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北京香山公园昨日发布公告称,为加强疫情防控工作,香山公园将进一步加强限流措施。公园相关负责人介绍,“一旦达到较高的瞬时客流量,我们将和属地联动,在远端比如香泉环岛、山下就会安排人员劝导游客返回。”
公告称,目前疫情防控正处于关键时期,由于天气转暖,登山游客有增多的趋势,为避免人员聚集,确保游客健康安全,香山公园将进一步加强限流措施,与属地联动实行远程管控。园内已关停的室内区域和空间相对狭小的景区,如碧云寺、香山革命纪念地旧址、香山寺、致远斋、勤政殿、见心斋等景区,继续保持关闭状态。
香山公园相关负责人介绍,限流措施实行动态管理,将根据瞬时客流量相应调整。“一旦达到较高的瞬时客流量,我们将和属地联动,在远端比如香泉环岛、山下就会安排人员劝导游客返回。目前我们门区很少有游客购买纸质票,已经购买的电子票也随时可退。我们也提示游客,尽量待在家中,或是错峰出行。”
年初爆发的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对于敏感性产业特征的旅游业的冲击是显而易见的。先前,我们在思考我国旅游未来发展时,很少将突发的社会因素考虑进去,如这次疫情对我国旅游走势的影响。从预测学来说,这是一个不可控的问题,是一个黑天鹅事件。迄今为止,旅游学界以及国内媒体在讨论疫情对旅游经济增长冲击的影响,多数持乐观态度。普遍认为:不必担心肺炎疫情对中国旅游的负面影响,例如2003年的**并未拖累该年度的旅游增长,全年旅游增长率仅仅比2002年下降了13%,而在2004年全国旅游增长速度高达24%。
利用17年前的疫情发生后的2003年和2004年的旅游经济运行结果,来预测本次疫情对旅游经济的负面影响,运用的分析是比较研究法,在逻辑上是合理的。比较研究法是经济学常用的一种分析方法。然而,我们在运用这种方法来分析其影响结果时,必须考虑两个不同时期的旅游经济体量、旅游发展周期、旅游经济结构以及疫情影响的范围和时间。只有将这些因素考虑进去,才能对本次疫情的负面影响做出准确的、理性的判断。综合考虑以上因素,两次疫情发生所处的社会经济环境是不同的,对旅游的造成的影响也是不一样的。
首先,旅游经济体量是不同的。2002年我国gdp为10万亿元人民币,全国旅游收入为6000亿元人民币;十七年后,2019年我国的gdp近100万亿元人民币,全国旅游收入近65000亿元人民币,无论是社会经济总量还是旅游经济总量,都是两个不同量级的差别,2019年一个月的旅游收入相当于2002年全年的旅游收入。这种规模性的旅游体量,在疫情结束时,无论是报复性的反弹,还是高强度的恢复,都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我们可以期待,在疫情结束时,旅游有一个较大幅度的反弹,但这种反弹的数量以及形成的旅游需求与2019年的旅游规模与体量比较,是有着极大的差度的,这一点我们必须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其次,旅游经济所处在发展周期是不同的。旅游发展受制于国际社会经济环境以及旅游经济发展周期
,这一点,大量的统计研究以及各国旅游发展的实践已得到证明,从旅游需求的理论研究也得到充分证明。2003年,我国的旅游发展处在一个较好的国际环境之中,中国入世,使中国经济融入了世界经济发展之中,国际商品贸易活动的加速,商业活动的国际交往的人员的流动,对冲了由疫情所带来的负面影响。2003年我国入境过夜旅游3297万人次,外国人889万人次,2004年我国入境过夜旅游4176万人次,外国人1365万人次,分别比2003年增长了26.66 和53.66%,2005年我国入境过夜旅游4680万人次,外国人过夜旅游1641万人次,分别比2004年增长了12.1%和20.2%。当前我国所处的国际环境不同于以前,经济下行压力、国际贸易放缓,制约了我国入境旅游的增长。2017年我国入境过夜旅游6074万人次,其中外国人入境过夜旅游 2248 万人次,分别增长了2.5%和3.8%,2018年,我国入境过夜旅游6290万人次,其中外国人入境过夜旅游2364万人次,增长速度均低于3%,2019年统计没还没有出,但根据上半年统计分析,两项指标的增速也维持在2018年水平,不会有大的增长。以上分析,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今年同2003年相比,旅游发展的国际环境存在的不同,直接地反映到入境过夜旅游人次和外国人入境过夜人次的增速上,2003年时期两项指标的增速处在一个高增长发展阶段,平均增速在15%左右,2015年之后,这两项指标处在一个低速增长阶段,平均增速在3%以下,旅游发展周期的不同,决定了疫情对旅游的冲击程度的不同。
第三,旅游形态是不同的。2003年,我国的旅游主体是观光旅游,旅游产业链比较单一,基本上是以旅行社为核心的观光旅游。这种单一的旅游形态以及旅游产业链,有两个明显的经济特性,一是旅游形态和产业链单一,旅游经济所涉及的行业相对较少,无非就是航空公司、旅行社、景区和酒店,旅游对社会经济的影响程度不大,恢复起来也比较容易;二是由于旅游形态和产业链单一,市场主体十分明确,政府可以制定有针对性的政策,快速解决旅游企业应对疫情冲击的痛点和难点,政府施救相对容易。不同于2003年,我国的旅游经过十七年的发展,旅游形态日益丰富。旅游已经不是单一的观光旅游形态了,除了传统的观光旅游之外 ,度假旅游、休闲旅游、商务旅游、研学旅游、技术性旅游、养老旅游、体育旅游与观光旅游共同构成了我国的旅游类型体系。我们都知道,旅游需求决定旅游供给,旅游类型决定旅游产业链。当旅游类型扩展时,旅游供给和旅游投资也会随之扩大,旅游产业链和旅游企业组织类型也会随之增多。在多种旅游类型发展阶段下,旅游企业组织形态会更加丰富,更加多样。景区、度假区、民宿、旅游综合体、酒店、旅行社、ota平台、客运、演艺、旅游基地、代理商、旅游投资公司、旅游设计公司等等,旅游对整个社会经济的行业的渗透和关联能力在不断强化,影响在日益放大。位于不同的产业链的旅游企业,对政府施救的需求是不同的。劳动占有主体的旅游企业期望政府在劳动保障政策方面加大力度,资本占有主体的旅游企业期望政府在金融政策方面有所突
破,不同企业的不同需求,加大了政府施救的难度。
最后,旅游消费的大环境不同。疫情过后,旅游反弹的力度与恢复的程度取决于消费环境。今年旅游消费环境不同于2003年,主要表现为以下三个方面:一是家庭负债率是不同的,2003年,我国家庭负债率只有5%,较低的家庭负债率,意味着家庭实际可支配收入水平是高的,为旅游消费扩大提供了支出保证。然而,2019年我国家庭负债率达到了55%,而且负债结构又不同于美国,美国主要是消费负债,而我国主要是刚性负债,房子贷款、车子贷款占有较大比重。疫情过后,在多数家庭收入减少的同时,这些刚性负债必须按期还款,只能通过压缩具有弹性的旅游消费支出来实现,这就限制了旅游反弹的经济空间;二是生活成本是不同的。近年来,我国的家庭生活成本、教育支出、养育成本大大提升,这些刚性成本也制约了旅游消费水平,我们从近几年国内旅游平均消费下降可以充分说明这个问题;三是拥有的可支配旅游时间是不同的。2003年的疫情影响的时间与范围比较小,而这次疫情影响的范围涉及到全国,而且持续时间较长,春节假期不断延长,学校开学日期不断推后,大大地占用了工作时间和学习时间。可以想象,在疫情过后,单位和学校为了补上工作与学习时间的损失,将会大大缩短假日时间和暑假时间。在这种情况下,旅游者可自由支配时间就会大大降低,从而减弱旅游经济反弹的力度和幅度。
客观来说,本次疫情对旅游业的负面冲击将远远超过了2003年。按照当前抗击疫情战役的情况,如果3月控制住,稳定住,到4月底,全国的旅游市场逐步恢复的乐观估计,旅游业的损失也是巨大的。在不考虑其它因素下,我们可以粗略地作出以下判断;首先是旅游总量,2019年,全国全年旅游收入总量大体为65000亿元人民币,其中包括国内旅游和入境旅游,国内旅游如果5月开始恢复,入境旅游9月开始恢复,考虑到需求时间因素和消费支出因素,全年旅游收入不会超过40000亿元人民币,比2019年旅游收入大体减少24000亿至28000亿元人民币,比2019年会形成35%至40%的负增长;从我国经济发展所处的周期以及旅游市场自然发展规律来看,到2021下半年恢复到2019年规模水平上,旅游业的恢复时间大体需要13个月到15个月左右;其次是旅游市场结构,也就是国内旅游、出境旅游和入境旅游三大市场的恢复,国内旅游特别是短程旅游率先恢复,出境旅游恢复需要一定的时间,入境旅游的恢复需要更长时间;第三是旅游形态,自然类的观光旅游率先启动,文化类、娱乐类和场馆类的观光旅游恢复起来比较缓慢,研学旅游、演艺旅游、邮轮旅游恢复起来的难度较大,持续时间较长。与此同时,度假旅游、自然康养旅游将会有一个大的增长;第四是旅游空间,城市旅游会有一个规模性下降,乡村旅游会有一个大的涨幅,其中乡村民宿旅游恢复较快。从旅游目的地来说,自然地理尺度大的地区如新疆、西藏、青海、内蒙古和疫情不严重的地区如贵州、云南、吉林、宁夏、山西、海南,旅游会有一个大的恢复,甚至会一个大的发展,以武汉为中心的周边地区以及长三角地区旅游恢复较为缓慢;
第三百九十四章
原标题: 文化和旅游部:景区恢复开放应实行实名制购票
新华社北京2月25日电(记者余俊杰)文化和旅游部25日下发《旅游景区恢复开放疫情防控措施指南》,要求各地旅游景区继续实施疫情防控,实行实名制购票,记录入园游客联络方式、来往交通等信息,利用大数据等手段,做好游客信息动态监测。
根据指南,景区恢复开放应坚持分区分级原则,不搞“一刀切”,疫情高风险地区旅游景区暂缓开放,疫情中、低风险地区的旅游景区开放由当地党委政府决定。
景区恢复开放前应做好员工健康监测和报告,掌握员工出行轨迹等情况,对来自疫情严重地区的人员要实施隔离观察,实行“一进一测一登记”制度,进入景区前须进行体温检测。
文化和旅游部要求,各地文旅部门应指导景区做好公共卫生和场馆防控工作,加强清洁消毒,对垃圾实施分类处理。各景区应根据实际,分区域分项目逐步恢复开放,对不符合开放条件的场所及容易形成人员聚集的项目,可先不开放或延后开放。
各地恢复开放的景区应严控游客流量,有效采取门票预约、智慧引导等手段,科学分流疏导游客,防止人员聚集。应采取分时段、间隔性办法安排游客入园,景区出入口、重要参观点等容易出现人员聚集的位置要配备管理人员,加强游客秩序管理。
指南鼓励各景区采取互联网售票、二维码验票等方式减少人员接触,游客在测量体温、佩戴口罩后方可入园。对发现疑似病例的景区,要立即采取隔离措施,加强密切接触者追踪、疫点消毒工作,并暂时关闭景区,待情况得到控制后,再按程序报批恢复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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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文化和旅游部:景区恢复开放应实行实名制购票
新华社北京2月25日电(记者余俊杰)文化和旅游部25日下发《旅游景区恢复开放疫情防控措施指南》,要求各地旅游景区继续实施疫情防控,实行实名制购票,记录入园游客联络方式、来往交通等信息,利用大数据等手段,做好游客信息动态监测。
根据指南,景区恢复开放应坚持分区分级原则,不搞“一刀切”,疫情高风险地区旅游景区暂缓开放,疫情中、低风险地区的旅游景区开放由当地党委政府决定。
景区恢复开放前应做好员工健康监测和报告,掌握员工出行轨迹等情况,对来自疫情严重地区的人员要实施隔离观察,实行“一进一测一登记”制度,进入景区前须进行体温检测。
文化和旅游部要求,各地文旅部门应指导景区做好公共卫生和场馆防控工作,加强清洁消毒,对垃圾实施分类处理。各景区应根据实际,分区域分项目逐步恢复开放,对不符合开放条件的场所及容易形成人员聚集的项目,可先不开放或延后开放。
各地恢复开放的景区应严控游客流量,有效采取门票预约、智慧引导等手段,科学分流疏导游客,防止人员聚集。应采取分时段、间隔性办法安排游客入园,景区出入口、重要参观点等容易出现人员聚集的位置要配备管理人员,加强游客秩序管理。
指南鼓励各景区采取互联网售票、二维码验票等方式减少人员接触,游客在测量体温、佩戴口罩后方可入园。对发现疑似病例的景区,要立即采取隔离措施,加强密切接触者追踪、疫点消毒工作,并暂时关闭景区,待情况得到控制后,再按程序报批恢复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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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指南,景区恢复开放应坚持分区分级原则,不搞“一刀切”,疫情高风险地区旅游景区暂缓开放,疫情中、低风险地区的旅游景区开放由当地党委政府决定。
景区恢复开放前应做好员工健康监测和报告,掌握员工出行轨迹等情况,对来自疫情严重地区的人员要实施隔离观察,实行“一进一测一登记”制度,进入景区前须进行体温检测。
文化和旅游部要求,各地文旅部门应指导景区做好公共卫生和场馆防控工作,加强清洁消毒,对垃圾实施分类处理。各景区应根据实际,分区域分项目逐步恢复开放,对不符合开放条件的场所及容易形成人员聚集的项目,可先不开放或延后开放。
各地恢复开放的景区应严控游客流量,有效采取门票预约、智慧引导等手段,科学分流疏导游客,防止人员聚集。应采取分时段、间隔性办法安排游客入园,景区出入口、重要参观点等容易出现人员聚集的位置要配备管理人员,加强游客秩序管理。
指南鼓励各景区采取互联网售票、二维码验票等方式减少人员接触,游客在测量体温、佩戴口罩后方可入园。对发现疑似病例的景区,要立即采取隔离措施,加强密切接触者追踪、疫点消毒工作,并暂时关闭景区,待情况得到控制后,再按程序报批恢复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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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华社北京2月25日电(记者余俊杰)文化和旅游部25日下发《旅游景区恢复开放疫情防控措施指南》,要求各地旅游景区继续实施疫情防控,实行实名制购票,记录入园游客联络方式、来往交通等信息,利用大数据等手段,做好游客信息动态监测。
根据指南,景区恢复开放应坚持分区分级原则,不搞“一刀切”,疫情高风险地区旅游景区暂缓开放,疫情中、低风险地区的旅游景区开放由当地党委政府决定。
景区恢复开放前应做好员工健康监测和报告,掌握员工出行轨迹等情况,对来自疫情严重地区的人员要实施隔离观察,实行“一进一测一登记”制度,进入景区前须进行体温检测。
文化和旅游部要求,各地文旅部门应指导景区做好公共卫生和场馆防控工作,加强清洁消毒,对垃圾实施分类处理。各景区应根据实际,分区域分项目逐步恢复开放,对不符合开放条件的场所及容易形成人员聚集的项目,可先不开放或延后开放。
各地恢复开放的景区应严控游客流量,有效采取门票预约、智慧引导等手段,科学分流疏导游客,防止人员聚集。应采取分时段、间隔性办法安排游客入园,景区出入口、重要参观点等容易出现人员聚集的位置要配备管理人员,加强游客秩序管理。
指南鼓励各景区采取互联网售票、二维码验票等方式减少人员接触,游客在测量体温、佩戴口罩后方可入园。对发现疑似病例的景区,要立即采取隔离措施,加强密切接触者追踪、疫点消毒工作,
并暂时关闭景区,待情况得到控制后,再按程序报批恢复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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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指南,景区恢复开放应坚持分区分级原则,不搞“一刀切”,疫情高风险地区旅游景区暂缓开放,疫情中、低风险地区的旅游景区开放由当地党委政府决定。
景区恢复开放前应做好员工健康监测和报告,掌握员工出行轨迹等情况,对来自疫情严重地区的人员要实施隔离观察,实行“一进一测一登记”制度,进入景区前须进行体温检测。
文化和旅游部要求,各地文旅部门应指导景区做好公共卫生和场馆防控工作,加强清洁消毒,对垃圾实施分类处理。各景区应根据实际,分区域分项目逐步恢复开放,对不符合开放条件的场所及容易形成人员聚集的项目,可先不开放或延后开放。
各地恢复开放的景区应严控游客流量,有效采取门票预约、智慧引导等手段,科学分流疏导游客,防止人员聚集。应采取分时段、间隔性办法安排游客入园,景区出入口、重要参观点等容易出现人员聚集的位置要配备管理人员,加强游客秩序管理。
指南鼓励各景区采取互联网售票、二维码验票等方式减少人员接触,游客在测量体温、佩戴口罩后方可入园。对发现疑似病例的景区,要立即采取隔离措施,加强密切接触者追踪、疫点消毒工作,并暂时关闭景区,待情况得到控制后,再按程序报批恢复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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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华社北京2月25日电(记者余俊杰)文化和旅游部25日下发《旅游景区恢复开放疫情防控措施指南》,要求各地旅游景区继续实施疫情防控,实行实名制购票,记录入园游客联络方式、来往交通等信息,利用大数据等手段,做好游客信息动态监测。
根据指南,景区恢复开放应坚持分区分级原则,不搞“一刀切”,疫情高风险地区旅游景区暂缓开放,疫情中、低风险地区的旅游景区开放由当地党委政府决定。
景区恢复开放前应做好员工健康监测和报告,掌握员工出行轨迹等情况,对来自疫情严重地区的人员要实施隔离观察,实行“一进一测一登记”制度,进入景区前须进行体温检测。
文化和旅游部要求,各地文旅部门应指导景区做好公共卫生和场馆防控工作,加强清洁消毒,对垃圾实施分类处理。各景区应根据实际,分区域分项目逐步恢复开放,对不符合开放条件的场所及容易形成人员聚集的项目,可先不开放或延后开放。
各地恢复开放的景区应严控游客流量,有效采取门票预约、智慧引导等手段,科学分流疏导游客,防止人员聚集。应采取分时段、间隔性办法安排游客入园,景区出入口、重要参观点等容易出现人员聚集的位置要配备管理人员,加强游客秩序管理。
指南鼓励各景区采取互联网售票、二维码验票等方式减少人员接触,游客在测量体温、佩戴口罩后方可入园。对发现疑似病例的景区,要立即
第三百九十五章
从白庙出来,接着去了蓝庙,这里必须交代清楚了,泰国有两座蓝庙,好多人都不知道,傻傻分辨不清楚。一座位于清迈,比黑白庙更早开放,但鲜为人知。另一座就位于清莱,始建于2005年,直到2016年初才建成完工。规模比较小,快的话10分钟左右就能逛完。但这10分钟你能体验到的美,不亚于你在泰国看到的其他寺庙。我们到达清莱蓝庙时是傍晚5点半,太阳已经落山。
蓝庙相比清莱著名的白庙,规模相对较小。蓝庙是由白庙建造者chalermchai kositpipat 先生(中文名:许龙才)的弟子phuttha karbkaew设计并主持修建的。始建于2005年,直到2016年初才建成完工。老师将白色运用的如火纯情,学生却将蓝色的美感发挥到极致。
蓝庙延续了白庙主人许龙才先生修建白庙之初的理念,不收门票、不收停车费、不收香火钱,算是为清莱又贡献了一处展示和传播泰国文化艺术的绝佳场所。
恢弘气派的蓝庙却没有采用当地独有的建造风格,入口处有两只纳加,一个是绿色的,另一个是粉红色的。雕工十分细致,用色大胆,无不令人陶醉。
白庙给人的感觉是“惊艳”;蓝庙给人的感觉是另外两个字“妖娆”。
一眼望去,整个庙宇都是湛蓝色格调,镶嵌上各种繁复华丽的金色花纹,辅以紫、浅蓝、白、红等色点缀,加上特别的灯光效果,光彩夺目,给人一种艳丽与静谧之美。
蓝庙的规模并不大,但由于大量使用了蓝色材料,给人清新典雅的印象,因此被称为蓝庙。蓝庙的建筑独树一帜,泰式建筑的外墙以蓝色为主色调,上面镌刻着金色的花纹,屋脊飞舞着金色的龙。即艺术又另类,小庙也逐渐声名鹊起。
我去的时候,正是傍晚的时分,天空中刚巧出现一堆火红的晚霞。于是移动镜头,将龙头对着火红云,拍下了一张龙吐火的瞬间图片。
最具看点的就是雕刻,有很多泰国神话中的神兽雕刻。
人们将龙视为神兽,蓝庙的龙雕塑的都很威风。
蓝庙太美,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那么美!
寺庙门口有很多张牙舞爪的神兽,满嘴的獠牙,实在惹人生畏。
穿过主殿,后殿的佛塔也是蓝色的,搭配着金黄色,显得很高贵。建筑上还镶嵌着很多玻璃球,映着地面的景观,也是寺庙的一大亮点。
傍晚时分的蓝庙有着独特的魅力,湛蓝的天空下湛蓝的庙宇,天庙一色,超美夜景,无比梦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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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wi1573[重庆]
蓝庙太美,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那么美!
2019-11-29 10:21举报赞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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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庙相比清莱著名的白庙,规模相对较小。蓝庙是由白庙建造者chalermchai kositpipat 先生(中文名:许龙才)的弟子phuttha karbkaew设计并主持修建的。始建于2005年,直到2016年初才建成完工。老师将白色运用的如火纯情,学生却将蓝色的美感发挥到极致。
蓝庙延续了白庙主人许龙才先生修建白庙之初的理念,不收门票、不收停车费、不收香火钱,算是为清莱又贡献了一处展示和传播泰国文化艺术的绝佳场所。
恢弘气派的蓝庙却没有采用当地独有的建造风格,入口处有两只纳加,一个是绿色的,另一个是粉红色的。雕工十分细致,用色大胆,无不令人陶醉。
白庙给人的感觉是“惊艳”;蓝庙给人的感觉是另外两个字“妖娆”。
一眼望去,整个庙宇都是湛蓝色格调,镶嵌上各种繁复华丽的金色花纹,辅以紫、浅蓝、白、红等色点缀,加上特别的灯光效果,光彩夺目,给人一种艳丽与静谧之美。
蓝庙的规模并不大,但由于大量使用了蓝色材料,给人清新典雅的印象,因此被称为蓝庙。蓝庙的建筑独树一帜,泰式建筑的外墙以蓝色为主色调,上面镌刻着金色的花纹,屋脊飞舞着金色的龙。即艺术又另类,小庙也逐渐声名鹊起。
我去的时候,正是傍晚的时分,天空中刚巧出现一堆火红的晚霞。于是移动镜头,将龙头对着火红云,拍下了一张龙吐火的瞬间图片。
最具看点的就是雕刻,有很多泰国神话中的神兽雕刻。
人们将龙视为神兽,蓝庙的龙雕塑的都很威风。
蓝庙太美,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那么美!
寺庙门口有很多张牙舞爪的神兽,
满嘴的獠牙,实在惹人生畏。
穿过主殿,后殿的佛塔也是蓝色的,搭配着金黄色,显得很高贵。建筑上还镶嵌着很多玻璃球,映着地面的景观,也是寺庙的一大亮点。
傍晚时分的蓝庙有着独特的魅力,湛蓝的天空下湛蓝的庙宇,天庙一色,超美夜景,无比梦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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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庙相比清莱著名的白庙,规模相对较小。蓝庙是由白庙建造者chalermchai kositpipat 先生(中文名:许龙才)的弟子phuttha karbkaew设计并主持修建的。始建于2005年,直到2016年初才建成完工。老师将白色运用的如火纯情,学生却将蓝色的美感发挥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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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庙的规模并不大,但由于大量使用了蓝色材料,给人清新典雅的印象,因此被称为蓝庙。蓝庙的建筑独树一帜,泰式建筑的外墙以蓝色为主色调,上面镌刻着金色的花纹,屋脊飞舞着金色的龙。即艺术又另类,小庙也逐渐声名鹊起。
我去的时候,正是傍晚的时分,天空中刚巧出现一堆火红的晚霞。于是移动镜头,将龙头对着火红云,拍下了一张龙吐火的瞬间图片。
最具看点的就是雕刻,有很多泰国神话中的神兽雕刻。
人们将龙视为神兽,蓝庙的龙雕塑的都很威风。
蓝庙太美,是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那么美!
寺庙门口有很多张牙舞爪的神兽,满嘴的獠牙,实在惹人生畏。
第三百九十六章
荷兰北部沃伦丹(volendam)是艾瑟湖(ijsselmeer)边一个小渔村,人口约二万多人,主要以捕鱼业和旅游业为生。从前,当艾瑟湖还是一个海湾的时候,这里的人们都是以打鱼为生。后来荷兰人为了抵挡洪水,在北面建起了拦海大堤,海湾也变成了现在的艾瑟湖。尽管在筑完北海大堤坝后,原本的南海(zuider zee)早已更名为艾瑟湖,但如珍珠项链般环绕湖畔的渔村并未因此而没落,许多的渔村仍旧保有其传统的风貌,而吸引了无数到阿姆斯特丹游玩而必来这里的观光客。而从阿姆斯特丹中央车站坐110、111路arriva公司的巴士约半小时即可抵达沃伦丹(volendam)。
初秋的清晨,我来到这里。海风轻吹,不一会,阳光慢慢变长,划过整个海岸线,唤醒了小镇里的一切,暖暖的。
穿行于村内的街道,不少晨练跑步、骑车的当地人,看到我热情的说“hello”。让你顺间感觉自己不再是客,挥手道“g”,已然融入到那份温情,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与顺理成章。
渔村内处处可见彩色建造着尖顶红砖小屋,屋外的篱笆里种着各种花草,房屋的窗户宽敞明亮,挂着主人精心挑选的蕾丝窗帘,而窗台外或是摆着可爱的卡通摆设或是用当季鲜花妆点。村中的小河纵横流淌,河上架着以荷兰王室成员命名的小巧吊桥,河中肆意鸭子和天鹅悠呀游。
清撤通透的蓝天,深广而明媚,细波粼湮的艾瑟湖港口上停泊着大大小小的帆船,而码头街道旁却开满了小商店、餐馆和咖啡吧。一些商店里的少女穿着传统服装售卖着当地特产与纪念品,一些咖啡吧的门口终日摆放桌椅,三三两两结伴的人们坐在那里喝着现磨香气四溢的咖啡,吹着海风,晒着太阳,看着船只靠岸、人来人往。还可以在找家特色小餐馆吃餐传统的荷兰家庭式的海鲜料理,定会让你回味无穷。
沃伦丹小镇童话般的房子,院落、门庭、窗台,有花儿妆点的感觉是不一样的。阳光倾泻洒满庭院,娇艳的花儿露出灿烂笑面,蝴蝶弄姿翩翩起舞,蜜蜂振翅哼唧高歌。
微风袭来,馨香弥漫心房,在这秋天波澜不惊的徐徐清风里,触摸眼前的美好,陶醉缱绻如梦幻般的世外桃源中,醒来,却依然闻到花的馨香。
其实,有一种感动就是:你给的,是我此刻想要的。
而此刻,我,不属于喧嚣的城市,也不属于偏僻的村庄,只属于沃伦丹,属于这个荷兰北海的小渔村。
当小桥、湖水、人家组成一幅幅生动的油画;当船只、风车摇出一片流光溢彩,我,只想停留在这里:看渔船打渔归来,饕餮海鲜盛宴,晒着暖暖的太阳吃着下午茶,坐等夕阳晚霞映红湖面,云淡风轻的日子,慢时光悄悄然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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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沃伦丹(volendam)。
初秋的清晨,我来到这里。海风轻吹,不一会,阳光慢慢变长,划过整个海岸线,唤醒了小镇里的一切,暖暖的。
穿行于村内的街道,不少晨练跑步、骑车的当地人,看到我热情的说“hello”。让你顺间感觉自己不再是客,挥手道“g”,已然融入到那份温情,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与顺理成章。
渔村内处处可见彩色建造着尖顶红砖小屋,屋外的篱笆里种着各种花草,房屋的窗户宽敞明亮,挂着主人精心挑选的蕾丝窗帘,而窗台外或是摆
着可爱的卡通摆设或是用当季鲜花妆点。村中的小河纵横流淌,河上架着以荷兰王室成员命名的小巧吊桥,河中肆意鸭子和天鹅悠呀游。
清撤通透的蓝天,深广而明媚,细波粼湮的艾瑟湖港口上停泊着大大小小的帆船,而码头街道旁却开满了小商店、餐馆和咖啡吧。一些商店里的少女穿着传统服装售卖着当地特产与纪念品,一些咖啡吧的门口终日摆放桌椅,三三两两结伴的人们坐在那里喝着现磨香气四溢的咖啡,吹着海风,晒着太阳,看着船只靠岸、人来人往。还可以在找家特色小餐馆吃餐传统的荷兰家庭式的海鲜料理,定会让你回味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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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贴士:
1、荷兰航空每隔一天从北京、上海均有直飞荷兰阿姆斯特丹航班;
2、去欧洲可以购买欧铁通票..eurail.、.、.germanrailpasses.;
3、欧铁通票很适用于及尚未确定行程的游客,凭欧铁单国通票可以在指定国家里无限制乘坐列车,更适用于旅行者的游历欧洲的列车票,它可以让旅者畅游28个欧洲国家,如只想要游览2-4个相邻国家的游客,也可以选择欧铁自选通票。
4、从阿姆斯特丹中央车站坐110、111路arriva公司的巴士约半小时即可抵达沃伦丹(volend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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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鹏科[陕西咸阳]
怎么这么干净呢
2月19日02:09举报赞1回复
maksss12[陕西西安]
艾瑟湖(ijsselmeer)边一个小渔村,人口约二万多人吃惊
2月17日14:11举报赞1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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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秋的清晨,我来到这里。海风轻吹,不一会,阳光慢慢变长,划过整个海岸线,唤醒了小镇里的一切,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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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撤通透的蓝天,深广而明媚,细波粼湮的艾瑟湖港口上停泊着大大小小的帆船,而码头街道旁却开满了小商店、餐馆和咖啡吧。一些商店里的少女穿着传统服装售卖着当地特产与纪念品,一些咖啡吧的门口终日摆放桌椅,三三两两结伴的人们坐在那里喝着现磨香气四溢的咖啡,吹着海风,晒着太阳,看着船只靠岸、人来人往。还可以在找家特色小餐馆吃餐传统的荷兰家庭式的海鲜料理,定会让你回味无穷。
沃伦丹小镇童话般的房子,院落、门庭、窗台,有花儿妆点的感觉是不一样的。阳光倾泻洒满庭院,娇艳的花儿露出灿烂笑面,蝴蝶弄姿翩翩起舞,蜜蜂振翅哼唧高歌。
微风袭来,馨香弥漫心房,在这秋天波澜不惊的徐徐清风里,触摸眼前的美好,陶醉缱绻如梦幻般的世外桃源中,醒来,却依然闻到花的馨香。
其实,有一种感动就是:你给的,是我此刻想要的。
而此刻,我,不属于喧嚣的城市,也不属于偏僻的村庄,只属于沃伦丹,属于这个荷兰北海的小渔村。
当小桥、湖水、人家组成一幅幅生动的油画;当船只、风车摇出一片流光溢彩,我,只想停留在这里:看渔船打渔归来,饕餮海鲜盛宴,晒着暖暖的太阳吃着下午茶,坐等夕阳晚霞映红湖面,云淡风轻的日子,慢时光悄悄然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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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贴士:
1、荷兰航空每隔一天从北京、上海均有直飞荷兰阿姆斯特丹航班;
2、去欧洲可以购买欧铁通票..eurail.、.、.germanrailpasses.;
3、欧铁通票很适用于及尚未确定行程的游客,凭欧铁单国通票可以在指定国家里无限制乘坐列车,更适用于旅行者的游历欧洲的列车票,它可以让旅者畅游28个欧洲国家,如只想要游览2-4个相邻国家的游客,也可以选择欧铁自选通票。
4、从阿姆斯特丹中央车站坐110、111路arriva公司的巴士约半小时即可抵达沃伦丹(volendam)。
第三百九十七章 左右交锋
塞北草原冬天的夜是漫长的,尤其是这个夜晚,都已经到了卯时末了,漆黑的夜幕一点儿也没有要散去的意思。
借着夜幕,杨牧云才能与元琪儿周旋下去。元琪儿所带的兵马虽然折损了两千,但还有三千精骑,与明军大队人马一战不可能,但骚扰骚扰还是可以的。杨洪的大队人马已然与杨牧云的殿后千骑拉开了距离,这一切如果失去了夜幕的掩护,元琪儿的三千精骑早已压了上来,将杨牧云的一千人马吃了个一干二净了。
“怎么才能摆脱她的追踪呢?”这是杨牧云苦苦思考的问题,而且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一旦天亮,一切再也掩盖不住,失去大军支援的殿后人马只有覆没的下场,除非他跑得够快。想到这儿杨牧云额头隐隐渗出了汗珠。
“杨牧云——”林媚儿这时骑马飞奔过来,向他说道:“于大人,杨老将军的大军已经转向西南,我们要不要率军跟过去。”
“不——”杨牧云的目光投进了无尽的夜色中,“我们继续向北,与大军彻底分开。”
“彻底分开?”林媚儿讶异了,“你这里只有一千人呐!彻底脱离大军是很凶险的事。”
“杨老将军说过,我们这支队伍随时都要为全军做出牺牲,”杨牧云一脸坚毅的说道:“所以,凶险对我们这支殿后人马来说不算什么。”
......
“姓杨的,你要把弟兄们往哪儿带?”一个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的将官策马来到杨牧云身侧吼道。他是这支队伍里的副千总毛广伍,之前他一直作为赵云鹏的副手,赵云鹏死后,他便感觉自己要熬出头了,谁知杨洪把千总这个位置给了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少年。
“连毛都没长齐便来指挥我们,”毛广伍心中忿忿然,“这小子姓杨,那老杨头儿也姓杨,不会跟他沾亲带故吧?”他如是想。
要想让这些桀骜不驯的兵鲁子服从指挥需要一个过程,就连宣大总督罗亨信指挥大同军的那些骄兵悍将都有些吃力,别说在宣府兵中没有任何根基的杨牧云了。
“往北呀,”杨牧云脸色平淡的说道:“我们需要把这些鞑子引开,才好让于大人和杨老将军从容撤走。”
毛广伍脸色一黑,用一副教训人的口气说道:“杨千总怕是从没带过兵吧?将军是要我们为全军殿后,可不是让你改弦更张,你擅自改变将军的布置,是要把弟兄们带入死地么?”
“如果毛副千户怕有危险的话,这便可以离开,去追于大人和杨老将军的大军。”杨牧云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
“你......”毛广伍感觉一下子被噎住了,脸膛涨成了紫猪肝色。他正待发作,突然前方飞驰而来一名斥候。
“禀报千总大人,”那斥候抱拳说道:“前方突然出现了鞑子大军。”
“所有鞑子的军队都在南边,怎么会在北边冒出一支鞑子大军?”杨牧云心头一紧,问道:“那支鞑子大军有多少人。”
“天黑看不清楚,但声势很大,估摸着不下万人。现在他们离我们大概不到十里了。”
“有这么多?”杨牧云心中一惊,“莫非鞑子又来援军了?”
“杨千总,你听到了吧?”毛广伍得意的看了他一眼,“我们现在还是掉转方向去和大军汇合吧?”
“不,”杨牧云转向身后,“后面鞑子的人马距离我们有多远?”
“大概有三箭之地吧?”毛广伍说道:“现在我们赶快转向西边吧?你再犹豫的话,两边鞑子一挤,我们这一千人非被包了饺子不可!”
“你现在赶快去探一下,”杨牧云吩咐那名斥候,“后面的鞑子有没有向我们攻击的意思?”
“是!”那斥候飞马去了,不一会儿回来禀道:“他们只是不疾不徐的跟着,并不准备发动攻击。”
“这么说他们并不知道北边又来了一支兵马,”杨牧云心中一喜,向着毛广伍说道:“毛副千总,你现在便率五百人
向北迎着那支鞑子大军冲过去,不要死战,先射一排箭,将他们引过来......”
“什么?”毛广伍瞪大了眼,失声叫道:“你让我带五百人向上万鞑子骑兵发起冲锋,这不是让我们去送死么?”
“不是死拼,是要你们将他们引过来......”杨牧云不知如何向他解释好。
“你让我带这么点儿人冲过去,还说不是去送死?”毛广伍还想再说,突觉后心一麻,眼前一黑,身子一晃趴在马背上一动不动了。
“毛副千总累了,得歇息一下,”林媚儿似笑非笑的看向杨牧云道:“千总大人有什么事请尽管吩咐给我吧,我保证不会给你出什么纰漏。”
“嗯,”杨牧云点了点头,看着前方起伏的地势,压低了声音说道:“林......你和莫不语一起带五百人向北......”,听着听着只见林媚儿秀眉一挑,眸中粲然生光。
————————————
“咻咻——”一阵稀稀疏疏的箭雨向元琪儿这边射了过来。紧接着一支数百人的明军骑兵疾冲而来,当先一人手持双刃刀,刀光闪处,将迎上来的几名斡剌特骑兵瞬间劈下马来。
“杨牧云?”元琪儿的眸子眯了起来,娇喝一声,“围上去,不可让他们走脱了一个。”身边的发令兵立刻挥舞着火把打了一连串暗语。两支骑兵分左右两翼向明军背后包抄了过去。看还没等他们绕到侧后,杨牧云虚晃一刀,领着这支明军骑兵只与斡剌特骑兵稍一接触,便拨转马头向北飞驰而去。
“想跑?没那么容易!”元琪儿立刻让人发令,“追上去!”
......
“莫校尉,他们过来了。”一名明军士卒惊恐的看着山坡下如潮水般卷来的鞑子骑兵。林媚儿率领数百名明军骑兵冲在最前面,就像即将被巨浪卷没的一只小船。
“快,发信号!”莫不语看向身后,黑压压的骑兵从山坡的另一边压了上来。
一支火箭飞向漆黑的天幕绽放出了一朵璀璨的烟花。
杨牧云和林媚儿几乎同时率军冲上了山坡,他们两人没有丝毫停顿,就像是突然撞到了一堵肉眼看不见的墙,齐刷刷地拨转马头,分左右沿着山脊向两侧退去。
“哄——”他们后面的两支骑兵从山坡两侧冲了上来,轰然撞在一起,喊杀声,嘶吼声,兵刃交击声......整个山坡都开始震颤起来。
“怎么这里埋伏着这么多明人?”元琪儿心里一阵紧张,“坏了,中了杨牧云这家伙的奸计了。”可两军已紧紧的贴在一起,想抽身而退已是不可能了。
“天快亮了......”元琪儿抬头看了看渐渐变浅的夜色,咬着银牙说道:“乌勒吉、哈布其克,一会儿我叔父和我哥哥便带着兵马赶上来了,一定要让大家伙儿给我死死顶住。”
“郡主,好像不对劲呀!”乌勒吉说道:“怎么看上去他们不像是明人。”
“什么?”元琪儿一愕,当面一骑飞奔过来,举着明晃晃的弯刀向着元琪儿斜劈而至,“锵——”元琪儿仓促之间举剑来挡,马上骑士借着雄浑的臂力和马的冲力,差点儿将元琪儿手中长剑磕飞。长剑并不适合在马上劈刺,可元琪儿使惯了,并没换其它兵刃。
“咦?”马上骑士惊噫一声,拨转马头向着元琪儿失声道:“齐齐克,是你?”
听人叫出自己的蒙古名字,元琪儿不禁向那骑士看去,这时天边微露晨曦,借着微光她看到这个骑士年纪甚轻,不过十七八岁,相貌英挺,一双黑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
“阿噶多尔济,是你?”元琪儿讶异的说道。
“快,”马上骑士吩咐左右,“快发号令,都是自己人,不要再打了。”
......
天终于亮了,两支混战在一起的骑兵看清了对方后,立刻停止了之间的战斗。
“齐齐克......”阿噶多尔济收起弯刀,一脸喜色的策马上前,“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找到我便是要杀了我么?”元琪儿板着脸说道。
“我......”阿噶多尔济讪讪的笑了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你,你什么?”元琪儿俏脸带着怒色,“你来这里是你的意思,还是大汗的意思?”
“这......有分别么?”阿噶多尔济脸上依然挂着笑。
“分别大了,”元琪儿冷着脸,“私自带兵出来你不怕大汗责罚么?”
“原来她是怕我被汗兄责罚,”阿噶多尔济心中一暖,说道:“齐齐克你不用担心,我带兵出来是禀明了汗兄的。他听说有一支明人窜袭草原,便让我领兵围剿他们。听说你在这里跟明人交战,我便想过来帮你......”
“帮我?”元琪儿嗤的一声冷笑,纤手指向一片狼藉的战场,“你就是这样帮我的?伤在你刀下的人,恐怕比伤在明人刀下的还多。”
“误会,这是误会,”阿噶多尔济急忙辩解道:“我方才追的确实是一队明人,谁知上了山坡之后却撞上你了。真是没想到......”
“没想到?你是第一天带兵么?怎么就不知道先派人跟我联络?你的脖子上长得难道是一颗牛头么?”元琪儿越说越气。
见元琪儿真的生气了,阿噶多尔济只有老老实实在那里垂首挨骂。
这时两支骑兵向这里开了过来,其中一面苏鲁锭大纛分外醒目。
“叔父和二哥的兵马到了。”元琪儿心中一喜,顾不得再叱责阿噶多尔济,打马迎了过去。阿噶多尔济愣怔了一下,也策马紧紧跟了上去。
......
“叔父,二哥,你们总算来了。”离着老远元琪儿便跟他们打起了招呼。
“看来我们是来晚了。”赛因孛罗王与阿失帖木儿对视了一眼,一眼瞥见紧跟在元琪儿后面的阿噶多尔济,不禁惊讶的说道:“二殿下,你也来了?”
“阿噶多尔济见过王爷和二王子!”阿噶多尔济在马上遥遥一礼。
“二殿下不可如此,”赛因孛罗王连忙还礼,“您是大汗的亲弟弟,应当是我向你见礼才是。”
“王爷客气了。”
“对了,二殿下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赛因孛罗王问道。
阿噶多尔济还未说话,元琪儿便道:“叔父,你评评理,我蹑着那些明人,可他却没头没脑的冲了过来跟我大战一场,连那些明人也跟丢了。”
“哦?怎么回事?”赛因孛罗王在听了事情的原委经过方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二殿下也是来剿杀那些明人的,不过那些明人太狡猾,让你们闹了个大误会而已。齐齐克,你切不可再这样说二殿下了。”
“明明是他不对么......”元琪儿撅起了小嘴。
“齐齐克说的是,”阿噶多尔济说道:“原是我没有把事情办周全,才闹了这么大误会,我应该向她道歉才是。”说着向元琪儿俯身一礼。
“谁稀罕?”元琪儿的一张俏脸别至一边。
“有了二殿下这一万人马,我们的力量大增啊,”赛因孛罗王笑着将话题转开,“我们应该齐心合力,不能让这些明人一人一骑回到关内。”
“叔父说的对,”阿失帖木儿说道:“二殿下既然自北而来,我在东边也没发现明人的踪迹,那他们的主力一定是向西去了,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合兵一处向西,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
“嗯,”赛因孛罗王微微颔首,看了一眼元琪儿说道:“齐齐克,你跟二殿下一起,现在便出发吧?”
“不,”元琪儿下巴一挑,没好气的说道:“你们追你们的,我要去找我丈夫,他让我吃了这么大的亏,我定饶不了他。”说着兜转马头,飞快的去了。
第三百九十八章 落花有意
“啊?”阿噶多尔济吃惊的看向赛因孛罗王和阿失帖木儿,“齐齐克什么时候有丈夫了?”
“二殿下,她的话不用当真,”赛因孛罗王笑笑说道:“齐齐克要是真嫁了人,在整个草原上都是很盛大的事,又怎会不让你知道?”
“是呀,”阿失帖木儿也说道:“我妹子一向喜欢开玩笑的,你又何必放在心上?”跟赛因孛罗王互相对视了一眼,策马而去。
阿噶多尔济看着他们渐去的身影,心下一片狐疑。
————————————
杨牧云和林媚儿各率领一支人马退出混战的战场后,向北绕了一个大圈子,又汇合到了一起。
“杨牧云——”林媚儿兴奋的对他说道:“你可真有办法,不但摆脱了他们,还让他们狗咬狗的咬在了一起。”
杨牧云笑笑,没有说话。
“我们下一步做什么?”林媚儿问道:“是要跟于大人,还有你那个老本家汇合么?”
“先不急,”杨牧云说道:“我们现在跟那些鞑子脱离了接触,先看看情况再说。”见林媚儿欲语又止的样子,解释道:“我们本身就是作为一支奇兵而存在的。现在鞑子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了于大人和杨老将军的大队人马上,我们反而安全了。这样一来我们可以相机而动,根据多变的战场情况作出相应的部署。”
“打仗的事我不懂,”林媚儿淡然一笑说道:“你既有了计较,我听你的便是。”不知如何,对他竟是千依百顺。
“其实我入伍不久,”杨牧云谦逊的说道:“很多事并不很是了解,你有什么想法尽可以向我提,”环顾白雪皑皑的原野,“在这整支队伍里,我能够商量的也只有你一人了。”
“你......”林媚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中感到一阵暖意。
“大人,林......林大人,”莫不语过来说道:“你们就别在这里腻腻歪歪了,周围很多人在看着呢!接下来要做什么,他们还巴巴的等着你们下令呐!”
一句话说的林媚儿俏脸飞红,尽显小女儿的娇羞之态。
“不语,”杨牧云狠狠瞪了他一眼,嘴角勾了勾说道:“正好我有一件事要交给你去做,你去查一下人数,看看我们我们这支队伍还有多少人?”
“啊?”莫不语大睁两眼,张口结舌道:“这么多人,我要一个一个数......大人,你这不是难为俺么?”
“怎么,数个人就就觉得难了?”杨牧云一笑,“我想提拔你当一名把总,总不能你自己带多少人都不清楚吧?”
“这个......”莫不语伸出棒槌般粗的手指挠了挠自己硕大的脑袋,“当把总,能管多少人呀?”
“你能数清多少人,便让你带多少人,”杨牧云笑笑说道:“一切就看你的本事了,你离开锦衣卫,死乞白赖的要跟我从军,总不能一直在我身边做个小跟班吧?”
“噢,”莫不语拨转马头,扯开嗓门喊道:“都过来俺这里集合了,排好队,一个一个跟俺报数......”
在整支骑兵队伍中,数莫不语人最高最壮,嗓门又粗,他这一吆喝,所有的明军骑兵都向这里聚了过来。
“你这个大跟班倒是挺可爱的,”林媚儿向杨牧云眨了眨眼睛说道:“你从哪儿找来的这么一个人?”
“说来话长......”杨牧云见莫不语挺胸凸肚,装出一副领军的派头,不禁莞尔,“他还有一个同胞哥哥,叫莫不言,现在锦衣卫北镇抚司当差,他的上司你也认识,便是宁祖儿。不语他当不惯锦衣卫衙门里的差事,才随我一起到府军前卫来了。”
“在这里他便习惯了?”林媚儿的眸子一霎。
“军营里的生活相对简单,不像衙门里那样勾心斗角,只要你作战勇敢,大家便都会拥护你,”杨牧云
的目光向莫不语那里扫了一下,“你看,他骑马立在哪里倒是挺像模像样的。”
杨牧云和林媚儿正说着话,就见莫不语策马行了过来,向着杨牧云一抱拳,“大人,现在我们这支队伍还有八百三十二人,马九百六十四匹。”
“嗯,知道了。”杨牧云点点头,脸上略显伤感,杨洪交给他一千人,虽尽力呵护,但还是折损一百多。
“两军交战,死伤在所难免,”林媚儿劝慰他,“你也不用太往心里去了。”
“不语,”杨牧云看向莫不语,“我现在便任命你为把总,划四百人交予你带,另外多余的马匹也交给你管理。”
“大......大人,”莫不语懵了,结结巴巴说道:“俺没听错吧,您......您让俺管四百人?”
“军中无戏言,这句话你没听说过么?”杨牧云板着脸说道:“怎么?你是管不了,还是不敢管?”
“俺......俺从来没管过这么多人,”莫不语嗫嚅的说了一句,“怕管不好。”
“管不好,可以慢慢学着管,”杨牧云和颜悦色的向他说道:“我也没带过兵,可杨老将军交了一千人给我,我不照样带的好好的?”顿了一下续道:“有什么困难你可以跟我说,我会帮你解决。”
“有大人这句话,俺还有什么说的,”莫不语犹豫了一下说道:“不过这四百人大人您能不能让俺自己挑?”
“随你,”杨牧云淡然道:“我只有一条,他们既然跟了你,你就要把他们当兄弟看,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要将他们轻易抛弃。”
“俺省得,随便抛弃兄弟的人,那还是人么?”莫不语兴奋的调转马头,向着那排着整整齐齐队列的骑兵群驰去。
“林姑娘......”杨牧云刚张开口,便被林媚儿笑着打断道:“你是命令我也在你手下当一名把总,带另外四百人,是吧?”
“还是林姑娘你聪明,比他可强多了,”杨牧云笑笑说道:“命令你不敢当,要你带这一群丘八实在难为了你,不过是请你帮我这一个忙罢了,还望你不要推却......”见她板起了俏脸,心不由突地一跳,“怎么,我说错什么了吗?”
“在你心里一直把我跟那个夯货比么?”林媚儿寒着脸说道:“让我一个女儿家带一群丘八,亏你说的出口?”
“林姑娘不但武功高强,而且貌美无双,便是在下也是远远不能及的,”杨牧云脸一耷拉,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林姑娘垂怜在下,勉为其难帮在下带几天兵而已,在下......求姑娘成全!”说着深深一揖。
林媚儿“噗哧——”一声笑了,脸色转柔,“你这张嘴呀,见了女人就跟抹了蜜一样,你身边的那些女人,还有那个鞑子郡主,都是你这张嘴哄来的吧?”
“哪里哪里?”杨牧云讪讪的道:“林姑娘过奖了。”
“你还叫我林姑娘?”林媚儿乜了他一眼,“现在我可是林把总。”
“是是,”杨牧云心中一喜,“我的把总大人,要不要在下陪你一起去看看你的部下?”
“用不着,”林媚儿见莫不语将挑好的人带离了大队,便策马驰去,甩下了一句话,“你要陪还是去陪你身边的那个夯货吧!”
————————————
阿噶多尔济的骑兵队伍跟赛因孛罗王还有阿失帖木儿的人汇合在一起,声势浩大的向着明军退去的方向追了下去。
听了元琪儿的话, 阿噶多尔济的心不淡定了,他把队伍丢给了自己的心腹大将,便一个人骑着马来找元琪儿了。
“索木吉雅,”阿噶多尔济眼尖,一眼看见了元琪儿的这位贴身侍女,便策马追了上去,“请问,齐齐克在哪里?”
“不知道。”索木吉雅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
“索木吉雅,”阿噶多尔济笑了笑说道:
“你长得可是越来越漂亮了,好好打扮一下那就更美了。”说着从怀中摸出一支做工精致的珠钗递了过去,“瞧瞧,这可是明人那里的极品,出自江南的品玉轩,戴上看看漂不漂亮?”
索木吉雅看了一下,只见那珠钗通体黄金打造,镶嵌的珍珠晶莹润泽,长长的珠翠流苏摇曳生辉,不禁脸色一动,但还是强忍住将目光瞥至一边,硬起心肠说道:“二殿下的东西,我一个奴婢可不敢收,不然的话郡主会责怪的。”
“我给你便拿着,”阿噶多尔济将那支珠钗硬塞到了索木吉雅手里,“况且又没有人看见,我又不说,谁会知道?”
众目睽睽之下,不便和人推推搡搡,索木吉雅无奈,只得将珠钗暂时握在手里,乜了他一眼说道:“无功不受禄,二殿下给了奴婢这么一件贵重的东西,是有什么事吗?”
“唔......”阿噶多尔济看看左右,低声说道:“是有一件事想要问问你,齐齐克......她去了明人的京城,都遇见过什么人?”
“这奴婢可真的不知道,”索木吉雅白了他一眼,将那支珠钗又塞回给他,“那段时间我额吉病重,奴婢日夜侍候在身边,并没有跟郡主去明人的京城,她遇见过什么人,奴婢又如何知道?”
“那......那齐齐克有没有跟你提起过她在明人京城的事?”阿噶多尔济还是有些不死心。
“没有!”索木吉雅冷冰冰的回了一句。
“索木吉雅......”元琪儿不知何时出现在前方,向着索木吉雅招了招手。
“二殿下,郡主在叫奴婢,奴婢不跟你聊了。”索木吉雅说着拍马上前朝着元琪儿而去。
阿噶多尔济看得真切,元琪儿跟索木吉雅说了几句话,便让她下去了。遂心中一动,抖了下缰绳,策马来到元琪儿身边。
“齐齐克......”他刚张开口,便被元琪儿打断了,“你一定很想知道,我在明人京城的事情,是吧?”不等他开口,就冷冷的说道:“我的事情,跟你有什么相干?”
“齐齐克,”阿噶多尔济有些委屈的说道:“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不知我有多担心你......当时你走的时候,为什么不让人知会我一声,我......”
“你是我什么人,我去哪里为什么要让人知会你?”元琪儿板着俏脸说道:“我有自己的丈夫,用不着你为我担心。”
“什么,你丈夫?”阿噶多尔济感觉屁股突然被什么蛰了一下,差点儿没从马鞍上弹起来,脸上变色道:“他是谁?”
“你没有必要知道。”元琪儿依旧板着脸说道。
“齐齐克,”阿噶多尔济脸皮一紧说道:“你是太师的女儿,你的婚事是草原上的大事,可不能随口乱说,连你叔父和你哥哥都没有承认,你又何必拿这来气我。”
“他们不承认怎么了,就算我阿爹、额吉,全草原上的人都不承认,我齐齐克萨穆尔也是有丈夫的人,”元琪儿乜了他一眼,“你不是想买通索木吉雅打听他的事么?我现在就告诉你,我丈夫他叫杨牧云,我和他就在明人的京城根据汉人的规矩成的亲。”
“你......你竟然嫁给了一个明人?”阿噶多尔济吃惊的看着她,“你难道不知道明人是我们大元的敌人?”
“那是你们察哈尔人的敌人,与我们斡剌特人何干?”元琪儿说道:“你们孛儿只斤家族一直做着恢复大元的美梦,难道也要我们绰罗斯家族陪着你们做梦么?”
“你嫁给一个明人,太师不会答应的,大汗也不会答应,”阿噶多尔济的眼睛变红了,握紧拳头说道:“就连我......也不会答应!”
“你?凭什么?就凭你是大汗的亲弟弟么?”元琪儿嗤的一笑,“你阿噶多尔济除却是大汗的亲弟弟,顶着黄金家族的头衔外,还有什么?”说着一抖缰绳,一双浑圆修长的大腿一夹马身,打马去了。
第三百九十九章 寻踪觅迹
“杨牧云......”阿噶多尔济面目狰狞的从牙齿里吐出这三个字,握着缰绳的手背青筋凸起,蜷起双拳狠狠的砸在马背上,马儿吃痛,扬起鬃毛“唏律律——”嘶叫一声。
......
“郡主,”索木吉雅远远的看了阿噶多尔济一眼,对元琪儿说道:“二殿下看起来很是生气呢!”
“他生不生气与我何干?”元琪儿冷冷的道:“在草原的时候他整天缠着人家,烦都烦死了,去了明都,觉得好不容易避开了他,谁知他又贴了上来。”说着一脸厌恶的叹了口气。
“其实......二殿下对您一往情深,”索木吉雅看了她一眼,很小心的说道:“他是黄金家族的嫡系子孙,地位尊崇,郡主您为什么对他避之唯恐不及呢?”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元琪儿白了她一眼,“哪儿有那么多道理好讲?你若心里不忍,便代替我去跟他在一起好了。”
索木吉雅的脸蛋飞红,别过脸去,“我只是一个奴婢,二殿下又怎能看得上我?”
“但我觉得她对你挺好呀!”元琪儿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他给你的那支珠钗确是极品,连我这里都没有。”
“郡主......”索木吉雅兜转马头,转过了身去。
元琪儿正要再打趣她几句,这时飞驰来一骑,向着元琪儿躬身一礼,“郡主,王爷请你过去一趟,有事要跟您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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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一个晴天,可能是还不太冷的缘故,草原上的雪都开始化了,露出了枯黄的草皮。
一支规模不大的明军骑兵队伍行走在雪后的草原上,前后部伍齐整,步伐整齐划一。
“不语,”杨牧云看了一眼满脸兴奋的莫不语,“怎么样?这些人还好带吧?”
“大人,”莫不语向着杨牧云一抱拳,“多谢您给了俺这个机会,不瞒您说,他们都听俺的,俺让他们向东,他们绝不向西。”
“看来你倒挺适合带兵的,”杨牧云笑了笑,“以后要真当了将军,可不要忘了请我喝酒。”
“光喝酒怎么够,”莫不语伸手笔划道:“俺要给您盖一座大宅子,供您居住,还要给您很多丫鬟仆役侍奉您。”
“好了好了,”杨牧云笑着摆了摆手,“我可受不起,你只要不给我捅娄子我便谢天谢地了。”
“大人您请放心,”莫不语一拍胸脯,“俺一人做事一人当,真要做错了什么,便割了自己个的脑袋,也绝不拖累大人您。”
杨牧云一笑,没有说话。
“大人,我们真的不需要跟于大人他们会合么?”莫不语问道。
“看情况吧!”杨牧云沉吟道:“从目前的情势来看,我们暂不与他们会合要好一些,”见他有些不大明白,便解释道:“现在鞑子的大军紧追着于大人他们,我们又跟在鞑子大军身后,灵动自如,可以起到一奇兵的作用。”
“哦。”莫不语虽然点了点头,心中却难免困惑,“大人这边不到一千人,鞑子大军数万,就算于大人遇险,我们这支奇兵的力量也未免太弱了些。”
前方几骑飞驰而来,当先一人正是林媚儿。
“大人你看,”莫不语一脸振奋的说道:“林姑......林把总她来了。”
......
“怎么样?鞑子大军动向如何?”杨牧云问道。
林媚儿的话让他大吃一惊。
“鞑子的大军消失了。”
“什么?”杨牧云惊道:“他们有数万大军,怎么会突然消失了?”
“他们好想知道我们在后面跟着他们,派出好些游骑来对付我们,等我们摆脱他们的游骑再去打探时,他们整个大军已失去了踪迹。”林媚儿一脸肃然的说道。
“数万人马很难在辽阔的草原上隐匿行踪,”杨牧云思忖了一下说道:“很有可能他们分散成好几支队伍,遁向其
它方向。”又问,“于大人的队伍呢?你有没有打探到于大人他们的下落?”
“没有,”林媚儿说道:“于大人他们好像也凭空失去了踪迹。”
“这就奇怪了,”杨牧云皱着眉头说道:“于大人手下还有一万多兵马,应该不会分散出去......”
“我们对这草原并不熟悉,”林媚儿抿了抿嘴唇,“可鞑子在这草原上如鱼得水,分散隐匿行踪并不奇怪。于大人身边的那位杨老将军久在边陲,听说当年太宗皇帝征讨漠北时,他也曾随同出征,对在草原上作战应该也不陌生,因此他也一定有隐蔽行军的办法。”宽慰他道:“你也不用着急,虽然暂时我们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但他们一定是向南走的,我们也率兵向南而行,一定会有所发现。”
“嗯......”杨牧云点点头,突然听到身边的莫不语一声大叫,“啊哟,不好!”
“你咋咋呼呼的作什么?”杨牧云被他喊得身子一颤,没好气的看向他道。
“大人,”莫不语瞪着圆圆的大眼,“你说鞑子会不会冲我们来?”惊恐的向四周看看,生怕突然杀出无数的兵马出来。
“你想什么呢?”杨牧云伸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一记,“数万鞑子骑兵费尽心思对付我们这数百人,犯得着这么麻烦么?”
“也是,”莫不语呵呵一笑,“俺想的有些多了。”
“你的脑袋里还能想很多东西?”杨牧云睨了他一眼,“那才是很奇怪的事情呢!”
“牧云,”林媚儿看了莫不语一眼,转而对杨牧云说道:“不语说的话也不可不防,鞑子有好几万人,抽出几千人来对付我们,也不是不可能。”
“唔......你说的也有道理。”杨牧云想到了智计百出的元琪儿,她走的每一步棋的确很难让人琢磨。
“我们不如绕个圈子,”林媚儿伸手指向远方,“转向东南而行,那里的丘陵较多,地势起伏,便于藏匿行踪。我们又不是必须要跟鞑子打仗,只要平平安安的把队伍带到关内,我们也就不负于大人和杨老将军所托了。”
“看来你已经是成竹在胸了,”杨牧云笑笑说道:“那就有劳林把总带领我们走出一条生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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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处平缓的山地间,有几十顶白色的蒙古包,正像花朵一般座落在初冬的草原上。
枯黄的草地上,牧人们正在放牧着雪白的羊群、庞大的牛群还有奔腾的马群。牛羊在山坡上安静的吃草,马儿在奔跑,这些马有黑色的、枣红色的、褐色的,还有几匹白马,油亮油亮的皮毛在夕阳下闪烁着金灿灿的光芳,长长地鬃毛和马尾在风中飘舞着,更显出它们的雄骏和魁伟。
时近黄昏,牧人们吆喝着,挥舞着手中的鞭子把牧群分别赶回自己的圈里。
日出而牧,日落而息,一切是那样的祥和。但今天这种祥和被打破了。
地面微微的抖颤着,隐隐传来一阵呐喊声,牧人们愕然向远处看去,只见从山坡的另一边,突然冒出了五六百匹战马,向着他们这个小部落疯狂地猛扑过来,马上的战士挥舞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嘴里发出唿哨尖叫的声音。
“是马贼!”其中一位身材魁伟的牧人大喊一声,冲着其他牧人叫道:“快,快把女人和孩子送到毡帐里,千万不要让她们出来,其他人拿起刀箭,跟我一起拦住他们。”
这个小部落人不多,大概只有三百人左右,能够集中起来作战的男丁更少,不到一百人。可冲杀过来的马贼至少也有五六百人。
那个身材魁伟的牧人是这个小部落的首领,叫拉克森,他匆匆忙忙的把能够作战的牧人召集起来,突然瞥见其中有一个身形单薄的身影,他不禁一愕,大声吼道:“都兰,你作什么?还不快和你额吉、弟弟妹妹们躲到毡帐里去?”
“阿爹,”说话的是一名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倔强的一扬手中的弓箭,“我要跟你一起作战。”
“胡闹,”拉
克森怒斥道:“你一个女孩儿家......”话还没说完,那群马贼已冲到眼前来了。拉克森不再说话,挥舞着马刀便领着人迎了上去。
两拨人迅速交战在一起,呼喝声,斥骂声,兵刃交击的声音,交织成了一首奇怪的乐曲。
部落人少,登时落于下风。都兰奋力扯起弓,将一名马贼射于马下,正要再抽出一支箭,突然一名身材壮硕的马贼嗷嗷叫着举着手中的刀向她冲过来。
拿箭射已经来不及了,都兰只得拔出马刀,那把刀很沉,她使尽全身的力气用双手将它举起。
“铿——”的一声,她感觉双臂剧震,那名马贼毫不费力的将她手中的刀给打掉了。皮帽也掉落在草地上,满头的青丝随风飘扬。
“是个姑娘。”那马贼微一错愕,脸上露出了淫笑。
“都兰,快跑!”拉克森向她大吼一声,但那马贼如飞而至,伸出手臂将她从马上揽了过来放在马背上。
都兰挣扎着,尖叫着,但却无济于事。那马贼得意的哈哈大笑,可笑着笑着,突然却不笑了,几滴血滴落在都兰尚还稚嫩的面颊上。她愕然抬头,却见那马贼大张着嘴,眼睛凸起,咽喉处插着一支利箭,口中嗬嗬连声,突然身子一歪,从马上摔了下去。
都兰看得真切,那支箭,并不是他们部落的。远处,又传来一阵隆隆的马蹄声,她吃力的爬上马背,抬起头向声音来处看去。一群身穿红色衣甲的骑士像一团烈火风卷而来,弓弦张处,一支支利箭破空而出,“噗噗——”一阵沉闷的入肉声响起,一个个马贼惨叫着从马上摔落下来。
“围起来,不要让他们跑了一个。”一个年少英挺的骑士指挥道。几名马贼怪叫着挥舞着马刀向他扑过来,他拔出背上的双刃刀闪电般的挥劈出一道森寒的刀光,刀光闪处,血珠喷溅,那几名马贼嚎叫着从马上摔落下来,一只脚还挂在马镫上,被马拖着驰出老远......
“是明军......”拉克森愣住了,他去过关内,曾赶着牛羊与汉人做过交易,见过明军服色,只是没想到会有明军骑兵出现在这里,而且还会帮他去打马贼。
“头人,”一名部落骑士来到他身边,“我们怎么办?要不要跟着他们一起去打马贼?”
“先把那群马贼消灭再说。”拉克森说着一扬马刀,向着一名马贼劈了过去。
这群马贼显然不是这群明军骑兵的对手,先是一拨箭,然后一阵砍杀,便已死伤大半,剩下的想逃,却被明军骑兵封住了退路,除了一部分的亡命之徒与明军死磕到底外,剩下的几十人乖乖的束手就缚。一场战斗下来,竟然真的没有走脱一个。
拉克森率领部众们聚集在一处,张弓搭箭一脸警惕的看着这群明军骑兵。
莫不语正要策马上前,却被杨牧云拦住。
“把兵器留在马上,下马,然后走过去。”杨牧云低低的说了一句。
“可是,”莫不语担心道:“如果他们要攻击我们。怎么办?”
“他们不会的,”杨牧云很肯定的说道:“让其他人不要动,你,林把总,就我们三个人过去。”说着翻身下马,将双刃刀收回刀鞘搁置马上,然后空手缓缓朝着拉克森他们走去。
林媚儿向身后的骑兵打了个手势,便也翻身下马,紧跟在杨牧云身后。
莫不语犹豫了一下,也向自己的人马发了不可妄动的命令,将长杆大刀留在马上的挂钩里,但却藏了两柄短刀在身上,这才下马跟了过去。
......
“头人您看,他们有三人下马过来了,”一人眺望了一下,向拉克森说道:“而且看上去都没带兵器。”
“把弓箭都收起来。”拉克森命令道。
“可是,头人......”一名部众刚张开口,却被拉克森打断了,“收起来——”
第四百章 把酒言欢
他身边的一应部众这才收起弓箭,还刀入鞘。
“他们人数远多于我,要是意图不轨,岂会让三人不着寸铁步行前来?”为了安部众的心,拉克森又多说了一句。
......
“大明宣府镇千总杨牧云前来拜会,”莫不语用蒙古话高声叫道:“请问哪位是头人?”
拉克森策马上前几步,握缰拱手,“我便是本部落头人拉克森。”字正腔圆,说的竟然是汉话。他经常去关内与汉人商贾交易,汉话自然说的熟练。
杨牧云大感意外,上前几步,“杨牧云见过拉克森头人,幸会幸会。”说着一招手,明军阵中便有一骑飞驰而来。
拉克森身后的部众又紧张的张弓搭箭,拉克森嘴角一勾,挥手制止。
马上的明军骑士驰至杨牧云面前,俯身交给他一张弓,一壶箭还有一把马刀。
杨牧云双手捧着这些东西缓步走至拉克森面前,“拉克森头人,杨某一路匆忙,未能备下厚礼,些许薄物,还请您务必收下,”
“好说好说,”拉克森冷峻的面容缓和了些,一挥手,让身后一人上前接过杨牧云手中捧的礼物。
“杨某还有一事相烦头人,”见拉克森让人收下了礼物,杨牧云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杨某欲用一白匹上好战马换头人这里五十头牛和五十只羊,不知头人可否应允?”
“唔......”拉克森大感意外,他常年贩运牲畜到关内,对牛羊马的行情很是熟稔。一匹上好的马匹在十五到二十两白银之间,一头牛八到十二两白银,羊最低,只值四两。对方用一百匹马换自己五十头牛和五十只羊,显然对自己很是尊重,并不以势压人。
“好说好说,”拉克森的脸上也现出一抹笑容,“杨千总远来是客,又襄助我部击败马匪,我拉克森及所有部众很是感激......”抬头看了看天色,“如今天色已晚,杨千总还有你的部下不如便在我这里歇息一晚,我拉克森必盛情以待。”
“如此杨某若是却之便显得有些不恭了,”杨牧云拱手说道:“杨某在这里代表全体将士谢过头人了。”
......
夜色降临了,星光在草原上升起,月色使枯黄的草浪看起来又泛起了青意。同广阔无垠的草原相比,那一顶顶白色的帐篷点缀在这无际的草原中,顿时变得渺小起来,但是点点火光与星光相映,看来又是那么富有诗意。
熊熊的篝火生起来了,部落里的人杀牛宰羊招待杨牧云一行人。草原人一旦把你当成了朋友,便会把一腔热忱毫无保留的倾倒给你。
跃动的火焰精灵一般映照着围坐在火堆旁的每一张脸,每个人的脸都红红的,上面写满了喜悦。火星飞扬在夜空,就像漫天飞舞的萤火虫。
每一堆篝火上,吊在铁架上的全羊烤得焦黄发亮,到处是一片浓郁的肉香。
悠扬的胡笳声响起,部落里的少女们正在载歌载舞,她们穿着节日里的鲜艳彩衣,长袍大袖,头上小巧而鲜艳的呢帽下,柔美的青丝编成长长的辫子,流水般垂在双肩,随着胡笳声而有节奏的舞动。
杨牧云和拉克森并肩坐在最大的一堆篝火前把酒言欢。
“杨千总,请!”拉克森端起满满一碗马奶酒向杨牧云敬道。草原上的汉子很是豪爽,不像中原士人小杯浅酌,跟人一律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就像水浒传里的梁山好汉。
“拉克森头人,请!”杨牧云对这种喝法很是头痛,之前如此豪饮只是与朱仪斗气拼酒时喝过,为此还在成国公府闹得很是不快。可对方一片盛情,自己如何能随意推却,只得硬着头皮喝了。蒙古人的马奶酒味道较酸,酒劲儿也冲,几碗下去,杨牧云便觉得有些晕乎乎的。
“杨千总真是好酒量。”拉克森向他赞道。
“哪里哪里......”杨牧云觉得舌头转起来都有些费劲了,忙用小刀切下面前
盘中一块肥腴鲜嫩的烤羊肉,蘸了蘸碟子里的盐沫儿塞进嘴里慢慢咀嚼,这是拉克森亲手剖解后,分给他享用的。这时有一名部落里身材异常魁伟的汉子摇摇晃晃的端着一碗马奶酒来到他面前,身子略躬,呜哩哇啦的说了一大堆话。杨牧云听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但看他神采飞扬的样子,想是说的都是赞语。不由向拉克森看去。
拉克森一笑,对杨牧云说道:“他是我部落里有名的勇士,叫斯日勒,他曾亲眼见你在众人面前大展神威,用刀连续劈落了十一名马贼,对你很是钦仰,因此特来敬你一碗。”
“不敢不敢,兄台过奖了。”杨牧云看他一脸殷勤热切的样子,知道这碗酒不喝不行了,只得起身硬着头皮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斯日勒向他竖起了大拇指,又赞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拉克森头人,”杨牧云身子一晃重新坐下对拉克森说道:“感谢您的殷勤款待,杨某实在有些不胜酒力,如要再喝下去的话,恐怕就要醉倒了。”
拉克森笑道:“杨千总客气了,您少年英雄,我部落里的人无不敬重,因此难免逐个前来瞻仰一下丰容......不过您要是真的不胜酒力的话,我便帮你推却便了,不过有一人敬的酒杨千总万不可却哟!”
“谁?”杨牧云愕然问道。
拉克森不答,笑着将目光洒向场中一应跳舞的少女身上。
杨牧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那些少女跳着轻盈的舞步,脸上洋溢着甜美的娇笑,双手叉在柔软的腰肢上,短靴的脚儿踢踏向前时,就露出长袍下紧裹在白绸紧裤内的曲线玲珑小腿,充满着一股别样的韵味。
中间的一个少女长相最为俊俏,下巴尖尖的,翘直的鼻子,丰润性感的嘴唇,笑时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齿。所有舞蹈的少女,都以中间那个最美丽的少女为中心,攸进攸退,就像一群草原上的欢快的百灵鸟儿。
杨牧云看着连连点头,心中暗道:“没想到这小部落里还有如此俊俏的一个女孩儿。”
这一切都看在了拉克森眼里,“啪啪啪——”他连击了三下手掌,围绕中间少女伴舞的其她女孩儿散开一边。杨牧云还没弄清怎么回事便见那位最美丽的少女盈盈上前,给他倒了满满一碗马奶酒,然后羞嗒嗒的端到杨牧云面前。
“这是我的大女儿都兰,”拉克森介绍道:“今年十五岁了,听说千总大人您今年也是十五岁,心里着实对您仰慕得紧,便献舞一曲,还请您不要见笑。”
“不敢当不敢当,”杨牧云笑了笑,“其实都兰姑娘跳的舞是极好的。”正要接过酒碗,突然感觉有一道异样的目光看向自己,眼角瞥处,却见林媚儿冲着自己促狭儿的一笑。
“她这是什么意思?”杨牧云脑筋还没转过圈儿来,就听一句轻柔的声音说道:“杨大人,请!”
“唔,你也会说汉话么?”杨牧云看着羞嗒嗒的都兰,略感意外的说道。
“都是我阿爹教的,”都兰甜甜一笑,“说的不好,让杨大人见笑了。”
“不不,你说的很好,”杨牧云说道:“跟汉家的姑娘说得一样好。”见都兰嗤的一笑,心头微窘,一仰脖将她敬的这碗酒喝了个干净。喝完长吁一口气,心说喝完这碗酒便不用再喝了吧。
这时旁边响起了一阵叫嚣声,众人侧目看去,只见莫不语和斯日勒不知在争执着什么,两人连比带划,说的口沫横飞。因为两人说的都是蒙古话,杨牧云没听明白他们说的是什么。
两人越说越激烈,霍的同时站起身来,脱去身上的袍子,露出浑身虬结的肌肉。
杨牧云以为他们两人要决斗,正要起身上前劝止,却被拉克森笑眯眯的拦住。
两人昂昂然来到场中,一众跳舞的少女都退了下去。
“他们这是想干什么?”杨牧云正想着,围坐篝火边的人闪开一条道。
“哞——”一头栗色的大公牛
摇摇晃晃的步入了场中。
斯日勒叉开双腿,张开双臂,两眼瞪视着这头大公牛,突然几个箭步上前,双手抓住了两只牛角。
大公牛似乎吃了一惊,四足不停的蹬踏着地面,庞大的身躯也扭动起来,想要挣脱斯日勒的掌控。
斯日勒全身肌肉贲起,抓着牛角的手毫不放松。大公牛挣扎了好一会儿,却不能挣脱分毫,气势渐弱。只听斯日勒“呀——”的大吼一声,双臂一翻,那头大公牛轰然倒地。
人群中发出震天般的喝彩声,斯日勒一脸得意,略带挑衅的看了莫不语一眼。
这头公牛看起来不下千斤,竟然把牛掀翻,这份臂力着实惊人。杨牧云想起了苗地的那位勇士蒙岱,他也是仅凭双手制服了一头千斤重的大牯牛。
莫不语摇了摇头,一脸不屑的神色。
这时一头跟原先那头公牛不相上下的牛被人赶入场中。
莫不语瞄了那头牛一眼,摇了摇头,似乎颇不满意,昂起头高声说了一句。
“你的这个部下嫌这头牛不够份量呢!”拉克森脸带异色的站起身来,拍拍手,这时过来一位上了年纪的牧民。他在那名牧民耳边低语了几句,那名牧民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转身快步而去。
地面微微震颤了几下,一些人愕然回头,有人大叫一声,“神牛,头人家养的神牛来了。”
杨牧云起身看去,只见一头身躯异常庞大的公牛刨着碗口大小的蹄子大摇大摆的冲了进来,这头牛的肩背比一般人都要高,走起路来像一座移动的小丘,比斯日勒放倒的那头公牛大了足足一倍。
“这世上居然有这么大的牛。”杨牧云真觉得开了眼界。
“壮士,这头牛可还何你的意么?”拉克森笑着说道。
莫不语仔细瞅了瞅,脸现喜色说道:“嗯,这个还差不多。”绕着巨牛转了一圈,在巨牛的身侧立定,伸手在巨牛的身上各处摸了摸,然后蹲下身子,用右肩托住牛腹,左臂抱住牛身,大喝一声,“起——”
巨牛“哞——”的一声长叫,四蹄竟然离开了地面。
“举起来了,”围观的人俱都一脸惊骇,“他居然把神牛给举起来了。”
那牛惊恐的在空中扑腾着四蹄,庞大的身躯不停的扭动,却丝毫不能阻止莫不语将它越举越高。再看莫不语,他全身的肌肉隆起,身躯似乎比平时粗壮了一倍。他举着巨牛绕着篝火走了一圈,方瞠目大吼一声,“嗨——”将巨牛放了下来。巨牛长叫一声,小山一般卧倒在地,竟拉出一堆黑黝黝的粪便。
“看,地上的脚印......”有人惊呼道。众人垂首看去,只见篝火旁被莫不语踏出了一圈两三寸深的脚印。
在片刻的寂静之后,围观的人群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喝彩声和少女们惊奇的尖叫声。
莫不语双臂高举,像一个胜利者享受众人的欢呼,少女们冲上来将他围住,好奇的伸出手抚摸他身上凸起的肌肉。
“真是一条了不得的好汉,”拉克森赞了一句,看向杨牧云说道:“没想到杨千总麾下竟然有这样的人物。”看了女儿一眼,“如此勇士,都兰你不去敬他一碗酒么?”
“这个人就算再厉害,不也在杨大人之下么?”都兰眸波一转,对杨牧云娇笑道:“他既然为您所用,您一定是比他更厉害了。”
杨牧云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千总大人是英雄,所以手下人也都是英雄。”拉克森笑着说道。
都兰粲然一笑,笑得很妩媚,伸出一双各带一环彩珠的皓腕,张开纤细的手指的纤手就像两朵兰花,向杨牧云做出了邀请的姿势,“英雄的杨大人,都兰可以请您一起跳支舞么?”
“我,我不会......”杨牧云还没说完,美丽的都兰便打断了他,柔声道:“很简单的,我教你,来......”
第四百零一章 重上征程
那双云朵一般柔软的小手握住了杨牧云的手,把他拉了起来。拉克森和其他牧人们也站了起来,明军将士们也站了起来,他们和部落里的姑娘们一齐手牵着手儿绕着那篝火,组成了一环又一环......围着那篝火,若逆时、若顺时,跳起了简单而欢快的踏圈舞。
杨牧云一开始还觉得很拘束,跳了一会儿,便放开了手脚。草原女子远不像中原的大家闺秀一样礼法森严,并不避讳外面的男子,那火辣辣的热情别有一番异域的风韵。
杨牧云见都兰的一双眸子总是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不免觉得浑身有些不自在,跳了一会儿,便悄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奇怪,林媚儿哪里去了?”杨牧云回到座位时没见到林媚儿,目光四处逡巡间,都兰踩着轻盈的舞步来到自己面前。
“杨大人,你怎么不跳了?”都兰挨着他的身子坐了下来。
“唔......我只是感觉有些累了。”杨牧云往旁边让了让,与她拉开了距离。
“我阿爹经常往来汉地的,”都兰向他眨了眨眼,“可以说阅人无数,但像杨大人这么年轻的明人将领还真没见过......我额吉说汉人有句俗话叫自古英雄出少年,说的应该便是大人了。”
“都兰姑娘说的话,我可不敢当呢!”杨牧云笑笑,话锋一转说道:“你父亲面对马贼时临危不乱,倒是挺有大将风度,他以前一定带兵打过仗吧?”
“阿爹以前的事从来没有跟我说过,”都兰若有所思,“不过他是很厌恶打仗的,常说无论谁杀来杀去受苦的永远是最底下的平民百姓......对了杨大人,阿爹说很少在塞外能见到明人的军队,你怎么带兵到塞外来了。”
“哦,我只是奉上峰的命令带队出塞演练罢了,”杨牧云闪烁其辞,“不想碰到都兰姑娘的部落受到马贼攻击,也算阴差阳错......”
“也是,最近明人军队调动很频繁呢,”都兰说道:“阿爹说可能是要打大仗了。”
“你们还见过其它明人队伍么?”杨牧云心中一动,看向她问道。
“我......”都兰刚张开口,只听一名少女过来拉住她道:“都兰,头人正到处找你呢!你快随我过去吧!”
都兰向着杨牧云歉意的一笑,起身随那少女而去......
......
夜深了,狂欢渐入尾声,杨牧云正要起身找个地方休憩,突然一名虎头虎脑的小孩子跑过来说阿爹有事来找他。问清楚那小孩子的阿爹便是拉克森,杨牧云不禁莞尔,这位头人真是有趣,什么事竟然让一个小孩子来叫自己。
他跟着这个小孩子来到一座毡帐前,小孩子说让自己一人进去,然后转身便跑了。
“见个面为何这般鬼鬼祟祟的?”杨牧云心中嘀咕着掀开了毡帐的帘帷,帐中灯光昏黄,喷吐着暧昧的气息,妆奁旁的绣墩上坐着一条纤细的身影......
“都兰姑娘......”杨牧云惊讶的瞪大了双眼。
窈窕的身影站起转过身冲着他嫣然一笑,果然是都兰,他鸦羽般的秀发瀑布一样散落在肩头,脸上薄施脂粉,曲线玲珑的躯体换上了一套乳白色镶花边的晚妆丝袍,薄纱烟笼,里面诱人之处若隐若现。
“这,这......”杨牧云心中一阵紧张,一步步退到帐门口,再差一步便要夺门而逃了。
“杨大人......”都兰盈盈上前,拉住了他的手臂,将他扯的离帐门远了些。
“拉克森头人呢?”杨牧云四下里乱瞅,只是不敢看她,“是他让人叫我来的。”
“杨大人说的不错,”都兰笑道:“这一切便是阿爹安排的。”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杨牧云结结巴巴的问道。
“要不是杨大人你带兵相救,我们部落难免遭到马贼的血洗,”都兰说道:“我阿爹无以为报,便让我今晚侍奉大人。”
“我的
天,头人也不用这样报答吧?”杨牧云干笑几声,“举手之劳,何足挂齿,拉克森头人......他太客气了。”
“其实......”都兰咬着樱唇说道:“我对大人您很是钦慕,愿以身侍奉,还望大人您不要嫌弃。”
“都兰姑娘......你言重了,”杨牧云说道:“只是这关乎姑娘你的一生,还望姑娘慎重......杨某已经娶妻,不忍耽误姑娘,还请你......”
“我们草原女儿不比汉人女子,婆婆妈妈顾忌太多,”都兰眸子凝视着杨牧云道:“我喜欢大人,就想侍奉大人,仅此而已。”说着便去解身上衣衫。
“别别别......”杨牧云像被什么蛰了一下,连忙抓住她的手,心说妈呀,怎么草原上出来女孩子都这么泼辣大胆,比男人还要主动。
都兰被他握住了手,娇羞无限,顺势便靠在了他怀里,“我......我从来没有像这样跟一个男人表白过,”抬起头来,“部落里的人都说我长得很美,大人你说......我长得美么?”伸手扶在了杨牧云的腰间。
杨牧云的身子像触电了似的一颤,心念电转,“我要怎生想个法子离开这里?再待下去......那可真是乖乖不得了。”酒气上涌,胃里一阵痉挛,作势欲呕。
“大人你怎么了?”都兰见他脸有异色,忙关心的问。
“唔......肯定是喝多了,肚里有些不舒服,”杨牧云干呕两声,突然说道:“不好,肚里好难受,想吐......”
“我去给大人端个盆盂过来。”都兰转身便要去端盆盂。
“来不及了,我还是出去的好......”杨牧云双手捂在嘴上,转过身逃也似的出了毡帐。
......
他也不知捂着嘴跑出了多远,待到一个无人之处时,方松开了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好险......”杨牧云喃喃道:“差点儿便要**在这里了。”
只听身后有人“咭儿”一笑,他霍然转身,只见林媚儿一脸笑意的看着自己。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男人怕**的,”林媚儿的唇角一撇,“你不是有家室了么?怎么还会说出这么可笑的话?”
“你去哪里了?”杨牧云没好气的说道:“怎么我到处都看不到你?”
“我怎好打扰你的花前月下啊!”林媚儿笑道:“那个时候不开溜,难道等着人赶么?”
对她的冷嘲热讽,杨牧云似乎充耳不闻,抬头看看天色,沉声说道:“赶快集合队伍,我们现在就开拔!”
“现在就走了么?”林媚儿讶异道:“你就忍心把娇滴滴的小美人独个儿一人留在空帐子里么?”
“你要再满口胡说的话,”杨牧云虎起脸说道:“我......我可就真生气了。”
“你生气又怎么样?”林媚儿一脸不在乎。
“我......我便执以军法,”杨牧云挺了挺胸膛,“褪下裤子,嘿嘿......先打你一百棒屁股!”
“我呸——”林媚儿满脸红晕,不知怎么,杨牧云说这话她一点儿也不生气,反而满心欢喜。
“我的千总大人,”林媚儿说道:“你既说要连夜开拔,那要开拔到何处去?”
“这......”杨牧云一听愣怔住了,“要走,自然是向南!”
“千总大人如果拿不定主意的话,”林媚儿突然神秘的一笑,“不妨先跟我去见几个人。”
“什么人?”
“见了你就知道了。”林媚儿掖着话就是不说。
......
林媚儿将他领到一处僻静之地,这里五花大绑着一个人,看服饰是白日里的马贼。
杨牧云错愕的看了看林媚儿,不知带他来见这马贼干什么。
“你好好看看这个人
,”林媚儿一把摘下蒙在他头上的头套,“能不能想起他是谁?”
“这个人我见过么?”杨牧云见他一脸胡茬子,眼睛睁得圆圆的看着自己,突然脑海中一闪,“是他?”这个人便是那天晚上杨牧云三人穿过鞑子营地去找于谦时射了莫不语一箭的那个鞑子。
“他不是鞑子军中的人吗?”杨牧云有些奇怪的说道:“怎么当了马贼?”
“我都审问过了,”林媚儿得意的笑笑,“这个人叫哈斯巴根,是鞑子翁罕部的人,那日之所以射莫不语一箭,是把他当成忽特部人了。这两部素有嫌隙,所以那晚罗总督才能从他们防守的北边大营突出去。自那晚一战,这两部的人折损大半,所余不过三四千人,全数编入了赛因孛罗王的军中。他们在军中备受歧视,连正常给养都不发给他们,他们头领没办法,只好放他们出来打劫以补充给养。不成想,却碰上了我们,结果全军覆没......”
“他们是被放出来的,”杨牧云眼睛一亮,“那他一定知道鞑子大军的所在。”
“嗯,”林媚儿点点头,“不但鞑子的大军,连于大人军队的位置他也知晓。”顿了一下续道:“于大人他们被鞑子几路大军围在莽卓山上......”
“于大人他们被围了?”杨牧云惊道:“那岂不是很危险?”
“是呀,”林媚儿说道:“于大人他们只有一万多人,围他们的鞑子赛因孛罗王有两万多人,阿失帖木儿一万多人,还有一路是蒙古大汗的弟弟阿噶多尔济率领的一万察哈尔兵,”踢了哈斯巴根一脚,“不算他们两部这些杂鱼烂虾,满打满算也有四万多人。看来于大人他们这次是凶多吉少了,为了轻装撤回关内,他们还遗弃了所有辎重......”
“这可如何是好?”杨牧云登时脑门出汗,自己身边的人马不过八百,就算开过去别说去救援,就连塞牙缝都不够。从关内求援兵,可要集齐几万大军谈何容易?于大人一万多人被围山上,粮草皆无,恐怕饮水都困难。围上个几日,不消鞑子攻山,自己困也困死了。
“其实要救于大人他们,也不一定要用强的......”林媚儿轻轻说道。
“林姑娘你有办法?”杨牧云喜道:“不妨说来听听。”
“办法倒是有,但是比较凶险。”林媚儿淡淡笑了笑。
“自打出了塞,又有哪一日不凶险了?”杨牧云不以为然,催促道:“你快说呀!”
林媚儿向他招了招手,意思是让他俯耳过来。杨牧云微一迟疑,上前离她近了些。
林媚儿轻轻一笑,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杨牧云眉尖一挑,面目凝重的看着她道:“这......能行么?”
“除此之外还有其它办法么?”林媚儿唇角微微一翘,“兵行险着,从目前看只此一法了。”
“那好,”杨牧云“啪——”的拳掌一交,“就按你说的办,我们现在便知会所有人悄悄开拔,断不可惊动了部落里的人。”
“帐子里的那个新娘子你也舍得?”林媚儿调笑道。
“什么新娘子?”杨牧云这才醒悟她说的是都兰,无奈道:“你呀,就会胡说!”
......
杨牧云回去后,好言哄劝都兰先睡下了。林媚儿去召集人马,只是莫不语方才在篝火会上表现太过出色,被部落里的一个少女拉到了毡帐里,正要成就好事,便被杨牧云给揪了出来。
见他衣衫不整的样子,杨牧云当即大骂了他一通,他这才颇为不舍哄着那少女先回毡帐,自去收拾行装。
杨牧云很是大方,将虏获马贼的马匹和兵器全部留下,只带了那几十个马贼上路了。
“大人,我们这就走了么?”看着离那部落渐行渐远,莫不语有些依依不舍。
“怎么,舍不得?”杨牧云沉着脸道:“那你现在就回去,去做人家的上门女婿得了,此行凶险,十有**会丧命在那里,你可得想好!”
第四百零二章 各方算计
“大人不要这么看不起人,”莫不语涨红着脸说道:“你能撇下都兰姑娘,俺为什么舍不下乌日娜?俺还要跟着你当将军呢!别想撇下俺!”
“好,有志气,”林媚儿在一旁打趣道:“到时候你发达了,可不要忘记把你的乌日娜姑娘接过来。”
“那是自然。”莫不语信心满满的说道。
“还好,”林媚儿斜了杨牧云一眼,“你比你的这位大人要有良心。”
“现在应该是子时了。”杨牧云对林媚儿的话恍若未闻,抬头看了看夜色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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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卓山,于谦忧心忡忡的看着山下多如繁星的篝火,一声长叹。看来最熟悉草原的还是那些游牧民,知道走哪条路线能够超越到自己前头。只要一路堵截住自己,另外两路就会很快咬上来,逼得自己不得不领着人马上山。可上得山来也非上策,借助地利固守本是不错,可山上没有水源,鞑子围住不攻,渴也把自己的大队人马给渴死了。于大人学贯古今,三国时的马谡如何失的街亭他是知道的,想到这里,他不禁打了个寒噤。
不知何时,老杨洪悄悄的来到了这位于大人的身边。
“我们得找出鞑子防守的一个薄弱之处突围,”于谦不用看也知道此刻来到他身边的是谁,指着山下,“最好趁着夜幕,等天一亮我们就没有机会了。”
“可是山下哪个方向是鞑子的薄弱之处呢?”杨洪皱着浓眉向山下看去,“鞑子又来了一支生力军,现在山下的鞑子怕不有四五万人,而我军现在......”说着摇了摇头,叹道:“我宣府兵损失不多,可大同军突围时受到鞑子截击,又折损不少,再加上我交给杨牧云的那一千人下落不明,现在山上所有的军队加在一起,满打满算也不过一万四千人左右,要突围,难呐!”
“我方才从鞑子俘虏的口中了解到,鞑子来的一万生力军是鞑子大汗帐下的察哈尔兵......”于谦看向杨洪,“要知道察哈尔人的战斗力是比不上斡剌特人的,我们不妨在察哈尔人的防线上打开缺口......”
“我也如此想过,”杨洪迎着他的目光说道:“可这次带兵的是鞑子大汗的亲弟弟阿噶多尔济,此人打仗勇敢,被誉为鞑子大汗的左膀右臂,非一般部落的草包可比......况且察哈尔兵新来,士气正旺,恐不会让你我如愿。”
“察哈尔人与斡剌特人之间素有芥蒂,”于谦又说道:“我如攻察哈尔人,斡剌特人或许不会出力援助。我们可乘隙增加突围的把握。”
杨洪明白了,于谦是把他们之间比成翁罕部和忽特部了,皱了皱眉遂道:“就算于大人所说不错,可阿噶多尔济所领的察哈尔兵也不下万人,与我军相差不多,要从他这里打开突围的缺口并不容易,况且先前我们丢弃了所有辎重,要想突出去只能短兵相接了。”
“狭路相逢勇者胜,打仗么,有时就得比谁比谁更狠,”于谦若有所思的说道:“你回去后让所有兵马准备准备,寅时末便出发,卯时一到准时向南发动攻击,能突出去多少算多少,突出去后不要停,一直向南......”
“于大人......”杨洪犹豫着道:“此时硬突非上策,如果我们固守在这里,派人出去求援的话......”
“老将军万不可作此想,”于谦打断他道:“现在我军所携军粮只够三日之用。这还不是最致命的......”脸带忧色,“我已命人挖地三尺,仍不见半点水源,军中如无饮水,恐怕两日都撑持不了,如何能等到援军到达?”
“或许再挖得半日能够见到水源呢?”老杨洪还是有些不死心。
“或许?”于谦轻叹一声,“本官不能拿全军的生死存亡用来赌运气,趁现在现在全军气势正盛,突围还能一鼓作气,若再迟得一两日。些许悍勇之气都将不复存在,到那时岂不束手就缚?如有什么差池,本官一人
担责便了,绝不扯上旁人。”
听闻这话,老杨洪也跟着叹息一声,这位于侍郎虽出身文官,但并不是一个读书读迂了的腐儒,而且为人颇有担当。不过一旦想到突围时凶多吉少,不知能有几人生还时,心情就愈发沉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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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把壕沟给我挖得深一些,”阿噶多尔济指挥他的部下,“另外在壕沟外多立木栅和拒马,以防明人的骑兵冲击......”他在所负责的莽卓山南侧的山脚下来回巡视,每发布一道命令,他手下的察哈尔兵就要忙得热火朝天。
“二殿下,”他手下的亲信大将阿克岱钦说道:“这帮明人都成装进笼子里的羊了,何必再让儿郎们费这么大力气?”
“你知道什么?”阿噶多尔济冷冷的说道:“要知道垂死挣扎的狼咬起人来是最狠的。我察哈尔部每位勇士的生命都非常宝贵,怎能遭受无谓的伤亡?”
“二殿下是否太小心了?”阿克岱钦不以为然的说道:“明人只有一万多人,而我方山下的大军足有四万多,他们纵然扑下来,又有何惧?”
“不......”阿噶多尔济摇摇头,“我们只有一万人,是没有资本托大的。”
“......”阿克岱钦愕然。
“除了我们本部的勇士,你觉得那些斡剌特人可信么?”阿噶多尔济冷哼一声。
“那他们会放任明人对我们的攻击而不管?”阿克岱钦有些不相信。
“放任不管倒不全是,”阿噶多尔济目光瞥向远处,“但待我们与明人拼个两败俱伤再出手那是极有可能的,要知道我们的防线设置在南面,而明人也是要向南撤的,所以明人一旦有所动作,我们这里便首当其冲。”声音微顿了一下,变得生硬,“我们必须做好无人应援的准备。”
“是,二殿下,”阿克岱钦咕哝了一句,“这群该死的突厥蛮,竟敢如此算计我们大汗的勇士。”
阿噶多尔济的嘴角勾了一下,守在南面是他自告奋勇,倒不是赛因孛罗王有意为之。他心中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理由,那就是他想告诉元琪儿,他,孛儿只斤阿噶多尔济,不是一个顶着大汗亲弟弟和黄金家族头衔的绣花枕头,而是一位真正的草原勇士,他将独自带着一万察哈尔人挡住这些明人。
远处,一队数百人的骑兵驰向赛因孛罗王的大营。
“那些是什么人?”阿噶多尔济问道。
“哦,”阿克岱钦撇撇嘴,“应该是翁罕部和忽特部的那些残兵吧?赛因孛罗不提供他们给养,他们只有像马贼一样到处劫掠,现在应该是劫掠归来了。”
“这些草包,”阿噶多尔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我若是赛因孛罗,便把他们都打发了去,还留在身边作什么?”
......
“哈斯巴根,你们回来了么?”大营门口的一名士卒向他笑道:“可有什么收获?”
哈斯巴根刚想说话,腰眼处便顶了一个硬硬的东西,他身子一颤,咧开嘴苦笑了一下。
“得了,”另一名士卒说道:“看他这样子一定是喝了一阵子风回来了,就别调侃他了,快放他们进去吧!”说罢一左一右拉开了木栅门。
哈斯巴根后面的杨牧云和林媚儿对视了一眼,长吁了一口气。
......
营房正中的大帐中灯火通明,赛因孛罗王端坐椅中,听卜儿塔对他说着什么。听了一阵,他不耐烦的摆摆手,“卜儿塔,你不用说了,齐齐克她虽手段过激了些,但并没什么错处,若本王当时再多给他些兵马,那些明人便能全数都截了下来,也不用追到这里。”
“可她这么做,分明是不把王爷看在眼里。”卜儿塔不服气的抗辩道。
“个人事小,要是让那些明人逃了,这事可就大了。
”赛因孛罗王很大度的一笑,“看见了么,大汗怕我们做事不利落,还派了个监军过来,若再有闪失的话,连太师都回护不了我们了。”
“王爷,脱脱不花那个大汗不过是个空架子,我们怕他作什么?”卜儿塔有些不屑的说道:“要不是您和太师给他撑着,他哪里摆的了大汗的威风?”
“话是这么说,可人家毕竟是当主子的,”赛因孛罗王微微叹了口气,“草原各部还是认的黄金家族这面大旗,要是真撕破了脸面,这对我们斡剌特人也没什么好处。”
“您和太师才是这草原上的英雄,却屈居于这傀儡之下,想想就让人感到憋气。”卜儿塔嘟囔着说道。
赛因孛罗王“嘿”了一声,目泛精光,看着卜儿塔说道:“这话烂在你肚子里就行了,切不可再说出来。否则,要让旁人听了去,不用脱脱不花动手,我就先砍了你的脑袋。”说到最后声色俱厉。
“是,王爷。”卜儿塔一惊,连忙垂首说道。
“阿噶多尔济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赛因孛罗王问道。
“他们那里热闹得很呐,”卜儿塔抬起头说道:“又是挖壕沟,又是设置鹿砦拒马,好像笃定了明人会从他那个方向突围似的。”
“哦?”赛因孛罗王目现异色,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他居然搞这么大阵仗,”在帐内来回踱了几步,恍然道:“他是怕一旦遭受攻击,我们不去应援呐!”
“算他聪明,”卜儿塔哼了一声,“不瞒王爷,很多人都是这样想的。”
“你们平常有什么龃龉也就算了,”赛因孛罗王厉声说道:“如今大敌当前,怎可存了这样的心思?”
“王爷息怒,”卜儿塔脸上带着一丝狡狯的笑意,“阿噶多尔济是大汗的亲弟弟,如遇危险又岂能真的不救?但怎么救,何时救,其中说法就多了......”压低声音,“最好他们跟明人斗个两败俱伤,我们再出面那是最好!”
赛因孛罗王皱了皱眉,“他若存了同样心思,我们又该当如何?”
“王爷,”卜儿塔说道:“这里除了他们一万察哈尔人外,可都是我们斡剌特人啊!他不出手,我们三万多斡剌特人还怕吃不下一万明人么?”
赛因孛罗王还想再说几句,突然外面响起了一片嘈杂声,遂仰起头高声道:“外面怎么回事?”
帐帷一掀,进来一身躯异常高大的人,满头金发,眼珠子是湛蓝色的,鼻梁很高,呈鹰勾状,苍白的肤色微微泛红。他向着赛因孛罗王躬身一礼,“王爷。”声调异常怪异。
“阿列克塞,” 赛因孛罗王看着他问道:“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回王爷,”阿列克塞说道:“翁罕部和忽特部的人说他们的东西都吃完了,而又没有人发给他们,他们特来向王爷讨要。”
“本王不是允许他们出去抢了么?”赛因孛罗王脸上变色道:“没能拦住明人,让他们突围而去,本王没治他们的罪就算便宜他们了,还敢来向本王要东西?”抬高了声调说道:“你去把他们都赶走,赶不走的都绑起来,等天亮了本王再发落。”
“是,王爷。”阿列克塞应了一声,转身出帐去了。
“王爷,”卜儿塔脸带异色的说道:“阿列克塞现在做了你的护卫长么?”
“怎么,他不可以?”赛因孛罗王乜了他一眼。
“您怎么能让一个俄罗斯奴隶当您的护卫长呢?”
“本王用人,就一定得是斡剌特人么?”赛因孛罗王说道:“阿列克塞他对我忠心耿耿,让他当我的护卫长,本王就是闭着眼睛睡觉也放心。”
“可是......”卜儿塔话还未说完,外面响起了一阵兵刃交击声和打斗声。
“翁罕部和忽特部要造反了么?”赛因孛罗王转身便要去拔挂在帐内的弯刀。
第四百零三章 阶下之囚
“蓬——”帐帘一翻,一个庞大的身躯飞了进来,正是阿列克赛,他一脸惊惧的挡在赛因孛罗王跟前,“王爷,快走,有人想对您不利。”
“是谁?”赛因孛罗王跟着一惊,阿列克赛是金帐汗国的汗王马哈麻汗送给脱脱不花的有名的俄罗斯大力士,脱脱不花将其赠给了太师也先,也先又把他送给弟弟赛因孛罗,赛因孛罗对其非常看重,从护卫一步步提拔到护卫长的位置。其力大无穷,能手撕虎豹熊罴,他竟然被人震入帐中,可见对方来者不善,“翁罕部和忽特部中如何会有这等人物?”他正惊疑不定,眼前一花,帐中又多了三人。
“王爷,别来无恙。”其中一位俊秀无比的少年向他微微一笑。
“你是......”赛因孛罗王觉得此人好生面熟,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王爷好健忘,当日大胜兀良哈聚众欢庆,你还点了奴家入帐侍奉呢!”声音婉转轻柔,不类男子。
“是你?”赛因孛罗王的瞳仁张得老大,握着的弯刀的手禁不住颤抖起来。
“王爷快走,”卜儿塔上前一把夺过赛因孛罗王手中的弯刀,转身向来人砍去(他入帐时得把武器解下来),“阿列克赛,跟我一起保护王爷。”
阿列克赛手中拿的是一把重剑,他大吼一声,随卜儿塔一起举剑劈了过去。
“当啷——”卜儿塔只觉手腕一麻,手中弯刀拿捏不住,坠落在地上,紧接着脖颈一凉,一柄双刃刀便架在了自己脖子上,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嘡——”的一声巨响,阿列克赛只觉手臂剧震,“蹬”的向后退了一步。只听对面有人“咦”的一声,他张目看去,只见一身高体形与他相若的人正瞪着一双眼盯着自己,他手中拿着一长杆大刀,像是方才架住自己重剑的便是此人。
“有意思,”莫不语打量了一眼阿列克赛,“你是从哪里来的?长得好生奇怪,不过力气却不小,”向他一勾手指头,“来,跟我再比过。”
阿列克赛退后几步,一扭头,“王爷,你......”登时瞠目结舌,呆立当地。那位长得俊秀得如同女子的少年不知何时欺身到赛因孛罗王的跟前,一根尖锥一样的利器抵在了王爷的咽喉上。
“你们想怎样?”赛因孛罗王并未惊慌失措。
“不想怎样,”那少年便是林媚儿,她看了一眼阿列克赛,“喂,你还不放下你的剑么?当真要眼睁睁的看着你的王爷丢了性命?”
阿列克赛犹豫了一下,“咚——”的一声把手中重剑扔到地上。
“这把剑倒是挺沉的。”莫不语看了一眼那把重剑说道。
“你若杀了我,你们也休想离开这里。”赛因孛罗王嘴里发狠的说道。
“杀你不过举手之劳,”杨牧云撤去卜儿塔颈上的兵刃,向莫不语使了个眼色,莫不语会意,大刀一挥,刀刃重新架在了卜儿塔的脖颈上。杨牧云缓步来到赛因孛罗王的面前笑道:“王爷,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赛因孛罗王哼了一声,“什么交易?”
“你放了困在莽卓山上的我大明将士,我们便放了你,你看如何?”杨牧云看着他说道。
“那岂不是太便宜你们了。”赛因孛罗王冷笑。
“既如此,那我们一起共赴黄泉,路上做个伴也不寂寞。”杨牧云笑道:“有王爷这样一位重量级人物相陪,我们怎么也不吃亏了。”
赛因孛罗王脸上肌肉一阵抖动,“放不放他们,不是本王一个人说了算的。”
“王爷这话哄哄小孩子可以,拿来糊弄我等,还是算了吧!”杨牧云笑了笑说道:“别人那里王爷或许做不得主,但自己的部下王爷还约束不住么?”
赛因孛罗王咬了咬牙,没有说话。
“其实王爷让你的部下在这边让开一条大道,不就行了,”杨牧云淡淡笑道:“又何必非得拼个鱼死网破?”
赛因孛罗王沉着脸依旧一声不语。
“我们汉人有句俗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杨牧云笑着说道:“只要王爷留着一有用之身在,以后什么大业成不了?”压低声音道:“王爷的死活你们大汗是不在乎的,可太师那边......”嘿嘿两声,“绰罗斯氏能有今天极为不易,王爷也不想自己的部众远离汗廷,重归蛮荒吧?”斡剌特贵族与黄金家族之间的明争暗斗是元琪儿告诉给他的,杨牧云一说出来,正好击中了赛因孛罗王的心窝。
赛因孛罗王的眉峰耸了耸,看向杨牧云道:“就这么放了你们,本王如何在大汗面前交代?你们倒是抽身跑了,本王的罪过可就落实了。要知道大汗的亲弟弟阿噶多尔济还带着兵在一旁看顾着本王呐!”
“啰里啰嗦的,你不想要自己命了?”林媚儿抵在赛因孛罗王咽喉处的峨眉刺紧了紧。
“王爷,”杨牧云的面容一肃,“我大明将士一路被你斩杀甚众,想来也足够你向你们大汗交代了,又何必非得赶尽杀绝?难道你真不怕我们跟你拼命么?”
赛因孛罗王一哆嗦,嘴唇翕动了一下,没再吭声。
————————————
莽卓山,于谦和杨洪来回巡视各营,要将士们务必做好一切准备,天亮前杀下山去。
“据打探的人回来禀报,”杨洪对于谦说道:“南面驻防的察哈尔人正深挖壕沟,遍设拒马鹿砦,这一方向并不好突围啊!”
“难道其它方向就容易了?”于谦叹道:“将士们拼死一战,未必不能搏出个生路,总比在这里束手待毙强,你我......”话未说完,远方突然响起了打斗声。
“怎么回事?”于谦眉头一皱,非常时刻,他最怕军中出现乱象。
“大人——”一名将官过来向于谦禀报道:“我们抓到了一名敌方探子,他说要见大人!”
“把他带过来!”于谦心头一紧,莫非鞑子侦知了我军的动向?
来人并未被绑缚,而是被领到于谦面前的。
于谦一见那人,颇感意外,“林......林校尉,是你?”
“于大人,杨将军。”林媚儿向着于谦和杨洪一揖。
“杨千总呢?他们现在可好?”于谦忍不住问道。
“托于大人和杨将军的福,”林媚儿面色平静的说道:“杨千总和其麾下人马并未被鞑子注意到。”
“那就好,”于谦长吁了一口气,“那就请林校尉转告杨千总,让他带人速速回到关内,鞑子待此处一了,定然挥鞭向南犯我边关,请他晓谕边关诸将,一定做好准备。”
“那于大人你们呢?”林媚儿眨眨眼问道。
“我们......”于谦苦笑着看了杨洪一眼,“听天由命吧,能够突围出去那自然好,如不能,我等也当战死沙场,上不负皇恩,下不负黎庶......”
“难道于大人就不想杨千总救你们出去么?”
“他身边只有不到千人,”于谦看了她一眼说道:“要知道山下的鞑子可有数万,贸然前来,不过羊入虎口,你还是让他不要管我们,自行南下吧!”
“于大人高义......”林媚儿的眸子有些湿润了,“其实,我是奉杨千总之命前来,请于大人你们下山的。”
“他投降了鞑子?”于谦脸上变色道。
“不不不,于大人千万不可误会......”林媚儿解释道:“事情是这样的......”她将赛因孛罗王大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她口齿伶俐,吐字十分清晰。
“这么说,杨千总把敌酋给控制起来了?”于谦和杨洪互相对视一眼,均脸现喜色。
“嗯,”林媚儿微点螓首,“敌酋赛因孛罗已下令给他的部下,令他们不得攻击山上的将士们。大人这便可以和杨将军一起领兵从北边下山了。”赛因孛罗王的兵马驻守在山的北面和东面,而他的大帐在北面大营。
——
——————————
一个震惊的消息传到了阿噶多尔济耳里,赛因孛罗王的大军开拔了,是向南。而且山上被围的明军也不见了踪影。
“大汗待他不薄,赛因孛罗难道要背叛汗廷么?”阿噶多尔济咆哮道,他立刻集齐兵马想要追上去问个究竟。却被元琪儿和阿失帖木儿带兵拦截住了。
元琪儿亲自来见阿噶多尔济,冷冷的告诉了他一个消息,赛因孛罗王被人劫持了,如不放了这些明军,他便性命难保。
难道就这样便宜了他们,阿噶多尔济心有不甘。
元琪儿又跟他说一切她会去交涉,让阿噶多尔济不得轻举妄动。
阿噶多尔济想想自己手下只有一万人马,也只得忍住了。
......
赛因孛罗王被杨牧云亲自带人看管了起来,他并没有难为这位草原上的风云人物,除了行动不自由外,别的方面还是很优待的,尤其是他那位俄罗斯护卫长阿列克赛,一直守护在他身边。
斡剌特骑兵与明军并行向南,双方拉开一定距离。既不很远,也不离得很近。
杨牧云手下的八百骑兵归队后,便不用再带兵了。于谦让他专门看护着赛因孛罗王,他、林媚儿、莫不语还有一队曾率领过的骑兵寸步不离的看护着这位王爷,只要没有进入大明地界,一切危险就都还没有消除。斡剌特人之所以没有轻举妄动,便是因为这一大肉票在明军手里。
这日停下歇息时,有人来到明军阵前要求见赛因孛罗王一面,明军方面欣然应允,毕竟见人质无恙,对方也就安心了。
来人没有意外,是元琪儿,她没有带很多人前来,身边只跟着索木吉雅一人。
杨牧云寸步不离的跟着她进入帐中去见赛因孛罗王。此女很是狡狯,她一人进去,杨牧云很不放心。
“叔父,你没事吧?”一进营帐元琪儿便上前关切的问道。
赛因孛罗王的身体状态很好,只是人看起来有些憔悴。
“齐齐克,你来了?”看到元琪儿时赛因孛罗王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瞄了一眼随她进来的杨牧云。
元琪儿仔细上下打量了一下叔父,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赛因孛罗王叹了口气,“翁罕部和忽特部的残兵败将我本不该收留的,要不是他们勾结明人,我也不会为此人所趁。”说罢瞪视了杨牧云一眼。
杨牧云耸耸肩,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不,是我不好,”元琪儿带着一脸悔意,“要是我跟索木吉雅在您帐中,他又岂能的手?可恨......”说着眸子狠狠的剜了杨牧云一眼。
杨牧云干脆把脸扭至一边,叔父和侄女之间的亲密交谈变成了一致对他是挞伐,他待在旁边觉得甚是别扭。
“放心,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赛因孛罗王安慰她道:“本王要有个好歹,就要他们全军陪葬。”说话的语气变得狠厉起来。
叔侄女两人之间的话语不知不觉间聊了很久。
“杨大人,”元琪儿似笑非笑的看着杨牧云道:“我想留下来跟我叔父一齐用饭,可以么?”
“当然可以,”杨牧云似乎要躲避她的目光,“我们这里多管一个人的饭还是没问题的。”
赛因孛罗王的饭食还不错,烤羊肉、面饼、鲜羊汤还有酒。
“就这些么?”元琪儿看了看对杨牧云道:“这有些太简单了吧?要知道我叔父的身份可是王爷。”
“郡主,”杨牧云脸色一沉,“要知道于大人那里的饭食也没这么好,他和杨将军是跟将士们一起就食的,不信的话你可以随我一起去看看。”
“看就免了,谁让我叔父是阶下囚呢!原也不该挑三拣四的,”元琪儿说着冲杨牧云莞尔一笑,“我还是习惯你叫我琪儿,叫郡主显得有些太生分了。”
第四百零四章 南行之路
杨牧云闭上嘴不再说话。
“杨大人不去用餐么?”元琪儿向他眨眨眼,“不如你就坐下来跟我和叔父一起就食吧!”
“郡主不必客气,”杨牧云笑笑却一动不动,“您和王爷请自便,不用管我。”
“齐齐克,”赛因孛罗王看了一眼杨牧云说道:“这便是你看上的男人么?”说罢摇了摇头。
“叔父不必动气,”元琪儿笑着说道:“他还年轻,需要长辈多提点提点。”
“都成人家阶下囚了,还说什么提点?”赛因孛罗王叹了口气,“只盼他能看在你的面子上善待我一二,我也就感念长生天了。”
两人一唱一和,直把杨牧云当成自家人一般,杨牧云干脆闭上了眼睛,充耳不闻。
两人用完了饭,明军也开始拔营启程了,可元琪儿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随着赛因孛罗王一同上路了。
这不禁让杨牧云奇怪不已,“郡主你不回去么?”
“我为何要回去?”元琪儿眸波一转,嫣然笑道:“我一女子又不用带兵,叔父一人在此我和哥哥都不放心,我便留在这儿照顾叔父吧!”眼角一翘,“怎么,多一个人在你们手里作为人质,你们还不愿意么?”
杨牧云一怔,盯着元琪儿的目光,“她又在打什么主意?”
元琪儿不再看他,转身上马与赛因孛罗王并肩去了,索木吉雅和阿列克赛一左一右紧跟在他们身后。周围大队的明军骑兵将他们围在中间。
“怎么回事?”林媚儿这时策马来到杨牧云身边,“人都见过了,这鞑子郡主为什么不走?”乜了杨牧云一眼,“她是不是缠定你了?”
“不可乱说,”杨牧云脸色一肃,看着他们的背影说道:“这丫头诡计多端,我们一定得把人看紧了,否则的话,这位鞑子王爷一旦脱离了我们掌握,我们全军将陷入灭顶之灾。”
“你这么不放心她,干脆把她绑起来得了。”林媚儿盯着他说道。
“好端端的绑人家干什么?”杨牧云不悦道:“她来照顾自己亲叔叔,就算是于大人知道了也不能说什么。”
“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林媚儿话音中酸酸的,似乎带着一丝醋味儿。
“你别胡说。”杨牧云懒得跟她争辩,凝神倾听元琪儿他们叔侄女两人在说些什么。
他们说话倒一点儿也不避讳,用的都是汉话,好像一点儿也不怕旁人听到似的。
在两人的言谈中,赛因孛罗王好几次提到一个阿噶多尔济的名字,一提到他,元琪儿的脸上便红红的,把话题转了开去。
“这个阿噶多尔济是谁?”杨牧云不禁喃喃道。
“阿噶多尔济是脱脱不花大汗的亲弟弟,也是黄金家族的一员,”索木吉雅听到了杨牧云的话,扭过头对他说道:“他对我家郡主可是倾慕已久,这一次还巴巴的带兵来了呢!为的就是见上我家郡主一面,偏偏郡主对他是不理不睬......”睇目打量了他几眼,“也不知你有什么好?偏偏郡主她看上了你,论身份,论地位,你比那位二殿下差远了。”
杨牧云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齐齐克,”赛因孛罗王对元琪儿说道:“一个女人能够遇见一个真心对你好的男人不容易,你可不要轻易错过了。”
“叔父说的是,侄女儿知晓了。”说着元琪儿向后瞄了杨牧云一眼。
杨牧云连忙躲开她的目光。
“看来这位鞑子郡主还是有人惦记的,”林媚儿似笑非笑的对杨牧云说道:“我也是觉得奇怪,鞑子大汗的亲弟弟应该是草原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为什么元琪儿对他却毫不在意,而是偏偏看上了你呢?”
杨牧云嘿嘿笑了两声,转移开话题说道:“回关之路还远,咱们还是把他们看紧了的好......”
正说着,几句吼叫声
在耳畔响起,杨牧云愕然看去,只见莫不语跟那阿列克赛不知在争执着什么,他们说的都是蒙古话,杨牧云一句也听不懂。但见两人争得脸红脖子粗,一副马上要动手的样子,杨牧云伸手握住了背后的刀柄。
阿列克赛挥了挥拳头,从马上一跃而下,只听“唏律律——”一声马嘶,他竟然扛起马大踏步的向前跑去。莫不语也不甘示弱,也一跃下马,把马扛在肩上,大踏步的追了上去,马儿在他们肩头不住的扑腾着四蹄,显是惊恐之极。
莫不语扛着马在超过阿列克赛时,得意的瞥了他一眼。阿列克赛憋足气,脚步加快,又超越了他......两人竞相向前,把周围的一众明军将士看得目瞪口呆。
“真是两个夯货!”杨牧云又好气又好笑的说了一声,握着刀柄的手松开了。
“这个长相奇怪的家伙力气倒是不小。”林媚儿颇为讶异的看了一眼阿列克赛说道。
“阿列克赛是俄罗斯人,”元琪儿向她和杨牧云解释道:“是西边的金帐汗兀鲁黑·马哈麻献给大汗脱脱不花的奴隶,脱脱不花把他转赠给我阿爹,我阿爹又把他送给了我叔父。”
“他倒是挺忠心的,一直跟着你叔父。”杨牧云说道。
“那是自然,阿列克赛曾起过誓,除非他死了,否则会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叔父,”元琪儿说道:“也正因为此,叔父刚刚把他提拔为护卫长。”
“世上居然会有这样的人,眼睛是蓝的,头发是金黄色......”林媚儿没见过色目人,看着阿列克赛有些稀罕。
“那有什么奇怪的,”元琪儿嗤笑一声,“在西方,所有的人长得都像阿列克赛一样,鼻子很高,头发不是红的就是黄的,眼睛不是蓝的就是绿的......”
“那里的女人长得也是这样吗?”林媚儿惊奇的问道。
“那当然,”元琪儿睨了她一眼,“有机会的话林姑娘可以到西方去好好看一下。”唇角一翘,讥笑她一副少见多怪的样子。
“我可不去那里,”林媚儿微摇螓首,“人人都长着一副怪样子,那不跟妖怪一样么?”
“你觉得他们长得怪?”元琪儿失笑道:“他们可能还觉得你们中原人长相奇特呢!”思绪飞向远方,“小时候,我跟叔父曾去过金帐汗国,还游览过那里的城市基辅和莫斯科,那里民众见到我们很是恭敬,而且还挺新奇呢!”
“你说阿列克赛是西边的金帐汗送的,西方的君主也跟你们草原一样称汗么?”杨牧云饶有兴趣的问道。
“西边的那些蛮子怎么会有这样的称谓,”元琪儿笑道:“金帐汗自然跟我们一样是蒙古人。”
“西边怎么也有蒙古人的汗?”杨牧云奇怪的问道。
“杨大人学贯古今,难道不知两百年前的蒙古西征么?”元琪儿秀眉一挑说道:“那时蒙古大军征服了西方很大一片地方,那片地方封给了成吉思汗长子一系,就是现在的金帐汗国。”
“唔,原来如此。”杨牧云点点头,“无论是中原还是西方,只要挨着你们草原民族,便要遭受你们的征服和掠夺么?”
正说着,忽听前面传来一阵咆哮吼叫声,莫不语用力捶着胸膛,似乎是在宣泄自己胜利。阿列克赛心有不甘的摇了摇头,扛马比赛他只输了半步......
晚上宿营的时候,元琪儿仍是跟他的叔父一起,没有什么异常,间或跟杨牧云说几句话。夜晚分帐而睡,杨牧云守在赛因孛罗王帐外,而林媚儿紧盯着元琪儿的营帐。
营帐外的空地上,莫不语和阿列克赛**着上身,露出贲起的肌肉,四条有力的大粗膀子绞在一起,他们在玩蒙古人的摔跤。两人身材力气相当,一时相持不下。
“没想到他们一路上倒成了莫逆之交了。”不知何时林媚儿竟来到了杨牧云身边,看了一眼正斗得不亦乐乎的两人说道。
“嗯,或许他们之前都没碰见过力气很大的人吧!”杨牧云转过头看着林媚
儿,“元琪儿她睡下了?”
“她睡不睡下关我什么事?”林媚儿瞅了瞅赛因孛罗王的营帐,“只要他还掌握在手里,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杨牧云唇角一勾,悠悠道:“想当初你便是为了刺杀他而来到草原的,到最后他还是落到了你的手里。”
“可惜的是现在不能杀他,而且还得待之如上宾。”林媚儿感叹道。
“等入了关,到了大明地界上,你是不是就要动手杀他了?”杨牧云问道。
“不知道,”林媚儿抬首望着黑漆漆的没有一点儿星辰的夜空,“那时我若杀他的话,一定会引得鞑子攻掠边关,这便失去师父让我刺杀他的意义了。”
“那放了他呢?”杨牧云眼中闪过一抹忧色,“焉知他不会为了泄愤而引兵攻打我大明沿边城镇?”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突然觉得赛因孛罗王成了一个烫手的热山芋,杀也不是,放也不是。
这时一阵大笑声传来,两人抬眼看去,只见莫不语和阿列克赛都倒在了地上,互相看着对方哈哈大笑。
“其实像他们这样也不错,”杨牧云有些羡慕的说道:“最起码不会想一些烦心的事。”
“你之所以烦心是因为顾忌太多,”林媚儿柔声道:“一个人的心里如果装了太多的人和事是很难静得下来的。”眸子向杨牧云霎了霎,“最起码你是因为劫持了赛因孛罗才保全了于大人他们的,以后会怎么样以后再说,现在想再多也是无用,等我们一行人平平安安回到边关,一定会想到一个两全之策的。”
林媚儿的话如同一股暖流在杨牧云心中淌过,他一阵感动,想要说什么,只听莫不语跑过来大声说道:“大人,俺跟那个阿列克赛是谁的屁股先着地的?”
“啊?”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问的杨牧云莫名其妙。
“蒙古人摔跤的规矩,”林媚儿启齿一笑,“谁的屁股先着地谁就算输。”
杨牧云听了不禁哭笑不得,伸手想在莫不语的脑门狠狠拍一记,因为他个子太高,这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脖颈上,“你个夯货,屁股着地还是脑袋着地有区别么?”
“俺哪里脑袋着地了?”莫不语挠挠脑袋一脸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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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明军便拔营启程了,斡剌特人的大军仍旧在后面不疾不徐的跟着。
临近晌午的时候,又有人来到明军阵前说要见赛因孛罗王,来人是一位英气勃勃的青年,他身后只跟了一名随从。
“这位王爷的访客倒是不断。”杨牧云听了禀报后想去看看,元琪儿在一旁听了也想跟着去,他沉吟片刻,便让林媚儿看着赛因孛罗王,自己带着元琪儿去见见来人。
“阿噶多尔济?”元琪儿一见到那位英挺的青年便惊讶的叫出声来。
“齐齐克——”青年一见到元琪儿便兴奋得挥舞起手臂。
原来他便是那位暗恋元琪儿的鞑子大汗亲弟弟阿噶多尔济,杨牧云看着他一脸高兴的样子,心里突然莫名涌起一股酸意。
“你来这里干什么?”元琪儿板着俏脸冲他说道。
“我......我想见见你,”阿噶多尔济说话变得吭哧起来,“一直见不到你,我心里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的?”元琪儿瞅了身边的杨牧云一眼,“我跟我的丈夫在一起,哪儿轮得着你担心?”
“你说什么?”阿噶多尔济吃惊的瞪大了眼睛,看向杨牧云,“他,他......”
“我跟郡主什么关系都没有,她是跟你开玩笑的......”杨牧云不知该如何辩解,连忙说道:“这位兄台请里面说话。”心中恍然,什么来见赛因孛罗王,分明是来找元琪儿的。自己如要拦着,就把这口黑锅背定了,于是他很识趣的将这位汗廷的二殿下给让了进来。
第四百零五章 因妒生恨
“他便是杨牧云么?”阿噶多尔济看着他向元琪儿问道。
元琪儿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转身便走。
“齐齐克......”阿噶多尔济追了过去。
杨牧云苦笑一声,摇摇头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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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情敌来了?”看着紧跟在元琪儿身后的阿噶多尔济,林媚儿秀眉一挑乜了杨牧云一眼笑道。
“胡说,”杨牧云眼一瞪,“他喜欢她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不管怎么说她曾经跟你拜过堂的,”林媚儿嘻嘻一笑,“我就不信你眼看着有男人纠缠她,心里却一点儿感觉也没有。”
杨牧云只有装作没听见。
“王爷——”阿噶多尔济见到赛因孛罗王只略微欠了欠身,笑道:“你在明人这里可安好?”
“托二殿下的福,”赛因孛罗王下巴轻点,嘴角微微一翘,“本王在这里吃的下饭,睡的着觉,不劳二殿下挂心。二殿下不好好带兵,跑到这里来是想看本王有多狼狈么?”
“王爷这样说可就太见外了,”阿噶多尔济看了一眼元琪儿,“你是齐齐克的叔父,又是汗兄倚靠的重臣,您的荣辱事关汗廷的颜面,我阿噶多尔济又岂有隔岸观火的道理?”
“二殿下好口才,”赛因孛罗王嘿嘿一笑,“不过你此次来,不光是来看我赛因孛罗的吧?”说着瞥了侄女儿一眼,“走吧,帐内说话。”
阿噶多尔济随赛因孛罗王进入帐内后,元琪儿笑着睨了杨牧云一眼,“我跟二殿下有一些体己话说,你也要进来听么?”
杨牧云有些不自然的笑笑,没有吭声。
元琪儿向阿列克赛招了招手,这位俄罗斯力士上前躬身道:“郡主——”
“你守在帐门口,可不能让任何人进来。”她的声音很柔,但语气却不可抗拒。
“是,郡主。”阿列克赛在帐门口一站,如渊渟岳峙。
“她真把这里当成是他们鞑子的地盘了,”林媚儿轻笑一声,转向杨牧云,“要不要把莫不语叫来,让他把这个蓝眼金发的大块头扯一边去?”
“不用,”杨牧云淡淡的说了一句,“是她想多了,我对她跟别的男人说什么话根本没有兴趣去听。”说罢转过身向一边去了。
......
阿噶多尔济是跟赛因孛罗王和元琪儿一起用的饭,饭后也没有离开,而是一直蹭在元琪儿身边。
面对阿噶多尔济的一腔热忱,元琪儿显得有些不冷不热。
“看来我们这里又得多管两个人的饭了。”林媚儿笑着对杨牧云说道。
听了她的调笑,杨牧云没有多说,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林媚儿站在杨牧云身边,饶有兴趣的打量着他神思不属的样子。
“你一直看着我作什么?”杨牧云忍不住说道。
“我在看你是不是真的很淡定。”林媚儿粲然一笑。
“无聊!”杨牧云哼了一声。
他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林媚儿向后瞥了一眼,脸露讶异之色。
“杨牧云......”一个低沉的声音自他身后响起。
杨牧云虽没有转身,也知道是谁来了。林媚儿朝他吐了吐舌头,扭过身子退至一边。
阿噶多尔济见杨牧云没有应声,便行至他面前,就这样定定的看着他。
杨牧云仰起脸,对着他颇含敌意的目光,微微一笑,学着她人的口气说道:“请问二殿下有何见教?”
“我以为齐齐克喜欢的男人有多了不起,”阿噶多尔济下巴一扬,带着不屑的口吻说道:“不过是个宵小之徒罢了。”
“哦?”杨牧云目光一闪,脸色依然平静无波。
“是好汉的就堂堂正正拿起兵刃干一仗,偷偷摸摸的混进别人的营帐里竟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这是有卵子的爷们儿干的事儿么?”阿噶多
尔济讥嘲道。
“二殿下身份尊贵,”杨牧云也不气恼,依旧脸上挂着笑,“想来是以多欺少惯了,四五万人围着我们一万多人耍威风,还要装出一腔豪气,真是佩服啊佩服,”语气中略带讥讽,“郡主对殿下你不假辞色,看来也不是没原因的。”
“你......”阿噶多尔济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来,脸色涨得通红,“刷——”的一下拔出腰间的佩刀,朝着杨牧云便砍了过去。
杨牧云没想到这位二殿下竟然一言不合,拔刀相向。当下脚步一错,身形微动,将这势若劈山的一刀避了开去。
“好刀——”杨牧云赞了一声,他见这把刀通体雪亮,刀身上布满一种特殊花纹,如行云似流水,美妙异常。刀柄是用黑色犀牛角做的,还有一圈银质镏金的护手,显然是产自异域。
“刷刷刷——”阿噶多尔济运刀如风,却被杨牧云一一躲过。
“你,你为什么不拔刀?”阿噶多尔济立定身子,目光盯着杨牧云背后斜挎的双刃刀问道。
“二殿下是客,我便空手与你过过招,”杨牧云笑道:“一上来便拔刀相向,又岂是待客之道?”
嬉笑调侃,显然是没把对方放在眼里。
阿噶多尔济牙根一咬,手中刀舞起来如怒风狂啸,像是要把杨牧云生生斩裂。
“这位二殿下的刀术倒很有章法,”杨牧云略感意外,“像是受过高人指点,只是未加锤炼,运用起来较为浮华罢了。而且身法也慢,遇见真正的高手早就被制住了。”在躲过其斜劈来的一刀后,身形一转,绕到他身侧,手肘起处,撞在了他腰眼上。
阿噶多尔济顿觉半身酸麻,差点儿没有站稳,正要运气提刀,只觉体内气息滞涩,手臂竟然抬不起来。心下一沉,就见杨牧云抱拳向他笑道:“二殿下武功高强,在下甚是佩服,蒙您承让一二,不如现在就此罢手,二殿下以为如何?”
阿噶多尔济怒目紧盯着他,没有说话。
“阿噶多尔济,”元琪儿这时快步走了过来,见二人相向而立,阿噶多尔济手中握刀,目含怒色,俏脸一变问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没什么,”杨牧云淡淡一笑,“二殿下有一把宝刀想让在下瞻仰一下,仅此而已!”
“你动刀了?”元琪儿看向阿噶多尔济,娇叱道:“别忘了,这里可是明军大营,我叔父还在明人手里,你在这里与人动刀,想置我叔父于何地?”
阿噶多尔济输给了杨牧云,又挨元琪儿一通训斥,脸上登时挂不住,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便走。
“你......没事吧?”元琪儿看向杨牧云问道。
“刀不错,是一口宝刀,”杨牧云悠然一笑,“可惜使刀的人有些不济。”
“你不该挖苦跟你决斗的人,”元琪儿面色一寒,“这毕竟是你们之间堂堂正正的决斗,即使败了,也应该使他留有尊严的离开。”
“我并没有让他难堪,”杨牧云瞥了一眼阿噶多尔济的背影,“他是不是也要跟你一起,一路上与你们的那位王爷相伴?”
“怎么,你想赶他走?”元琪儿秀眉一挑。
“我没这个意思。”面对元琪儿的质问,杨牧云后退了一步。
“他可是大汗脱脱不花的亲弟弟,”元琪儿俏脸挂起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你既然扣下了我叔父,为何不连带着把他也扣下呢?这样连察哈尔人也不敢对你们轻举妄动了。”
“这位二殿下架子太大,我怕伺候不了。”杨牧云笑笑说道:“况且只有你叔父一人在这里也就够了。你的这位蓝颜知己就算了吧!”
“杨牧云,”元琪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在你心里,就从来没有我齐齐克·萨穆尔的半分位置么?”
“郡主......”杨牧云不敢看她的目光,拱手道:“杨某不才,实在不敢得郡主殿下的垂青。且杨某身份低微,怎能奢望常伴郡主殿下左右?您是草原上展翅高飞的一只白天鹅,而我不过是别人屋檐下栖身的一只燕雀罢了......那位二殿下不顾危险,撇下身份来找你,足见他
对你一往情深。其实......他比起我更适合郡主殿下你。”
“我明白了......”元琪儿如玉般的脸颊不知何时洒下两行清泪,凄然一笑,“不管我怎么做,你都不会领我的情。或许我们本不该相遇、相识的......”转过身,飘然去了。
留下杨牧云一人怔怔的站在那里。
“看来你伤了一个女人的心。”林媚儿不知何时来到了杨牧云的身边。
“我与她本不是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人,”杨牧云幽幽道:“彼此处于一个尴尬的立场,处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还不如就此把一切都讲清楚。”
“你倒很理智。”林媚儿很欣赏的看了他一眼。
“你不会是来探人**的吧?”杨牧云揶揄道。
“抱歉,我对你的**没有丝毫兴趣,”林媚儿笑着微摇螓首,“于大人想要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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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谦的大帐里一片忙碌,罗亨信借口身体不适干脆就不露面,朱冕的大同军损失大半,失去了话语权,把剩余的残兵直接交给于谦了事。偌大个军帐里,就剩下老杨洪和几个幕僚帮助于谦参详军事。
“于大人......”杨牧云进到大帐里待于谦稍微松闲下来才上前一礼。
“杨千总。”于谦一笑,挥手让杨牧云就坐。
“谢于大人,”杨牧云欠了欠身,依然站在那里,“于大人叫卑职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敌酋赛因孛罗可好?”于谦问道。
“大人见问,其一切安好。”杨牧云回道。
“这两日来见他的人可是不绝呀!”于谦一捋颔下胡须,“杨千总那里倒真热闹了。”
杨牧云听了心下一惊,不成想于谦对他那里的一切了如指掌,连忙拱手道:“回大人,昨日敌酋的侄女来见他,至今尚未离去。今日又有一人来此,听说是鞑子大汗的亲弟弟阿噶多尔济,说是见敌酋,不过据卑职看他是冲着敌酋的侄女去的。”
“哦?”于谦眼中目光一闪,捻须笑道:“来的可都是大人物呐,难道他们就不怕被扣在这里么?”
“他那侄女自诩为一介女流,倒真不怕被我军扣下。”杨牧云禀道。
“那个阿噶多尔济呢?”于谦说道:“当真可以为了一个女子什么都不顾了么?”
“这......”杨牧云心中一动,“可他的样子也不像是在作伪。”
“你跟那个鞑子郡主很熟?”
“在京城时,卑职便经常跟她打交道,”杨牧云眉峰微动,“大人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么?”
“妥不妥还不好说,”于谦眼角微翘,“那个阿噶多尔济,你之前可曾见过?”
“没有,”杨牧云摇摇头,“此人一身贵气,佩刀也极为名贵,一来便跟敌酋的侄女纠缠不休,应该不似作假。”
“有时候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于谦的目光落在帐中的沙盘上,沉吟道:“此地正南,离我大明最近的边镇独石堡已不到两日的路程了。本官是想这些鞑子应该不会甘心就这样放我们入关吧?”
杨牧云的心弦一紧,忙道:“若不是大人点醒,卑职可能就真的疏忽了。”
“杨千总,”于谦微微一笑,“自开封时本官就与你相识,对你办事本官是极为放心的。可事关全军生死,而鞑子这两日又来人不断,是以觉得蹊跷了些,不免多问几句。”顿了一顿,“杨千总还是小心仔细为好。”
“是,大人提点的是,”杨牧云说道:“卑职回去一定会把他们盯死了。”
————————————
明军拔营启程的时候,阿噶多尔济随军而行,没有离开的意思,似乎对元琪儿恋恋不舍。与之前不一样的是,元琪儿对他的态度仿佛好了些。
晚上明军宿营,莫不语突然高兴的跑来告诉杨牧云,他摔跤赢了那个阿列克赛。
第四百零六章 千钧一发
“我一连赢了他三次。”莫不语得意的说道。
“是么?怎么会这样?”杨牧云也来了兴趣,这两个大力士的力气在伯仲之间,莫不语能够连赢阿列克赛三次,这让杨牧云感到很意外。
杨牧云这么一问,莫不语愣了一下,“大人不说,俺也没多想,这厮今日好像有些心不在焉似的。”
“他为什么心不在蔫呢?”杨牧云的目光看向赛因孛罗王的大帐。
......
“二殿下既已看过本王,还是早些回去为是,”篝火前赛因孛罗王递给阿噶多尔济一只烤羊腿,“你的一万部下没有你坐镇,甚为不妥。”
“我那里有阿克岱钦帮我领兵就可以了,”阿噶多尔济笑着将羊腿搁置一边,“王爷一人这次,我很是不放心呐!”
“你是不放心齐齐克吧?”赛因孛罗王一抹自己的胡须哈哈笑道:“本王身陷囹圄,也不能让二殿下也陪进去,不然他日大汗问起来,让本王如何向他交代?”唇角一勾,“这样吧,本王让齐齐克随二殿下一起回去,这下二殿下该满意了吧?”
“叔父去哪里,齐齐克便跟到哪里。”元琪儿的态度看似颇为坚决,“留你一人在此,我很不放心。”
“放心,他们不会把我怎么样的,”赛因孛罗王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杨牧云等人,“只要你们手握大军紧紧跟着,他们便会一直对本王以礼相待。”脸色一肃,“可你我不得不为二殿下考虑,待得明人改变了主意,连同二殿下也扣住了,那便后悔也晚了。”
说得元琪儿娇容一动。
“齐齐克,”赛因孛罗王又瞥了杨牧云一眼,“你不会对他还心存幻想吧?”
元琪儿雪白有如编贝一样的玉齿咬着樱唇没有说话。
赛因孛罗王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色,淡淡的说了句,“从行程上看,最多再有一日,便可到大明边关了,到那时我们自可以再相见。”
......
元琪儿和阿噶多尔济出了明军大营,便打马飞奔,索木吉雅和阿噶多尔济的那个随从紧随其后。
没跑出多远,便见前面影影瞳瞳出现了一排人马。
“怎么接应的人会来得这么快?”元琪儿的心中泛起一抹奇怪的感觉。
离近了一看,竟然发现是杨牧云、林媚儿、莫不语领着一队明军骑兵挡住了去路。
四匹疾驰的快马收住了奔扬的四蹄。
“杨牧云,你这是什么意思?”元琪儿俏脸一板质问道。
“杨某精心招待郡主和二殿下一行人,还放你们归去,”杨牧云笑着说道:“可郡主为人太不厚道了些。”
“哦,此话怎讲?”元琪儿秀眉一挑。
“杨某自打京城就跟郡主相识了,可谓是老交情,”杨牧云的眨了眨眼,“你的那些障眼法儿瞒别人还成,用来对付杨某,还是免了吧!”
“杨大人的话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元琪儿蹙了蹙眉说道。
“郡主糊涂也不打紧,”杨牧云悠然道:“杨某本来也没打算难为郡主的,”眼角一翘,“你与二殿下这便过去吧,不过要留下一个人来。”
“谁?”元琪儿面容一动。
“二殿下随你回去就不用带随从了吧?”杨牧云一指阿噶多尔济身后正垂首掩饰的随从说道:“把他留下你们就可以走了。”
“这却是为何?”
“郡主不用多心,杨某只是突然对他很感兴趣而已。”杨牧云笑道。
“一个仆从不值得杨大人挂心,”元琪儿想尽量让自己放轻松些,“你何不让二殿下留下来?”
“我也想,”杨牧云笑了笑,“不过我从未过这位汗廷的二殿下,也不知他究竟是真是假......还不如把他身边的随从留下来,真假也不用在乎了。”
“那我若是不想让他留下来呢?”元琪儿的眸子眯了起来。
“郡主,”杨牧云叹了口气,“请你念着
我与你往昔的情分,还是不要把人逼得太狠为好,须知......”话未说完,阿噶多尔济已飞身跃起,眨眼间便到了杨牧云面前,寒光一闪,刀光已匹炼般劈下。
“铿——”的一声,杨牧云背后的双刃刀已然拔出,刀刃交击,劲气四散。两人同时跃下地来,四目相向。
“好眼力,”“阿噶多尔济”赞了一声,“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虽然没有见过真正的二殿下,但我也不得不承认,”杨牧云双眼盯着他说道:“你一定模仿得跟他本人很像,其实露出破绽的不是你,而是他人。”说着看了莫不语一眼。
“你是说阿列克赛?”元琪儿突然悟到了什么。
“阿列克赛跟不语一样力大无穷,可今天摔跤连输了他三次,”杨牧云说道:“如此异常表现可见他心神不属,究竟谁会让他这样就不言而喻了吧?”看向马上那个垂首躲闪的随从,“你说呢?赛因孛罗王爷!”
只听一声长笑,那随从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向杨牧云,果然便是赛因孛罗王。
“阿列克赛为人倒是忠心耿耿,”赛因孛罗王叹道:“可惜不能掩饰自己情绪,可惜,可惜......”连道几声可惜,似乎在没能瞒过对方而发出感叹。
“王爷不必忧心,”“阿噶多尔济”说道:“既然出来了,我便一定要保你过去。”说着手持钢刀虚劈了一下。
“这把刀估计也是真的吧?”杨牧云静静的看着他,“除了你这个人是假的外......现在你可以说说你是谁了吧?”
“你想知道?”“阿噶多尔济”笑道:“放王爷过去我便告诉你。”说着“刷——”的一刀向杨牧云劈去,这一刀比之前要凌厉得多,角度刁钻,劲气凛冽。
“你现在终于肯亮出真功夫了么?”杨牧云嘴里虽在说笑,心下却不敢大意,判断好了对方刀势后,及时挺刀去封架。
“铿铿锵锵——”两人的兵刃连续交击了十几下,杨牧云虽然封住了对方的每一次杀招,可胸口也被震得有些气血翻涌。
“阿噶多尔济”叹息一声,“在你空手的时候我本该杀了你的。”
“如果那样的话,这一步你也未必能走得到。”杨牧云稍微稳定了一下心神,手腕一动,双刃刀挽起一朵朵刀花向“阿噶多尔济”卷来......
见他们你来我往斗得渐趋激烈,元琪儿低声嘱咐索木吉雅,“待会儿我拦住林媚儿,你趁机护着我叔父赶紧走。”
“可是郡主......”索木吉雅看了一眼莫不语和几十名明军骑兵,“索木吉雅一个人倒没问题,就怕他们伤着了王爷。”
“见机行事,”元琪儿面色一沉,“无论如何你也要护得我叔父周全。”
“是,郡主。”
“姓林的,”元琪儿的眸子冷冷的向林媚儿射出两道寒光,“上一次便宜了你,这回你休想再躲过去了。”
“怎么,你还要跟你身边的那个婢女一起来么?”林媚儿秀眉一挑,皓腕一翻,精钢峨嵋双刺已握在手里,身子跃起,凌空一翻,轻轻巧巧的落下地来。
“对你,本郡主一个人就足够了。”元琪儿亮出长剑,从马背上飞跃而下,纤腰一拧,剑尖挑起朵朵剑花向林媚儿迎面刺来。
“很好,”林媚儿手中峨嵋双刺划出几道亮弧迎了上去,“就让我见识一下你这个鞑子郡主究竟有多深的道行。”
两个女人以极快的身法和极凌厉的招式战在一起。
索木吉雅握紧了腰间弯刀的刀柄,紧张的看向对面。莫不语身后,几十名明军骑士张弓搭箭,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这边,这狼牙一般的箭镞自己或许能躲过去,可王爷呢?她握着刀柄的手心不禁沁出汗来。
“呼喇——”周围火把四起,马蹄声骤然响如擂鼓,无数的斡剌特和察哈尔骑兵冲了过来。
“好机会!”索木吉雅对赛因孛罗王低低的说了一声,“王爷,快,跟在婢子身后向前冲。”在马臀上狠狠抽了一鞭,马儿吃
痛,长嘶一声,扬起四蹄向前飞奔而去。
“他们总算来了。”元琪儿心中松了口气,剑招瞬间愈发凌厉。
“嗤——”杨牧云双刃刀的刀锋在“阿噶多尔济”胸前擦过,在衣衫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露出里面的肌肤。
“啪——”在杨牧云闪身而过时,肩头中了结结实实的一掌。
“密宗摧心印。”杨牧云脱口而出,“你是红教的人。”
“你居然知道密宗摧心印?”“阿噶多尔济”脸现异色,袍袖一甩,数十道寒星向后飞了出去......
“哎唷——”、“啊——”惨呼之声不绝,几十名明军骑兵瞬间大半落下马来,剩下的虽然将箭射了出去,可声势弱了很多。
索木吉雅手中弯刀挥出一道耀眼的亮弧,将迎面飞来的羽箭一一拨开,饶是如此,还是有一箭射中了她的肩头。她忍痛将之拔下,继续前冲,赛因孛罗王伏在马鞍上紧跟在她身后。
莫不语在马上看得真切,拔出腰间一把短刀向赛因孛罗王马的下盘掷了过去。
刀像流星一样打着旋儿飞向马奔腾的四蹄。
“唏律律——”一声惨嘶,马儿痛苦得跪倒在地,将伏在马鞍上的赛因孛罗王掀了下来。
“王爷——”索木吉雅惊呼一声,勒住马缰。
后面火光大起,明军骑兵也涌了过来。堪堪与对面的蒙古骑兵相对,将杨牧云、元琪儿一行人围在中间。
莫不语更不迟疑,飞身下马,提着长杆大刀大跨步的直奔赛因孛罗王而去。
“王爷——”、“叔父——”......几条人影同时如飞一样冲向落马倒地的赛因孛罗王。
“嗤——”林媚儿手中一支精钢峨眉刺脱手而出,仿佛一道闪电直取元琪儿后心。
“叮——”元琪儿微一侧身,剑光一闪,长剑磕在峨眉刺上,角度略偏,“噗——”的一声刺入她的左后肩。一个趔趄,元琪儿差点儿没有摔倒。林媚儿纵身上前高高跃起,右手仅余的一支峨眉刺向着元琪儿的颈侧狠狠的扎了下去......
“啪——”一个黑影自林媚儿身侧掠过,一掌击在她胸口。
林媚儿嘴里喷出一口鲜血,向后便倒。
“媚儿——”杨牧云飞身上前,扶住了林媚儿。
“不要管我,”林媚儿嘴里又吐出一口鲜血,呼吸急促,“赶快去制住赛因孛罗,他一旦跑了,我们就全完了。”
“可是......”杨牧云咬咬牙,扶着林媚儿坐了下来,顾不得肩头疼痛,提起双刃刀追了上去。
迎面一道寒光刺来,他举刀迎去,“当——”的一声,手臂一震,退后一步。映入眼中的是元琪儿一张森寒的俏脸。
“你们两人都中了密宗摧心印,”元琪儿冷冷道:“如果再催动劲气的话,只会死得更快!”
“让开!”杨牧云心急之下,“刷刷刷——”向着元琪儿连劈了三刀,刀刀狠辣。
“杨牧云,”元琪儿一一闪过,眸中涌起一抹忧伤,“你真的想杀了我?”
“我......”一脸焦急的杨牧云向前看去。
那边,莫不语跟索木吉雅交上了手。由于索木吉雅肩头中箭受伤,身法与出招都慢了下来,莫不语一时跟她战了个旗鼓相当。“阿噶多尔济”飞一般冲上前,出掌便向莫不语的面部劈了下去。
莫不语一惊,匆忙间挺起刀杆挡在自己面前。
“咔嚓——”“阿噶多尔济”掌缘似铁,将刀杆劈为两段。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传来,莫不语只觉胸口一阵气血翻涌,“蹬蹬蹬——”向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你输了......”元琪儿轻轻的冲杨牧云说了一句。
杨牧云的心蓦地一沉。自己和林媚儿都受了伤,林媚儿的伤尤其重,优劣之势立转。
“未必——”一个寒彻人心肺的声音掠过每一个人的耳际。
第四百零七章 刀风箭雨
“刷——”一道青光划过,“阿噶多尔济”的帽子登时被削掉了,露出头顶不盈寸短发。杨牧云惊噫了一声,汉人是长发束髻的,草原上的蒙古人是留三搭头,梳着辫发的,就是中原的和尚,都是清一色溜光铮亮的光头。像这样留着不到寸许的短发极为罕见,莫非是......
“他是一个喇嘛,”林媚儿低低说了一句,“是红教的人。”
“怪不得他会密宗摧心印,”杨牧云想起了怀柔县城悦隆客栈与风无极交手的那个红教藏僧乌斯旺,“看来他应该是红教教首萨喀巴的门人。”
“阿噶多尔济”退后几步,发现一个人影挡在了自己面前。那个人影是灰色的,就像一个幽灵。他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冷峻的脸,那张脸很年轻,应该二十出头,并不英俊,线条异常冷硬,五官如刀削斧劈般,刚毅冷漠,漆黑的眼眸锐利得如同刀锋一样,让人不敢和他对视,那一身的冷厉雾气更是慑人,沁得人心底发凉,让人不寒而栗。
“师兄......”、“冷兄......”杨牧云和林媚儿同时惊愕住了,那灰色的人正是冷一飞。
“哲罗巴,”冷一飞森冷的目光在“阿噶多尔济”脸上扫过,“你脸上的这层皮要我帮你揭下来么?”
“阿噶多尔济”桀桀一阵怪笑,伸手在脸上一抹,露出一张凸目高颧,貌相怪异的脸庞。
“阁下好身手,”哲罗巴迎着冷一飞森冷的目光,“凭你一人也想与我整个红教为敌么?”
“红教?”冷一飞冷哼一声,身形微动,瞬间移至赛因孛罗王面前,手一伸,掐至他咽喉处,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王爷——”哲罗巴与索木吉雅俱各一惊,齐齐向前。元琪儿也想抽身,却被杨牧云死死缠住。
“哗——”冷一飞手肘一甩,将赛因孛罗王扔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跌在莫不语怀里,莫不语手忙脚乱的将他拿住。
“刷——”一道青光向着哲罗巴和索木吉雅面前划来,两人齐齐亮出兵刃封架,“叮叮——”、“啪——”索木吉雅勉强挡住这快逾闪电的一刀,胸口却结结实实中了一掌,一口血箭自她口中喷出,娇小的身躯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地上,无法再支撑着爬起。
“你若赢了我,”冷一飞盯着哲罗巴,“这个王爷你就把他带走。若是输了,你的命便留在这里吧!”
“很好,”哲罗巴阴阴一笑,“阁下执意要与我红教为敌,可不要后悔!”
“你的废话太多了,”冷一飞身形一闪,刹那间便欺进至哲罗巴面前,一道青灰色的寒光抹向他的颈侧,“嘡——”一声暴响,哲罗巴退后丈余,手中钢刀还未展开,冷一飞如影随形的又到了他面前。“铿——”又是一声沉闷的异响,哲罗巴侧身滑出数丈,脸色一变,刚展开刀势,快若鬼魅的灰影又到了面前。“锵——”哲罗巴飞身而起,伸掌向那灰影背后按去,却按了个空,身后劲风拂过,他不及多想,挥刀向后,“当——”整个人像一个陀螺转了开去......
“杨牧云,”元琪儿一剑将他逼退,秀眉一皱说道:“他掌上有毒,你再运劲跟我打下去,毒会随着你的血液游遍全身,到那时,便是大罗金仙也就救不了你了。”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决不让你得逞。”杨牧云面色发狠,不顾中掌之处的疼痛,发疯一样挺着双刃刀向元琪儿扑来。
“你这人......”元琪儿一跺脚,袖子一拂,“蓬——”烟雾弥漫,杨牧云连忙退后。再仔细看时,元琪儿已失去了踪影......
她不知何时转到了莫不语面前,“滚开——”一声娇叱,一道剑芒向着莫不语的面部刺来。莫不语惊慌失措的举起断了一截的短柄大刀迎去,谁知剑芒化为数道,直取他胸口、咽喉、眉心。他大惊之下身体翻滚至一边,显得狼狈不堪。
逼退了这个大个子,元琪儿没有丝毫迟疑,拉起赛因孛罗王说道:“叔父,我们快走!”
“齐齐克——”火光下阿噶多尔济看得真切,忙下马迎了过去。
“殿下......”身后的察哈尔兵慌忙下马跟了上去。
眼看双方便要汇合在一起,一个人影凌空跃至元琪儿前方,刚一落地便手执一支精钢峨眉刺向元琪儿当面刺来,居然是林媚儿。
元琪儿一惊,连忙把叔父扯至一边,挺剑迎去,“叮——”的一声,林媚儿身子一晃,差点儿没站稳。
“看来她受的伤不轻,硬撑着到这里,怕是油尽灯枯了吧?”元琪儿手腕一抖,紧接着一剑刺向林媚儿胸口。突然腰间一紧,被人牢牢抱住,剑势一滞,这一剑便没能递过去。
她侧目看去,抱着自己纤腰的竟然是杨牧云。
“快松开!”元琪儿脸一红,对杨牧云叱道。
“快,把赛因孛罗抓住!”杨牧云冲林媚儿喊道:“让他跑了我们就完了。”
林媚儿脸色苍白,眼见赛因孛罗王向着阿噶多尔济奔去,一咬银牙,将手中最后一支精钢峨眉刺掷了出去,“噗哧——”峨眉刺贯穿了他的大腿。
赛因孛罗王一声惨叫,扑倒在地。
“王爷——”卜儿塔大喊着率领斡剌特骑兵冲了过来。
两名斡剌特骑兵堪堪驰至赛因孛罗王面前,正要把他拉到马上,只听一声大吼,一个高大的身影直奔过来,手中的长杆大刀如风般一卷,那两名斡剌特骑兵叫都没叫一声便被劈落马下。
来人正是莫不语,他扔掉手中的断杆刀,又换了一杆大刀不顾一切的冲了过来。
“快,把王爷抢回来。”卜儿塔对部下们说道。
这时明军骑兵也冲了过来,斡剌特人、察哈尔人和明军将士战在一起,枪戟如林,火把乱舞,杀声震天。
“你,你快放开齐齐克。”阿噶多尔济跑到元琪儿面前,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呛——”的一声亮出了弯刀。
“你是谁?”杨牧云看了看他,讶异道:“你怎么又出来一个?”这话说得没头没脑,阿噶多尔济听得一愣。
元琪儿忍住笑,拍了一下杨牧云的额头,“傻瓜,这个是真的。”
“哦......”杨牧云目光向后看去,冷一飞与哲罗巴还在激斗,冷一飞略占上风。
“你究竟要抱我抱到什么时候?”元琪儿恚怒道。
“刷——”她话音未落,阿噶多尔济急不可耐的当头一刀向杨牧云劈来。
杨牧云连忙撒手退至一边。
“你干什么?”元琪儿瞪了阿噶多尔济一眼。
“我......我想杀了他!”阿噶多尔济血灌瞳仁,“这南蛮,竟然敢碰自己心中最爱的女人!”心中暗暗发誓要将杨牧云活生生给撕了。
“你给他较什么劲,”元琪儿嗔道:“还不赶快去救我叔父!”
“噢,”阿噶多尔济一跺脚,心有不甘的转过身和元琪儿一齐向赛因孛罗王奔去。
杨牧云刚想追过去,一群察哈尔兵挡在了他面前。“哗啷啷——”弯刀如林向杨牧云砍来,杨牧云纵身高高跃起,在一名察哈尔兵的头顶上一踩,一个漂亮的凌空倒翻,如大鹏展翅般向前飘了过去......
“嗵——”林媚儿一脚将一名察哈尔兵踢飞,顺手夺下他手中弯刀一挥,生生削断了一名察哈尔兵的腿,那人大叫着倒地。“出出——”几根长矛向林媚儿戳来,林媚儿手一撑地,一个鲤鱼打挺,从人丛中穿了过去。
赛因孛罗王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还没挪动几步,一柄弯刀便架在了自己脖颈上,他蓦然一惊,只听“当——”的一声弯刀荡了开去。紧接着一声娇叱,元琪儿跟林媚儿战在了一起。
“王爷,”阿噶多尔济上前扶住了他,“您没事吧?”
“还好......”赛因孛罗王咬牙将大腿上的精钢峨眉刺拔
了下来,“当啷——”扔至一边。
“快,保护王爷,”阿噶多尔济招呼察哈尔兵赶快围上来,急促喊道:“王爷,快随我撤!”话音未落,一条人影从天而降,“嗵嗵——”两声将面前的两名察哈尔兵踢飞,阿噶多尔济大惊之下,挥刀斜劈过去,“嘡——”的一声,手臂巨震,刀差点儿脱手而去。
“你......”他刚看清来人相貌,胸口便吃了重重一拳,“蹬蹬蹬——”连退几步,“哇——”的吐出一口鲜血。
杨牧云将他逼退后,拉住赛因孛罗王欲走,“咻——”一支羽箭贴着自己脸颊飞过,心下一惊,一个青年手持钩镰枪向他迎面刺来。
“阿失帖木儿?”他刚叫出对方的名字,只听身后一人大吼,阿噶多尔济举刀发疯似的向他扑来。
杨牧云不暇细想,抱住赛因孛罗王就地一滚,连续在几个马肚子下翻过。“出——”一支长矛戳向他胁下,他反手抓住矛尖,使劲向下一扯,一名察哈尔骑兵立时被扯落马下。
“上去——”杨牧云运劲一提,赛因孛罗王将近两百斤的躯体腾空而起,稳稳当当的落在了马背上。杨牧云操矛在手,翻身上马。长矛抡圆了向四周扫去,“噗——”、“蓬——”好几名察哈尔骑兵被他扫落马下。紧接着一抖缰绳,马儿一声长嘶,奋起四蹄向前方驰去......
“姓林的,”元琪儿看着脚步越来越虚浮的林媚儿,唇角微微一翘,“你中了密宗摧心印的剧毒,又强行运劲与人动手,便是神仙也救不了你了。”“刷刷——”又是几剑刺了过去。
林媚儿有伤在身,兼且兵器又不趁手,登时险象环生,“锵——”的一声手中弯刀被元琪儿一剑磕飞,身子一晃,险些没有倒下。
“念在你我有些交情,我便发些慈悲,给你一个痛快。”元琪儿一语未毕,长剑向她心口刺去。
“铿——”,一支长矛自斜刺里将元琪儿的长剑挡下。
“媚儿,快上马!”杨牧云一脸急促的向林媚儿喊道。
林媚儿精神一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矛杆飞身上马坐在杨牧云身后,紧紧将双臂环在了他腰间,脸贴在了他后背上。
“你......”杨牧云嘴里刚吐出一个字,便感觉她头一歪,似乎没有了气息。
“媚儿......”他连喊几声,林媚儿都没有回应,不由心头一紧,使劲催马向己方营地驰去。
“杨牧云,你混蛋,快停下......”元琪儿大声喊着,人却骑着马跑出老远。
“咻咻——”几支羽箭自他头顶和身侧飞过,杨牧云伏低了身子。
“混蛋,谁让你们射的?”阿噶多尔济和阿失帖木儿大声喝停止道:“没看见王爷也在马上吗?你们难道要射死王爷?”
跑了一阵,见无人再向他射箭,杨牧云又抬高了身子,林媚儿伏在他身后仍是一动不动。他心下越发焦急,恨不得一步踏回营中。
正奔跑着,突然斜刺里一马驰来,狠狠的撞向自己。杨牧云吃了一惊,猛的使出全身劲力一勒马缰,“唏律律——”一声长嘶,马儿人立起来,来人连马贴着马腹而过。“呼——”的一声,一长柄大斧向他腰间扫来,眼见避无可避,杨牧云一咬牙,伸手探去,“嗒——”的一下紧紧抓住了大斧的斧柄,斧刃划破了衣衫,触及肌肤。
“好险......”杨牧云刚吁了一口气,一股极大的力道涌来,差点儿把他扯离了马鞍。
“这人好大的力道。”眼见斡剌特骑兵围了上来,他没有丝毫迟疑,抬起左袖,“嗤——”一支袖箭向着持斧的那人射去。
那人躲避不及,胸前中箭落马,好在身上披着厚厚的甲胄,箭镞入肉不深,没有伤到要害,饶是如此,他张口便是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