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其他小说大明正统TXT下载大明正统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大明正统全文阅读

作者:露尘     大明正统txt下载     大明正统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七十五章 噩耗传来

    “好了,别贫了,”林媚儿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天都亮了,你既不愿回你的温柔乡,还是好好想想去哪里吧?”

    “唔......这个确实得需要仔细合计合计,”杨牧云沉吟了片刻说道:“还是先回勐苏瓦城一趟。”

    “去那儿作什么?”林媚儿蹙了蹙秀眉。

    “陶吕猜已经登上了澜沧王位,总不能不告而别。”杨牧云笑笑。

    “你打算离开澜沧国吗?”

    “这里大势已定,我不需要再留在这儿了,”杨牧云道:“至于我身上的蛊毒能否解开,看造化吧!”

    林媚儿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方轻叹一声,“也罢,你既已决定,那咱们现在就走。天下这么大,总有法子能够解开你身上的蛊毒的。”

    ......

    两人出了山洞,正欲辨一下方向,忽然目光一凝,林媚儿退后半步,紧紧握住暗藏在袖口中的精钢峨眉刺。

    前方不远处,茕茕孑立着一条身影。只见他缓缓转过身来,冲着两人微微一笑。

    “前辈?”杨牧云一愕。

    “你若要走,我是可以送送你的,”白须老人表情淡然,没有一丝怒色,“你我也算患难之交,打个招呼也不为多。”

    “我......我......”杨牧云一时语塞。

    “你说的这么好听,为何那样子对他?”林媚儿一脸敌意。

    白须老人淡淡的瞄了她一眼说道:“小女娃的功夫不错,竟然能够潜入圣殿而不被人发觉......”又看向杨牧云,“你喜欢他,是不是?”

    林媚儿俏脸微微一红,“我喜不喜欢他,关你什么事?”

    白须老人呵呵一笑,“你既是他的朋友,也是我圣殿的贵宾,我不会对你们怎么样,请尽可放心。”

    “哪你为什么......为什么让人那样对他?”林媚儿咬了咬嘴唇,仍旧没有放松戒备。

    “个中原因我只能跟他说,”白须老人的白眉一展说道:“总之我是没有恶意的。”望着杨牧云道:“牧云,且借一步说话。”说着转过身,向着一棵大树下缓缓走去。

    “嗯,”杨牧云看看林媚儿,“没事的,不用担心。”跟着走了过去。

    两人在树荫里站定。沉默了一会儿,还是白须老人先开了口,“你心里一定在问,我为何会这样做,对吧?”

    杨牧云没有说话。

    “其实我藏了一点儿私心,”白须老人说道:“希望你继承我的衣钵,成为我的传人,能够永远留在圣殿。”

    “那为何昨晚前辈要让她们和我......和我......”下面的话有些难以启齿。

    “我想废了你的功力,让你可以重新开始,”白须老人并不避讳自己的想法,“你才十六岁,有很好的可塑性,如果能够学会我传授给你的武功,对你会更有助益的。”

    杨牧云脸上微微变色。

    “那些少女都是从国内各部精挑细选出来服侍我的神姬,”白须老人继续说道:“圣殿里的历代释尊身边都会有很多神姬......我回到圣殿后,下面的人很快就为我选了一批,但我却不想碰她们,你可知为什么?”

    “前辈不会是也因为练功而不近女色的吧?”杨牧云开口。

    “不,”白须老人微微摇头,“我都一把年纪了,不久就会离开这人世

    ,何必再因为我而搭上她们的性命呢?”

    “前辈为何这样说?”杨牧云不解。

    “前任释尊升天后,服侍他的神姬也会随他而去,这是圣殿历来的规矩,”白须老人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她们你也都看到了,是那么的年轻,你也不忍让她们陪着我这个行将就木的人去另一个世界吧?”

    “这个规矩......真的很怪。”杨牧云忍住没有把没人性这三个字说出来。

    “我心里一直想指定你作为我的弟子,这样你就会成为下一任的释尊,这样她们服侍你也是理所应当的,而且也能在这世上停留得久些。”白须老人说出这些话时很是诚恳。

    “是在下没这个福气,”杨牧云淡淡道:“若是有来世,我一定会做前辈的弟子。”

    “你心里既已有了决定,我也不好再勉强了,”白须老人叹道:“总之你我今生无缘,但你也不用拒我于千里之外。在我这里多待些日子,不会让你为难吧?”

    杨牧云面现踌躇之色。

    “在山谷中我答应领你去圣殿取仙竺虫解你身上的蛊毒,就决不食言,”白须老人肃然道:“不过这得多等一些时日,待月圆之夜仙竺虫才会发挥最大的功效,解你身上的蛊毒就更有把握。你......能相信我吗?”说到最后一句话时几乎一字一顿。

    “前辈乃当世高人,自不会诓我,”杨牧云向其深深一礼,“在下信任前辈。”

    “那好,”白须老人微微颔首道:“你和你的朋友就跟我来吧!”

    ......

    九月十六日,安南蓝山,阮氏英携黎邦基和以阮炽为首的文武百官举行丧葬大礼,葬黎元龙于蓝山永陵之左,曰祐陵。

    整个蓝山,白幡招展,哭声震天。

    丧葬大礼完毕后,除留一些人守灵外,其余人便踏上了归途。

    阮氏英与黎邦基同坐于车内,外面是长长的、蜿蜒不绝的送葬队伍。

    黎邦基毕竟是小孩心性,在车里端坐不得长久,不住掀开车帘看着外面的情景。

    “你看到些什么?”阮氏英的精神也放松了些,向儿子问道。

    “好多人在哭,”黎邦基一面看一面说道:“他们真的是因为父王的去逝而伤心吗?”

    “或许有的人是真的悲痛,而更多的人是假装的,”阮氏英说道:“这就好比在朝堂上,忠心耿耿一心为国的人毕竟不多。”

    “那怎么甄别他们是忠是奸呢?”黎邦基的眼睛一眨一眨,“母后老是说人心隔肚皮,肚皮里的人心如何看得清楚?”

    阮氏英摸着儿子的头发一脸爱怜的说道:“这就得炼你的眼力了,很多事等你大了自然就会明白,在这段日子,我和相国会替你分担国事,你得好好学着些。”

    “嗯。”黎邦基用力的点了一下头说道:“孤会听母后和相国的教导,等长大了一定会做一个比父王还要强的君王。”

    “好孩子,你能这样想,母后这心里也就欣慰了,也不枉了我和相国的一番辛苦,”阮氏英的眼睛有些潮润,“等回到东京,就举行登基大典,到那时我儿也就成为真正的王了。”

    “这些事情好繁琐,一点儿也不好玩。”

    “这都是规矩,由不得你自己的性子,”阮氏英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当上我大越的王是最威风的事情。”

    “真的吗

    ?”

    “所有人的生杀予夺都掌握在你手,你说威不威风?”

    “孤想干什么便能干什么,对么?”

    “不错,”阮氏英的眼中闪过一道厉色,“谁要有不臣之心,都尽可以除掉,你要记住一句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对跟你作对的人,万不可以手软,明白吗?”

    “孤知道了,”黎邦基点点头,“孤不喜欢的人,就让他们永远消失。”

    “对了。”

    ......

    母子俩说着话,忽听外面庄敬高声叫道:“相国大人有事要面见太后、王上!”

    “让相国上来车中说话。”

    车身一停,就见阮炽一脸紧张的进到车里。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了?”阮氏英蛾眉一蹙问道。

    阮炽深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绪说道:“禀太后、王上,东京出事了?”

    “什么?”阮氏英一惊,追问:“倒底出了什么事,让相国如此慌张?”

    “黎宜民已在东京登基为王,”阮炽尽量放缓语气说道:“现到处派人散发檄文。”

    “啊?”阮氏英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黎宜民在东京登基了?他......他不是死了吗?消息是否确实?”

    “确实无疑,我已派亲信打探过,现东京城已打起了黎宜民的旗帜,都城已被他控制了,”阮炽沉着脸,“或许我们都被他给骗了,死的人根本就不是黎宜民。”

    “他怎么控制的京城?究竟是谁在帮他?”

    “当然是郑可。”

    “郑可?他不是病得快死了吗?”阮氏英吃惊道。

    “他的病当然也是装的,”阮炽哼了一声,“我们一离京,他的病就好了,然后调动他麾下精锐的铁突军进京,全面接掌了东京城的防务。”

    阮氏英一脸震惊,连忙问道:“那丁列呢?他在干什么?眼睁睁的看着郑可为所欲为,帮黎宜民进城称王吗?”

    “丁列已倒向了他,”阮炽脸色沉重,“而且他麾下很多将领都已表示拥护黎宜民为王。”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阮氏英的面孔因极度激动而变得扭曲,继而发狂道:“我阮家待他不薄,他怎能这样做?郑可和黎宜民倒底许了他什么好处,让他背叛我们,背叛王上......”

    “太后......”阮炽忙摆手让她噤声,“现在消息还未扩散开,太后千万不要乱了方寸,这要是让外面的人听到了,会人心大乱的。”

    阮氏英喘息一阵,放冷笑道:“本宫倒要看看,他们能掀起多大的波浪,相国,传本宫与王上的旨意,让各地起兵勤王。本宫与王上要亲领大军,诛除叛逆,夺回东京城!”

    “太后......”阮炽的神色有些沮丧,“我大越将士,多出于郑可与丁列两人麾下,他们要是站在黎宜民那一边,能够响应我们的恐怕就寥寥无几了。”

    “相国此言差矣!”阮氏英目光盯着他道:“天道在本宫这里,邦基是我大越名正言顺的王,本宫决不相信我大越将士和万千黎民会去依附叛贼。”声音缓了缓,“相国不可泄气,凡事在人为,我们一定要与他们战到底......因为、因为我们阮家人是没有后路的。”

    阮炽浑身一震。

第七百七十六章 环环被扣

    作为黎邦基的支持者,阮炽、阮氏英一族就已经站在黎宜民的对立面了。争夺政治最高权力的斗争,只有一个胜利者,赢了,主宰一切,输了,任人宰割。当年黎宜民母子被逐出东京,是阮炽和阮氏英在背后阴谋陷害的结果,黎宜民登上大位,是一定要算这笔账的,到那时阮氏一族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所以阮氏英才会说出那句歇斯底里的话,与其任人宰割,不如誓死一拼。

    因为一时大意而产生的被动,使他们陷入极为不利的地步。阮炽开始想念他的兄长阮只,他是能够与郑可、丁列比肩的军事统帅,要不是被郑可所害,由他留镇东京,决不会出现如今这样的结果。

    阮炽长长一声叹息,脸上堆满了愁云。

    ......

    送葬队伍行至下龙江边的天关府时,黎宜民受郑可、丁列的拥护在东京登基为王的消息最终不可避免的在这支送葬队伍中传播开来。造成人心极大的浮动,这不单单是因为两位军界大佬的分量带来的震撼,更能揪紧文武百官和勋贵们心的是他们的家眷都在东京。阮氏英见事已不可隐瞒,干脆召集群臣,商议征讨叛逆之事,可大家一声不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心里都直犯嘀咕,要是站在太后和相国这方去声讨叛逆的话,那么自己的家人就都会人头落地。况且太后这边已失去先机和优势,就算真打起来的话,赢面也是不大的。

    看着群臣沉默的样子,阮氏英心中愈怒,声调变得尖锐起来,“怎么,众卿都没话说吗?你们可都是先王身边的股肱之臣,就任由叛逆嚣张,而在一旁坐看吗?”目光看向与阮炽同列的上柱侯黎受,“黎卿,你乃宗室,又是受先王遗命奉我儿为王的,此事你怎么看?”

    黎受愣了愣,硬着头皮上前说道:“太后,眼下权宜之计,还是讲和的好。”

    “如何个和法?”阮氏英盯着他道。

    “这个......”黎受吭哧半天才道:“依老臣看,应派一人到东京跟他们谈一谈......”

    “谈?和谁谈?那帮叛贼吗?”阮氏英冷笑着打断他的话道:“黎受,你也是三朝老臣了,竟然让本宫与王上跟一帮叛贼和谈,此等言语不怕辱没先王吗?”

    黎受老脸一红,垂下头去。

    阮氏英的目光又看向兵备司正卿程威,“程卿,本宫欲讨贼,你觉得如何?”

    “太后,”程威不敢看她的目光,“现在这里的可用之兵不过东京九卫两万人而已,再加上清化路郎宣抚使的一万人,也不过才三万......据臣估计,要想......要想平叛的话,至少需要集齐十万大军。”

    “那好啊,”阮氏英目光一闪说道:“调动兵马粮草是你们兵备司的事,召集十万兵马平叛的事就由卿着手吧!”

    程威一惊,忙道:“太后,臣不才,无法担此重任,求太后恕罪!”说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阮氏英蛾眉一蹙,呵叱一声,“如今国难当头,你身为兵备司正卿,如此推诿,莫非想附逆叛贼吗?”

    程威伏下身子,以额触地,全身有如筛糠一般,“臣不敢......臣不敢......”

    “来人——”阮氏英凤目含威,“把他给本宫拖下去,狠狠的打——”最后的字音拖得很长。

    当即过来数名甲士,不顾程威哭嚎哀告,将他拖拽了下去。一阵阵的惨呼声传来,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阮氏英的目光在众人脸上逐一扫过,开口说道:“本宫宣布,现由兵备司左少卿杜晔升任正卿一职。”

    站在群臣中的杜晔一愕,竟忘了上前谢恩。

    阮氏英目光转向阮炽,“相国,本宫现命你以百官名义拟一道讨贼的诰书。”

    “臣遵太后旨!”阮炽上前一步说道。

    阮氏英看向群臣的眼中带着杀气,“诸卿谁若有二心,就别怪本宫对他不客气了。”

    ......

    群臣散去后,阮氏英和阮炽暗中商议,认为不宜再向前行,当即调转头回返蓝山,准备以蓝山为根据,召集兵马,待时机成熟再向东京进军。

    可就在转回蓝山的路上,吏司正卿赵泰、内枢院参政丁渠等一些官员私底下偷偷逃走,更有甚者,开运卫总制李绪率所部反水了。

    这些事件使得人心进一步动荡。

    一日,庄敬拿着一张文书呈至阮氏英面前。上面写的内容是要文武官员速来东京投效,则官职不变,否则与其家人一同问罪。落款是大越王黎宜民并左右督帅郑可、丁列。

    “这是从哪里得来的?”阮氏英急问。

    “禀太后,”庄敬脸色惶惧,“这些文书已遍撒营中,光老奴一会儿的工夫就捡了十几张呢?”

    “什么?”阮氏英大惊:“这究竟是什么人干的?有多少人看过这文书了?”

    “老奴不知。”庄敬垂首说道。

    “黎简呢?黎简在哪里?”阮氏英叫道:“快让黎简到本宫这里来。”

    ......

    文书的事在群臣和护卫军中议论开了,其结果是逃亡的人愈多。虽说转回蓝山乃无奈之举,但因此也证明了阮氏英和阮炽不敢捋其锋芒,也让更多的人对他们丧失了信心。

    阮氏英为压制此事,采取非常手段,斩杀了一些逃亡人员,可却使更多的人心怀不满。

    回到蓝山的一日晚间,忽然蓝山城内和外面的军营燃起了大火,一时城内城外大乱,有人呼喊敌军打来了,使很多人瞬间崩溃,更多的人不是救火,而是趁乱逃散了。

    城内外的乱像惊动了蓝山城中的阮氏英母子,正当她们不知所措间,就见黎简带着一群京抚司的护卫前来。

    “黎指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阮氏英抱紧了黎邦基惊恐的问道。

    “太后,王上,”黎简向着阮氏英和黎邦基躬身说道:“敌军已经杀进城中,我们快走吧!”

    “什么?”阮氏瞪大了眼,“是谁......谁杀进来了?”

    “臣的人在火光中看见一面旗帜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郑字!”黎简说道。

    “难道是郑可?”阮氏英惊道:“郑可亲自带人杀来了?”

    “臣不知,”黎简催促道:“现在城内一片大乱,再不走就迟了!”

    “相国呢?”阮氏英问道:“相国那里怎样了?”回到蓝山后,阮氏英让阮炽主管城外驻军,所以她问起了那边的情况。

    “臣已派

    人去城外与相国联络,”黎简说道:“事不宜迟,请太后与王上随我到城外与相国汇合。”

    阮氏英心乱如麻,吩咐瞿嬷嬷和庄敬还有一些贴身使唤的奴婢跟自己和黎邦基在黎简的保护下出城。

    蓝山城内到处都是大火,和哭喊声、惨叫声和喊杀声汇成了一副光怪陆离的景象,让人触目惊心。

    阮氏英一行人心惊胆战的随黎简等人出了西门。

    行得一阵,道路渐陡,阮氏英和黎邦基坐在马车上感觉颠簸得愈发厉害,便掀开车帘向外看去,混乱的景象已渐渐远去,而前方草木丛生,看起来颇为荒僻。

    “黎指挥?”阮氏英大声问道:“你这是要带本宫去哪里?”

    “太后请不必担忧,”黎简骑在马上应道:“相国大人带兵正候在前方,等到了那里,您就安全了。”

    阮氏英又向后看看,见没有人追来,方稍稍松了口气。这时,就听黎邦基在车内哭道:“阿娘,我怕!”

    阮氏英皱了皱眉,回转过脸来叱道:“你哭什么?要知道你是大越真正的王,这点挫折算不了什么,等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你挺起胸膛,振臂一呼,就会有千千万万的忠臣义士聚集在你身边,到那时扫除叛逆易如反掌。”

    黎邦基大睁着眼睛,忽然说了句,“阿娘,我不想当什么王了,大哥想要的话,我就让给他,只求......”话还没说完,就听“啪”的一声脸上吃了个**辣的耳光。

    阮氏英怒叱道:“你胡说什么?这王位是你父王传给你的,怎能让给黎宜民那叛贼?你......你千万不可再说这样的话。”

    “是,阿娘!”黎邦基捂着脸说道。

    ————————————

    “师父,”黎思诚一见杨牧云就高兴的扑了过去。

    杨牧云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和他亲热了一会儿问道:“你们在那里过得还好吗?”

    “嗯,”黎思诚点了点头说道:“召恩大人对我和阿娘很好,只是见不到你,心里一直担心。”

    “担心我什么?”杨牧云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说道:“我这么大本事,有什么可担心的?”

    “但看不到师父我心里就是很担心呀!”黎思诚眨眨眼说道:“你还要教我武功呢!可不能丢下我和阿娘不管。”

    “那是自然,”杨牧云笑道:“我这不是请人把你们给接过来了吗?”看看立于一旁含笑不语的吴氏玉瑶,“一路上可还好?”

    吴氏玉瑶笑着点头,“别的倒没什么,就是阿诚一路上老是念叨你,想你都想疯了。”

    “一切安顿好了才能把你们接来呀,”杨牧云笑了笑解释道:“这样我们才能安心见面,对不对?”

    黎思诚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师父,这是哪里?真的好壮观,是澜沧国的王宫吗?”

    杨牧云微微摇头道:“不,这里是圣殿?”

    “圣殿?圣殿又是什么地方?”

    “好了,别问那么多了,”吴氏玉瑶说道:“说那么多话不累吗?”

    黎思诚看到杨牧云身边的林媚儿和其她的一众美女,惊讶道:“好多漂亮的姐姐,她们都是谁呀?”

第七百七十七章 圣殿之居

    “唔......”杨牧云迟疑了片刻说道:“她们......她们都是我的朋友。”

    “哦?”黎思诚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

    这时,一位眼睛大大的少女走上来向着黎思诚甜甜一笑,“你就是阿诚吗?少尊大人一直提起你,请跟我们来吧!”说着向他伸出了一只纤白的手。

    黎思诚向杨牧云看去,只见他向自己微微点了点头,方也伸出手去,与那少女的手握在一起。

    少女格格一阵娇笑,“好乖巧的孩子,我叫察雅!”

    “察雅姐姐好!”黎思诚小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这时其她少女也走上前来,围着黎思诚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杨牧云微微一笑,对她们说道:“你们领他去吧,千万不要让他到处乱跑,也不要逗得他太厉害,别把小孩子给吓坏了。”

    “知道了,少尊大人。”少女们向着他齐齐一礼,拉着黎思诚去了。

    “师父......”黎思诚刚叫出声,就被带出老远。

    原地就剩下了杨牧云、林媚儿和吴氏玉瑶三人。

    “媚儿,我来介绍一下,”杨牧云道:“这位是安南国的淑妃娘娘。”又对吴氏玉瑶道:“娘娘,这是我在中原的朋友林媚儿林姑娘。”

    “林姑娘,你好。”吴氏玉瑶款款施了一礼。

    “娘娘太客气了,我可不敢当。”林媚儿还礼道。

    “什么娘娘,早就不是了,”吴氏玉瑶的面容有些伤感,“牧云一直叫我阿瑶姐,你若不嫌弃的话,便也这样叫吧!”

    “那我怎么敢当?”林媚儿看看杨牧云,只见他笑道:“阿瑶姐人很随和的,你们之间也不用太拘束了。”

    三人向着圣殿里走去,让吴氏玉瑶大为惊奇的是,圣殿内的所有人见了杨牧云都毕恭毕敬,就是有一些上了年纪,看起来职司颇高的人见了杨牧云都尊称一声少尊大人。

    “这段日子不见,看来你的身份是愈发尊贵了。”

    看着吴氏玉瑶惊异的眼神,杨牧云只得无奈的笑笑,“其实我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这样对我,阿瑶姐也不要太奇怪,总之不要当真也就是了。”

    “呃......”吴氏玉瑶看看林媚儿,林媚儿也是笑笑,“他这是在跟你客气呢!其实他现在过得可滋润了,左拥右抱,就像君王一样。”

    “你可不要胡说,”杨牧云忙道:“我只是这里的一个客人,等事情完结之后还是要离开的。”

    “是么?”林媚儿下巴微微一扬,“可这里所有人都不这么认为啊!尤其是你的那些女人,恨不得都黏在你身上。”

    “什么我的那些女人?”杨牧云瞪大了眼睛,涨红着脸道:“其实我跟她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他们二人拌嘴的样子,就像一对情侣在吵架。吴氏玉瑶笑着和起了稀泥,“牧云为人很是正派的,林姑娘不可误会了。”

    “他哪里正派了,见一个爱一个,无论到哪里都会惹一身情债!”林媚儿没好气的乜了杨牧云一眼。

    “人家喜欢他可不是牧云的错,”吴氏玉瑶笑着说道:“要是我年轻个**岁,也会缠上他呢!”

    林媚儿樱唇一撇,“那我就把他藏起来,任谁也见不到他!”

    杨牧云苦笑着摇了摇头。

    三人沿着一道长长的石阶来到一处园子里,这里鸟语花香,到处种着奇花异草,一股山泉流淌其中,让人心扉敞亮。

    杨牧云领着吴氏玉瑶来到园子一角的一间石屋说道:“阿瑶姐,这就是安排你和阿诚暂时的居处,你看......”

    “这里挺好的呀,”吴氏玉瑶目光略一逡巡说道:“感觉就像住在仙境里一样,真是让你费心了。”

    “阿瑶姐说哪里话,你满意就好,”杨牧云道:“待会儿还会有人过来服侍你们的饮食起居。”

    “这就不必了,我和阿诚都会照顾好自己。”

    “阿瑶姐不必客气,你是客人,自然会有人过来好好招待的。”杨牧云说着一拱手,“阿瑶姐如果想要歇息的话,我和媚儿就告辞了。”

    “牧云......”吴氏玉瑶欲言又止。

    “阿瑶姐还有什么吩咐吗?”

    “吩咐倒不敢当,”吴氏玉瑶沉吟了片刻说道:“牧云......你当真要离开这里吗?”

    “当然,不过不是现在。”

    “那......你走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和阿诚!”吴氏玉瑶这句话声音不大,但语气坚定。

    “我会的,”杨牧云点点头,“如果阿瑶姐愿意,无论去哪里我都会带上你们。”

    ......

    从石屋中出来后,林媚儿有些感叹,“没想到一介王妃之尊,竟会流落至此。”

    “这对他们来说未尝不是好事,”杨牧云说道:“最起码她们远离了宫墙之内的明争暗斗,可以过上安安生生的日子了。”

    “现在她们母子不过是颠沛流离,哪里安生了?”林媚儿睨了他一眼道:“你倒是挺有女人缘的,连带着孩子的女人都心甘情愿的跟你。”

    “你可不能乱说,”杨牧云正色道:“我和阿瑶姐之间互相敬重,别无他意。”

    “行了,我也没说什么,”林媚儿睇了他一眼道:“只是你舍得离开这里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杨牧云一皱眉,“释尊前辈并没有要强留我在这里,等我身上的蛊毒一解,那自然是要离开的。”

    “啧啧啧......”林媚儿微摇螓首,“我要是你,就心甘情愿的拜那位释尊前辈为师,做他的衣钵传人,这样就能成为下一代的圣殿主人。要知道,圣殿的势力遍及澜沧国、金边、孟艮、木邦、兰纳等地,有信众数百万,圣殿的领袖比之澜沧王可威风多了,而且还有无数美女陪伴。那位叫帕依卡的神姑又为你遴选了一批神姬,我刚去看了,相貌都挺不错的,你要不要去看看?”

    “你又来取笑我,”杨牧云苦笑着摇头,“前辈已经跟我说了,这些都是误会,他会对下面解释清楚此事,你就不要再提了,好不好?”

    “行,我不提,可你

    要再待下去的话恐怕就不再是误会了,”林媚儿压低声音道:“我想那光头白胡子老儿并不想让你离开。”

    林媚儿这句话说的杨牧云心里咯噔一下。

    “你不信?”林媚儿向他眨眨眼,“圣殿里的人都称你为少尊,那是把你当成了他们的少主看待,长此以往,你还能摆脱这个身份么?”

    “可是......”

    “可是什么?”林媚儿打断了他的话道:“那光头白胡子老儿心里打的什么主意,你是蒙在鼓里,我却再清楚不过。他说的话不过是在稳住你,至于用仙竺虫解你身上的蛊毒,不过是籍口而已。谁知道这圣殿里有没有这东西呢?”

    杨牧云默然。

    “还有,他这么快把吴氏玉瑶母子接来,不过是加了一个留住你的砝码,”林媚儿继续说道:“以你的为人,决不会丢下她们自行离开吧?”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杨牧云皱着眉头问道。

    “这太好办了,”林媚儿嘻嘻一笑,“你干脆就大大方方的拜那位光头白胡子老儿为师罢了,反正他早就想收你这个徒弟。这样也可把那对安南王妃母子彻底安顿下来,不用再过那颠沛流离、担惊受怕的的日子,这一举数得,岂不是好?”

    杨牧云脸色一黑,“你不讥讽我几句,便不舒服吗?”

    “岂敢岂敢,”林媚儿笑道:“我不过是在替你着想,你想啊,回到大明,皇上也不会重用你。安南国的仕途也已经绝了,留在这里倒不失为明智之举。男人么,在哪里不能建功立业呢?”说罢吃吃笑了起来。

    杨牧云叹了口气,“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我留下来,你也不能走,就做我身边的一位神姬吧!”

    “呸!”林媚儿啐了一口,俏脸微红,“你身边都那么多女人了,还在乎我一个么?我可不想留在这鬼地方,迟早我都要回到大明去。”

    “你都说这是鬼地方了,为何还要撇下我?”杨牧云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她道:“要是你不在我身边的话,我迟早会被闷死的。”

    林媚儿噗嗤一笑,“油嘴滑舌,怪不得是个女人都会被你骗,你的话原信不得的。”

    “我说的可都是肺腑之言,”杨牧云一脸严肃,“你想啊,我可是读圣贤书的人,要在这里装神弄鬼当一辈子神棍,还不如死了算了。”

    “好好好,杨秀才......”

    “是举人,”杨牧云纠正她道:“我这举人可是在开封府考的,货真价实,要不流落至此的话,我还想在京师参加会试,说不定已经中了进士呢!”

    “你还在乎这些吗?”林媚儿的眸子霎了霎,“你现在已有官身,还用得着通过科举来进入仕途吗?”

    “你不懂的,”杨牧云说道:“要知道朝中百官可都是读书人出身,彼此是要问各自出处的,总不能他们一说自己是一甲二甲的进士 ,而我就报上个举人吧?那岂不很没面子?”嗟然一叹,“今年是大比之年,会试早已结束,再一次可就是三年后了。”他虽然文武双全,可骨子里还以一个读书人自居。

第七百七十八章 秋雨萧瑟

    清晨,下起了蒙蒙细雨。九月下旬的安南,雨水打在人身上,透着一股寒意。太后眼望着朦胧的雨雾,更是寒到了心底。自己一行离开蓝山城后,就没有片刻停歇,她虽然居于深宫,但还是能够分辨马车是向北行驶的。黎简禀告过她,相国大人的兵马就在前方,而具体在哪里,却说不清楚。语焉不详的态度带给了她一丝不祥。

    “母后,我们这是去哪里?”伏在她身边的黎邦基眼巴巴的向她问道。

    阮氏英叹了一口气,不知该如何对儿子说。

    “太后娘娘,”一直坐在前面车驾上的瞿嬷嬷掀开车帘对阮氏英说道:“事情有些不大对头。”

    阮氏英目光一转,压低了声音,“瞿嬷嬷,请进来说话。”

    瞿嬷嬷抬腿便闪身进到了车厢内,动作很是麻利。

    “太后娘娘,”瞿嬷嬷用只能阮氏英听见的声音说道:“黎指挥的行为有些奇怪,一直引着我们向北,却不说去哪里。”

    “他不是说要保护我们去和相国会合吗?”阮氏英轻声叹道。

    “话虽如此说,但黎简这个人还是防着点儿好,”瞿嬷嬷道:“相国大人怎会带兵在北边候着咱们呢?”

    “你的意思是说黎简并不可靠?”阮氏英蹙了蹙蛾眉。

    “太后明鉴,”瞿嬷嬷说道:“他是先王身边的人,平日里与太后娘娘并不亲近,这个时候怎能以身家性命托付呢?”

    “哪现在你说怎么办?”

    瞿嬷嬷掀开车帘向外看了看,回身说道:“太后娘娘,不如我们先放慢速度,与他们拉开距离,然后再见机行事。”

    阮氏英思忖了片刻,缓缓点了点头。

    ......

    “指挥大人,”一名京抚司校尉来到黎简身边禀道:“不知怎么,太后的车驾放慢了。现在已落后我们数十丈远。”

    “哦?”黎简圈转马头眯着眼向后看去,蒙蒙雨雾中,那辆太后与王上专乘的马车离他这里已渐远。他脸色一凝,扬鞭策马疾驰过去。

    不多时接近了那辆马车,黎简一勒马缰,向驾车的御者问道:“出了什么事,为何不跟上来?”

    御者看了他一眼,吞吞吐吐的说道:“路上过于颠簸,太后身体有些不适,让小人慢些驾车。”

    “唔,是这样,”黎简侧目对身边的一名校尉说道:“你让前面的弟兄们慢些,不要走得太快。”

    那名校尉刚要答应,只见车帘一掀,瞿嬷嬷探出脸来说道:“黎大人,你不用管我们,只管前行便是。”

    “那怎么可以?”黎简说道:“下官专门负责太后与王上的安全,若只顾前行,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下官可是吃罪不起。”朝着那名校尉道:“还不快去,把弟兄们都叫过来。”

    “是。”那名校尉策马扬鞭去了。

    “黎大人,”瞿嬷嬷眼中闪过一道异色,“你倒是尽职得很呐!”

    “事关太后与王上的安危,下官不敢有丝毫疏忽。”黎简面无表情的说道。

    “那好,我来问你,我们还要走多久?”瞿嬷嬷目光盯着他问道。

    “应该快到了,”黎简避开她的目光说道:“相国大人就在前边不远。”

    “应该?不远?”瞿嬷嬷冷笑一声,“看来黎大人也没有十足的把握,我看还是停下来掉头回去的好。”

    “嬷嬷此言何意?”黎简皱起眉头,“下官一片忠心,蓝山那边已乱,现在回去危险的很......”

    “你不用跟我说这些,”瞿嬷嬷冷冷的看着他:“你的忠心还是留给你的新主子吧,我可不能让太后与王上这么不明不白的跟你走下去。”说着随御者道:“掉头。”

    “是。”御者勒转马缰,正要掉头,只见黎简策马拦在前面,“嬷嬷,回去的方向很是危险,万不可去啊!”

    “我看是你心虚吧?”瞿嬷嬷瞪视着他,“相国大人这的会在前方迎候太后与王上吗?”

    黎简微微一怔,随即说道:“相国大人心系太后与王上的安危,应该已带兵过来了,我们现在......”

    “到现在你还不肯讲真话吗?”瞿嬷嬷打断了他的话,抬高了语调说道:“说,究竟是谁让你黎大人这么做的?”

    黎简身子一震,正要说话。只听一个悠长的笑道:“黎大人也是一番好心,瞿嬷嬷切莫为难他了。”

    瞿嬷嬷脸色一变,只见四周马蹄声踏踏,从道路两边的树丛中钻出无数憧憧人影,正朝这里围了过来。

    为首的几人骑着马,身披蓑衣,头戴竹笠,头压得低低的,看不清面貌。

    “快,保护太后与王上。”瞿嬷嬷对跟随在马车周围的护卫吩咐道。只见护卫统领打了个手势,数十名护卫把马车围在中间,拔刀出鞘应对围上来的人,一旁的庄敬惊叫出声。这是阮氏英跟黎简离开蓝山城时带的贴身护卫。护卫统领来自阮家亲族,叫阮山,对阮氏英忠心耿耿。

    “瞿嬷嬷何必紧张呢?都是自己人,何必如此拔刀相向?”中间那个骑在马上的人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苍白且年轻的脸孔。

    “黎宜民?”瞿嬷嬷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的声音惊动了马车里的人,阮氏英和黎邦基掀开车帘向外看去,骑在马上的那个青年果然是黎宜民。

    “母后,”黎邦基像见了鬼一般问自己的母亲,“您不是说他死了吗......”话未说完,便被阮氏英伸手捂住了嘴。

    “快回到车里去,没我的话不准出来。”

    “呃。”黎邦基乖乖的退回到车厢里。

    “谅山君真是好手段,”阮氏英缓缓自车内站起身来,目光瞪视着黎宜民道:“以假死的手段瞒过了本宫与所有人,现在又领着人站在这里,究竟意欲何为?”

    “太后容禀,”黎宜民脸上挂着微笑,不紧不慢的说道:“本君是来救驾的,听说太后与三弟遇上了危难,因此特意带人赶来,应该还不迟吧?”

    “不迟,来的正好,”阮氏英的目光向黎简看去,“黎指挥,我看你根本不是要把本宫与王上带去跟相国会合,而是交给他吧?”

    黎简一言不发,垂首退至一边。

    “你怎么不说话?”阮氏英的目光紧盯着他,“你是在先王灵前拥立我儿继位的,这些你都忘了么?而你现在竟与叛贼沆瀣一气,他日有何面目在九泉之下去见先王?”

    黎简的身子微颤了一下,仍是默然不语。

    “太后怕是误会了,”黎宜民笑道:“本君是特来恭迎太后与三弟回京的,黎大人也是一番好意......”

    “好意?”阮氏英目光一闪,“黎宜民,你不必在本宫面前惺惺作态,你在打什么主意本宫清楚得很。可惜啊,群臣已拥立我儿为王,你要敢对本宫和王上不

    利,就是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诛之。”

    “公道自在人心,太后何必在此作口舌之争呢?”黎宜民面色平淡的说道:“父王的死甚是蹊跷,若是真相揭晓出来,怕是太后会无话可说吧?”

    “黎宜民,你这是什么意思?”阮氏英怒道:“你这话不怕有辱你父王的在天之灵吗?”

    “无法面对父王在天之灵的应该是你吧?”黎宜民的声音虽不大,可每个在场的人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诱引他人之妇入宫迷惑父王,尔后指使人将父王谋害于阮廌家中......”

    “你胡说!”阮氏英尖声叫道。忽然一道闪电劈来,发出震耳的响声。

    黎宜民抬头望了一眼仍旧阴云密布的天空,轻笑一声说道:“太后之言不怕被雷劈吗?我既然敢当着太后的面提起此事,就是掌握了证据。太后可敢看么?”

    “什么证据?”

    黎宜民拍了拍手,只见人丛中出现一个窈窕的身影,头戴竹笠,虽身披蓑衣,但仍掩不住身材婀娜。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注视下,那人缓缓摘下戴在头上的竹笠,露出了一张极为俏丽的容颜。

    “阮露?”阮氏英像见了鬼一样惊叫一声,“你......你怎么会还活着?”

    阮露的俏目中满是怨恨的目光,语带嘲讽的对阮氏英说道:“没想到吧?其实被斩杀在升龙江边的不是我,我活着,就是想亲眼看一看你的下场。”

    “不会的,不会的,”阮氏英喃喃说道,目光瞥向一旁瑟缩成一团的庄敬,“你不是说亲眼看着阮廌一家被尽数斩首了吗?怎么这个贱人还好端端的站在这儿?”

    “老奴......老奴也不知道啊!”庄敬哭丧着脸说道。

    “是你,”阮露指着阮氏英咬牙切齿的说道:“是你指派杀手谋害了王上,还嫁祸给我们一家,你所做的一切就是要让自己的儿子坐上王位。”

    “你血口喷人,”阮氏英脸上的肌肉变得有些扭曲,看向黎宜民的目光如欲喷出火来,“本宫明白了,一切都是由你暗中谋划,利用这个贱人来算计本宫,你......你好狠!”

    “太后不必激动,”黎宜民淡淡的说道:“我说过,一切自有公论。本君也不会为难太后与三弟,现在就请你们随我回京吧!”

    “你是什么东西,也来胁迫本宫?”阮氏英眼中发出慑人的光芒,“本宫若是不依你之言呢?”

    黎宜民嘴角微微一翘,“眼下的情形恐怕由不得太后了,若你一意孤行,本君就只有得罪了。”

    “你敢!”阮氏英话音刚落,就见一个人影箭一般的朝黎宜民飞去,一道寒芒迎面刺到。

    “叮——”的一声,这一暴击被黎宜民身边一人挡下。

    两人落下地来,袭击之人是阮氏英身边的瞿嬷嬷。她锐利的目光扫向黎宜民,“谁敢对太后无礼,我就杀了他。”

    挡她一击的那人摘下头上竹笠,露出一张鹰隼一样的面孔,正是黎宜民的贴身心腹之一的范屯,他冷冷道:“想动我家主人,先得掂掂自己的分量。”

    “太后,”黎宜民的眼中闪过一道厉芒,“你当真是要让本君动粗吗?”

    阮氏英大笑,笑声在雨中显得有些凄厉,“黎宜民,你不是一直想要本宫的命吗?那你现在就尽管来拿,否则,这大越的王位就永远轮不到你做。”

    黎宜民的脸色变得冷峻起来。

第七百七十九章 雨中追杀

    雨幕中,刀光闪烁,双方的人影搅在一起,铿锵的金铁交鸣声中,渐渐变得模糊起来。

    ————————————

    “牧云,来,你看看,”白须老人笑着将一个黑色瓦罐递给站在一侧的杨牧云,“这里面便是仙竺虫了。”

    “哦?”杨牧云双眉一轩,伸手接过了瓦罐。迟疑了一下,并没有急着去打开盖子。

    “怎么?”白须老人笑了笑,“还不打开么?不亲眼看一下,又怎知我有没有诓你?”

    “前辈说笑了,”杨牧云道:“在下只是不知该如何打开而已。”

    白须老人的嘴角微微一翘,伸手打开了盖子。

    一道璀璨的光芒自瓦罐中透了出来。

    杨牧云探目看去,只见瓦罐中的是一只形状怪异的虫子,有些像蝉,却比蝉大一些,两只眼睛有如两颗红宝石,发着红光。翅膀是透明的,振动的时候,泛着七彩的光。

    “这便是仙竺虫吗?”杨牧云惊异的问道:“果然非比寻常。”

    “那是自然,”白须老人拈须笑道:“此物在我澜沧国可是一件神物,等闲人终其一生也无缘谋其一面,在圣殿,也不过仅此一只而已。”

    “哦?”杨牧云眉尖一挑,“仙竺虫如此珍贵,拿来医在下身上的蛊毒实在是太可惜了。”

    “牧云不必拿言语试探于我,”白须老人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既答应用仙竺虫医你身上的蛊毒,就决不食言。”

    “可在下却受之有愧啊!”杨牧云叹道:“在下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用它解毒实在是有点儿暴殄天物啊!”

    “牧云此话从何说起啊?”白须老人面容一肃说道:“说起来你也是帮了我大忙的,就算你我之间不念一点儿交情的话,这也是你应得的酬劳。”

    “呃,”杨牧云目光一转,“前辈真的没有什么条件吗?”

    “有,”白须老人望着他道:“但是牧云你能够答应吗?”见他沉默不语,遂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放心,等你身上的毒解了,我自会让你离去。决不会强留你的。”

    “但圣殿里的人都叫我少尊大人,不知何意?”

    “他们要叫随他们叫去,”白须老人笑道:“若你离开了,他们还叫个什么?”

    “嗯。”见白须老人回答的如此坦荡,杨牧云心下也释然了,“那些姑娘们......”

    “她们喜欢缠着你就暂时依着她们吧,我这儿也落个清静,”白须老人说道:“年少貌美的女孩子总是喜欢少年才俊的......”看向一旁的林媚儿,“林姑娘不会介意吧?”

    林媚儿樱唇一撇,“他又不是我什么人,我管他作什么?”

    “真的?”白须老人白眉一挑笑道:“要真是这样?林姑娘那晚又何必破坏牧云的好事呢?”

    林媚儿俏脸一红,随即柳眉一竖,“前辈你还好意思说,就算是男人,你也不好坏人清白的。”

    “噗——”白须老人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来,面色古怪的看着杨牧云道:“原来在林姑娘眼里牧云你是如此的洁身自好,看来是我做的有些莽撞了。”

    杨牧云脸色有些不大自然起来,转移开话题说道:“前辈如此割爱,在下便受了。只是之前前辈说在月圆之夜使用这仙竺虫才能发挥出最大功效,可现在已过了十五之期......”

    “不碍的,”白须老人摆摆手道:“十五那几日阴雨连绵,不好使用这仙竺虫,而现在云收雨歇,天色放晴,虽圆月有缺,可光芒皎皎,正好将仙竺虫置于月下使之振奋。牧云你准备准备,今晚我们就开始,你看如何?”

    “噢,”杨牧云脸色兴奋起来,“今晚么?那太好了,不知我要如何准备?”

    “养足精神即可,”白须老人目光看向林媚儿,“不过我这里还需林姑娘助一臂之力。”

    “我?”林媚儿讶然道:“你们之间的事,要我作什么?”

    “需要你在旁护法啊!”白须老人笑道:“用仙竺虫化解这蛊毒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还需要我运功才行。这个时候没人在旁边护法怎么行?”

    “那你不会找别人吗?”林媚儿没好气的说道:“前辈在这圣殿里有这么多手下听命,其中的武功好手不少,让他们在旁护持岂不更为妥当?”

    “可牧云他在这里最信任的人是你,”白须老人说道:“有你在身边他能够更能安的下心来。”

    ......

    从白须老人的那间石室里出来,杨牧云一直皱眉不语。

    “你怎么了?”林媚儿忍不住问道:“前辈已经着手安排今晚用仙竺虫解你身上的蛊毒,这么好的事情,怎么你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

    “可能是好事来得太快了吧,我一时没缓过神来,”杨牧云耸耸肩叹道:“一年多了......整整一年多了,我还以为身上的蛊毒再也解不了了呢!”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随便勾引人家小姑娘,”林媚儿瞪了他一眼说道:“尤其是苗人女子,最好离她们远些,否则有的让你受的。”

    “这可怪不得我,”杨牧云想起一年多以前在扬州府高邮县清水潭镇的平安客栈里发生的事,苦笑着摇了摇头,“我不过是一时好心而已,怕她被人伤到,所以才出手相助,不想......”

    “不想人家缠上了你,是么?”林媚儿白了他一眼道:“那个苗人小姑娘长得漂亮吗?”

    “唔,这个......宁公子还有你师兄冷一飞他们都见过的,你可以去问问他们。”杨牧云吞吞吐吐的说道。

    “你不愿说就算了,拿我师兄当什么挡箭牌?”林媚儿嗔道。见他一脸尴尬的样子,便道:“行了,闹出这么大的事情,也希望你引以为戒!”

    “那是那是,”杨牧云举起一只手像是在赌咒发誓,“今生今世我都不会再踏入苗地一步。”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林媚儿噗嗤一笑,“你个呆子,向我发这个誓作什么?再说就算你一辈子不踏入苗地,难道人家不会找上门来吗?到时看你怎么办?”

    杨牧云一愕。

    这时一阵少女的欢笑声传来,林媚儿秀眉一蹙,“她们来了,你还是避一避吧?前辈要你养精蓄锐,天黑时到他那里去,你可不要再拈花惹草了。”

    “嗯,”杨牧云使劲点了点头,朝她眨眨眼,“我不惹她们,专门惹你行了吧?”

    林媚儿啐了一口,“油嘴滑舌。”

    ————————————

    安南这边还下着雨。泥泞的道路上,几个人影在不停的向前飞奔,后面一大群人挥舞着手中的刀剑紧追不舍。弓弦声响处,一支支羽箭发着尖厉的啸声朝前边的人飞去,不断有人中箭倒下,鲜血和混浊的雨水混在一起,溅起又落下。

    “咻——

    ”又一支利箭闪电般的刺入前方一个人的后心,那人身子一晃,脚步慢了下来。

    “阮统领?你怎么样了?”前边一穿着孝衣的女子回身惊问道。

    那人咬了咬牙,手中刀拄于地上,对那女子喊道:“太后,快走,不要管我......”

    一个年长女子也推了那女子一把,“太后娘娘,不能停下,赶快走啊!”

    孝衣女子的泪眼模糊中,就见那人大吼一声,挥舞着手中刀向后面的追兵杀去。刀光闪处,鲜血飞溅,他虽然奋力砍倒几人,但有更多的兵刃招呼在他的身上,雨雾中,他的身影晃了晃,终于倒下。

    那孝衣女子拉着一个半大孩子,被一年长女子扶着在泥泞不堪的道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和身边不住减少的护卫保护下,拼了命的向前狂奔。

    孝衣女子便是安南国太后阮氏英,身边的半大孩子是黎邦基,扶着她的年长女子是瞿嬷嬷,而那个回身杀入追兵阵中并最终倒下的是她的护卫统领阮山。

    之前一场大战,由于黎宜民一方人手众多,将他们围起来厮杀,眼见己方的人一个个倒下。瞿嬷嬷和阮山拼死护卫着阮氏英和黎邦基杀出重围,向着一条崎岖难行的小路上奔去。一路上,黎宜民的手下在后面不住的放箭,将他们身边本就所剩不多的护卫一一射杀。

    瞿嬷嬷保护阮氏英母子冲进一处山上的密林当中,让仅剩的几名护卫引开追兵,她们向密林深处奔去。

    渐渐的,后面追兵的声音弱了下来,直到完全消失。

    阮氏英实在有些跑不动了,只觉这一天跑的路比一辈子跑的都长。

    瞿嬷嬷还在她身边说道:“太后娘娘,不能停啊,追兵还在后面,您这一停,黎宜民的人就又上来了。”她只有咬着牙硬撑着向前疾奔。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雨似乎也下得小了些。三人在密林中漫无目的的奔走,不知哪里才是安全的地方。

    “太后娘娘,您看,”瞿嬷嬷指着前方说道:“那里好像有个山洞,我们可以到那里去歇歇。”

    “哦?”阮氏英精神一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前面草木掩映处,黑魆魆的露出个洞口。

    “阿基,再坚持一下,”她鼓励儿子道:“等进到洞里我们就可以歇息了。”

    “嗯......”黎邦基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

    ......

    这座山洞并不甚深,但足够三人容身了。黎邦基一进入山洞便一头倒在地上。

    “瞿嬷嬷,”阮氏英问道:“你那里有火石吗?赶快生一堆火,本宫和阿基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

    瞿嬷嬷却摇摇头说道:“不能生火。”

    “为什么?”

    “一生火就会把黎宜民的人引来,”瞿嬷嬷解释道:“那样的话太后娘娘和王上就危险了。”

    阮氏英目光一黯,无奈的俯下身去把黎邦基拉起搂在怀里。

    “阿基,你忍一下,等我们安全了......”忽然惊叫一声。

    瞿嬷嬷听得心头一紧,连忙问道:“太后娘娘,发生什么事了?”

    “阿基......阿基他这里中了一箭。”阮氏英颤声道。

    “让老身看看。”瞿嬷嬷上前一摸,果然,黎邦基的右胁下中了一箭,箭头斜斜的穿入他的两肋间。

第七百八十章 悲风苦雨

    箭头入得并不深,应该不致命。但对黎邦基这样一位自小在宫中养尊处优的王子来说,却不容乐观,何况在雨中跑了这么久。

    他双目紧闭,脸色惨白没有血色,呼吸微弱,看起来命悬一线。在母亲的呼叫声中,他的眼睛很费劲的睁开一线,用细若蚊鸣的声音说了一句,“阿娘,我冷......”

    “好,你等着,阿娘马上给你生火。”阮氏英赶紧到洞外去找柴禾。

    “太后娘娘......”

    瞿嬷嬷话还未说完便被阮氏英厉声打断,“要是现在不生火,阿基就要撑不住了,黎宜民的人要来便让他们来吧!”

    瞿嬷嬷摇头叹息,仔细去察看黎邦基的伤势。

    ————————————

    蓝山城的纷乱形势渐渐平息了下去。

    阮炽急如星火的率兵进城,向阮氏英和黎邦基的住处驰来。

    所有王室成员都被安置在蓝山府衙。一进府衙大门,阮炽就看见大火扑灭后房屋颓败的景象,心里登时“咯噔”了一下。立即冲向阮氏英母子居住的后园。那里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阮炽的心一沉,吩咐左右,“快,快去找太后与王上。”兵将们立刻行动起来。不多会儿,只见神勇卫都统制陈克安押来一名太监仍到阮炽面前。

    “相国大人,”陈克安拱手道:“末将都找遍了,没有太后与王上的踪迹,这个人是侍候王上的,所以末将就把他带来了。”

    阮炽不由分说抓起那太监的衣领把他提了起来,“说,太后与王上在哪里?”

    那太监面如土色,结结巴巴的说道:“相、相国大人......太后与王上出城去找您了,您......您没有遇见么?”

    阮炽心一紧,厉声道:“太后与王上什么时候出城的?”

    “在......在天还不亮的时候,”那太监哆嗦着嘴唇,“小的忙着救火,没能跟太后与王上一起走。”

    阮炽头只觉嗡的一下,差点儿没有站稳。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继续喝问道:“跟太后与王上一起走的还有谁?”

    “小的只顾救火,没......没仔细看。”

    阮炽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对左右道:“黎简黎指挥使呢?他在哪里?快让他来见本相。”

    “禀报相国大人,”陈克安道:“黎指挥使不在这里。”

    “不在这里?他去哪儿了?”

    “这......”陈克安踌躇了片刻道:“末将不知,不但他不见了,连他手下京抚司的人末将也没见到半个。”

    阮炽脸色一变,“不好,陈统制,快集合人马,我们赶紧分几路出城。”

    ————————————

    火焰升起来了,驱散了洞内的潮湿和阴寒。为了不致于让人发现这里的火光,瞿嬷嬷拿剑砍下几丛树枝简单遮掩了一下洞口。

    阮氏英抱着黎邦基离火堆近了些,火光的映照下,黎邦基的身子开始发烫,嘴唇干裂发紫,嘴里不住的叫着,

    “水,水......”

    瞿嬷嬷掬了一捧雨水进来,凑进黎邦基的嘴边刚喂他喝了一口,就见他剧烈咳嗽起来。

    “王上......”她目光一凝,见黎邦基咳出一口血来,血迹黑紫。

    阮氏英也被惊到了,与瞿嬷嬷对视一眼,“难道箭头有毒?”

    两人赶紧朝黎邦基的伤处看去。只见伤口已经开始溃烂,发出一股腥臭的味道。

    瞿嬷嬷面色凝重起来,伸手在他的伤处按了按,伤口周围开始发硬。阮氏英在一旁紧张的问道:“瞿嬷嬷,阿基中的是什么毒,可要紧吗?”

    瞿嬷嬷叹息一声,“这箭头上抹的是金吻钩之毒,此物毒性甚烈,在加上王上跟着太后娘娘一阵剧烈狂奔,毒液沿着血脉已扩散至全身......”

    听了这一番话,阮氏英像是被人兜头浇了一桶凉水,从头顶寒到了脚底,声音颤抖的问道吗:“瞿嬷嬷,你说阿基还有救吗?”

    瞿嬷嬷摇摇头没有说话,脸色因沮丧而变得沉重。

    阮氏英看着她那副神情,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都被凝固了,怔怔看着怀里的儿子,喃喃道:“阿基......阿基你不会有事的......”抱着他站起身望向洞外黑沉沉的夜色,突然发狂似的说了一句,“我去找黎宜民,我会求他救救阿基......就算把王位给他也没关系......”

    “王后娘娘,”瞿嬷嬷拉住她道:“你出去找到他也没用的,王上身中的毒已入心脉,已经没救了。黎宜民就是拿出解药,也无法救王上一命了,您......”

    “走开——”阮氏英甩脱了她的手,尖厉的声音叫道:“你救不了阿基,我就找别人救他。”步履蹒跚的出了山洞。瞿嬷嬷只得默默的跟在后面。

    外面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儿星光,阮氏英抱着黎邦基漫无目的的走着,嘴里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忽然一个踉跄,她脚下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摔倒在地。

    “太后娘娘......”瞿嬷嬷一惊,赶紧上前去扶,却见黎邦基扒在母亲怀里一动不动,有些异样。忙去探他鼻端,已没了一丝气息。心一沉,又去摸他胸口,触手冰凉,心跳也已停止。

    “太后娘娘,”瞿嬷嬷一脸抽搐的看向阮氏英,“王上......王上他已经......已经没有生气了。”最后几个字她用尽力气说完,就见阮氏英叱道:“胡说,阿基......阿基他没有死。”蓦然格格一阵惨笑,尖声大叫道:“黎宜民,你在哪里?你快出来,只要你救阿基,我就把大越的王位交给你,你快出来啊......”

    声音远远的传了出去,可四周惊悄悄的,没有一声回响。仿佛黎宜民和他的手下已经人间蒸发了一般。

    连喊了几声,周围依然一片寂静。瞿嬷嬷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揪住了一样心痛。“太后娘娘......”她才开口说了一句声音便被哽住了。

    阮氏英呜呜哭了起来,不住用手锤打着地面,“黎宜民,你为什么还不出来,你快出来啊......”

    瞿嬷嬷抱住她,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一个母亲

    失去自己唯一的儿子心里该有多痛苦,她是明白的。阮氏英在这个儿子身上倾注了所有的期望,现在黎邦基死了,一切念想都灰飞烟灭。

    “太后娘娘,您也不要太伤心了......”瞿嬷嬷刚说出这句话时就觉阮氏英的身子一晃,脸色有些异样。不由大惊失色,“太后娘娘,您......您不可以这样......”入眼处,在阮氏英的心口,插着一柄雪亮的匕首。

    “瞿嬷嬷,”阮氏英惨笑一声,眼中闪现出无比的凄凉,“阿基不在了,我会去陪他,你不必担心。”

    “太后娘娘,”泪水已模糊了瞿嬷嬷的双眼,“您为何如此想不开啊?这要是让相国大人知道了,我......”

    “瞿嬷嬷......”阮氏英很费力的握住了她的手,张了张嘴,勉强挤出一句话,“阿基不在了,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依靠也没有了,这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要受那个黎宜民的羞辱吗?”眼中的神彩渐渐消散,“与其那样,还不如结果了自己......瞿嬷嬷,请替我转告相国,就说我......说我不能陪再他走下去了。请他原谅我这个女儿......”说着渐渐没了声息。

    “太后娘娘......”瞿嬷嬷的哭嚎声响起,在夜色中远远的传了开去。

    ————————————

    黎思诚大睁着一双眼睛,站在一间石室外一动不动,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紧张。

    “阿娘,”他看看立于自己身侧的吴氏玉瑶,“师父他不会有事的,对么?”

    吴氏玉瑶摸摸他的头,用沉静的语气说道:“你师父本事这么大,每每都能化险为夷。老前辈不过是为他解毒而已,又能有什么事?”话虽如此说,但摸他头的手还是抖了一下。

    在这母子俩的旁边,站着一群少女,她们俏丽的脸上也显现出些许不安。

    “黛薇姐姐,”一位少女摇着她身边另一位少女的手臂道:“释尊大人和少尊大人要多久才能出来呀?”

    “我怎么知道?”那位少女微摇螓首,朝她眨眨眼,“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我可不敢。”先前的少女吐吐舌头。

    “这有什么不敢的?”一位鬓边插着一朵紫花的少女蹙着秀眉说道:“我们可都是服侍少尊大人的神姬,凭什么林媚儿可以进去,我们就不能进去?”

    “她的身份可不一般,”一位头戴花环的少女说道:“听说之前就跟少尊大人在一起了,你没见少尊大人看她的眼色都跟我们不一样嘛!”

    “这有什么了不起,”一位头上插着一朵红花的少女挺起了丰满的酥胸,不服气的说道:“我就不信少尊大人的目光会一直盯在她身上不放。”

    “恩琴说的是,”头戴花环的少女吃吃笑着说道:“等少尊大人一出来呀,就让你第一个陪他,好不好?”

    红花少女俏脸一热,却下巴一扬,“那说好了,你们谁都不能跟我抢。”

    少女们笑成一团,其中一个少女笑道:“我们都答应了也不成呐,过不了林媚儿那一关有什么用?”

第七百八十一章 武功尽去

    石室内,雾气蒸腾,杨牧云已脱去上身衣衫,闭目而坐。白须老人站在他身后,伸出手掌放在他的天灵盖上。

    林媚儿一脸紧张,双手紧紧握住藏在袖口里的精钢峨嵋双刺。

    白须老人侧目向她一笑,淡淡说了句,“放心,本尊是在救他,并不是要害他。”

    可这句话并没有让林媚儿放松半分,双眸依然一眨不眨的紧盯着他。

    白须老人屏息凝气,将体内的功力通过双掌传入杨牧云体内,不一会儿,杨牧云全身皮肤泛红,头顶缓缓升腾起一片薄薄的雾。

    白须老人手掌在他后脑轻轻拍了一下,杨牧云的嘴慢慢张开了。石室内响起了一阵吱吱的鸣叫,林媚儿的目光循着叫声看去,只见一只蝉一样的东西飞起,绕着杨牧云的头顶上盘旋了几圈,然后飞进了他的嘴里。她看得分明,确实是之前见过的仙竺虫。

    白须老人的双手又在杨牧云的头顶运起功来,他张开的嘴又慢慢闭上了。

    之后不到一柱香的时分,杨牧云的身子不住颤抖,额头上、颈下、胸前都渗出了斗大的汗珠,不一会儿全身便大汗淋漓。又过了一盏茶时分,只听他大叫一声,倒在地上,全身蜷缩成一团。

    “牧云——”林媚儿一惊,赶紧上前仔细察看情况。伸手探去,只觉触手冰凉,吓了一跳,抬眼望向白须老人,“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白须老人眉头紧皱,脸上显现出沮丧之色,“牧云身上的蛊毒甚烈,虽有仙竺虫进入体内化解,但终究没能抵受住毒性反噬......”叹了口气,“林姑娘,本尊无能为力,你还是有个心理准备吧!”

    林媚儿娇躯一震,感觉整个人像是都掉进了冰窟里,禁不住潸然泪下,将杨牧云紧紧抱在怀里,“怎么会这样?前辈不是说仙竺虫能够解他身上的蛊毒吗?前辈,我求你一定要救救他。”

    白须老人缓缓摇了摇头,长叹一声,“林姑娘,我已尽力,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解毒是有风险的,牧云他如果挺不过去,那就......”说到这儿便顿住了。

    “不——”林媚儿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一颗颗的落了下来,抱着杨牧云的双臂又紧了紧,“我不会让他有事的,不会......”

    “好冷......”一个微弱的声音传入了她的耳际。

    林媚儿心中一喜,垂首看去,只见杨牧云的嘴唇微动了一下。

    “你怎么样?”她急忙问了一句,可却没有等到任何回答。

    “你不能松开他,”白须老人在一旁说道:“他现在体温很低,随时可能会停止呼吸的。”

    “那怎么办?”

    “你就这样抱着他吧,或许会有转机。”白须老人说罢缓缓转过身,出了石室。

    “前辈......”林媚儿叫之不及,只有紧紧抱住杨牧云的身体,希望他能够苏醒过来。

    又不知过了多久,林媚儿感觉杨牧云的身体渐渐变暖,心脏也开始跳动起来,一阵喜悦袭上心头,“看来牧云他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阶段,再过一会儿就应该醒了。”

    杨牧云身体的温度越来越高,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便全身发烫。

    “好热——”杨牧云推开了林媚儿,伸手朝胸口抓去,片刻之间便抓出

    道道血痕。

    “牧云,你怎么了?”林媚儿惊问:“你疯了吗?”想要去阻止他。却见他嗬嗬连声,忽然张开双臂抱住了自己的纤腰。

    一股浓浓炽热的男子气息扑面而来,林媚儿还未做出反应,便被他扑倒在地上。

    林媚儿的一颗心差点儿没有腔子里跳出来,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子扑倒压在身下。不安的抬眼看去,只见杨牧云脸颊赤红,双目充血,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你......”林媚儿刚吐出一个字樱唇便被堵住了,杨牧云的嘴唇与她的双唇紧紧的贴在一起,双手很不老实的向她身上摸去。

    林媚儿想推开他,但却全身酸软无力,这种奇怪的感觉并未让她产生抗拒。“嗤——”杨牧云撕开了她的衣襟,双手触摸到了她身上柔滑的肌肤。

    她的目光变得迷离起来,身子感觉阵阵发烫,双手不自禁的勾住了杨牧云的脖颈,两个人的身体渐渐融合在一起,不住翻滚......

    ......

    杨牧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在水里游,水的温度越来越高,游在其中浑身暖洋洋的,而且还出了一身大汗。之后感觉全身虚脱......一睁眼,自己还是身处在那间石室中,而白须老人却不知去向。石室内的灯光昏昏然,似乎随时都能熄灭。一阵寒意袭来,他这才发现自己全身一丝不挂,目光扫处,身边还有一人,也是全身**不着寸缕。

    “林媚儿?”杨牧云惊声叫道。

    林媚儿凹凸有致的白嫩娇躯微微一动,妩媚的俏脸娇羞无限的看着他,“你......你醒了?”

    “嗯。”杨牧云忙把目光转向一边,“你快穿上衣服。”

    林媚儿顿觉自己脸颊发烫,依言穿好了衣衫。

    “我......我没对你做什么吧?”杨牧云问这句话时声音有些发抖。

    林媚儿咬了咬樱唇没有说话。

    杨牧云心一沉,深吸一口气准备运功,可全身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力道。一阵凉意袭上心头,他又运了几次,可丹田内空空荡荡,历经数年蓄积的内劲已不知去了哪里?

    “你怎么了?”见他脸色有些不对,林媚儿开口问道。

    “我是不是和你......和你做了一些什么?”杨牧云吁了一口长气叹道。

    “牧云......”林媚儿默默的把螓首靠在他的肩头,“只要你没事就好,你知不知道我一直担心你......担心你不会醒来?”

    “前辈呢?”杨牧云的眼神有些复杂。

    “他以为你没救了,便出去了,”林媚儿唇角勾起一抹幸福的笑意,“你能醒来,我真的很高兴。”

    杨牧云脸色木然的站起身,向石室外走去。

    “牧云,你......”林媚儿在身后叫他,他像是没听见一样出了石室。

    “少尊大人大人出来了......”不知谁叫了一声,守候在石室外的少女们呼喇一下围了上去,你一言我一语的问这问那。

    杨牧云阴沉着脸,对她们的话语声充耳不闻,分开她们走向远处。

    “师父、师父......”黎思诚在后面叫着他也没用听见。

    “阿娘,师父

    他这是怎么了?”黎思诚不解的问道。

    吴氏玉瑶微微摇头,“你师父他心情看起来有些不好,你就别扰乱他了。”

    ......

    “唰——”杨牧云手里挥舞着一条粗大的木棍朝一根手臂般粗的树枝劈下,“啪——”的一声树枝没断,反而震的他手臂发麻。

    杨牧云脸上肌肉一阵抖动,扔掉手中的木棍,忽然发疯似的举起双拳朝一棵树干上擂去,不一会儿拳头上已是斑斑血迹。

    “牧云,你疯了吗?”林媚儿上前拦住他。

    “你走开,”杨牧云一把推开她,嘴角一阵抽搐,大声吼道:“我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你知不知道?我全身的功力全部都消失了,我......我再也使不出武功了。”鼻子一酸,掩面离去。

    “牧云......”林媚儿紧紧追了上去。

    ......

    不远处,一些人正目睹着这一切。

    白须老人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眼中未现丝毫波澜。他的身后,站着八个人,这些人中有男有女,而且年龄看起来都不小了。

    “释尊大人,”一位身材高瘦的老者说道:“杨牧云的功力看起来消失了,这是怎么回事?”

    白须老人淡淡一笑,“他之前所练的武功是不能亲近女色的,否则会功力全失。”

    “怪不得我精心挑选的神姬他连碰都不碰,原来是这个道理。”说话的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子,就是把杨牧云从勐苏瓦带到圣殿的神姑帕依卡,她目光微动,“释尊大人,那他现在可是与那姓林的女娃子有了男女之事,对吗?”

    白须老人微微点了点头。

    “那他身上的蛊毒......”

    “他身上的蛊毒已经解了。”白须老人说道。

    “释尊大人,”帕依卡有些不解的问道:“为了他,我圣殿牺牲了唯一的一只仙竺虫,这样做值得吗?”

    “帕依卡,”白须老人看向她的目光有些严厉,“他可是你们的少尊,今后是要成为圣殿之主的,别说一只仙竺虫,就算是献出你们的命,你们也不能有丝毫犹豫。”

    “释尊大人,”一位面相方正的老者说道:“您如何选定继承人,我们只有遵从。可您为何会选一个明人呢?他可不是圣殿的信众,让一个对我们圣殿没有信仰的人作为您的继任者,这......似乎有些不大合适吧?”

    “你们都是这样认为么?”白须老人的目光向在场的人脸上一一扫去,众人皆默然。

    “你们要想知道其中的原因,本尊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白须老人一脸威严的说道:“因为他是神象选定的人。”

    众人闻听皆身子一震。

    “你们现在还有质疑吗?”白须老人的目光变得凝重,“要知道当年本尊选定纳苏为少尊时,神象并没有对他进行参拜,所以本尊遭受一场劫难。而神象心甘情愿的匍匐在杨牧云的脚下,这不是神的旨意么?难道本尊要逆天而行?”

    “可是释尊大人,”一位身体圆胖、颔下无须的老者说道:“那杨牧云并不愿拜您为师,也不愿当我们的少尊大人。”

    “那就慢慢感化他,”白须老人说道:“本尊相信他会成为我的弟子。”

第七百八十二章 去意已定

    “他也会成为我圣殿一代有为的释尊。”白须老人语音铿锵,使得所有人不再有异议。

    “释尊大人,”帕依卡迟疑了片刻说道:“少尊大人他不亲近那些神姬,这可大大不妥。她们可都是各部落和城邦的头人和城主精心遴选呈贡给圣殿的,其中有些还是头人和城主的女儿,要是受了冷落,可不大好,而且她们是要为他诞下子嗣加以抚养并送回各部落担任重要职司的,这样才能巩固我们圣殿在广大部落和城邦中的影响力,可他......”

    “这你不用担心,”白须老人呵呵一笑,打断了她的话道:“牧云刚当上少尊,而且才十六岁,年轻人么,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是。”帕依卡有些无奈的点头应道:“后面还有一批别的部落和城邦呈送来的神姬,是否要把她们先遣送回去?”

    “不必了,”白须老人说道:“让她们统统留下来吧。”

    ————————————

    杨牧云发疯般的一阵狂奔,忽然发现前面已没有了路,一条断崖横在自己眼前,他略微一怔,脚下的步伐并没有因此而稍缓,眼看就要坠下断崖。手臂猛然一紧,一股大力把他扯得向后飞了出去。

    双脚落地时他才发现是林媚儿把他扯离了断崖。

    “你这人有什么想不开的?”林媚儿急道:“我都没说什么,你却要寻死觅活的。”

    杨牧云喘着粗气,两眼通红,惨白的脸色一阵抽搐,“我的武功被废了,你知不知道?现在的我就跟一个平常人没什么两样,连拿起一个棍子都很费劲......”

    “那又怎么样?”林媚儿打断他的话道:“最起码你人还活着,就因为这个你就要跳崖么?”

    “我......”

    林媚儿紧紧抱住了他,似乎怕他再想不开去寻短见,在他耳边说道:“牧云,你想开些,没了武功我陪着你,我会永远都陪着你,保护你,一时一刻也不分开。”目光深深的看着他,却见他脸色变幻,面现痛苦之色。

    “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不放!”

    “咳......你再不放开我就喘不过气了。”

    林媚儿:“......”咬了咬嘴唇松开了手臂。

    杨牧云猛吸几口气,伸手扶住了崖边的一块巨石。

    林媚儿挡在他身前,默默的看着他。

    “放心,我不会跳下去的,”杨牧云缓缓抬起头说道:“再说跳下去也不一定会死,一年前在庐州我就跳过一次。”

    “是跟永清公主跳的么?”林媚儿说道:“她也跟我提起过那事,她说那次要不是你,她或许就死了。”

    “我跟她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杨牧云苦笑,“我真希望那次救她的不是我。”

    “为什么?”林媚儿朝他眨眨眼,“你不想当驸马爷么?那是许多人修都修不来的福气。”

    “你就不要讽刺我了,”杨牧云摇摇头,“皇上要是有此意的话,就不会把我一贬再贬。我已是成过亲的人了,怎还有资格跟公主喜结连理?”

    “你......从来没碰过梦楠姐和陈紫苏,对不对?”林媚儿抿了抿嘴唇,鼓足勇气问出了这句话。

    杨牧云身子一震,默不作声。

    “你练的功夫是不能够跟女人做那个事情的,是么?”林媚儿说出这话时脸已经红了,螓首也微微低了下去。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杨牧云脸色一黯,“我所练的功夫已经被你破了。”

    “我当时是为了救你,”林媚儿抬起俏脸看着他,“你当时浑身冰冷,我真怕你......怕你不会再醒过来。”

    “那前辈呢?”

    “他觉得你无法再挺过来,便出去了。”

    听了这一番话,杨牧云一阵沉默,半晌方道:“其实我应该感谢你,要不是你,我可能已经死了。”

    “你不要这么说,”林媚儿有些忸怩,“让你失去了武功,我很是过意不去。”

    “可我毕竟留下了

    性命,”杨牧云眼中带着些许伤感,“人活着,就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那......你的武功还可以从头练起么?”林媚儿问道。

    杨牧云摇摇头,“易心经内功只适合童男练习,而我......我让师父他老人家失望了。”

    “那你练这功夫难道一辈子都不可以亲近女人么?”

    “如果能够练成那就没有任何禁忌了,可惜我离练成还差得远。”杨牧云叹了口气,看着她道:“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很是抱歉!”

    林媚儿微摇螓首,一张白玉般的俏脸变得更红了,“其实你不必对我心怀歉意,我......我心里一直喜欢你,能够和你......和你在一起,我很是高兴。”

    “可......可我已成过亲,这样对你太不公平。”

    林媚儿嫣然一笑,抚了一下鬓边的秀发说道:“那你会娶我吗?”

    杨牧云使劲的点了下头,“会的,我会用八抬大轿娶你过门,以正妻之礼待你......唔,你做什么?”他话还未说完,林媚儿那柔软的樱唇紧紧的贴在自己的嘴唇上,两个人紧紧的拥在一起......

    ————————————

    蓝山城外,阮炽怔怔的看着阮氏英和黎邦基两人的遗体,两行混浊的眼泪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颊流了下来。

    “相国大人,请您节哀顺变,”瞿嬷嬷在他身旁说道:“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下一步该怎么办,您一定要好好思量啊!”

    “我能怎么办?”阮炽哀叹一声,“有太后和王上在,我就可以竖起一面旗帜,号召有志之士共讨叛贼,现在她们都不在了,我拿什么去整合人心呢?”

    “裴贵人和他的儿子黎克昌不是也在这儿么?”瞿嬷嬷说道:“不如相国大人拥立黎克昌为王,和那杀千刀的黎宜民死磕到底,太后娘娘和王上可不能白白被他害死啊!”

    “黎克昌和那黎宜民一样都是庶出,”阮炽连连摇头道:“在黎宜民这个长兄面前,黎克昌是没有多少影响力的。我纵然拥立他为王,恐怕响应的人也寥寥无几。”

    “那相国大人觉得该当如何?”瞿嬷嬷皱着眉问道。

    “或许这就是天意,”阮炽神情沮丧的叹了口气,“本相会把太后与王上好生安葬,然后......”顿了顿,目光一凝,“本官会率领这里的所有人回东京去。”

    “相国大人这是要向黎宜民投降么?”瞿嬷嬷惊道:“不可啊,太后娘娘和王上就是死于黎宜民之手,您这样做,如何对得起她们的在天之灵?”

    “如今大势已去,事不可再为,”阮炽颓然说道:“一味顽抗下去,不过多伤人命,于事无补而已。瞿嬷嬷,你当真要眼看太后与王上死无葬身之地吗?本相现在去投诚的话,还能给她们请个祀号,得以安葬蓝山。要是本相不低这个头,黎宜民会让她们曝尸荒野的......”

    “相国大人真以为黎宜民会放过你么?”瞿嬷嬷冷笑。

    阮炽惨笑一声,“本相是生是死早已不萦于怀,能够让更多的人留得性命也就算是本相积的最后一份功德吧!”

    “那老身就请相国大人好自为之吧,”瞿嬷嬷鄙夷的看了他几眼说道:“不管如何,老身是一定要为太后娘娘和王上报仇的,告辞!”说罢一转身,便迅速消失了。

    阮炽目光呆滞,良久方又是一声长叹。

    ————————————

    白须老人正在石室内闭目静坐,蓦然他睁开了眼,嘴角稍稍一翘,开口说道:“进来吧!”

    石室的门缓缓打开,杨牧云走了进来。

    “坐。”白须老人点头示意。

    “你知道我一定会来的,对吧?”杨牧云并不就坐,目光瞪视着他。“也知道我会问你什么。”

    白须老人微微一笑,“你身上的蛊毒已经解了,从此不必担心会再复发。”

    “我想问的不是这个,”杨牧云抿了抿嘴唇,“你替我解毒时要林媚儿守在旁边是有用意的,对吗?”

    “她

    在你身边会让你更加安心的,不是么?”白须老人白眉一展笑道。

    “但你为什么要骗她,骗她和我......和我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

    “她很喜欢你的,不是么?”白须老人淡淡道:“为了救你,她可以舍弃自己的一切,我不过让她自己去选择,并没有其它用意。”

    杨牧云握紧了拳头,又松开,平静了一下心绪继续道:“你利用她对我的感情废去了我的武功,真是好心计!”

    “我看你是误会了,”白须老人目光安详平和,“你身上的蛊毒隐伏已久,医治起来是很有风险的,她为了让你能够迈过这道风险甘愿奉献自己的身子,可见对你用情之深。你能够保全了自己的性命已是侥天之幸,何必在乎失去了武功呢?”

    “你一直想要我拜你为师,”杨牧云道:“现在你心里一定认为我别无选择了吧?”

    白须老人的目光眯了起来,“不错,我是想让你成为我的弟子,而且还想让你继承我的权力和地位,成为这圣殿之主,怎么样?你想好了吗?”

    “可我要是拒绝你呢?”杨牧云一字字的逐渐加重语气说道:“虽然我武功尽失,但我还是坚持离开这里呢?”

    “那我决不会勉强,”白须老人一笑,“我说过,等你身上毒解了,想要离开,我决不阻拦。”

    “那好,”杨牧云朝着他深深一躬,“在下多谢前辈替我解毒,这些日子以来,多有叨扰,现在特来辞行。”

    “唔,”白须老人点点头,看不出脸色变化,“你身上的毒刚解,身体还很虚弱,不妨在这里多待些日子。”

    “多谢前辈盛情,”杨牧云道:“在下不敢再叨扰下去,告辞!”

    “嗯......”白须老人不再发一言,缓缓闭上了双眼。

    杨牧云又施了一礼,方才转身出了石室。

    ......

    刚一出门,就见林媚儿迎了上来。

    “怎么样?他答应放你走了吗?”

    “嗯。”杨牧云颔首道:“我们收拾一下东西,现在就离开这里。”

    林媚儿脸现喜色,“我这就去准备准备。”

    “等等......”杨牧云又叫住了她,“我们还要带上几个人。”

    “谁?”林媚儿脸上的喜色一敛,不自觉的蹙起了秀眉。

    “你别误会,”杨牧云笑笑,“我说的是我那个小徒弟还有玉瑶姐,你可别想多了。”

    “哦,是她们,”林媚儿的脸色缓和了下来,瞥了他一眼嗔道:“我还以为你要带上那群成天花枝招展、妖娆可人的小浪蹄子呢!”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么?”

    “那当然,”林媚儿眸波流转,“你们男人啊就喜欢沾女人的便宜,而且沾得越多越好。你可是她们的少尊大人,把你奉若神明,整天的在你面前撒娇卖嗲,你真舍得丢下她们?”

    “不舍得也没办法,”杨牧云笑了笑,“离开了这里,我可养不起她们。”

    “那你就留下来嘛?”林媚儿笑道:“这样一个温柔乡,离开了可就再找不到了,你心里真不觉得可惜?”

    “是可惜,”杨牧云摸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的道:“要不然我送你离开这里,然后把自己留下来?”

    “你敢?”林媚儿剜了他一眼,狠狠的在他身上拧了一把。

    杨牧云大声呼痛。

    “你......你使这么大劲做什么?欺负我失去了武功吗?”

    “姓杨的,我能保护你,就能欺负你。想把我从你身边支开,门儿都没有!”

    ......

    “师父,我们真的要离开这里吗?”黎思诚问道,眼中流露出一丝不舍之意。

    “怎么,舍不得了?”杨牧云俯下身摸摸他的头,“若你不舍得便是留下也无妨的。”

    “不,”一听这话黎思诚坚定的摇了摇头,“师父你去哪儿我便跟到哪儿,就算你不要我了我也要跟着你。”

第七百八十三章 临终嘱托

    “但你现在跟着我,我可能再也保护不了你和你阿娘了。”杨牧云对他轻声说道。

    “哦?这是为什么?”黎思诚一愣,不解的问道。

    “唔,这是因为他生了一场大病,病好了,武功也消失了。”一旁的林媚儿向他眨眨眼说道。

    “真的吗?”

    杨牧云很郑重的点了点头,表示林媚儿的话没错。

    “那也没关系呀!”黎思诚拉着杨牧云的手很认真的说道:“师父可以把你的武功传授给我,等我练好了,就可以保护师父了。”

    小思诚一番真诚的话语让杨牧云感动不已,喉头一阵哽咽,想说却说不出话来。

    “牧云,”吴氏玉瑶也在一旁说道:“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和阿诚都不会离开你的。”

    ......

    四人离了圣殿,一路向北。林媚儿打趣的说道:“论起来陶吕猜与你也是很有交情的,难道你就不想向他道声别吗?”

    杨牧云笑笑,“他现在已经是澜沧国的王了,今非昔比,我一介白丁,就不必去给他添乱了。”

    “你哪里是什么白丁了?”林媚儿嫣然一笑,“你可堂堂大明朝锦衣卫五品千户,而且还是安南国的四品都统制,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这些虚衔何足道哉?”杨牧云摇摇头,“现在安南国阮氏掌权,我已经回不去了。回到大明,皇上也不会用我,思来想去,还是回老家湖州教书便了。”

    “你真的这样想?”林媚儿的眸子霎了霎,“才刚刚十六岁就想着如何致仕了吗?这可不是你的风格!”

    “那在你眼里我什么风格?”杨牧云饶有兴趣的问道。

    “去年这个时候你在塞外随军出征,于大人给了你一千骑兵,你夜袭敌营生擒敌酋赛因孛罗,可谓意气风发,”林媚儿说道:“独石口一战,又却退了蒙古大汗脱脱不花之子阿噶多尔济的攻击,那时的你就像古时少年成名的名将霍去病一样。”

    “可我一回到京城,皇上就把我打发到礼部会同馆任大使去了。”杨牧云感叹道:“要是能够任意驰骋疆场,就算我像霍去病一样只活二十几岁也不枉此生了。”

    “师父也带过兵打过鞑子吗?”听了林媚儿一番话,黎思诚好奇的问道。安南国在陈朝的时候跟蒙古人交战过,所以与大明一样称呼蒙古人为鞑子。

    “你师父的本事呀可大了,”林媚儿笑着对黎思诚道:“不但出口成章,而且还能指挥千军万马,还生擒过鞑子的王爷呢!”

    “姐姐说的可是真的?”黎思诚听得眼中放光,“没想到师父这么有本事,姐姐给我说说,师父他是怎么生擒的鞑子王爷呢?”

    林媚儿却俏脸一板,伸指在黎思诚的额头上一点,嗔道:“不许你叫我姐姐,要叫阿姨!”

    “呃,林阿姨,”黎思诚挠挠头,“可你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我怕叫阿姨把你叫老了。”

    杨牧云忍不住“噗”的一笑。

    林媚儿狠狠瞪了他一眼,俏脸含笑的对黎思诚说道:“他那么年轻,你还不是叫他师父?你叫我姐姐,那不是叫叉辈儿了么?”

    “唔......”黎思诚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该死,我怎么把这给忘了?其实......叫你阿姨也不合适,应该叫师娘才对!”看看杨牧云,“师父,你什么时候迎娶我师娘过门啊!”

    两人的脸登时一红。

    还是吴氏玉瑶见机的快,在他的脑门上拍了一下,笑骂一声,“小孩子家家的什么时候过问起大人之间的事了。找打不是?”

    四人说说笑笑,一路之上倒也热闹。

    比起安南国,澜沧国要落后得多,境内到处都是原始丛林,参天大树随处可见,能够行走的道路甚少,因此四人的脚程并不快。

    “等到了云南地界,或许路就好走多了。”杨牧云如是想。

    四人正行间,忽听丛林里传来一阵雷鸣般的狂啸。均

    各一怔,停下了脚步。

    “这是什么声音?”黎思诚惊道:“会不会是吃人的猛兽?”吴氏玉瑶拉住了他,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林媚儿握紧藏在袖口中的一对精钢峨嵋双刺,警惕的注视着前方丛林里的动静。

    杨牧云也扣住了梅花袖箭,他虽然失去了武功,但发射袖箭上的机括还是没有问题的。

    林媚儿把他拉在自己身后,轻声道:“要是情况有什么不妙,你就跟她们娘儿俩快跑,不用管我。”

    “不,”杨牧云摇摇头,“我不会丢下你。”

    这话说的林媚儿心中一暖。

    地面一阵震颤,前方丛林中出现一个庞大的身影。

    黎思诚眼尖,指着那身影叫道:“师父,是那头大白象。”

    “哦?”杨牧云眉头一皱,“它来这儿干什么?”

    大白象小山一般的身躯缓缓向着杨牧云移动过来,在离他们丈许处停下脚步。然后慢慢的跪了下来。

    这个举动使得四人面面相觑,杨牧云忍不住问道:“象兄,你这是做什么?”

    “神象大人是想驮你回去。”一个尖锐且悠长的声音传了过来,四人循着声音看去,一条人影瞬间移至他们面前。

    “帕依卡?”杨牧云看清了她的面貌,不禁一愕。

    “你想干什么?”林媚儿脸色一沉,屏住气息问道。

    “自然是请少尊大人回去。”帕依卡没去看她,而是向着杨牧云说道。

    “我已经不是你们的少尊大人了,”杨牧云说道:“你们的释尊大人已亲口答应我们离开。”

    帕依卡的目光趋冷,说出的话让杨牧云大吃一惊,“释尊大人已命在旦夕,你真能安心离开么?”

    “什么,不可能,”杨牧云惊道:“我离开时前辈还好好的,怎么会......”

    “你怀疑我在骗你?”帕依卡目光一闪,“难道神象大人也在骗你么?它和释尊大人是一体的。释尊大人是什么样的状态它再清楚不过。”

    杨牧云向大白象看去,只见它嘶鸣一声,晃晃硕大的耳朵,眼中涌出了泪水。

    在离开安南国进入澜沧国的丛林时,是他把这头大白象救出了泥潭,然后驮着他在一个别有洞天的地方见到了白须老人。可以说,在白须老人最困难的时候,这头大白象一直守在他身边。说它和白须老人是人象一体,并不夸张,看它这样子,应该是白须老人真的出了什么严重的状况。

    “在与那叛徒纳苏交手后,释尊大人本来就受了内伤,”帕依卡说道:“后来为你运气疗毒又加重了伤势,现在释尊大人已命悬一线......你真的就这样撒手就走吗?”

    杨牧云身子一震,默默的思忖片刻对林媚儿说道:“前辈对我有救命之恩,他现在因为我而成了这样子,我不能一走了之。”

    “那好,”林媚儿说道:“我跟你一起回去。”

    ......

    圣殿里的人都聚集在一座石殿外的广场上,人人面相沉重。杨牧云的“咯噔”一下,紧随着帕依卡入了石殿。

    白须老人躺在石殿里间的一张床上,八大神师和神姑中的七位侍立在旁边,均一脸忧色。二十多位少女一脸悲戚的跪在床前,轻轻啜泣,她们就是一众神姬了。

    随着外面侍者一声,“少尊大人到——”少女们纷纷起身,连七位神师和神姑也迎了过去。

    “前辈怎么样了?”杨牧云顾不得跟她们说话,径直来到床前。

    这时白须老人缓缓睁开了眼睛,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你终于来了。”

    “嗯,”杨牧云微微点头,“帕依卡都跟我说了,神象驮着我们赶了回来......前辈,你现在感觉如何?”

    白须老人目光一黯,缓缓说道:“我是不成了,想多捱些日子,可......可却办不到了。”然后吃力的伸出手,和杨牧云的握在一起,“我不想勉强你

    什么,但上天却不给我时间重新觅得一个继承人,因此我想求你......求你留在圣殿。”

    “前辈......”杨牧云的声音有些哽咽,“在下何德何能,敢承受如此重担?不是不答应前辈,而是以我现在的情况恐无法服众啊!”

    “没关系的,”白须老人喘着气说道:“圣殿里人人都知道你是我的继承人,他们的少尊大人。而且你是神象指定的人,继任为释尊,任何人不会有异议。至于武功什么的,我已把平生所学全部记录了下来,你以后可细细研读。以你的聪明才智,就算没有在旁教导,也一定能融会贯通。”见杨牧云仍然一副不愿接受的样子,喘息几声说道:“我也知道难为了你,可眼下除了你再无他人能够服众,你要是不答应,我死后,整个圣殿恐怕就会大乱,到那时我无颜再见圣殿的历代释尊......你......当真要让我死不瞑目么?”眼中流露出深深的忧色。

    看着他期许的目光,杨牧云不忍拒绝,遂安慰他道:“前辈,我......我答应你。”

    白须老人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你......还叫我前辈吗?”

    “唔,师父,”杨牧云改口道:“我答应您,留在圣殿。”

    “好好......”白须老人连说了几个好字,继续道:“你既已认我为师,我的名号你须知道,我叫僧罗耶,是圣殿的第三代释尊,圣殿是由我的师祖迦罗凤所创,与澜沧国共生,所以你要扶保澜沧王室......咳......”说的急了些,连连咳嗽不止。

    “我知道了,师父,”杨牧云劝道:“您好好修养身体,别的话等您好些了再说不迟。”

    “不,”白须老人摇摇头,“有些话再不说就没机会说了......宗拉维,帕依卡。”

    一位身材高大的老者和帕依卡来到床前。

    “释尊大人——”

    “你们听着,”白须老人僧罗耶指着杨牧云说道:“从现在起,杨牧云就是圣殿的第四代释尊,你们要好好辅助他,要像对待本尊一样恭敬对待他,明白吗?”

    “是。”

    “昆塞、宾隆、札丽吉......”僧罗耶又把其他几位神师和神姑叫到自己身前,一一介绍给杨牧云。要他们当着自己的面向杨牧云宣誓效忠。

    看着一众上了年纪的老公公和老婆婆向自己行礼,杨牧云有些不大习惯。

    “她们......”僧罗耶又指指那二十多位美丽少女说道:“她们都是少尊的神姬,以后继续服侍他就是,不用跟我陪葬。因为纳苏那个叛徒,使得之前服侍本尊的神姬统统枉死,令本尊心中不安,再不能让人因本尊而死了。”

    众人齐声应是。

    “师父,您歇一歇,不要再说了。”杨牧云见他声音越来越弱,忍不住劝道。

    僧罗耶抓着杨牧云的手抖了抖,目光变得有些激动,“现在本尊唯一遗憾的是没有抓住纳苏那个叛徒,你们一定要替我抓住他。”

    “释尊大人放心,”帕依卡咬牙切齿的说道:“属下一定会抓到那贼子,在您面前宰了他。”其他人也纷纷表态。

    “嗯,好......”僧罗耶下巴吃力的点了一下,目光变得迷离起来,“本尊累了,想休息一会儿,除了牧云外,你们都退下吧!”

    “是。”

    众人都退下后,僧罗耶慢慢闭上了眼睛,握着杨牧云的手却一直没有送开。

    杨牧云看着像入睡一样的僧罗耶,心情复杂之极。

    “难道我这一辈子就要待在这个地方吗?”他的心里默默念叨着。

    对于深受中原文化熏陶的杨牧云来说,澜沧国对他感觉是陌生的。这里虽与安南国相邻,可风俗文化大不一样。脱身于中原的安南国,信奉的也是儒家学说,连用的文字也是汉字。因此在安南国的那些日子里,杨牧云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习惯。而澜沧国就同了,这里的宗教氛围浓烈,让他很不适应。

第七百八十四章 称王大典

    尤其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僧罗耶一副僧人的打扮,可生活起居与行为举止跟和尚没有任何关系。动辄身边围着几十位年少貌美的神姬,就连帝王的后宫也是不遑多让。

    “希望前辈的伤能够好起来。”杨牧云心中默默祈祷。

    “少尊大人......”一位少女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抬头一看,是最开始在圣殿遇见的神姬之一恩琴,只见她手里端着一个玉碗,碗里热气腾腾的盛满了琥珀色的液体。

    “唔,是恩琴哪!”杨牧云点点头。

    恩琴脸微微一红,又轻声说了句,“释尊大人该喝药了。”

    “哦......”杨牧云欲站起身来,忽然发觉僧罗耶的手心冰凉,心中一沉,凝目看去,躺在床上的僧罗耶就如同沉沉睡去一般,神态安详。可伸手探至鼻端,已无丝毫呼吸,显然已然逝去。

    “释尊大人能起身喝药么?”恩琴小心的问道。

    杨牧云脸上的肌肉一阵抖动,缓缓摇了摇头,“前辈......前辈他已经去了。”

    恩琴“啊”的惊叫一声,手一松,“咣”的手中玉碗掉在地上摔个粉碎。

    ......

    圣殿的领袖,释尊僧罗耶的葬礼开始了,他的遗体呈放在一口停在圣殿大厅的石棺中,石棺并没有上盖,供圣殿信众们瞻仰。

    消息散出后,无数圣殿的信徒不顾路途遥远,跋山涉水来参加释尊的葬礼,每天来吊祭的人络绎不绝。与中原丧礼上穿白色孝服不同,所有的人都一律着黑衣,每个人都悲痛欲绝,如丧考妣。他们哭完僧罗耶的遗体后,便来参拜杨牧云这位圣殿的新释尊。杨牧云每日都忙于接见、答礼。很多部落首领和城邦城主也来了,他们跟别的圣殿信徒一样面见杨牧云时恭恭敬敬,口称释尊大人。

    更让杨牧云惊奇的是,新继位的澜沧王陶吕猜也带着大臣们来了,瞻仰完僧罗耶的遗容外,便来与杨牧云见礼。

    在大神师宗拉维的安排下,双方以平等的礼节互相慰问、寒暄。杨牧云并不是作为澜沧国臣民的身份来拜见陶吕猜的,这让他心中感到甚为诧异。

    他哪里知道,圣殿在地位上跟澜沧王室几乎就是平行的,这在君权大一统的大明王朝的政治架构里简直不可想象。当然,这与澜沧国的特殊国情有关,首先澜沧国是无数部落和城邦联盟组成的国家,位于勐苏瓦的澜沧王室对国内各部落和城邦的控制力很弱,这就需要一个宗教组织在精神和信仰上确立澜沧王室对各部落和城邦的统治地位。可以说,圣殿很好的扮演了这个角色,圣殿的领袖在整个澜沧国就如同神一般的存在。而且圣殿的宗教势力并不紧紧局限于澜沧国,在境外的金边国、兰纳国、还有木邦、孟艮府都有圣殿的信众,可以说,圣殿的影响力要大于澜沧王室。

    “真没想到,僧罗耶会选你接任他的位子。”陶吕猜感叹道。

    “其实我并不想当什么释尊,”杨牧云说道:“只是僧罗耶前辈临终嘱托,而我又不能不答应。”

    “真的?”陶吕猜眉眼微挑,“要知道你这个释尊可比我的王位还要金贵,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与你换一换。”

    “大王就不要取笑我了,”杨牧云道:“我什么也不懂,真不知以后该做些什么?想想还是以前的日子自在些。”

    “我又何尝不是?”陶吕猜叹道:“以前的日子虽颠沛流离,可不用理那些烦心事。现在可好,什么事都要我来拿主意。与安南的邦交,还有国内各个势力的安抚......把我的头都弄大了。其实我还是希望像以前一样,你能称呼我一声陶先生,我叫你一声杨公子。”

    杨牧云的目光略微逡巡了一圈,微微摇了摇头,“今时不同往昔,大王重任在肩,还是多多保重为好

    。”

    “希望你我之间能够开诚布公,”陶吕猜说道:“我还需要贤弟你的大力辅助呐!”

    “大王放心,”杨牧云道:“我一定会全力支持大王。”

    “多谢了,”陶吕猜笑笑,话音一转,“不知贤弟这里有没有婻娇潘芭的消息?”

    杨牧云心中一动,明白了他的心结。婻娇潘芭执掌澜沧国政多年,虽然失位潜逃,但其影响力还在。要是不能找到她的话,陶吕猜的王位就别想坐的安稳。

    “这些日子事务繁多,”杨牧云道:“不过寻找纳苏和婻娇潘芭的踪迹我圣殿责无旁贷,一有消息我自会派人通知大王。”

    “嗯,”陶吕猜颔首道:“如此本王在这里先多谢贤弟了。”

    ......

    送走陶吕猜一行,林媚儿来到杨牧云身边问道:“你真的打算留下当这个释尊吗?”

    杨牧云没有直接回答,“如果一个老人在临终前苦苦求你,你会怎么做?”

    林媚儿秀眉一蹙,“你当然会满口应承下来,反正也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美差么?这对你来说并不感到为难。”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杨牧云苦笑,“那之前我又为何与你离开呢?难道是故作姿态?我可并不知僧罗耶前辈已命在旦夕。”

    “可现在你已经是圣殿的释尊了,”林媚儿叹道:“手底下几百万信众,比之在大明和安南时要威风多了。”

    “但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杨牧云握住了她的手,“我会寻觅一个人接替我的位子,那样我就可以和你一起回大明了。”

    “你真舍得?”林媚儿眨眨眼。

    杨牧云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看看一旁安排事务的宗拉维和帕依卡还有其他几位神师和神姑,低声说道:“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那些人无一不是圣殿里的重要人物,有着深厚的资历和背景,你真以为就凭僧罗耶前辈的几句话他们就会让我安安稳稳的当这个释尊吗?”

    “难道他们还会把你撵下来不成?”

    “这倒不至于,”杨牧云淡淡道:“我毕竟是僧罗耶前辈亲自指定的继承人,他们不得不顾忌这一点。不过我终究是一位外来者,在圣殿没有任何根基,被他们架空拿捏,当一个提线木偶供起来对他们来说还是办得到的。”

    “你真这么认为?”

    “这不已经开始了吗?”杨牧云的目光微眯了一下,“我对圣殿里的规矩一无所知,他们让我做什么我就得做什么,具体与那些头人和城主说些什么也由他们代劳。我现在这样子跟一尊泥菩萨有什么分别?”

    “当然有分别啊?”林媚儿看了一眼远处守在石棺前的一众少女道:“你比泥菩萨可风流多了。”

    “你呀!”杨牧云无奈的笑笑。

    ————————————

    安南,东京。

    阮炽领着文武百官向黎宜民奉上了安南国玺,并恭恭敬敬的跪在黎宜民的面前,敦请他登基称王。

    黎宜民志得意满,向群臣宣布阮炽仍为相国。其他大臣的职位一律不变。这让其中一些人忐忑不安的心情安定了下来。

    郑可看了有些不解,对黎宜民道:“王上,就算你不更换其他人,也得把阮炽的相国之位免掉,要知道他可是您的敌人呐!”

    黎宜民却笑笑说道:“太尉大人的心胸未免太窄了,阮炽不过一惶惶丧家之犬耳,还有何筹码成为孤的敌人?杀他免他还不是孤一句话的事?再说他当着所有臣工的面奉上国玺,诚心尊孤为王。孤若是还要为难他的话,岂不寒了其他新附之人的心?”

    “可是......”

    “太尉大人

    是担心他会为阮氏英和黎邦基报仇么?”黎宜民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道:“阮炽位虽高,不过是文臣之首,可他手里没兵啊!不掌握一兵一卒的人能翻起什么大浪?”拍拍郑可的肩说道:“太尉不必多虑,阮炽已尽在孤的掌握,日后孤自会拿下他,但是现在......孤还要借着他的声望争取更多的人心。所以处置他并不合适。”

    “王上高见。”

    “太尉,”黎宜民继续道:“我们的眼光要放长远些,对待失势的敌人不一定要用非常手段的......”话音一转,“当前最重要的事是要筹备孤的登基大典。只要孤的王位稳固了,一切都不在话下。”

    “是,王上。”

    ......

    十月初一,东京城举行了盛大的登基大典。

    黎宜民头戴两端各垂有九个旒的王冕,身穿绣有山川星辰纹饰的黑红衮服,在群臣的瞩目下一步步登上位于王宫大殿正中的王位。

    此时黎宜民,意气风发,这一天他等了许久,最终到来时他难掩心中的激动。

    端坐在王位上后,郑可与阮炽分领文武百官,上前叩首,并三呼大王万安,场面极其壮观。

    黎宜民看着匍匐在阶下的大臣们,心中一阵感慨,多年的夙愿终于达成。

    “母亲,你看到了吗?我现在是大越的王了。”黎宜民抬首望天,眼眶微微湿润,仿佛看到杨氏贲在天上注视着自己。

    “孤一定要为母亲封一个谥号,并风光大葬,要大越所有的臣民都看到。”他心中笃定的暗示道。

    ......

    登基大典完毕后,黎宜民来到宫中让人脱去衮冕,忽然感到有些疲累,毕竟端着架子坐了那么久并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

    他正靠在王椅上闭目养神,忽然一个身影闪了进来,跪在地上道:“王上......”

    抬眼一看,是他的心腹潘般,靠在王椅上的身子正了正,问道:“什么事?”

    “纳苏来了。”

    “纳苏?”黎宜民面容微动,站起身来问道:“他在哪里?”

    “现正在偏殿,”潘般说道:“臣要不要带他过来?”

    黎宜民微一思索,“不用了,你带孤去见他。”

    ......

    “谅山君......哦,不,现在应该称呼您为王上了吧?”纳苏依然带着一副金面具,一见到黎宜民便上前施礼道:“今天是您登基大典,可真是风光无限呐!”

    黎宜民挥了挥手,潘般垂首退了出去并关上了偏殿的门。

    “释尊大人,请坐!”黎宜民笑了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敢,在王上面前,哪儿有我坐的地方,”纳苏笑道:“还是站着说话好些。”

    “你可是稀客,”黎宜民乜了他一眼说道:“轻易不出圣殿的,怎么今日亲自来恭贺孤了呢?”

    “今时不同往夕啊!”纳苏感叹道:“你现在是越来越风光,而我......”摇摇头,“却越来越倒霉!”

    “哦?此话怎讲?”黎宜民眉毛微微一挑笑道。

    “我现在已经不是释尊了,”纳苏说道:“如今整个澜沧国已经天翻地覆,不再跟从前一样了。”

    “唔......这话从何说起?”黎宜民的面色凝重起来。

    “僧罗耶并没有死,”纳苏说道:“他藏了起来养好伤势并带着披耶猜回到勐苏瓦。他让一个小白脸迷住婻娇潘芭,然后策反了梭温带兵围攻王宫,推披耶猜上位。”

第七百八十五章 暗箱密谋

    “可能你还不知道,”纳苏看了他一眼,“杨牧云没有死,吴氏玉瑶和黎思诚都没有死,那个用来迷惑婻娇潘芭的小白脸,就是杨牧云。”

    “哦?”黎宜民眉头一皱,“他们有没有怀疑那次被人伏击与孤有关?”

    “这我就不清楚了,”纳苏说道:“宋坎与宗多两位神将都死了,连神师阿罗纳也背叛了本尊......”顿了顿,“怎么?你现在已经是王了,还怕什么?”

    黎宜民微微一笑,“孤不是怕,而是关心他们罢了?”

    “关心?”纳苏嗤的一笑,“是关心他们还活着么?就算他们知道我是出于你的授意而致他们于死地,你也不用太在乎了。”

    “阿诚是孤的四弟,孤又怎能不在乎?”黎宜民说道:“对了,他们现在何处?”

    “你还是不肯放过他们?”纳苏眼中露出鄙夷之色,“他们人应该在勐苏瓦,或许和杨牧云一样,成为澜沧王披耶猜的座上宾了吧?你再要派人去动手,恐怕不大容易。”

    “你误会了,”黎宜民淡淡道:“孤要把他们接回来,阿诚毕竟是我大越王室血脉,不能任由他母子俩流落异乡,孤既已登基为王,就有责任好好安置他们。”

    “是么?”纳苏眉眼一挑,“那杨牧云呢?你是否也要请他回来?”

    “他能回来那是最好,”黎宜民说道:“此人乃干练之才,孤身边少不了这样的臂助。”

    “看来你对他很是忌惮,”纳苏目光一闪,“若是他知晓了你是怎样一个人,你觉得他会为你所用?”

    黎宜民一笑,“此一时彼一时,之前孤连自己也不能保全,使一些非常手段也是无奈之举。就算他知道了,也会体谅孤的。”

    “你倒很是自信,”纳苏嘿嘿笑道:“利用我派人劫杀他们的是你,出来做好人的还是你,你这手段......啧啧啧”摇了摇头。

    “你是孤的朋友,孤不过是请你帮个小忙而已,谈不上利用。”黎宜民纠正道。

    “我可不敢当,”纳苏眼珠子转了转笑道:“比起当你的朋友,我更愿意当你的敌人。”

    “这是为何?”

    “我怕你随时都会把我卖了。”

    两人相视片刻,均嘿嘿一笑。

    “你既然到了孤这里,”黎宜民话音一转说道:“孤便会好好待你,这样,孤封你为西道安抚使、平西都督......”

    “黎宜民,”纳苏打断了他的话道:“你当本尊到你这里乞讨来了吗?”

    黎宜民微微一怔,笑了笑,“哪里?纳苏兄如果不满意的话,我们可以再商量。”心中却嘀咕,“一个丧家之犬,却还如此托大。”

    “黎宜民,我知道你现在今非昔比,”纳苏瞪视着他说道:“可你别忘了,你这王位是怎么得来的,你当真不怕在某一天也会落得黎邦基一样的下场?”

    “怕,当然怕!”

    纳苏哼了一声,“要想堵住你下面的悠悠众口,平息不臣之心,就要建立不拔之功业。到那时,还会有谁质疑你得位不正呢?”

    黎宜民面色一肃,“纳苏兄说的有道理,还请你多加指教。”

    “指教不敢当,我不过想提点你一下,”纳苏唇角微微一翘,“如今澜沧国王位更迭,披耶猜新立,地位还不稳固。你难道不想趁这个机会出兵讨伐他吗?”

    “唔......”黎宜民沉吟道:“这个......倒真是个机会,不过孤这里以什么名义对其进行讨伐呢?”

    “披耶猜忤逆,驱逐其母后,用你们话说叫有失人伦纲常,大逆不道,这个借口可行?”

    “嗯,”黎宜民点点头,目光一转,“婻娇潘芭在你那里,对吧?”

    纳苏笑笑,“你若是觉得可行,我倒可以安排她和你见个面。到时你帮她夺回王位的话,她定会重重酬谢。”

    “如何酬谢?她能给我整个哀牢国么?”

    “你的胃口倒大,”纳苏眯起了眼,“就怕你吞不下去,你要是愿意帮婻娇太后,她愿将芒虎之地割让与你,如何?

    “嗯,好,这块地盘也不算小了,”黎宜民思忖了片刻说道:“不过,孤这边选派将领,集结兵马也需要时间。这行进路线还需斟酌......”

    “这个不用你考虑,”纳苏说道:“你集结好兵马,那边自会有人接应。”

    “看来纳苏兄是经过深思熟虑才来见孤的,”黎宜民眉毛微挑,“这是婻娇太后授意你的吗?”

    “是,或不是,就那么重要吗?”纳苏说道:“总之这对你我双方都有利,你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不是吗?”

    “当然,”黎宜民颔首道:“不过孤还是要派一个使臣去哀牢国庆贺一下,披耶猜与孤一样刚刚登上王位,孤这里总不能没有什么表示。”

    “应该的,应该的,”纳苏一笑,“还是你想的更周全些。”

    “那......纳苏兄什么时候让孤见见那位婻娇太后呢?孤对她也是仰慕得紧呐!”

    “这个不急,”纳苏悠悠道:“等你这边准备的差不多了,婻娇太后自会与你相见。”

    ————————————

    京抚司大狱,最里面的一间囚室里,丁列闭目面壁而坐,就如一尊石雕木塑一样。

    “吱嘎——”一声牢门开了,一阵脚步声来到他身后顿住。

    “丁贤弟......”一个熟悉的声音使得丁列岿然不动的身躯微微一震,缓缓的侧过脸来。

    “阮相?”丁列蓦然睁大了眼睛。

    “丁贤弟,你受苦了。”两双手握在一起,四目相对,眼眶瞬间变得湿润。

    “阮相,你可来了。”丁列激动的站了起来。嘴唇哆嗦着说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盼着你......”

    正说着,一个狱卒提着一大食盘走了进来。

    “吃饭了,”他斜睨了丁列一眼道:“今日王上登基,牢里每人都有酒水鱼肉,好好享用吧!”说着将食盘顿在地上,转身出了牢房。

    “王上登基,哪个王上登基?”丁列刚问出口,那个狱卒已经走远了。

    “是黎宜民,”阮炽在旁说道:“黎宜民已经登基为王了。”

    “什么?”丁列吃惊的瞪大了眼,抓住阮炽的双肩摇晃道:“怎么会这样?太后呢?阮相,咱们不是已拥立三殿下黎邦基为王了吗?”

    “太后与三殿下都已......”阮炽鼻子一酸,声音便哽住了。

    “她们怎么了?”看着阮炽的神情,丁列的心蓦然一沉。

    “丁贤弟不要再问了,”阮炽一脸悲怆,“她们都已不在人世了。”

    “那......那阮相你也是被他们给关进这里来了吗?”丁列的声音有些发颤。

    “黎宜民没有罢黜我,仍任我为相,”阮炽说道:“我是专门来看丁兄的。”

    “为什么?难道......难道你已经投靠了黎宜民吗?”丁列吃惊的问道。

    阮炽默然,半晌才说了一句,“新王登基,大赦全国,相信不久就会放丁贤弟出去。”

    “你、你......”丁列指着他,脸上肌肉不住的抖动。

    “丁贤弟,识时务者为俊杰,”阮炽劝慰道:“如今黎宜民已然登基,大局已定,你也要想开些。”

    “阮相,”丁列红着眼睛嘶声道:“太后可是你的亲女儿,三殿下是你的亲外孙啊!”

    “丁贤弟......”阮炽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过去的事不必再提,我们要向前看。”

    “如何向前看?拥立黎宜民那个叛贼吗?”丁列强抑住胸中怒气,“阮相如此气量,我丁列不能及也。”

    牢房内的空气似乎凝固了,阮炽无言以对,只得道:“丁贤弟,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也不为阿煜打算吗?他可是你唯一的儿子。”

    提起丁煜,丁列沉默了下去。

    “丁贤弟,你好好想想,”阮炽说道:“我会向王上进言,尽快放你出去。”见他不置一言,遂长叹一声,转身出了牢门。

    走出十几步远的

    时候,忽听丁列在他身后大声说道:“阮相,请替我向王上带句话,我丁列愿为他效力。”

    阮炽身子一震。

    ————————————

    杨牧云静静的站在石棺前,僧罗耶躺在那里,神态依然那样安详。

    已经很多天过去了,前来瞻仰僧罗耶遗容的人仍然络绎不绝。杨牧云每天都过来看看,希望他忽然会从里面站起来。

    “释尊大人......”一阵娇柔的声音自他耳畔响起。他侧目看去,数名陌生的美貌少女向他盈盈施礼。

    “你们是......”杨牧云皱了皱眉。

    “是帕依卡神姑让我们来的。”少女们俏脸微红,看起来有些害羞。

    杨牧云立刻明白了,挥挥手道:“本尊明白了,你们下去吧!”

    “是!”少女们微微一怔,互相对视一眼,并没有动身。

    “你们还不走吗?”杨牧云眉尖一挑,抬高了语气。

    “释尊大人,”帕依卡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面前,目光与他对视,“您累了,让她们扶您下去休息吧!”

    “帕依卡,”杨牧云不悦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师父刚刚去逝不久,你就又要给我选神姬了吗?”

    “释尊大人误会了,”帕依卡说道:“她们都是老释尊去逝那日刚刚送到的,所以现在才让她们出来跟您见面。”

    “你倒是好心,”杨牧云冷笑,“本尊刚刚成为圣殿之主,你不让本尊熟悉并打理各项事务,反而一直不停的塞女人,这是何道理?”

    “启禀释尊,”帕依卡神色淡然的说道:“您乃万金之躯,不可轻涉俗务,圣殿里的具体事项由我和宗拉维打理也就是了。”

    “那我这个释尊当来做什么?”杨牧云指着面前的那些少女说道:“只负责跟她们睡觉吗?”

    “释尊大人,”帕依卡一脸严肃的说道:“她们是要为您诞下神嗣的,然后培养成人再送回自己的部落和城邦担任重要职司,这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您不可轻忽了。”

    “那我师父呢?难道生前也只做这些事情吗?”

    “老释尊大人神资天纵,我等远远不及,”帕依卡说道:“释尊大人刚成为圣殿之主,还得多加历练才是。”

    杨牧云哼了一声,“原来如此,本尊真是受教了。”

    “那释尊大人......”

    “林媚儿呢?让她来陪本尊说说话。”

    ......

    “怎么,有这么多佳人相陪,还舍不得我啊?”林媚儿一来便打趣道。

    “跟你说话要轻松的多,”杨牧云说道:“跟她们还得卷起舌头讲那些蹩脚的当地土话,好不费劲。”

    “男人跟女人真有那么多话需要说吗?”林媚儿向他眨眨眼,“我还为男人只在意女人的身子呢!”

    “我有那么俗吗?”杨牧云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要说在意我只在意你,谁让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呢?”

    林媚儿俏脸一红,伸手打了他一下,“你玷污人家清白,还好意思说。”

    “哎哟,轻点儿,姑奶奶,我可不比从前,现在我只是一个不会功夫的普通人,你要不收些力道,浑身都要被你打散架了。”杨牧云朝她挤挤眼,“你也不吃亏呀,我连自己的娘子和夫人都没碰过,倒把第一次给了你了。”

    “你......”林媚儿白了他一眼,噗嗤一笑,“瞧你油嘴滑舌的样子,哪里像个读圣贤书的人?”

    “读......”杨牧云忽然心中一动,“对,我教她们读书不就行了?”

    “你又在想什么?”

    “媚儿,”杨牧云拉着她的手道:“我想好了,把她们都组织起来,教她们读我们汉人的书。”

    “教她们读书?”林媚儿秀眉一蹙。

    “对,”杨牧云看着她道:“我教她们读书,你教她们练武,这样她们就不用一直缠着我了。”

第七百八十六章 悠闲生活

    “那你还不是天天和她们搅和在一起吗?”林媚儿不解,“又哪里不纠缠了?”

    “那不一样的,”杨牧云辩解道:“最起码我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圣殿里的那些神师神姑们就是想让我沉迷于美色,顾不上过问政事,这样他们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那你这样做就可以不受他们摆布吗?”林媚儿还是不明白。

    “一步步来吧,”杨牧云扬起下巴说道:“总之不让他们如意也就是了。”

    ......

    “来,跟本尊一起念,’天——’’地——’’人——’”杨牧云一本正经的站在一间石室中,倒真有一个小夫子的样子。他命人找来一块墨色较为平整的石板挂在石室正前方的石壁上,用一颗尖锐的石头在上面划出天、地、人三字,由于他功力全失,刻划出每一个比划都很吃力。

    他的学生就是帕依卡配给他那些作为神姬的美少女了,一共是三十八位。她们全都一本正经的坐在那里听杨牧云讲课,当然,除她们之外还有三人,就林媚儿、黎思诚还有吴氏玉瑶。

    澜沧国本来是没有文字的,由于印度佛教的传播,带来了梵文和巴利文。澜沧国的上层人物和僧侣便用巴利文的书写模式创立了本国的文字,但流传有限,许多部落城邦还有勐苏瓦的下层民众根本不知道本国文字的存在。

    因此这些来自澜沧国各地的美少女对杨牧云书写的汉字感到很新鲜,表现出很愿意学的态度。

    来自安南国的黎思诚对汉字并不陌生,但读法毕竟跟大明不一样,所以也很认真的跟读。

    “天就是指我们头顶上的天,也就是天道,”杨牧云娓娓讲解道:“何为天道?就是上天的运动变化规律,比如下雨和晴天,还有四季的更替......”

    “释尊大人,”恩琴听了微蹙秀眉问道:“上天不是由天尊管理的么?为何您说它是自有规律?”

    天尊是圣殿塑造出来的神,而圣殿的释尊是天尊派下来管理人间的使者,在澜沧国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这种说法通过圣殿势力的扩展和传播,已经深入人心。所以杨牧云的讲解让这些自幼被洗脑的少女听起来很是吃惊。

    看着所有少女惊讶的表情,杨牧云微微一笑,“就是天尊也不能逆天地规律而行,否则世间不就乱了套了吗?如果该日出的时候还是黑夜,干旱的时候还一直晴空万里,世人还敬这位天尊吗?”

    少女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这位年轻的释尊大人的言语有些惊世骇俗,但言论出自他口,说起来还蛮有道理,都点了点头。

    杨牧云出身于文化极其发达的大明江南地区,那里文风极盛,受过系统儒家教育的人都不大信鬼神邪说。因此他对圣殿这种以造神的形式控制人思想的做法是打心底里厌恶的。这也从客观反映出整个澜沧国是多么的愚昧落后。要打破这种情形,也只能从提高文化、改造思想着手。

    杨牧云从天道轮回、地生万物以及人伦方面都做了细细的讲解,给了这些从未接触过外面世界的女孩子的思想以极大的震撼。连黎思诚也听得津津有味,对母亲说道:“师父为什么懂得这么多呢?他年纪并不大,比起阮廌阮师傅的学问都要渊博。”

    “那是因为他来自大明天朝,”吴氏玉瑶抚着他的背说道:“那可是个文明昌华之地,他受过那里的文化熏陶,自然跟阮廌阮师傅是不一样的。”

    黎思诚听得眼睛放光,若有所思的说道:“要是我也能去到大明就好了。”

    吴氏玉瑶看了看那些仔细听杨牧云讲课的少女,对儿子说道:“其实在哪里不一样呢?只要能过上安生日子,还有什么可奢求的?“

    黎思诚眨了眨眼,“阿娘

    是说师父他要在这里待上一辈子,是么?”

    “你不是一直想待在你师父身边吗?”吴氏玉瑶笑道:“莫非还有别的想法?”

    黎思诚摇摇头,“我只是怕那许多姐姐围在他身边,师父就顾不上理我了。”

    “你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想法?”吴氏玉瑶诧异道。

    “难道不是吗?”黎思诚看了母亲一眼,“父王就是因为宠爱的女人太多才冷落了我们的。”

    “不许你胡说,”吴氏玉瑶脸色微沉,看看站在那里讲的兴致盎然的杨牧云道:“牧云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他和你父王不一样的,你一定要尊敬他,明白么?”

    “嗯。”黎思诚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

    一天下来,石板上划满了字,杨牧云看着有些犯愁,这些字很难擦拭掉了,要是明天讲课的话,就得再换一块石板。

    “要是上面的字能够擦拭掉就好了。”杨牧云喃喃自语道。

    “这个容易。”林媚儿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手中拈起一块布在石板上抹了过去,细微的粉尘簌簌而下,片刻工夫,石板上的字迹就全部抹平了。

    “如何?”她得意的瞄了杨牧云一眼。

    “林女侠的功夫真让人叹为观止,不过怎好每次劳您大驾?”杨牧云感慨道:“我在你眼里是不是真成一个废人了?”

    “释尊大人千万不要这么说,”林媚儿抿嘴笑道:“你讲课的功夫我可不会。”

    杨牧云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怅惘。

    “其实你也不必心里难过,”林媚儿安慰他道:“你现在已是万人敬仰的释尊大人,不用再学什么武功的。”

    “武功我还是要从头学起,不过易心经里的功夫已经不能练了,”杨牧云说道:“僧罗耶前辈遗留下一个小册子,记录着他毕生的武功,可惜都是梵文,我看不懂。”

    “牧云,你也不要气馁,”林媚儿目光灵动,“不如从圣殿里找一个懂梵文的给你讲解讲解。”

    杨牧云摇摇头,“圣殿里懂梵文的人也不多,僧罗耶前辈的武功小册子是不能随意给人看的。”

    林媚儿明白杨牧云话里的意思,他是信不过那些神师和神姑,而圣殿里除了那几位职司高的人,就没旁的人懂梵文了。

    “这有什么,我也可以教你的。”林媚儿的眸子霎了霎。

    “不可,”杨牧云摆摆手说道:“欧阳前辈能允许你把玄鸟卫的独门功夫外传吗?”

    “我师父最疼爱我了,”林媚儿笑道:“大不了我先收下你这个徒弟,以后再禀告给师父。”

    “那可不成,”杨牧云撇撇嘴道:“你已经是我的人了,再拜你为师,岂不是让你把我的便宜都占了?再说了,以后见到欧阳前辈我得叫她一声师祖,这多别扭啊!”

    “你......”林媚儿俏脸一红,嗔道:“你哪儿那么多道理可说的?我还教过永清公主武功呢?偏你啰啰嗦嗦的恁不痛快......我跟你说,错过这次机会,以后你再求我都不会理你。”说着别过了身去。

    看她娇嗔薄怒的样子,杨牧云心中一软,伸开双臂从背后抱住了她纤细的身子,下巴贴在她香肩上,哄道:“这么容易就生气了?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作为你的男人,我现在就求你教我武功。”

    林媚儿啐了一口,“没个正经,我跟你说,我可是很严厉的,你可要有个心理准备。”

    “我早就准备好了,”杨牧云在她柔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你要敢欺负我,我晚上一定欺负回去。”

    林媚儿

    呸的一声,眼眸里却满是柔情。

    ......

    “他今天都做了些什么?”帕依卡问一位身材颇高的精壮汉子。

    那汉子是圣殿里的一位神将,叫普提查,是专门负责守卫杨牧云安全的。换另一句话说就是监视他的。

    “释尊大人把三十八位神姬都叫到了一间石室里。”普提查说道。

    “都叫过去了?”帕依卡略感惊异的与身旁的宗拉维互相对视了一眼。

    “是的,”普提查继续道:“不过释尊大人没有与神姬们寻欢,而是给她们讲课。”

    “讲课?讲什么课?”

    “小人也不大懂,”普提查皱了皱眉道:“什么天道轮回、地生万物、人伦纲常......小人听都没有听说过。”

    “然后呢?”帕依卡问道。

    “然后讲完课释尊大人就让神姬们回去了。”

    “都回去了吗?有没有把谁留下?”

    “没有,”普提查摇摇头,忽然像想起了什么说道:“释尊大人是留下了一个人的,不过她是一开始就跟随释尊大人来到圣殿的那个......”

    “林媚儿?”

    “对,是林媚儿!”普提查顿了顿道:“不过释尊大人跟林媚儿出去了,小人远远蹑着,见他们找了一个偏僻的地方!”

    “偏僻的地方,做什么?”

    “是练武,”普提查说道:“林媚儿教释尊大人练武,小人看释尊大人那架势,像是不会什么武功。”

    “嗯,”帕依卡点点头,“然后呢,他们练完武之后去了哪里?”

    “释尊大人回到自己石殿,”普提查道:“不过林媚儿并没有跟释尊大人一起进去,也没有其她神姬进去。”

    “你是说释尊大人是一个人休息的?”帕依卡眉头一皱。

    “是的。”

    这时一直闭目倾听的宗拉维睁开了眼,“去吧,仔细看护好释尊大人,不可让他出任何闪失。”

    “是,大神师,”普提查又向帕依卡施了一礼,“大神姑,小人去了。”

    ......

    普提查去后,帕依卡连连摇头,“难道释尊大人对我给他选的神姬不满意?她们可都是各部落和城邦里出类拔萃的美人,而且个个都是处女,他不该如此冷落她们的。”

    宗拉维叹了口气,“释尊大人虽然年少,但并不好美色。年轻人能够把控好自己,很是难得。”

    帕依卡冷哼一声,“他曾向我提出想熟悉圣殿的各项事务,被我给顶回去了。不会因此而怀恨在心吧?”

    “哦?”宗拉维的目光又睁大了些,“他对政务感兴趣?”

    “我也是奇怪,”帕依卡说道:“说起来释尊大人才十六岁,还是个爱玩的年纪,怎么就问到政务上来了?”

    宗拉维面色凝重的来回踱了几步,面向帕依卡道:“年轻人么,也别把他想的太深了,他喜欢做什么叫让他做什么,圣殿里的一切事务都掌握在你我手里,还怕他翻了天去?”

    ......

    月光下,杨牧云在开满鲜花的园子里散步,花香阵阵扑鼻而来,让人感觉心旷神怡。十月了,大明的京师应该草木萧瑟,逐渐进入寒冷的冬天,可这里依然花香怡人。

    神姑帕依卡也没再过来啰唣,杨牧云也乐的清静。这几天课上下来,与那些少女们相处的倒也其乐融融。他和她们之间交流的话语也多了起来,少女们总是好奇的问这问那,而他也不厌其烦的解释。

第七百八十七章 迦罗经书

    杨牧云屏息凝气,默默运了一次体内的气息,丹田内依然空空如也。多年积聚的功力已半点也不剩了。遂一声长叹,想起在京师时师父对自己的告诫,他说自己的资质极佳,又难得心性纯洁,极适合练这易心经内功,并说自己在二十岁之前一定能有大成。可现在,一切都成了镜花水月。

    林媚儿给他指点了一些自己练功的法门,可不知为何,练了几日却没一点儿进境。

    “或许欧阳前辈授与她的功夫我并不适合练吧!”杨牧云喟叹一声,又想起僧罗耶遗留下来的一本小册子,上面弯弯曲曲写的都是梵文,若僧罗耶在世,一定会悉心传授,但现在...... 他摇了摇头,圣殿里没有一个值得他信任的人,这本小册子他也不愿跟别人提起。整个圣殿里上至神师神姑,下到神将乃至一般武士,所有人都对他恭恭敬敬,但他却不知这恭敬的面孔下究竟有几分真诚。自己并不是僧罗耶长期培养的继承人,因此他在圣殿没有任何根基。帕依卡为她选了一群美女,为的就是让他沉迷于美色,从而便于控制。

    “她与宗拉维一开始就打好了算盘,”杨牧云心里有些忿忿,“让我做他们的提线木偶。”

    “要怎样破这个局呢?”杨牧云目光瞥处,远处树荫下似乎有人影晃动,应该是派来监视他的人。不禁心里有些犯愁,“离开这里已经不可能,留下就得任人控制,为什么自己每走一步都艰难无比?”

    越想越觉心里郁闷,脚下不受控制的向远处踱去。

    ......

    “哈,原来你在这里。”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杨牧云的思绪。他循着声音悄悄蹑去,月光下的一处空地上,两个婀娜的身影在微微晃动。

    杨牧云虽然失去了武功,但眼力听力都还远胜常人,他躲在树后看出这两人是自己刚来圣殿时就见过的两位神姬,一位是恩琴,一位是黛薇,其中恩琴还为僧罗耶端过药。

    只听黛薇笑着对恩琴说:“都这么晚了还不睡,在这里做什么?”

    恩琴嗔道:“好你个黛薇,偷偷摸摸的把我吓了一大跳,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伸手朝她胳肢窝里挠去。

    黛薇格格一笑躲开了,见恩琴伸手又向自己抓来,便告饶道:“好姐姐,你饶了我吧,我再不敢了。”

    恩琴收手笑道:“好吧,就饶了你,不过你再不许跟我捣乱。”说着转过身,拾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划了起来。

    “姐姐你在做什么?”黛薇凑近了问道。

    “没有什么,”恩琴随口答道:“释尊大人白天教的字我想练一练。”

    “唔,你可真用功,”黛薇眸光一转,“你是想借此来讨好释尊大人吧?”

    “死丫头,你说什么呢?”恩琴俏脸微微一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怎么想,”黛薇说道:“白天上课时你问的问题是最多的,你一直想引起释尊大人对你的注意,对不对?”

    “你别光说我,”恩琴瞥了她一眼道:“你又何尝不是,露丹、察雅、泰莎她们不也都是想引起释尊大人的注意吗?”

    “可你最努力呀!”黛薇笑道:“晚上不睡出来练字的只有你一人吧?”

    “我......我只是睡不着而已。”恩琴言辞闪烁,“释尊大

    人教的字笔划很怪,我得多练练才能记住。”

    “那咱们一起练好不好?”黛薇说道:“有些字的笔划我都记不清了,还得请教请教你呢!”

    “我们都是好姐妹,说什么请教不请教的,”恩琴道:“正好我们互相印证一下。”

    ......

    看着她们两人认真的样子,杨牧云心中一热,想起了以前在湖州府学的时候和一众同窗每天摇头晃脑读书的情景。

    “恩琴姐姐,”黛薇用树枝在地上划了一会儿说道:“释尊大人教的汉字跟咱们那里的字没有一点儿想象的地方。你看,一个个跟方块一样,还是分开的,还可以随意组合,看得人脑袋都有些晕了......”

    “其实习惯了就行了,”恩琴微微一笑说道:“小时候和母亲跟一个卷胡子的老和尚读经书,我也很头痛,但是每天都读,读得多了,也就会了。”

    “卷胡子的老和尚?”黛薇一愕,“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他是从西边很远的地方来的,”恩琴解释道:“那里的人长得跟咱们也不一样,个个须发卷曲,鼻子高高......”

    杨牧云听得心中一动,“莫非她说的卷胡子的老和尚是从印度来的?”从树后走出来,悄悄来到两人身后。

    “恩琴姐姐,那卷胡子老和尚经书上的文字......”黛薇说着说着好像觉察到自己后面有人,扭头一看,蓦然睁大了眼睛,惊叫道:“释尊大人?”

    两位少女连忙起身向杨牧云施礼。

    “不用多礼,”杨牧云摆摆手,目光看向恩琴,“你懂那卷胡子老和尚经书上的文字,是不是?”

    “嗯,”恩琴点点头,“他教我识了很多字呢!”

    “那好,你跟我来吧!”杨牧云说道。

    “是!”恩琴心中一喜。

    眼见着恩琴跟着杨牧云去了,黛薇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两人跟着杨牧云来到他的居处,只见他从床上的枕头下拿出一本小册子递至恩琴面前,“看看,上面的字你认不认得?”

    恩琴翻开那本小册子,一脸惊异的说道:“释尊大人也读这样的书吗?”

    “我倒是想读,就是不认得上面的字。”杨牧云笑笑,“如果你认得的话,可以讲给我听。”

    “呃......”恩琴凝眸向小册子看去,黛薇和她一起看向小册子上的文字。

    “迦罗经——”恩琴与黛薇互相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

    “迦罗经?”杨牧云皱了皱眉头,“难道是一本普通的经书?”

    只听恩琴和黛薇顺着第一页说道:“元气,天地之源,力之始......”

    听着她们的讲述,杨牧云渐渐明白这是一本元气的运行功法,如何调息,如何在体内形成元气流,提高体内元气。

    这种说法让杨牧云感到十分新鲜,书内所说的元气应该就是中原武学所练的劲气,只是叫法不同而已。

    “元气运行一周天,注入阿派纳......”

    “阿派纳?那是什么?”杨牧云问道。

    “阿派纳就是肚脐以下的部位。”恩琴解释道。

    “那就应该指的是丹田了。”杨牧云想了片刻自语道。

    “每日晨曦,元气自阿派纳运出,贯入尤达纳......”

    “尤达纳又是什么?”

    “是指整个喉部以上,”恩琴解释道:“具体来说是整个头部,包括眼口鼻耳......”

    整本小册子全是一些杨牧云不懂的术语,需要恩琴详细解释才能理解。黛薇也懂梵文,不时也说出一些自己的见解作为补充。

    杨牧云仔细咀嚼她们的每一句话,大致理出了一个轮廓来,这是一本关于如何修习内功元气的法门,具体方法与中原内功心法大异,一些修行的方式让杨牧云大感有趣,这与正儿八经的盘坐练功不同,里面充满了很多怪异的姿势。比如牛面式:弯曲右腿,抬离地面,让右大腿缠绕在左大腿前侧......鸽子式:身体朝下,双手撑地进入蛇行式,弯曲左膝并放于身前,左脚跟贴于会阴处,右腿伸直,双脚脚背贴地......等等不一而足。

    杨牧云依着上面所教的方法做了一下,虽然一开始很不习惯,但不久就觉得体内一股气息缓缓升起,虽然微弱,但行遍全身觉得暖洋洋的。

    “有门。”杨牧云目光一亮,对恩琴和黛薇道:“你们今天就留在这里,帮我讲解一下这小册子上的内容。”

    “是,释尊大人。”两人互相对望一眼,满脸喜悦。

    “释尊大人......”恩琴咬着嘴唇说道:“我们也可以练这迦罗经吗?”

    “当然可以,”杨牧云点点头说道:“不过我有个条件,就是这件事不要讲给任何人听。”

    “嗯。”两人保证道:“就是和我们一起的那些姐妹,也决不提及。”

    “还有,”杨牧云面容一肃,“就是帕依卡问起也不能说。”

    “我们明白。”两人使劲点了一下头。

    ......

    恩琴和黛薇是天快亮时才离开的。杨牧云按照迦罗经上教授的方法练了一晚上,只觉浑身舒泰,跟着师父初始修习内功时的感觉又回来了。

    “要是每天这样坚持练下去的话或许就能恢复失去的功力了。”杨牧云心中暗道。

    他刚一出门,就见神将普提查过来对他说道:“释尊大人,大神师和大神姑请您过去他们那里一趟。”

    “他们两个好大的架子,为什么自己不过来?”杨牧云心中暗骂,“竟然要本尊去他们那里一趟,究竟有没有把我这个释尊放在眼里?”面上却不动生色,淡淡道:“知道了,你头前带路。”

    ......

    “属下参见释尊大人。”宗拉维和帕依卡一见杨牧云还是恭恭敬敬的上前施礼。

    “二位不必多礼,”杨牧云一摆手,大喇喇的在主位上一坐,“二位这么早来见本尊,是有什么事要禀报吗?”自己虽在他们眼中是个傀儡,但架子还是要摆的。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还是宗拉维开口说道:“释尊大人,披耶猜大王请你去他的王宫一趟,你看......”

    “陶吕猜要本尊去他那里?”杨牧云登时来了精神,“好哇,本尊现在就去。”他在这圣殿里处处受限制,现在听说能出去,自然很是高兴。

第七百八十八章 老挝宣慰

    杨牧云是骑在大白象的背上离开圣殿的,林媚儿坐在他身边,恩琴和黛薇坐在他们身后,惹得其她少女一片嫉妒。当然,普提查率领几十名圣殿武士也护卫在神象左右。

    一路之上遇见的澜沧国百姓都跪拜在路旁,简直比大明皇帝出行还要威风。

    林媚儿还是第一次骑在大象的背上,那感觉就像是晃晃悠悠的坐在一片会移动的陆地上。

    “这头神象比京师象苑里养的那头专供皇上乘坐的大象还要大,”林媚儿在杨牧云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说道:“你坐在上面不怕僭越吗?”

    杨牧云笑笑,“山高皇帝远,在如此偏远的蛮荒之地,哪里还会有人计较这些?”

    林媚儿眸光一闪笑道:“别忘了我也是大明朝廷的人呢!你就不怕我告发你?”

    “你不会的,”杨牧云摇摇头,“夫唱妇随,你总不会做对你亲夫不利的事吧?”

    林媚儿啐了一口,“你脸皮可真厚,连这样的话都能说的出来。”

    杨牧云眉梢一扬,压低声音说道:“你可是第一个跟我有了夫妇之实的女人,这有什么可回避的,等回到京师,我一定用八抬大轿娶你过门。”

    “油嘴滑舌,”林媚儿玉颊泛红,嘴角却挂着笑意,目光一瞥,咬着嘴唇说道:“你做的事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晚上跟她们做什么了,今日又带她们出来......你们男人都是见一个爱一个,没一个好东西。”

    “我......我跟她们没做什么,”杨牧云急忙解释,“她们懂梵文,昨晚我只是让她们过来帮我看一本写着梵文的小册子。”

    “是么?”林媚儿白了他一眼,樱唇一撇说道:“那你们看得可真够入迷的,直到天亮才把她们送走。”

    “我......”杨牧云一时语塞,真不知该怎样跟她解释的好。

    “林姐姐,”恩琴开口说道:“释尊大人说的是真的,他一晚上都在问那本迦罗经上文字的意思是什么,根本就没有碰我们。”

    “是呀,”黛薇也道:“那本迦罗经上的内容应该是用来练功的,他一边问一边练,这才耽搁的时间长了。”

    “你们是他的神姬,是专门服侍他的,”林媚儿轻轻哼了一声,“就算跟他有了什么关系,也不用跟我解释的。”

    “可释尊大人最喜欢的是林姐姐你啊!”恩琴垂首低语道:“我和黛薇是想讨释尊大人的喜欢,可大人却多看我们一眼都不肯,我们心里都很羡慕您呢!”

    听了这一番话,林媚儿俏脸虽然还板着,心里却涌起一丝喜悦。

    “我可以对天发誓......”杨牧云赌咒发誓的话刚出口,就被林媚儿堵了回去,“你们男人动不动就发誓,可没一句是真的,要不是我昨晚亲眼看着,早就一脚把你踢下去了。”

    “你......你昨晚一直在石室外面?”杨牧云愕然,心想要是自己把持不住的话,林媚儿会不会杀进来。

    林媚儿的美眸一瞪,“我说过我会守护在你身边,但不会去坏你好事的。”

    见她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杨牧云只讪讪的说了句,“哪里哪里,是我多心了。”

    ......

    一行人来到勐苏瓦的王宫前,陶吕猜新

    任命的宰相波塞拉和大将军梭温率领王宫的仪仗队早就在迎候了。

    大白象跪下庞大的身躯后,杨牧云被普提查搀扶着下了来。

    波塞拉笑容可掬的迎上前,“释尊大人您可到了,我们大王早就在等您了,您快随本相来吧!”

    在入宫的路上,杨牧云问他:“大王这么着急召本尊前来,是有什么急事吗?”

    “这对释尊大人来说算不得什么大事,”波塞拉迟疑了一下说道:“可大王毕竟刚登上大位,有些事还得仰仗释尊大人。”

    “仰仗我?”杨牧云心中暗暗失笑,“我这释尊不过是个傀儡,能够仰仗什么?”

    “究竟什么事?”他追问道。

    “明使要来这里了,”波塞拉道:“如何迎接明使还得释尊大人您在旁多多提点。”

    “是这样啊!”杨牧云心说难怪,自己来自大明,与大明使者交流起来自然毫无隔阂。陶吕猜正是需要自己这样一个助手在旁。

    ......

    见了陶吕猜后,他便开门见山的向杨牧云提起了此事。

    “牧云,”陶吕猜说道:“大明使者此来是何用意?”

    杨牧云心说我又怎么知道,不过也难怪这位新登基的澜沧王心里没底。之前澜沧国政长期由婻娇潘芭执掌,她与大明关系如何陶吕猜是一无所知。若是因她而得罪了天朝上国,自己这位新王该当如何应对呢?

    “大明使者知道大王您登基了吗?”杨牧云问道。

    “应该不知,”陶吕猜说道:“本王问过之前的宰相加玛登,他说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与大明有过来往了,所以本王心下有些不安呐......你说大明会承认我吗?”

    “大王也不必心慌,”杨牧云安慰他道:“总之接待大明使者您要亲自出宫,仪式要隆重、态度要恭敬,若大明使者是来兴师问罪的,你就把一切罪过都推到婻娇潘芭身上,说这个妖后把持国政、祸乱宫廷,以致做出辱慢天朝上国的事。大王已经将她驱逐了,现正全力缉拿,今后定悉心侍奉上国。只要放低了姿态,想来大明使者是不会难为大王的。”

    “放低姿态?”陶吕猜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永乐二年的时候,那时是本王祖父翁欢在位,被大明皇帝封为老挝宣慰使,那本王就以老挝宣慰使的身份去接见大明使者,牧云你看如何?”

    “如此甚好,”杨牧云说道:“大王要是得到了大明支持,那么您在澜沧国的地位就算是稳固下来了,谁也不敢对您不敬。”

    “还有,”陶吕猜继续说道:“大明皇帝赐我澜沧王室姓刀,我祖父为刀暹岱,我父王为刀线达,我因此还有一个名字叫刀板雅。到时见了大明使者报名号时是否用这个名字合适?”

    “当然合适,”杨牧云颔首道:“这样对号入座,也让大明清楚的知道大王您出身于澜沧正统王室,不会有所疑问。”

    “希望如此,”陶吕猜叹道:“没想到本王刚登基就遇见了这么一件大事,这心里真是有些紧张。”看了看他,话音一转,“这些日子你怎么样?这释尊的位子坐的可好?”

    “还好,”杨牧云敷衍着说道:“我比你轻松,圣殿里的大小事情都不用我管,要不然你一句话,我就巴巴的赶来了。”

    “哦,这样挺

    好,”陶吕猜点点头说道:“我巴不得有人多替我分担一些呢!”顿了顿,“既如此,你就在我这里多待日子,不必急着回去。”

    “大王既如此抬爱,我岂有不应之理?”杨牧云笑道:“希望大王不要烦我才好。”

    “牧云说笑了,”陶吕猜道:“你我在存盆时就曾相识,也算是患难之交,自应不分彼此。”

    两人正说着话,忽然一名内侍过来禀道:“大王,大明使者到了。”

    陶吕猜身子一震,霍的站起身来,“快,快与我更衣。”

    ......

    陶吕猜头戴塔顶金冠,身穿绣有金线的王服,率领百官出宫迎接大明使者,杨牧云紧跟在他的身边。

    勐苏瓦城的老百姓几乎都出来了,黑压压的挤在路边,争相目睹大明使者的风采。澜沧士兵手握刀枪,一脸紧张的维持着秩序,生怕会出什么乱子。

    快到正午之时,远方忽然尘土飞扬,旌旗招展。

    陶吕猜眯起眼,轻轻说了句,“大明使者来了。”

    当先是两队大明骑兵,杨牧云看的分明,这些明军骑兵身穿红色战袄,头戴铮亮的铁盔,盔矛上的红缨猎猎飞舞。他们飞骑驰到陶吕猜等一行人不远处勒住马缰,然后向两边散开。

    一位头戴笠形六瓣明铁盔,身披金色山文甲的将军打扮的人骑在高头大马上缓缓上前。

    杨牧云看了一眼,不由一愣,原来那人没有胡须。只见他来到陶吕猜身前丈许处勒住马缰,尖着嗓子高声叫道:“老挝宣慰使何在?”

    声音尖锐,让所有在场的人听了都为之一怔。杨牧云这才明白,骑在马上的人是个太监。

    “这位公公端的威武,”杨牧云心中暗道:“怎么他看起来有些眼熟呢?莫非在哪里见过?”开始仔细搜索脑海。

    这时陶吕猜上前一步躬身道:“老挝宣慰使刀板雅,见过天使。”

    那太监乜眼看了他一下,“你就是老挝宣慰使吗?”从马上一跃而下,“走,里面说话。”

    “天使请!”陶吕猜侧身说道。

    ......

    陶吕猜把他请到了王宫大殿上,那太监也不谦让,在王座上大喇喇的一坐,从身上掏出一个绢轴,拿在手中一扬说道:“老挝宣慰使接旨——”

    陶吕猜闻听一愣,杨牧云捅了捅他,低声说道:“皇帝的圣旨是要跪下来接的,还要口中称臣。”

    “呃,”陶吕猜双膝跪地,嘴里高声道:“臣接旨!”他这一跪,所有人均跟着他跪下了。

    那太监一展绢轴,清了清嗓子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麓川贼酋复乱,天下共讨之......”朗朗讲来,说的是麓川叛乱,朝廷兴兵讨伐,话音一转,“......老挝宣慰使刀氏,忠心侍奉天朝,朕心甚慰。西南罹乱,各土司应奉总督王骥号令,早日讨平叛贼,勉之,钦此!”

    嗓音一落,那太监冲着陶吕猜微微一笑,“刀宣慰使,接旨吧!”

    “是!”陶吕猜起身恭恭敬敬的从他手里接过圣旨。

    “刀宣慰使,”那太监看了他一眼说道:“这圣旨上说的明明白白,要你听从总督大人的号令,现总督大人正率兵讨伐麓川,你有何表示啊?”

第七百八十九章 筵席之上

    “这......”陶吕猜不知该如何回答,目光向杨牧云看去。

    杨牧云上前一步,朝着那太监拱手一礼说道:“公公,我澜沧国刚平定一场内乱,大王他......哦,不,刀宣慰使也是刚刚继位,一切政务还不太熟悉,请公公见谅!”

    那太监乜了他一眼,阴阳怪气的说道:“你是谁?”

    杨牧云还未回答,就听陶吕猜开口道:“公公容禀,他是本使的总管杨牧云。”

    “杨牧云?”那太监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道:“你是我大明人氏么?”

    “正是,”杨牧云道:“在下乃浙江布政使司辖下湖州府人氏。”

    “哦,湖州人,那可是江南鱼米之乡的富庶之地啊!”那太监点点头,“你背井离乡来到这里,真是难为你了。”

    “公公,”杨牧云说道:“此地乃我大明老挝宣慰司,在下跟着刀宣慰使,也是为大明效力。”

    “嗯,说的好,”那太监看着他说道:“你既是刀宣慰使身边的总管,那么你们打算如何为我大明效力呢!”

    经过几番言辞交锋,陶吕猜心神略定,遂微微一笑说道:“公公远道而来,本使当为您接风洗尘,至于其它的事,我们在细细商量,您看如何?”

    “刀宣慰使,”那太监抬高了音调,“麓川那边军情紧急,本监军可没工夫在你这里多耽,你有何想法,还是尽快报于咱家的好。”

    “公公请放心,”陶吕猜笑道:“本使一定不至于让公公空手而归的,老挝宣慰司虽偏远穷困之地,也要竭尽全力为大明朝廷解忧。”

    “好,”那太监下巴稍稍一扬,“本监军就等你到明天早上,还请刀宣慰使早些定夺。”

    ......

    晚上,陶吕猜在王宫中大摆筵宴,款待大明使者一行。自己亲自在那太监身边作陪,而杨牧云坐在他们下首。其他臣工分两边坐定。

    宫廷乐师击打着象脚鼓,吹着寮笙,一曲带有异域风情的乐音在整个大殿弥散开来。

    一群盘着发髻,身穿无领斜襟上衣,各色筒裙,赤着双足的澜沧少女就着悠扬婉转的乐曲节拍翩翩起舞。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那太监的面色微微泛红,杨牧云亲自为他倒了一杯酒,“公公,在下敬您一杯。”

    “好,好......”那太监带着醉意点头应道。

    两人相视一饮而尽。

    “公公,”杨牧云道:“麓川那边的战事很激烈吧?”

    陶吕猜也关心起来,“不知天朝大军的征讨可否顺利?”

    “跳梁小丑,不足挂齿,”那太监有些不屑,“我大军已抵金沙江,麓川叛贼在西岸大造木栅以拒王师。总督大人命人造浮梁渡江,大破贼军,现正乘胜向孟养进军......”顿了顿,“现孟养宣慰使刁孟宾已投诚,木邦、缅甸、南甸、于崖、陇川等各地宣慰使各输兵饷,你们这里也不能落后啊!”

    “是,是,”陶吕猜忙道:“本使现正派人晓谕各地酋首,筹集饷以供前线。”

    “嗯,”那太监点点头,“麓川叛贼以螳臂挡我天朝大军,自不量力,现遭逢大败,覆没指日可待,刀宣慰使,如你能

    够助一臂之力,咱家定当上报朝廷,为你请功。”

    “那本使在这里就多谢公公了。”

    两人又寒暄一阵,那太监乜着眼看向杨牧云,“咱家瞧你有些眼熟,莫非你我在哪里见过?”

    “公公真是贵人多忘事,”杨牧云已想起了他是谁,遂笑笑说道:“南都一别不过一载有余,公公当时的风采,在下还历历在目啊!”

    “哦?当时你在南都吗?”那太监讶异道:“那时咱家自京师南下,在南都停留过一阵......莫非你在总督大人军中待过?”

    “在下记得公公是先去的锦衣卫南镇抚司,”杨牧云压低了声音,“您亲自为在下传的圣旨,当时镇抚使沈云沈大人也在的。”

    “呃,原来你就是......”那太监恍然大悟,“怪不得咱家觉得你这个人好生熟悉。”

    “曹公公终于记起在下了。”杨牧云笑道。

    那太监便是曹吉祥,是奉皇命去王骥军中当监军的,顺便到锦衣卫南镇抚司传了一道圣旨,就是诏告杨牧云已升为锦衣卫五品千户,并敦促其进京。

    “你不是接旨去京师锦衣卫都指挥使司去报到了吗?”曹吉祥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你应该在京师才对,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说来话长,”杨牧云笑笑,“朝廷大军南征,在下是奉命到此的。”

    “唔......”曹吉祥目光一闪,没有再问下去。

    “在下数月前曾与总督大人在广西南宁府会过面,”杨牧云用只有他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安南国与麓川叛贼私下里暗相勾结,让总督大人很是担忧。朝廷为此重设了锦衣卫交趾千户,在下也被暂时调至这里......”见曹吉祥听得很仔细,继续说道:“安南国想要吞并老挝宣慰司,与一些不轨势力勾结在一起......在下也不瞒公公,前不久刚帮助刀宣慰使平息了一场叛乱,使他得以上位。不然,公公到此怕是不太安全。”

    “原来是这样,”曹吉祥眉头微皱,轻声道:“怪不得姓刀的说话吞吞吐吐,没有很快表态呢!”

    “公公,”杨牧云接着道:“安南国包藏祸心,欲对我大明征讨麓川不利,所以稳定住老挝宣慰司才能使其他各土司安心为朝廷效力,老挝宣慰司......不能乱啊!”

    “嗯......”曹吉祥面色凝重,“既如此,咱家就不逼迫刀宣慰使贡献前线兵饷了。”

    “公公英明,”杨牧云目光一转,“不过,朝廷大军平叛,刀宣慰使还是要有所表示的。总之不能让公公在总督大人面前难做也就是了。”

    曹吉祥轻轻一笑,“一年不见,杨千户真是让人刮目相看啊!你年纪轻轻,不但在大明官运亨通,连在这异域也是混的风生水起啊!”

    “公公谬赞了......”杨牧云笑道。

    见两人切切私语,陶吕猜在一旁笑道:“牧云与公公熟识么?”

    杨牧云笑笑,“在下离开大明日久,不过是向公公打听一些家乡的情况罢了。”

    “哦,公公,请!”陶吕猜端起了酒杯。

    “刀宣慰使,请!”曹吉祥双眉一扬笑道:“要是你这里实在困难的话,少输送一些兵饷也

    是可以的,心事不必太过沉重!”

    “噢......”陶吕猜看向杨牧云,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

    酒宴过后,陶吕猜向杨牧云询问起来,得知原委,方松了一口气。面对曹吉祥提出的要求,他心里正在犯难,不知要贡献多少兵饷合适。对于刚刚登上澜沧王位的他,首先要做的是争取国内各部落和城邦首领的支持,因此不能大肆征收兵员和粮食物资。现在可好了,听曹吉祥的语气,没有定额,少多少也是可以的。

    “曹公公自会去总督大人那里替大王美言,”杨牧云提醒他道:“不过大王也得多向他意思意思,毕竟得到大明的支持与承认甚是重要。”

    “这个本王明白,”陶吕猜说道:“本王已备了一份丰厚的礼物正准备给曹公公送去,另外,随他来的护卫也人人有份。不过......”

    “不过什么?”

    陶吕猜唇角勾了勾,“本王还遴选了几名美女,可惜曹公公是个太监,这下送不得了。”

    两人相视大笑。

    “不如牧云就把她们带走吧?”

    “我可不要,”杨牧云摇摇头,“圣殿那边已为我选了几十个少女,我正愁没处打发她们呢!你又来跟我添乱。”

    两人正说着话,忽见内侍过来禀报,宰相波塞拉有事要见大王。

    杨牧云正欲回避,陶吕猜却让他留下。

    波塞拉一进来便道:“大王,安南国派使来了。”

    “哦,”陶吕猜不以为意的道:“你让他们来见本王。”

    “是。”波塞拉正要退下,就听杨牧云说了句,“且慢!”

    “牧云有什么要说的吗?”陶吕猜惊讶道。

    “大王现在还是不要见安南来使的好,”杨牧云建议道:“而且不要让曹公公知道安南使者来了。”

    “唔,牧云说的不错,”陶吕猜点点头,“现在确实不宜见安南来使。”遂对波塞拉说道:“你就说本王有事,过几日才能去见他们。另外,你要派人看管好安南使者,不可让曹公公知道他们来这里的消息。”

    波塞拉应了一声这才退下。

    “牧云,”陶吕猜看着杨牧云道:“你是怕曹公公知道安南来使的事不高兴吗?”

    “大王,大明朝野都视安南为不臣之地,”杨牧云对视着他的目光说道:“还是不要让曹公公知道您与他们有瓜葛的好。”

    陶吕猜微微颔首,“那下一步本王该怎么办?”

    “大王不妨把曹公公来此的消息让人透漏给安南使者听,”杨牧云说道:“您也不必急着去见他们,多捱一些日子要更好些。”

    “这样让他们觉得本王与曹公公洽谈多日,好使他们摸不清大明对本王的态度,是吗?”

    “大王英明!”杨牧云赞了一声。

    陶吕猜叹道:“要不是牧云你当上了圣殿的释尊,本王正想把你留在身边......本王实在缺少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啊!”

    “我即使是在圣殿也可以全力辅助大王的,”杨牧云笑道:“这样大王不但有我帮衬,而且还得到了圣殿的支持!”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21700/ 第一时间欣赏大明正统最新章节! 作者:露尘所写的《大明正统》为转载作品,大明正统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大明正统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大明正统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大明正统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大明正统介绍:
湖州举人杨牧云因缘际会,踏入官场,诛除叛逆,扫荡蛮荒,与大明天子结下深厚的君臣缘分......大明正统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大明正统,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大明正统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