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有秘密的女人
青魂,不,青衣长老之所以要讨回锁魂链,并不是觉得这玩意儿有什么大用。但是对他来说,这个链子之前让他吃了瘪,让他有些念念不忘。
他原先三魂七魄少了一魂,本就不完整,再加上宅女大人之前做的手脚,直接让人误以为他是那种死前被挖去心脏的怨鬼,也导致他可以虚化成连一般魂魄都难以瞧见的状态,不仅可以避开视线,甚至可以钻到人的脑子里去读取意念。
虽然读取意念这个功能可能是在牢画身上寄居久了慢慢衍生出来的,但是青衣长老并不觉得这个功劳归牢画。毕竟,牢画在他眼里就是扶不起的阿斗,怒其不争、哀其不幸是他对于她的日常态度。沾她的光?怎么可能?
言归正传,他现在三魂全部归位,这个开挂的功能自然就失去了。但这个锁魂链令他刚刚开挂失败了。这除了令他觉得没面子之外,还让他好奇不已。
这东西他从来没见过。房居安从战神手上得到的东西不外乎就是暗夜明珠。相对于暗夜明珠,锁魂链不过是宝物中的小虾米。但是,这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锁魂锁魂,听起来像是地府之物。战神宅女和地府都没有交集,房居安是怎么和地府搭上线拿到这玩意的?
想来想去,他觉得索然无味,索性收了锁魂链在怀中,继续去追牢画。
离开墓室之前,牢画直接从瘫坐在地上四处抛媚眼的袁柳身上搜刮出了车钥匙。
袁柳用十分别扭的女声哀嚎着,试图摆脱牢画的非礼。牢画觉得有些恶心,看都不看他一眼便离开了墓穴。这时,手机忽然响了。
“我按照你发的定位,已经将那些恶鬼收走了。你现在在哪?”
是薛焰。
她忽然有点纠结了。
薛焰现在是她名义上的丈夫。虽然他还没有履行丈夫在某些方面的职责,但是从感情角度来说,薛焰的确在和她往恋人的方向发展。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牢画不仅是神二代,还是魔二代。作为神魔大战的产物,现在不知道如何,反正几千年前是为世间所不容的。薛焰如果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是否会为了维持自己的身份地位把自己供出去?
而且,她那个不靠谱的拖油瓶青衣长老,虽然自己是跟他闹得不开心,但是说到底也是利益共同体,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让薛焰知道青衣的真身是摄青鬼,作为地府十殿阎王之一的薛焰,该如何处理呢?
真爱一定要经得起考验。但是感情发生的根本目的却不是为了接受考验。
只是为了爽。
如果她把一切都交代了,薛焰就要面临选择。这个选择,是让一个男人在身份与女人之间做一个决断。这是你死我活的较量,无法共存。
此时便是送命题了。
男人选择了身份地位,世人便会觉得他薄情寡义。
如果选择了女人,便是没出息。更甚者,日后还要遭到女人的嫌弃:你瞧瞧你那窝囊样,要什么没什么。
这样,就不爽了。感情发起的目的便没有达到,反而成了一种
负担与惩戒。
牢画果断的选择不说。做一个有秘密的女人,远比做一个撒娇任性无理取闹的女人累得多。但她不想把事情推向一个尴尬的局面。若真的有一天秘密被戳破,她与他被迫站在了对立面,顶多让人伤心难过,却没什么心理负担。
她大概是一个悲观主义者,哪怕对于正在如火如荼进行的着的爱情之火,她也做着随时迎接一场倾盆大雨的心理准备。
期望不大,失望也不会那么大,不是么?
走出墓穴,室外阳光明媚。浓郁的鬼气已经散尽,取而代之的是能够将鸡蛋烤熟的热蒸气。
牢画自带冷气,自然体会不到那种滚烫的氛围。所以她看到薛焰顶着烈日站在那巨大裂缝的中间笑容明媚的看着她的时候,脑中仿佛响起了一段青春爱情偶像剧的插曲。
人帅到一定程度的时候,都是自带bgm的。
她也冲着他笑着。也许是因为心里藏着秘密,她笑得更加卖力。
刚开始她还不太习惯,毕竟心里藏着事儿。可是笑着笑着,她就几乎忘了刚刚的那些烦恼。笑得更为纯粹。
仿佛岁月静好。
人啊,就应该有这种胸怀。秘密多了,也就习惯了。一辈子要是只有几十年,那就没啥好大惊小怪的,反正最后的结局就是两腿一蹬被火化。要是像她这样保质期无限长,那就更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了,反正一辈子还长,故事永远没有结局。
想通了,其实也就那样。
“到里面去了?”薛焰好奇的往她身后瞅了瞅。“看起来好像是个墓穴。”
“嗯。有几个人非要进去,就陪他们下去转了一圈。”
“可有什么好玩的?”
“还好吧,没什么看头。”牢画耸了耸肩,悠着手里的车钥匙。“他们还要在里面玩一会,我先上来了。”
牢画很自觉的没有提暗夜明珠与房居安复活的事情。毕竟暗夜明珠是从战神那儿流出去的,有迹可查。而房居安毕竟也算是战神的老手下,若是他手底下那几个野鬼被薛焰发现收了去,难保房居安不会恼羞成怒将她的身世供出来。
放任自流吧。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薛焰发现了牢画手里的车钥匙。
“车钥匙。走吧,我带你去兜兜风。”
乌骓不太愿意坐进车里,但在牢画的胁迫下,他还是乖乖的跟在两人屁股后面来到了那辆皮卡车的前面。
薛焰一靠近皮卡车,就感受到了这辆车的不同。
“这是?”他诧异的问道。
牢画冲着车里的五只游魂努了努嘴,明知故问的问道:“能收不?”
薛焰摇了摇头。没有心的游魂,会慢慢失去自我意识,最后变成怨气,难解难消,千年不散。他们会影响一个地方的磁场,也就是传说中的“风水”。收到怨气影响的物件或者地方总是容易出事故,与之接触过多的人也会因此遭殃。
尽管如此,怨气并不归地府管制,也不受天道约束,属于三不管的黑色地带。民间那些“大师”对
于这种事情的化解,往往都是以暴制暴,从妖道或者地府中愿意赚外快的鬼差那儿“请神”,为毁掉载体而护法,防止在毁掉载体的时候被怨气所伤。
载体毁了,怨气也就消散了。简单粗暴。
车中的五只游魂显然感受到了阎王爷的靠近。他们极度不安的在车中乱窜了起来。牢画打开车门的一瞬间,他们几乎都想要从车中冲出来。
可是看到牢画,他们瞬间就怂了。
他们离不开车,更斗不过地仙。一切都是虚妄的挣扎。五只游魂紧紧的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看着坐进车里的牢画与薛焰,本来就惨白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乌骓选择了坐在后备箱。虽然大太阳晒得他难受,那也比跟几只怨魂待在一起好过。
牢画将钥匙插进钥匙孔,发动了车子。正准备前进,就发现车前头站着一个小正太。
小正太背着一大包东西,满脸幽怨的看着她。
“青魂?你怎么把他给落下了。瞧他郁闷的。”薛焰很有作为“姐夫”的自觉,摇下车窗就伸出头去,招呼青魂上车。
青魂噘着嘴,打开后面的车门坐了进去。
“亏得人家还给你大包小包的扛东西,你倒好,直接把我给忘了。”青魂抱怨着,一副幽怨小正太的模样,仿佛刚刚在墓室里头那个威严的青衣长老从没出现过。
他这是在赌。赌她不会把真相告诉薛焰。
“那些东西不干净,不好卖。叫你不要拿了,非不听。”牢画一本正经的说着他从来没有说过的话,脸都没红。
青魂显然赌赢了。刚刚跟他赌气放狠话的牢大小姐,果然还是明白是非的。什么事情能说什么事情不能说,她心里都有数。
两人一唱一和,就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
青魂坐在后座上,薛焰并没有过多的在意他,自然没有发现他身上那些微妙的改变。薛焰现在最好奇的,是这辆车。
“这辆车本来我准备买下来的,但是被人提前买走了。后来我发现买车的人是熟人,就和他们一起坐车出来兜风。”牢画解释道。
“你要买这辆车?为什么?”薛焰很是不能理解这辆破车有什么好处。既不美观,各方面性能又差,还要烧柴油,怎么看也不适合牢画开。
“因为便宜啊。”
“……”
“好吧,我听说这辆车号称通灵车,就想试试是不是真的能通灵。”
“……”
“传说这辆车能够直接开到黄泉路上面去呢,还有人在那里卖西瓜,结果收了许多纸钱回来,可刺激了。”
“……”
“咋了?不能吗?”
薛焰沉默了半分钟,最终还是认真的回答了牢画这个问题。
“从这辆车聚齐的怨气浓郁程度来看,应该能。”
“那你干嘛总是一副对我无语的样子啊?”
“你不会是想开着这辆车,到黄泉路上去摆摊吧?”
“我会蒙着脸,不会给你丢脸的。”
“……”
第一百六十八章 牢小姐的生意规划
虽然被青魂那个随身携带了几千年至今才传达到牢画耳朵里的愿望令她十分反感,虽然要从那个想钱想疯了的杨真君手里换秘籍代价昂贵,但是……
牢画还是无法拒绝赚钱的诱惑。
管它赚了钱是用来进步还是为了享受,先赚了再说。
待她腰缠万贯,想买秘籍买秘籍,想做包租婆做包租婆,想挥霍就挥霍。到时候那个混蛋青衣长老想要她继承父母愿望的时候,她还可以看青衣表现。
表现的好,就做。表现不好,拉倒。
可若是没钱,就被动了。管我表现好不好,你都没钱买秘籍,怎么着都是个loser。
那就太没面子了。
所以,拥有经济基础才是王道。
牢小姐在总结出这个结论以后,就开始拼命的致力于赚钱这件事情。
地府修葺监牢的尾款都还没到位。青魂变成青衣长老以后,后续工作也不知道会不会继续了。房地产这条线,牢画暂时不准备走了。
给人做抽脂这件事情虽然来钱快,但是有钱的胖子数量毕竟有限。而且一单顶多赚个十几万,再往上加价,市场就不那么广阔了。
还是要往高科技的方向发展。
开着那辆能够通往黄泉路的通灵车,牢画带着薛焰成功找到了出入地府的方法。令牢画十分欣喜的是,从人间直接通往黄泉路的那个位置在一条偏僻的大街上,叫做流魂街。当时那个卖西瓜的就是在流魂街的街角处卖的西瓜。
流魂街上人非常稀少,门面虽多但大部分都空着。正适合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最适合牢画。
将车子成功开到地府,牢画第一时间将从黄泉通往十殿的路摸了个透。地府的路都黑暗狭窄,车开不远。牢画走了一圈,只觉得累的双脚都不是自己的了。看望了一下认真工作的老爸,又坐在十殿的沙发上揉了许久酸痛的双脚,才慢悠悠的和薛焰告别,走回了皮卡车上。
车上的五只怨魂早已被地府里四处游走的鬼差吓得抱成了团。乌骓也不太适应地府的环境,早已躲进了她的储物戒中。青衣长老板着个脸看着牢画,满眼都是鄙视。
虽然他和牢画对于人生奋斗目标的定位尚未统一,但是在他看来,牢画这种行为相当的不务正业。
“我得买个电动车放到这里用。”牢画拿出纸笔在小本子上写了起来。“先采购一些手机过来,把微信朋友圈给地府诸位普及了,也方便我后面做广告。嗯,地府的收入比我想象的要高些,市场还是不错的。极美和拐蒙子已经联系上了,今晚五点钟会到我家碰头。我要跟他们讨论一下产品开发的问题。刮脂符又买了一些,应该够用一阵子。流魂街这里房价很便宜,门面上头有套房。刚刚路过的时候看很多门面上都贴着出售的告示,要不干脆买一套?”
她纯粹是在自言自语,但是青衣长老却觉得,牢画这是故意说给他听的。目的就是为了气死他。
切,我青衣长老活了多少年了?什么风浪没见过?能被你给气死?
咬着笔杆子思索了片刻,牢画点了点头继续道:“不错,可以买一套。以后做手术什么的也方便,不用每次都去君临酒店给人家找麻烦。可以做点小生意避人耳目。做什么生意好呢?美容?嗯,这个可以,专业对口。航空票代 购?这个也可以。
万象门要是能够在人间使用,就做一个入口。要是不能,直接开车把人带到下面去也成。不过那些活人从地府过一遍容易损阳寿,我来问问薛焰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这些业务都见不得光,得在私底下宣传。这种事情就找君先生来做好了……”
青衣长老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个丫头,不好好琢磨修炼,总想着赚钱,掉钱眼里了吗?
实际上,青衣长老并不是特别清楚秘籍的事情。那日杀神现身蒙城时,青衣长老作为马仔青魂被牢画派去守着景楼去了。后来牢画从二郎神那里得到秘籍,回去后也只是和青魂说是薛焰帮忙弄的,没有想起来提起二郎神的事情。
之后,牢画就忙着找这辆皮卡车。
所以,青衣长老并不知道金钱与修炼之间的必然联系。
牢画依旧在算账。
“现在十殿阎王都持有智能手机,智能手机的名声在地府已经打响了。卖便宜了没意义,太贵了怕他们买不起。按照他们的平均收入,三千块的手机,大概卖个两万五吧。先卖十部试试。这玩意卖起来不费事,当有当无的赚点差价。”
额……三千块的手机赚两万二,这叫赚点差价?
“我是中间人,经手的东西不用烧也能正常使用。这么说的话,什么东西都是可以带的。我好好想想,还有什么东西最赚钱……罢了,鬼差们都是拿死工资的,我想想其他的。那些给死去的人烧纸怕收不到的家伙,我也可以勉强跑跑腿。两头都收一点,活人那边多收些。那些人钱多,不怕。死的那些也可以适当要一点,手续费明码标价……”
“喂,你连死人钱都赚?!”青衣长老实在听不下去了。他实在不明白,战神那样的存在为什么会生下一个这么贪财的子嗣,连死人钱都惦记。
牢画白了他一眼道:“收费不贵,七大姑八大姨都让我跑腿,我一个人跑得过来么?你要帮忙我也不介意,但是我提前告诉你,我可不给你发工资。”
“……”
我忍!青衣长老见多识广,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跟一个小辈计较。
“哎,可惜了。房地产开发是做不成了。不过以我的基因,按说不应该比你差啊,等我自己琢磨琢磨,房地产还是要拿起来。那个挣钱快。”
“……”
“好了,现在基本上几个业务都定下来了,代 购,美容瘦身,人员快速传输,跑腿……哎呀,我一个人还真有点忙不过来呢。要不我把景楼、景悯给叫过来打工?哦,不行,那两个家伙级别不够,不能下去。哎?这几个家伙地府收不走,要不我来培训一下让他们给我跑腿……”
“够了!”青衣长老实在忍不住了,像是呵斥不争气的晚辈一般痛心疾首的骂道:“你怎能如此不务正业?之前在墓室中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么?你的父亲母亲临走前交待,让我辅佐你……成神。我知道这个愿望对你来说遥不可及,但是你也不能如此自暴自弃吧?你一个地仙,要那许多钱做什么?”
牢画才不会告诉他,有钱才能从二郎神那儿买秘籍的事情。虽然这么做,青衣长老可能就会沦为她赚钱的有效工具。
但是她就是不想说!
谁还没点脾气了不是?
“你这话说的奇怪。”牢画对青衣长老说话,和对青魂说话完全是两种态度。青魂是植根于
她识海中的一缕精魂,不仅依附她生存,还能直接接受她的想法和观念。但是记忆完全归位的青衣长老却是完全另外一个模样了。不论是说话态度还是立场,都和青魂有着天差地别。她才不会跟他掏心掏肺的说话。
“怎么奇怪了?你瞧瞧那些立志于修仙的人,他们什么基础?连那些人都对金钱这种俗物不屑一顾。你作为战神的子嗣,难道就没有一点点野心和觉悟吗?!”
说野心?说觉悟?老爹老娘把她扔给一个摄青鬼的时候,居然还对她给予这么高的厚望。这就高雅不俗气了?
几千年了,都没回来找自己,估计早都逍遥快活到把自己忘了。说不定现在人家在哪个不知名的角落里吃香的喝辣的,子孙后代多的自己都记不清楚数量了。
几千年啊,够生多少胎了?
想到这,牢画就更加生气了。作为一个新时代的独生子女,从小不说锦衣玉食那也是被自个儿爸妈捧在手心里长大的,能够自己丰衣足食还能愿意去挤破头争你那不靠谱的宠?
是不是闲的慌?
带着这种愤怒的情绪,面对青衣长老的质问,牢画十分干脆的给了他回答。
“关你屁事?”
肚里能撑船的青衣长老当即就翻船了。他指着牢画,手指尖微颤着,稚嫩的小脸上呈现出一种叫做老羞成怒的情绪。
“你……好样的!好,咱们先不说你要不要励志成神这件事。就你现世的父母的仇,想要报,还得经过杀神这一关。你说说,你准备怎么办?难道真的准备用那只独角兽打感情牌吗?”
“关你屁事?”
牢画以不变应万变。
青衣长老颤抖的手不抖了。他现在只想拿一把刀架在牢画脖子上问她:你到底要不要成神?你不成神,老子就要灰飞烟灭了!你敢说不要,我就宰了你!
还真的关他的事。而且他还不能说。这种事情让牢画知道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拿出来威胁他羞辱他,让他这张老脸没地方搁。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认真修炼?”青衣长老终于放弃了指责。他发现对于一个非暴力不合作的人来说,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他现在很是怀疑,如果他真的把自己辅佐不成功会灰飞烟灭这件事告诉牢画,牢画会淡淡的跟他说:关我屁事。
“怎么滴?你这么想要我修炼啊?”牢画又在她的笔记本上面画了画,不知道写了什么。
“答应别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这是我的原则。”青衣长老这个时候还不忘给自己身上洒一点金粉。
“你该不会是和我那对不靠谱的神魔父母立了军令状,什么我不成神,你就嗝屁的那种吧?”
“……”
青衣长老的金粉掉了一地。
他现在很是惊慌。
怪只怪这个小丫头别的什么本事都没继承,偏偏继承了她老娘的乌鸦嘴。
还有这要命的第六感。
看着青衣长老的反应,牢画笑了。
“看样子,我的帮手来了。”她的手再次移动了起来,笔尖在笔记本上“刷刷刷”的写着,最后,像是在给什么东西盖棺定论一样,重重的打了一个点。
“房地产这项业务,还可以继续做啊……”
牢小姐觉得,自己在做生意这条路上,前途一片光明。
第一百六十九章 游魂路的新店(上)
在江城被称作鸡肋街的游魂街上,新开了一家店。
为什么叫**肋街呢?这条街离市中心并不远,周围也有住宅区和写字楼。可是因为一些街道布局和城市设计的原因,这条街的位置很少有人经过,这条街上的商铺,开一家倒一家。无一例外。
关于这个问题,市政建设部门也很是头疼。当初设计这条街是为了开发出一条商业街出来的,为此还花了很大的功夫去拓宽马路,统一商铺外墙,结果却落下了这么一个尴尬的结局。
这就导致了门面房有价无市的局面。久而久之,租不出去又卖不出去的商铺,位置再黄金,也变得不值钱了。
居然就三千多一平方,比普通商品房都便宜一半还不止。作为商铺,这个价格简直便宜到令人发指。
即使这样,也没人去买。租就更不用说了。刚开始还有人图便宜租过来当仓库,少数网点也会租过来做门店,反正有没有人经过不重要,也不靠门店的客人赚钱吃饭。
但是那些租了房子的人,总是遇上一些怪事。
比如说,大门口的玻璃明明贴上了“小心玻璃”的字样,却总是有人没有看见那几个字撞上去,撞个头破血流。
再比如说,好不容易搬进去码整齐的货物,进去一趟再出来,发现那货物还在外头摆着。
还有人,傍晚时分在空旷的大街上听见了许多急匆匆的脚步声。
甚至还有人,在这条一眼能够望到尽头的街道上遭遇了鬼打墙,怎么也离不开这条街了。
游魂街这个名字,原本是因为一些历史因素继承下来的,现在看来,因为与灵异沾边,也显得十分应景。如果有开发商愿意弄一个“恐怖游戏”、“灵异体验一条街”之类的主题开发项目,倒也是个不错的想法。
可惜这个位置离市中心太近,这个项目压根不可能被上头通过。而作为商业街,有了这个名声以后,就更难咸鱼翻身了。
这就成了闹事中的一条死街。偶尔会有跳广场舞的阿姨们找不到地方,因为人多,壮着胆子
在这条街的街角跳一跳,但也不敢走进去。哪怕是上次那个卖西瓜的,也只是冲着那些跳广场舞的阿姨们才选了那个位置。谁知道他当时看到的那些走来走去的人都不是活人?
这都要归功于那辆皮卡车。
话说牢画将车开了回来,袁柳几人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从墓穴里出来,有没有摆脱房居安属下的纠缠。不过就算从里面逃了出来,牢画相信,袁柳也不会再去找这辆丢失的皮卡车了。
她就却之不恭了。
一说就说远了。言归正传,之前那些接触过灵异事件们的租客在三番五次被灵异事件困扰之后,纷纷决定卷铺盖离开这个鬼地方。现在这里的铺子,再便宜,都没人敢沾手。
如今却有人在游魂街上开了一家新店。对于有人联系商铺老板表示要买商铺这件事情,本身就是非常稀罕的事情。更可疑的是,在商铺交房后的第二天下午,小店就开张了。
整条街都是空着的商铺,唯有这一个店铺开张,并且装修档次非同寻常,那用材和设计,没个两百万绝对搞不定。
一夜之间啊!
卖房子的商铺老板在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默默的去银行将自己银行卡里的钱确认了一番,然后换掉了手机号码,收拾收拾东西上山烧香去了。
这是个聪明的老板,懂得见好就收,不管他是有意无意,反正拿捏的恰到好处。
隔壁商铺的老板却不如他这么懂得审时度势。在获知有人买了游魂街的商铺这个消息之后,他们蜂拥而至,赶过来想要瞧一瞧这是何方神圣胆大包天竟然敢在游魂街开店。
作为已经彻底放弃游魂街的他们,当然不知道店铺的装修是以怎样的速度完成的。他们只关心,谁买的,卖什么,能卖多久。
如果很快倒闭或者逃走了,那就当个热闹。
如果能够做下去,那就是个商机,他们就还有机会把房子卖出去。
所以刚到傍晚,就有一堆人结伴前来店里观摩,有如那种带购物任务的便宜旅行团,一个二个带着审视的眼光
在店里四处打量,拼命的想从中看出点猫腻来。
这是一家看起来非常高大上的店。装修以高档的北欧风格为主,色调偏暗,华丽却不俗气,各种巧妙的设计与布局令人走进店去就有一种别有洞天的神秘感。
就在那锃光瓦亮能够亮瞎人眼的玻璃上,赫然写着一段文字。
经营项目:
双向代 购
瘦身
传输
单向跑腿
房地产
这经营项目,有点杂啊……
而这店铺的名称,则更为怪异。
画地为牢。
这是什么鬼名字?不带吉利字眼就算了,还沾了“牢”字,谁听着愿意来买东西?
双向代 购?单向跑腿?啥意思?
瘦身能理解,传输是干啥的?
还有房地产……呃,这个,不会是真的房地产吧?
老板们见到收银台前坐着个个对顾客爱答不理的超级大美女,暗暗在心里猜想:这些项目,该不会是某种不可描述的暗号吧?
这样一来,什么双向、单向的,就耐人寻味了呦。
那美女对于涌进来的这群人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就没再看他们,对着手机点着,头也不抬一下。
众人心中有些了然。这么多人一起来,肯定不是要做啥隐蔽的事情。人家觉得你们不是顾客,就爱答不理了呗!
正在这时,楼上传来了脚步声。
众人抬头看去,先是看到一双穿着拖鞋的小脚。
然后就看见了一张打着哈欠的小正太的脸。
楼上居然走下来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见到这许多人,愣了一下,随即就像没看见一样继续往下走着,来到了大美女身边。
他可能会萌萌的叫上一声:姐姐。甚至于喊妈妈,他们顶多也就惊讶一下什么早婚早已保养过度之类的问题。
可是小正太却露出了一副极度不屑的表情,对着那位绝世大美女喝到:“喂,丫头,给我倒水!”
第一百七十章 游魂路的新店(下)
这关系就有些奇怪了。
大美女冷冷的睨了小正太一眼,往转移的靠背上一靠,摸着自己光滑的指甲,像是在欣赏一件称心的艺术品。
小正太瞪着她。
她装作没看见,甚至还伸出手摸了摸小正太的脑袋,柔声说道:“乖,渴了,就忍着。忍一忍,就忘了。”
众人皆惊。虽然这小屁孩的态度有些恶劣,但是这美女不给孩子喝水,那是虐待儿童啊!
小正太涨红了脸,似乎十分愤怒。
但很快,他就将那股情绪憋了回去,瞪着众人骂道:“看什么看!”
众人举目望天。
熊孩子活该挨骂。
门口的风铃忽然发出了清脆悦耳的铃声。
一个大约四十多岁左右,留着长须、穿着道袍、眉毛浓密的瘦子推门走了进来。
是个道士?
那道士看到收银台后面坐着的绝世大美女,脸上立马露出了谄媚的笑容,连腰都佝偻了下来,点头哈腰的活脱脱一个狗腿子。
“王……老板,我把货给您带回来了,还带了个花篮,咱们新店开张,怎么着也得有点样子。”狗腿子道士将手中的花篮摆在门口。
大美女摆了摆手。狗腿子道士不明白她什么意思,舔着脸说道:“请牢小姐明示。”
小正太一边费力的拿着水瓶给自己倒水,一边冷冷的解释道:“她是叫你把门关上,别把冷气漏出去了,浪费电。”
狗腿子道士恍然大悟,立即转过身关门。
众人:……
从这个组合来看,这家店是经营那种生意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那到底是干什么的?一个女人,一个孩子,一个谄媚的老道士……
“频频碰碰!”二楼忽然传来了东西联系摔落在地的声音,因为楼板隔层并不是非常厚实,所以听起来十分响亮。
“乒乒乓乓……”摔的东西好像比之前更重了,听着有些肝疼。
大美女十分无奈的从座位上站起来,冲着头上的天花板看了一眼,提高声音喊道:“乌骓,给我小心点,摔坏了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
楼上的声音戛然而止。安静了两秒钟,一个声音喊道:“主人,我就是想看看它抗不抗揍,我没准备吃它。”
“你要是敢吃了它,我就给你化
化妆送过去。”大美女威胁道。
楼上的声音没再说话了。
楼下也安静了。
这楼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货呢?”大美女问狗腿子道士。
“在这儿。”狗腿子道士从背上卸下一个大型的蛇皮袋子。包被撑的鼓鼓的,里面似乎放了不少东西。拉开拉链,却见里面放着一堆方方正正的包装盒。看着上面的宣传画面,应该是智能手机。
一蛇皮袋子的手机啊!
众人好奇的看着,在心中猜测起这些手机的用途。
这时,又有人来了。
是一个快递员。他推开门大喊:“牢画的快递!”
大美女伸出手,示意自己在这里。
快递员手中有两个包裹,其中一个很大。签收后,牢画就直接无视那些好奇不已的店铺老板们,将包裹打开了。
一个是那种充电式的两轮代步车。
一个是剪卡器,剪手机卡的那种。
牢画让胡才将包裹垃圾收拾干净,把手机搬到了皮卡车的车厢上。看着这一屋子好奇不已的人,牢画有些头疼。
这些人,明显是来看热闹的啊。
不买东西不消费,还想从牢小姐这儿得到好脸色?
非常有商人觉悟的牢小姐表示,那是绝壁不可能的。
“诸位,热闹也看得差不多了。”牢画指了指窗外的天色。“天色不早了,我们要营业了。”
哎?不是应该说,天色不早,我们要收摊了吗?是不是说错了?
众人诧异的看着她。没有一个人觉得,牢小姐这是在赶人。
牢画有些无力的摸了摸额头,随即又指着玻璃窗上的几行字说道:“这是我们的经营范围,有需要的可以来找我。”
好,终于说到重点了。众人忍了好久的疑问终于由她自己主动提了出来。也不怪他们一直忍着,实在是牢画这里的经营氛围太过奇怪,让他们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些误会或者故意误会的成分在里面。
万一是什么偏门,他们一不小心问出口,这么多熟人,可就不好意思再来了。
牢画可不知道这些人的心思。她觉得自己已经履行了一家店铺老板的义务,可是这帮子人就是赖着不走,让她有些头疼。
她还想趁着天黑了早点下去办事呢。从这条
街下去,必须赶在太阳落山以后才能成功。
哎,这帮愣子。
“胡才,关门送客。”
牢画是对着胡才喊的,其实也是喊给些人听的。含蓄一点的听不懂,这么明白的逐客令都不明白吗?
大部分人见老板要关门还是十分自觉的挪起了脚步。但是总有那么几个好事者,觉得浪费了这么长时间没有得到结论十分不甘心,站在原地就是不想走。
“我说小姑娘,你这店经营的项目可够杂的啊。”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抱着胳膊说道。
“就是。这些都是什么意思啊?”另外一个瘦高瘦高的女人指着经营项目问道。“不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意思吧?”
牢画知道自己这些项目写的有些问题,本着顾客就是上帝的原则,她走到窗子旁边,指着那些经营项目一个一个的介绍了起来。
“双向代 购,就是字面的意思。
瘦身,也是字面的意思。
传输……从一个地方传到另外一个地方,这个不用解释吧?
单向跑腿,如果你们亲人担心收不到东西的,可以代劳,跟快递差不多。
房地产吗,也是字面的意思。
明白了吗?”
明白个鬼啊!
然而牢小姐却以为大家都对自己的解释十分满意,再次交待胡才送客。
胡才站在门口,伸出一只手对着大门,嘴里说着:“请。”脸上依旧笑着,但是那笑容,却不如对着牢画时那般殷勤彻底。
甚至带着种骨子里的寒意。
尽管如此,还是有不死心的人,趁着众人都在往出口走的时候悄悄问胡才:“我说道士,你们家到底经营什么生意啊?那些经营项目我怎么都看不明白?”
胡才看了眼玻璃上写着的几行字。那几行字是他亲手写上的,虽然用的是记号笔,没有写出他的神来之笔,但是那峰回路转的神韵还是存在的。
“很明白啊。”
“明白什么呀,我一个都没听懂。还有,你家老板为什么说天色不早,要经营了,还要送客?要经营不是应该趁白天吗?为什么经营了还要送客呢?”
胡才看了一眼提问的那人,用一种“你怎么问这种啥问题”的表情说道:“做死人生意,不趁晚上难道趁白天?不送活人难道把你们留下?”
第一百七十一章 无烟祭扫
江北鹰最近过得非常舒坦。
自从请动了杀神以后,一切都变得顺风顺水起来。景离大师虽然表面上是个孩子,但是已经暗中为他抹杀了好几个有过他黑历史的势力。
比如说,吸du史,玩弄史,等等。对于一个以享乐为生的超级富二代来说,特殊嗜好什么的,只是他的日常,在那个圈子里,没有的人反而显得比较特别。
但是,对于一个大集团的继承人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它可能会被竞争对手利用,拿来打压打压公司的股票,甚至于,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私生子,直接取而代之了。
以前没有也就算了,到嘴的东西,可别指望人能吐出来。
甚至于因为景离的撑腰,连平时对他张口闭口就当小老弟教训的冯沙都收敛了许多。
毕竟身份不一样了啊。
原本冯沙只是想把景楼的师弟景悯介绍给江北鹰。景悯水平不如景楼,按照冯沙心里对自己和江北鹰的排序,自己是大佬,自己的倚仗也是大佬,江北鹰是小弟,江北鹰的倚仗也会是小弟。
但是景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道行高深返老还童的师兄主动找上了江北鹰,直接带着江北鹰开了挂。那些原本他就想要处理却没敢动手的人和场所,几天之内全部人间蒸发了。
不用调查,冯沙都知道是谁干的。
这种原本还想提携小弟一把却被小弟实力碾压的感觉,很不爽。
饶是知道江北鹰背后有景离撑腰,冯沙还是忍不住打电话过去将江北鹰数落了一通,说什么没有提前告诉自己,亏得自己还在为他谋划引荐云云。
换来的却是江北鹰连解释都懒得解释的一声“哦”。
从冯沙的角度来看,这叫做翻脸不认人。
从江北鹰的角度来看,却叫做翻身农奴把歌唱。以他的性格,没把这位老大哥骂一顿就算念旧情了。
当然,江北鹰还没有忘记,冯沙本身,也是记载他那些黑历史的人之一啊。
所以那些能够动弑兄夺嫡这种念头的人,到底是谁给他的自信,让他觉得自己能够赢过人家亲兄弟感情的呢?
可怜的是冯沙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他的注意力都在江北鹰抱的大腿比自己粗这件事情上面,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自己和江北鹰实力上的差距。
已经不是景楼与他师兄景离之间那么点的差距了。
江北鹰是个非常懂得享受生活,也非常会谋划生活的人。他以自己为中心谋划的未来,非常的圆满而美好。所以,他不能接受有任何绊脚石出来干扰自己走上康庄大道。过度挥霍导致他出现了经济问题,通过角斗场他解决了一部分,通过自己大哥的死,他又以继承人的身份解决了另外的部分。
幸福生活,都是靠他的努力得来的。解决困难的过程也充满了乐趣与满足感。江北鹰并不觉得这种解决问题的方式有什么问题,甚至有一种满足感。
老爸从小就教育自己和大哥,他们有钱人,解决问题的思维不能和普通人一样,并且时刻要有坚持特立独行的自信与
执念,不要人云亦云,也不要被寻常的是非观左右,否则,最终都会和普通人一样的平庸。
他做到了。
他觉得自己对于这段话执行的很成功。
但是今天他那个老爸忽然把他叫进办公室,跟他说了一通他听不懂的话。
老爸大概喝了酒,先是骂了江北鹰一顿,说他心思歹毒想要害死自己大哥,接着又开始怀念起那个死去的大哥的好。江北鹰冷着脸看着自己的父亲老泪纵横的怀念自己的大哥。他记得大哥死之前的一天,这个老头就坐在同样的位置跟他吐槽自己这个大哥是多么的迂腐死板不懂变通。
现在又开始假惺惺的怀念。真是矫情。如果大哥对这老头的真实面目泉下有知,也不知道那张正值的脸上会出现什么表情。
到江北鹰开始不耐烦的时候,老头终于说出了自己今天找他的目的。
老头想去给那死去的大哥江肃道烧纸。特隆重的那种。
江北鹰在听到老头这个想法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皱,随即就松开了。
虽然见识过了杀神这种反科学fan人类的存在,但是江北鹰是不相信世上有鬼的。就算有,他有景离和杀神的守护,也没什么好怕的。
当坏人,就要找最厉害的人当老大。不然当的就不过瘾。比如现在他就算真的见了鬼,稍稍冷静下来就知道自报家门把杀神搬出来震慑对方。
所以给自己老哥扫墓烧纸什么的,还真没什么好怕的。
“爸,今天既不是哥的忌日,也不是七月半,更不是哥的生日,你怎么忽然想起给哥烧纸钱?”
“你哥他昨晚,给你爸我托梦了啊!他说,他想要一架飞机,好在地下圆梦……”
听老头这么说,江北鹰放心了。
还好老哥说的不是:我这里好多水啊!我想要我老弟下来陪我!
如果是这样,作为始作俑者,江北鹰对于去烧纸钱还是有所忌讳的。
幸好只是想圆梦。这个风格,倒是很符合大哥一贯的作风。
离开老爸的办公室,江北鹰直接将事情安排给了自己的秘书。
江北鹰是最近才被安排进公司入职的。他在公司其实并没有什么事情做,他的秘书承担了大部分的工作。百忙之中接到电话,让他去替老板安排一下,给死去的哥哥烧纸钱,秘书先生的大脑有那么一瞬间是停机的。
随即他就火了起来。虽然他薪水高,但也不是个打杂的啊!虽然作为秘书有时候有必要承担一部分老板生活中的不便,但是给自己亲哥哥烧纸这种事情,江北鹰这个闲着没事做的亲弟弟去安排不是更合适吗?
泥煤的还要阵仗弄大点?
怎么不把他自己烧过去呢?!
习惯用网络解决一切问题的秘书先生第一时间选择了上网搜索。现在做什么的都有,那些跑腿公司,上坟啊探亲啊迁墓碑啊都能代为办理,还能开直播。现在不过是想筹备一个烧纸大party,只要有钱,没什么难的。
事实上,要办这事儿还真不好找。秘书先生搜了一圈也没
搜到什么正儿八经的做这行当的店。东西倒是好办,办丧事的店都能弄出来。可是现在不年不节,又不是旺季,到处又都在搞文明城市,不准随便烧纸,更别提搞一场大的了。倒是有人说在死者的家中置办。可是老板的老哥不好奢侈,就好住套房,只有一个露天的小阳台,面积太小耍不开啊!要是在室内,呵呵,那个熏,人家老哥没收到东西老父亲估计要先下去了。
后来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秘书先生鬼使神差的在搜索的“江城”、“祭扫”、“烧纸”等关键字后面加了一个词:无烟。
然后,在一大堆宣传文明祭扫的内容当中,秘书先生居然真的找到了一个电话号码。
无烟祭扫,文明烧纸,请联系321****。精准传递,托梦后交付手续费。概不赊账。
这泥煤,还能托梦后交付尾款,这么周到?
秘书先生当即就联系了对方。这种一看就是骗子的广告,最适合他们老板了。人傻钱多,不坑白不坑,反正不戳穿,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你不是要隆重吗?钱花到位了,就隆重了。
接电话的是一个温柔的女声。虽然温柔,但是冷的有些诡异,隔着手机,秘书先生都能感受到丝丝凉意。
“无烟祭扫?”秘书先生问。
“是。”
“怎么无烟的?要准备纸钱纸人大别墅什么的么?”
“不用,给钱就行。实物也可以,但不能太大,顶多一皮卡车那么多。”
“……”
“事先说明,我们手续费很贵,祭品价值的百分之五十。不带话,想说什么在手机里录个视频直接带过去,记得放充电器。”
“……”
“需要知道死者姓名和死亡时间,最好连生辰八字死亡原因也给我,需要提前查一下人的位置。罪大恶极的那种在牢里出不来,东西给多了也没用,最后还是会被管事的给扣下,宅子也住不了,就别费那个功夫了。最实惠的就是给钱。”
“……”
“有什么疑问可以来店里咨询。游魂街23号。祭品精准投递,托梦好评后给手续费,童叟无欺。”
“……”
秘书先生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虽然很想让自己的老板被狠狠坑一回,但是一贯秉持着的严谨、敬业精神的秘书先生经过思考后还是决定,亲自去店里考察一下。
毕竟,托梦好评这种事,让人有些跃跃欲试啊。
游魂街23号,很好找。
因为整条街上,只有一家店开着张。
大白天的,店关着门,里面除了装饰品什么都没有,看起来压根不像是在正经经营的店。
一块黑色的招牌上写着四个字。
画地为牢。
落地玻璃窗上,写着这家店的经营项目。
双向代 购
瘦身
传输
单向跑腿
房地产
果然不正常。
第一百七十二章 二姑奶
指着玻璃上写的经营项目,秘书先生问道:“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坐在收银台上的人似乎是被他说话的声音惊醒了,差点儿从座椅上摔下去,发生了不小的动静。
待人站起来,秘书先生才发现,坐在那儿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正太。因为个子太矮,坐在那儿腿没着地,所以才会摔倒。
小正太站在收银台后面,大概是发现自己个头太矮看不清对方,犹豫了一下,绕到了收银台前面。
面对这个把自己吵醒还差点儿害他摔跤的男人,小正太显然没什么?好脾气,抱着双臂,没好气的解释道:“就是字面的意思!”
字面的意思?秘书先生也算见多识广,却没看懂这几项业务。
“要做什么赶紧做,昨晚赶紧滚蛋,别耽误老子睡觉!”
小正太的态度很蛮横,颇有种叛逆期的味道。
秘书先生作为过来人,正想开口教育一下这位祖国的花朵不要这么暴躁,楼上传来了脚步声。
楼梯那里,走下来一个瘦瘦的老头。
下巴上还挂着稀溜溜的胡须,身上穿着一身道袍。
这胡须,这装备,嗯,他没找错,应该就是这家店。
只可惜店里的装修和道士的风格没统一。这生意做的,坑蒙拐骗也不知道应景一点儿,既然配了道士就应该弄点相应的配套装备,什么香炉啊桃木剑符纸啊等等,造个势。搞这种欧式豪华就没那种氛围了,再加上那些不伦不类的经营项目,就更加显得不专业了。还让一个青春期的小孩子看店,到底还要不要赚钱了?
摇了摇头,秘书先生有些失望。这样的配套设施,就算拿托梦当噱头,也很难骗到他们老板的钱的。最起码,老爷子那一关过不去。
“这里是游魂街23号吗?”秘书先生明知故问。
道士上下打量了一番秘书先生,点了点头。
“我之前打过电话,是你们这里一位女性接的,告诉了我地址。”
道士再次点了点头,但什么也没说。
秘书先生有点尴尬。自己是顾客,而且是那种已经预约了的那种,到了店里,不是应该热情招待然后主动询问需要的吗?怎么就知道点头,然后全特么让自己说?
好好的跑到一个做什么瘦身、代 购的店里来问给死人烧纸的事情,哪怕确定就是这家店,他也有些难以启齿啊!
“是你打的电话?”楼梯口传来一个好听的女声。
那种好听,但却让人寒意四起的声音。
对了,是这个声音接的电话。秘书先生欣喜的抬头看去。
他看见从楼上走下来一位绝世大美女。
很美,但有点眼熟。
但秘书先生没有功夫去思考是不是某天夜里从哪个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地方遇见过这个美女,就算他真的想起了自己曾经在哪遇见过搭过讪跳过舞甚至睡过觉,他也并不是很关心。
他现在更加关心这业务是不是真的能托梦。
如果自己把老板父子俩带到这个奇葩的地方来,花了大把银子然后却没有一个交待,只怕自己这份工作也就黄了。
想到这,他忽然有些后悔自己来这里。老板要烧一场隆重的纸,就让他们去墓地大办特办好了,到时候人家搞管理的不给烧,顶多丢人现眼,反正都是正常程序,没他什么责任。
要是他提出来的搞什么无烟祭扫,结果声势太小结果承诺的什么托梦也没实现,他可是要担责任
的。
罢了,反正自己先趟趟水,也算尽职尽责了。到时候老板怪罪他为什么没找其他路子的时候他还可以拿出来说事儿。
我找了啊,还亲自实验了,发现是假的!骗钱的!我不能坑老板不是!
多真诚!多感人!
想到这儿,秘书先生觉得哪怕自己贴一点祭扫费也是划算的。
“要给下头的人送什么?”女人问。
看到上道的人来了,秘书先生也不马虎,直接说道:“我二姑奶前些天给我托梦,说没鞋子穿了,想让我给她捎些鞋子。”
鞋子?牢画皱了皱眉头。鞋子能值几个钱?不过想到自己的新店开张,自从那天把一堆看热闹的人给吓跑以后,到现在也没什么生意,只得抱着清仓跑量赚吆喝的心态,点了点头。
“我们是按照祭扫物品的价值收费的。但是跑一趟还要找人不容易,所以有一个最低手续费,1000。”
1000块是牢小姐最低能够忍受驱使自己跑腿的价格了。
但这个价格还是令秘书先生皱了皱眉头。谁家烧个鞋花这么多钱啊?
见到男人皱眉,牢画补充道:“保托梦,不托梦不要钱。我坑你一些破鞋子干什么用?”
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个理。
托梦这种东西不好说,有时候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烧了纸,潜意识里就会觉得自己会收到五星好评。对方再反复的暗示甚至是催眠,就有可能真的会做梦。
虽然秘书先生百分之百不相信他的二姑奶能够收到鞋子,但是对于托梦这个结果却有着很深的执念。
做吧。不做今晚会好奇的睡不着觉。拿这么高薪水,难不成还不让人睡好觉了不成?
秘书先生当即就答应了下来,打电话回家问了二姑奶生前的这那,从市中心买了几双女士凉鞋就带了过来。
牢画看了下那几双鞋的品相,就知道这家伙是不相信自己过来探道的。谁说要给自己死去的二姑奶送鞋会送高跟的?还是过时了的款,一看就是断码清仓,显然是能省就省。也不知道他家年迈的二姑奶在看到自己家侄子送过来的十公分高跟鞋会是什么表情。
不过牢画无所谓。这就意味着,后面还有大单!
心中顿时升起雄心壮志!
“死者的相关信息写给我。”牢画扔给秘书先生纸和笔,然后将那位二姑奶的情况发在了十殿阎王群里,张罗着让大家给她找人。
她现在是十殿阎王的大债主,于公于私他们都欠着她的,所以她交待的事情没人敢耽误,生怕慢了一点被她在群里催账。很没面子的。
很快,牢画就收到了反馈。
“你二姑奶生前很爱八卦?”
秘书先生有些懵。
“不爱八卦,怎么会被关在拔舌地狱呢?”
拔舌地狱?
自个儿二姑奶是个良民啊,平时也就是在菜市场拿点打折的菜叶子,在广场舞和小老头跳跳舞,没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啊?就算平时八卦什么的,老姐妹在一起不都那样吗?也不至于下地狱啊!
“美女,死者为大,拿来开玩笑,不合适吧?”秘书先生有一点生气了。
牢画听见他语气不好,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秘书先生。
“哦?不是吗?不过这不重要。不过你二姑奶可能并不缺鞋,相对来说,她应该更缺钱,用来改善一下待遇什么的。”
瞧瞧,这才是骗局的重点。不给钱,他们赚什么
呢?
秘书先生秉持着能省一点是一点的原则,坚决的拒绝了这个提议。
牢画耸耸肩。她并不是很在意,她看中的是这个男人后面的大单。管他这一单出了多少钱,她总有办法让他收到二姑奶的回馈。至于是好评还是差评,那可就不好说了。
“行了,鞋子收下了,托梦后打手续费。”
秘书先生将信将疑的离开了小店。
又在游魂街上,秘书先生觉得自己刚刚好像做了一场梦。自己从网上搜了一家店,按照地址找了来,然后莫名其妙的把自己二姑奶搬出来,又去买了几双甩卖的鞋子,事情就结束了?
这是烧纸吗?一点儿仪式感也没有好么?
牢画这边却是让胡才直接调出监控给秘书先生的脸截了个图,收拾收拾就将今日份的手机和那些鞋子拾掇拾掇都搬出店去,送到门口停着的小皮卡车厢里。
还未走远的秘书先生刚好看见了这一幕。
一个声音里自带冷气的美女,一个留着胡须只会点头的瘦道士,一个脾气很臭的熊孩子,就这样把他刚刚买回来的几双鞋子扔在了车厢。
然后,绝尘而去。
难不成,他们是要把这车,开到地府去?
被这个想法雷到的秘书先生,一个人站在游魂街上傻笑了很久。
骗钱就罢了,装样子也不知道装的专业点,弄一辆皮卡就能往地府送货了?秘书先生回到店门口,拿出手机对着店铺的大门拍了张照。
这件事情,在秘书先生这儿就算是完成了。拿着这张照片和那些买鞋子的收据,就算是给老板一个他没有想点子让祭扫别出心裁的交待。
看看,我多努力,连这种犄角旮旯不靠谱的店都去做了尝试。
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对于秘书先生来说,前半夜他的确睡了个好觉,倒头就睡,一点儿茬也没打的睡了四个小时。
然后,他起身喝了口水。
又继续睡了。入睡前还在想,二姑奶这会子也不知道在哪儿呢,知不知道自己拿她的鞋说事儿的事情。
秘书先生想到这,闭着眼笑了笑,倒头又睡了过去。
这一睡,便是一场大戏。
秘书先生先是听见“滴答、滴答”的滴水声。
黑暗中,秘书先生以为是浴室的淋浴头在排水。有时候那个淋浴头就会那样,刚用完都好好的,过几个小时忽然就“哗啦啦”滴下来许多水。
秘书先生起初没在意。可是这次滴水的声音持续的有些久。还以为自己醒着的秘书先生不耐烦的捂住了耳朵。
可是没有用。有时候就是这样,你越想忽略的声音,就越是忽略不了。
“哎,快来修修吧!”一个声音说。
“修什么修,又不是坏了。都那样!”
“不是都那样啊!隔壁的都搬到新地方去了呢。换了新地方,就不会漏水了!”
“胡说八道!”秘书先生心想,这人真傻。淋浴头都会滴水,换了个地方还是有淋浴头啊!
闭着眼,秘书先生试图入睡。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
不对啊,哪里好像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一只羊,两只羊……
羊都成群结队的住在一起,怎么着都能找到对象,不像他,整天忙来忙去忙到没对象,到现在还一个人住。
一个人住啊……
那刚刚那个人说话的人是谁啊?
第一百七十三章 噩梦
那个莫名其妙从自己这个独居的宏宇里忽然发声的人……
到底是谁?
秘书先生此时心中慌得一批。按照心情来说,他应该尖叫,应该猛的从床上坐起来,或者把被子蒙在头上寻求安全感。
可是他没有。他就像一个狗血剧里的演员,无论台词多么的离谱中二不科学,他都得按照剧情的发展掩饰情绪演下去。他的身体,正在强迫着他在按照剧本走。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秘书先生更加恐慌了。这就像一个人刚刚蹲完坑就被一只恶犬追的时候,忽然发现自己的腿麻了,不受自己控制。
力不从心啊。
但很快,这种恐惧就变淡了。
因为并没有恶犬追上来咬他一口。只有一个莫名其妙却有些熟悉的声音继续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能修的,别的地方都在修了,隔壁的李大婶儿昨天都搬到修好的地方去了,那里又干净又舒服。”
“哎,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啊?”
“我去问人家,人家都不愿意搭理我呢,大概嫌我话多,一个劲儿的折腾我的舌头。原来偶尔还偷懒,现在更勤快了呢!”
“哎呀,侄儿,刚刚有人给我带了几双高跟鞋,说是你让带来的。我看了下,那鞋跟高的呦,都能当武器。我自个儿穿不了,送给那折腾我舌头的差人了。”
“那差人也不稀罕那玩意儿,但是也收下了,说是刚下来从黄泉路上走的新鬼是要垫着脚跟走路的,最适合穿这个。他拿去倒手卖了赚两个零花钱买智能手机。我这才能歇会儿,找你说会话。”
“不过侄儿啊,你好好的给我送那玩意儿做什么啊?我老婆子天天待在这拔舌地狱足不出户的,至少还要再熬个十年。”
“你要是真的惦记你二姑奶,给我送点钱来也是好的,贿赂贿赂那差人,给我换个地方,再给我带点儿酒,老婆子我喝了,下回拔舌头的时候没那么疼。”
“侄儿啊,二姑奶就是随口说说。主要是想告诉你,鞋子二姑奶收到了。二姑奶不是在问你要钱啊,真的不是啊!你可别多心。虽然二姑奶从小拿你当自个儿儿子疼的,但是总
不能要求你把二姑奶当妈孝敬不是?二姑奶再为难,也不会缠着小辈的不是?你放心,你不给二姑奶稍钱,二姑奶不会怪你的。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整天就知道顾自己,什么时候顾过老婆子我?还是你孝心啊,知道给二姑奶捎东西……”
恐怖的气氛忽然就变了味道,成了一番涉嫌道德绑架的说辞。秘书先生心中的情绪也由恐惧转变成了愤怒,紧接着就是对自己内心掷地有声的质问:你干嘛去招惹二姑奶?知道那个老婆子难缠你还惹,你四不四撒?二姑奶生前最护崽,现在是变着法子的想让自己给她送钱,却不让自己儿子送!死了还不消停!
愤怒驱使着他忘记了恐惧,不知不觉间,秘书先生已经掌握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在回忆起二姑奶生前那些为了往自己儿子碗里趴饭使劲儿望自个儿碗里拉屎的行为,秘书先生终于忍不住坐了起来,睁开眼转过身去寻找那个声音的主人。
活着想占我便宜,死了还想战是吧?给你寄几双鞋就不错了,还想咋滴?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会看见一张令他厌恶的死人脸。也许苍白,也许恐怖,甚至有些狰狞。但血气方刚的秘书先生认为,跟自己此时的愤怒相比,恐惧不值一提。
但看到背后景象的时候,沉浸在愤怒中的秘书先生看到了他一生难忘的场景。
他的卧室被划分成了两个部分。
他睡着的这一部分,还是他的卧室。
另外一部分,却变成了一座萦绕着黑色气息的监牢!
黑色的,透着入骨寒意,四面漏水的监牢。
但这是梦境。对于已经有这个认知的秘书先生来说,监牢的出现只会令他惊讶,却不会令他瑟瑟发抖。
令他瑟瑟发抖的,是监牢中的两个人,以及这座监牢的设计。
一个,是他预想到会看见的那张脸。二姑奶的那张老脸还是那个样子,胖嘟嘟的,经常笑着,把眼睛眯成一条缝,乍一看好像很慈祥,但是细细一看,却不乏城市老太太的精明与算计。
她坐在那个黑暗狭小的牢房里。牢房是古代的样式,一根一根木头围起来的那种,其中一处对外开
放了一个小小的窗口。和一般牢房用来送菜的小窗口不一样,那个窗口没有开在底下,而且开在正中间,正对着坐下来以后得二姑奶的脸。
她就那样乖乖的坐在窗口前,笑眯眯的对着那个窗口,像看牙医一样把嘴巴大大的张开。
而牢房的外面,一个穿着像古代衙役一样的人正坐在二姑奶的正对面,手里拿着一个微型火钳子,面无表情的用它,从二姑奶那个大大张开的嘴巴里,夹了一条红红的东西出来。
软软的。
黏黏的。
长长的。
上面还似乎在滴落着不明液体。
那是,
人的舌头!
衙役用微型火钳子将那玩意儿拉的老长。二姑奶似乎不觉得疼,依旧笑眯眯的看着衙役。
“怎么还不断呢?”衙役摸着下巴,诧异的研究起那条黏黏的舌头。
“用剪子吧。这玩意儿越扯越长,再扯,下回就更不好拔了。”
二姑奶虽然舌头被火钳子控制住了,但是大概是因为舌头太长,并没有影响说话。
衙役点了点头。他放弃了火钳子,然后在身上摸了摸,似乎在找什么。
他没有找到。
随即,他似乎是感受到了来自于另外一边的注视,将脑袋歪过来,对着瑟瑟发抖的秘书先生说道:
“请问,你有剪子吗?”
拔舌地狱,顾名思义,是用来惩治有口舌罪过的人。
凡在世之人,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辩,说谎骗人。死后被打入拔舌地狱,小鬼掰开来人的嘴,用铁钳夹住舌头,生生拔下,非一下拔下,而是拉长,慢拽……后入剪刀地狱,铁树地狱。
从梦中惊醒的秘书先生一身冷汗的去洗手间洗了把脸,然后,看见了刮在镜子旁边挂钩上的剪刀。
刀刃十分锋利的反射着刺眼的光。
秘书先生直接将剪刀扔进了垃圾桶。
从此以后,他的家里不会再出现剪刀这种东西。
第二天一大早,秘书先生就给二表哥打了个电话,问二姑奶到底是怎么死的。
第一百七十四章 找茬
当时说是在跳广场舞的时候心脏病突发猝死的。
在秘书先生执着的追问下,终于问出了真相。
他的二姑奶,是在说别人坏话的时候激动死的。
为此,那个被说坏话的人还被表哥讹了两万块钱,说人家故意刺激老太太导致老太太情绪不稳定。
泥煤的,这也忒贱了。换做他是阎王,也要派人去拔她的舌头。
在心里大义灭了个亲的秘书先生现在除了觉得不可思议以外,又觉得自己欠的慌。招谁不好,偏偏去招那个护崽护得发疯的二姑奶。好了,人家现在找上门要钱来了,他是给还是不给?
给,亏得慌。
不给,怕人家三天两头来找他。
最后,他决定再去那家店看看。
甭管是因为人家查了他的底细又用了什么奇怪的催眠术,还是真的有和底下沟通的本事,他总得去问个明白,才能够知道怎么处理。
毕竟,要给钱,可是要真金白银的给啊!
再次来到“画地为牢”的招牌底下,秘书先生只觉得自己是个十足的煞 笔。
这么明显的骗局,他居然就中招了。人家明显就是用了催眠术给自己催眠了啊。你瞧瞧这不协调的装修,这些杂乱无章的布局,还有三个完全不同的人,一定都是设计好的,按照什么规律给他心理暗示,驱使他在恐惧下第二次走进这家店。
这么明显,他怎么能上当呢?
秘书先生原本想迈进去的脚步又收了回来。
想了想,他转过身,又去了隔壁街。
他这次带了一把剪刀过来。
“来了?”坐在豪华柔软的皮质沙发上,牢画依旧在低着头玩手机。
她正在给那些刚刚学会玩智能手机的鬼差们发各种推送。什么高档化妆品啊,电子产品啊,明星同款啊,各种广告植入,让这些纯洁的鬼差们猝不及防。
蚊子再小,那也是肉啊!多么勤俭!多么励志!
在拿着剪刀走进店里的秘书先生眼里,却是一副无所事事的休闲模样。
这显然是赚钱太容易缺乏奋斗精神的表现。
秘书先生再次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他有些生气。昨晚的梦真的吓到他了。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如何操作的,但是这种赚钱方法,真特么的简单粗暴。
不给钱,让你做噩梦,吓死你。
秘书先生将剪刀在牢画面前晃了晃。
牢画抬起头,诧异的看了眼秘书先生。
“我二姑奶不太满意,托我再带个东西下去。”
秘书先生的表情,一看就是来找茬的。
牢画收回了视线,手指了指贴在收银台上的二维码。
意思是,先给钱再说。
秘书先生的嘴角抽了抽。带几双鞋子收一千,带把剪刀又收一千,她怎么不去抢?
“你们老板呢?我要见你们老板!”秘书先生自以为自己非常彬彬有礼了。被骗了还忍着,这得素质多高才做得到啊?
可是牢画显然不买账。
“概不赊账。”
秘书先生不开心了。他来找茬的,这儿就坐着一个美女,他不发难,心里不爽,发难吧,又说不过去。
把剪子望大理石茶几上一放,秘书先生坐在牢画隔壁的沙发上,点着了一根烟。
瞧瞧,我是来找茬的。我找茬的方式多文明。
闻到烟味的牢画感受到了对方深深的敌意。
但是,对于涉世未深的牢画来说,暴力切断一切根源是解决问题最好的办法。这是从江北鹰拜杀神事件中得到的教训。
因此,秘书先生的烟在他吸第二口的时候,自动熄灭了。
秘书先生发现这个事实以后,第一反应是有些尴尬。毕竟,自己刚刚是想装个x给自己弄点烟雾凹造型,结果这烟却好死不死的自个儿灭了。
秘书先生仰头望天。
真是造化弄人。
他故作淡定的又点上了一根。
这回连烟雾都没出来,就灭了。
再点。
连火机都冒不出火了。
他抬头看了看中央空调。
嗯,冷气开的有点大。
大到连火都点不着?
他不信邪的指了指自己的火机,对牢画说道:“美女,借个火。火机不给力。”
牢画抬眼看了眼秘书先生。你这火就是我给掐灭的,还问我借火,你四不四撒?
“先生,我们这里禁烟。”
认为矛盾之火已被点燃的秘书先生心中一阵激动。你终于怼我了。我可是顾客,顾客就是上帝,是你的衣食父母。你怼我,我就可以跟你们老板投诉。
他将火机与烟都放在了桌子上,抱着双臂,做出一副要开撕的架势。
“我要叫你们老板。我二姑对你们的服务不满意,我有权给差评。”
哦吼,要给差评?
某宝给差评还要确认收货付款以后才能给呢,这人就这么不讲规矩,直接差评了?你自个儿选的东西你二姑奶不满意,到我们这儿来找茬?
“你要给差评?”牢画皱着眉,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秘书先生点点头,显然十分肯定。
牢画指着门外停着的皮卡车,问道:“那是我们送货的车。今晚我们还要去下头一趟,你要是觉得我们服务不满意,我们也可以带你去。只是,旅途颠簸,车子也简陋,到了地方,你还有可能水土不服。”
带活人下去,牢画不是第一次干。第一次是误打误撞将售楼部的陈佩佩给带进去了。跟那么多鬼混在一起,也没人发现什么不对。其实下面对于活人混进地府管理的并不是很严格。就像是一个落后国家,治安乱福利差资源少人口稀薄,就不是太担心外来户入驻,更多的是担心有没有偷渡出国。开展地府一日游活动对活人来说那是既可怕又减寿的事情,谁没事儿过得好好的愿意下去转一圈?
本着来者是客开张最大的原则,牢画觉得有必要让第一位客人眼见为实一下,亲身感受一下给他二姑奶送几双破鞋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情,让他知道这钱不好挣。
秘书先生一愣,随即就笑了。
这是在威胁啊!赤果果的威胁。你不是不信吗?姐今儿带你下去瞧瞧地府什么样子,你敢是不敢?
正常人在经历昨夜那一场梦境以后,是不会作死的想要去尝试的。不管这是因为催眠还是别的什么因素导致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远远避开。
可是秘书先生觉得,为了工事就这么敷衍的搭进去一千块钱太不值了。他执着的将这件事当做公事来看,却没有拿到作为公事报销的承诺或权力。
人一旦钻进了某个牛角尖里,就很难爬出来了。就像此时的秘书先生,他执着的认为自己是受害者,对方是骗子。那么哪怕对方做的再真实再有说服力,他都会把想法往骗局上面靠。
于是原本只是想浅尝辄止的秘书先生,就这样坐上了通往黄泉路的车。
带着一把剪刀。
第一百七十五章 梦中人
黄泉路是亡魂在下地狱时的必经之路。在身体消亡灵魂离开人间之时,亡魂会在这条路上踮着脚跟,小心翼翼的,从头走到尾。同时把自己的一生,慢慢的回味,细数曾经。
在这里,不论善人还是恶人,不论你腰缠万贯还是身无分文,都得保持着这种谦卑的姿态,踮着脚跟,如同一个芭蕾舞者一样,倔强的用脚尖行走着。
行走在这令人绝望而又一眼望不到尽头的灰暗道路上。
突兀的是,在这条充满死气的亡者之路上,居然开着一辆车。
一辆银色的皮卡车。
坐在皮卡车里面的秘书先生只觉得眼前一暗,车子好像驶入了一条甬长的隧道,整个世界的光线都消失了,只有微弱的车灯照射着眼前的几米处,能见度低到了冰点。
这是什么隧道,都没有路灯的么?
秘书先生起初还在脑中抱怨着市政建设的漏洞,但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
这是市中心啊,什么时候这个位置竟然开发出一条隧道了?
没听说啊。难道,是在建的?
在建的隧道,连路灯都没有安装,能从里面开车?
显然不安全啊。
但开着开着,路边的一个景象一闪而过。车开的太快,能见度又低,他回过头想要确认,却什么也看不清了。
车里好冷。
秘书先生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他感觉到车里的冷气有些不均匀。
刚刚在路边,好像看见有人摆了个摊,似乎在卖东西。就像是那种在天桥上铺一块布,从背包里掏东西出来赚外快的学生一样。
可是路边摊摆在隧道里,是不是有点太危险了?
隧道还没有到尽头。天依旧是那么黑。
车却停了下来。
车里的人开始下车。
下车?
在这里?
呵呵……
秘书先生觉得有些搞笑。这里的确很黑很吓人。但是把一条建设中的隧道当做地府来忽悠他,似乎有些太幼稚了吧?
他也跟着下了车。
然后,他就看见,那个个头只到他肚子的小正太爬上了后车厢,从后车厢里……
拖出来三辆动感单车。
还有一个电动平衡车,站在上面就可以带着人走来走去的那种。
正当秘书先生心中一面感慨这小孩哪来这么大的力气,一面谴责这家黑店雇佣童工时,小正太将其中一辆动感单车推给了他。
“这是干什么?”秘书先生不解。
“扫码,骑行。”小正太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
纳尼?扫码骑行?逗他呢吧?这帮人就是造假也不带这么玩儿人的吧?
“你不想骑也可以选择走路。”牢画直接站在了那辆电动平衡车上。原本她想买一辆电瓶车在地府里头纵横驰骋,但是电瓶车太过蠢笨,每次搬到后车厢有些占地方。后来她发现了这种两个轮子的电动平衡车。这玩意儿比电瓶车占地面积小多了,骑起来还拉风,足以亮瞎地下一众差人的眼。
这个是她准备自个儿御用的
,至于另外两人,就直接让他们搬共享单车来骑。有时候她懒得跑了,就让他们跑跑腿。这俩人一个是老人一个是小朋友,应该多运动运动强身健体。
能省一点是一点。
秘书先生发誓,自己绝不是因为怕黑才选择骑行的。
他只是决定去看看这几个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牢画站在电动平衡车上,速度与气魄都是胜了几人一筹,三个大小男人跟在她身后“呼哧呼哧”的骑自行车,场面有些滑稽。
秘书先生起初想笑。
但随着他不断地往前骑,他隐隐约约的,能看见路上有一些行走着的人。
他们走的很慢,比一般人走路都要慢一些。他们看见自己的时候,眼中充满了诧异,仿佛在思考,为什么他会有共享单车骑,我只能在这坐11路?
秘书先生心中居然油然而生一种优越感。瞧瞧,老子就是比你们混得好吧!下地狱了都能骑共享单车,你们这些loser,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老子的背影!
哎?不对!这个想法很危险!他现在是在戳破谎言的路上,怎么可能是在地府黄泉?秘书先生咬了咬自己的舌尖,企图让自己清醒,不要被一条破隧道给蒙蔽了眼睛。
他腾出一只手,摸了摸口袋里的剪刀。
可恶!随时随地都企图迷惑自己的心智!他一定要戳穿这个可恶的骗局!
拔舌地狱就在第一殿,离黄泉路也不是特别远。半个小时的路程,他们就到达了地方。
漆黑的道路上,终于出现了一扇门!
地府的构造与阳间的的常规建筑不同。
阳间的建筑是在三维空间设计出来的图纸。东西南北,按照面积大小做空间的划分,简单明了。
但是地府,却是更多维度上的空间利用。你看不见全景,只能按照你的目标去找通往某个地方的路。如果从上方给地府来个航拍图,很有可能许多地狱都是重合交错的。
所以,在地府行走永远都是中间一条黑道,周围一片漆黑。
漆黑,是真的漆黑。那种哪怕你打开白炽灯放进去也只能照亮方圆十公分范围的漆黑。
未知让人恐惧。这种设计,很容易让新来的人感到恐慌。但是对于老顾客来说,这种道路环境反而让他们对自己所处的地狱有种归属感。
外面的世界好可怕啊!还是我的拔舌地狱好,只要安安静静的坐在那等着拔舌头就ok了,不用在乌漆嘛黑的地方走夜路,时不时还会撞鬼,好可怕啊!
同样的,秘书先生在这黑漆漆的道上骑车骑的很不安。
隧道,两边不应该是墙壁吗?怎么会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呢?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可是又觉得一切滑稽的可笑。如果这是真的地府,怎么会让他一个大活人骑着共享单车瑟这么久呢?就算不是电视里头拍的那样有牛头马面和孟婆,那也不至于这么自由吧?没人管的吗?
秘书先生不知道的是,地府对魂魄的管理,都是点对点的。
比如,这个魂魄是要去十殿评判第五殿的某个地狱,就会由引路鬼拿个名单点名,带
着走到下一站,交给另外一个。就像是幼儿园春游,老师只会按照名单管理自己责任范围内的孩子,不在名单上的,谁有功夫去搭理?
当然,危险与自由也是并存的。谁知道路两边的黑暗里头是什么呢?
总之,秘书先生并没有一个活人闯入地狱的自觉。他依旧用自己充满批判与审视的眼光,去对待这个并不走心的“骗局”。
这扇门的出现,总算让秘书先生肯定了这个“骗局”的制作成本。熬了这么久,终于开大了。就知道这帮家伙为了骗钱,啥都做的出来。瞧瞧,这里头打开,指定就是那种跟电视里差不多的画面,不是油锅就是惨叫,然后牛头马面到处都是。
现实令秘书先生失望了。那扇门后面,很安静。
安静的,有些诡异。
管理员打开门后冲着打头阵的牢画点了点头,就回到了他那个门口的位置上,低下头去继续做他的事情去了。翻着桌面上摊开的本子,纸张的摩擦声在这安静的环境中格外清晰。
这种氛围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图书馆。
但车还都在门外停着,大门却无声无息的关上了。
秘书先生尽管坚守着“这是骗局”的信念,但身体还是忍不住的颤了颤。
都是障眼法,障眼法。秘书先生安慰自己道。
跟着牢画一行人继续往里走,在一个拐弯过后,秘书先生看见了一个熟悉却又陌生的画面。
他看见了监牢!和梦中一模一样的微型牢房,齐刷刷的排列成两排,每一个微型监牢里,都坐着一个人,面对着那个开在正中间的窗口,面带笑容!
秘书先生使劲儿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疼!
不是梦!
秘书先生原本还很有力的腿,忽然间就有点软。
他想喊住前面几个人,让他们不要走了。
就此,打住吧……
可是,他喊不出口。在这个安静到诡异的地方,他实在没有勇气做第一个开嗓的人。更不敢落单。
他只好跟上去。
他们走啊,走啊。看上去只有十几米的路,秘书先生感觉自己走了一年。
设想一下,就算是这个诈骗团伙精通心理学擅长催眠,刻意的给他设计了一个和这里一模一样的地狱梦境,那么,要安排这些坐在监牢里数不过来的囚犯,得请多少群众演员来凑数?为了坑他两千块钱,值吗?
显然不值。
秘书先生现在只希望这真的是一场骗局。这个阵容,绝对可以唬住老板了。
他们还在往里走。
哦,他们终于停下了。
然后,三个人,全部转过头,看着他。动作一致,表情一致。就好像在说,来看看吧,这是你想要的。
秘书先生此时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这里的几间监牢,配置明显没有入口那一带的条件好,墙壁斑驳,四处漏水。
滴滴答答的,像极了梦中的声音。
而那梦中的人
正坐在其中的一间
微笑着
看着他。
第一百七十六章 缘分
微笑。
秘书先生努力的保持微笑。
可是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很难看。
肌肉已经僵硬了啊。苹果肌被笑得抵在了颧骨上,好难受。
可是他想不到用什么表情来面对面前的这个人。他的二姑奶。
难道他要把口袋里面的剪刀掏出来,哈哈一笑说道:嗨,二姑奶,我给你送剪刀来啦!
别说掏剪刀,就是说话,秘书先生都不敢说。
他就怕对方一答应,就从嘴巴里掉出来一截舌头。
这时,入口处传来了动静。有人开门,甚至还有人说话。虽然声音不大,但是还是弄出了不小的动静。
秘书先生松了一口气。有声就好,有声就好。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这么觉得。但是他总觉得这种诡异的恐惧就是来自于安静。
说话的人进了门,大概是知道有访客,冲着他们的这个方向走来了。
很快,拐弯处出现了一个人。
秘书先生的笑容更加僵硬了。
来人,是那个穿着衙役衣服的差人。
差人看见秘书先生,先是一愣,随即笑眯眯的走了过来,凑到他身边,小声的问道:“你真的来了?”
这不是废话吗?他都站在这儿让人咬耳朵了,难不成还能是假的?
秘书先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小声。他只觉得这个差人的靠近令他感到十分的不舒服,好像有一只蛇在他的耳边吐着信子,明明知道对方不会咬自己,可是自己就是忍不住全身打颤。
冷啊。
秘书先生全身紧绷着,点点头。动作有些僵硬,和他的肌肉一样。
“东西带来了吗?”差人的声音还是被压的那么小声,跟他刚刚在门口那大声说话的音量想比,简直判若两人。
东西?什么东西?
秘书先生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里的剪刀。
差人像是感受到了他手上的动静,低头看去。
口袋里剪刀的形状暴露无遗。
“太好了!你居然真的带来了!”差人差点儿蹦了起来,脸上虽然还是那副笑眯眯的表情,但是声音有种难忍的兴奋。
秘书先生懵了,在他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口袋里的剪刀已经飞了出来,落到了差人的手上。
一把明晃晃的剪刀。
差人举着它,就像是原始人举着燎原之火,高高的向着他的族群炫耀着,用一种光荣而骄傲的姿态。
他仿佛在说,咱们拔舌地狱,终于有剪子啦!以后拔舌头太疼,就可以偷偷的剪掉了!你少点痛苦,我少点麻烦,大家各取所需,多么圆满!
而周围所有看见这一幕的牢中人,全都在这一刻从座椅上站了起来,面上虽然还是那僵硬的笑容,眼中却都闪烁着贼亮贼亮的水光,仿佛在沙漠中找到了水源,在绝望中重拾希望。
他们笑了。不再是笑不露齿的微笑,而是张开了嘴,无声的大笑着。
他们的口中,有的空空如也。
有的,则掉出了一大团长长的舌头,因为太长而滚到了地上,有几根甚至直接滚到了秘书先生的脚边,欢快的跳动着。
这是在对他表示感谢。
秘书先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都如此安静了
。就连在梦中对自己道德绑架的二姑奶,此时也只是伸出了舌头看着他,笑得一脸褶子,却一言不发。
要么没舌头,要么大舌头,谁能说得出话?
临走前,秘书先生在门口摆着的一张桌子上看见了自己昨天买的鞋子。
只剩下一双了。是一双闪闪发光带着许多亮钻的高跟鞋,一眼看上去穿着就不舒服。
送他们离开的差人看见秘书先生正在瞧着高跟鞋,指着鞋子解释道:“其他的都卖掉了,就这双不好穿,没人买。要不你带回去自个儿留着?”
这种既视感就像是你带着一堆东西上你大伯家串门,你大伯挑挑拣拣从里面拿出来两样跟你说,这些我们用不上,你带回去自己用吧。
泥煤的。这可是下过地狱的高跟鞋!他带回家干什么?留着作纪念吗?
“你就带着吧,带回去做纪念。”一直没有说话的牢画忽然开口了。
秘书先生:“……”
回去的路上,秘书先生没有问其他人为什么拔舌地狱里面没有剪子。作为一个办公室里打拼出来的个中高手心里明白,这就像是在问办公电脑里面为什么不能装游戏软件一样的问题。能装吗?不能啊。想装吗?想死了。
所以,二姑奶不敢直接在梦里问他要剪子,只敢要钱。那个差人却可以偷偷的,小声的,问一下。这也是他没有给二姑奶带钱却博得了二姑奶感激的原因。
回想起来,那一脸的褶子仿佛在说:小子,上道啊!
回到牢画的店里,秘书先生只觉得浑身的寒意与压迫全然不见了,整个人轻松了许多。
却还是一身冷汗。
身体的不适已经恢复,心灵的伤害却是永久的。
看着他满脸挣扎还欲言又止的模样,牢画十分体贴的递了一杯矿泉水。
秘书先生感激的接了过去。他现在只觉得眼前这个冷冰冰的大美人充满了人情味,比那些悠着舌头冲他傻笑的人们强多了。
“带路费一千。”
秘书先生收回了刚刚的想法。
许久,秘书先生秉着兢兢业业认真负责的态度问道:“自己下去送钱,对方能收到吗?”
“能。”
秘书先生欣慰的点了点头。这样的话,可以让老板自己去一趟地狱,甭管送多少钱,只要给个带路费就成。场面还忒大。
“能收到,但是现金不能用。冥币也不行。没烧过的冥币,就像没有水印的纸币一样,废的。”
“……”
“直接烧也不一定收的到。这里头事儿多,你懂的。”
秘书先生看了眼牢画,默默的对着收银台上的二维码扫了两千块钱。这一趟他也不是没有收获的。找到了可以推荐给老板的烧纸铺子,还为以后自己给家里人捎钱的路子。
钱没白花。
当然,如果他老板江北鹰知道他有过让自己下地狱给他那个大哥送钱的想法,估计会让景离直接把他给人间蒸发了。
牢画不太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收款记录。这一单太小了,因为只有几双高跟鞋,她还没有从地下那头抽手续费。虽然就劳动与收入来说还是赚了,但是对于她的庞大需求来说,还是远远不够。
看到拉开门就要出门的秘书先生,牢
画喊道:“还有其他业务也可以做。有兴趣的话了解一下。你带人来,我给你提成哦。”
这年头,活人钱难赚,死人钱也不好赚啊。
从君临酒店那里带过来的瘦身顾客数量越来越少了。虽然名气是传出去了,但是愿意花大钱来瘦身的人毕竟在少数,更何况还是听起来这么离谱的抽脂?牢画算了算近期开店的开销与收入,要从二郎神手上拿到第二阶段的功法秘籍,至少还差七百万。
这还是按照威胁二郎神过后打八折的价钱。
拿起手机胡乱翻着,牢画忽然发现朋友圈里面有许多人在转发一条新闻。
杨晋拍打戏受伤,休养三个月。
杨晋不就是……二郎神杨戬?
他拍打戏,能受伤?
扯呢吧!
牢画点开链接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居然是经过官媒出来证实的消息,还有受伤躺在担架上的照片。照片里面,杨晋一脸忍痛微笑的模样,腿上盖着东西,看不清伤势。而链接留言里尽是粉丝尽情挥洒的眼泪。
欧巴,要撑住啊!
老公,我不在身边,要照顾好自己啊!
呜呜呜呜……老公你到底哪里受伤了?
各位妹妹们,快随本宫护驾!
楼上的,这个时候了还分大小,脸皮够厚的啊!
附议。
Σ(⊙⊙”a这种时候你们还有心情说这个?不说了,给晋晋喂饭呢,懒得搭理你们。
我擦,楼上才是真正的不要脸!
附议。
附议。
附议。
瞧瞧,二郎真君的粉丝们和那些后宫娘娘们也没啥差别,穿金戴银都是给女人看的,至于那个男的是站着还是躺着,都不太重要。瞎了估计都不要紧。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门口的风铃响了起来。
来客了。
牢画刚要放下手机装模作样的说一声欢迎光临,一抬眼却瞧见手机里头那个主人公就站在自己面前,一边摘着墨镜,一边摘着口罩,帽子掉在了地上,露出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看起来狼狈不堪。
“二郎神?”
牢画诧异的看着二郎神。
二郎神看到牢画,竟然也是一愣。
“弟妹?”
看到二郎神这个态度,牢画更加懵逼了。要说自己新店开张,杨戬来祝贺什么的也说得过去。可是他明明不知道这是自己开的店,却还上门来找,这就奇怪了。
杨戬指了指玻璃上写的字问道:“单向跑腿,是往下头去吗?”
“是啊。”牢画点点头。
“行。怎么收费的?”
“你要往下头带东西?”牢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反过来问他。
对于这种刚刚宰过她一大票的人,她可得留个心眼。
杨戬似乎看出了牢画的心思,深吸了一口气,摸摸头,弹了弹肩膀上的灰,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形象,然后故作镇静的坐在了沙发上。
“嗨,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懒得去麻烦那些老弟兄们。你说说,现在谁不是日理万机的?麻烦人家干什么?我从君临酒店那里打听到你这儿能办,索性花点钱,图方便。哪知道居然是弟妹你开的店。真是缘分。”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大生意
一般来说,在对方这么热络的说上一段虽然不怎么可信但是也花了一番功夫瞎扯的话,多少都应该顺着这话接下去。
但是,对于二郎神这种有机会就会宰自己一单的老奸巨猾,牢画压根没打算给他台阶。他最好就站那儿演,千万别从台上下来。
于是,在牢画的沉默下,场面就尴尬了下来。
二郎神:“咳咳……那个,弟妹啊,你这儿,怎么收费的啊?”
牢画:“八百万一单。”
二郎神:“……”
牢画:“拿东西来换也行。你懂的。”
二郎神:“……”
这是摆明了抢啊!二郎神苦着个脸,还没等开口还价,就听牢画说:“不议价、不赊账,童叟无欺。”
我擦!
坐在收银台上玩手机的青魂是摄青鬼化身,对于天仙的气息感到十分不适,在二郎神坐到沙发上后更是如坐针毡。尽管如此,他也没有离开,而是忍着痛苦坐在那里,想听一听两人要说什么。
此时,青魂忍不住抬头向两人瞧过来。不用他开口,牢画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死丫头,掉钱眼里了吧!财迷!拜金!俗!
当然,青魂并不知道牢画与二郎神之间存在着什么交易,自然也不知道牢画说的“拿东西来换”是什么意思。如果他知道那个“东西”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估计青魂的眼神要比此时的牢画更加光芒万丈。
二郎神脸上的表情此时就像万花筒一样,一秒钟能变出十个花样来。但最终,他还是换上了那一副热络络的表情,舔着脸开始打感情牌:“哎呀弟妹,这不过是给自家兄弟带个东西,顺手捎一下的事儿,你看兄弟我最近手头紧……”
牢画眨巴眨巴眼睛,似乎将二郎神的话听进去了,然后认真的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对。”正当二郎神喜出望外要借着这个东风说下去的时候,牢画继续道:“不过咱是开店做生意的,要是给你免费做了这单,怕你心里过意不去。”
二郎神热泪盈眶的点点头。是啊是啊,弟妹多贴心啊,不仅考虑到经济困难,还照顾人的心理需求,既然如此,随便意思一下得了。
“拿东西来换。”
二郎神激动的泪水瞬间冷了,顺着泪腺倒流了回去,冰得他脑仁疼。
牢画对于二郎神脸上冻僵的表情视若无睹,抿了一口杯中水。
这时,收银台上的电话响了起来。牢画起身去接,居然是刚刚离开的秘书先生的电话。
秘书先生说,自己的老板也想委托他们往下面的人送点东西,但想提前沟通一下,问问需要点什么,免得像他那样带了不合适的东西,还要麻烦人家差人去倒卖。
牢画忽然觉得秘书先生这个提议不错。这是个可待开发的新业务,只不过要收费,还不能收太低。否则,那些给不起钱的也吵着嚷着要先问问,问完了人家就要一床被子,收人家一千块,遇上爱扯皮的,还得收拾烂摊子。牢画倒不是怕了,只是懒。明明自己做一场手术就能赚个十几万,凭啥为了一千块钱在这忙活半天?
再说了,自己这么拼命赚钱,还不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漫天要价么?一想到罪魁祸首是这位,牢画心里那股赚人家血汗钱的愧疚感又减淡了不少。毕竟,这也是自己的血汗钱不是?
“可以,传话和带路都是一千。”
秘书先生爽快的答应了下来。一旁的青魂却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上楼去了,临走前,牢画瞧见他满脸都是怒其不争的
愤怒与挫败。
别说,瞧见他这幅表情,牢画心里居然有种快感。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和地府鬼物接触的多了,心里好像有点扭曲,折磨起这位青衣大人来一点也没有心慈手软的念头,反而乐此不彼。
该!
叛逆期来的有些晚的牢小姐在心里痛快的将青衣大人以及那对不知道死哪去了的“父母”怼了一通,随即挂断了电话。
然后,她就看见了二郎神闪闪发光的眼睛。
“带话一千?”
牢画差点儿忘了这货就站在身板,对着他那眼睛里面发出的精光,牢画淡淡道:“万。”
“你刚刚明明跟人家说,一千……”
“万。”
擦!
意识到自己被讹了的二郎神瞠目结舌的看着牢画。虽然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会被坑,但是这么明目张胆被自己戳穿都死不承认的坑,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牢画依旧面不改色。
想起自己当时跟牢画要一千万买那本破到薄的秘籍时候自己那坚定不移的模样,二郎神只觉得“啪啪”打脸。
这下连正在整理智能手机的胡才也看不下去了,讪笑着对牢画说道:“老板,我上去看看乌骓和小白,别又打起来。”
说罢,他就溜上了楼。
“弟妹啊!”二郎神好不容易将肚子里的脏话压了回去,苦着脸继续哀求道:“能不能看在老哥的面子上……”
“能。”
二郎神听到她答应的这么爽快,心里却没怎么高兴。直觉告诉他,还有后招。
“让薛焰直接帮你传话带东西,不要钱。”
这回,二郎神并没有再苦哈哈的说什么哥俩好的酒后话,脸色也冷了下来。这个女人,不是单纯的想讹他一本书。她在威胁他。不是把自己在阳间做明星的事情抖出来那种威胁。而是,在拿更加严重的事情威胁他。
她看出了他的为难,知道他不能让地府的人替他送东西传话,只能委托她这位“中间人”。
她并不是那种有一点小门道在阴阳两界倒腾东西的普通代理人。那种人只能从地府那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差人手底下弄点渠道,能够活动的范围很有限。不像牢画,能够打着房产局局长的名头到处游走视察。即使是已经不在岗的房产局局长,以她的身份,就算她走到最底层的地狱转一圈,也没人觉得哪里不对。毕竟,地府环境差,到处都有漏水的地方,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所以,他要找的人,一定不是一般人。或者说,在地府很深很深的地方。
不足为外人道也。
或者,不能道。
从君临酒店的那位那里打听到这家店,开始他也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来瞧瞧。他认识的那些在阳间游走的代理人,目前还没有人能够将手伸到那里。
他想碰碰运气。
但是,他在这里看见了牢画。他知道,她一定可以。
可是她漫天要价,甚至,用这件事来威胁他。
这么说来,让她传话,花个一千万,不亏。
牢画瞧着他,他也瞧着牢画。
一个戏谑,一个警惕。
最终,二郎神还是没能躲过牢画的威胁。他从怀中拿出了一本书,在牢画面前晃了晃。
“传话加送东西,完事后我再附送个物件给你。注意保护顾客**。”
牢画一把将书从二郎神手上夺了过来,快到二郎神都来不及反应。
“外加一瓶你宠物
的口水。希望你说的那物件不是什么小猪佩奇公仔海绵宝宝钥匙扣。”
“放心,你会满意的。”
交易,就这么达成了。
从牢画的店里走出来,二郎神觉得天上的太阳有些刺眼。
“喂,晒死人了,能不能消停点?!”
太阳没动,但是来了一片乌云,遮住了阳光,为二郎真君的装逼买了单。
二郎神得意的戴上了口罩和墨镜,坐上停在门口的尼桑离开了。
很难想象,一个当红流量小生会开这个价位的车。
二郎神虽然叫做“神”,但是这只是一个名字,一种称呼。实际上,他与真正“神”的距离还是相差甚远的。这意味着,天地对他依旧有约束,我行我素就要承担相应的惩罚。
作为天仙,在阳间当明星,顶多算胡闹。但是把手伸到阴间,就是僭越了。天与地,阴与阳,各有分工,这中间有许多错综复杂的关系,一旦触及,牵一发动全身。在你自己的岗位上,哪怕你尸位素餐自由散漫,顶多罚些俸禄。可是你去插手别人的管辖范围,人家可是要和你算账的。
这位二郎真君,到底想做什么?拼命在阳间赚钱,伪装受伤从娱乐圈消失一段时间,卖了自己的豪车,又找人给地府里的人带话带东西。他这可不是为了什么兴趣爱好了,明显是为了某个人在努力奋斗。
转过身,牢画坐回沙发上,翻阅起新拿到手的功法秘籍。刚接了一单大生意的牢画心情愉悦。管他二郎神要做什么大事,于自己而言,不过就是去探个监带个话,赚得一本秘籍,就等于剩下了一大笔钱。
何乐而不为呢?
至于会不会引发乱子……
关她屁事?
有了这样的心里建树以后,牢画的心情更加轻松了。拿着那瓶里面装满了不明液体的矿泉水瓶,牢画优哉游哉的走上了楼。
楼上,乌骓果然还在和独角兽小白较量着。他是灵狼,小白是灵兽。乌骓仗着自己的修为想要压制小白,小白却觉得自己受到杀神这么多年的温养也不是白来的,一股子劲想跟乌骓干上一架。现在一黑一白正龇牙咧嘴的相对着,中间站着一个拉架的胡才。
“呦,干着哪!”牢画拉了把椅子往旁边一坐,顺手就想拧开瓶盖喝水。好在她及时刹住了车,将那瓶不明液体放到了一旁的小茶几上。
“开始啊,我来观赏一下。”
胡才不明所以的看着牢画。这两只一个是老板的爱宠,一个是往后用来对付老板大敌的杀手锏,这要是干起来,有个损伤啥的,可怎么弄咧?老板这么一个细心温柔的漂亮小姑娘,怎么这么暴力呢?
虽然心中这么想,但是胡才还是乖乖的从中间退了出来,将舞台让给了两只灵兽。
“嗷呜!”乌骓的眼睛泛着绿光。这是开打的前兆。
“嘶!”独角兽压低了脑袋将角对准乌骓,准备进攻。
“不过先说好哈,你们俩打架,有什么伤亡也就算了。这屋子要是因为你俩俩有一点点损伤,我就把你们的皮拔下来卖了。啧啧啧,瞧瞧这装修,得花多少钱啊!”
……
屋子里的两人两兽惊愕的看着牢画。
青魂:你这屋子装修,什么时候花过钱了?还不是老子的心血?
乌骓:老板,伤亡为啥就算了?老板你到底爱不爱我?
独角兽:爱的魔力转圈圈,我的皮毛不值钱。
胡才:果然还是钱最重要!
第一百七十八章 鬼附身?
空荡荡的街道上,装饰华丽的店铺门可罗雀。
上午做完了一批减脂手术,下午没有生意,牢画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拨弄着手机。
夜里在黄泉路上摆了好几天的地摊了,智能手机在地府的名气早已打响,微信也都成了下头最时兴的东西。然而这些东西,在人间早就被玩儿的腻了。看着那些大大小小的鬼差们兴致勃勃的建群,转发各种鸡汤、广告、新闻,牢画实在是懒得点开,直接把这些新建的群设为消息免打扰。
倒是朋友圈还挺有意思。不像现在打开朋友圈跟打开了某宝似的,到处都是广告,逛一圈吃穿用度全都能买齐了。这些地府的朋友们还没有被腐蚀到这个程度,基本上都热衷于发一发自己的日常。
孟婆半个小时前发了一个小视频。从清冽的溪流中舀上一碗水,大火烹煮,然后倒上各种颜色的汤汁,熬成一碗色彩斑斓的汤水,冒着热气腾腾的气儿,仿佛隔着屏幕都能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配字:了却前世今生,还我一方净土。孟婆出品,你值得拥有。
秦广王评论:本来记性就不好,不敢喝
阎罗王评论:不好好上班尽想着吃
秦广王回复阎罗王:楼上的你四不四撒?人家这是孟婆汤
阎罗王回复秦广王:没喝过 老子上班从来不吃零食
孟婆回复秦广王:给大佬个台阶吧
秦广王回复孟婆:……
十分钟前,牛头发了一张自拍。咧着嘴,一只手比了个剪刀手,牛脸占了大半个镜头,后面的背景却露出个脑袋,眼珠子从眼眶里掉了出来,挂在脸上,摇摇欲坠。
秦广王评论:有人抢镜!
牛头回复秦广王:刚绑的鬼,特皮
怎么哪儿都有秦广王!
牢画看了一圈就没再看下去了。这段时间接手术倒置手机自己赚了大概五百多万。现在又从二郎神那儿得了一本,对于赚钱的需求暂时没那么急迫了,手术档期可以往后排排,缓一缓。
现在她手上还有几件事情要排排队解决。
小白已经被抓来了。这家伙是要用来做说客的,整天只会说“爱的魔力转圈圈”肯定是不够的。虽然她和乌骓都是灵兽,但是乌骓是被哮天犬的口水给开的智,又修炼了一段时间,小白仅仅靠独角兽血脉里那一点灵智是远远比不上的。
好在现在她手上又得了一瓶哮天犬的口水,也不知道能不能给这家伙的智商提高一下。这家伙是要培养起来拿去做人情做说客的,灵智一旦提高,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听她的挑拨离间。
要不,先缓缓?
嗯,好主意。
景离这家伙带着江北鹰拜了杀神的码头,自己是肯定不能和他善了了。景离和景楼、景悯不同。景楼虽也不是善茬,但是野心不大,梦想就是想夺个舍,然后在人间逍遥快活。所以只要拿他的小命随便威胁一下,就能够轻易妥协。景悯没有主见,大部分事情都是听从景楼的安排。而景离……
是个难缠的家伙,野心,似乎也不小。
知己知彼,才能睡个安稳觉。牢画想起了之前青魂说要去上学的建议。
好主意啊,这个年纪的孩子,不去上学的确怪怪的。青魂现在这个状态,想要隐藏气息,连正经地仙都发现不了,更可况瞒住景离?反正现在地府的修葺工作基本上都在收尾了,不如就让他白天去上学,晚上回来搞修葺,岂不是两全其美?
为了让青衣长老心甘情愿去上学,牢画还做出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的保证。青魂对于牢画这种恬不知耻的行为十分鄙视。那眼神仿佛在说:你怎么好好学习?怎么天天向上?还不是在拼命赚钱?
牢画才不会告诉他自己有新得了一本秘籍的事情。这就像一个叛逆的孩子,你让我学,我偏不学。然后我自己背着你偷偷学。等你看到考试成绩,瞧瞧,我不用学习成绩还这么好!叫你整天瞎比比!
嗯,这第三,也是牢画觉得最不想面对的一个。
她要把二郎神交给她的那些东西,送到地府去,交给那个人。
他带的话,也不能用手机拍好了带过去给人家自己听。按照牢画的理解,虽然这话她听不懂,但这就像是暗号一样,属于“阅后即焚”的东西,见不得光。
他带的东西,就更加麻烦了。换做一般的代理,可能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如果有渠道也就稀里糊涂带进去了。她可是知道那是什么玩意的,心里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
可是已经揣在口袋里的秘籍,她是绝对不会吐出来的。
值得冒险吗?
牢画并不是一个非常有野心的人。比起景离,她的想法更加接近于景楼,齐齐整整的享受生活多好?就算是报仇,也讲究一个细水长流。哪怕现世没法动仇人,那些人死后总得下地狱吧?那还不是要落在自己手上?到时候她再买通个专门折腾鬼的差人,怎么着也能让仇人生不如死。
不,是死了还想死。
不冒险能解决的事情,她也可能慢慢解决。至于自己那不靠谱的神魔父母的期盼,她完全可以选择性忽略。
除了这一世的父母被人害死以外,她还没有遭遇到什么逼着她上梁山的不幸。甚至于,自己在地府还有个有权有势的丈夫。现世的父亲也托他的庇佑在下头继续做了会计。
正是美好生活开始的时候。
干嘛要趟这个浑水?
可是秘籍,已经在手上了……
要不,再拖几天?反正二郎神要找的那位,还要一段时间才能被确认移送到哪个地狱。
嗯,是个好主意。
先把秘籍消化了再说。到时候要还是没想好,大不了就给钱,当自己买的。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句话之所以能从古时候一直传到今天,一定是有原因的。更何况是对于牢画这种招灾体质,安逸简直就是一把杀猪刀。
这一段时间的确太顺了。顺到她自己都以为真的要时来运转了。
天真,是一切灾难的源头。
把青魂打发去学校,让胡才到楼下看店,又让乌骓和小白守着门,牢画走进了卧室。
她并不是想在自己的卧室里头修炼。这个卧室位于店铺的二楼,装修很华丽,但是安保并不是特别好,还不如君临酒店。
牢画锁上门,一手拿秘籍,另一只手抬了起来。
那只手上,戴着那只储物镯。
这只镯子是可以安放生命体的。后来她问过薛焰,这镯子里面的时间,是静止的。
新鲜的食物放进去,拿出来的时候还是新鲜的。
同样,氧气放进去,即使被吸进去再吐出来,还是氧气。
只有一格电的充电台灯放进去,到现在还没有灭。
这也是乌骓能够在储物镯中待很久的原因。
除非你内在推动,否则在这储物镯中,生命体就像是被冷冻了一般,定格在进去那一瞬间的状态。
这个环境,实在很适合她修炼。
将浴缸放满热水收进储物镯中,牢画拿了套换洗衣服就钻
了进去。
灯光并不是很好,但不影响牢画阅读。
依旧是泛黄脆弱的纸张,淡到认不出的字迹,看不懂的古体字。
毫不犹豫的,牢画坐进浴缸,催动灵风,向书中不要命的灌了进去。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强烈的意念很快就被召唤了出来,如烙铁般滚烫的刻在了她的识海中。
慢慢的,她开始进入状态,整个人钻入水中,进入了用毛孔呼吸的状态。
熟悉的感觉袭来。牢画满意的开始了修炼。
不知道过了多久,牢画只觉得身心一畅,好像身体里某个塞子被打开了。
她以为,桎梏将被打破,自己要嗨了。
结果,她真的嗨了,简直嗨爆了。意识瞬间飞了起来,有种喝高了的飘然。
她记得,上学的时候,有一回和同寝室的姐妹们去光临一家新开的纸上烤肉。由于学校门口竞争力太大,店里晚上啤酒是免费的。几个人烤肉舍不得吃多,啤酒倒是一个劲的喝,就希望把花掉的钱全喝回来。
喝到第八瓶的时候,就是现在这种感觉。
飘了。
嗨了。
嗨到,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
甚至于,她站起来,走出浴缸,都没有感觉。
她感觉到自己拿起搭在浴缸边上的毛巾,将自己从头到脚的擦了个遍,然后拿上衣服,离开了储物镯。
她走到穿衣镜前,欣赏着自己的模样。
然后,穿上衣服……
她这才觉出味来。泥煤的,有人在操控她的身体!!
牢画起先是觉得愤怒。她挣扎着,想要夺回自己身体的主动权,想要控制体内的灵风,想要在识海中找到自己的主权。
然而没有用!
她看见,那个操控着她身体的人,正对着镜子,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冲着自己笑。
“你把这身子,保养的不错啊~还挺齐整。”
看着对着镜子搔首弄姿的自己,牢画凌乱了。
“你是谁?”
“我是谁?”对方冲着镜子抛了个媚眼。别说,这个动作如果是牢画自己做出来,可能会被自己恶心死。可是这人做出来,却是无比的自然。
带着股勾人的妖娆。
泥煤!好羞耻啊!
她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冲着镜子晃了晃。
“我是誊抄这本书的人啊。我废了这么大劲,把这本书弄得这么好读,收一点知识产权费,没毛病吧?”
收一点?这是收一点吗?这是占了她的身体啊!
“小姑娘,你运气好,是灵风体质,能够遇上姐姐我,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乖!回地府去当个鬼差吧,把这身子让给姐姐。这身子姐姐喜欢的紧,也不知道这妹子倒了什么霉,居然给鬼差上了身。我以后会善待她,没事把她放出来溜溜的。你就放心走吧!”
让你妹啊!这是我原装的身体!倒了霉碰见你才是真的!
“咦?你怎么还不走?想打架吗?”
打架?牢画愣了愣。自己……跟自己的身体打?
对方摇摇头道:“怂了。得了吧小姑娘,快走吧!”说罢,她就双手掐印,默念口诀,似乎是在驱赶牢画的灵魂。
牢画像在看白痴一样的看着她表演。
“咦?怎么没用?没道理啊?这招对付鬼附身可管用了!”
“泥煤的!这是我的身体!我!自!己!的!”
“……”
对方尴尬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你为什么不逃?
在牢画吼出那一嗓子以后,那人对着镜子愣了半晌。
“你自己的?”那人指着镜子里的自己,表情十分诧异。“你不是鬼差吗?鬼差哪来的身子?这身子这么适合……天哪!”
那人的表情更加惊讶了。因为她看见,镜子里的那个和这具身体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正在愤怒的瞪着她。
那不是身体的映像,而是这具身体里灵魂的样子!
和身体一模一样!
“你怎么做到的?”那人对于这件事情有一种很深的执念,逮着牢画可劲儿的问着。“鬼差不是都是魂体吗?你是用本体修炼成地仙,然后在地府任职的?这不对啊,自己修炼的地仙怎么会带着真身被地府雇佣呢?你这还是正式编制?这不科学啊!”
科学?泥煤的上我的身就科学了?牢画依旧在努力着夺回自己的身体。牢画之前泡温泉的时候尝试过一次出窍。她现在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虽然魂魄还和自己的身体保持这紧密的联系,不像出窍时那样是脱离的,但是灵魂对身体的控制权却全然消息了。
“我倒想问问,你是怎么做到的!?”刚刚洗了个热水澡的牢小姐此时并没有出浴后的好心情,自然是不会好脾气的告诉占了自己身体的人对方想要的答案。
“罢了,反正我就占着你的身子,早晚能明白为什么。”
这次的修炼因为提前掌握了诀窍,又或者是因为有这位鸠占鹊巢的主在推动,并没有花上太多时间。牢画走下楼的时候,青魂刚刚放学回来,正坐在收银台上写作业。
青魂看了眼神清气爽的牢画,还没出口讽刺,坐在楼梯口守门的乌骓忽然前身伏地,龇牙咧嘴的冲着牢画,眼里闪着绿光。
这是警戒。
青魂不明所以的看了眼乌骓。这是狼虽然一直跟他不太对付,但是一直都在牢画身边扮演着忠犬的角色。就算心里不想,但是那滴血认主的手续已经办了,就由不得它叛主。
可是眼下,它居然对自己的主人亮出了獠牙!
什么情况?
青魂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诧异的看着这一主一仆。
很快,他就看出了不对劲。
并不是他看出了装在牢画身体里的第二个魂魄。
而是,他发现牢画,正在冲他抛媚眼!
这绝壁不是牢画!
“你是谁?!”青魂警惕的问。
牢画没想到一亮相就被身边的人发现了,暗中打量着青魂,同时娇嗔一声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呢!”
演员!
“演,你继续演!”青魂同时也在暗暗观察着牢画,想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来。
可是除了那搔首弄姿与嗲得可以滴出水的声音,气息与灵魂都没有异样。因为曾经长期寄居在牢画的识海中,青魂甚至能够感受到牢画身上那熟悉的气场。
这就是牢画啊,可又不是她……
难道……这丫头人格分裂了?
“啧啧啧!这么没情趣。小朋友,你这样不解风情会找不到女朋友的哦……”牢画从楼梯上扭了下来,本来就凸凹有致的身材在这一番摇曳下更加令人血脉喷张。
可惜,眼前并没有懂得欣赏的人。
青魂见她靠近,双手一挥就在她身边圈起一个牢笼,将人囚禁了起来。
“哟,还有这本事?”牢画并没有因为被囚禁而惊慌失措,反而十分好奇的研究起这牢笼的材质。
“嗯,是木头的啊,我还以为是什么高级的东西……”
青魂脸色不好看。他的确可以调动其他更加坚硬的东西来筑造牢笼,可是对于牢画来说,这些都没有用。
对于一个能够附身在牢画身上的魂魄来说,就更加没有用了!
“我主人呢?你把她怎么了?”乌骓急的不得了,张口问道。
“咦?”牢画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瞧着乌骓。“这是……狼吧?会说话?可是根基很一般啊!这是被什么东西给改造了啊!”
说着,她居然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乌骓的狼头。
不仅伸出手,还迈出了脚。
那木头做的牢笼,并没有毁坏。
她从牢笼里头,直接穿了出来!
一个恍惚,牢画已经站在了乌骓的面前,正对着乌骓的狼脸,摸着它的耳朵说道:“真可爱。”
青魂如果是一只刺猬,只怕全身的刺都已经竖起来了。直觉告诉他,这个占据牢画的身体扭捏作态撒娇卖萌的女人,不是什么善茬。
“小家伙,你为什么不逃啊?”女人摸着乌骓的脑袋,话却是对着青魂说的。
青魂没有回答她。开玩笑,在自己地盘上,问自己为什么不逃?这女人是失心疯了吧?
口角之争,青衣长老可从来没怂过。他抬起头,直视着眼前的女人,反问道:“你为什么不逃?”
“我逃?”女人另一只轻轻的掩住嘴,“咯咯”的笑了起来,风华绝代。
“这是我的家啊,我要逃去哪儿?倒是你,一个小小的摄青鬼,你为什么不逃?”
青魂被她看透了身份,虽然惊讶,却也不怂:“谁跟你说这是你的家?”
“我说是我的,就是我的!”女人撅起了嘴,似乎有些不高兴了。
乌骓虽然很紧张自己的主人,但是脑袋被女人一只手控制着,如同利剑高悬,被一股强势的威压震慑着,丝毫不敢乱动。
但随着女人情绪的变化,它能够感觉到,自己头顶上的威压,像是聚集了乌云的天空,随时准备释放倾盆大雨。
黑云压城城欲摧啊!
站在不远处的青魂除了感知到女人情绪上的变化以外,也感受到了女人气场的变化。不,应该说是气场强弱的变化。
之前她一直掩盖着自己的气息,所以虽然行为不对劲,但是气息还是牢画本身的。
但是现在,她不爽了,大佬的气息就霸气侧漏了。
盛气凌人。
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忽然就这么生气,青魂把这一切归功于更年期。
而且,他猜想,牢画本身的魂魄还在那身体里。只是,现在这个身体住进去了另外一个灵魂。
一个正值更年期的灵魂。
为什么有一些五十多岁的人会越来越难以沟通,和更年期也有关系。大家知道你更年期了,就让着你。然后让
着让着,大家都习惯了。哪怕更年期已经过去了,还得让着你。
按照青魂的理解,就是惯的。
所以,更年期,不能惯。
“离开她的身体!”尽管知道自己可能不敌,但是青魂还是表现出了刚硬的一面。堂堂青衣长老,连一个更年期都搞不定,还要辅佐神的后代上位?
他把这看做历练。
更年期却把这看做挑衅。
于是,还在心里给自己鼓劲的青衣大人,就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捏了起来。
与之前的扭捏作态撒娇卖萌截然相反,更年期发怒动手的时候,压根没有任何前戏,连个响儿都没有,直接开干,弄得青魂飞在半空中差点儿没反应过来。
我在哪,我是谁,我在什么?我为什么在飞?
那只大手,乍一看很像牢画的手笔。
但是置身其中的青魂明白,同样是灵风,但更年期灵风的质量与牢画的想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
“这是我的身体!”更年期满面寒霜,将青魂拉到自己眼前。“这里,就是我的家!你说,对不对?”
青魂看见,那双眼睛,从漆黑,变成了金色!
那是
神的颜色!
“对……”
青魂现在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要惯着更年期了。
战斗力太强还不讲道理,打也打不过,吵又吵不赢。
只能惯着……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青魂像是一块破抹布一样被扔在了地上。
更年期手轻轻一挥,身后的那座临时搭建的牢笼立即消失了,连渣都不剩。
这拆迁的功底,很雄厚啊!
青魂趴在地上,没有站起来。在实力差距过大的情况下,青衣长老选择装残。
“这个风格,不是我喜欢的。”更年期挑剔的看了看一楼的装修,随即,她回过头,对着趴在地上装残的青魂说道:“换了。”
青魂:我都趴着不动了!
然而幽怨的眼神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更年期一个响指,青魂就像是小鸡仔一样被拎了起来,吊在半空中。
“不换掉,不许下来。”
青魂:……
于是,一楼的装修风格从欧式变成了中式。
看着大变样的店铺,更年期又要求青魂做了几处,这才勉强接受,将青魂又丢下了地。
犹如一块抹布。
“小子,你怎么还不逃?”在沙发上坐了良久,更年期忽然又问了这个问题。
青魂这回没有反问你为什么不逃这种蠢问题。他坐在了更年期对面的沙发上,揉了揉酸痛的大腿,摇头道:“逃不了。”
更年期挑挑眉。
“没有封印,也没有禁锢,更没有阵法。我来猜猜……”
她将脸凑到了青魂的面前,与之对视着。青魂看见她金色的眸子,近在咫尺。
就是这样没错!一样的金色,一样的古井无波,一样的,充满着藐视众生的不屑。
是神啊!这就是神的眸子!可是神,为什么要附在这个扶不起的阿斗身上?
大概,是因为更年期到了吧……
第一百八十章 三十年河东 三十年河西
在神的领域里,并不怎么讲究先来后到。
这就好像在同一个行政级别的领导层当中,不管你是三十岁还是五十岁,待遇都是一样的。
这时候,三十岁就显得十分占便宜,因为自己毕竟算小辈,却得到了与五十岁一样的政治地位。
可如果你足够强,甚至还可以超越他。或者说,以后必然会超越。
所以在培养后辈的时候,稍不注意,可能就会长江后浪推前浪。甚至,前浪死在沙滩上。
农夫与蛇,是多么惨痛的教训。但大部分的前浪,畏惧的并不是你温暖了蛇,蛇会反过来咬你一口。毕竟,后浪不是真的没有体温的畜生,不像蛇那般冰冷。
而是,你温暖了蛇,然后蛇长大了,不听话还皮。你跟人家抱怨,人家还觉得你仗恩欺人。
所以,只要你踏足入神级,无论如何,都不要去栽培一个很有天份的弟子。
或者,如果你天赋秉异,还被一个神无私的栽培。
那么,你就要好好思考一下自己除了能成神,还能起到别的什么作用。
比如,一个白色的手套。厚厚的、棉纱的那种,正面用来干脏活,干完了把手套翻过来,用里面擦擦汗,然后窝成一团,用来堵老鼠洞。
这是牢画被更年期附身后窝在沙发上,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劝诫某个不知所谓的后生说的故事。
青魂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把一个天赋秉异还被神无私培养的人说的那么不堪。果真如此,不是应该平步青云飞黄腾达吗?
他跟着魔,在神的手底下待过一段时间。别的不说,甜头还是尝到不少的。至少在宅女琢磨着如何把自己藏起来的时候,战神给了一个可操作的意见。
把他塞到战神女儿灵魂的识海里,混淆视听,两人皆可保全。
只是,让他立了个军令状。
但是,那时候情况特殊。战神与宅女被群起而攻之,自身难保,能够想到他就算不错了。更可况,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战神的女儿资质和上进心会这么low。
知道的话,他可能会选择让自己自生自灭,也不要去搅这趟浑水了。
现在他自己被扯进了这个不切实际的坑里,除了感慨自己命运多舛以外,也不敢对神有微词。
可是这个疑似是神魂的更年期言语之间却充满了对神的讽刺。
这个行为不好。会惹雷劈的。
可是人家可能也是神啊……同僚之间背后说坏话,估计雷听见了也会装听不见吧?
“喂,小家伙,我说的,你都听见去了吗?”更年期问。
青魂翻了个白眼。他很想很有骨气的说:老子爱听不听!
“嗯。”
强大的求生欲还是逼着正直勇敢有尊严的青衣长老妥协了。
更年期直接躺在了沙发上,枕着双臂,像是在回忆似的,眼里满满的都是复杂而深邃的情绪。
连在一旁刚刚出卖了尊严的青魂都忍不住想问问:你有啥不开心的事儿,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啊?
他当然没敢问。
“喂,你抢了我的身体,不会就是用来躺在这装深沉的吧?”牢画的嘴里忽然蹦出来这一一句话。
她从回忆中被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惊奇的捂住了嘴巴。
你……”她小心翼翼的吐出一个字,然后眨了眨金色的眼睛。“你刚刚是不是用我的身体说话来着?”
“放屁!这是我的身体!”
同一张嘴,说出了两个人的话,犹如精神分裂,又像是排练话剧的演员,一人分饰两角。
青魂:……
更年期并没有因为牢画的愤怒而被感染,反而一脸惊奇的问道:“什么情况啊?我都占了你的身体了,为啥你还能说话?”
想到这,她指了指青魂问道:“你,你说说,你刚刚是不是听见那丫头说话了?不是我的幻觉吧?”
青魂好想说,是你的幻觉,那丫头不存在了,这就是你的身体。然后管他立下的血誓是怎么个计算法,算牢画成神了也行,算牢画嗝屁了也行,他是不想辅佐这个阿斗了,还不如一个趁虚而入的家伙,把自己弄得跟个神经病一样,羞不羞耻?
但是口嫌体正直的青衣大人还是点了点头:“听见了。”
“呵!老年痴呆了,这么健忘!”
“小妮子,你挺厉害啊!不知道抗不抗揍。”
“你揍啊!”
“……”
“不愧是原主人,对这具身子的掌控却是超出了我的意料。不过,小妹妹,你应该清楚我们两人之间的实力差距,主动让贤。再不出去,小心我把你扣押在这具身体里上个封印,到时候你哭爹喊娘都出不去了!”
现在抢东西的,都这么横了?牢画可不晓得这个更年期是什么来头,反正她对自己的身体有一种很深的执念。就像是自己祖宗的坟头被人掘开,棺材里头的尸身都给拎出来了,还在你面前晃悠瑟,你能忍得下去?
谁还没个暴脾气了!
刚刚趁着更年期追思过去的时候,牢画已经从那股子坚不可摧的屏障中找到了一丝裂缝。就像是离窗户缝最近有一只麦克风,顺着那个裂缝,牢画偶尔能够控制着身体说上那么一两句话。
可是现在更年期加强警戒了,这裂缝也就不存在了,被结结实实的堵死。
这可怎么夺回阵地!
牢画十分后悔刚刚自己没有安安静静偷偷摸摸的去扯那个裂缝。没准这会子那更年期会一直发现不了,还在那比比叨叨那些毫无道理的心得总结呢。
“主人!”乌骓原本被更年期一阵打压后安置的沙发旁边的地毯上。作为滴血认主的灵兽,它能够感受到自己主人现在的困扰与不安。
但是刚刚站起来,就被更年期一个眼神压了回去。
乌骓立即就被吓缩了回去。
主人,人家好想帮你啊,可是人家真的打不过……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失去了反扑机会的牢画现在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自己这是,被夺舍了?
我擦!这二郎神给的手抄本里头,到底藏的什么玩意儿?
她想起那天收到转账乐得合不拢嘴的二郎神拍着胸脯保证着的画面。
“弟媳,你不要看我这本功法破,这可是好东西。虽然至今没有人试过,但我这可是从战神的亲传弟子手上收来的。是手抄本,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不影响使用。弟媳你好好修炼,进了阶,记得再来找我哦!”
战神的……亲传弟子?
她记得,这家伙刚刚冒出来的时候就说过,这书,
是她手抄的。
要真是这样,说不定还是自己那个素未谋面的战神老爹的徒弟呢。
要不,试试?
她记得《武林外传》里面有一集,吕秀才靠嘴遁把姬无命说死了。现在她不求说死,只要她愿意离开自己的身体就行。师徒情分啊,应该没问题吧?
“战神……”失去了身体主权的牢画在用灵魂和更年期对话。
“嗯?!”更年期的眉头皱了起来。“你说什么?”
“战神!”
更年期现在不仅眉头皱了起来,连身体都坐直了。
瞧瞧,听见自己师父的大名,害怕了吧?正襟危坐了吧?
“提他做什么?”
“是你让我哭爹喊娘。”
牢画看不见更年期此时的脸色。但是她能够感觉到,更年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战神是你爹?”
“嗯哼。”
正在得意的牢画好不容易找到一种“我爸是**”的蹭火打劫感,突然就觉得周遭的环境冷了下来。
可是,这里是她的识海啊!
识海,怎么会冷?
“呵呵……”青魂惊愕的发现,更年期在短短的时间内忽然沉默不说话了,然后表情变幻莫测的站了起来,到最后,居然垂下头瞪着眼,露出了鬼一样的狞笑。
大姐,你是神啊!不要搞得跟鬼上身了一样好吗?
没有听见青魂心声的更年期变本加厉,不停的发出渗人的鬼笑。
“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居然让我,遇见了战神的后代!嘻嘻嘻,咯咯咯,哈哈哈!”到最后,更年期居然仰天大笑起来,那癫狂劲儿,差一壶老酒就能笑傲江湖了。
你要问牢画此时的感受,
牢画可能会觉得,心里有一万句“我勒个去”来不及讲,自己就要嗝屁了。
她现在真的很冷。这个更年期,大概是准备用自己的识海把她自己给冻死。她甚至产生了幻觉,自己好像正置身于雪山之中,而身上只穿了一条单薄的裙子。
她自从地仙之力苏醒之后,从来都感觉不到冷。因为寒冷,就是她的正常体温。而她自己本身也自带冷气,走到哪里都能维持在正常体温。
可是现在这个环境,真的给了她一种真实的“寒冷”。
源自于骨子里的寒冷。
“好冷啊!”牢画对着自己的双手哈气。
居然哈出了热气。
这幻觉,真泥煤真实。
什么情况啊这是?
“喂,你什么意思?”牢画对着天空喊了一句。那句“战神不是你师父吗?”她没喊出来。她知道,这一切都是更年期制造的幻境,而制造出这样幻境的初衷,绝对不会是想让她哪儿凉快上哪儿待着去。
也许,是想让她冻死。
想到这,牢画忽然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先试探一番再说自己和战神的关系了。这更年期这么不讨人喜欢,鬼知道当年战神老爹有没有让她跪雪地、吃雪花变着法的虐待她。
“既然你是他的女儿,那就不亏!”天空中传来更年期的声音。大概是因为情绪爆棚,有些破音,但牢画还是勉强听清楚了。
这是要报仇啊!
知道你们师徒情深,可是没想到情深至此啊!
第一百八十一章 臭名昭著
“你什么意思?”牢画觉得自己这回是要不好了。这阵容,这气势,这激动,自己老爹不会干了什么潜规则自己徒儿的事情吧?
那她可就弄巧成拙了。
这时,她听见那高高的雪山之上,传来一声轰鸣。
随即,如同过年是天空绽放的礼花一般,那山顶整个炸开了,瞬间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壮观中带着一股子悲壮。
雪崩了。
看样子,仇有点深……
“哈哈哈哈哈……战神啊战神,你与你妻子将我算计之时,可曾想过终有一天,你们的女儿居然会落在我的手上!待我将她的灵魂折磨致死,占据她的身体,然后恢复实力,再去找你算旧账!想到你那是的表情,我就忍不住……哈哈哈哈哈……咦?”
更年期的笑声被强行吞了回去,噎得她有点难受。
可是更让她难受的还不是这个。
而是,她发现,牢画在她构建的环境里面,因为太冷,又怕被雪崩埋着,所以用灵风搭了一座高塔!
饶是你外面天崩地裂,她在其中安坐。时不时还伸头看一看,雪崩到底挺停了没有,她好搭个楼梯爬出去。
你怎么不搭个金字塔呢!
思考了一下,更年期觉得用雪景太温柔了,不符合她残暴处理的宗旨,于是又改火攻。
于是,牢画身边的雪山一下变成了地狱烈火,红彤彤的,冲着她直吐舌头,像是一条条对她虎视眈眈随时会攻击的毒蛇。
可是,她的高塔还没撤。
火烧不到她。
更年期怒了。小样,老娘手段多着呢!总有一样适合你!
火不行,改水淹。
在自个儿的识海里头做道场,就是方便,什么大的阵势都能给你做出来。你瞧瞧这漫天的水花,这海浪滔天,这……
泥煤!这货居然做了一个潜水艇,直接钻进海里,躺在里头优哉游哉的看海景!
你好歹也做一叶扁舟不是?在海浪里,一个小美人无助的飘摇,绝望的呐喊,就当是满足一下人家的愿望行不行?!
可这家伙连轮船都懒得做,直接做潜水艇!管你海浪涛涛我只管乐逍遥!
懂不懂什么叫意境?!
水不行……
直接上手吧!
大海突然消失了。牢画坐着的潜艇一下子失去了浮力与支撑,摔在了地上。
牢画赶紧卸掉潜艇,用灵风将自己接住,准备放在地上。
可是地上,无处下脚。
一个巨大的锅里面,滚烫的液体翻动着,冒出的气泡在接触到空气后破了,发出“啵啵啵”的声响。
大锅的旁边,有两个拿着大铁勺的人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液体。
一个说:“好了吗?”
另一个说:“试试。”
于是,他把另外一个的头按了进去。
拿上来,已经炸透了。
“好了。”他十分确定的点了点头,然后冲着在上面悬着的牢画勾勾手道:“好了,下来吧!”
然后,一股力量就将牢画拉扯了下来。
我擦!这是要把她下油锅啊!
可是……
灵风不怕烫啊!
坐在油锅里,牢画全身包裹着一层灵风,百无聊赖的看着那个脑袋被炸透了的人,希望他能够给点劲爆的画面。
可是他并没有去摸那个被炸透了的脑袋,而是小心翼翼的挪到了一旁的水缸,把脑袋压了进去。
牢画很想告诉他,已经炸透了,这样降温也没有用。
但是她还没有说,就看见那个脑袋齐脖子掉进了水缸。那人发现自己的脑袋掉进去了,赶紧伸手去捞,却怎么捞不着。
瞧这蠢的。牢画想起第一次自个儿在地狱转悠探路的时候,就在泰山王的
七殿里逛过油釜滚烹小地狱。那些执行的差人们精着呢,才不会去干这傻事。大多都是拿犯人的手伸进去,拿出来咬一下看看烂不烂。
青魂和乌骓战战兢兢的看着更年期金色的瞳孔里头一会儿冒雪花,一会儿冒火,一会儿冒水花,最后……
最后她握紧了拳头,伸出手对着自己的额头一掐!
刚刚还在大海里欣赏海景的牢画一脸懵逼的被拉了出来。
更年期则是面目狰狞的对着她喊道: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不用灵风会死啊!”
牢画很无辜的看着她。
会啊,真的会死。而且,自己只会用灵风。你指望我垂死之际用什么呢?用舌头舔吗?你都那么恨我那个死鬼老爹了,我舔有用吗?
“给你个机会,自己选个死法!”
这就有点强人所难了。哪有让人自己选死法的?能选的话当然想选不死啊!
牢画心中调侃着,嘴上却没有说话,只是面对面的看着她。
牢画知道,这个女人,很强大。如果她想要杀自己,分分钟就能把自己捏得魂飞魄散。
但是无奈,精神好像不太好,大概是被自己那个战神老爹给折磨出了什么童年阴影,明明可以简单处理的事情非要复杂化。
效率太低。
“我说,你和战神到底有什么仇?”
“我凭什么告诉你?”
“你千万别告诉我。趁我不知道赶紧把我给杀了。”
“……”
“你把我杀了吧,我那个战神老爹到现在也不知道我长啥样,你把我杀了,然后再去跟他说你杀了他一个女儿。他估计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是谁。你就把我的名字报上去就行。”
“……”
“不过就算你把我名字报上去,估计他也不一定想的起来是谁。你把那边那个小屁孩也抓过去,然后跟他说那就是当年他丢出去看孩子的青衣长老,说不定他能想起来。”
“……”
“他要是真的想不起来……”
“如何?”
“也不如何。不过你真的能找到他吗?说不定他已经死了呢。”
“……”
“喂,青魂,你知不知道战神到底是死是活?”
青魂:“战神与宅女将你托付与我后,就遭到众神围攻讨伐,生死未卜。”
“围攻讨伐?生死未卜?”更年期的眼睛瞪得溜圆。牢画不知道原来自己的眼睛竟然可以瞪得这么圆。
“哈哈哈哈……呵呵……呜呜呜……”
更年期起先是大笑,然后是冷笑,最后,居然捂着脸哭了。她此时的心情,奇迹的发生了戏剧性的转变。
试想一下,你被人陷害,好不容易出狱,出狱第一个遇到的人就是你仇人的女儿。开心吧?激动吧?正在你准备宰了她把她的脑袋割下来送给你的仇人的时候,她告诉你,我父亲现在生死未卜。
请问,割给谁看?找谁报仇?
要是死了,大仇未报,心有不甘。
要是没死,特么的还得像个傻逼一样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去找!
人家女儿都懒得去找!你凭啥去找?!
“找……给我找……”
更年期说话的时候在颤抖。
牢画认为这是郁闷的。
但实际上,这是被她给气的。
你个不孝女!你老爹生死未卜,你为啥不去找?
快去找回来,好让我去杀啊!
牢画没有理解话外之音,不过被人家逮着小命,怎么着也不能吃眼前亏。
当下她就答应了。
然后……
更年期忽然没了声响!
牢画惊喜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这身体,又回来了!
“你……给我好好、找……”
识海中忽然传来了更年期虚弱的声音。
牢画乐了。
这货,估计累趴了。
看到牢画回来,乌骓激动的摇着尾巴吐着舌头就扑了上来。而青魂却只是眉间一松,随即很快就又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看见牢画将扑在自己身上的庞然大物挪开以后,就冲着自己看了过来。
“我白天要去调查景离,晚上要去地府一边修葺监牢一边帮你做生意,没时间帮你找!”
颇有危机意识的青魂在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自从记忆复苏后,青魂在牢画心中的这位一落千丈。从原来的中流砥柱,一下子沦落为被剥削对象,颇具有资本主义精神的靠小姐本着能压榨多少是多少的原则,已经将他的体能利用到了极限。
现在居然还想让他去找战神?没门。他宁愿为背负血誓而死,也不愿意再这样下去了。
最起码能舒服的死。
“不用担心。”牢画笑眯眯的整理了一下青魂衬衫领子上系的领结,像一个关爱弟弟的贴心姐姐。
青魂看着她的眼睛没说话。
“你就跟我说说,当年的真相好了。刚刚那一位,你不会一点印象也没有吧?”
青魂摇摇头:“战神当年为了宅女得罪了大部分的神,人数多了去了,谁知道是哪个?”
“不是得罪过的,是算计过的,因为战神直接遭受不幸的。”
青魂思索了许久都没有答案。
“徒弟呢?亲传弟子?”牢画继续问。
青魂的眼睛忽然瞪大了。
“亲传弟子很少……可是……战神的亲传弟子会和他反目成仇?这怎么可能呢?”
“她刚刚是不是跟你说了一个故事?”
“你是说……白手套的故事?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她就是战神的亲传弟子呢?”
因为更年期就是从亲传弟子的手抄笔记里头跑出来附在她身上的啊!就算没有手抄本这一说,她一跑出来就跟你吐槽什么神收徒弟、前浪后浪的事情,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见牢画对他鄙视的翻白眼,青魂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的有些白痴。他连忙解释道:“我知道她一开始说的那些话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师徒关系。但是,据我所知,战神的弟子中,成神的只有两个。”
“成神?”牢画回想了一下刚刚被那家伙附身后自己的样子。
果然是金色的瞳孔!
所以刚刚闯进了自己体内的,居然是一尊神魂!
牢画居然觉得受宠若惊。
她为这种受宠若惊感到羞耻。
但是,这也拦不住她受宠若惊。
妈妈呀!我何德何能,居然能有神看得上我这具身体,死也值了!
真是贱得慌。
“那两位,都因为天分惊人而受到主人与战神的恩泽,很快从战神的亲传弟子中脱颖而出,步入神境。像她刚刚所说的那般境遇,我觉得不大可能出现在那两位的身上。”
“说什么可能不可能的。你只管客观陈述事实,别瞎猜测判断。”
“可是……”
“记者和福尔摩斯的工作是不一样的。演好你自己的角色。”
青魂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一方面,是因为牢画用这种高高在上的口吻去命令青衣长老,这让他觉得很不爽。
另一方面,是因为牢画把他比作一个不称职的记者,却把自己比作福尔摩斯……
真不要脸啊!
“那两位弟子,一个流芳千古,一个臭名昭著。我想,这位混得这么差,居然还要依附在你这么个破身体里,一定是臭名昭著的那位了。”
牢画心里那股子贱贱的受宠若惊忽然间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老娘不管就是要掐死你”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