去地狱!”江北鹰意识到自己被挟持了,大声喊着,试图有官家的人来将他带走。
却听牢庸道:“我就是鬼差。”
江北鹰整个鬼都不好了。
“你这是徇私枉法!阎王呢?都不管你们的吗?”
薛焰:“我是前任阎王,现任的,现在估计在开会。”
江北鹰:“……”
被薛焰拖着,江北鹰走出了一种鬼畜的节奏。
“你们这样做,会遭天谴的!你们不讲规矩,总有人会收拾你们!你们……”
牢画:“你是说天道么?你看看你身后,那是天道冢。天道将陨,估计没功夫管你。”
江北鹰直接昏了过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 生活要有仪式感
地府最深处的万鬼之冢幽冥之海,是所有鬼魂最忌惮的地方。
虽然比起无边无尽的折磨,一死了之好像更加容易。但是葬魂于幽冥之海,本身就是种最可怕的折磨。
在天道冢已经建设到这个程度的时候,让江北鹰魂飞魄散,其实并不难。无论对于牢画还是薛焰,都只是弹指之间的事情。
但是牢画更愿意带着江北鹰去幽冥之海走一趟。正所谓生活要有仪式感。报仇,也是一样的。
但幽冥之海的氛围实在是令青魂和江肃道消受不起。于是青魂便没有靠近,远远的躲着,由牢庸押着江北鹰,向幽冥之海进发。
尚未靠近,那股死亡的气息已经令江北鹰的灵魂忍不住的抽搐。
“这就受不了了?”跟在后面的牢画歪着脑袋,心平气和的安慰着:“别怕,待会还会更难受的。”
江北鹰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恐惧。死亡的时候,病痛来的太快,他并没有感受到痛苦。反而做了鬼,却要承受这绝望的痛苦。
他看着这个他梦里才能靠近的女孩。她此刻是那么的美丽,甚至比之前他见到她时还要完美、圣洁,宛若画中人。
可是,她却是如此恨他。
他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哪怕牢庸的亡魂就在他面前,哪怕江肃道还在远处目送他离开,哪怕之前几人对他的控诉都令他无可辩驳。
他依旧觉得自己没有做错。那是他的必然,善良,与他无关。
他唯一遗憾的就是牢画。这一辈子他享受过,想要的都得到了,唯独她,是他无法企及的。那么神秘,那么高冷,那么不可亵渎。
甚至,他连深刻的恨都没能从她那儿得到。他感受到的,只有淡然。
他在她眼里,只能算个任务吧。
这种认知,分散了他不少魂体上的痛苦。同时,却使心里的空洞,更大了。
看到这个将死之人还在盯着自己的老婆看,薛焰顺手就给江北鹰施了个**咒。
薛焰使的这个咒,叫做忆往生。此时此刻,十分应景。江北鹰中咒之后很快便眼神迷离的念叨起来,无非是说些过往,诉说人生遗憾。
明明是恶贯满盈,却被薛焰说成了青春无悔,明明是惦记有妇之夫,却被他说成蒹葭苍苍。本来电视剧里坏人笑着死去,还能给自己的形象挽回那么一星半点儿。可是这么说出来,可就不美了。尤其是受害者和yy对象都还在面前的时候,这种诉衷肠的效果,只能用两个词来形容。
无耻,猥琐。
这加速了江北鹰的死亡。在他还在滔滔不绝的陈述着对牢画的爱恋之时,被牢画反手一推,直接推进了幽冥之海。瞬间,幽冥之海发出尖锐的咆哮,宛若万人惨死前的哭声,又如同嗜血者见血时兴奋的狂欢。万鬼之冢积攒了几万年的怨气卷起滔天巨浪,将江北鹰卷入了血海。一下子,便看不见了。
幽冥之海再次安静了下来。江北鹰的魂
魄只够掀起这点风浪。此时他恐怕正在这血海中感受撕扯、啃咬之痛,忍受生命无法承受之痛。
看着再次平静的海面,牢画轻轻的叹了口气。
“老爸,你的仇,我给你报了。”她轻声的说着,像是在给牢庸交代,又像是在给自己交代。
牢庸看了那海面一眼,没有说话。
牢画是真的觉得,老爸变了。若是从前那个老实巴交的牢庸,此时恐怕早已热泪盈眶,抱着自己喊着什么女儿长大了之类的话。
可是此时的牢庸,非常的平静。明明是报了家破人亡之仇,却好像只是在看别人家的事。
“走了。”他转过身,先一步离开。
牢画和薛焰跟上,两人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牢画没敢问,也没敢多说。直觉告诉她,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是直觉同时也告诉她,深究下去会非常麻烦。
她是一个怕麻烦的人。如果没有这档子事,她可能就准备靠着这点手艺饬点小生意,潇潇洒洒过她的小日子了。大概是十世怨魂攒下来的秉性,她格外珍惜这种松快日子,丝毫不觉得无聊。
若不是自己那个不让人省心的老娘宅女搞出这么多事来,自己又阴差阳错的掺和了一脚,估计现在她还在做房地产生意呢。
所以在牢庸停下脚步转过身,面色沉重似乎想要和牢画说点什么的时候,牢画及时的打断了牢庸的叙述。
“老爸,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牢画不自觉的握紧了薛焰的手,令薛焰眉头微蹙。
他感受到了牢画的紧张。
牢庸还没说什么,牢画就拽着薛焰开始往反方向走。那姿势看起来,更像是逃。
看着牢画逃跑的背影,牢庸微笑着摇了摇头,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通过微信发送了出去。
“瞧咱这丫头。有了丈夫,就不要我这个爹了。”
从地府回到家中,牢画只觉得浑身轻松。按照约定,她请薛焰帮忙,把胡才、景楼和景悯送回了地府,继续当值。没了报杀父弑母之仇的沉重目标,青魂最近因为她吸收了煞神的力量,也没念叨着让她修炼。牢画预感她接下来的日子,将会无比的轻松。盖盖房,谈谈恋爱,人生似乎已经圆满。
但她总觉得,好像遗漏了什么。
可到底是什么呢?
薛焰自从十殿之战以后,每天就开始认真的修炼起来。牢画虽然懈怠,但是在薛焰的先锋探索与耐心指导下,也对自己的力量有了新的认识,并且熟悉了新力量的掌控。灵风在被充盈并且灌输了怨气以后,的确比原先更加灵活而敏锐。
有了之前薛焰用一缕灵风导致了江北鹰的脑癌之后,他又探索发现了灵风新的功能,在牢画的小店里面新开发了一个新项目,为人治疗内科疾病,比现在在微创手术有过之而无不及。也算是为小店创收。而万象门的项目有了新的突破,虽然只做出了一扇可以在阳间使用的门,但是
一扇也足够了。牢画将其安装在店里,激活了传输项目。再加上牢画在灵异世界的股份,每个月,牢画收入不菲。
小日子过的,十分欢畅。
但是,这世上有一种人,就是没有那种过好日子的命。哪怕你千方百计躲着麻烦,麻烦都会想方设法的去找你。
比如说牢画。
当然,这也要归功于自己那对坑娃的爹娘将青魂这么一个摄青鬼安插在牢画身边,熏陶了好几千年。有这几千年的累积,牢画已经基本上和平平淡淡过日子没什么关系,成为了天然的倒霉体质。
这天,牢画像往常一样开了店门,正躺在沙发上用手机打游戏。厨房里,青魂正在用她昨天才买的破壁机打豆浆,轰隆轰隆的,有点扰民。不过这整条游魂街就他们这一家店有人,也不在乎这点噪音了。薛焰正在楼上给人做脑部引瘤手术。黑无常黑着脸坐在牢画对面,对于薛焰抢走他业务的事实发表无声的抗议。病人家属对于牢画这种小作坊式的店铺十分不信任,已经被青魂赶到了门外头,正坐在台阶上对着店铺虎视眈眈。两只小鬼正蹲在客厅里面点快递,一样一样的往蛇皮袋子里面装。
多么惬意而舒适的生活。
这时,门口的风铃清脆的响了起来。
牢画转过头去,摆上一张商业笑脸,就差脱口而出“欢迎挨宰”的迎宾词了。
然而,并没有人进门。
牢画看着无风自动的风铃,本能的,觉得有事儿。
但是游戏还没有结束,这一局坚持一下,说不定能吃鸡。
就在她浴血奋战的时候,风铃再次响了一下。牢画这次没有抬头,而是对着对面黑着脸的黑无常喊道:“范无救快帮我招呼一下,这局马上要赢了!”
黑无常的脸更黑了。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五次了。本来生死簿上阳寿已尽将要寿终正寝的人,他只要来接过去就能算业绩,结果都被这位前任轮转王给救回去了。到嘴的鸭子抢走不说,还想使唤他干活,这是什么神操作?
抬起头,黑无常想摆出一副宁折不屈的姿态。下一秒,他那张黑脸便露出了惶恐的神色,站起身来躬身道:“老祖!”
牢画正在经历游戏的关键点,哪里听得清黑无常口中念着什么,只是余光觉得黑无常此举太过恭敬,实在是个将顾客视为上帝的好员工,当即说道:“范无救你来我们店里干吧,我给你开工资,保管比地府给你的高!”
黑无常没有搭理她,依旧弓着身。
虽然心系游戏,但牢画并不傻,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正要发出最后一击解决掉游戏好来应付来客,就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牢小姐这里待遇好,不知可看得上我菩提老祖?”
小手一抖,牢画吓得险些将手机丢了出去。一抬头,果然瞧见了一个须发飘飘的白胡子老头。穿着一身古装,白衣飘飘,纤尘不染。
菩提老祖?那个有洁癖的老头?找她干啥?
第二百三十七章 意外的访客
菩提老祖的一身装备,其实更加适合牢画店里的装修风格。原本店里都是欧式的豪华装修,后来煞神出来后强迫青魂改了中式,便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所以菩提老祖来到这里,仿若来到了自己家一样的融洽。
牢画并没有去接菩提老祖的话。开什么玩笑?菩提老祖什么人?他要打工,能轮得到她做老板?这点自知之明,牢画还是有的。
不过,对于这些天界的神仙,牢画虽然认得清人家身份,却也没真的太当回事。自己不过是个个体户,难道什么级别的领导都要哄着?就像一个在小区门口卖早点的包子铺,你跟他说省长来吃包子了,他要收钱,省长还能怎么着他?
所以,牢画只是请菩提老祖坐在沙发上,然后让青魂倒了一杯可乐。
牢画这里并非没有茶叶。只是那都是薛焰那个穷讲究的喝的都是上好的大龙袍,自己在家喝就算了,拿来招待客人,牢画可没那么大方。
菩提老祖并非俗人,也不计较这些俗物的长短好坏,拿着可乐也觉得新鲜,喝了几口便见了底,又续了一杯。
“这东西是碳酸饮料,喝多了,对身体不好。”牢画出于对老人家的关怀,提了一句醒。
绝对不是心疼那瓶可乐。
“无事无事!”菩提老祖却摆了摆手。“天界的琼林液喝多了,尝尝这阳间的茶水也是有趣。几十年未来,这茶水竟然变成了这种味道。奇也,奇也。”
一杯可乐喝出这种沧桑感,也是没谁了。
“您老人家光临小店,有什么指示?”牢画接不下这沧桑的话茬,只得直奔主题。她向二楼看了一眼,心里估算着时间,猜着薛焰那边也应该快结束了。接待老头子这种事情,她可不太擅长。
“哎呦,不敢不敢。”菩提老祖再次摆了摆手。他穿着广袖,这么一摆手,两个大袖子呼啦啦的带着风,在茶几上蹭来蹭去。
这两天青魂事情多,桌子好像有几天没擦了。牢画琢磨着差不都浮灰也该擦干净了,笑了笑道:“那您这是……要买东西?”
“牢小姐说笑了,您这里卖的东西,都不大适合我老头子。我不过是听说牢小姐开了一家这样的店,想过来瞧一瞧热闹。”
“您”字一出口,牢画就觉得头皮有些发麻。这位德高望重的老祖这么跟她一个小小的地仙这么说话,要说纯属礼貌,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牢画看着他,眨了眨眼,想看看他是不是还想说点什么。
但是菩提老祖却是没再说下去,而是抬起头打量起了店铺,还站起身来四处看着,似乎真的是来看看热闹的。
得,爱看就看吧。反正她是开门做生意的,客人多人气也就旺,成不成交也都无所谓了。
“那您看着,有感兴趣的就问我。”牢画客套了一句,继续玩她的游戏,发现刚刚那一局已经挂了,想来她刚刚和菩提老祖打招呼的功夫,队友已经把她给骂了个遍。她技术不行,能找到人陪她玩儿已是不易,生怕人家不甩她,赶紧解释道:“刚刚菩提老祖来店里逛,招待了一下,耽误大家了不好意思。”
“别扯了,我刚刚遇见孙悟空提着两串葡萄,说是去看菩提老祖来着,怎么可能去你那儿?”一个游戏名叫“我是智多星”的队友回复道。
牢画愣了愣。孙悟空去看菩提老祖?真的假的?那岂不是扑
了个空。
另一个叫做“还我漂漂拳”的队友发言:“别听他扯,菩提老祖在我这儿摘葡萄呢!”
牢画:“……”
嘴炮这玩意,当真,你就输了。
新开的这一局局势还挺好,牢画跟在队友后面捡东西躲子弹,居然活到了最后,眼看着就要临门一脚了,挂在大门口风铃又响了起来。
这回牢画没有扭头去看了,直接吼道:“范无救快帮我招呼一下!我一下就好!”
黑无常感觉到自己的双手在颤抖。
这是气的。
但是当他抬起头来看向门外的时候,手抖得更狠了。
这是给吓得。
“秦广王……”
虽然这信任的秦广王未必有菩提老祖的职位高,但是架不住是自己分管领导啊。自己刚刚溜了个单,就被秦广王给抓包了。这下子不仅要扣业绩,还要挨骂。再加上自己近期的业绩都不怎么样……
黑无常觉得很绝望。
“呦,小范,和牢小姐关系不错啊,这是在赚外快么?”新任秦广王道。
瞧瞧,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黑无常忙摇头解释:“不是,我只是来办事,顺手帮个忙。”
牢画一听,这又来了一位大人,只得分出神来招呼。
“秦广王不会也想来给我打工吧?我可受不起。”对于菩提老祖尊敬,对于新任的秦广王就相对自在些了。毕竟自己还在干地府房地产开发这门生意,垄断使其膨胀,牢画这点底气还是有的。
连可乐都没让青魂倒。
新任秦广王蒋庄是个和前任蒋景初一个类型的长相,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留着一头三七开的汉奸头,气质上比蒋景初差了那么一点儿,模样却是不赖的。
“牢小姐为何用‘也’字?莫非我这位手下当真在您这儿赚外快不成?”
牢画正在捡装备的手一抖,挨了个枪子儿。
您……
黑无常慌忙解释:“秦广王,属下没有。”
蒋庄大概是师承了蒋景初的性子,笑眯眯的像是永远都不会生气。他坐在沙发上原本菩提老祖坐着的位置,看着茶几上的半杯可乐道:“我知。”
牢画这才发现,菩提老祖此时不见了踪影,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秦广王来这里,不会也是来凑凑热闹的吧?”放下手机,牢画拿了个抱枕放在身后,抱着胳膊靠在沙发靠背上,瞧着蒋庄。
蒋庄的视线依旧放在那半杯可乐上头。
“您又用了‘也’字。”
“你又用了‘您’字。”
牢画向来不懂客气,但今天,大家都对她太客气了。客气到有些匪夷所思。
蒋庄这才将目光挪到了牢画那儿,微笑着,看着却有些假。
相对于原来的那位,演技还是不够纯熟啊。
“牢小姐,您说笑了。这不是应该的吗?”
嗯,官话说的也够假,让人听不下去。
“勉强了。”
这下蒋庄似乎也觉得有些过了,讪讪笑着,却不解释。
又一个避而不答的。牢画有些头疼的摸了摸脑袋,再次看向了楼梯。
薛焰这家伙,怎么还不下来?门外头那几个家属已经走来走去几百回了,那脸色焦虑的,跟便秘一样,说不
定下一秒就要冲进来朝她喊:别治了!我老头遗嘱都签好了!
当然,他们绝对不会这么喊的,顶多以担心为由冲进来捣乱。不过这种医院都放弃治疗的病,大概他们也没觉得这么一家小破店能够治出来什么名堂,只是在门口转悠转悠做做样子,以示担忧。
不然,怎么到现在都没人真的闯进来?
倒是这些大佬们一个二个跑进来看热闹,也不晓得到底要干什么。
“秦广王,直说吧,找我做什么?”
蒋庄继续微笑,就是不说。
哎嗨?这还轴起来了?
牢画有了菩提老祖打头阵,并不觉得蒋庄这种行为有什么奇怪,两手一摊道:“既然也是来凑热闹的,就自便吧。”
蒋庄乐呵呵的点点头,站起身来背着手四处打量了起来。
居然和菩提老祖路线都是一致的。呵呵,这帮人……
任由蒋庄四处闲逛,牢画再次拿起了手机,就瞧见了站队的惨败。
“不好意思,刚刚秦广王来店里了,招呼一下。”
我是智多星:“哈哈哈哈!妹子你天地通吃啊!”
还我漂漂拳:“弱弱的问一句,小姐姐,能不能让秦广王给我加几年寿?”
牢画:“不行,加寿要五门鬼帝联手才能做,不是在生死簿上勾一勾就成了的。”
我是智多星:“既来之则安之,让菩提老祖和秦广王来一局!”
牢画默默的抬起头看了眼秦广王蒋庄,又默默的低下了头。
牢画:“你们认真的么?”
我是智多星:“必须的!”
还我漂漂拳:“附议!”
牢画再次默默的抬起了头,正瞧见秦广王在冲她微笑。
她晃了晃手机道:“吃鸡,会玩儿么?”
对于菩提老祖会不会玩儿手游,牢画并没有试图去琢磨这个问题。不过出于对前任秦广王的了解,牢画想当然的觉得现任也应该会继承这个衣钵。
然而并没有。蒋庄虽然点了点头应了下来,但是一脸懵逼的看着牢画手机的游戏界面,最后还是选择了放弃,转手让他的属下来完成这个艰巨的任务。
牢画:“秦广王不会玩儿,黑无常来陪你们。我拉他进来。”
同时,我是智多星与还我漂漂拳同时发现站队里多了一位战友,名叫“范无救有救了”。
事实上,牢画为了有人陪玩强行给黑无常安利吃鸡游戏的时候,就问过黑无常,为什么要起这个名字。
黑无常当时脸色很黑的告诉她,因为“范无救”这个名字已经有人用了。
牢画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连黑无常的名字都有人敢用。现在想来,大概也是个被起名字逼疯的苦命人。
还我漂漂拳:“我靠,黑无常大哥,你这头像好逼真啊,cosplay吗?”
我是智多星:“你傻啊,网上一堆!”
范无救有救了:“这是我在奈何桥上的自拍。”
我是智多星:“哥们儿,你瞧瞧我这张照片,这是我在睥睨地球时候的自拍!”
黑无常闻言真的认真看了看“我是智多星”的头像。夜幕中一颗小星星,还是卡通的。
范无救有救了:“我认识一位文曲星。都是一个品种,有空你们可以交流一下。”
第二百三十八章 态度
有了黑无常的加入,游戏进行的很顺利,整个水准都上升了好几个档次。很快,这一局又接近了尾声,战局对于牢画的站队十分有利,几乎就离吃鸡差个临门一脚。
门铃又响了。
这回牢画也没让黑无常帮忙招呼了,直接选择无视。天大地大,吃鸡最大。今儿谁要是再耽误她吃鸡,她做鬼也不放过他。
“呦,牢小姐,玩儿着呢?”来人十分客气,听起来是个陌生的声音。
但是这声音,有些冷。
牢画这次手没有抖,但是,还是将视线从手机上挪到了来人身上。
是个年轻的男人。牢画没见过,穿着奇怪的官服,戴着高高的帽子,脸色有些常年不见光的苍白,五官秀气精致,甚至有些阴柔,连声音,也透着股柔美。
他也微笑着。但是比起蒋庄脸上的假笑,这种笑容更加具有亲和力,好像他永远都会是你的朋友。
经验告诉牢画,越是这种笑容完美无缺的人,越有可能是boss。
牢画先是听见了手机落地的清脆声响,紧接着就听见了黑无常那声透着虔诚、敬仰与恐惧的呐喊。
“鬼、鬼帝!”
哦嚯……
要是黑无常没有跪在地上,牢画还能勉强接下这位鬼帝的话。玩儿着呢?是啊,玩儿着呢。
可是人家黑无常都跪成这样了,你也不让人家起来,让我说撒子嘞?
“您是?”虽然心里猜出了七八分,但是牢画还是强撑着装作不认识。你是大领导啊?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啊!我可没有让你属下在我这里赚外快打工呵!
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心理活动,在牢画的脑子里兜兜转转了不下二十遍,占据了她所有的思考能力。
黑无常还在跪着,不知道这位鬼帝看见秦广王也在这里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哎?秦广王?
环顾一周,果然不见了秦广王。
套路怎么都一个鬼样子?
“在下乃是东方鬼帝蔡郁垒。今日有幸来牢小姐的店铺一观,实乃荣幸。”蔡郁垒温文尔雅的说着,同时从怀中取出一块平板电脑递给牢画道:“此乃在下托人在牢小姐这里采购的追剧神器。使用过几次之后,不知何因,无法再次使用了。还请牢小姐给瞧瞧。”
牢画伸出了颤抖的小手,接过了那块平板电脑。心中思量:这家伙可是薛焰原先的上司,地府的**oss,买平板电脑的时候都没露脸,怎地现在找售后还要亲自出马?
这不科学。而且这声“在下”,说得她心里更毛了。虽然不知道这东方鬼帝平时都是个什么风格的,但是就凭黑无常到现在还跪地不起的情况来看,就不是个客气的。
思前想后,自己这儿的生意也没有做到需要鬼帝来巴结的地步吧?
那到底,是什么吸引了鬼帝过来呢?这些一个比一个尊贵的客人,到底是冲着什么而来的?
冲着平板电脑发了会呆,牢画才想起自己是要检查问题的。这种电子产品牢画哪里会修?现在鬼帝在场,她怕暴露了青魂摄青鬼的身份,又不敢喊青魂出来,只得装模作样的按了开机键。
居然就这么打开了。然后,屏幕提示,电
量不足,即将自动关机。
这是,没电了啊……
牢画抬起头,发现蔡郁垒也正在看她,那眼神里头似乎有个血淋淋的钩子,看得人不敢与之对视。
不过牢画心里没有鬼,所以也没有心虚的避开视线。尽管刚才还在心里赌咒谁打扰她吃鸡做鬼也不放过他,但是人家是鬼帝,就是做鬼自己也弄不过人家,这个计划就暂且搁置了。
嗯,就是这样。没毛病。
“这个,鬼帝大人,这个平板电脑它,没电了。”牢画将插在墙上没有拔的手机充电器插在了平板电脑上,然后指着充电器说道:“回去用配套的充电器这样插上,充上电再开机即可。”
“嗯,受教了。”蔡郁垒微笑着点了点头,态度十分诚恳。牢画不由得腹诽,果然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和官职大小是成正比的。这平板电脑都提示没电了他自己不会看吗?就算他老人家年纪大了不擅长玩儿这些新鲜玩意,他那些个属下没有一个会玩儿的吗?充个电而已,多大的事儿,值得他老人家亲自跑一趟?还受教?逗谁呢?
牢画再次看了眼楼梯。薛焰这家伙,做个脑科手术什么时候用过这么久?怕不是睡着了吧?
“鬼帝大人,您再坐会儿?”牢画指了指刚刚秦广王坐过的位置,将那半杯可乐拿起来递给黑无常道:“你喝的可乐,拿走拿走。”
黑无常依旧跪着,没敢抬头,更不敢伸手去接。
蔡郁垒这才像是刚刚看见黑无常一样,惊讶的捂着嘴道:“哎呀小黑,你什么时候在这里的?本座居然没有看见你!快快起来吧,这个大个鬼差,跪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牢画险些没忍住翻白眼。这么大个鬼差喊了那么大声跪在地上,您老人家是聋了还是瞎了,这会子才看见?
明摆着的埋汰人。
哦,不,埋汰鬼呢。
黑无常赶紧站起来接过牢画手里的可乐。
牢画也不敢拿可乐忽悠蔡郁垒,摆出一个商业微笑问道:“鬼帝大人,您想喝点什么?我这儿茶水不行,果汁、可乐还有杂粮豆浆都是有的,您挑一个?”
“客随主便,您决定就好。”
牢画心里一个咯噔。
菩提老祖说“您”,她因为对天界比较陌生,决定距离远了,客套一下也勉强说得过去。秦广王介于她原先轮转王妃的身份,用“您”以示尊重,也无可厚非。可是这东方鬼帝用“您”……
这便诡异了。
黑无常似乎也察觉到了这几位大佬对于牢画态度的异样,在牢画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十分恭敬的躬身避让开了。
这态度,也是变得够快的。刚刚打游戏还嫌她拖后腿来着,转眼就变狗腿子了。能不能有点底线?
牢画是不敢在蔡郁垒面前使唤他的小黑,自己个儿到厨房去给蔡郁垒准备饮品去了。由于是店内的厨房,并没有使用开放式的设计,而是像正常的房间一样推门而入。牢画走到门口才想起来,貌似一开始这门是开着的。里头青魂用破壁机打豆浆的声音还挺吵人,这会子消停了,她还以为是关掉了,居然是关上了门。
什么时候关的?
牢画推开了门,就看见一个人
蹲在厨房最里面瑟瑟发抖的青魂。
至于么?来了个东方鬼帝,居然就把青魂给吓成这个样子?青魂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鬼了,竟然如此胆小?
牢画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她走进去,关上门,正要问青魂这豆浆到底好没好,一回头却是吓了一大跳。
门后头,菩提老祖和秦广王蒋庄贴着墙壁正罚站呢。
一见到牢画回头,这两位几乎是同时伸出食指,放在嘴唇边,对牢画比划了一个无声的“嘘”字。
牢画实在想不明白,这两位到底想干什么。当然,她也没傻到开口去问,而是默默的走到破壁机前头,给东方鬼帝大人倒豆浆。至于熟没熟,也不那么重要了。
甭管鬼帝大人有没有发现店里还藏着其他人,牢画没事人一样从厨房里出来,关上了门,将豆浆递给了蔡郁垒。
“现煮的豆浆,趁热喝。”
蔡郁垒微笑着点头。他并没有学着前两位那样背着双手在店里四处看,而是稳稳的坐在沙发上,耐心的端起豆浆,慢条斯理的品了起来。
举手投足,温文尔雅。
就在牢画愁眉不展之际,楼上忽然传出了动静。牢画激动的抬起头,终于看见薛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跟在他身后的,是那位之前还性命垂危的老人。别问他现在为什么能自己走下来。薛焰先生的技术,你懂得。
大概是在楼上就感知到了气息,薛焰看见蔡郁垒时,并没有感到意外,而是淡然的冲着蔡郁垒微微点了点头。
这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蔡郁垒似乎也不觉得失礼,也只是点了点头。两人之间,像是普通的点头之交。
“你的转账我已经收到了。如果不放心你现在可以去医院做个检查。不过,这里的事情,请不要大肆宣扬。咱们这是小店,装不下太多人。”薛焰并没有去接待蔡郁垒,而是转身向身后的老人交待着。
老人热泪盈眶的冲着薛焰点头哈腰。在外头等着的一众家属见老人自己走下了楼,皆是愣在了门外,没有一个人敢推开门走进来瞧一瞧。
见怪不怪了。自从薛焰开始做这门生意以后,牢画见识了太多这样的情况。薛焰的收费很高,经过君临酒店的一番半推半就的秘密宣传,也算是小有名气。之前生命垂危在床上躺了许久的人,被抬进来以后没多久就自己走路了。家人见到这种情况,多半不是兴奋喜悦感激涕零。更多的,是恐惧,甚至有失落。
“此人阳寿已尽。”东方鬼帝忽然冷不丁的冒了这么一句,惹来在场所有人的注目。
虽然到手的钱再吐出来牢画是决计不会接受的,但是黑无常也倒罢了,人家鬼帝在此,总不能就当着人面把阳寿已经耗尽的人给救活带走吧?
轻叹了一口气,牢画正要说我错了请您老人家网开一面当做啥也不知道云云,薛焰却直接开口道:“我最新学了一门技术,给人瞧瞧病赚点医药费,至于阳寿什么的,我们看不出来,也不归我们管。”
此间的态度,可以说是在和地府划清界限了。同时,也可以说是一种对于旧上司的叫嚣。
蔡郁垒,却笑了。不是那种完美无瑕的笑容,而是一种,开怀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