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来自张献之的报复(下)
等到铁手匆忙来到车阵前时,并没有想象中的喊杀声震天,而是死一般的寂静,见此铁手大着胆子站在车阵上向下看去,只见不到百米处,星星点点的火光围成了个圈,正好把自己这些人围在其中,而粗略一数竟有五六百之众,不等铁手心悸,远处便传来破空声。UU小说
“快躲起来!”
说着便一马当先的藏在了车阵下方,随后利箭如同下饺子一般从天而降,一轮齐射便让己方伤亡了十余人之多,随后丘陵下就传来密集的脚步声,铁手正欲督促众人反击,便又是一波箭雨洒落,不得不再次当起了缩头乌龟,此刻喊杀声已然近在咫尺,想来已不足三十米,众人纷纷提起兵刃怒喝着想要反击,却不想坡下的敌人只是雷声大雨点小,己方这里的人一露头又是一片箭雨向下洒落,顿时十余人便应声而倒。
此时山下的敌人借着这点时间已然是冲到了车阵前沿,仅仅三波箭雨便让督察府众人伤亡了三四十人之多,虽说死的多是军中悍卒,但这也杀死了相当一部分有生力量。
此刻督察府众人心里也是明白,若是在不反击就只能让人家把刀架脖子上了,于是近百手持劲弩的汉子,找准了敌人便纷纷拉弓,可下一秒那最前排的敌人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便消失无踪,只剩下凄厉的惨叫回响在山谷之中,不用想这些人都是中了之前早已准备好的陷阱,在又是一波急射后,那些手持劲弩的汉子也是纷纷提起了冷兵,怪叫着向前方冲去。
若是单对单那些军中悍卒自然不是武林中人的对手,若是遇到身手好些的,便是四五个也不是人家的对手,但这些常年混迹在军中的悍卒们自然有对敌的法门,只见他们要么三人一组,要么六人一队,更甚者还有十二人为一队,组成了三才阵,蝴蝶阵,以及鸳鸯阵。
而督察府众人由于工作性质不同,则大多是单对单,双对双的厮杀,从树上到溪边到处都是大小战团,最为亮眼的则是其中由两队悍卒配合出的鸳鸯阵,最前方之人手持盾牌,盾牌处还有一不大不小的孔洞,乃是方便观察敌人所设,领头之人为队长,负责指挥众人,身后又是四名手持藤牌之人负责守卫众人的安全,中间四人则两人手持狼筅,两人手持长枪,剩余诸人则有人手持长盾,有人手持长刃,以防不备之患。
随着狼筅的四处横扫,等闲之辈不敢近身,就是近了身一方面要防备狼筅,一方面还要防备猛然突袭的长枪,就这样短短半炷香的时间,在两对鸳鸯阵下已有十余条亡魂。
铁手此时寸步不离战阵,他知道对方的目标并不是他们这些人,而是马车里的管家,定有人乘着混乱之际刺杀他,虽说在马车旁已安排了不少的人手,但自己也只能抵挡一面之敌,肯定有漏网之鱼前去刺杀,想到这里铁手戾气横生,势大力沉的一刀把面前这个混球劈成两半,便欲前往马车处。
但下一息只见一个身穿青袍之人横在自己面前,以自己以往的经验来看这家伙不是善与之辈,铁手此刻沉住气来眯眼打量着他,只见此人身材修长,一袭青袍穿在他身上有着与旁人不同的出尘之意,唯一有些怪异的则是此人竟带着一张鬼脸面具,下一息便听见一道沙哑无比的声音传来,很明显是变过声了。
“铁手兄,别来无恙啊!”
铁手下意识地一惊“这家伙竟然认识自己?”可任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有想出此人是谁,于是冷哼道:“敢劫我督察府,胆子不小嘛!”
“嘿嘿,只要有人给的报酬能打动我,别说是小小督察府,便是皇帝老儿我也劫得!”
铁手闻此差点气个半死,除了当初在宫里听那姓黄的辱没过督察府,再没从任何人嘴里听过,人家是天字级高手,说出这话也没人觉得有何不妥,你一个和我差不多的一品高手,便敢口出狂言,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但下一息便又回过了味来,要是真不把督察府
放在眼里至于戴个面具来此么?还不是怕我识破了他,事后追杀的他上天无门下地无路么,想到着便不由得鄙夷道:“鼠头蛇尾之辈,戴了个破面具就在老子这装大侠!”
那人听闻,刷的一下抽出腰中佩剑便欲前来与铁手拼命,但下一息不知为何却又停了下来道:“嘿嘿,铁手兄何来那些自傲,不过是皇帝手下一条听话的忠犬而已。”
铁手听到这并没有生气,而是有些怪异的看了他两眼,下一秒便大怒道:“宵小之辈,敢拖延时间,拿命来!”
说罢便提起自己比别人大了几号,足有五十斤重的青花燕羽刀向前杀去,带着势如破竹之势,若是这一刀砍下去,别说是个人,就是头狗熊也能劈成两半,那面具青年自不会硬抗,只见他双脚一抹,脚下如同按了弹簧一般便侧着身子飞了出去,剑走轻灵,刀走厚重,二者可谓是针尖对麦芒。
见那青年躲开了自己势大力沉的一击,铁手想也不想的便横着把刀甩出去,虽是刀背,但若结结实实挨一下,凭着五十斤的份量,估计也能吐出不少血来,而那青年显然没有说谎,对于铁手的路子已然是极为了解,而铁手对于此人的招式也是有了一丝熟悉之感,二者的实力也如同他最初预料的一般,在伯仲之间。
下一刻那青年如同泥鳅一般,便弯着身子躲过了这一击,而手中的剑也是直取铁手要害,铁手心中焦急如焚,马车那里此刻喊杀声整天,哪有工夫让自己磨磨蹭蹭,眼中阴狠之色闪过,改挥为劈,不管不顾的便朝着青年身子砍去,青年见此眼中闪过愕然之色,下一秒便转为愤怒,铁手竟抱着同归于尽的打法,但转眼青年就收了手,借着惯性向前滑去,说到底他还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只不过是奉命拖延住铁手,毫无拼命之意。
铁手可没有他那般顾及,完全就是一副不要命的样子,大开大合之间根本不理会自己是否会受伤,而那青年则也因此疲于奔命,渐渐的就处在了下风,青年见此脸色一沉,发狠道:“铁兄还莫非真要取我性命不成?”
铁手仿佛置若罔闻,一心一意只想斩杀此獠,再不济赶走这只臭虫也是极好的,就这样二人又你来我往的争斗了十数个回合,二者身上也渐渐被鲜血沾满,但却并无什么致命伤口,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小口子,见僵持不下,此刻也顾不上那许多江湖规矩,下流之法往往还能出其不意,不声不响的便打算掏出怀中的小弩,在对方疲于应对之际,给他来个致命一击。
却不成想下一刻头顶却传来色泽鲜明的一道烟火,那青年见此如蒙大赦,三步并两步退出了三丈开外道:“哈哈,铁兄,小弟就不奉陪了。“说罢如同灵猴一般几个闪身便消失在黑暗中。
铁手暗叫一声不好,便匆忙朝着马车处奔去,只见四周满地狼藉,仅有两名督察府的高手躺在地上半死不活,其他人则全部死于非命,而马车上的铁锁也不知被何人打开,慌忙拉开车门后,便见一具死的不能再死的尸体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看到这铁手的心不禁沉了又沉,而此时所有敌人早已如潮水般褪去,众人也纷纷来到营地中,看到马车旁满地的尸体,再看铁大人那仿佛丢了魂一般的样子,纷纷明白发生了什么,一个个不由得羞愧的低下了头,对于那些悍卒还好,对于督察府众人来说这可就是莫大的耻辱。
......
督察府经此一役死亡二十三,重伤二十八,轻伤几乎人人都有,最关键的则是任务还失败了,这是最让众人不能接受的,督察府太师薛文闻之大怒,在他上任以来,算上此次,一共就生过两回这样的事,上一次还是他刚上任之际,于是在督察府秘密开了个碰头会后,便让王启连夜启程坐镇盐城分司,而铁手则被撤职查办。
铁手此时不知为何并不在分司,而是在秦宅中,秦瀚见到铁手,本都做好了今天吃苦的准备,却不想铁手只是吩咐自己搬来两大坛酒,而后又让
秦瀚买了些小菜,便开始自饮自酌了起来,不过他这哪是酌酒,明明就是吞酒,两斤半的酒只需三口便干干净净,等醉意袭来,自己喝还不过瘾,还非要拉着自己的徒儿一块喝,没一会工夫另一坛酒便也见了底,这酒虽说度数不高,只有二十来度,但秦瀚十多年不曾碰这东西,喝了约莫一斤便已开始摇头晃脑,而喝了三斤半的铁手仿佛还意犹未尽,只是话多了起来。
“张献之这该死的,竟出动了这么多好手,若是普通兵卒,别说四百,就是八百老子也能应付的过来。”
随后又抱过来一坛酒,开了封猛喝一口道:“这下可好,丢自己的人不说,连整个督察府的人都丢净了!”
自顾自的说了一大堆,见无人理他,便看着秦瀚破口大骂道:“你小子好歹也是督察府的人,怎么跟个旁人似的,没有一些羞耻心么?”
秦瀚此时晕天晕地的,哪还顾得上那些,铁手见此自嘲一笑道:“我跟个孩子较什么真,也罢,反正此事过后定会一撸到底,也落个一身轻松,到时候天天陪在这小子身边,把他教出来也不算愧对太师了。”说着又自顾自饮了一口酒。
秦瀚本迷迷糊糊的,但听闻铁手后半句话却是惊得一下清醒了过来。
“啥?天天?就这时不时几天一次的,老子都疼的死去活来,还天天?”想到这秦瀚更是觉得头晕目眩,不由得腹诽道:“就他娘的晕死我算了!我上上辈子这是造的什么孽呦~”
这样想着耳边却传来这世上他最不愿意听到的声音之一。
“小子,你要是再敢给我装死,老子就罚你去背几车石头回来!”
听到这秦瀚瞬间比刚才还清醒了几分,只见王启铁青着脸站在二人面前,铁手早已是在一旁束手而立,头低的不能再低,都快要杵进裤裆里去了,而王启身后还跟着两名他从未见过的侍卫,一个个眼含神光,天庭饱满,依秦瀚的眼光来看这二人仿若没有一个弱于铁手的。
“小民秦瀚,见过王大人!”说着便深深施了一礼。
王启满意的点了点头,快一年没见过这小子,个子高了不少,身子也壮实了许多,再看那浑身的骨骼棱角,明显是以练了一段时日的表现,随后扭过头道:“你二人去再买几坛酒和一些下酒菜回来,然后守在外面便是了。”
应了一声二人便退下了,随后瞥了眼铁手道:“认识你铁手二十余年,还没见过你认过怂,咋今儿还在小辈面前婆婆妈妈的,这可不是你的风范啊!”
说着便搬了个凳子一屁股坐下,然后拿起一个空碗把剩余的酒全都倒了进去,咕嘟嘟一大口便干没了,铁手见此便坐了下来,一句话也不说不知在想着什么,好一会后眼眶泛红略带颤音道:“太师怎么处罚我我都毫无怨言,哪怕是把我降到一个校事,我也二话不说,可那二十三条兄弟的性命...”
说到这铁手不再言语,只是紧握双拳,看样子若是再多说一句就会开闸放水,不一会酒菜便买来了,王启给每个人都倒了一碗这才道:“这事的前因后果我全都知道了,说实在的你已做的足够好了,怪不得你,我粗略统计了一下,此次对方光是一品境的高手就找来了不下三名,其中一名还有可能是黄阳境或者玄阴境的高手,而咱们这边一品境的人加上你也不过两人,你也不过是黄阴境,其余人据我分析二品高手不下十五人,咱们这边满打满算也不过十人。”
听到这铁手情绪明显缓和了许多,但还是满含悲意道:“重伤的那二十八个兄弟,在第二天便死了三个,第三天又死了两个,还有七八人也成了终生残废,说到底还是我铁手欠他们的啊!”说到这铁手抱起身边倒了一半的酒坛子,一口气就全部下了肚,此刻的他已有了八分醉,身子止不住的晃荡,眼现迷离之色。
......
第十七章 青阳先生
先不说秦瀚那里,太监马逸平领了杨太后的旨意,备了些人手便匆忙出了宫,可以说太后可是一点没看错他,四五年了没出过宫确实有些憋得慌,再加上今年已经五十有五了,谁知道还有几年活头,人到老了要么是喜欢跟着后辈转悠,要么便蹲在家乡过那颐养天年的生活,马逸平自然也是毫不例外,对于他这种没有后代的人来说,无疑便把所有对往昔的眷恋放在了家乡上,丰城离他家乡并不算远,也就二百里的样子,趁着此趟差还可以抽空回家看看,对于太后的用意,他也是知道的,所以此时对太后的感恩戴德就是让他背着炸药包去炸碉堡也是毫不在话下。www.uu234.cc
内监有三个重要职位,一个是便事处总管太监便事,一个是皇帝身边的少监便事,另一个则是太后身边的行宜便事,这三个位置自从大秦开朝以来便是恒古不变的三处宝座,不知多少内臣抢破了头,拼上了命也没得到,而马逸平在太后乃是才人之时,就跟随在他左右,再者他一身武艺已入地境,在宫中也是仅次黄自忠以及皇城司太保袁锡二人,加上人也机灵有眼色,这才牢牢坐稳了这个位置。
一路上马逸平感触良多,到沧江边的码头时更是激动的不能自己,还记得当年入宫之时便是他爹带着他从这里跨过了沧江,往昔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不断翻滚,一入宫门深似海,四十余载,中途也仅见过父母四面,最后一面还是他娘临终时回去的,那时他爹早已去世多年,临终前连他的面最后都没见着。
想到着马逸平心中不禁有些沉闷,四十余载让一个束发之年的少年郎成了如今临近花甲之年的老人,连记忆中的旧人都早已开始模糊起来,马逸平摆了摆手示意渡江,坐在船中的他泪水却是再也止不住。
越王王府,此时越王眉头紧皱的看着面前三缕长髯,一身布袍之人道:“先生,我看要不行就把那些良田给庄户们退了去吧,省的让人一天心烦。”
“一切依越王定夺!”
李承平见此点了点头道:“我这就让下人们去办。”
说罢便风风火火向外走去,那先生见此又道:“不过,若是就这样退了,我担心前几年被占了土地的庄户又会跳出来,若是如此不就进退两难了?”
李承平见此怒喝道:“都怪那些狗奴才们擅自做主,看我完了不打断他们的腿,实在不行也一并退了去,省的一天为了这些破事瞎折腾。”
“越王万万不可!”
李承平见此疑惑道:“有何不可?”
“若是如此,皇家再何存威严?就算是错的越王您也不能认这个错!”
“理倒是这个理。”
随后又烦恼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总不能把他们全杀了吧?”
“越王莫急,依我来看皇帝和太后他老人家说不定此时已知道了这件事,看他们咋处理吧,想来不会太苛刻,若是让咱退回那些奴才强占的土地,咱就顺理成章的退回去,之后就算有什么事,和咱也没有什么关系,若是宫里那边不言语,咱就给那些庄户们每人发些银子,打发了事这不就妥了?”
李承平听此大点其头道:“那就依青阳先生这个办法!”
......
此时都督府薛文拿着属下呈上来的报告,不由得眉头紧皱,这事还要从两年前说起,按照大秦的勋贵制度,藩王府兵不得超过五百,国公也是如此,而郡王郡主和亲王不得超过三百,侯爵以及县爵不得超过一百,这是开朝以来便有的规矩,而据当时密探来报,越王府的府兵竟达一千五百之众,这可是一件大事啊,薛文当时便上报了李俊,没想到李俊却是丝毫不以为意,还坦然道:“承平这家伙自小便喜欢贪玩,就由着他来吧,我这些兄弟们就属
他心思最少了!”
薛文听后也不知道说什么,既然皇帝有这份自信,他也不好多劝什么,但这两年来越王的府兵却是越来越来多,到了如今已隐隐有了三千之众,但是就是如此,李俊也还是没有说什么,但从每次上报后他阴沉的脸色来看,自然心情是好不了,所以就在前些日子越王大肆侵占土地时,李俊便有些按耐不住了。
现在越王可以说是要钱有钱,要兵有兵,要粮有粮,这就换成任何一位皇帝也会坐不住,若不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恐怕早就要按个谋逆之罪了,薛文看的这份报告乃是一名叫居回的人的所有资料,此人乃是玄承四年的秀才,当时位列金州第十二,但此人却硬是认为主考不公,以自己的卷子位列前五是丝毫没有问题,不过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确是学识不斐,不过自古以来民与官斗就没有几个有好下场的,居回自然也是毫不例外。
秀才的身份被取消,只剩下一个举人的身份,若要谋求东山再起则需再考,不过这家伙倒也硬气,从此便再未踏入科举之途,平日里只以给他人题字与卖画为生,就这样过了四年在方圆数百里也是小有名气之人,而他的学问自是不必多说,不少达官贵人都请他去自己府上参当幕僚,当不知为何却被他一一拒绝了。
又过了两年,存了足够的银子,安顿好自己的老娘,他便开始了云游四方,这一去便是两年之久,具体去过哪些地方无人知晓,只知南到云州北到邵远都留有他的足迹,在此期间也是结交了不少文人墨客,在士林中更是名声大涨,也因此作出了“平天下不平之事,行无人可行之道。”这传遍大江南北的句子,自此风头一时无两。
奇怪的是在家赋闲了不到一年的时间,恰巧越王听说了这个人,欣赏之下便有意让他来王府参当幕僚,而不知为何是改了性子还是怎的,这位立誓不把才学卖于王侯家的犟人却悻然答应了下来。
依薛文来看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于是对着身旁的那名镇抚使道:“查查这人这两年都去过那里,和什么人打过交道,都要一清二楚!”
那名镇抚使应了一声便退下了,只留下薛文一人独自沉浸在深深的思索中。
......
天子一怒,血流漂杵,这句话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最近上起朝来,百官明显感受到了自己的这位帝王心情不佳,却不知是何事,只能一个个小心翼翼,净挑好的说,不好的事情都留到早朝散了,发给内阁让他们头疼去,只有薛文知道皇帝为何恼怒,但也无能无力,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皇家的事更是如此,甚至还过犹不及,一个处理不好还有可能搭上自己的身家性命,所以还是躲在一旁处理好自己的分内之事便是了。
马逸平自从跨过沧江又赶了三天的路便到了丰城,丰城知府曹正早就得到了信,在衙门里领着一大帮子官员恭候圣差,却不成想这位马公公却径直去了越王府,只是派了个人来衙门知会了一声,曹正见此也只好命大小官员们先去各行其事,到时候再去通知他们。
一到王府,就被热情的不行的管家请进了府中上座,香茶,瓜果,点心一应俱全,伺候的可比老祖宗都上心,不过马逸平倒并没有觉得不妥,自己乃是代着皇上以及太后来的,理应如此,说起来这越王的大管家万全和自己也算得上旧识了,自打越王那阵还未满十八之时,便是由他打理着王府,此刻十余年未见,倒也亲近了几分。
“马公公,这些年来过的可好啊?”万全笑眯眯道。
“承太后她老人家的情,自打皇帝执了政,她老人家当上太后,也没忘掉我这府邸旧人,摊上这样一位主子,可是咱家八辈子修来的福哎!”
“听马公公这样说来,我就放心了,不过听您这
样一说我还真有点想太后她老人家,一晃也有十余年没见过了。”
“这有何难?过些日子越王便会进京,到时候万兄跟着不就是了。”
万全闻此不由得有些诧异道:“是太后的意思还是?”
马公公听后笑而不语,万全自知失了言也不追问,又寒暄了两句后道:“王爷约莫也快回来了,我这就去看看,别耽误了正事。“
万全走后不到一柱香的工夫越王李承平便匆匆赶来,一见马逸平就苦着脸道:“算着时间,还以为公公到天黑了才能到,我这才去林子里打打猎,没想到公公午时就到了,定是那些奴才办事不尽心,才让本王误了时辰,一会我便打断他们的腿。”
“王爷莫要动怒,也不怪奴才们,是咱家让他们路过惠县时没有停留,这才比预定时间早了些,也好来蹭一顿王府佳宴啊!”
“哈哈,马公公说话还是那么风趣,等宣完旨定要摆个满汉全席款待公公。“说罢就一甩衣袍便欲跪下接旨,马逸平见此连忙扶住了李承平道:“王爷莫要如此,这次是口谕。”
“原来是口谕啊。”说着一边请马公公坐了下来,一边坐了下来道:“不知是我母后的口谕还是我皇兄的口谕?”
“是太后的口谕。”
随后马公公便把杨太后的话,原模原样的说与了越王,李承平听后久久不言语,心中却是暗叹青阳先生说的果然没错,不禁对他又是更加信服三分,许久后才缓缓道:“马公公你也算是看着我长大的,我的性子你也是知道,对于这些俗事从来疲于理会,前些日子忙于游玩,这帮狗奴才便闯下这般大祸,连我皇家的脸面都丢尽了,前些日子我便打算把这群蠢货绳之以法,送往曹知府那听候发落,我家青阳先生这才把我劝下来说还是等宫里的旨意下来,想来用不了几天,否则会没了宫里的面子,我这才罢休,今日闻听母后教诲,我现在就把这群蠢货送往衙门。”
“王爷的性子奴才自是知道的,太后他老人家也是清楚,这才让咱家过来问问的,来的路上我还心想王爷怎么可能转了性子,当年太后她老人家打了三十板子都不改,现在更不可能了。”
说到这里李承平哈哈大笑道:“小时候顽皮,公公还是莫要再取笑我了。”
.......
强占民田的事就在这轻松加愉快的氛围下解决了,而对于杨太后的要求,李承平自是无不应允,还打算今明两日处理好了这事,后天一大早便与马公公同行前去宫里看望母后,马公公听此自然是尴尬无比,只好把自己打算顺路回家看看的心愿说了出来,李承平自然是不好强人所难,满口答应等十日后再出发,事情解决了,可皇帝的心结却并没有解开,对于越王还是报以怀疑态度,但更多的则是把矛头指向了这名半路来到王府的青阳先生,不过碍于皇室颜面不好直接索拿,只好让薛文暗地排查。
铁手虽说对此次行动后悔不已,但王启对车队袭击案却抱着喜忧参半的态度,喜的则是若是能顺着这次袭击案顺藤摸瓜的把张献之揪出来,就算不用其他任何证据,也能让他张献之死无葬身之地,忧的则是本就对日后扳倒张献之关键无比的人证,就这样被灭了口,若是车队袭击案没有任何结果,可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赔了夫人又折兵。
而想要找到出处最大的关键则是此次擒获的两个参与此事的绿林,不过让王启头疼的是,这两个人不知之前和督察府是有多么大的仇怨,无论如何都是不肯和自己这些人合作,可以说是软硬不吃,浑身上下早已没了一块好肉,不过前些日子在秦府喝酒时,秦瀚这小子给自己支了一招,当时还有些不屑一顾,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第十八章 督察府的磨练
督察府盐城分司的大牢里,最近新进了两名犯人,正是前些日子车队遇袭时被擒获的那两人,在经过前些日子的严刑拷打,刑讯逼供后,这两位铁打的汉子,竟是出人意料的熬了下来。www.uu234.cc
此刻二人待在地牢中,却是已有数日无人问津,每天只是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比起外面来竟也差不了许多,二人不知督察府这帮杀才究竟有何用意,但人们对于未知的事物总是恐惧,这两人也毫不例外,就这样在惶惶不可终日里又度过了数日。
秦瀚这一日被王启请到了督察府分司中,至于为何,秦瀚自然也是心里有数,跟着邓勇来到督察府后,便被王启匆匆请了过去,二人一路边走边道:“你小子何来的这种方法?”
见四周无人秦瀚小心道:“回提督的话,小的自小便爱看杂书,不知是从何本书上看来,说是西域有一小国,不知是何高人所创,侵之非**,而乃神魂,让人生不如死,意志也渐被耗之,少有人能在此刑下挺过,固属下才拿来献之。
王启看了他一眼后,不知是信了他这番说辞还是怎的,只见他微微仰首道:“若是如你所说能撬开这两人的嘴,这次便算你大功一件,不过你的身份只有有限的几个人得知,就连庚组那里都并未入案,所以不好明打明的赏你,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只要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应了你便是!”
“一切听从王大人安排。”
“你小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也别王大人王大人的了,就王叔吧,这样也显得亲些。”
二人很快便来到了地牢最深处,由于秦瀚是第一次来,几乎是捏着鼻子强忍着作呕的感觉一步步往下挪,越往下气味越是难闻,由于通风条件差,和到处都是浓郁到极点的血腥味,再加上那些犯人们的屎尿都在牢房中的木桶中解决,混杂在一起,秦瀚能完好无损的走下来,已是怀揣着莫大的毅力。
反观王启则是处之泰然,走到尽头后这才道:“这地牢我已按照你的交代,命他们改造了一番,你且看如何?”
秦瀚点了点头便走了进去,只见四周本污迹斑斑的墙壁上早已加了不到半寸厚的铁板,地面上也是如此,闪烁着金属的光泽,秦瀚走到墙壁前轻轻敲打着,墙壁处也传来金属的清脆声。
随后朝外走去只见整个屋子都是由铁板打造,而大门处只留下了一个两寸长,三寸宽的孔洞,是方便送饭食之用,看到这里秦瀚心中暗道:“这年代,能弄出这么大块的铁板,也算是难为他们了,虽说比起真正的隔音密室不知差了几何,但也勉强够用。”
“和我在书中看到的差不多,不过最关键的一点则是,要创造出一种绝对无音的环境,周遭绝不能再有人发出一点声响,连送饭都要尽量不制造声音,更不能与犯人说一句话,我想这样才能发挥出书中的效果。”
王启点点头道:“这不难,我完了就和他们交代下去。”
......
与秦瀚一同回到府上的,不仅有邓勇,连铁手也一并跟了回来,也许是他自觉无颜面对督察府其余之人,也许是另有打算,但这些都并没有告诉其他任何人,只是每日督促秦瀚练功倒是越发勤快了,好似这已成为了他唯一肯上心的事,不过秦瀚知道等撬开了那两人的嘴,他定不会如此。
西山位于盐城淦江北岸向西二十里处,乃是方圆百里最高的一座山峰,山中奇石林立,鸟兽成群,可以算是汝北郡为数不多罕有人迹的地方,这一日一高一矮,一老一少二人缓步行于密林间,这二人正是铁手师徒二人,铁手腰中还缠着不知缠了多少圈,约有他两个拇指粗细的绳子。
“这老家伙不会让我玩蹦极吧?”秦瀚一边
爬一边猜想着,之前问过他这是要做什么,铁手只是语焉不详,只说到了便知,此刻秦瀚越想越是心惊,脚底下都不由得有些发软。
西山约有二百丈之高,二人又不知爬了多久,但秦瀚已能看到山顶,想来应该是已不足三十丈,正欲继续向上爬时铁手却停了下来,左拐右拐的便行进了四周茂密的丛林中,林中荆棘密布,饶是铁手这样铁打的汉子,也不禁有些呲牙咧嘴,更别提跟着走在后面的秦瀚了,手臂上也早已是划出了数条大小不一的血口子。
此刻师徒二人仰望着面前一处二十丈高的峭壁,好一会后铁手道:“你相信有人能从上面轻而易举的跳下来而安然无事么?”
秦瀚闻此不由得又回头看了看面前的峭壁,随即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道:“开什么玩笑,从这上面跳下来,不摔成肉泥才怪了呢!”
随即又面色古怪道:“难不成师父说的是你?”
铁手听到这不禁苦笑一声道:“我要是有那个本事,上次车队遇袭,凭我一人之力就能把他们杀个干干净净。”
秦瀚见二人好不容易出来郊游一趟散散心,结果又提到那伤心事连忙道:“连师父都做不到,怕是这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秦瀚虽是如此说,但心中依然不信有人能从这上面赤手空拳的跳下来,开什么玩笑,相当于二十层高的楼,这也太不可思议了,铁手满脸凝重之色的望着秦瀚道:“小子,你记住,这世界上比我厉害的人大有人在,你师父我要不是披着这身皮,放在江湖也不过一中人尔,不说远的,就说咱督察府,我就敢笃定有一位前辈,从这上面跳下来定能安然无恙,此人乃是我督察府第一高手,也是我毕生追求的目标。”
说罢后不管秦瀚的惊愕继续道:“你也看到了,今日我带的这绳子,就是为了让你能爬上去,这是每个入我督察府必
做的功课,等什么时候你不用绳子也能爬上如此高的峭壁,则才算我督察府其中真正的一员,不过类似于这样的考验还有两处,三次测试都考过者方可入督察府,否则最多也只是外围人员。”
秦瀚听后再望着面前的峭壁,不禁有些头晕,但下一息铁手已消失不见,耳中只传来声音道:“一会我把绳子送下来,你自己捆好,就开始吧,我在山顶等你!”
人其实大多时候并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就好比前世的秦瀚并不相信所谓的满天神佛,但经过了这一次奇妙的旅程来到这个世界,也由不得他不信,好似自从一来到这个世界,一切的种种便已将他的命运定格,没有丝毫自己拿捏在手中的感觉,但有些时候,却又不能去埋怨什么,就好比现在,前一息铁手那充满了鼓励与信念的眼神,让他不知所措,却也无可奈何,既然走上了这条路,还不如早些成熟起来,秦瀚从不是一个懦弱的人,只是喜欢下意识地去逃避,逃避可能能给自己带来的一切麻烦,但当麻烦真正降临时,却不会推卸给任何人,这就是他。
夕阳西下,一个少年腰中缠着绳索,正艰难无比地向上攀爬,双手早已是血迹斑斑,但却也未曾放弃,已不知中途跌落了几次,但每一次铁手都会让他从头开始,数次的失败在让秦瀚找到一些窍门的同时,也是让他心生一股倔强,而此刻这面峭壁已成了他最大的敌人。
天渐渐黑了下来,铁手不得已把还要继续往上爬的秦瀚拽了下来,望着他满是倔强的面庞不由得暗自点了点头,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对于自己的这个徒弟可以说是了解的一清二楚,虽说每次嘴上都不饶他,但他知道面前这小子,除了油嘴滑舌,心思灵活一些,其实并没有什么缺点,而他最缺的便是那种从未有过的倔强,因为他总抱着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想法,这种
想法放在普通农户家中仿佛并无不妥,但在督察府中这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从此的往后每日,只要一有时间师徒二人就会来到西山这处峭壁前,秦瀚也渐渐的不再去抵触什么,仿若面前的这块峭壁已成为了他心中真正过不去的坎,不过一切哪有那么容易,望着自己不过才十日就粗糙无比的双手,和掌中隐隐形成的茧子就苦笑不已,不过内心深处却是有些渐渐理解为何前世总有一些人狂热无比的爱好攀岩,而这些人很有可能是和自己一样拥有恐高症,在渐渐征服它的过程中,所带来的快感真是无语伦比,而他自己此刻也渐渐喜欢上了这一运动,并且内心深处同样渴望着征服它。
吕锋和费旭威是督察府上次在车队遇袭案中抓来仅有的两名犯人,对于督察府之人近日来对于他们做出的种种,二人在好奇之余不由得感到一些心悸,当练功练到一定境界时,总会对一些莫名的危险产生警觉,也许是心理暗示,但总归这次也不例外,果不其然第二天便来了几名府内高手,说是要给费旭威换监,而且态度不是出奇的友善,这不禁让他暗自猜疑“这帮人总不会硬的不行来软的吧?”随即便不屑一笑。
费旭威好奇的观察着四周,只见整座牢房中都散发着金属的光泽,除了正中间有座铁床和一旁为了出恭时用的木桶以外再空无一物,他搞不懂督察府在搞什么名堂,便也不去瞎想,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实在不行便一死了之,总之在干这票前,他早已是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不过刚这样想着,耳边却传来门外守卫的声音道:“不要想着寻死,否则你那兄弟我一定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费旭威听后没有言语,但他知道这算是他的软肋,只要自己活着就一定还有希望救出自己的兄弟,若是死了此事便再也不可能了,若是放在半年前这种想法不可能出现在他的身上,虽说他们兄弟四人一同拜了把子,但来到这种地方哪里还顾得上别人,可他这平时傻不愣登的四弟这次若不是为了救他,根本不会来这里受苦,若是自己还存了其他心思,那还算是人么?
这样想着他便坚定了自己的信念,随后拖着他那有些残疾的右腿来到铁床上,紧了紧自己身上的衣物,便开始呼呼大睡,梦境中他回到了家中,贤淑的大姐,慈祥的母亲,以及严肃的父亲不禁让他悄然留下了泪水,二十年没有回过家了,不知道爹娘还在人世吗?想来大姐的孩子这时候恐怕都已十多岁了吧,就在他沉浸在这种幸福中不可自拔时,梦境中的人却一个个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幢空无一人的老屋,任他找遍了整个村子也是没有找到,更为奇怪的是村子里也是空无一人,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爹!娘!大姐!老奎叔!”
费旭威一遍遍无助的哭喊着,下一息便猛的坐了起来,大口喘息着看着四周,眼角的泪痕还依稀可见,随后喃喃道“原来只是个梦!”
他不知自己睡了几个时辰,刚醒来没一会便有人通过那门上特制的小洞,给他送来了可口的饭食,他见此急忙道:“官爷,麻烦问下您现在是几时?”
但那人仿佛哑了一般,送完了饭食便蹑手蹑脚的关上了那小洞,上了锁后就悄无声息的走了,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甚至连他都不知那送饭之人到底走了没有。
吃过了饭食,他并没有再躺下睡觉,而是无聊的坐在墙脚,一遍遍回想着对未来的打算,不知想了多久,已是想无可想,便烦躁的来回不停走动着下意识的制造出一些声响嘴中还喃喃道:“这他娘的是什么鬼地方!”
又不知过了多久,整座牢房中都充斥着他愤怒的声音“你们这群狗腿子,有什么都来给老子招呼啊!把我关在这里算什么本事?”
第十九章 睚呲必报
很可惜的是在这座冷冰冰的牢房中,除了他暴躁的怒啸声以外,再没有一丝声响,渐渐的他有些累了,但还是控制不住的嘴里一直说着什么,一刻也不停,而腹中在经过他这番闹腾,也早已是空空如也,也许只过了几个时辰,也许过了一整天,但总之费旭威的大脑里已开始有些浑噩。www.uu234.cc
终于大门处的那处小洞再次打开,一碗足够他不死的饭食,和一些刚好够饮用的清水,费旭威却是不在乎这些如同恶狼一般扑上去道:“等等,官爷!”
话还没说完,那好不容易打开的天窗便又关闭了,仿佛狠狠在他心上捅了一刀一样,无力的又瘫软在墙角,连那可口无比的饭食也未曾再去看一眼,就这样浑噩的过了又不知多久,腹中的饥饿感告诉他,若是再不去吃,恐怕他就会死,就这样吃过了饭食后又靠在墙角,看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他的精神已到了极度崩溃的边缘,他毫不怀疑若是在把他关上一两天,自己绝对会发疯,很有可能一头撞死在这铜墙铁壁上。
对于家的渴望是近二十年来从未有过的,他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飞出去,对于亲人的思念也是如泉水般涌来,但在这种种的前提下,他要把为了救自己连命都舍出来的兄弟先救出去,这样想着他便匍匐到了铁门处,期待着下一次天使的降临。
“吱~”
听到那盼望已久的声音,费旭威好似双腿完好无损一般就跳了起来,还不等那饭食送进来,便伸着胳膊捅了出去大喊道:“快把我放出去!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我通通都告诉你们,不过必须在这之后把我和我兄弟放出去,否则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门外的校事此刻放下了手中的饭盒,躬着身子捂着流血的鼻子,要不是之前大人交代过,此刻他早已冲进去砍他狗日的几刀以泄心头之恨,还他娘的没见过这么猖狂的犯人,但下一息听闻费旭威嘴中之言却是心中一喜,随后就道:“我要去请示大人,你先把这些吃食用了吧。”
“你还是先去禀告你们大人吧,否则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再吃你们的东西,你就算把我这条胳膊剁下来,我也不可能再伸进去了。”
校事闻此咧了咧嘴心中暗道:“在督察府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样的犯人,这铁房子真有那么恐怖?”于是便也不再强求,应了一声就匆匆赶去汇报。
王启听闻后大笑道:”哈哈,好小子,这次算是你立了一大功!”说罢就迫不及待的带了两名镇抚使以及贴身侍卫前往了地牢。
......
在放下了心中的那份恐惧,加上又有绳索做保证,其实看起来很高的峭壁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难以征服,仅仅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秦瀚便爬了上来,低着头向下看去,秦瀚良久不曾言语,仿佛在细细感受一路爬来的个中滋味,但更多的却是对父亲的想念,秦坚这一走已去了大半年之久,由于路途遥远加上为了保密起见,中间也只是寥寥来了两封家书,秦瀚虽不知道他到底去了何处,但根据自己所了解的情况来看心中还是有所猜测。
回到府中,不似往常那般,今时却是烦闷无比,不由自主地便出了府门打算散散心,季二到最后还是考取了秀才,不知是对功名的渴望,还是对于大秦未来的担忧,总之他很刻苦,头悬梁锥刺股这句话用在他身上仿佛并不恰当,因为他根本就不用这些法子,便表现出了比常人多了几倍的耐力,不过秦瀚觉得这两者并不冲突,不知那些读书人哪来的一股子酸劲,总是绝口不提功名之事,却满口只提朝廷社稷,我辈责任,这种人却恰恰多是那种尸位素餐之辈,只不过是为自己谋个好借口罢了。
魏大姐做的豆花是整个西市最好吃,最新鲜的豆花,惹得其余几家商户早已是叫苦连天,前些日子竟特意雇人来骚扰魏大姐的生意,对于这种英雄救美的事秦瀚自前世便憧憬不已,这遇上了哪有轻饶之理,举起摊子上的木凳就好似那花和尚倒拔杨柳
一般挥舞个不停,当时那几个汉子下意识的就匆忙躲避,却不想那凳子后的人却和凳子一般高,脸红之余正想出手教训一番。
却见那身后一官差打扮的人,抽出腰中官刀,就这一息的时间,那长凳便劈头盖脸的砸下,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得,只得落荒而逃,隐隐还听到那后面的小人声嘶力竭道:”来一次,小爷我便打一次,下一次不用凳子,该用刀砍,看你等经得住几刀!”
说到这魏大姐便笑的花枝乱颤,说是这辈子就没有这么解气的时候,魏大姐面容姣好,身材凹凸有致,穿着那花衣裳围着围裙,倒也是别有一番韵味,望着面前魏大姐上下起伏的两坨美好事物,秦瀚不由得有些脸红,非礼勿视道:“小子在您这摊子上,吃了这么多年豆花,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欺负你!”
魏大姐一边给客人舀豆花一边道:”哎,我这些年也就是靠着街坊邻里,和像公子这样的好心人帮衬,否则别说是做这等小生意了,就是连吃饭都是个问题。”
说起来这魏大姐也是个苦命人,十六岁嫁给夫君便来到了盐城,靠着夫君给别人打零工勉强维持生计,两年后生了个儿子,却不想夫君却是横死在那大户家中,自此孤儿寡母便有一口没一口的过了两年多,直到开了这豆花摊子生活才约莫好些,很多好心人劝魏大姐早些改嫁,别苦了自己,苦了孩子,可她却说就算改嫁也要等她给丈夫讨回公道再说,在这世道,要讨个公道何其之难,更不用说她一个孤苦伶仃的女人。
秦瀚有一个习惯总让他比别人时常愉悦些,他从不向比自己过得好的的看,只是总瞧着那些不如自己的,所以每当他有烦心事时,便来魏大姐的摊子上吃碗豆花,看着她的境遇,却依然能带着甜甜的笑容,仿佛在难心的事在此刻已然算不得什么了,不管是在前世还是在今生,每个人都争着抢着向上爬,或许为了那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吵个不可开交,好似掉了多大块肉一般,但秦瀚在莫名其妙来到这个世界后,仿佛想通了许多,毕竟也算是死了一回,又生了一回,对于身边的那些美好格外留恋不已。
......
万京的永衣坊经过这半年的发展,已得到了万京上层社会的认可,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则是永衣坊的锦缎还是限量供应,每次也不过区区五百匹,所以现在万京的上层贵族们,走亲串友最有面子的礼物也不过是拿上几匹永衣坊的锦缎。
这一日永衣坊的大掌柜阮风应邀来到恭王府做客,一下马车便有管家殷勤道:”阮掌柜,我家王爷恭候您多时了。”
“有劳薛管家带路。”
这已不是阮风第一次来到恭王府了,当然一位王爷数次邀请他来府上做客,自然不仅仅是因为一些布匹,恭王府占地极大,在整个南诏都是有名的豪宅,光是府内花园就由近一亩地之大,更别提其内楼阁建筑,湖泊以及潺潺溪水,穿过曲径的小道,那高王爷果然在摆弄一些花花草草,四周鸟语花香,花木扶疏,好一处人间仙境。
“草民阮风,见过王爷!”说着便是大礼参拜。
“阮兄弟怎每次都这般多礼?还不快快请起!”
谢过王爷后阮风便笑道:“王爷好不自在,真是羡煞我等!若是晚年有如此活法,就是少活几年又能如何?”
“哈哈,阮兄弟说笑了,说是能让我多活几年,我可宁肯吃糠咽菜啊!”
随意寒暄了几句后,高王爷一摆手道:“我们坐到凉亭里说,下人近些日子弄了些大秦的极品龙井,听说一年产量不过百斤,你我二人定要尝尝。”
阮风亲亲嗅了嗅杯中清茶,香气浓郁,并无其他杂味,淡淡抿了一口后,滋味醇香,却又久绕于齿间,不由得赞赏道:“好茶!”
高王爷大笑两声道:“能配上和这茶一般身份的人,也唯有阮兄弟了。”
“王爷缪赞了。”
“我们
还是接着上次的话题吧,已现在敌我形势来看,阮兄弟为何觉得以静制动方为上策?”
其实秦坚并不打算深入这个话题,毕竟处在人家地头,再者这位王爷的心思秦坚到现在也并未猜透,是真的如密报所说有叛反之意?还是只是故弄玄虚,好探出自己的虚实?这样想着秦坚便道:“水无常形,兵无常势,以目前敌强我弱的形势来看,在敌方没有暴露出致命弱点的前提下,自然还是以静观其变为佳。”
高王爷听闻点了点头道:“道理是不错,不过我就害怕秦军突然进犯,打个我等措手不及啊!”
秦坚摇了摇头道:“在我看来这不太现实,已秦国目前的兵力,防守有余,主动出击却是万万不够,攻城战不用我说王爷应该比我清楚,若想攻下一座拥有五万精兵城高墙厚的城池,没有二十万雄兵提都不要提,更别提路途遥远,这二十万大军的辎重又从何而来?连我一商贾都看的清清楚楚,更别提秦国皇帝了!”
好一会后高王爷若有所指道:“对于当今皇帝的做法我也不是很赞同,若是等秦国缓过了这段劲,想来我们的日子就更难过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南诏子民陷入战火之中吧?所以我想做点什么,不知阮兄弟有何高见?”
秦坚闻此先是心头一惊,有些犹豫不决,随后却是咬了咬牙,打算豁出去一次,于是道:“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这就是王爷最应该做的事情。”
......
对于赤手空拳爬上西山峭壁,秦瀚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一丝恐惧心里,不过这也正常,毕竟生命只有一次,对于秦瀚这种胆小鬼能做到今天这一步已然是很不错了,蹲在地上拿着树枝不知道在画着什么,总之这是秦瀚第二次来这里,上一次蹲在峭壁的树下,用了一个时辰才给自己找了个好理由,然后悄然回家,这一次饶是他想破脑袋也找不出能说服自己的理由了。
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际,身后的树丛中隐约传来脚步声,回头看去只见季三呲牙咧嘴的从林中钻了出来,嘴中还不停咒骂着什么,一见到秦瀚便咧着嘴跑了过来道:“你小子让我真是好找啊!”刚说完秦风也从后面的林子中钻了出来。
“你不在家中老实呆着,跑到这来做甚?”秦瀚一瞪眼道。
秦风吐了吐舌头还未说话,季三便道:“是我让小风陪我来的,要不是他,我才找不到这鬼地方呢!”
说罢便望着秦瀚身后的峭壁道:“这就是你每天都在爬的那处峭壁?”
“是啊!”
季三闻言砸了咂嘴道:“你小子有两下子么,这么高都能爬上去。”
秦瀚脸上露出得意之色道:“那是当然!不过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忘了前些日子交代给我的事?”
“怎的?有消息了?”
“哼!你也不打听打听我西市小霸王的名号,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能对得起我的名头吗?”
“你少吹点牛会死啊?把你知道的不赶快告诉我?”
“那几个人就是城东墙根下几个地痞流氓,平时住在城墙外面的野地里,好找的很!”
“原来是这样,先别轻举妄动,待我回去好好谋划一番。”
“谋划个屁啊!赶紧的,兄弟们都等不及了!”说着便拉起秦瀚向山下走去。
“我现在还不能走。”
“为啥?”
秦瀚这才把自己需要徒手爬上去的事情以及自己的担忧告诉他,季三听后道;“啧啧,你这师父真够狠的,不过他这么厉害,让他一并陪着不就是了,想来你的安全也有了保障,再说这也是他一个做师父的该做的啊!”
“对啊,我咋就没想到呢?”
“好啦,问题解决了就赶紧走吧,我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说罢三人便径直下了山。
第二十章 悲催的林二狗
盐城四周富庶无比,别说是块地,就是条土狗说不定都是有了主的,但城东外的那块地却是数十年来一直荒废着,这块地属于盐城府的私有土地,并不属于个人,只是每年都将它承包出去,早在弘正初年的时候这块土地可是人们争着抢着要的土地,可不知为何种着种着便再也长不出粮食了,以至于盐城府衙还把最后一位承包者狠狠罚了五十两银子。www.uu234.cc
秦瀚之前也是去过这块地,别人不知道为什么种不出庄稼,他可知道,这就是前世人们所说的盐碱地,看样子含盐量还不低呢,以现在的技术能种出庄稼那才是怪事一桩,自此这里便也成为了许多在城内无家可归之人的落脚点,林二狗就也是其中的一员。
林二狗是何人?常年混迹于盐城城东,靠着坑蒙拐骗,敲诈勒索为生,一个十足的地痞流氓,向他这种人可以说是见不得光,可由于坏事做的太多,在城东可以说已是家喻户晓,所以无可奈何下这才把生意扩展到整个盐城,接的第一笔买卖便是由他去骚扰一家商户的买卖,三家联合起来足足出了三两银子,这可乐坏了林二狗,要知道以前他接的最大一笔生意下来也不过二两银子,心中更是不由得为自己扩大生意而感到骄傲。
在之前他就打听好了,这商户的主人乃是一对孤儿寡母,无依无靠的,根本没啥背景,于是才毫不犹豫的接下了这唾手可得的一单,林二狗虽说只是个地痞流氓,但在他心中却是把其当作了一份职业,在他看来这与其他买卖并无不同,商者以诚为本,这是他的人生信条,所以在临出发前,还是挑选了他手下最精锐的几个人,不过满打满算就是加上他,他们也不过才七个人,其中一个还只有十五岁。
所以一行五人浩浩荡荡便朝着西市杀去,与想象中的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有那妇人不停的在向自己哀求着,林二狗享受这种在众目睽睽下别人哀求的样子,心中更是生出一份豪气,不过说是说,面前这小娘子长相倒还真不赖,前凸后翘的,就是可惜了年纪轻轻便成了寡妇,若是跟了自己,嘿嘿。
林二狗脑海中不禁旖旎起来,心中也是对她生出几分怜惜之意,不过若不是看她模样俊俏,早就他娘的开砸了,还哪来那么多废话,三两银子可不是白拿的,一定要做的敞亮才好,就在林二狗正欲说些什么时,只见那小娘子身后的凳子却是飞舞了起来,朝着自己这群人就砸了过来。
还好林二狗从业多年,已是有了不少的经验,大喝一声便让兄弟们散开,那长凳落了空后他才细细看去,只见一个和长凳一般高的孩童挥舞着那凳子,怪不得自己之前没发现,看样子也就约莫十二三岁,不过屁大的小子哪来这么大力气?还虎虎生风的。
不过下一息他就不去想这些了,狞笑着招呼了身后的兄弟们一声,便对着面前那小子道:”小伙子,不赖么,敢在老子面前玩那英雄救美的把戏!”
说着一群人便走上前去欲把这多事的小子拿下,可下一秒就看见那小子身后站着一名身穿官服的衙役,不知是哪个衙门的,好生威风,而他此刻已拔出了腰中佩刀,仿佛自己这群人再往前走一步,便会痛下杀手,林二狗不由得愣住了,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不知面前的这小子是何等身份?但就在他这愣神的一瞬间,那长凳已是劈头盖脸的砸了下来,最后只记得天旋地转,视线模糊,被兄弟们抬着就不知去了何处。
此时已过去了近一个月,林二狗也是着实在家里躺了整整一个月,其实刚送来几天后就可下地了,但没办法那一凳子可是结结实实砸在了头上,不说其他,光是肿的跟猪头一样,这就是让他没法接受的,更何况时不时就有些眩晕,难不成还砸出了后遗症不成?林二狗越想越担忧。
这真是狐狸吃不成,还惹得一身骚,就在暗自担忧之时,一名兄弟从门外慌慌张张跑进来道
:”当家的,不好了!”
林二狗瞥了一眼道:”我他娘的给你说过多少次,沉稳,一定要沉稳,否则那些客人一看你这样子谁放心把事交给你办。”
看对方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林二狗这才受用无比道:“现在说吧。”
“您让我们打听的事有结果了!”
“哦,快告诉我,我倒要看看是哪路神仙!”
“这小子来历神秘的很,我是费了好大的劲才从老张头那里打听出来,只知道他爹是当官的,貌似官职还不小。”
“就这些?”
“还有一条消息就是不知是真是假。”说着还打量了林二狗一眼。
“有屁就放!”
“听人说童生试的时候,这小子还和知府家的公子干了起来,结果张知府还吃了个哑巴亏,什么话都没说便把人领走了!”
“啥?”林二狗听闻便把他的领子拽住不可思议道。
“我...我倒是觉得这消息八成是假的。”
林二狗闻此也是喃喃自语道:“那知府是什么人啊!在盐城说是土皇帝也不为过,听人说在朝中更是有阁老做靠山,要是连他都吃了亏,这得是什么人啊?”
“盐城啥时候来了这么大一尊佛?”随后仿佛神经质一般在地上来回走动,嘴中还喃喃自语着,好一会后才厉声道:“快去查,快去查,看看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那人应了一声便赶忙跑了出去,只剩下林二狗一人在房中自言自语道:“若是真的这盐城恐怕再无我立足之地啊!”
......
秦瀚此刻在季三家中做了最后的战前分析后,便吩咐众人回了家,只待明日发起总攻,等所有人走后,又和季三二人趁着天还没黑,就打算去前沿阵地视察一番,两柱香的功夫二人便赶到了城东外荒地的主路旁,瞅了瞅四下无人,二人便猫着腰轻轻的拨开了身旁地面的泥土,随后一张破席子就出现在三人眼前。
此刻暮色降临,秦瀚扒开那张破席子后,望着黝黑的大洞分不清深浅于是道:“你们这挖了有多深啊?”
季三歪着脑袋想了一会道:“大概有多半丈吧,总之我昨天下去是试了下,我要是下去铁定爬不上来,连柱子都爬不上来。”
柱子身高快有一米七了,连他都肯定爬不上来,想来那些家伙肯定也好不到那去,于是二人又把一切伪装成了原样,这才各回各家,回去的路上秦瀚对着邓勇道:“邓大哥,明日用不用再叫一个府上的人,我害怕出点岔子,我们吃亏。”
邓勇听后不屑一笑道:“出什么问题,我一人就够了,要是连这几头烂蒜都对付不了,铁大人早就把我这层皮扒了!”
想想也是,于是秦瀚便不再多言,安心回家睡觉,等明日再好好收拾那几个家伙。
旭日初升,阳光透过那薄薄的云层,洒在大地的每一片角落,林二狗昨夜一夜没睡好,也不知他们消息打探的咋样,以至于心惊胆战了一夜,快到了卯时才合上了双眼,正在睡梦中,忽然几声鸡叫搅醒了他的好梦,烦躁的翻了个身嘴中喃喃道:“你要是再敢吵老子睡觉,一会就把你弄成下酒菜。”要是鸡能听懂他的话那就是怪事了。
“咯咯咯!”
黑着双眼的林二狗提起房中做饭的菜刀,顶着黑眼圈便出了门,恶狠狠的打算扭断这可恶的鸡的脖子,可没成想鸡没找到,但是在院中远远望见自己昨日打发去打探消息的兄弟几人,一个都没少,一路小跑的就往院子里来,林二狗顿时也清醒了许多,倒了几碗凉水便在院中好整以暇。
“别光顾着喝啊!让你们打问的事怎么样了?”林二狗急切道。
“当家的,我看我们还是赶紧跑路
吧,我们兄弟只要打问到的结果都一样,还真有这么一档子事,现在那张家大少连门都很少出了。”其中一个兄弟哭丧着脸道。
林二狗闻此不禁愣在原地半炷香的时间,好一会后才赶忙道:“对对对,你们这就赶快收拾东西,我们这就走,大不了老子在别处再打拼一番就是了。”
此时已到了六月末,早晨的太阳也已不再那么和煦,其中还带着一丝丝闷热,林二狗的小院子里所有人都在顶着大太阳进进出出,忙活个不停,不到一个时辰所有东西便都收拢完毕,并没有雇车,一是舍不得花那个钱,二是一人一个大包裹就足矣应付。
待所有人都出了那破旧的小院后,林二狗最后一个关上了那随风摇摆的栅门“别了,我梦想最初的地方!”对于一个从未离开过盐城的人来说,此举多少都有些背井离乡之意,每个人心中也是略带伤感,但林二狗是个很会调节自我情绪和他人情绪的人,对着所有人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后,众人又都斗志昂扬起来,仿佛他们此行不是逃难,而是一次新的出征一般。
几人很快就走到了大路上,路上稀稀拉拉有不少做生意的人往来,看着他们要么驾着马车驴车,要么或扛着一大堆货物,林二狗眼中不禁闪过羡慕之色,向东走了一柱香的时间,路边的林子也渐渐多了起来,隐约还能听到叫卖声,林二狗对此习以为常,多半是那卖凉茶的找了处阴凉地在叫卖。
走的匆忙,没一会众人都有些口干舌燥,于是几人就顺着叫卖声向前走去,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两个半大的小子,都是身着破麻衣,身穿半截裤,十足的穷人打扮,林二狗招呼了众人一声,便朝着茶摊走去。
此时秦瀚和五六个小子以及邓勇藏在茶摊身后的灌木丛中,瞪着眼睛瞧着向茶摊走来的几人。
“你不是说只有四五个么,怎么足足有七个?”季三疑惑道。
“谁知道呢,昨日在城中打听我消息的也就四个人啊!”说着扭头对邓勇道:“是吧,邓大哥!”
邓勇见此点点头道:“怕什么,多一两个少一两个都不打紧的,罪魁祸首在便是了。”季三听到这也觉得有理,就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手中拿的木棍攥的更紧了些。
林二狗放下手中的东西就赶了过来,看那架势是铁定要喝个霸王茶了,几人兴冲冲的赶过来,却不想下一秒便齐齐“哎呦”一声,只见当场便有三人掉进了坑里,还有一人稍后些,但也是一屁股坐到了陷进旁,最后三人则是傻了眼,死活没想明白这怎么会有个大坑,下一秒七八个手持木棍或者棒槌的半大孩子便杀了出来,最后还紧跟着个大人,那坐在坑旁的傻大个,一下便被推了下去,而剩余三人则也被团团围了起来。
有邓勇这个高手在场自然没有什么问题,不消一时半刻,七人便已全部入了坑,当秦瀚蹲在坑旁笑眯眯的望着里面眼神有些惊恐的林二狗时,对方这才反应了过来连忙道:“小爷饶命啊!小的我可是再也没找过那娘子的麻烦,这不今天还打算离开盐城,省的碍着您老人家的眼!”
看着一旁那一个比一个大的包裹,秦瀚心中便信了几分,心中的怒意也是去了几分,但依旧不依不饶道:“死罪以免,活罪难逃!兄弟们,上啊!”
林二狗听到这总算是看了出来,无论如何一顿打是跑不了了,于是便抱起头来打算乖乖挨打,心中却是暗道:“只要那个带刀的侍卫不出手,几个小孩子而已就算挨一顿打,想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可下一息并没有传来**上的疼痛之感,只听一阵哗哗啦啦的声音还伴随着孩子们的嬉笑声,抬头一看,好么,只见七八个小鸟正对着坑里不断开始喷洒,林二狗心中袭来一阵悲愤之意。
“老天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要如此惩罚我!”
第二十一章 弘觉大师
费旭威在那日之后便把该交代的一股脑全部交代了,只是没想到事情并非像他预料中的那样,他并没有见到他的好兄弟吕锋,而是继续被关押了起来,只是再也不是让他恐惧的那座牢房,呆在牢中费旭威隐隐有些后悔自己交代了一切,因为他觉得督察府这帮孙子可能要食言而肥。www.uu234.cc
就这样又过了三天之久,正昏昏欲睡的他只见大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了,随后自己的四弟就被推了进来,一见吕锋,费旭威红着眼便扑上去道:“四弟,他们没怎么着你吧?都是哥哥的不好。”
说着便抓着吕锋左看看,右瞅瞅,但下一秒只见吕锋低着头满脸愧疚道:“对不起,二哥,我没忍受住他们的折磨,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了他们。”
刚开始费旭威还有些没反应过来,但下一刻便全都明白了,原来他们为了检验他言语的真实性,竟在这几天把四弟也关了进去,见他也没有承受住那等折磨,不由得心里好受些,于是道:“可是那间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的铁屋子?”
“是啊!”但下一息吕锋也有些反应过来道:“难不成?”
根据吕锋的交代,可以基本断定费旭威并没有说谎,与他们最初联系的那个人,他们并不知道叫什么,但或许他们大哥知道,而他们在盐城的落脚点则是在余暨,这也是之前便约定好的地点,而在余暨住了三天后便有人安排他们前往埋伏地点,一切的一切可以说是计划周密,但现在也只好从余暨这边打开线索,王启立即就派人前去余暨的那家客栈,把所有有嫌疑的人统统抓回来,而后又分出两组人,其中一组去到了之前费旭威他们的落脚点,以期能否找出黑虎的蛛丝马迹,而最后一组,人数不多只有七人,但带队的乃是督察府有名的追风。
按他的话说就是,从没有人能跟上自己,也从没有人能让自己跟丢,所以由他带队全天候的盯着张献之,柴建以及元旭锋三人,就这样督察府紧锣密鼓的悄悄围绕着这一条线索运转起来。
回到林二狗这里,自打那天被一群孩子羞辱过后,也得到了秦瀚绝计不找他麻烦的保证,但前提是不能在为祸乡里,否则就不仅仅是羞辱这么简单了,对于他来说也不知是福是祸,但比起背井离乡来林二狗还是更倾向于前者。
不过若是就他一人还好说,可他底下还有六个人,六张嘴呢,若是不干这个他真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底下的兄弟们填满肚子,于是越想越生气,不知从哪里来的胆气竟一人摸索着找到了秦瀚。
秦瀚望着面前忿忿不平的林二狗,也是觉得他说的有几分在理,毕竟就是前世把犯人关上几年再放出来后,国家也会对他们将来的的生计酌情考虑,如今自己砸了这林二狗的饭碗,是该想个办法让他们填饱肚子,可是自己现在不过一十一二岁的孩童,一没钱,二没粮的,如何才能让他们填饱肚子呢?
越想越心烦,于是便不耐烦道:“你先回去,容小爷我想想,想好了再去告诉你!”
林二狗听闻当即便耍起了死狗精神,抱着秦瀚的大腿道:“秦少爷啊,我底下还有六个兄弟,我挨饿不要紧,我总不能让兄弟们也跟着我挨饿吧!您就行行好吧,好人做到底啊!”
“可我现在也没有啥法子啊,你让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不成么?”
“不成,秦少爷得先答应下来,至于日后是什么法子,到时再议不迟!”
“成成成,我答应你了还不成?”
听到这林二狗才咧着嘴松开了秦瀚,随后又拍了一大通马屁才飘然离开,回想着他那临走时奸诈的笑容,秦瀚总觉得好像不是他在受罚,而是自己被罚一样,除了他身子上那股子隐隐的尿骚 味以外。
没一会铁手便走了进来,望着坐在躺椅上若有所思的秦瀚道:“小子,昨日爬上去了么?”
秦瀚见铁手来了,赶忙起身让座随后讪笑道:“小子本欲昨日一鼓作气爬上去,却不料我那弟弟和发小前来把我拦了下来,这才没有爬成!”
“哦?这是为何?”
“风儿说他就我这一个哥哥,要是摔死了怎么办?季三说我就他这最好的一个发小,要是摔死了,长大了连个小时候的念想都没得了,小子不欲看着两个最关心我的人难受,便暂且熄了这个念头,等到了师父这寻上个好法子,再做打算。”
人老精,马老滑,生姜还是老的辣,铁手这些年什么人没见过,一抬眼皮就知道秦瀚在说谎,站起身来便是朝秦瀚后脑勺一巴掌,打得他差点就是一个狗吃屎,随口怒不可遏道:“你小子哪来那么多狗屁,不敢就是不敢,少给自己找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秦瀚趴在地上委屈道:“一个好汉还三个帮呢,我不就想找个稳妥些的法子么?”
“那你这个好汉是打算找哪三个人帮呢?”
秦瀚坐起来扶着脑袋认真道:“师父上次说督察府那个最厉害的前辈就是最好不过了,能从峭壁上飞下来都没事,想来保小子一条命也是绰绰有余,再不济比那位前辈差些,只要能保证在我失手的情况下,能保我一条命便可以了,伤不伤的就不说了,毕竟小子这些胆气还是有的!”
秦瀚一边自顾自的说着,却全然不顾身旁的铁手脸已快黑成了锅底,下一息秦府后院便传来凄厉至极的惨叫声,让周围不明就里的邻里饶是心惊胆战了好一会,毕竟这秦府的秦公子在这一片口碑还是蛮不错的。
......
丰城越王王府,这会已到了午夜时分,王府的多数下人们已进入了香甜的睡梦之中,而东院青阳先生的书房却依旧亮着,微弱的烛火仿佛随意的一股清风便可将它熄灭,主人居回此刻躺在睡仙椅上半眯半就着,好似在等候着什么一般,此时越王李承平已和太监马逸平一同离开了丰城,已走了两天有余,随行的王府之人去了小半数,连管家万全也是一并跟了去,不知抱着什么心思,但居回却总有些揣揣不安。
正这样想着,门外的一丝清风拂过,居回不由自主的打了个颤,对于关的严严实实的门窗,怎会有屋外的风进来毫不感到奇怪,睁开双眼,向门外走去,只见地面上静静躺着一封信,不知是何时被何人送来,也许是刚才那阵清风也说不准,居回对对方那来无影去无踪的手段早已是见怪不怪了。
把桌上的琉璃盏向自己这边移了移,随后拆开那信封便开始细细读了起来,不知是信很长还是怎的,足足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后这才轻吐一口浊气,拉出来了许久不曾用的炭盆,打开了琉璃盏的罩子,便点燃了手中这份来历不明的信,由不得居回不谨慎,若是被人发现了这份信,就是被屠尽九族都是轻的。
半个月后越王回到了自己的封地,一回王府就支开了所有人,径直去了青阳先生的住处,二人好似有心灵感应一般,居回正在院中正襟危坐的等候李承平的到来。
李承平再把李俊的原话转达给居回后,这才道:“不就是三千家将么?还能造的了他的反不成?又不是天兵天将,至于那么上纲上线?魏王那老小子家将都快有五千之众了,我看也没把它怎么着啊?难不成是皇兄故意找我的茬?”
居回听闻笑了笑道:“王爷多虑了,我猜陛下这是想动一动勋贵了,才从咱们这里开刀,毕竟王爷与陛下是亲兄弟,若是不从王爷这里开刀,从别处下手,等日后惹来非议时,王爷不就不好下台了吗?”
“此话有理,多亏了先生一番点拨,否则说不定这会我还蒙在鼓里呢!”
“王爷过奖了,我在这吃的王爷的,住的王爷的,多出点力也只是分内之事。”
李承平听后点点头一
脸可惜道:“就是可怜了那些家将,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足以保我王府后路无忧!”
“王爷切莫因小失大,再者王爷底下的海上商队人手不也紧缺么,把多余的人全都打发过去,等风头过了再让他们回来不就好了?”
李承平听闻双眼一亮,竖起大拇指便道:“先生这招真是高,把这些家将由暗转明,谅他们也说不出个啥来!”居回听闻笑笑不言语。
帝京今日可以说是万民涌动,原因无它,今日乃是万佛寺竣工的日子,不少人都跑到了万佛寺想去讨个吉利,更多的人则是听闻太后她老人家要亲临,前去一睹真容,好回来跟别人吹牛,由于杨太后要亲临,所以其余人等自然不能先行入内,只好人山人海的把万佛寺围城了个圈。
听说此次来万佛寺主持的僧人乃是白象寺有名的高僧弘觉,不说别的单是一身功力已达天人之境,便足以让无数人为之疯狂了,此刻皇城司的太保已从万佛寺门前清出了一条宽阔大道,各个身披赤色锦袍,手持三尺兵刃,每个人都是威风凌凌,神采奕奕,而由督察府化装成普通百姓的探子也是不知在人群中洒出去多少,以防有意外发生。
没一会远远的便看到一大队人马像着万佛寺开来,走近了才发现乌乌泱泱竟有数百人之多,领头开道的乃是皇城司都督袁锡,只见他不怒自威,眼神炯炯的看着四周人群,身背一把巨大的三莽会顶的三石弓,每有一个触之他目光的人不由自主地便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而此刻白象寺的一众僧人也是外出接驾,不到半炷香的时间车队缓缓停在了白象寺门口,最中间的那辆由赤金打造的马车缓缓掀开了帘子,露出了杨太后略带沧桑却依旧可见风华的容貌,望着四周拱卫的侍卫和黑压压一片的人群笑了笑,便立即从后方跑来一宫女和太监,一人手握杨太后的手,一人则是跪于马车下,身当脚踏石。
从马车上下来后,人群顷刻间全部跪倒道:“恭迎太后圣安!”
“好了,都起来吧!”
“谢太后!”
数万人躬身迎接,一举一动都煞为壮观,杨太后笑了笑便一步三挪的向万佛寺走去,身着五凤绕身的黄袍,头戴金凤鎏金钗,仪态妆容都是无可挑剔,不过可惜的是无一人敢于他对视,若是秦瀚在此定忍不住吐糟“俏媚眼做给瞎子看了”白象寺的一众僧人也是快步赶来,领头的乃是白象寺弘觉大师,只见他微微躬身道:“阿弥陀佛,贫僧见过太后!”
杨太后也施了一记佛礼后便款款入了万佛寺,万佛寺占地极大约有二十亩之多,由于是刚建好,寺内楼阁并不是很多,空气中还散发着淡淡的油漆味,杨太后用手帕轻轻绕了绕鼻间道:“素闻弘觉大师不以俗事缠身,今儿怎么来到了这新盖的万佛寺中?哀家还以为会是别的大师过来呢。”
弘觉低眉道:“回太后的话,太后此举造福万民,有太后做榜样,不知会有多少百姓放下恶念一心向佛,如此善举,已和俗字并无牵连,若是如此也算俗事,贫僧宁肯天天被俗事缠身。”
“哈哈,大师不亏是大师,哀家受教了!”
随即不等弘觉回话便道:“前些日子听说圆觉大师坐化了,还从中取出了舍利子,不知可有此事?”
“此事乃千真万确,师叔他老人家佛法通玄,一生不知做了多少善事,取出舍利子也是意料之中,好更让我白象寺佛光普照,而他老人家又早在数年前便到了期颐之年,如今修成正果,去了那极乐世界,想来已是找不到比这更好的结果了。”
杨太后闻此赶忙一声“阿弥陀佛”不管那圆觉是否真的去了极乐世界,就光是活过了百岁这一点,就值得让天下人为之敬重,连她也是毫不例外,随后定了定心神,在弘觉的陪同下便入了大雄宝殿开始礼佛。
第二十二章 为官三思
督察府盐城分司的大牢里,此刻王启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那个被挂起来血迹斑斑的中年人道:“王诚,会暨人士,弘正六年生人,其妻惠氏,育有两子,长子王乐,次子王。UU小说”
话还没说完那中年人便凄厉的一边大哭着一边道:“我招,我招还不成么?”
王启掏了掏耳朵便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下一息王诚便开口道:“三个月前,有一名自称姓岑的来到店里说,会有一批游侠儿来店里住宿,叫我不要声张,还给了我二十两银子,其他的就什么都没再说。”
“姓岑?不是会暨人吗?”
张诚听闻摇了摇头道:“听口音不是,应该是宿州,天幕府一带的,具体就不是我能说的上的了。”
王启听闻没有质疑,他一个客栈掌柜的知道的绝不会太多,于是点了点头便吩咐人把画师请来,没一会画师就被督察府的人叫了过来,按照王诚的说法一五一十的画了出来,随后王启分出来一批精锐人手就连夜赶往天幕府。
秦瀚此刻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铁手,铁手则是面色坦然道:“怎的?你小子还不相信我?”
秦瀚心中无语,铁手给出他最稳妥的办法竟是从峭壁下接着他,我的天,他不清楚重力加速度有多可怕,难道自己还不清楚么?别说是个七八十斤的一坨肉,就是七八斤,在这二十丈高的峭壁上掉下来,就算武功再高也有可能被当场砸的死的不能再死。
“信你?信你老子他娘的连裤子都穿不上!但嘴上却道:“信,我怎么可能不信师父?不过您老人家用不用再考虑一下?这一个不留神连您也会有危险啊!”
“你小子哪来那么多废话?还不赶紧往上爬?老子还等着回去吃午饭呢!”
秦瀚心中真是欲哭无泪,八辈子倒了血霉才摊上了这么个傻师父,抱着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想法便一步三挪的走到了峭壁旁,心中暗暗和父母以及秦风道了个别,随后一咬牙一跺脚就开始往上爬。
平时捆着绳子倒还没觉得有什么,此刻越往上爬就越觉得这峭壁怎么晃得越厉害?仿佛平时爬树一般,秦瀚知道很大一部分都是心里原因在作祟,于是深吸了口气,不敢让自己太紧张,若是太紧张手心出了汗那可就万事不妙了,放松了许多后便继续开始步步为营的向上爬。
铁手和邓勇在峭壁下望着已爬了有四五丈的秦瀚,二人神情各异,但若说是不担心那是不可能的,这么长时间,早已和自己子侄一样,尤其是邓勇这么热的天,额头的冷汗却是一个劲往外流,铁手瞅着秦瀚正闷头大爬,下一秒便转过头对着那旁的密林微微点了点头,就继续回过头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向上爬的秦瀚。
秦瀚只知道往上爬,丝毫不敢往下看,生怕自己一哆嗦就掉了下去,感受着峭壁上吹过的清风,心中后悔的要死,自己咋就这么轻易的上了这老变态的当!这还是自己吗?连这么危险的事都做的出来,已开始忍不住要对着铁手破口大骂了,心中决定了若是摔死也就算了,若是能爬上去,下来后定要对着铁手指着鼻子痛骂!
想到这里心中也是畅快了不少,双腿也不在似之前那般沉重,又过了一炷香多的时间,已约莫爬到了十五丈的位置,秦瀚更是不敢有丝毫停滞,生怕停下来便再也不敢往上爬了,于是脚底下越发快了起来,就在此刻左边的额头上落了一坨黏糊糊的物体,望着头顶前方那清晰可见的鸟巢以及盘旋在自己四周飞来飞去并叽叽喳喳个不停的鸟儿,秦瀚心中不禁破口大骂道:“等现在爬上去,老子决定第一时间不去骂老变态了!而是回过头就把你这贼鸟的老窝抄了!”
又向上爬了两丈,此刻那坨不明物体已顺着秦瀚的额头,慢慢滑进了他的眼眶,为了不让自己的眼睛难受,只好闭起了左边的眼睛,仿佛一个独眼的江湖大盗一般
,费力的一步步向上攀爬,只是眼睛上沾着一大坨鸟粪的江湖大盗还是第一次见。
......
自从万京的万佛寺建成以来,帝京的大小官员们几乎在杨太后前脚刚走,后脚便去捧万佛寺的臭脚,可以说是络绎不绝,但没有赶这份潮流的也是有不少人,不过对比前者的人数则可以说是九牛一毛,光禄大夫兼太子太师兼首席内阁任贤安就是其中之一。
不知为何这位首辅并不如同其他王公贵族一般聚集在北市,而是别出一格的单独住在了西市,石门巷里最出名的宅子就莫过于任宅了,任阁老喜好名人字画,连他自己也是大秦出了名的国手,闲情雅致自是不必多说,若不是当今皇帝当初再三挽留,恐怕早就过上了那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生活了。
此刻他正一手摇着摇扇坐在太师椅上,悠然自得的不知在说些什么,院中种着两三株茂盛无比的桂花树,枝叶浓密,枝条粗壮,每一片桂花都散发着傲人的生机,四周尽是桂花那浓郁的香气,让见者心悦,闻者舒畅。
“老师,您为何不去万佛寺讨个喜气?”
面前这位中年人乃是任贤安的门人,如今是大理寺少卿,虽说身份尊崇,却也不见一点傲色,在大秦有个不成文的规矩,便是入了国子监,当时谁是祭酒,国子监的所有学生便和他有了师徒之名,马暨乃是弘正二十六年入的国子监,当时正值任贤安参任祭酒一职,所以可以说弘正二十六年入的国子监上百学生,都可称之为他的门人。
马暨无疑是其中最亮眼的那一个,而祭酒这个位置可以说是以后入阁的一条必由之路,前途可见一般,而当前的内阁成员除了李国公李成安未曾坐过这个位置,其余人几乎尽数都是从国子监祭酒过来的。
任贤安抬了抬眼皮望着面前这个最得意的门生,不禁悠悠道:“知道老夫为何这么多年依旧圣眷不减吗?”
“学生不知,谨听老师教诲!”
“那是因为不管老夫身处何位,都是身在其位,只谋其政,对于其他事从来不会指手画脚,跟从大流!”
马暨听闻好似有些懵懂,但看样子依旧是不得其要,任贤安微微一笑道:“鱼和熊掌如何兼得?”
马暨听到这才恍然大悟,忙起身朝任贤安施了一礼,任贤安却自顾自道:“自古以来才者有之,德者更是有之,但德才兼备者有几何?”
“没有皇帝喜欢自己的大臣跳出那个圈子,这就是官位,给了你一定的权力,却又限制住了你的权力,若是你随意的便跳出去,就如同脱离了掌控一般,别说是当今皇帝,就是太祖在世也会不喜。”
“当今陛下敢重用我,看上的就是我敢说敢做,这是世人皆知,但不知的却是,我做再多,说再多,也只是在自己的那个圈子里从不逾越,世人常说为官三思,知道那三思吗?”
马暨听后老老实实道:“思危,思退,思变。”
“那你知道这三思是什么意思吗?”
“思危是知道危险的时候避开危险,思退是遇到不可解决的问题,要暂避锋芒,思变则是不论处在何时何地都要想到将要可能发生的变化,以好独善其身。”
却不想任贤安却是摇了摇头道:“若是仅仅如此,哪怕你就算是进了内阁也不会长远。”
“学生洗耳恭听!”
“其实啊,这做官和做人是一个道理,居安思危这是每个百姓都知道的问题,怎么大多数人在朝为官坐得久了,连这些都看不明白?难道说是被权力和金银蒙了心?以为高枕无忧了?”
马暨听闻一脸惭愧,任贤安却是熟视无睹道:“普通百姓家今年收成好了,还会想着明年若是灾年该如何?这才是思危,若是危险已经到来,你有几分本事躲开?上善若水,水
善利万物而不争,不争便是思退,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留在该留的地方,做该做的事,切忌不做那对牛弹琴之事便是思退,宇宙万物,穷极一切变化依旧逃不出个利字来,在我看来,思变不如称之为思利,看明白了这一点再如何变也依然可以做到出淤泥而不染。”
马暨听后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当中,任贤安见此也不在说什么,只是坐在太师椅上看着桂花树上的鸟儿来来往往,好似不知疲倦一般,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两旬后,盐城督察府分司中,王启看着地上那具已经腐烂到没有人样的尸体道:“找人验过了吗?”
“回禀提督,找人验过了,此人正是那掌柜的说的岑姓之人,他本姓蒋,乃是乐安的一名商贾,平时爱好结交江湖中人,所以在当地绿林还算小有名气,半年前家里人说是去跑一趟长途的买卖,从此便杳无音讯!”
“难道就他一人?”
“听说当时只带了两名武功不错的家丁以及管家。”
王启听闻长叹一声后道:“务必把这三人给我找来,尤其是这个管家!”
随后王启通知所有督察府的人开了一次级别最高的机密会议,连铁手这个被撤了职的都叫了过来,王启看着下首这四五张一个个熟悉的面孔阴沉着脸道:“我看这次是注定没有什么好结果了,再愚蠢的人也不会在同一处地方摔倒两次,更何况他们并不愚蠢,反而还精明的多。”
甘希俊沉默了一会后道:“劫我督察府的车队,被抓住了除了抄家砍头以外别无二路,定会极尽所能的做到周密,我看我们用不用换一条思路?”
“有什么好法子速速说来。”
“我们查这个案子最初的原因就是由朝议,决定向三府三城派出户部主事,来监管这六处地方的银钱流水,而盐城户部主事遇害,则证明了其中不少人的利益受到了牵连,从而引来了杀身之祸。”
“这一点当时我们便确定了,但这个利益群体是谁,由于盐城产业众多,几乎方方面面都受到了影响,所以从一开始我们划的圈子就有些过大,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张献之必有牵连,做为地方主官理论上也是难辞其咎,但从柴建以及元旭锋二人身上来看,当地的盐帮绝对是受损失最大的一方。”
“我们一直把目光局限于这二人身上,压力过大下这二人自然会小心翼翼,尽量不漏马脚,但若是整个盐帮呢?这么大一个群体,我不相信每个人都能做到尽善尽美,所以我们应该把全部的目光都放在这一处,我相信定会有所收获。”
王启听闻连忙点头道:“希俊说的在理啊!我真是办了这么多案子都办的有些糊涂了!连这点都没想到。”
甘希俊闻言摇了摇头道:“大人只是一时被仇恨蒙蔽了视线而已,想来就算我不说,过不了多久大人便会想通的。”
“我还一直在想用不用动用我督察府手中的特殊权力,直接把柴建和元旭锋二人锁来,但一直下不了这个决心,毕竟这方圆数百里,大小盐帮有六七万人之多,若是贸然出手,生出什么乱子来可就不是我等能承担的了。”
王启顿了顿后又接着道:“不过若是到了万不得已之时,只要有六七成把握这二人与此案脱不了干系,我就算拼着不要这身官袍,也要把这二人捉回来,否则我无颜面对那死去的三十个弟兄。”
说到这里所有人的面色都有些默然,其中还有不少是这些人亲眼看着从督察府中成长的,如同自己的子侄一般,好一会后王启才道:“一切就按希俊说的办,督察府现在六成的人手由你和铁手来安排。”
“提督大人!”铁手直言道
还不等铁手说完,王启便直接打断道:“莫要废话,在盐城我说了算,有什么问题,待此事过后在做了断!”
第二十三章 土豆粉
说到底秦瀚最后还是爬了上去,爬到顶端的那一刻,如同完成了和生命的赛跑一般,再也无心去收拾那该死的鸟,抹去了眼眶上还残留着的鸟屎后,最关键的问题来了,他如何才能下去,莫不是还要用空手爬的?
望着二十来丈高的峭壁,不知为何明明之前已习惯了的,到此时却依然眩晕无比,这是秦瀚从小到大以来被坑的最惨的一次,上山容易下山难,徒手攀爬更是如此,在和铁手沟通了无数次后,对方终于拍拍屁股不耐烦的走人了,若是此刻有一把大狙,相信秦瀚定会毫不犹豫的拿起来给予对方爆头一击,可惜的是他并没有此种神器,不知待了几个时辰,暮色降临,直到肚子早已饿的受不了的时候,秦瀚这才磨蹭着向下爬去,他可不想活生生饿死在这里被食腐动物啃食,就这样一个少年趁着还有点力气便开始小心翼翼的向下爬去,却不知身侧的崖壁上同样攀附着一个人,正默默的注视着他,而峭壁下的密林中也是有两个人正目不转睛的盯着他。www.uu234.cc
顺利爬下来后,秦瀚独自一人生着闷气径直回到了家中,一言不发的吃了娘为他准备的一大盆饭,便把自己关在了屋中没有动静,许久后邓勇轻轻敲了敲他的门,本不想理会的他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就打开门道:“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我要休息了。”
邓勇看着秦瀚那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不禁有些好笑,于是道:“还生铁大人的气呢?”
此刻秦瀚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于是破口大骂道:“他有什么啊?不就是长的五大三粗了些么?武功比别人高了些吗?牛气什么啊?以为这样就能漠视我的生命么?”
邓勇在一旁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这才道:“小瀚,你往下爬的时候,我和铁大人都没有走,生怕你出个啥岔子。”
“真的?那我下来你们怎么还不出来?”秦瀚将信将疑道。
“铁大人说别看你平时脾气好,倔劲上来了气性也不小!他懒得和你去解释,我和他见你安全下来了,便先行一步了。”
秦瀚忿忿道:“还懒得和我说?我还懒得和他说呢!这不最后还是让你过来和我说了么。”
“铁大人可没有让我过来,我只是生怕你们师徒俩生点啥隔阂,这才偷偷告诉你的,更何况你的安全他早就想出办法了,拉下老脸请了府上这次随王大人来的一个前辈,听说在戊组已经待了快三十年,一身武力已是到了一品玄阳境,更是半只脚都迈入了地境,保护你那是绰绰有余。”
听到这里,秦瀚心中不禁有些感动,他一直知道自己这师父乃是面冷心热之人,但却从不知道他为之付出过什么,那么一个骄傲的人,为了自己真的去求了其他前辈,此刻眼眶已有了些湿润,低下头努力不让邓勇看到,随后道:“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不告诉你,是因为做咱们这行,总要有些血性,有时候是没有后路的,只能靠你自己杀出一条后路,铁大人不想因小失大,从而以后害了你,这才不告诉你。”
说罢后邓勇摇了摇头又拍了拍秦瀚的肩膀道:“若是我当初有这么个师父,真是...”说到这不再言语,扭头便走向了自己的房中,只剩下秦瀚一人内心充满了愧疚。
......
“我说少爷,咱买这么多土豆做什么啊?”林二狗气喘吁吁的说道。
“你懂个什么,你们兄弟几个以后多半靠的就是这小小的土豆发家致富了!”秦瀚走在前面不屑道。
林二狗看看一脸不屑的秦瀚,又看看身后背着的百十来斤土豆,不由得疑惑道:“就靠着玩意?这不到处都是,多的很么?”
“可说好了,以后挣到钱我要拿三成的份子,多一个铜板不要,少一个也不成。”
见秦瀚说的煞有其事,林二狗那财迷劲上来了,摇着头便道:“那不行,我们兄弟辛辛苦苦,您老人家就说个
办法,就占三成,最多一成!”
听到这秦瀚停了下来,盯着林二狗道:“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多了去了,你不愿意,总归有愿意的人吧。”
说着回头招呼了一声邓勇道:“邓大哥,我们走,就让这傻子抱着这一麻袋土豆做他的发财大梦去吧!”说罢作势就要扭头回家。
林二狗知道,这一麻袋土豆放在自己这顶多只能填饱肚子,放在人家那里那可就是发财的宝贝,于是赶忙道:“我的秦少爷哎,我答应了还不成?”
“这还差不多。”做好了协定后,这就赶往城东林二狗的破落院子。
此刻在院中秦瀚如同大爷一般,躺在躺椅上惬意的享受着阳光的滋润,而身后四五个大汉正玩了命的对那一麻袋土豆发起总攻,邓勇好奇的在这看看,在那看看,总觉得几个大男人在这削土豆有些滑稽。
“哎,就差一墨镜和一杯冰镇的酸梅汤了,要是有那形形色色的比基尼看,那就是更好不过了!”秦瀚正在脑海中浮想联翩之时,耳边却传来一很不和谐的声音。
“少爷土豆都削完了,下一步该怎么做?”
听到这秦瀚不禁叹了口气,随后便白了一眼林二狗,林二狗见此也不知哪做的不合适,只好干笑两声不说话,秦瀚起声走到了那些削好的土豆前,随意拿起了一个,看了看就眉头直皱。
“你们能上点心?让你们削个土豆,这就叫削好了?这上面的皮能把我嗓子眼堵住,这是打算谋财啊还是害命啊?”
“少爷,这再削把里面的芯子都削了,多可惜啊!”林二狗在一旁惋惜道。
秦瀚忘了这个时代的人们,吃不上饭饿死的还是很多的,于是叹了口气道:“把这些土豆都给我切成丝,切的越细越好,拿那个木桶装着。”
众人应了一声便纷纷回屋去找自己趁手的家伙,长的短的大小不一,其中就只有一把菜刀,最后一个实在找不上趁手的家伙,竟扛了一把斧子出来,秦瀚见此心中无语,捂了捂自己的额头对着身旁的林二狗道:你的兄弟们能在蠢一些么?这东西还能用斧子劈?”
林二狗见此也是尴尬无比,瞪了那家伙两眼随后讪笑道:“实在没多余的刀具了,您看要不让这家伙干点别的?”
“去让他先挑两桶水来,再从院中把炉灶架起来。”
随后“噔噔噔”切土豆的声音便此起彼伏,秦瀚仿佛是在考场监考的老师一般,不停的在每个人身边转来转去,不时还指指点点,而林二狗也按照秦瀚的吩咐又取来一桶凉水,随后就跑去那逼仄的伙房去烧开水。
没一会所有人就按照秦瀚的要求把土豆切成了丝,虽然有些切出来的比筷子还粗,但此时秦瀚也就只好捏着鼻子认了,毕竟拿杀猪刀能弄成这样已实属不易。
而后把所有人切好的土豆丝都倒入一个盛满清水的大桶中,剩下的时间就跑去买盐的买盐,找剪子的找剪子,借漏斗的借漏斗,总之是所有人都有事干,没一个人闲着,仅有的两个闲人正是秦瀚和邓勇,正无聊的蹲到树底下看蚂蚁打架。
“小瀚,你这能成吗?”
“怎么不成,之前我还在家偷偷实验过一回,好吃的很!”
邓勇闻此奇怪的看着秦瀚道:“你啥时候会进厨房了?你不一向觉得那都是女人的活计吗?再者,你去厨房我怎么不知道?”
说到这秦瀚有些心虚,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穿越来这个世界的吧,大人有大人的好处,小孩子有小孩子的好处,对于这一点秦瀚深有体会,随后便见他小嘴一厥道:“大人有大人的秘密,小孩有小孩的秘密,邓大哥你愿意把你所有的秘密都分享给我么?”
邓勇望着面前一副孩子气的秦瀚不禁哑然失笑,他啥时候轮到让一个小孩子教训了,不过听他的话貌似也有些道理,只好捏着鼻子道
:“得得得,你说的有理,你就把你的秘密烂在肚子里吧!”
半个多时辰后所有人就都回到了院子中,秦瀚吩咐的东西也都是尽数拿了过来,秦瀚挨个检查了一遍,确定无误,等到最后一个漏斗时,脸不禁黑了又黑,于是破口大骂道:“这他娘做的是给人吃的东西,不是给牲口吃的东西!”
只见秦瀚手里那个漏斗,底部能塞进去一个壮汉的小臂,怪不得如此生气,冷静了好一会秦瀚又把详细的要求给那家伙说了一遍,底部就算再大也不能粗过自己的食指,那家伙见此还忍不住好好对比了一番,确定了秦瀚的食指和他小拇指差不多粗细便又匆忙跑了出去。
随后众人就纷纷洗净了手臂,撸起袖子可了命的在那搓洗桶中的土豆丝,秦瀚不发话根本就没有人停下来,直到有个人的手臂抽了筋,这才喊了停,走上前去查看,只见桶中此刻早已是浑浊一片,满意的点了点头后就吩咐众人先休息一会。
此刻众人的肚子早已是饿的嗷嗷叫,不等秦瀚发话,林二狗就狠了狠心,杀了院中两只鸡好犒劳犒劳秦瀚和弟兄们,如此这般,众人都是酒足饭饱,又昏睡了一个时辰后秦瀚这才把他们一个个踢起来。
捞出了桶中所有的土豆丝,就命人把其中的水倒出来,只见此刻桶底剩下了足足两寸厚的淀粉,众人都是知道这个的,不过所有人都把淀粉当作垃圾处理,却不成想这也是宝贝。
在太阳底下凉了足足半个时辰后,秦瀚一边让人架火烧水,一边则吩咐林二狗把烧好的热水倒进去,随后两个人就开始拼命搅拌,一边搅还一边往里加盐,两柱香的时间过去了,这才让他们停了下来,秦瀚不知为何粘稠度和色泽好似和自己知道的不太一样,找不出原因,就只好让二人又搅了两柱香的时间。
情况并没有因为搅拌的时间长就好些,看着勉强够用,于是就吩咐人把弄好的土豆粉放进漏斗里,等水一开就让人取掉了底端挡住的手指,让它顺着漏斗自然滑入锅中,而另一人则是拿着一把剪子,等长度差不多些便一剪子下去。
想法是好的,可谁知这土豆粉的半成品,往下滑的时候慢的要命,锅里的都煮老了,上面也没滑下来几条,这可不是办法,就凭这速度,就是一天的产量也不够卖几碗的啊,真是越想用心做一件事就越难,秦瀚苦恼的蹲在树下一边看着漏斗,一边又看着四周急得团团乱转,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的几个汉子。
下一秒脑海中便灵光一现,自己给这漏斗量身定做一个塞子不就好了?如同前世护士手里的针筒一样,只要轻轻一推,其中的液体不就能加快流出来?既然有了好办法,量好了这漏斗的直径,便吩咐人去找木匠定做去了,不过剩下来的事就只好等到做好了塞子以后再继续了。
......
帝京郊外一处偏僻的小院落中,此刻院中正面对面坐着两人,其中一人乃是当今督察府太师薛文,而另一人奇怪的是,在这么热的天还穿着一身黑袍,脸上也是戴着散发着金属光泽的面具。
“无心,好歹也算是相逢二十余载,说这种话不难堪么?”
“这有什么?我欠督察府的在这二十年里早已是还的干干净净,你是了解我的,没有人再有资格去要求我了,哪怕是皇帝也不行!”
薛文默然,若是换成常人敢说如此大不敬的话,他定要把对方大卸八块,因为他是皇帝狂热的死忠派,但面前这个人他却无能无力,因为他有这个实力,连天人境的高手都有一战之力的他,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人能对他造成威胁,或许只有那些不知是否存在的老怪物才能让他束手就擒。
督察府的人从不做毫无意义的事情,薛文也是毫不例外,一句话也没说,阴沉着脸便直接转身离去了,只剩下无心一人在院中,望着他那略显老寂的背影,不知为何他的嘴角却挂起一丝邪魅的笑意。
第二十四章 消失的邓勇
到了七月中,一年中最热的时候已是悄悄到来,一天到晚街上的人们是络绎不绝,没有几个人是愿意回家的,宁肯在闲暇之余在树下铺上一层凉席,歇上半天也不愿回到家中,平民百姓只能如此,大户人家则早早的搬到了帝京郊外的深山中,那里早已是建好了各家的纳凉庄园。
而今年秦皇李俊不知为何到现在也没有去自己的避暑山庄,只是往纳凉殿跑的勤快了些,再者也和往常并无二样,此刻秦皇李俊正在纳凉殿满脸心事的躺在锦榻上有一眼没一眼的看着手中的奏折,身旁的太监跪在一旁不停的摇着扇子,而皇后杨春漾则是坐在李俊身边,不停的喂着他那盘中冰镇的梅子。
好一会后皇后杨氏这才停了下来,看着李俊紧皱的眉头,不禁轻轻为他揉捏了起来,随口道:“陛下今儿是怎的了?愁眉不展的,说出来给臣妾听听,也好解解闷啊!”
半响后,李俊才叹口气道:“前些日子接到密探来报,说是发现了大夏的余孽,寡人正为此事烦恼呢!”
“臣妾记得十年前,皇城司不就通报过已将大夏和西吴的最后余孽已清剿干净了么?怎么今儿又窜了出来?”皇后疑惑道。
“哪有那么容易,当时只不过是被他们销声匿迹了起来,敬淳他们四下搜寻无果,寡人只好让他们如此说,好平一平天下人的人心。”
“既然又发现了他们的行踪,让薛太师和袁都督联手把他们都抓起来不就是了?”
“太上皇当年剿灭大夏,父皇登基后也是在第五年剿灭西吴,在此之前两国存在了近三百年之久,底蕴比起我大秦来也是之多不少,贸然出手又怕是打草惊蛇啊!”
随后又轻吐了口浊气道:“更何况那些余孽好像还和南平城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让寡人如何不头痛?南极谷光是号称一品高手就有三百人之多,更别提还有那连天人境都迈出去了的老怪物,最起码在这老怪物离世之前,任何与他敌对的人都乃是不智的。
“传说难道是真的?”皇后玉口一掩道。
......
此刻与西凉的战事已是逐渐熄了下来,毕竟再强大的国度也不会任由毫无结果的战事发展下去,更何况十万大军光是每天人吃马嚼的就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后勤辎重那更是不用说,定远将军李高此刻站在朔城的城墙上,望着每日都离朔城越来越远的西凉军大营,不知想着什么,久久不曾言语。
“将军,看样子应该不到三日,西凉人马便会尽数撤回去,您看我们是不是写份报告交上去?”李高的副将拱手道。
“先不急,让斥候紧紧跟上,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玩什么花招。”
“喏!”
宣城此时已被西凉占了去,如同一颗钉子镶在了大秦的版图上,让李高进退两难,若不是宣城被占,李高有充足的信心击溃西凉,可如今敌方有了宣城做依托,以李高目前的兵力只得死守朔城,叹了口气后就对着身旁的传令兵道:“把督察府韩统领请来。”
没一会一名身着褐色紧身官服的男子便走进了中堂,抱了抱拳道:“不知李将军有何事召唤属下?”
“韩统领不必多礼,本将只是想问问韩统领前些时日说的细作如何处置了?不把这些问题解决了,我是寝食难安啊!”
“可疑的那几人已被我派人全天候盯了起来,但我怀疑他们并不是核心人员,所以并没有敢轻举妄动。”
“无论如何,朔城是万万不能有失啊,否则西凉再犯,那时就如入无人之境了,不知韩统领对其余细作有何好的办法?”
“只要咱们在城门守将,和值夜的武候处多加派些精锐人手,想来也不会翻起多大的浪来。”
“好,就依韩统领说的办,你我各自安排些人手,
定不能让这些细作得手!”
整个大秦最阴暗的角落,仿佛隐藏着一团巨大的阴云,普通百姓的生活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但在那些生活在最上层的人们,却是感受的清晰无比,做起事来也是小心翼翼,生怕受到牵连。
时间一晃,玄承十八年的冬夏转眼便已过去,每个人每天都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但每天却都又忙碌个不停,秦瀚也如同他们一样,此刻身处在盐城与广平的一处深山中,身穿一身破皮袄,活生生似个野人一般,盯着不远处那正低着头觅食的獐子,随后悄无声息的取下了背后背着的一把一石弓。
竹筒中的利箭也是被他拿了出来,轻轻上在了弓上,眯着一只眼瞄了瞄准头,下一息便听到那头獐子惨叫的声音,野外的动物生命力总是要顽强很多,看似一头不大的獐子也是如此,身带着已没入了两寸有余的箭矢就开始疯狂奔跑起来,秦瀚见此不禁暗骂一声,就飞也似的冲了出去。
秦瀚的速度虽说也是极快,但以目前的脚力比起这四条腿来的还是不知慢了多少,不消一时半刻那头獐子就没了踪影,秦瀚只得耐着性子顺着那隐约的血迹一步步追寻了过去。
不知追赶了多久,空气中渐渐传来如有若无的血腥味,秦瀚脸色一喜,想来那头獐子已是失血过多,无法再继续奔跑下去了,这样想着脚下的步伐也是快了许多,不到十息的工夫,秦瀚就顺着血腥味跑出了近百丈之远,但眼前的场景却是惊得秦瀚一身冷汗,只见十数具死尸此刻正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每个尸体上都是血迹斑斑,看那些人脸上僵硬的样子,最少也已是死去了数个时辰,如此血腥的场景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如同修罗地狱一般,秦瀚双腿不由得有些发软,双眼此时朝着四周滴溜溜的乱转,生怕那些杀了人的凶徒还停留在这边林子。
待定了定心神,便开始不留痕迹小心翼翼的向后退去,好似生怕惊扰到这些尸体的阴魂一般,就这样退了有五六丈之多时,就头也不回的向来路狂奔而去,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是不时回头朝后看去,约莫过去了一顿饭的时间,这才隐隐看到自己的木屋。
“邓大哥!”秦瀚一把推开木门,气喘吁吁道。
邓勇此时正在和另一名王启安排来保护秦瀚的督察府男子,在炉上温着酒,不知二人在说些什么,见秦瀚一副匆忙的样子,不禁笑道:“你小子又让猎物给跑了?不过没关系,你郑大哥出去打猎去了,想来一会就来了,否则要是靠你小子,我们这几个人还不得活生生饿死!”
秦瀚此刻哪有心情和他们插科打诨,焦急道:“那边的林子里有十几具尸体,不知是何人所为,看样子应该就是今天的事!”
邓勇和另一人听闻“嗖”的一下便站了起来,问清楚了具体方向,二人拿起身旁的燕羽刀就匆忙跑向门外,秦瀚见此也欲一起跟上,邓勇却拦了下来道:“等你郑大哥回来,你再带他过来,现在你老实等他就好!”
话刚说完下一息就消失在密林之中,对于自己的斤两秦瀚还是很清楚的,邓勇也是生怕他出个什么岔子,才不准他去,而那位外出打猎的郑大哥,则是三人中武功最高的,已是有二品境的实力,这才让秦瀚带他过来,郑龙回来后秦瀚简单和他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二人便匆匆赶往那片密林。
一路很顺利的就到了那片密林,依旧是满地的尸体,但怪异的是邓勇二人却是不见了踪迹,在找了一圈无果后,郑龙这才满脸凝重之色的走向了离他最近的一具尸体旁。
保持着半蹲的态势,先是大致观察了一番,随后好似有些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面色一紧,双手轻轻的扳开了那具尸体的嘴,随后他的面色更是阴沉下来,这具尸体的嘴巴里竟然没有舌头!
随后郑龙又随意挑了几具尸体一一查看,都是一般无二,没有一个
嘴中的舌头是完整的,如此诡异的场景更是让秦瀚头皮发麻,这他娘的不是在小说中才有的情节吗?现在却活生生摆在自己眼前,下一息郑龙则一言不发地拉着秦瀚便往回走,一路上二人还是没有发现邓勇二人的踪迹,仿佛两个大活人就此消失了一般。
等回到那处小木屋中,郑龙不知为何依旧没有言语,只是在那默默的收拾自己打来的野味,随后拌着野菜烧了一锅汤,配着众人之前就带来的干粮,就打算饱食一顿,秦瀚有些奇怪道:“我们不用等邓大哥他们吗?”
“你吃你的便是了,他们若是回来我再做一锅,不过无论如何我们明天一早必须离开这,因为这里发生的事已不是我们能解决的了,哪怕老邓今天没有回来,明日一早也必须离开!”
对于郑龙这般凝重的话语,不知秦瀚是怎样理解的,只知他“嗯”了一声便开始闷头大吃起来,不管什么都往嘴里送,一点没有了之前挑剔的样子,待吃饱后就躺在床上开始睡起觉来,郑龙也是如此,二人再无交流,整整一夜,从二人不时翻来覆去的动作来看,果然是谁都没有睡着,等黑着眼眶到了第二日一早,邓勇二人依旧未归。
秦瀚不是傻子,从之前郑龙的话语中来看,邓勇此刻绝对是出事了,但自己又能有什么办法?连人家二品高手都觉得无法处理的事,更不是自己这个三脚猫所能应付得了的,不过秦瀚对此依旧还是抱着一些希望,临走时在木屋中留下一张纸条,告明了自己二人的去向后,就简单收拾了一番便赶回了盐城。
......
两旬后,对于此次事件督察府算是正式介入了其中,尸体也是被陆续运了过来,但邓勇却依旧没有踪迹,到了此时还没有消息八成已是凶多吉少,秦瀚更是对此懊悔不已,自己当初为什么就不拦着他?死的人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为什么要把这件事说出来?
借酒消愁这件本不该出现在秦瀚身上的事,近日来也是每天如此,秦母看到后更是不知骂了他多少次,但却依旧每天如此,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自己的儿子如此这般,只得派人前去把铁手请过来,问个清楚。
秦瀚此刻端着酒碗,正一碗一碗的往嘴里送,脑海中早已是一片混沌,没有了知觉,耳边却传来秦风的声音道:“哥,你再这样喝娘就要疯了!”
秦瀚醉眼朦胧的看着秦风,但手中的酒碗却是一刻不停的往嘴边送,秦风一把夺过了那酒碗道:“你咋还喝?难不成你想学街头周老二那个醉鬼一样?”
秦瀚依旧无言,见他不再喝了,秦风满意的点点头道:“大哥你该不会是在那深山老林中待了两个月待傻了吧?铁师父这些日子也不好好管管你,害的娘每天就拿我出气!”
随后坐在秦瀚身旁偏这头道:“不过你这次回来,怎么不见邓大哥呢?”
说到这秦瀚更是双眼通红,努力的想止住眼中的泪水,却不知为何这次却是再也止不住了,伏在桌子上就开始抽泣起来,秦风看到这一幕,不禁愣住了,不知自己说错什么了,惹得大哥竟和小丫一样哭起了鼻子,但下一息一只大手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肩膀,秦风回头一看原来是铁师父,畏惧的缩了缩头,便赶忙跑回了自己的屋中。
“哭什么哭?一个大男人和娘们一样!”
秦瀚听到铁手的声音,猛地抬起头道:“邓大哥呢?”
铁手听闻此,也是噎的半响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后才道:“他...还没有消息。”
“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人会失踪?问郑大哥,他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问王大人,他也随意编了个理由糊弄我!”
随后压低声音一脸凶狠道:“快告诉我!否则督察府和我半毛钱关系没有,哪怕就是死了,我也认!”
第二十五章 为商之道
铁手走了,临走前把知道的所有都告诉了秦瀚,不过依然不知道邓勇的去向,对于这种实属机密的情报,在秦瀚看来却一无所用,不过在他心中还是牢牢记住了大夏,西吴这两个曾经也是辉煌无比的国度。www.uu234.cc
人们对于力量的追求,这是自古以来便是恒古不变的目标,秦瀚之前从未想到过这些,因为在他看来这似乎和他没有什么关系,他只想在这片土地上,幸福快乐的过完一辈子,可现实却是总有那些阳光触碰不到的地方,而一个没有力量的人是没有资格去接触这些东西,尤其在这个封建的时代,或许连最美好的爱情也是无法去触碰,秦瀚到了此时心中才对于这份力量无比渴望,仿佛鱼儿和水之间一般。
富江南,穷漠北,这句话流传了数百年之久,足以见得江南道的富庶,而天幕府与九水城又是其中之最,连盘踞在盐城与江乐府一带的盐帮在前者的面前,都得恭恭敬敬地巴结着,可见一斑。
令萧是这一代令氏家族小一辈中最被看好可能继承家主的人,地位自然是尊崇无比,而令家的产业之大,足以囊括各行各业,但最大的两个来源却是瓷器和丝绸,大秦最大的私人窑安化坊便是令家的,规模之大连皇窑都逊色三分,更别提做工也是整个行业的领头羊,在丝绸这一块,之前就有人统计过,整个江南道,近有八万张织机,但其中近有三成全是令家的机子,毫不夸张地说令家控制了整个丝绸市场,随意动一动这江南道就得颤三颤。
此刻在太湖之上,一条精美无比的画舫正悠闲的在湖面上游荡,其中还传来阵阵琴音,吟诗作对之声也是不时传来,好一处人间仙境,好一处太湖美景,尤其在这冬日别有一番情调。
“得得得,有贾兄在你们就莫要班门弄斧了,还是请他给大家作首诗吧!”
“早就听说了贾兄文字功底了得,不妨就让大家开开眼吧。”
“各位就别取笑贾某人了,有赵老家主在,我这后生可不敢造次。”
“无妨,无妨。”赵跃升笑着轻轻摆了摆手道。
就在众人大声说笑之际,一白衣青年,手拿折扇,身后跟着两名护卫,步履轻盈的便来到了众人之间,随后道:“各位如此开心,这是聊什么呢?”
众人见此赶忙起身道:“见过令公子。”
“各位都是在下的叔叔爷爷辈,莫要在折煞于我了。”令萧一脸笑意的抱拳道。
如此一个俊俏后生,在配着这让人如沐春风的笑意,恐怕就是有多大仇怨都是生不出半分气恼之意,众人虽然一个个笑吟吟地接受了令萧这份晚辈之礼,但却没有一个人敢轻视和怠慢于他,毕竟自己的家业和令家比起来不过九牛一毛,来年想要活得滋润与否,还得仰望人家的鼻息,而面前这位后生若是不出所料,定是下一代令家家主,如此怎敢怠慢?
“我是个爽快人,众位都是知道的,所以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等正事办完了,再慢慢来也不迟,所以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令公子真是了解我们这些人啊!我这就洗耳恭听了。”
“甚好,甚好。”
令萧听着他们不断的阿谀奉承和脸上那灿烂无比的笑容,心中冷笑一声道:“一会便有你们哭的!”
随后毫不客气地坐在主位上道:“先从瓷器一块说吧,今年宫里给我们令家的压力大,在座的各位也都是清楚的,所以产量和规模都小了很多,毕竟我令家也不想做那功高盖主之辈。”
众人纷纷一边大点其头一边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
“多谢各位家主的厚爱,我这就把明年预估的瓷器产量说给大家,也好让各位前辈心中有数,各家的份额就按照去年的便可以了。”
“极品一百件,上品四百件,中品一千三百件,下品两千五百件。”
话一说完,底下众人的表情可用精彩绝伦四个字来形容,半响都说不出话来,毕竟去年的产量光是极品便有三百件之多,上品
也有近千件之多,按之前的想法,就是缩水三成那也已是到了头,怎会料到缩的如此之多,好一会后丰城的王家主这才苦着脸道:“令公子,我家可连明年的订单都与人签了啊,如此一来,这可是要赔个倾家荡产啊!”
“哎,王家主的难处我也是能体谅,但我令家的难处也是希望各位能谅解一下,就是今天这份产量,也是家父不知上书了多少次才求下来的,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明年就是赔些钱也无所谓了,就当破财消灾吧。”
“令公子,你们令家家大业大,赔个几十万上百万两银子都是可以接受的,但我们就不一样了啊,几万两有时都周转不开,十数万两足以倾家荡产啊!您要不行行好,在丝绸上面多给我们些份额?”
令萧听完后想都没想便一口回绝道:“这是不可能的,每年的丝绸份额早已是固定好的,岂能说改就改,实在不行诸位前辈要不去皇窑那里看看?”
“令公子不会忘了皇窑那里早在一个星期前就分配好了份额吧?那里出的价都快赶上咱这儿了,就这样都被人抢的一干二净,哪还有多余的啊!”
令萧听闻面色阴晴不定了一阵后道:“实在不行,我就去求求家父,到时给诸位拨出二百万两银子以备周转之需,也不要其他钱庄三厘的息了,给上两厘便是了!”
众人听闻不禁面面相觑,都是经商多年的老油条了,自然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得了便宜还卖乖这种事每个人都做过,可轮到自己身上时却怎么那么难受?最为可气的是还对此毫无办法,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还得好生伺候着,一个个的脸快成了猪肝色,却还得露出一副感激不尽的样子。
待正事谈完,本该举行的娱乐活动,却是没有一个人愿意参加,都是面色难看的匆匆离去,令萧看着这一幕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待所有人都走完后,这才一个人颇有兴趣的自饮自酌,抱着浪费可耻的想法,把原先请来的那些仕女,姐儿们一个不落的叫过来陪自己,随后在莺莺燕燕声中便很快陷入了温柔乡。
令冰禾是令萧的父亲,也是当代令家家主,此刻夜色已深,却不知他在书房中挑灯夜战的在研究什么,就当他聚精会神之时,门外却传来令萧的声音。
“父亲大人为何还没睡?”门外伺候的婢女还未回答,房中就传出令冰禾的话语。
“萧儿有什么事便进屋来说吧。”
令萧进屋后二话不说就是大礼参拜道:“孩儿参拜父亲大人。”
令冰禾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随后摆摆手道:“为父没记错的话,今日是与那各家家主商量来年分配的事情,想来你也是因此而来吧。”
“正是此事。”
“多余的那些瓷器我来想办法吧,总之一定要谨慎,切记不能让宫里的人知道。”
“父亲大人,想来那些瓷器用不了多久就会有靠谱的下家找上门来!”
“什么?”
随后令萧便一五一十的把今天所有的过程都细细讲了一遍,好一会后令冰禾才抚掌大笑道:“这一招真是妙啊,既照顾了皇家的要求,又不会让咱家的利益受损,最主要多出来那一部分还能以高价卖出去,真可谓是一石三鸟啊!不过,这么大的事怎么也不和为父商量一下?”
“孩儿这不看父亲日夜操劳,不忍再去心烦,便去想着到时候了再告诉您老人家么。”
先不说令家父子这边的父慈子孝,跟着令家发财的那些大户可就倒了大霉,回去后还得和家族里的人一一解释,丰城的王家主,王泽就是其中之一,虽说他是家主,但家里的产业那些兄弟们也是都有例份在其中,毕竟是从父辈接下来的,大家族都是如此。
王泽此时沉着脸道:“皇家从去年开始就争对江南这些豪门大族进行打压,这些你们都是知道的,尤其是和皇族产业相关的家族,他令家自然是首当其冲,事实已成如此,你们和我说这么多有什么用?”
众人听闻后果然纷纷不
再言语,好一会后一个中年人却道:“他令家向来就不是吃亏的主,这次怎么如此听话?我看这其中必定有些问题!”
“四弟的意思是?”王泽疑惑道。
“宫里既然从明面上发了话,他们自然不敢明着作对,可暗地里谁又能说的上?我看家主还是再跑一趟的好,想来再不济他们手中也定有些存货,我们出比之前高一成的价格,说不定还能从令家多弄出些货来,这样也能多挽回些损失,实在不成两成也是可以的么。”
“老四这话说的有理,看来还得麻烦二哥一趟了!”还不等王泽发话,众兄弟听闻纷纷就出言示意。
王泽听后眼珠转了转,虽说此法对自家来说亏了些,但也算不是办法的办法,总比之前要好上许多,于是点了点头就这么说定了,第二日一大早王泽就赶往了令府。
到了令府让管家通禀过后,王泽就进了会客堂等候,这次王泽不打算再与令萧说这些事,而是直接与令家家主令冰禾协商,他算是看出来了,那小子贼头滑脑不说,也根本不会在乎两家这么多年的关系,相比之下令冰禾虽说也是老奸巨猾,但多少都会看在这么多年生意往来的份上,给些薄面。
没一会令冰禾便从堂外走进来,一见王泽就道:“王老弟,你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平时也不来看看我。”
“老哥哥这是说的哪里话,您也知道,我这一年来是忙的焦头烂额,今年这一年也就这时候离了趟丰城,平时根本就走不脱。”
“哎,这话倒也是,前些年忙的没日没夜,连这白发都生出了许多,老了,老了啊,这两年把家里的事物慢慢也都放给了萧儿他们,让他们年轻人折腾去吧,我这老头子也该享享福了。”
“老哥哥今年不过五十四,有什么老的啊,还年轻着呢,不过早点放手享享福也好。”
“哈哈,不说这些了,王老弟这次来有什么事就直说吧,只要我能帮的上,定会倾力相助!”
“好,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我们家的情况您应该也是知道的,照着明年那个出货量我肯定是要赔死的啊!本想着今年货可能会少一些,和其他商户签订合约的时候也就是按照往年的七成签的,可谁知今年这连四成都不到,这可让我们怎么活啊?老哥哥您就可怜可怜我,给我再放出点存货,我比之前多半成的价格收了,您看如何?”
“老弟啊,不瞒你说,存货我令家还是有些的,但着实不敢放啊,宫里那边你也是清楚的,切莫让老哥哥为难啊,你看这样,我做主可以给你借三十万两银子,利息也不要萧儿说的两厘了,一厘半就成!”
王泽听闻脸色变了变道:“多一成的收购价,否则我王家着实也没太多赚头了。”
“王老弟,不是银子不银子的问题,而是...”
话还没说完,之见王泽“噌”的一下站起来咬牙切齿道:“两成!这是我王家能给出的最高价了,您千万不能见死不救啊!”
令冰禾听闻苦笑着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你王老弟这话都说了出来,我还能怎样?但只有原先两成的货物,再多也没有了。”
王泽听闻心中一喜,本想着有之前一成半的货物就已经很好了,现在却有了两成,但脸上却依旧惋惜道:“两成就两成吧,我也不能让老哥哥太难做。”
“王老弟你我两家交往了数十年,这我才大着胆子给你的,切忌不能走漏风声,否则你我两家那可都没好果子吃啊!”
“老哥哥你我两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点道理我还是知道的,你就放心吧!”
那一日前前后后来了不下十波如同王泽这般的人,最后也如同令萧所言,不费吹灰之力地处理完了所有剩余的货物,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王家的烧窑规模不仅没有缩小,反而在去年一年中还扩大了不少,当然一切都是由明转暗,而那些大户们也因为令萧这一手,不仅落了他令家的人情,还不敢向外走漏了风声,可谓是一举两得。
第二十六章 映月湖畔
铁手望着面前一刻也不停的秦瀚,不禁有些不知所措,之前教他这套入门刀法时,就如同挤牙膏一般,自己如果不督促,这家伙根本就不会主动练习,视之为鸡肋一般。UU小说
现在看这家伙练得有模有样,平时肯定是没少练,看这样子也已是堪堪到了九品境的实力,这可真是有点出乎铁手的预料,本以为到九品境,以他这疲懒的性子怎么着也得到一年多两年后了。
等秦瀚气喘吁吁,大汗淋漓的实在练不动的时候这才停了下来,铁手走上前半蹲着道:“欲速则不达,平时按我的要求去做就好了,你这样容易走火入魔啊!”
秦瀚深吸了口气,问非所答的就直接道:”邓大哥有消息了么?”
铁手就知道他会问这个,这些日子以来几乎每次见到他都会问这样的问题,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你对小邓这件事上,一直都很愧疚,但做我们这个的,危险就如同家常便饭一样,不能去责怪谁,只能怪自己学艺不精,而且有可能掳走或杀害小邓的那伙人,根本就和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经过这么多年的围剿,留下来的无一不是机智过人之辈,身手也一个个是高的可怕。”
随后顿了顿又继续道:“我觉得你应该先把这件事放下来,记在心中就好,等来日真正有了实力,再去怎样做都不为过,现在这样只会让愤怒冲昏了你的头脑,其余再没有任何好结果。”说完这些铁手就没有再多言语,只是轻轻拍了拍秦瀚的肩头便离去了。
......
喜子是半年前加入青城盐帮的,由于人长得精神,头脑也机灵,很快在盐帮中和所有人都打成了一片,上个月喜子被派到了舵主家帮厨,这可是个好差事,说不定哪天便得到了舵主的青眼相加,喜子自然是欣然前往。
夜已深,喜子收拾了一番就打算回屋休息,就在此时值夜的一个兄弟突然走了进来道:“喜子,整两菜,哥几个喝一会。”
到了这个时辰,自然是满心不情愿,但不知怎么想的就满口答应了下来,花了一炷香的工夫,弄了些酒菜随后就赶忙端了过去,那几人就翘首以盼的等着他呢,见他一来便眉开眼笑的接过了手中的菜就道:“来都来了,一起喝会呗!”
喜子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便半推半就的坐了下来,一群大老爷们在一起喝酒无非就是插科打诨,没一会就开始称兄道弟起来,其中一个道:”那醉仙楼的小红不是我说,那真叫一个...”
说着就端起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随后还没开口另一个就道:”得了吧,就你还能做的了小红的入幕之宾?先不说人家能不能看得上你?就一夜三十两银子是你能花的起的么?”
“嘿,我就看看不成啊!”
“如果光是看,她小红算个什么啊!上次盐城的花魁大会你们没去,老子可去了,那个西域来的女子,啧啧,若是陪上老子一夜,就是少活三年我也认了!”
“真有那么夸张?”
那人还没说话,在一旁的喜子开口道:“李大哥可还真没瞎说,上次我也去了。”
“看吧,我可没说谎!”随后其余人对着喜子道:“喜子快说说,到底是咋么个情况?”
“上次花魁大赛别说是普通百姓,就是盐城的大小官员都一并到了场,听说就连临近的宿州官员都来了好几个,听说好像连督察府分司的头目都过去了,近一半人都是冲着这个西域女子去的,你们可想而知。”
话题不经意间就转移了开来,其余人却依旧浑然不觉,甚至有人还道:“切,之前你们把那帮人吹的有多玄乎,我看不也就那回事!”
喜子闻此眉头无意的一挑道:“唉,袁大哥此言差矣,我可听他们说督察府那帮人个个武艺高强,杀起人来连眉头都不皱一下,折磨人的法子那可是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出的。”
此时众人都喝的有些七七八八,说起话来舌头也大了不少,那姓袁的汉子听闻此就大着舌头道:“我现在给你们说的,可千万不要外传啊
,否则掉了头那都是轻的。”
“我们兄弟几个你还不知道?说吧,一个个的嘴保准比那张寡妇的腿还严实。”
“前些日子帮里召集身手好底子又牢靠的兄弟,这你们知道吧?”
“我肯定知道啊,一个人给十两银子,我辛苦一年有时候都拿不了这么多,当时可没羡慕死你。”
“知道我们干嘛去了么?”
几人纷纷摇头,那袁姓汉子见此不禁得意一笑道:“我们去劫了督察府的车队,听说他们死了好几十个,哥哥我还和另一个兄弟着实和一个督察府的小子拼了一会,身手确实不赖,但哪有你们吹的那么玄乎?”
......
秦瀚此刻在铁手的陪同下,进了督察府盐城分司的武库,看着面前眼花缭乱的各式兵器着实有些不知所措,但其中最多的还是清一色的制式燕羽刀,但此兵刃却肯定与他无缘,铁手瞥了他一眼道:“你小子看上什么就拿吧。”
由于铁手教给他的乃是刀法,秦瀚不自觉地便把目光更多的投向在刀上,横刀,腰刀,环首刀,不一而足,看起来仿佛都还不错的样子,其中一把环首刀更是威风无比,秦瀚走上前去正欲拿下此刀,铁手就在一旁道:“此刀十八斤七两重,可不是你个小娃娃能耍的动的。”
听闻此心中仿佛还置了气一般,想也不想的便把此刀拿了下来,铁手果然没说谎确实蛮重的,刀长也近小半丈,快赶上了秦瀚的高度,立在身前也只是比刀高出一个头,耍倒是能耍,但看那样子不用伤着别人,过不了多久就会让自己精疲力尽,只得讪笑了两下又把这刀放回了原处。
最后挑来挑去,最终挑选了一柄一尺长,短小而精悍的腰刀,随意耍了两下,长短大小都是刚刚合手,秦瀚满意无比,再配上督察府特质的三连发小弩,可谓是进可攻退可守。
铁手见此也是点了点头,随后走到武库最后的两处架子上,取下了两个小瓶和六只弩箭后,就对着秦瀚道:“这是我督察府丁组特质的毒药,你可要装好,一般人中了此毒几乎无药可解的。”
随后又拿着一个小瓶道:“这是此毒的解药,免得你误伤了什么人无药可解。”
秦瀚听着这自相矛盾的说法,只得点点头郑重地把这些杀人利器揣入了自己的怀中,铁手随之又道:“王大人让我给你带个话,这一年你什么都不用干,专心读书就好,到时一定要考过府试。”秦瀚一直有些不明白,为何王启对自己的学业会如此上心,不过他已经习惯了,就算问了他们也不会说,随后就默不作声地向家走去。
一路上脑海中不知想着什么,脚底下却鬼使神差的来到了王玉秀她家的裁缝铺,此时秀儿正专心的陪着店里挑布料的客人,不时的还介绍一番,比起一年多前个子也是高了许多,比起秦瀚来都要高出半个头,往年的衣裳如今穿在她身上,恐怕连肚脐都是要遮不住了。
“秀儿,你这有没有中意的人啊?要是没有的话你看我家那小子咋样?”
“姨!”秀儿满面通红的恼怒道。
“你这妮子啥都好,就是不能说这事,莫非已是有了意中人不成?”
秀儿闻此更是满面通红,怀春少女,欲羞欲还,脸红的都快能滴出水来,怪不得好多人痴迷于此,那中年妇人捂着嘴娇笑了两下便也不再去调戏于她,称了两匹布便笑吟吟的出了店,临走时还不忘对秀儿嘱咐两句“实在不行就考虑考虑自家子侄。“
出门送客的秀儿也是一眼就看到了在不远处伫立的秦瀚,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大喊道:“你等等昂!”
其实秦瀚有些后悔自己被她看到,因为他实在不知该如何面对这妮子,又总怕伤了她,所以这一年来都没有见过她几面,没多久秀儿便蹦蹦跳跳的跑了出来,喜不自禁道:“去哪儿?”
秦瀚想了想道:“去映月湖吧,好久没去过那儿了。”
少女的心如同阳春三月一般,散发着生机的同时也总是让人捉摸不透,微风拂
过,入春的清风还是夹杂着一丝丝凉意,秦瀚对此毫无感觉,秀儿却在一旁不禁打了个冷颤。
映月湖说来可是有一段悲情的历史,而在之前此湖并不叫映月湖,而是叫平波湖,也是盐城最早的存在之一,在前朝盐城乃是平定王的三百里封地,也是由他下令扩建盐城,当时盐城也不过是一个规模不大的镇子而已,而平波湖乃是最开始盐城百姓消遣的地方,最后也被平定王变成了私家园林,现在依稀还残存着当年的影子。
而映月湖的来历在当地也是家喻户晓,传说当年的皇帝为了稳定这位桀骜不驯的将军的心,特地给他划了三百里封地以及把自己最喜欢的公主嫁于了他,按理说不管是权势以及地位都达到了顶峰,这位平定王安享后半生的生活便是,却奈何他不甘寂寞,一心只想回到沙场过那铁血生活。
而这三百里封地就如同一个巨大的牢笼一般困住了他,那位下嫁的公主则是这片牢笼中监视他的典狱,平波湖畔歌舞升平,每日来消遣之人自是络绎不绝,平定王为了一解心中愁苦,也是化装成普通百姓来此买醉,灰姑娘与王子的故事就此开始,那名叫梦月的女子也逐渐占据了平定王的心房,要不是下嫁给他的乃是公主,说不定那时连休了她的心都有,但就是这样也不妨碍二人卿卿我我。
仿佛只有最悲惨的故事,才能换取人们心中的同情,这次也不例外,没多久那位公主便发现了梦月的存在,嫉妒总会让人变成一头不可理喻的野兽,更别提那些从小就在宫中长大,与那些龌龊事为伴的人,梦月被捆在了大石头上被丢进了湖底,平定王追悔不已,但对此却又无可奈何,只是为了祭奠梦月把平波湖改为了映月湖,后来据说在平定王晚年,大秦即将取而代之前朝的时候,这位平定王亲手把这位公主以同样的手法沉在了湖底,而他自己也是投湖自尽,自此这片美丽的湖泊算是彻底荒废了下来,人们总觉得这里戾气横生,直到今时才略有往昔的繁荣。
岸边的柳树,不知是有了映月湖的滋润还是怎的,刚一入春,枝梢上的春意总要比它处绿上几分,轻吐了口浊气秦瀚轻声道:“那梦月有了平定王这番怜惜,不知是她的荣幸还是不幸?”
秀儿听闻好一会后才缓缓道:“想来她应该是幸福的,总比在风尘中讨生活要好上许多。”
秦瀚闻此有些诡异道:“可她却连此把命都丢了,值得么?”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光阴者,百代之过客.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梦月有过这样一段过程,有过这样爱她的一个人,平定王多么尊贵的身份啊!我相信她就算是死,也可能是笑着的。”秀儿说到这里,嘴角边还挂起了一抹笑意。
秦瀚默然,他也许是受到了前世的影响,在他眼里生命是无可替代的东西,但忘了在这个时代,生命并非那么可贵,名声和信仰才是这个时代人们所追求的东西,如同秀儿一般,若是她能有如此一段刻苦铭心的爱情,或许是死亡她也能甘之如饴。
二者之间的观念产生了一些分歧,但这并不影响什么,秦瀚知道自己虽说重视生命,但在一些不可为的情况下,也一样会弃之不顾,根本上其实是一样的,只不过前者对生命的比重占的比较小罢了。
而秀儿在此刻好似也相通了什么,突然拉住了秦瀚的手,这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随后便听她和声道:“我们之间真的没有一丝可能么?”
秦瀚不知如何回答,这好似前世那个你会选择喜欢你的,还是你喜欢的那个问题,放在前世或许他还会选择后者,但现在他相信自己一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可是现在他的顾虑太多了,邓勇的消失不见,又给他本有些摇摆不定的心重重一击,随后秦瀚便缓缓摇了摇头。
秀儿仿佛早已知道他会这样回答,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的抱住了他,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拥有秦瀚,随后在他不知所措的情况下,低头吻了上去,一息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虽然是背对着他离去,但秦瀚仿佛依稀看见了她悄然流逝的泪水。
第二十七章 此路不通
关于梦月的话题一直是盐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之一,不过此刻秦瀚却再也没有了这个心思,来时路上两人怎么着也可以说是成双入对,而此刻却是形单影只,心头不由得有些伤感,看那样子多半秀儿以后是不会再围着自己了,就像小时候一样简简单单不好么?好似朋友关系真的要比恋人来的更长远一些,连那个界限都不可逾越,仿若逾越了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本来平静无波的心情都瞬间变得有些糟糕了起来。UU小说
“呔!小子,把你身上的银两都给爷爷我交出来!”
就在秦瀚心烦意乱的行走在半道上时,这没来由的一嗓子着实把他吓了一跳,抬头望去,只见三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人,一身麻衣,脚穿麻鞋,看那此时的姿态,和三人隐隐成品字形的站位,绝对是常年劫道的老手。
本就心情不爽却突然杀出了三个陈咬金,秦瀚心中戾气大生,狞笑着就掏出了自己袖中的腰刀,那三个少年人见此齐齐后撤了一步,普通百姓出门怎会随身携带着刀具呢?不由得有些后悔。
但下一息秦瀚又把拿出来的腰刀收了回去,心中默念起了阿弥陀佛,不得不承认刚才那一瞬间真的有想把面前这三个人碎尸万段的冲动,不由得有些后怕,看来师父真是说的没有错。
见秦瀚把腰刀又收了回去,那三个少年下意识的便有些会错了意,以为他刚才只不过是装腔作势而已,随后三人抽出腰间的短刃一步步向秦瀚逼来,那领头的少年嘴中还不停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小子莫要不识抬举。”
若是放在以前秦瀚真的有可能乖乖的把身上所有的银两都交出来,但现在么,确实没把这三个乌合之众放在眼里,下一息秦瀚就猛然向前冲去,而那带头的少年见此瞳孔也是随之一缩,下意识地便挥刀捅去。
“太慢了!”秦瀚心中如是想到,随之也不禁有些得意,这是一种对自己力量强烈的自信带来的快感,就如同金庸UU小说少林寺的扫地僧一般,并不是他古井无波,而是眼前的一切让他不想古井无波都难,仿若两个五六岁大的孩子在威胁一个成年人一样,会觉得害怕吗?
秦瀚现在就是这种感受,当然事实情况也正如同他所想一样,轻轻一个闪身便躲过了那领头少年人刺来的一刀,随之二话不说左手捏住对方的右臂,右手成拳,狠狠就是向前一击,下一息那名少年就仿佛一个沙包一样飞了出去,足足有一丈多之远,秦瀚低头看了看自己紧握的右拳,心中很满意,这还是自己留了三分力道,若是拼劲全力就是一拳将他打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就是九品境的实力?那若是像师父一样的一品境呢?”秦瀚越想越心悸,恐怕平时铁手教训自己时连半成力都没有拿出来。
被击倒的那名少年躺在地上,嘴中的血沫子不时往外喷吐,剩余的两人也是傻了眼,没想到这面前看起来瘦瘦小小,年纪也比他们小上许多的小子竟如此厉害,半响后那二人才匆忙跑去扶那躺在地上的少年。
“还不快滚?”秦瀚一瞪眼道。
那躺在地上的少年挣扎着坐了起来道:“大哥,我柱子以后就跟定您了,您一定要收下我们啊!”
听到这里秦瀚不禁傻了眼,还他娘的有这种事?这小子该不会是被打傻了吧?于是怪异道:“我可不是什么大哥,你们找错人了,赶紧闪开,否则别怪我拳头不认人。”
那名自称柱子的少年听闻眼中闪过凶狠之色,挣扎着便拾起了掉在一旁的短刃,秦瀚见此还以为这小子死性不改,便欲上前夺下刀刃,再给他一拳,却没料到那少年抬起刀就给自己大腿上来了一刀,随之强忍着痛意道:“若是大哥今天不认我,我就把自己刺死在这里。”
此时秦瀚可谓是真正的目瞪口呆,连在一旁扶着他的其余两名少年也是一哆嗦,不可思议的望着柱子,真是不知道他看上了自己哪一点,非要跟着自己,秦瀚可没收小弟的习惯,自己一天还得和娘要银子花呢,哪顾得上他们?想了想多半这小子是故意这
么说的,哪有人会真的把自己刺死,于是道:“你爱死就死,别挡着我就好。”
说罢就作势往前不管不顾的走去,怎料那小子听闻眉头都没皱一下的又挥刀向自己的大腿捅去,秦瀚下意识地就冲了过去,夺过了他手中的兵刃骂道:“你他娘的就算死能别在我面前死不?”
叫柱子的少年听此也不言语,秦瀚盯着他心中暗道:“这小子还真是个狠人啊,要是换成自己绝对下不了这个手。”
这样想着,隐隐觉得这个场景好像有些熟悉,似乎是前世哪个书里的桥段,三名少年自然不会知道秦瀚脑海中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等候着。
两息后秦瀚望着柱子血流如注的大腿,不禁叹了口气道:“得了,我怕了您老人家还不成?你还真不怕流血把你流死!”
柱子好似闻所未闻,呲牙咧嘴的便改坐为跪磕头如捣蒜道:“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其余两个少年见此也是如是照做,秦瀚赶忙把几人扶住,喝止住对方的这种举动,这三人明显比自己大好几岁,还给自己磕头,老子还想多活几年呢!
“别叫我大哥,听着就别扭,你们叫我公子就好了!”
“喏,公子!”
“好了,好了,快点走,再磨蹭一会说不定你都要休克了,你俩一个把他背着,一个把他伤口捂住。”就这样三人急匆匆的向东市的医馆赶去。
......
这两天帝京可是发生了一件大事,闹得满城沸沸扬扬,连普通百姓都是议论纷纷,工部尚书汪直被人揭发私吞工部修缮淦江平泽段款项八十万两,到了此时这汪直就算后台再硬,也只好乖乖束手就擒,一切只能由暗处再行打算,而被言官上了奏折的官员,无论大事小事,都只得向皇帝上书在家赋闲,等一切查明后再做定夺,这是帝京官场的规矩,无论是谁都不能免俗,汪直也是毫不例外。
“我说平泽怎么朝廷年年朝这里拨银子,年年都修不好,原来问题出在这啊!”茶楼里一中年人忿忿不平道。
“哼!别说是平泽段,我看青城那年年决的口子,也该好好查查,要是照这么个修法,他娘的要是能修好才怪了呢。”
“嘿,你们还别说,前些日子我那小叔子说路过汪府的时候,看见他们家的下人正把两人粗的金丝楠木柱子往里抬呢,那个阔气,啧啧...”
李俊此刻在御书房中看完御史言官的奏折,狠狠的摔在地上后怒不可遏道:“查,给我狠狠查!千万不能让这一个老鼠给我坏了一锅汤,寡人和这帮大臣在百姓心中都成了什么样子了,前些日子李爱妃想让寡人给他赏赐个羊脂玉的簪子,手头没有合适的,都以筹备战事为由推脱了,他可倒好一出手就是贪了八十万两银子。”
曾不讳跪在一旁拿着折子半响不敢发话,见李俊气都出的差不多了,这才小心翼翼道:“若是这样查的话,怕是工部多半人都脱不了干系,您看是不是?”
曾不讳在李俊身边待了这么久,按他本意来说爱死谁死谁和自己没有半点关系,无奈自己身居的这个少监便事,其中的一个职责便是让皇帝在下每一个命令之前,都要保持一个清醒的头脑,否则事后出了什么问题依然难辞其咎,于是只好无奈的进言道。
李俊听闻指着曾不讳的鼻子大骂道:“没他汪屠户,还吃不了带毛的猪了啊?你是不是收了他汪直的银子?”
曾不讳此刻欲哭无泪,只好连连磕头,李俊此时可在火头上大叫道:“来人啊,把这狗奴才给我拖下去打三十板子。”
待曾公公被拖下去后,李俊此刻哪里再有半分恼怒的样子,只见他轻抚着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喃喃自语道:“朕最烦你们这些拿了好处还不干实事的人,要你们有何用?做了这么久的工部尚书,也该换个人了,想来这次老狐狸应该也收了不少好处吧。”
此刻在李府的后堂中,李成安坐在上首的太师椅上,眯着眼睛不知在想着什么,而下首
跪着一个人哭哭啼啼道:“阁老,您就救救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做这样的蠢事了,您老指哪我就打哪儿,绝对不走偏一分。”
半响后只见李成安微微摇了摇头道:“这次是谁也保不住你了,谁敢保你也是只能被引火上身。”
“阁老您可不能这样啊,我这些年为阁老勤勤恳恳的鞍前马后,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您这样会寒了大家的心啊!”
李成安闻此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下一息汪直便被人拖出了李府,一路拖着一边还大喊道:“阁老您忘了这事和您也有脱不开的关系么,若我出了事您也脱不了干系啊!”
待所有人都走后这才彻底安静了下来,毕竟上了年纪,李国公有些困倦了,但不知为何依然强忍着倦意没有回去休息,半炷香后李府的大管家这才走了进来道:“老爷,人都走完了!”
李成安微微点点头道:“以后这样的蠢货,眼睛都放亮点,别什么人都往家里领,连什么人想害他都不知道,还跑到老夫这里来大放厥词。”
随后又道:“都处理干净了吗?”
“处理干净了,想来过后给那边通个气,很快就能在他家后院挖出那三十万两银子。”
李成安闻此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便踱步朝自己卧房走去,一边走还一边道:“让青阳那边安排好,就赶紧往帝京赶,再留在那里没有任何用处了,剩下的事你安排好。”
“喏!”
一周后,天刚蒙蒙亮,百官便从被窝里爬了出来,乘着大小不一的轿子就赶往朝阳门,此时太和殿大门还未开启,众臣只得在门外等候着,没一会一顶四人抬的轿子便晃晃悠悠的来到了大殿门口,不用看这肯定是李国公李成安,在宫里还能被允许坐四人轿子的除了他就没别人了。
“呦,呦,阁老您老人家可慢着点。”李成安还未下轿,数位官员就跑过去争相扶着他下轿。
“哼,一群狗腿子!”任贤安冷笑道。
这话也就任贤安敢说,换成别人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那几名官员也是堂堂朝中大员,被人如此羞辱,自然也是气愤无比,李成安仿佛置若罔闻道:“多谢各位大人了。”
话音刚落,太和殿的大门便缓缓打开,曾不讳在其中大喊一声“上朝!”随后所有官员就在门外整整自己的官服,扶一扶自己的官帽,随后根据官职大小就排着队一个个缓步进入殿中。
半炷香后待所有人立定,曾公公这又站出来道:“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臣大理寺少卿马暨有事上奏。”说着就走上前躬身把折子递了上去。
曾不讳看到身后的皇帝向他摆手,他就毫不犹豫地打开折子扯着公鸭嗓道:“工部尚书汪直贪赃一事,经大理寺及督察府协助查明,玄承十六年四月由朝廷拨放的一百五十万两修缮淦江平泽段款项,确有被其贪污,总数为八十一万三千七百两,追回二十五万九千三百两,据大秦律,汪直三代终身为奴,流放三千里至崇仁郡......”
“准了!”李俊毫无感情道。
这次处罚不可谓不重,众人纷纷都是不敢在这个时候触皇帝的眉头,但偏偏也有不怕死的,那帮御史言官自然是其中的佼佼者。
“陛下,自古以来朝廷便分文武二职,各司其职却又互相监督,微臣斗胆提议不如细化一些将皇城司与督察府也分出来,这样也好不乱朝廷纲常,否则大秦将有倾覆之忧啊,望陛下三思。”
李俊闻此猛的从珠帘后窜了出来,恶狠狠的看着那名御史,对方的意思他再是清楚不过了,不就是说在汪直这件事上,由督察府和皇城司在工部掺的沙子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么,搞的他们这些人人心惶惶,御史言官虽说平日里像条疯狗一样,但此时他们终归还算是文官一系,只见这名御史说罢后场中大半官员都是齐齐跪了下去。
李俊无奈的瞥了眼在下方的薛文,就什么话也没说的退回了珠帘之中。
第二十八章 一条龙产业
盐城东市在一个月前可是兴起了一种新的小吃,名叫土豆粉,色泽鲜亮,润滑 爽口,吃过的人那都是赞不绝口,再加上价格公道,量又足,不管是学生还是下苦的都能吃的饱饱的,每天那不大的店面自然都是客满爆棚,到处都是“呲溜呲溜”的声音。www.uu234.cc
近一个月来可以说是林二狗这些年来活得最风光的时日,仅一个月的时间就狂挣了四十多两银子,这在以前所有加起来挣的银子也不过这么多,欣喜之下心中对秦瀚的感激之情自然更甚几分,而他每天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坐在帐台前看着每一笔银子入了帐,对此可以说是乐此不疲,当然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自然也不能继续沿用之前那个名字,为此还特地找了一趟秦瀚,让他为自己重新起个大气上档次一些的名字。
“林玄...”林二狗嘴中默念着这个新的名字,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嘴中还喃喃道:“少爷不愧是神人,取得名字都带有几分玄妙之意,哈哈!”
“二狗!”
“叫你呢,二狗,你没听见啊?”那大叫林二狗名讳的人说着就走上前拍了一下林二狗的肩头。
林二狗早就看见了他,只是听他如此叫道,自然是不想搭理,但见他如此猖狂不由得绷着脸道:“虎子,我再给你说一遍,老子不叫什么二狗,叫林玄!”
“呦呦呦,现在有钱了就是不一样了,林掌柜不好意思,小的这张嘴啊就欠抽,您别在意。”
林二狗现在纯属一种暴发户的心态,只见他仰着头鼻孔里发出个“en”的声音就算是回过了话,一副高傲无比的样子,让人看着都想揍。
虎子强忍着揍他的冲动,笑眯眯道:“你从哪弄来的这做土豆粉的法子啊?给兄弟们说说,也好让我发发财呗!”
虎子此人是之前的合作伙伴,要是接了有啥他们拿不下的单子,就两伙人一起弄,不过在经过秦瀚一顿教训后,林二狗自然是对以前的自己痛恨无比,当然对现在还依然从事着这一行的虎子给不了什么好脸色。
“这可是我祖传秘方,给了你我能对得起祖宗吗?”
“去你娘的林二狗还祖传秘方,你什么德行老子不清楚?你祖上要有这东西,你用的着之前干那个?”虎子说着就一脚蹬翻了旁边的凳子。
此时幸好在店里的后院,不过虎子叫骂的声音依然传到了前堂的食客耳里,林二狗见此铁青着脸低沉道:“你今儿就是来找茬的是么?”
“二狗,你别给我装,就你那点人手,老子还没放在眼里!你要是想好好把这店开下去,就把方子给我拿出来,否则我外面的兄弟可不是吃软饭的!”说着就一脸不怀好意的去摸身后的家伙。
对于虎子的实力,林二狗可是清楚的,别说就自己这点人,就是再来一倍也是未必能干过人家,毕竟二者之间的战斗力有着明显的差距,不过现在可是今非昔比,瓷器和瓦罐的道理他还是知道的,随后讥笑道:“我给你个机会立马滚出去,否则一会主家来了,我可保不住你!”
听闻林二狗如此说,虎子不禁有些狐疑,疑惑的看了看身旁的手下,见对方也是一头雾水,这就一时拿不定主意了起来,就在他犹豫之际,四个少年依次进了后院,林二狗见此赶忙施礼道:“少爷!”
秦瀚看着剑拔弩张的几个人,不禁有些疑惑道:“这是?”
还不等林二狗说话,虎子就走上前看了看秦瀚哈哈大笑道:“二狗,这小子就是你说的主家?哈哈,笑死我了!你小子可是越来越本事了啊。”
秦瀚刚从西山回来,由于是练功就穿的是紧身的粗布衣裳,却没想到这样也能引起人家的嘲笑,随后便眉头一挑,但还未开口身旁的林二狗就抢先道:“这小子就是来找茬的,非要我交出土豆粉的方子,否则便是要砸了咱的店铺。”
秦瀚听后点了点头,阴
沉着脸道:“是要明抢是吗?”
虎子听闻笑嘻嘻的走上前一边拍着秦瀚的脸一边道:“小子,我就明抢了你能奈我何?”
“把你的脏手拿开!”秦瀚如是说道,身旁的林二狗也是一脸怒色。
虎子愣了愣下一息就打算赏面前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个嘴巴子,却不料面前这小人快如闪电的便捏住了他扬起的手掌,下一秒只听“咔嚓”一声,随后森白的骨头便暴露在空气中。
“啊!”半响后才传来惨绝人寰的惨叫声,随后秦瀚想也没想的便是抬起一脚,面前那一脸扭曲的胖子就飞了出去,只留下在原地不知所措的两名汉子。
秦瀚强忍着作呕的冲动对着身后的柱子道:“让徐大哥他们把店外的那帮人都抓进来。“随之又对着身旁早已惊住的林二狗道:“把店里的客人都先散了吧,免得日后影响生意。”
没一会的工夫两名身穿褐色紧身官袍的持刀官差,押着七八名鼻青脸肿的汉子就鱼贯进入了店铺后院,林二狗也是有些猥琐的跟在众人身后,这一幕看着不禁有些滑稽,当然在如此严肃的场面下,也是没有人能笑的出声。
秦瀚的本意并不想让督察府派给自己的侍卫出手,可他知道除非今天把在场带头的这几人全杀了,否则日后定是有更多的麻烦来找自己,可无奈秦瀚下不去这个手又不想平添太多麻烦,只得借助官府的威慑力震住这些人,让他们明白双方实力的差距,就这样秦瀚缓缓走到了窝在地上满地打滚的虎子身边。
“你想死还是想活?”秦瀚面无表情道。
虎子不知是被吓出来的还是疼出来的,又或者是二者兼之,总之此刻豆大的汗珠子不要命的往下流,嘴中哆哆嗦嗦道:“少爷饶命!是我狗眼无珠!我想活命,您就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林二狗不知怎样想的,从后面冲过来就是给他一脚,随之大骂道:“呸,狗东西,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非要闯进来!”说着仿佛还不解气一般又狠狠上前跺了两脚,然后又啐了一口唾沫道:“少爷,咱毕竟是正经做生意的,能不见血还是别见血了,咱还是把他放了吧。”
秦瀚奇怪的看了眼林二狗,随后冲着面前这帮战战兢兢的人道:“若再有下次,保证诸位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说着便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虎子等众人听闻一个个仿佛如蒙大赦般飞也似的向外逃离,林二狗在一旁,往外跑出去一个人屁股上就赏一脚嘴中还骂骂咧咧道:“吃爷爷我一记无影腿!”
待所有人都走完,只剩下林二狗及柱子三人时,秦瀚这才对着林二狗道:“为何要放过他们?”
林二狗偷摸瞅了眼秦瀚,见他脸上并无怒色这才道:“好歹以前也是在一个锅里吃过饭的,最多也只是些贪得无厌之辈,算不上大奸大恶,我这才斗胆像少爷求情。”
秦瀚听闻点了点头,当初肯帮他,也就是冲着他有情有义这一点,若是因为有钱了身份地位变了就不再如此,秦瀚反而还有些失望,于是便不再追问这些东西。
“店里的生意可还好?”
“呦,少爷,自从您上次教给了我们改良的法子后,那生意可是好的不得了,每天拼死拼活做的那些都不够,有时候只得开半天,关半天,小的正为这事发愁呢,总不能眼睁睁看这那些银子流走吧。”
随后又匆忙跑进一处瓦房中,没一会就手捧着一个布包裹递给秦瀚道:“少爷,这是您三个月以来的份额,您数数。”
由于都是整份的银两,很好数,一眼就看出来有二十九两多的银子,随后顿了顿,就把其中九两多银子揣在了身上,其余二十两又推给林二狗道:“我想着把这个店的规模在扩大一些,这二十两你就先拿着,完了补给我就是。”
林二狗正为钱的事发愁呢,如今去了一心头大事,自然
是眉开眼笑,但下一秒又哭丧着脸道:“少爷,咱这个店现在人手已经有些不太够了,扩大了规模人手那就更不够了啊,外面的咱又不敢乱招,生怕偷学了咱的方法。”
说着林二狗还贼眉鼠眼的看了柱子他们三个一眼,秦瀚看着这一幕心中自然有些好笑,不过他本就是抱着把柱子他们三个安排到这里的打算,自然也不会推脱,于是对着柱子道:“这是你们二狗哥,以后你们听他的话就好了,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
“二狗哥好!”柱子三人躬身施礼道。
“咳咳!”
“你咋的了?染上风寒了?”
“少爷,不是说好了叫林玄么,咋还二狗二狗的,多难听啊!你叫也就算了,你咋还让他们叫。”林二狗扭扭捏捏道。
“噗哧!”秦瀚刚喝进嘴中的茶水忍不住吐了出来,那天他让自己取名,还以为是闹着玩呢,没想到随意取了一个他还当真了,此刻望着林二狗那认真的面孔,心中不禁有些无语,但也只好对着柱子他们又道:“那就叫他林大哥吧。”
见林二狗满面笑容,秦瀚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在不远处堆积成山的土豆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有些疑惑道:“做土豆粉剩下来的土豆你们是如何处理的?”
“捡好一些的我们自己就做着吃了,剩余的那些就全部喂猪了。”
于是东房旁的猪圈很配合的想起了两声猪叫“猪能吃那么多?”
“目前养的这三头肯定是吃不了那么多的,再养个四五头约莫能吃完。”
“那多余的那些呢?”
“有些时间长的有些发霉就扔了,时间短的就煮一煮拿去给那些吃不上饭的人分了。”
听到这秦瀚心中大呼浪费,于是就开始左右思索了起来,没一会拉着林二狗道:“吃过包子吗?”
林二狗不知为何秦瀚问他这么白痴的问题,但还是下意识的点点头道:“吃过。”
“都什么馅的?”
“有猪肉馅的,白菜馅的,韭菜鸡蛋馅的,荠菜馅的,芹菜馅的...”
看着林二狗如同二傻子一般掰着指头一个一个在那数,没好气的打断他道:“那为何就不能有土豆馅的?”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林二狗恍然大悟道。
“不光可以做土豆馅的包子,就是做土豆饼也是可以的么,这样正好可以下着土豆粉吃,还能多带来一份收入,如果这样还有多余的土豆,你就多联系几家卖包子的,也可以联系一些酒楼,挑那些完整的土豆丝,也省的他们再切,直接做便是了,这样不就可以一举两得了?”
“好主意,好主意,少爷不愧是读书人,这办法就是比我们多,那我这就吩咐下去,我们也好少一些损失。”林二狗说着就急匆匆的向外赶去。
“哎哎哎,把外面徐大哥他们叫进来,顺便给我们上六大碗土豆粉,光给你处理这些破事,都快饿死我了!”
“好嘞!”
秦瀚本来到这就是打算过过嘴瘾,然后把柱子他们介绍过来,没想到却遇上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连午饭都耽搁了下来,没一会一份热气腾腾的土豆粉就端了上来,其中除了土豆粉以外,豆腐,豆芽,荠菜,白菜也是必不可少,最上面还盖了两大肉片子,秦瀚知道平时往出卖时,哪有这么大的肉片,而且还只是一片肉,不用想都是兄弟们特意加的。
撒了些盐,又倒了些醋后秦瀚就准备大快朵颐,却没想到柱子他们三人只是看着自己,并没有动筷子,秦瀚有些疑惑道:“你们不饿?”
三人齐齐摇了摇头,秦瀚不禁没好气道:“你们傻啊?看我能看饱啊?我就这么秀色可餐?”三人听此齐齐笑出了声,这才有学有样的照着秦瀚的吃法“呲溜呲溜”了起来。
第二十九章 李安的担忧
龙生九子,各有不同,秦皇李俊生的十个皇子也是如出一辙,太子李诏是所有皇子里的老大,早已是过了弱冠之年,今年已是二十五岁,不知是跟了皇后的性子还是怎的,平日里说话办事起来总是有些想当然,老二李旭在年少时便是帝京出了名的小智多星,聪慧程度自是别的皇子无可比拟,老三李乾生性文静,对其余诸事并不上心,只是沉浸在各类书籍中,老四李安今年刚满十六,从小就对各种奇闻异事产生了超乎寻常的兴趣,成年后做起事来也是最为大方得体的一位,而老五李术今年刚满十四,从小就爱好舞枪弄棒,研读兵法,其余诸子年岁还小,就不一一概述了。UU小说
五月可以说是每年当中气候最为宜人的一个月,不用为了御寒裹得臃肿不堪,自然也不用想尽办法的纳凉避暑,李安由于已是成年,早早就搬出了皇宫避免受人非议,若说帝京哪里的珍奇异兽最多,必当属四皇子府邸,当初临走时可把皇宫里的这些异种搬走了大半,不过由于这其中多也是李安自己饲养的,皇帝对此又并不感冒,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此刻李安正悠哉悠哉的在他的鹿园中,不时的逗着那些前来吃食的鹿儿,嘴中还道:“大宝,从安夏那里弄来的猴儿,啥时候才能到啊?”
大宝乃是从小就陪在李安身旁的宦官,二人从小一起长大,自然是亲密无比,只见他顿了顿就道:“回禀殿下,约莫还要四五天呢,这时候恐怕还未到丰城呢。”
就在李安点点头,正欲说些什么时,外面的管家就急匆匆的跑进来小声在李安身旁耳语了起来,两息后李安大惊失色道:“什么?”
“殿下,这可是千真万确啊,那宫里的奴才亲眼看着陛下进了东宫。”
“这...这太子怎么干出如此荒唐的事?”
大宝听闻也是拍着大腿道:“这给谁戴不好啊,非要给皇上戴这顶帽子。”
此时李安还哪有怪罪大宝出言不逊的心思,回到书房喝了两口热茶就对着大宝道:“快把马先生和吴先生请过来,以父皇的脾气,这要是真的,定是要有大事发生啊!”
大宝听闻就急吼吼的赶忙出了府,去请大理寺少卿马暨以及国子监司业吴鹏,李安则是烦恼的在书房中走来走去,一刻也不得闲,众人皆知这他和太子一向是穿一条裤子的,此刻太子那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谁知道会不会牵连到自己,一向精明的他现在也是有些乱了方寸。
没一会的工夫马暨和吴鹏便前后脚的赶了过来,三人之间师生多年,此时也用不着客套,李安开门见山的说了此事后,马暨和吴鹏也不禁面面相觑,好一会后马暨才缓缓道:“此事的真实性有待确凿,殿下还是先莫要慌张的好。”
“我的马师父唉,那奴才亲眼看着陛下进了东宫,这还能有假?他难道不想活命了不成?这父皇都好几年没进过东宫的门了,这次前往肯定是发生了大事啊!再者父皇本就不喜大哥平日里白日宣 淫,为此我还说过他好几次,谁知道就是死性不改,我看八成这次要新账旧账一起算了,就算没这档子事,我估摸着也差不到哪里去!”
吴鹏听后摸了摸他的三缕长髯道:“陛下向来谋定而后动,再者现在的一切都仅靠我们猜测,不如这样后天上朝的时候,我们看究竟是个什么情形,再做定夺不迟,殿下往常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切忌不可宣章,和那些知道的奴才们也吩咐下去。”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李安喃喃自语道。
......
当天晚上宫里便不知何故的失了大火,火势之大竟都照亮了小半个帝京,而失火之处恰巧就在东宫中,幸好太子当夜跑的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听说连妃子都烧死了好几个,更别提那些死在大火中的太监宫女了。
第三日上朝的时候,宫中的空气里还隐约残存着淡淡的烟火味,百官之中的马暨及吴鹏
二人不约而同的互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眉目中看出一丝忧愁之色。
今儿李俊再也没有坐到珠帘之后,眼睛中的怒火怕是连个瞎子都能看得见,而言官们今儿不知是怎得了,也是很乖巧的连个屁都没有放,新任的工部尚书水逸就倒了霉,莫名其妙的就被李俊揪了出来一顿痛骂,还被罚了半年的俸禄,被流放到崇仁郡的汪直更是倒了大霉,本来惨是惨点吧,起码还有条活路,自打那夜东宫被烧了后,李俊便连夜命皇城司的人把汪直揪回来,就等着来了开刀问斩。
待李俊发完了一大通怒火后,做为首辅的任贤安这才小心翼翼道:“陛下,上次由百官提议的消减勋贵土地的决议书已拟了出来,您看是不是?”
李俊闻此揉了揉眉头,随后摆了摆手道:“既然拟好了就先发往便事处吧,有什么问题了寡人再找你们。”说罢就自顾自的走了下去,只剩下一脸愕然的百官不知所措,曾不讳见此也是面现尴尬之色,清了清嗓子就道:“退朝!”
回到寝宫的李俊,心中烦躁不已,便命曾不讳把袁锡请过来,由于皇城司就在宫中的正阳门,一柱香的时间袁锡就匆匆赶了过来。
“敬淳,消息没有走漏吧?”
袁锡听闻面露为难之色道:“陛下,那天您去的匆忙,宫中半数人都瞧见了,若是在有心之人的猜测下恐怕并不难猜出来,但真正知情的人已绝对是没了一个活口。”
“要是谁敢给我乱嚼舌头,你就把他的头给寡人砍下来!”李俊恶狠狠道。
“喏!”
“你说寡人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不孝子啊!这不是成心让天下人看我笑话?莫非寡人真的有错?”
“陛下切莫自责,俗话说的好米养百样人,一切都是太子咎由自取,和陛下有何关系?”
李俊听此点点头道:“那个贱人呢?”
“还在天牢中押着。”
“去给我好好查一查,寡人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太子平日里就算再怎么荒淫,这种事还是没那个胆子做的,现在为何能做出这等事?怕是受到有心人的蛊惑啊!”
“属下这就去办!”李俊点了点头就疲倦的摆了摆手,袁锡见此施了一礼后就退了出去。
......
北苑的平德殿早在弘正年间时就荒废了下来,而到了玄承年间,传闻幼年的李俊好像在此处受到过惊吓还是怎的,总之也没有去修缮过,便一直这样荒废着,如今宫里若是有什么人犯了错,都会被送到这里关起来,如今被烧毁了东宫的太子就被李俊关押在这里。
李诏被关押在平德殿后院的一处瓦房中,整个后院都是杂草丛生,没有一丝人气,就连帝京的郊外,也比这里好上许多,这次不同于往常一样由内务府的人看管,而是全部换成了皇城司的人,就是只鸟恐怕也是飞不出去,李诏蓬头垢面的坐在地上,脑海中不知想着什么,这是他这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刻,之前还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如今却仿佛跌入了世俗最底层的尘埃处。
李诏猛的抬起了头,因为他好似隐隐听到了母后的声音,随之就侧耳倾听了起来,可过了一柱香的时间也没有什么动静,又过了两柱香李诏不由得有些失落,看来自己刚才是有些幻听了,自己做了那么愚蠢的事,父皇怎么可能任由母后来看自己?可下一息面前的木门就被缓缓打开了,久违的阳光洒进了屋内,随之一名雍容华贵的妇人就冲了进来,看着这一幕不禁失声大哭起来。
“我的儿啊!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看着母后魏氏痛哭的样子,李诏也不禁潸然泪下。
“母亲,这一切都是我的错,父皇怎么处罚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娘俩抱头痛哭了好一会后,魏氏看着自己面黄肌瘦的儿子,这才赶忙吩咐后面的奴才把自己准备的吃食都拿出来,李诏此刻已被足足关了四天,每天也
是只有一碗稀粥充饥,要是还和以前一样那才是怪事一桩。
看着面前狼吞虎咽的李诏,魏氏更是看的伤心,嘴中还道:“诏儿莫急,我这就去母后他老人家那里求情,陛下不心疼他这个儿子,我就不信母后他老人家不心疼他这个皇孙!”
李诏平时虽说蠢一点,但对于他父皇的脾性可是掌握的一清二楚,否则也不可能座的了这么多年东宫之主的位子,于是不管嘴中的食物还没咽下去就大急道:“儿臣恳请母后千万不要去皇祖母那里求情,这样只会让父皇更为恼火。”
魏氏听闻李诏如此说,也是冷静了下来,自己夫君的脾气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去母后那里求情虽说能让皇儿脱离现在的处境,但日后的日子恐怕就更难过了,别说是太子这个位置能不能保住,就是被流放到那些穷乡僻壤随意赐封些土地那也并非是没有可能的。
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只能听天由命,若是李诏出了什么事,多半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魏氏想到这里不由得悲从心来,便开始继续低声抽泣了起来。
而在四皇子李安的府邸中,此刻所有师父都已到了场,连一向不常见的礼部尚书郑铁,郑先生都到了场,场中就属郑铁年龄最大,资历最老,见他没有发话,其余人自然也是不便出声,可李安自是没有那般多顾虑,便直接道:“众位师父可是说句话啊,可急死我了。”
马暨见此自然不好在藏拙,于是道:“殿下在此事上,还是本着以理为上的标准是最为妥当的。”
吴鹏顿了顿后也是点头道:“依我看,这法子也是目前最稳妥的,二殿下和三殿下那里此时也是无动于衷,看来是都不想碰这个霉头啊!”
这个道理不用他们说李安自然也是清楚的,只见他皱了皱眉头扭头对郑铁道:“郑师父,您老人家怎么看?”
“少卿和司业说的不无道理,我看殿下就这么办也并非不可。”
李安见郑铁话里有话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沉声道:“既然如此,学生心里就有数了,各位师父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马暨和吴鹏二人自然也是识趣之人,告退了一声后就双双离开了府邸。
待二人走后这才道:“郑师父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吧。”
只见他沉思了一会后道:“我就想问殿下一句,殿下对太子这个位置敢不敢兴趣?”
这句话可是犯了臣子大忌,若是换成马暨,吴鹏他们定不敢出此言,也就郑铁才敢如此,李安也是知道郑铁的秉性,否则肯定会生疑,但饶是这样皱了皱眉头后还是道:“不知郑师父此言何意?”
“殿下只管回答我这个问题便是了。”
沉思了好一会后的李安这才重重点了点头,郑铁随后道:“既然如此,太子这件事上殿下无论如何都要管一管,老夫这就起笔。”说着就走向了身后的书桌。
李安见此不禁有些大为不解,便急忙拉住郑铁道:“郑师父何故如此?大哥现在犯了这么大的错,我如果想做那个位置,不落井下石就已然不错了,还要管到底,这不是引火上身吗?”
“殿下,圣心难测,这时候如果还保持中立或者狠狠踩上一脚,老夫认为这只会让陛下心寒,若是平日里殿下与太子交往稀疏倒也不必如此,但现在则必须这样做。”
李安听后有些懵懂,但还是不解道:“若是我力保,把太子保了下来,与我坐这个位置有何益?”
“若太子犯的错真如你所说,那就已是不可逆的了,哪怕这次陛下饶过了他,可是日后呢?”说到这郑铁轻轻摇了摇头。
“郑师父的意思是,父皇日后在有了合适的人选后,也会随意找个借口废除太子么?”
郑铁听闻点了点头没有言语,而李安见此面色更是阴晴不定了起来。
......
第三十章 扛麻袋
盐城近日来发生了一件大事,可以说是轰动朝野,而这其中最大的原因便是盐城知府张献之,为了谋取私利销毁证据,在半年前竟伙同贼人一起袭击了督察府押往帝京的车队,导致其关押的要犯也是被刺身亡。
督察府可是皇帝亲率的直属衙门,说是他的左右手都不为过,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竟还是朝廷的命官干的,如何让百官不为之震撼?百官也是因此为了表明自己的姿态,都是痛斥张献之这种不忠不孝吃里爬外的行为,连天官卫开阳也是如此,丝毫没有顾忌师生的情分,毕竟在这种大是大非的事情上,连这些都还看不明白的话,卫开阳也不会坐到今天这个位置。
张献之被捕后,连带着盐城官场也是被瞬间倾覆,有人欢喜有人忧,忧的自然是与张献之同流合污的那些官员,而喜的自然是在盐城官场最底层摸爬滚打的那些人。
铁手此刻拍着秦瀚的肩膀做着最后的道别,明日他便要押着张献之以及盐城大小官员十数人进京会审,秦瀚做为他唯一的徒弟,心中自然也是百般不舍,不过铁手还是贯彻了一向能不矫情就不矫情的习惯。
“小子,记住我说的话,你邓大哥的事就先放在心中,若是哪天发现了那帮人的蛛丝马迹,切记不可轻举妄动,万事等先汇报给了府中再做定夺。”
秦瀚闻此点了点头道:“我记住了,这次张献之他们应该在所难逃了吧?”
“这个案子我们本就是冲着办成铁案去的,这次甭管他背后有什么神仙都是难逃一死,我估摸着这个案子要是办下来,恐怕这家伙会被诛七族。”
听到这秦瀚不由得张大了嘴巴,这在前世如雷贯耳的刑罚现在就遇上了,不知此刻应该是高兴还是难过,不过再怎么厌恶张献之这个人,但对于他的家人还是不由得产生了几分同情。
“哎,封建制度害死人呦!”秦瀚心中这样想着,但在一旁的铁手还恨恨道:“这狗日的还真是幸运,依老子看就应该诛他九族,害死我多少兄弟。”
秦瀚咽了口吐沫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便直接道:“您老人家走了,我可怎么办?”
铁手也是被秦瀚问的一头雾水道:“什么你怎么办?”
“我现在好歹也是督察府的人,就凭我这点微末武功,万一哪天派我去干个什么的,那我干脆抹脖子等死算了。”秦瀚白眼一番道。
“哈哈,知道你身份并且会给你派任务的除了王大人以外,还能有谁?不过你放心吧,他是舍不得让你现在白白去送死的,我虽说走了,但府里在这还留有别人,到时候我让他们教你几手便是了。”
“谁?”
“追风啊!这也是王大人特意安排的,你就偷着乐吧,当初我让那小子教我两手身法他都不乐意。”说到这铁手不禁撇了撇嘴。
该说的都说完后,又随意说了几句师徒二人就分开了,不过在临走时铁手又给他吩咐了一条让他目瞪口呆的命令,就是秦瀚以后不得再考取功名,这惊得秦瀚半响都说不出话来,不过在铁手解释了这自相矛盾的命令背后,秦瀚也是明白了过来。
这话还得从汪直被捕在大理寺受审过后,第二日的朝会上说起,由于汪直被揭发,而那个揭发他的人也是被有心的官员给找了出来,经过重重查证发现那人竟是督察府的密探,这可吓坏了文武百官,不管是心胸坦荡还是别有用心之辈,总不希望自己的心腹中混进两个督察府或者皇城司的人,这才有了之前御史言官进言皇帝不得督察府和皇城司的人在朝为官。
当然若仅仅只是这个理由,没有哪个皇帝会同意这件事,但御史言官却以不宜权柄过大,恐危害社稷这一条进言,单凭这一条李俊就得好好琢磨一下了,前朝类似的外部衙门以及宦官干政之事屡见不鲜,这在本朝也不是没有发生过的,由于
有前车之鉴,在玄承年间宦官的影响力是本朝以来最低的时候,但相应的外部衙门的影响力也是几乎达到了顶峰,李俊对袁锡及薛文表面上虽是信赖无比,也知道这些御史言官们的进言多半是为了自己考虑,但归根结底若是真的那么信任,也没必要在督察府的基础上,又搞出来个皇城司,说白了还是担心有一家独大,危害自己权柄的事发生,所以最终李俊还是咬了咬牙同意了言官们的这条进言。
......
秦瀚本就对圣人之言不是很感兴趣,要不是之前时事所逼,他才不会苦读那些无趣之言,毕竟这是个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时代,现在好了,算是完全解脱了开来,而且这个理由也是相当充分,对于追风此人,秦瀚还是有些好奇的紧,毕竟能从高手如云的督察府中说出从未有人能跟上自己,而又从未跟丢过任何人的豪言壮志来看,可见他对自己身法的自信。
待铁手走后,这才算是真正领教了追风说出这段话的自信,若说是放在前世百米赛跑,这家伙若是不使内力,也是绝对能轻松跑进十秒内的狠人,更别提加上内力,六七秒也是毫不费力,用神出鬼没来形容那是绝对不为过。
秦瀚此刻气喘吁吁的看着树上的追风说不出话来,而对方却是悠闲无比的摘了个果子,啃了一口后不紧不慢道:“就你小子还想追上我?我看再练个十年二十年都未必。”
“服了,服了,您老人家还是下来和我说吧,仰着头说话脖颈子都酸的不得了。”
“服了?”秦瀚望着这家伙冲着自己的鼻孔,头都快扬到天上去了,虽是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说话习惯,但还是替他累的慌,不知道这家伙见到王大人和薛太师是不是也是这副欠扁的样子,但总之摆出的那副高人姿态,总是有种冲上去给他一拳的冲动。
奈何技不如人,只得叹了口气道:“您就说咋练才有您这个身法吧。”
“哼,老子这是天赋,还想到老子这个境界,你小子也太不务实了吧。”
秦瀚深吸了口气,强忍着胸腔中那团燃烧的怒火,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随后道:“追风前辈,有您这三四成功力小子就烧高香了,哪敢多求。“
“那还差不多,能吃得了苦么?”
“前辈有什么就冲我全部招呼吧。”
“得了,那跟我走吧!”望着追风那有些微微兴奋的面庞,心底闪过一丝不妙的感觉。
不到半个时辰二人就回到了督察府分司中,望着面前的这一幕,秦瀚心中隐隐有些猜测,随后便见追风努努嘴道:“去,把这玩意抗上,明天到西山等我。”
秦瀚望着那一百来斤的麻袋,不禁有些无语,但还是听话无比的扛起了麻袋回到了家中,第二日天刚蒙蒙亮,便悄悄地一个人扛着麻袋从家里溜了出来,看样子连护卫都不打算带就一个过去,可没走几步,隐隐觉得身后有人跟随,转头一看原来是徐大哥他们俩,真是够警觉的,这样也能被他发现。
随后三人就一路来到了西山脚下,左看看,右悄悄,也不见追风的人影,心中不由得腹诽起来,但下一秒头顶上方的树梢上却传来吹口哨的声音,不用想肯定是追风,就是不知他之前是在这里过夜的,还是和自己一样刚到。
“追风大人!”身后的两名督察府护卫赶忙施礼。
追风用鼻孔轻轻哼了一声就对着秦瀚道:“小子看见那峰顶了吧。”
顺着追风的目光看去,他所说的峰顶,其实就在那块峭壁的旁边,约莫比峭壁矮个五六丈,随后就听闻追风道:“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给我扛着麻袋来回一趟,到了那处峰顶,就给我吼一嗓子,我便能看见了。”
秦瀚听此咽了口吐沫,这西山他自然是熟悉无比,高的话倒不是很高,也只有不到四百米的样子,
但问题就是林深茂密,只有一条上山的路,还比较蜿蜒曲折,按自己以前最快的速度,来回一趟也得半个时辰的时间,现在倒好,还要背着一个一百来斤的麻袋。
想到着秦瀚不由得弱弱道:“要是半个时辰下不来呢?”
随后追风不怀好意的笑了两嗓子后,就从身后的包裹中掏出了三张饼,笑眯眯道:“你这一早上有三次机会,第一次完不成,老子看你年纪小就原谅你一次,第二次完不成...”说着就把手中的一张饼放回了包裹中。
“若是第三次还完不成...”说着就又放回去一张饼,随后道:“那你的午饭就只剩这一张饼了。”
秦瀚心中不由得有些忿忿不平,就他娘的这三张饼全给自己吃也未必能填饱肚子,还一张饼,但在这两年和铁手接触下来后他深知一个道理,那就是别和督察府的人讲道理,这里是用拳头说话的,想到着就二话不说的扛起麻袋往山上跑,没跑出多远就听闻追风道:“来来来,我这有些烧鸡和老酒,咱哥几个慢慢喝。”
这可和前世绑在腿上和身上的负重不一样,难度系数那可也是大了不止一筹,没多久肩膀便是又酸又痛,谁知道追风这家伙下午还有什么恶毒的法子折磨自己,为了下午不饿着肚子受折磨,只得一边暗骂着万恶的帝国 主义,一边还拼了命的往上爬。
世上本无路,只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心中想着这番鲁迅先生的至理名言,秦瀚隐隐觉得自己仿佛是一名开拓者一般,连脚下的路都变得熠熠生辉了起来,看着自己身后走过的路,心中也是顿时产生无上荣光,秦瀚不知为何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但他自己把此理解为苦中作乐。
初升的阳光透过密布的树林,星星点点的撒在秦瀚的身上,初晨的阳光是最为和煦的,但秦瀚此刻一想到可恶的追风在底下喝酒吃肉,而自己却如同苦逼一般,拼命的扛着麻袋向上爬,就恨不得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山顶,把肩上的麻袋扔下去砸死这个家伙,就这样抱着这个想法,不到半炷香便爬了上去。
“唉!追风,小爷我日后若是有机会,定要把你关在小黑屋中饿上个三天三夜,看你敢这么对我!”
追风三人此刻正在山下饮酒作乐,若是换成普通人还未必能听到这嗓子,但三人都是习武多年,六觉早已是异于常人,秦瀚喊出的下一息就反应了过来,追风的脸不由黑了下来,转瞬就爬到了树上,果然看到山顶上有一小黑点正大吼大叫。
喊了出来就痛快了许多,这无疑是排解心中郁气最好的方式之一,发泄过一通后秦瀚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扛着麻袋就飞也似的向下奔去。
但饶是如此,等下了山才知道自己还是用去了一柱半香的时间,只得无奈地瘫倒在一旁,等休息片刻就开始下一趟,
可下一息追风却不声不响的走过来道:“小子,你刚在山上喊得什么来着?”
秦瀚眼珠转了转就笑靥如花道:“我喊的是,追风前辈,我到山顶了。”
“哼,小子,老子以后给你机会,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能饿老子三天。”
随后又道:“这半块饼就当你小子纳了投名状了!”说着就当着秦瀚的面大嘴一张半块饼就下了肚。
秦瀚此时可真是欲哭无泪,恨不得扇自己两大嘴巴子,好好的发泄个什么劲啊,这下倒好本还有一张饼的此刻只剩下了半张,幸好出门时多了个心眼吃的饱饱的才出了门,否则这一趟下来哪还有劲上山。
又歇了片刻后,便又背起了麻袋向上爬去,半个时辰的工夫铁定是完不成了,但秦瀚并不是那种不知好歹之人,毕竟是给自己长本事,所以还是如第一次一般拼了命往上爬,不过就是在路过追风身旁时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狠狠啐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的开始第二次负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