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柳元归来
平金城的事情,看似已经告一段落。
这一日的清晨,两名骑士从城门跨马而出,向两个不同的方向疾驰而去。
三日后的正午,城外一片喧嚣。
站在城墙之上的守卫军士,远远的看着东王府腹地的方向,一队骑士正驰骋而来,数量不多但在这干燥的冬日里,千匹战马所扬起的灰尘,也足以遮天蔽日。
消息被立刻传到肖一搏的耳中,他闻言哈哈一笑,随即和余生两人带着护卫出了城门,站在城门之下,等着这一队骑士的到来。
一刻钟后,黑盔黑甲的骑士停在城门之前,旌旗招展,煞气逼人。
一个大将从骑士队伍中打马而出,而后翻身下马,站在了肖一搏和余生的面前。
此人身高九尺有余,身穿乌黑铠甲,头盔遮面,一柄长枪背在身后,枪头在阳光的照耀下,散着骇人的寒芒。
肖一搏和余生两人,见到这好似铁塔般的壮汉,均是喜笑颜开,肖一搏上前一步,拍了拍这大汉的臂膀,笑道:“长途奔袭,累不累?”
“这有什么,他们都是些酒囊饭袋罢了。”壮汉说话瓮声瓮气,随即将头盔摘下,冲肖一搏和余生两人咧嘴一笑。
此人正是之前奉命前往北境平乱的东王府城主柳元柳不休,身上的一袭制式铠甲,也正是远征军的装备。
“平定了?”余生抬头看向柳元的面庞,柳元的身高比他高出一头不止,即便余生又武师级别的修为,但站在柳元面前,还是觉得有些压抑。
“平了。”柳元点点头,又是咧嘴一笑,好想再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让将士们进入营中修整,咱们进城去。”肖一搏哈哈一笑,一把拉住柳元的手腕,将他拉入城中。
余生紧随其后,柳元身后的一众骑士,也在平金城守军的带领下,进入一旁的军营之中。
入城之后,直奔城主府。
柳元本就是平金城城主,这里可以说是他的天地,柳元一入城,周边百姓夹道欢迎,气氛热烈。
柳元,是平金城的英雄。
他一手建立了平金城,并拓展了平金城赖以生存的产业,开辟矿山,收拢人才,为东王府源源不断的提供战备物资的同时,也让平金城和周边的几座城池慢慢变得富足。
很难想象,一个看起来好似杀神一般的人物,做起事情来,也有这样的手段。
肖一搏今日的心情十分不错,几天前他就受到了柳元班师的消息,皇永宁在第一时间通知了肖一搏,柳元归来,会径直回到平金城。
进入城主府之后,柳元随意的坐在一张椅子上,并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诺大的太师椅,被他这么一座,好像有随时崩溃的风险。
温热的茶水被第一时间端了上来,而后肖一搏屏退了两侧的仆从,整个前厅之内,就剩下了他们三人。
“北境的事情,怎么样?”肖一搏坐下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柳元北境战事。
“一帮流民罢了。”柳元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可能是觉得不过瘾,索性将茶壶抬起,将整个茶壶的茶水一饮而尽。
“安置好了?”余生继续问道。
“二将军都下了令,不用我操心。”柳元摸了摸嘴,道:“
就是他们逃的有些散乱,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
“说说收获。”肖一搏眯着眼睛,好似有些迫不及待。
“收拢的北境边民有几十万,正在陆续进入王府境内,我交给手下的偏将负责了。”柳元看向肖一搏,沉声道:“那些作乱的王族都被我消灭干净了,将他们的人民迁入王府境内,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北境不会再有战乱。”
“好,哈哈哈。”肖一搏听得连连拍手,心情极好。
东王府北境,本就是已经被东王府征服过的地方,因当时皇帝下旨,才将北境的绝大部分领土归于北王府统领,而后新帝登基,就是才殒命的新帝,慢慢蚕食北王府疆域,故此北境大部分疆域都是在帝国的掌控之下。也因为如此,再加上北境地域的确狭窄且物产贫瘠,临近无尽海,故此帝国也并未将北境的疆域太放在心上,任由北境诸族随意发展。
经过十数年的休养,北境的诸族也多少有了些气力,不然他们也不会在北王府的蛊惑下骚扰东王府边境;当时皇元武下令出征北境,主要是为了解决后顾之忧,再大量军士防御飞地方向偷袭的同时,北境必须安全,才能使得东王府不至于多线作战。
数十万边民,进入王府之后,虽会带来短暂的不安定,但一旦平息这些不安定因素,这些人所带来的是很大一股生产力,东王府境内土地肥沃,多养几十万人也不在话下,只是东王府连续有大动作,消耗颇大,现在皇阳辉和皇元武还出征在外。
南方的开辟不是短时间内能完成的,就和平金城前的城墙是一个道理,这需要东王府的不断投入,而皇元武出征在外,对于东王府来说,也是重中之重。
如此如山岳般的压力压在皇永宁一个人身上,所有的东王府高层心中都知道,王府的后勤补给很可能会出现问题,现在柳元班师,用最快的速度解决了北方的隐患,又带来了大量的黎民,这对于东王府来说,是难得一遇的好事。
肖一搏和余生自然也想到了这些,故此看到柳元之后,心中也是由衷的高兴。
“你这次回来,可有什么新任务?”余生面带微笑,看着柳元,轻声问道。
柳元闻言嘿嘿一笑,一把将立在身旁的长枪抓在手中,道:“听说小王爷出征帝都了,我这次来,就是要去支援他的。”
“这是……永宁的意思?”肖一搏眉头微微一皱,此事皇永宁之前并未通知。
“给你。”柳元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给肖一搏,自己则继续摆弄手中的长枪,如此长枪在他的手中好似没有重量,柳元坐着,就将他舞的虎虎生风。
肖一搏接过信件,仔细查看了一番,而后递给余生。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皇永宁告诉了柳元皇元武出征帝都的事情,然后让他不要回王府,径直到平金城,修整几日,直接进入帝都,支援皇元武。
余生和肖一搏看完信件,彼此对视了一眼,而后余生问道:“柳元,你这次去,要带多少兵马?”
“不多带人。”柳元呵呵一笑,道:“骑兵千人,已经跟我来了,平金城内的守军不会跟我一起行动,若要调用平金城的人马,没有小王爷的命令,是不行的。”
“你有帝都的消息?”肖一搏继续问道。
“没有。”柳元回答:“无需什么消息,你们两个在平金城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三将军现在在南方也抽不开身,小王爷身边只有几个将领,怕是和皇正初对垒起来,要吃亏的。”
肖一搏微微一皱眉,转头看了余生一眼,余生心领神会,而后轻声道:“宇辰现在也在平金城。”
“哦,如何?”柳元再次将长枪立在一旁,较有兴趣的看向余生和肖一搏,笑着问道:“你们不是想让我带他去前线吧?”
“最近王府发生的事情,你可知道?”
“我不清楚。”柳元摇摇头,道:“不过这些也和我没什么关系,宇辰在平金城,应是小王爷的命令,没有他的命令,我也不会带宇辰走的。”
“我不是让你违抗命令。”余生继续道:“宇辰的事情,我已经传消息给小王爷了,我是让你多留几日,弱小王爷下令让宇辰去前线,你正好可以护送。”
“好。”柳元点点头,而后站起来,看向肖一搏,问道:“有吃的吗?我饿了。”
“有,早给你准备好了,走。”肖一搏哈哈一笑,也站起身,将柳元引到一旁侧厅。
而余生,则出了前厅,径直进入后院之中,直奔皇宇辰的卧房而去。
三日,皇宇辰的体力没有多少恢复,身体还是沉重的很,但经过几天的摸索,他对阵法的使用,已经恢复如常。
或者说,他现在对于阵法的掌控,又上了一个台阶。几日以来,他一直在测验自己所知的阵法,不出意料的,只要他能刻画出符咒,这些符咒无需任何能量引导,就会自动的组成阵法。而且,所有的阵法都是透明的,皇宇辰闭目之后,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些阵法,但睁开双眼,却完全看不见。
为了更好的恢复体力,皇宇辰在自己周围布置了几个小型的聚源阵,让他身边的自然之力汇聚的更多一些,身上也刻画了一个简单的风阵,减轻身体重量的同时,能让他以现在的体力,完成更多的事情。
有了阵法的辅助,做起任何事情来,效率都明显要高出很多,这在齐正业和刘兴安两人眼中来看,就是皇宇辰恢复的很好,体力也有了极大的增长。
对此,两人还很是开心。但即便如他们这样的高手,每天和皇宇辰共处一室,也没有感到周边有阵法存在。虽然他们也曾看到皇宇辰在半空之中比划什么奇怪的符号,以他们对阵法的了解,没有斗气的引导,任何阵法都是不可能出现的。对此,他们只能解释为皇宇辰在练习阵法符咒的刻画。
今日,还是如此。
皇宇辰在阵法的辅助之下,正在院中进行体力恢复的练习,几个风阵辅助,让皇宇辰可以较为轻松的行走,现在已经可以绕着后院转上几圈,看起来确实恢复了很多。
余生进入后院的时候,皇宇辰正坐在后院的台阶上修习,额头之上细密的汗珠,整个人周边都腾起一层薄薄的雾气,并很快的消失在寒冷的空气中。
“余大哥。”看到余生进来,皇宇辰微笑的和他打招呼。
余生看到皇宇辰的样子微微一愣,他没想到如此寒冷的天气,皇宇辰还在院中练习,脸上不由也挂上微笑,快走几步,到了皇宇辰身边。
“恢复的如何?”余生轻声问道。
第四百七十章:权衡
“好了许多,已经可以自如行走了。”皇宇辰冲余生微微一笑,轻声回道。
“早已入冬,你在外面练习,不觉得冷吗?”余生看皇宇辰的状态很是精神,笑着问道。
“习惯就好了。”皇宇辰回道:“恢复的时间也不短了,不抓紧练习,如何能前往帝都,帮助大哥呢。”
“关于你是不是去帝都的事情,还是要听小王爷的。”余生轻轻的拍了拍皇宇辰的背,道:“外面冷,进去说吧。”
言罢,余生将皇宇辰扶起来,两人却并未进入皇宇辰的卧房,而是径直进入了后院的正厅之中。
初冬,万物寂寥,一层薄薄的寒霜覆盖在地面的青石板上,人踩上去有些滑。
余生扶着皇宇辰,推开正厅的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屋内,早就被设置好了火盆,一直有专门的人负责,进入了冬季,城主府伺候的仆从,也比平时多了起来。
即便余生和肖一搏都不是那种喜欢别人伺候的人,也十分不喜欢身边一直有人跟着,但现在皇宇辰在城主府,而且醒来的时间尚短,故此才多安排了一些仆从。
不过皇宇辰却一直在给他安排的卧房之中,和齐正业刘兴安两人合住,一点都没觉得不舒服,虽然一众仆从已经将城主府所有的房屋都收拾妥当了,但皇宇辰却没有一点要换房间的意思。
余生将皇宇辰扶到一张椅子前坐下,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皇宇辰的身体力量有了一些恢复,不过刚刚才经过力竭的状态,现在全身还没有力气,只能任凭余生扶着。
做好之后,余生坐到皇宇辰一侧,这才轻声道:“柳元回来了。”
“柳城主?”皇宇辰闻言,眼睛一亮,道:“他到了平金城?难不是要去帝都增援我大哥?”
“对。”余生点头道:“这是二将军的意思,柳元平定了北境,迁入王府众多黎民,算是解了一些燃眉之急。”
“余大哥今天找我,就为这事?”皇宇辰眨眨眼,余生明显不是为了通知自己而来的。
“你的事情我已经报给小王爷了。”余生眯起双眼,笑道:“这几日,小王爷的信件就会传回来,如果小王爷同意,正好由柳元带你一同前往帝都,不过你这身体……”
“不妨事的。”皇宇辰闻言,赶忙起身,站在余生面前,虽然身体有些打晃,但比起之前来,好上太多了:“我已经在恢复中了,感觉用不了几天,就能痊愈,至于斗气修炼方面,相信等到我身体恢复,也能和过去相同。”
余生看着皇宇辰的样子,没有说话。现在皇宇辰的状态,比一个普通人都不如,又没有了之前的战力,帝都那种地方,险境频出。而且皇宇辰身份特殊,无数双眼睛都盯着他,如果不出意外,他一旦离开平金城,立刻就回遭遇袭击。
道现在,余生都没有查出当时一同袭击平金城城主府的黑衣人和锦袍男子的身份,那之后两人再也没出现过,但按照他们的行事作风,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说不定现在就埋伏在平金城附近,就等皇宇辰出城。
无论从任何角度来说,现在让皇宇辰前往帝都,都不是明智之举
。即便皇宇辰身上的秘密要解开,现在却也不是时候。
不过看皇宇辰的样子,他是时分期待前往的,余生无奈一笑,道:“你的身体状态,你自己清楚,现在也只恢复到了能行走的状态,比起一个常人来说都赶不上,更别说随军前行。帝都方面是前线,小王爷现在面对的是重重险境,也没有过多的经历去照顾你。你现在去帝都,恐怕会给小王爷添乱的。”
余生这一席话说完,皇宇辰沉默了,他默默的坐了回去,不再说话。余生的话说的没错,以现在自己的情况,照顾自己尚且都是问题,又何谈帮助大哥。更别说去窥探当年的秘密了,除非自己体力恢复如常,斗气能够平稳运转,起码要和当初差不太多,他自己才有更多的把握,其他人,也就不会多说什么了。
“不过这一切,还要看小王爷的意思。”余生看到皇宇辰的样子,转而轻声说道:“你可知道,当时偷袭你的那个左心,又回来了。”
“嗯?”皇宇辰闻言微微一愣,开口问道:“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袭击结束的第二天,他们两个折返了。”余生如实说道:“只是当时你才清醒,身体还虚弱的很,故此这件事就没和你说。”
“那他说没说,到底为什么这么针对我?”皇宇辰对于左心,没有太多的恨意,只是觉得奇怪。他和左心之间没有任何瓜葛,上次新兵营事件也是第一次见,此人三番两次的对自己出手,肯定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但上次事情结束,左心所在的追日宗已经被捣毁,这个消息皇宇辰清楚,听说当时现场还发现了一举死尸,很可能就是那天绝散人的。
已经没了要求他出手的人,左心为何还要犯险?
“受人指使。”余生轻声道:“宇辰,你可还记得,当时在东宣城,有人偷袭小王爷,后来甩出的阵法符纸。”
“当然记得。”皇宇辰点头道:“那符纸上还有雷属性气息,而且符纸刻画的极为精准,比我的层次要高上很多。”
“这次左心就是受那幕后之人指使,才对你出手的。”余生对皇宇辰说道:“这幕后之人已被证实,是赤虹宗人,且在宗门之内,位置不低。”
“赤虹宗针对我?”皇宇辰一愣,赤虹宗他当然知道,作为祈天帝国境内最大的宗门,赤虹宗威名远播,是一些一心修炼之人心中的最高殿堂,传说有无数热衷于修炼的年轻人想进入赤虹宗修炼,但能够通过测试最终进入的却寥寥无几。
“为什么?”皇宇辰有些弄不明白,这样的一个宗门,为何要针对自己,就为了当初东王府出现的莫名其妙的天地异象?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能引的这样的存在都关注。
余生轻轻的摇了摇头,道:“我不知晓。询问了左心,他也并不清楚,他只是听命行事罢了。”
“左心怎么会去赤虹宗的?怎么想都能知道,他们这样的人,进入其他宗门,肯定会受制于人。”
“因为天绝散人也在赤虹宗。”余生轻声回道。
“他不是死了吗?”皇宇辰又是一愣,今天余生说的话,和自己的认知有一定的偏差。
“事实证明并没有。”余生
回道:“当初找到那具尸首,应该是另外之人。他利用这具尸体逃离了王府的视线,让我们感觉事情已经结束了,然后将视线都放在了其他事情上。加上你又回到王府之中,王府事情太多,这件事也就放下了。却不想他利用这个世间,集结了之前的徒众,投靠了赤虹宗。”
“当时,追日宗抓我,是为了将我交给许风。”皇宇辰皱起了眉头,道:“不过后面看来,他们也并不是真心想将我交给许风,只是想用我来套取许风身上的一些秘密罢了。”
“他们进入了赤虹宗之后,对你还是贼心不死。加上小王爷公开了你的身份,想引的其他暗中窥探之人动手,故此这些人也展开了行动,导致了那天的偷袭事件。”
“他们到底为什么……”皇宇辰越想越觉得奇怪,怎么所有事情都是冲自己来的,当初的天清城他有这种感觉,现在这个赤虹宗也是如此,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值得这些人趋之若鹜?
“唯一能想到的,只有混元阵。”余生轻声道:“只是这个阵法到现在都没有真正的开启过,连我们都不知道这阵法的实际意义,但很明显,除了这个以外,我也不知道还有其他什么可能了。”
“混元阵现在还在王府的洞穴中。”皇宇辰道:“不知为什么,阵法已经没有了力量,我现在都不继续探索了,他们就算将我抓去了,能得到什么?利用我来威胁王府?”
“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余生冲皇宇辰笑了一下,道:“和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知道,如果你决定出城去小王爷处,这一路上可能会遇到很多危险,不管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你都是他们计划的核心。现在他们的意图已经完全不再掩饰了,所以日后,你要加倍小心。”
“余大哥,你的意思是,让我尽可能的待在城内?”
余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点头。
“肖叔叔呢?他也是这个意思?”
“肖叔叔也是这个意思,在他和我的看护下,加上城中和城外这么多军士,任何势力想对你不利,都要考虑清楚后果。不过你一旦出了城,鞭长莫及,一切事情都变成了未知。我们现在只知道有几个势力想对你不利,但他们一直潜藏在暗处,现在也没有多余的人手去彻查此事。故此……”
“我明白了,余大哥不用多说了。”皇宇辰叹了一口气,道:“我现在出城,就是给王府惹麻烦,一旦我被擒,王府还要出动人马去救我,现在帝都方面情况未明,这件事是不应该发生的。”
“你明白我的意思就好。”余生道:“此事不应该现在解决,起码也要等小王爷在帝都的事情告一段落,然后才能腾出中坚力量来解决这件事。在这个过程中,宇辰,你最好的选择,就是留在平金城。”
“左心,我能见见吗?”皇宇辰没去接余生的话,而是忽然转变了话锋。
“他现在在地牢之中。”余生道:“让你见见到是可以,你等我准备一下,派人来接你。”
言罢,余生冲皇宇辰笑了笑,起身出去了。
皇宇辰想着余生和自己说的话,想着自己可能会面对的事情,眉头不由自主的皱在了一起。
第四百七十一章:规劝
祈天帝国,帝都。
东王府营寨。
自从上次偷袭事件结束之后,这几日以来,风平浪静。
初冬,天地之间下起了今年的第一场雪,大地一片银装素裹。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也十分简单,都在皇元武的意料之中。
首先就是皇正初,他派遣手下的官员前来查看,并保证此事绝对不是北王府做的,对皇元武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目的就是让皇元武打消怀疑北王府的态度。对此,皇元武一笑了之。
而后,帝都也派出使者前来慰问,并邀请皇元武前往帝都面圣,不过这件事,却被皇元武以事务繁忙回绝了。
大家彼此之间都清楚的很,现在的帝都在杨勤的掌控之下,无论是圣旨还是口谕,都是杨勤的意思。他让皇元武去帝都,一旦皇元武去了,无论他和杨勤说了什么,都不可避免的引起北王府的猜疑,这正是杨勤想看到的。而皇元武,却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关于上次的偷袭事件,现在也没有什么眉目,皇元武已经秘密派遣手下一些高手潜伏进入了周边各个行省之中打探消息,但此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
对于这件事的幕后势力,有过几个猜测,但都因没有证据,也只能停留在猜测之中。
刘仪已经被皇元武派了出去,充当东王府的使者造访各个行省,他是皇元武身边的老人,想让他潜伏也是不可能的。但刘仪的动作会给所有人提供一个信息,东王府,开始有行动了。
此后的几日,皇正初又发帖邀请皇元武前去赴宴,但皇元武一次都没去。
现在帝都之前的情况比较微妙,东王府和任何一方走的近了,都会引起另外一方的猜疑。
北王皇正初想做皇帝,就必须搞定东王府。上次的提议皇元武并没有打算接受,当时皇正初所表现出来的状态,也让他心中生疑。皇元武越发的觉得,祈天之所以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并不是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的。
三王之乱的起源,是导致祈天帝都混乱的根源,最终导致了东王身死,皇帝殒命。但奇怪就奇怪在这个地方,皇帝被杨勤用计击杀,却并没有导致整个祈天的混乱,三王的势力看起来都想争皇位,但战斗也没有想象的那么惨烈。
按理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三王已然出兵,再想退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争皇位这件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功成成为新的帝王,要么失败,死无葬身之地。那这场争斗,必然会发展成一场乱战,三王都会使出浑身解数拼命攻击对方,以求得最终的胜利。
但事实是,在整个帝都范围之内,只有三王的兵马在相互攻伐,周边行省没有一点动作,不光如此,那些曾经被祈天征服的国家,心存不满者大有人在,在这个过程中,连这些势力也没有动作,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
之前,皇元武并没多想,也因为东王府内部事情纷乱复杂,顾不上去想这么多。现在到了帝都,尤其是经过上次的偷袭之后,皇元武才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隐隐之间,他觉得整个祈天好想都在一个什么势力的控制之下,以至于帝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当今皇帝都殒命了,戍边三王纷纷叛
乱,也没有导致天下大乱。
当时皇元武还觉得,没有天下大乱是因为东王府的实力尚在,且东王府有足够的实力平定三王之乱,事实上东王府也的确有这个实力,但现在后方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天清城,东王府也不可能倾巢出动来平定帝国的叛乱。尤其是到了帝都之后,东王府的营地被偷袭,最终让皇元武放弃了这个想法。
很明显的,不管偷袭东王府的势力是谁,他们都并不惧怕东王府,也就更别提惧怕其他王府势力了。
由此可以分析出,祈天现在的情况有些诡异,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的。
经过多年的征战,祈天从一个较小的国家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庞然大物,吞并消灭了不止一个国家,但在这个过程中,祈天皇室却从未将任何一个被灭小国的王室灭族,一直都保有他们的地位,这也是皇元武一直想不清楚的。当年他曾经问过父王,父王只是和他说了祈天祖训,祈天的征伐是为了天下黎民,并不是为了杀戮。
现在回想,好想整个祈天帝国的崛起,都透着一丝诡异。
哪里有一个国家是靠仁义扩张的。
东王府,算是贯彻祈天祖训最彻底的王府了,但在征伐的过程中,还是难免要造成极大的杀戮,灭了其他国家之后,即便留下这个国家的王室血脉,也绝不会给他们任何权利。拿东王府北境的事情来说,征服的不彻底,最终只能导致对方的反扑。
但祈天,却在这样的国策之下真的建立了,而且国家的领土在不停的扩张,直到近年来,才有稳定的趋势。
这几日,皇元武想了很多很多,甚至对祈天的祖训,都有了一丝怀疑。
事情绝对不是看起来这么简单,祈天崛起的过程,包括现在的内乱,也绝对另有隐情。周边行省和诸多势力的冷眼旁观,让皇元武觉得十分不正常,帝都这里,有些太安静了。
皇正初拿下了其他两个王府,甚至生擒了南王,现在哪怕杨勤占据帝都立了新帝登基,皇正初却没有其他的选择,要么攻破帝都杀了杨勤自己登基,要么退兵等死。但事实上他却没有这么做,而是占领了两个帝都陪城,等着自己的东王府前来。
换个角度去想,如果现在皇元武在皇正初的位置上,绝对不会犹豫,会指挥麾下所能动用的一切力量拿下帝都,先登上皇位再说,等到登上了皇位,哪里还有东王府说话的地方。但现在,皇正初却并没有这么做。
各个方面的反常举动,最终导致了帝都现在的局面,就这么僵持着,杨勤占据帝都坐拥新帝,但发出的指令却没人会听,皇元武不相信杨勤没有尝试过调集祈天所有行省兵马前来勤王,但没有任何行省有动作。皇正初占据两个陪城,整个帝都的势力几乎都在他的控制之下,麾下兵多将广,但却并不攻打帝都。
皇元武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着大帐外面缓缓飘落的雪花,想着这些事情,一直都理不清头绪。
越是这样,他越是不能轻举妄动,弄不清事情的根源,如果贸然行动,后果很可能是自己想象不到的。
还是一样的道理,皇元武对于祈天的感情,远远赶不上他对东王府的感情,他来帝都,原本的意思是赶在皇正初
攻打帝都之前到来,亲手手刃仇敌杨勤,但到了之后他才明白,其实皇正初根本就没有攻打帝都的意思,好想从来就没有过。
正在沉思之中,一个身影出现在大帐之外,皇元武定睛一看,此人一身红袍满面红光,正是多日不减的师伯徐修平。
“师伯?”皇元武连忙起身迎了上去,他没想到徐修平会忽然出现在自己的营帐之外,感觉有些意外。
“元武。”徐修平呵呵一笑,径直进入了大帐,他的到来看似畅通无阻,大帐之外的一众护卫好像是刚刚才发现徐修平的出现,刚要御敌,便听到皇元武的声音,而后就看到皇元武亲自迎了出来。
“小王爷,这是……”大帐之外的护卫看到皇元武走到门口,不由的问了一句。
“好了,没你们的事了,下去休息吧。”皇元武冲几个护卫轻轻摆了摆手,没有多说什么,直接进了大帐。
两侧的护卫随即领命,纷纷退下。
徐修平进了皇元武的大帐之后,也不等皇元武让座,自己径直找了一个座位坐下,双目微眯,微笑的看着皇元武。
皇元武上前几步,冲徐修平躬身行礼,道:“见过师伯。”
“多日未见,还好?”
“都还好。”皇元武轻轻点头,坐到了徐修平身侧:“师伯忽然离去,不知去了哪里?”
“去探查一些事情。”徐修平轻声道:“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大对劲,与其等在王府之中,不如出去探查。”
“不知师伯去探查了什么?”徐修平这一去走了几个月,他走的时候,飞地之事还没有定论,当时皇元武的目光也没有放在帝都方向。
徐修平没说话,微笑的看看皇元武,而后轻轻摇了摇头。
“不能说吗?”皇元武忽然心中一沉,觉得面前的这个老人,和上次看到的,有些不一样了。
“宇辰醒了,平金城遇袭,有几个势力盯上了他,不过都挡回去了。”徐修平没有回答皇元武的话,却将话题转移,说起了皇宇辰。
“醒了?他现在怎么样?”皇元武闻言,惊喜交加,他还没有收到平金城方向的消息,也不知道皇宇辰现在的情况。
帝都距离东王府边境平金城,还是有一些距离,快马也需要十日左右,现在冬季又下了雪,消息传递也必然受阻。
“我去看过,没有大碍,我走的时候还是不能下地,许是昏迷时间太久,导致身体酸软无力,假以时日就会恢复的。”徐修平轻声回道。
“师伯刚说有人偷袭,可知是何人所为?”
“追日宗。”徐修平淡然的看向皇元武,道:“你也不用惊讶,你当初公开宇辰的身份,不也是为了引出他们吗?”
现在轮到皇元武沉默了,他微微的皱起了眉头。追日宗的事情他当然清楚,只是没有弄明白,为什么引出的势力是他们。
“除却他们,还有其他势力,到底是谁,老夫现在也不清楚。”
“未对宇辰造成伤害吧?”皇元武轻声问道。
徐修平摇头,而后看向皇元武,沉声道:“老夫这次前来,是来规劝你,退兵的。”
皇元武闻言,双目一凝。
第四百七十二章:再袭
皇元武脸色微沉,徐修平面色平静。
同样的话,在不同人的口中说出,有不同的效果。
现在的情况正是如此。
徐修平方才的话,再皇元武听来,感觉有些异样的滑稽。
当初皇正初和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开始是威逼,后来是商讨,最后甚至是恳求。在这个过程中,皇元武虽然心态有些变化,但想法却一点都没有动摇过。轻易从帝都撤军,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即便他感觉到了皇正初的异样,即便他已经知道事情远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但皇元武始终没有撤军的打算。不弄清事情的原委,不讲杨勤手刃,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撤离的。
但他绝对无法预料,多日未见的徐修平,这个自己父王的师兄,对父王有极深轻易的长者,居然也让自己退军。
这背后,可就有意思了。
“为何?”皇元武的脸色沉了下来,声音也一样。
“趁现在还有机会,撤军。不要等到事情发展到毫无选择余地的时候,这于你,于整个东王府的百万黎民,都是好事。”徐修平依旧面色平静,说话声音不带一丝波澜。
“师伯可知道,北王皇正初,说了和你同样的话。”
“哦?是吗。”徐修平微微一笑,对此却并不觉得惊讶:“元武,我和你说这些,是站在东王府的角度去考虑,祈天帝都的事情,不是东王府能管的。”
“师伯的意思,我父王的死,祈天皇帝的死,就这么算了?”皇元武的语气愈发的低沉了,方才他就有一种感觉,眼前的徐修平师伯,和之前看到的有一些不同,现在这样的感觉愈发强烈起来。
“当然不会就这么算了。”徐修平平静的回答:“但事情都有轻重缓急,你身为东王府的掌舵人,凡事要从整个王府的角度出发,不能意气用事。”
“师伯不用和我讲大道理,我还是那个问题,为何?我大军已经进入帝都范围,只要和皇正初达成协议,攻破帝都擒杀杨勤举手可得,为何要在这样的情况下退兵?退下去之后,等着皇正初登上皇位,到时候举天下之兵,攻伐东王府?到时候东王府还不是一样的生灵涂炭,苟延残喘几年,有任何意义吗?”皇元武的语气愈发的不客气起来,退兵这样的话,外人来说,皇元武只会一笑置之,不会放在心上,但徐修平却不同,他算是皇元武的长辈,是父王的师兄。
徐修平听到皇元武这样的语气,没有一点生气发怒的样子,反而微笑道:“你说的这些话,你自己可信?你进入帝都范围已有些时日了,为何迟迟未动,现在帝都的情况是牵一发动全身,原本平和的局面,因为你的到来,变得更加微妙。你不要和我说,前几日你的驻地没有被偷袭。背后的势力是谁,你可查清楚了?”
“一些宵小之辈,不足为虑,不管他们是谁,有什么样的势力,在强大的军队面前,也是不堪一击。现在的情况,是决定祈天未来的时刻,我东王府一直背负祈天祖训,这样的时候,于情于理,我都不能离去!”皇元武的话,说的斩钉截铁,不容动摇。
徐修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的性情好想真的
有些变了,若再几个月前,皇元武这般油盐不进,徐修平早就发火了,可现在,却平静似水。
“你自己心中清楚,现在的情况,不是看起来这么简单的,趁着事情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的时候,尽快撤军是为上策。”说这,徐修平淡淡的看了皇元武一眼,而后再次轻声道:“我也只提醒你这一次,祈天帝国,绝对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此一个庞然大物,也绝对不是你一个东王府就能左右平衡的。”
言罢,徐修平轻轻的起身,轻声道:“言尽于此,望你好自为之。你我,怕是以后也不会见面了。”说着,徐修平冲皇元武淡然一笑,再皇元武略有惊讶的目光中,化为一道鲜红的雾气,然后消失不见。
在徐修平施展术法遁去的过程中,皇元武没感觉到一丝的热度,徐修平修炼的是罕见的火属性斗气,举手投足都应有火属性气息流动,也因为这斗气的缘故,他的脾气也一直火爆。但今日相见,却相去甚远。徐修平表现的一直不温不火,也有任何出格的举动。忽然消失了几个月,他也没有一句话提起这几个月他的行踪,连平金城遇袭的事情也是一语带过,反而用大多数时间,规劝自己退军。
这事情很不对劲,十分的不对劲。
徐修平身上的气息变了,和自己上次见到的判若两人,甚至他使用的术法,都无法让人感到一丝火属性的气息。皇元武甚至怀疑,此人到底是不是徐修平。
皇元武皱着眉头坐在大帐之内,感觉脑中一片混乱,事情千头万绪,他找不到任何一个突破口去解开这个谜团。
皇正初,徐修平,杨勤。深夜遇袭,军营遇袭,平金城遇袭。皇正初的规劝,徐修平的规劝。一路进军的毫无阻拦,抓在手中的七道关隘。关隘附近忽然出现的莫名其妙的敌人,两次几乎全胜的战斗。背后可能的势力,周边所有行省的一致沉默。针对皇宇辰的势力,针对东王府的势力。沉寂许久的天清城,忽然出现的神秘老者。消失的叶观和宁乙以及同时消失的神秘黑衣人。
这一切事情,快速的在皇元武脑中穿插,让他的头几乎要裂开。他不知道这些事情到底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自从他掌管了东王府的大小事务之后,所有的事情都不顺利,好像东王府只要踏出现在的势力范围,就回遭遇厄运。
飞地之事,本来唾手可得,几乎就已经成功了,但存在千年的天清城却忽然对东王府出手,让叶观不得不以自身加入天清城的条件换取东王府全军撤离飞地,这直接导致了东王府对飞地的整个策略失败,东王府一下失去了最好的战略纵深,不光没有拓展生存空间,反而树立了一个更加强大的敌人。
飞地之后,东王府又发生匪夷所思的事情,叶观和宁乙纷纷出现,对东王府动手,那样子就是不灭不休。皇元武不知道这两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为何会对东王府怀有如此愤恨之情,后来出现了两个神秘人,将宁乙和叶观带走,经过这件事之后,东王府完全失去了两个中流砥柱,战力和智计最强的两人,脱离了东王府,不知去往何方。
然后,皇元武开始了下一步动作,东王府军队四面出击,变被动为主
动,南北两面同时出兵,灭北方诸族,拓展南方疆域。目前看来,这个策略取得了不错的进展,但若想有收益,却不是短时间内可以完成的。
而后,就是出兵帝都。这一路上遇到的诡异之事就不必提了,到了帝都附近之后,却发现事情远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皇元武现在感觉,自己眼前就好像有一层浓浓的迷雾,将所有事情的真相遮挡在外,自己拼尽全力,好想只能看到事情的表面,完全无法看清真相。这样的感觉,出现了很多次,但自己却无能为力。
大帐外,还在不停的飘落雪花,那纷纷攘攘的落雪,将整个大地,变成了一片白色。
天色渐渐的暗淡下来,皇元武就这么一声不响的靠在大殿的椅子上,眉头一直没有舒展。
深夜,大帐不曾点灯,一片黑暗,皇元武静静的看着外面的雪地,在营地火把的照耀下,反射出一片朦胧的黄色。
忽然,天光大亮。
一个硕大的火球,猛然砸在大帐之外,瞬间将所有落雪融化,强大的冲击波径直将大帐帐幕吹的七零八落,皇元武猛然惊醒,立刻起身。
巨大的声响传来,几乎在同时,四周传来数声巨响,冲天火光好似拔地而起,几乎瞬间就席卷了整个军营。
“敌袭!!!”传令兵紧张急迫的声音传来,皇元武立刻出了大帐,在他眼前的,整个军营,好似一片火海。
立刻有数名护卫围了过来,将皇元武护在身后,皇元武立刻问道:“怎么回事?”
“忽然有敌袭,属下也不清楚,还请小王爷先跟我们撤离,此地危险。”护卫头领快速对皇元武说了两句,作势就要将他拽向身后。
皇元武肩膀一晃,甩开了护卫头领的手掌,顺手将腰间佩剑拔出,怒道:“撤离?将我将士放在何处?于我上前去,弄清楚状况再说!”说这,也不管一众护卫如何态度,径直大步流星的向前走,直奔军营方向而去。
皇元武的大帐位于整个军营的最后端,此刻已然被一片火海包围,不过这片区域主要是皇元武的大帐和他侍卫的营帐,住的军士本就不多,东王府的主力部队都在前面。
出了营帐之后,立刻就听到军营方向,现在已是喊杀声一片,但火光却并不明显,显然,那从天而降的火球,并没有直接攻击东王府军营,而是奔着自己的大帐来的。皇元武眉头皱起,心中一股无名火起,提起手中东王剑,径直冲入军营之中。
东王府现在在帝都附近的部队有数万人,皇元武出征带了十五万军,他留下一部分军队防守七道关隘,自己带领的部队不足十万,营寨也并不在一处,而是分成三处,皇元武所在的营地是中军,驻扎了三万军士,其他的军士驻扎在两侧,分别有三万众。
现在皇元武的中军遇袭,两侧的营地也立刻有了动作,营地大门打开,众多骑士策马疾驰,直奔皇元武的中军营地而来。
当皇元武走到近前的时候,战斗已经进入到白热化阶段,透过依稀的火光,他能看的清楚,这次偷袭的敌军,穿的还是北王府的军装,皇元武眉头一皱,二话不说,提起长剑就杀了过去。
第四百七十三章:莫名的阵法
初冬的深夜,帝都边缘,东王府营地,火光冲天。
忽如其来的袭击,敌人好似从天而降,瞬间就冲破了东王府前营的防御,径直杀入营寨之中。
好在皇元武所率领的中军战斗力极强且经验丰富,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并在仓促之间组织防御反击。敌人的忽然袭击,并没有让东王府军队方寸大乱。
皇元武率领一众侍卫,提剑杀入敌群之中,挥剑便砍。
敌人的进攻好似并没有什么主要针对对象,进入营地以后就四散而开,尽可能的杀伤东王府将士,而反应过来的东王府军士,自发的以小队为基础,快速集合阵型,以最快的速度杀伤敌人。
忽如其来的骚乱,被很快平定了。
杀掉眼前最后一个敌人的时候,一旁燃烧的营帐火焰,到了最猛烈的时候。
耳边传来轰隆声,左右营地的援军也赶到了,率队将领带人冲入营地之中,看到的只是一片狼藉。
浓重的血腥味裹挟燃烧过后的浓烟,让皇元武眉头紧皱。
丁姜此刻出现在皇元武身侧,单膝跪地,高声道:“手下处事不严,致使敌军攻入营寨,请小王爷责罚!”
皇元武看了一眼丁姜,没有说话,轻轻的将东王剑上的血迹甩掉,插回剑鞘,转身便走。丁姜见状连忙起身,快速的吩咐一句打扫战场,跟着皇元武的脚步,冲一旁并未被波及的营帐而去。
皇元武进入的,是一个普通小队的营帐,此刻他满脸阴郁,心情差到了极点,所有的侍卫都被他安排在外面,营帐之中,只有他一人。
丁姜静悄悄的撩开帐幕走了进来,站在皇元武的身前,低头,沉默不语。
“投石机,在哪?”皇元武坐在一张床榻之上,看着眼前的丁姜,皱眉问道。
“已经派出一个大队前去搜寻,很快便会有结果,应该在不远处的山间。”丁姜轻声道。
皇元武的双目之中,闪过一丝寒意,他看着丁姜,轻声道:“如此近的距离,斥候没有回报吗?”
“日常四次巡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丁姜赶忙道:“所有的规程,都是按照王府的制式规定来做的,前几日出现了偷袭之事,所以末将还特意额外安排了一班人马,周边的巡视也十分频繁,却没发现任何异常之处。”
“没有异常,敌人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皇元武目光一寒,与其也愈发的冰冷。
丁姜闻言,立刻单膝跪地,沉声道:“小王爷,属下的确按照王府规定一直巡视并加强布放,敌军出现之前,巡逻队才刚刚完成对周边山脉的巡视,没有发现任何异常,而且我们安插在山脉之中的暗哨,也没有任何消息传出。”
“那你到是说说,敌人是怎么来的?”皇元武语气十分冰冷,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不得不去怀疑任何可以怀疑的细节:“现在就去给我查来,所有斥候的所有回报,我要亲自看!”
“是!”此刻丁
姜的额头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当然清楚,自己负责整个营地的防卫工作,出了现在这样的事情,自己首先难辞其咎。
丁姜快速的退了下去,立刻着手探查所有一切细节,并且安排打量军士进入左右山脉之中,搜寻敌军的痕迹。
皇元武则安静的坐在营帐之中,眉头紧皱。
这忽如其来的袭击,当真让人意料不到。不是他不愿相信丁姜,丁姜跟随东王府也有十数年的时间了,而且大部分时间跟随自己征战,身负战功,他的忠诚是绝对可以相信的。但忽然出现的敌军以及大型投石机,只能理解为丁姜瞒报了周边的情况,不然如此打量的敌军,难道真的是从天而降的?
皇元武皱着眉头,手掌一直都没离开过东王剑的剑柄,此刻,徐修平的话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趁着还有选择的余地,退军吧。”
徐修平刚走,营地就遭遇了偷袭,而且是这种诡异的情况,好想再向皇元武传递一个讯息:想打你,任何时候都可以。
只是皇元武想不到,出了策反自己身边的高级将领之外,他们还有什么其他的方法,如果真的是丁姜被策反,事情还简单了,但如果不是……
几刻之后,丁姜带着署名军士,进入了皇元武的营帐之中。
“小王爷,四面斥候已有了消息,属下将他们直接带过来了。”丁姜单膝跪地,沉声道。
“说。”皇元武面色低沉。
“禀小王爷,东侧山涧之中,发现一处低洼山谷,山谷之中发现大量脚印,还有一处诡异之地,散着奇异的能量波动。”一名斥候随即快速说道。
“禀小王爷,西侧山脉之中同样发现大量脚印,也有诡异的能量波动传来,地面之上还存有疑似阵法的痕迹,但不能确定。”
“往帝都方向,所有山路山脉之间,未发现任何异常。”
“归路方向,未发现任何异常。”
皇元武听了四个斥候的回报,轻轻摆了摆手,四人立刻退下,皇元武随即起身,看了一眼丁姜,轻声道:“跟我去一趟,看看这诡异的能量波动。”而后,径直大步流星出了营帐,带着自己的一众侍卫,准备出营。
丁姜赶忙起身,跟在皇元武身后,随后找来方才的斥候引路,又点了一个大队人马,跟随皇元武,直奔东侧的山涧而去。
此刻,黎明破晓。
冬季的黎明,寒冷刺骨。
一众军士骑在战马之上,踏着层层白雪,直奔东侧山涧。
东侧山涧,山中有条路,顺着此路通行,便可直接到达皇正初所在的陪城水南城,上次,他也是在这山涧之中遇袭的,故此东王府对这条山路以及两侧的山脉巡防是十分频繁的,在过去的几日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和可疑之处。
跟着斥候的战马,一众军士很快就到了发现异常的地方。
此处位于山脉之上,距离东王府的中军军营并不远,骑马只用
了一炷香的时间便已到达。
但此地较为隐秘,四周均被树木围拢,若不是仔细探查,恐怕还发现不了这个地方。
穿过树木,进入山谷之中以后,那斥候指着不远处地面上还再散着莹莹蓝芒的诡异图谱,轻声道:“小王爷,这就是属下发现的奇异之处。”
山谷里,被白雪覆盖,但现在白雪之上,已是密密麻麻的脚印,山谷正中,一座和阵法及其相似的硕大图谱静静的躺在那里,散着诡异的荧光。
大军停住脚步,立刻就有军士请命上前探查,皇元武却轻轻摇了摇头,自己翻身下马,就要上前去查看。
“小王爷!”丁姜立刻跳下战马,单膝跪在皇元武面前,急道:“情况不明,小王爷不可。”
几乎是同时,所有军士都纷纷下马,但却没有一人多说一语。
皇元武看着丁姜,轻轻笑了一下,道:“丁将军可陪我同去。”说完,也不管丁姜劝阻,径直向不远处的阵法走去。
丁姜无奈,只能跟在皇元武身后,一同前往,同行的,还有皇元武的贴身侍卫。
皇元武仔细的查看了地面上的脚印,经过丁姜确定,这些脚印的确是方才偷袭营地之人留下的,他们穿着和北王府一样的铠甲,军靴也是一模一样。
走到阵法之前,奇异的三圈符咒散着淡淡荧光,安静的躺在雪地之中,这阵法占地很大,大约可以容纳几十人同时进入。但其上复杂的符咒,皇元武却并不认识。
这也很好理解,本身皇元武也不具备修习阵法的能力,故此对于这一方面他知之甚少,而且阵术师本就十分稀少,阵法一途虽然存在,但却属于偏门。
皇元武皱眉看着眼前的阵图,他虽然不认识阵法,但事情却已经十分清楚了。
敌人,就是这么从天而降的。
通过这大型阵法,这阵法用猜的也能知道,一定是用于大型的传送。如此大型的传送阵法,皇元武还从未见过。
祈天帝国虽然如日中天,但朝内拥有阵法能力之人屈指可数,而且刻画如此繁杂的传送阵法,需要的不光是精通阵法之人,所需消耗的材料和能量也不是一般势力能够承受的。诺大祈天,也没有一个传送阵,更别说如此精妙的,能传送多人的阵法了。
皇元武静静的站在这诺大的阵法之前,眉头紧皱,这次的偷袭针对的是东王府,或者说,这并不是什么袭击,而是一个警告,一个针对自己的警告。
“该死!”伸手将身侧的东王剑抽出,猛然向眼前的阵法挥出一剑。
一道磅礴的红色剑气呼啸而至,径直将面前的阵法砍做两节,符咒被破坏,周围散发的莹莹光辉,缓缓散去。
归营之后,营地的狼藉,已经被收拾的差不多了。敌军的尸首被平铺在营寨之中,足有上千人,而这千人之中,竟无一人活口。
皇元武默默的看了一眼敌人的尸首,而后回到了营帐之内,满目迷离。
第四百七十四章:逼迫
坐在临时搭建的大帐中,皇元武觉得自己的思维凝固了。
斥候再次传来消息,另一侧的山涧经过证实,发现了同样规格的阵法,一架用过的投石机,也正在山涧之中。
战损结果也统计结束,经过这次偷袭,东王府损失二百余人,全歼敌军,一千七百人。
此次偷袭,敌军完全就是拼命攻击,没有任何章法,但还是突破了东王府营地的防线,杀入营地之内。
皇元武亲自和这些敌人动过手,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这些敌人的战斗力,明显要比之前强了。
如果,他们是有组织且有绝对目标的,光凭这一千七百人,进入营地之中,能够造成的杀伤,绝对不止两百余人。
当自己去查看的时候,那阵法明显还有能量波动,如果它持续传送,可能传送而来的敌军,就不时一千七百人而已。
他不知道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什么对手,但皇元武能感觉到,这次的袭击和上次针对营寨的袭击以及开始在关隘附近遭遇的袭击,应该是同一伙人。
事实也正是如此,在此次敌人的身上,发现了和上次看到的一样的标记。
这些人悍不畏死,他们存在的意义,好想就是在警告自己一般。从开始到现在,因为这个警告,他们出动的军士,足有上万众,且每次战斗,对方均都全军覆灭,在面对数倍于己方且战力超绝的东王府军队的时候,他们没有丝毫的胆怯,直面死亡。
几次三番发生同样的事情,让皇元武不得不重新审视现在的情况。
他并不惧怕面对任何敌人,但面对这样摸不到痕迹的,拥有悍不畏死部下的敌人,皇元武还是从心底感觉有一丝担忧。
他再次想起了皇正初当初的话,他当初那几近哀求的表情和语气,透着浓浓的诡异气息。
“徐修平……”皇元武轻轻的念出这个名字,师伯徐修平,他忽然出现给了自己警告,他刚刚离去,敌人的偷袭就开始了,如果说这其中没有什么联系,皇元武是不会相信的。
“祈天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眉头紧锁,皇元武感觉眼前的疑云更浓了,徐修平的忽然出现,更是给这浓浓的迷雾,增添了一丝诡异之感。
不过,即便经过几次遇袭,皇元武还是决定不退军。他不可能因为几次莫名其妙的袭击就放弃准备的所有事宜,因为他深切的知道,如果现在退兵,东王府将面对的,只有死路一条。况且对于所有将士来说,此刻退却,就是失去了必胜的决心,这是东王府建军之本,一旦下令退军,东王府军队一往无前的士气将不复存在。
坐以待毙,也绝对不是皇元武的处事手段,他略微思索了一下,提起笔,写下了两封信件,并派遣斥候分别送出。
两封信,分别送给北王皇正初和现在占据帝都的杨勤。既然自己想不清
楚到底发生了什么,那就让敌人告诉他。
做完这些之后,已是天光大亮,皇元武下令全营修整,所有营地进入战备状态,同时加强周边地区的巡视,暗哨的数目增加一倍。隐藏的敌人拥有刻画炼制大型传送阵的能力,这点不得不防。
傍晚,皇元武正在大帐内闭目养神,传令兵送来了来自平金城的信件。
信件是余生所写,他在信中详细的说明了平金城所发生的事情。其中着重说了关于皇宇辰的事,还有关于徐修平的忽然出现以及他可能和几个此刻相识的情况。最后余生在信中询问,是否让皇宇辰前往。并且说明柳元已经到达平金城,等待前往帝都增援。
皇元武将余生的信件放在书案之上,单手在信件上轻点,脑中却在不停的运转。
按照余生所说,事情好像串起来了。
针对皇宇辰的势力,被证实的有落魄宗门追日宗,这个宗门看似在东王府军士的追击下覆灭了,其实却死灰复燃,两次针对皇宇辰的袭击,都是这个宗门的人主导,而自己的师伯徐修平,明显知道内情。追日宗的背后,现在猜测可能是赤虹宗,不过因为没有实质的证据,虽然有刺客左心的言辞,却也不能绝对确定。
赤虹宗是宗门界的庞然大物,拥有众多修为强者,如果他们真的对皇宇辰感兴趣,完全可以派遣更高级别的强者前来,光凭肖一搏和余生,根本不是这些顶级高手的对手。但他们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继续利用追日宗,利用追日宗内的几个青年弟子,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现在回想徐修平的忽然出现和消失,联想到第一次见到此人的情形,皇元武的脑中大概有了一个方向。
师伯徐修平,必然和此事脱不开干系,他和追日宗甚至赤虹宗之间,肯定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秘密。而且他忽然带着弟子投靠东王府,也绝对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
想到这些,皇元武不经露出一丝冷笑。自从他接管东王府之后,诸多事宜接踵而至,让他感觉有些应接不暇,各种诡异的事情层出不穷,好想一直在针对东王府。现在这个忽然出现的师伯徐修平得表现,也让皇元武大失所望。
他虽然不知道这些势力都盯着东王府,盯着皇宇辰是为什么,但有一点是绝对能够确定的。没有足够的利益诱惑,不可能牵动如此多的势力盯着东王府,现在情形,东王府看似四面楚歌,但其实,这些势力无形之间让东王府的地位抬升了。
皇元武轻轻的捋了捋胡须,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他们越盯着东王府,东王府就越举足轻重。不管是在祈天帝都方面,还是在针对皇宇辰的事件中都能看出一二。
无论面对的敌人是谁,他们都不曾真的对东王府出手,飞地的天清城也好,北王府也好,现在的赤虹宗也罢,他们针对东王府所做的事,都是迫使自己
去做一些事。
现在依旧如此,他们让皇正初求自己退兵,让徐修平劝自己退兵,还不惜动用传送阵,出动死士让自己觉得对方势力绝强,其目的就只有一个。让东王府退出现在帝都的棋盘,做一个看客。
而且,皇元武隐隐的觉得,现在在平金城,针对皇宇辰的偷袭也是如此。他们利用皇宇辰的身份,几次出手袭击,目的就是让自己觉得现在东王府四面楚歌,到了不得不做决断的时刻了。如此循循善诱,就是为了让自己做出最后的这个决定。
如果不出意外,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还会发生几次同样的事情,而且规模会一次比一次大。但皇元武心中有个感觉,这些人,无论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他们都不希望东王府消失。换句话说,东王府现在还有存在的价值,他们不希望东王府现在就覆灭,故此,虽然他们可能拥有覆灭东王府的能力,却一直以偷袭为主,用这样的方法,来攻自己的心。
“真是好手段。”皇元武再次看了一眼余生传过来的信,心中对这些事情的计量,已经有了结果。
随即提笔,皇元武给余生写下回信。
“收拢部众,加强巡视防卫,敌人不日必会动作。宇辰留在平金城,事情结束之前,不得出城。柳元即刻前往帝都。”
信件很短,但说明了现在皇元武的态度。帝都之事肯定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让余生收拢部众,意思也十分明显,敌人肯定还会想其他方式来骚扰东王府,迫使自己最终下达撤军的命令,收拢部众,加强平金城的防守,有利于应对任何突发事件。
将信件传出之后,皇元武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他一直都有一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父王离去的太突然,好想有很多事情并没和自己交代清楚。他跟随父王征战,也知道父王身上有很多秘密,但他从来没问过,父王自己也不曾提起。
要说自己知道的东王府隐秘,可能只有皇宇辰和混元阵之间的关系了。不过就目前来看,这个混元阵根本就是个鸡肋,阵法现在已经暗淡,没有了能量波动,看起来和普通的沟壑没什么区别。但除了混元阵,皇元武还真想不到东王府还有任何其他的事情,值得这么多势力盯着的。
能做的事情他已经做了,能想到的也都想到了,剩下的,就是展开自己的计划,用自己的手段反击。
不知道敌人的目的没关系,皇元武清楚,现在的东王府,战力卓绝,在帝都事宜上占据绝对的主导地位,无论是皇正初还是杨勤,现在都要根据自己的意思来调整策略,这也是他们要逼自己离开的原因之一吧。
两边的信件都已经送出,剩下的,就是准备这次会面。
无论如何,这一次,都一定要想办法弄清事情的始末。皇正初到底在怕什么,而杨勤,到底有和依仗,居然能安然的留在帝都。
第四百七十五章:找死
东王府,平金城。
夜初,在余生的亲自带领下,皇宇辰进入了位于武府之内的牢狱之中。
在幽暗的地牢中,皇宇辰见到了有些狼狈的左心,他正靠在墙壁上,对于皇宇辰的到来,没有丝毫的惊讶。
余生并没有下令打开牢门,而是安排属下搬了一把椅子放在门口,皇宇辰坐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面色淡漠的左心。
“余大哥,我想和他单独聊几句。”皇宇辰轻声对一旁的余生说了一句,余生点点头,走去一旁。
左心的状态说不上好,面色苍白,应该是受了较为严重的内伤,不过看起来没有性命之忧。他的面容消瘦了很多,眼神中散着些许的淡漠。
“你怕了。”皇宇辰坐在椅子上,淡淡的看着牢中的左心,轻声说出了第一句话。
左心看看皇宇辰,嗤笑一声,不置可否,没有回答。
“如果你没怕,现在我们应该见不到。”皇宇辰继续道:“我来找你的目的很简单,想问问你,到底为什么找我。”
“去问你的城主大人吧。”左心淡漠的回答:“该说的,我都说了,也没有什么可辩驳的。”
皇宇辰静静的看着左心,这个人,和他记忆中的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有很大出入。初次见到的左心,那发自内心的自信和风气,让皇宇辰记忆犹新。当初也是因为这点,他才选择相信左心,最终落入了他的圈套。现在皇宇辰还记得,当初左心揶揄自己的话,那时候的他,眼高于顶,好想所有事情都不在话下的样子。
而现在,这个人整个颓废了下来,眼神之中没了英气,剩下的只有一片淡漠之色,距离上次的事情才过去几个月,他就有了如此大的变化。看来这几个月中,他也经历了很多不可想象的事情。
“你和他们说的话,和对我说的话,应该有所不同。”皇宇辰继续轻声道:“你本已逃离,为何又来接触我?事情的经过我已经问了,两次出现,都由你带队。我想问的不是背后下令的是谁,我想问的是,你到底为什么找我。”
左心听到皇宇辰的问话,眼皮稍微抬了抬,看了皇宇辰一眼,而后轻声道:“没有为什么,只是想找你罢了。”
“只是想找我?”皇宇辰眉毛一挑,道:“就因为这个想,搭上自己的命吗?”
“呵呵。”左心轻声笑了笑:“现在想想,从最开始遇到你,我的命运就改变了。我只是,有些不甘心。”
左心的眼中,忽然爆出一道精芒,直勾勾的盯着皇宇辰,道:“我就是想看看,你,凭什么?”
皇宇辰被左心忽如其来的变化吓了一跳,他皱着眉,立刻问道:“我怎么了?对于你,我什么都没做。”
“呵呵呵。”左心再次轻笑,而后恢复了之前那种半死不活的状态,抬眼看向皇宇辰:“生死有命,我的问题不会有答案了,能给你你问题答案的,也不是我。”说完这句话,左心闭上了双眼,不再理
会皇宇辰。
皇宇辰皱眉,他觉得左心话中有话,而且此人一定知道一些隐秘,一些没有和余生说过的隐秘,而这些隐秘,一定是关于自己的。
“左心!”皇宇辰起身,冲着左心沉声喝道:“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你们到底为什么针对我?说清楚!”
这次,左心连眼皮都没动,好似进入了沉睡,没有一点要理会皇宇辰的意思。
这时,余生听到了皇宇辰的低吼,赶忙走了过来,看到皇宇辰一脸怒意以及闭目不语的左心,立刻就明白了,他随即拉住皇宇辰的手臂,轻声道:“好了,今天就到这,回去吧。”
见左心没有丝毫回应,皇宇辰感觉自己心中的怒意更浓,还想发作,却被余生拉着,直往牢房的外面走。
就当两人要踏出牢房的一刻,左心的声音幽幽的传来:“赤虹宗,你想知道的事情,去了你就明白。”
这句话传来,还未等皇宇辰有什么动作,余生手下用力,一下将皇宇辰拉出了牢房,一路无言,径直将他带回城主府。
“他说的话,你权当没听到过。”余生给皇宇辰留下这么一句话,匆匆的离开了,让皇宇辰觉得一头雾水。
一个人站在前厅之中,左心方才的话回荡在他的脑海之中。
“赤虹宗……”这个名字,再次出现,好像所有的事情都绕不开这个宗门界的庞然大物。
“无论如何,一定要去一次。”皇宇辰暗暗下定决心,而后迈步进入后院。
他要继续训练,等到身体能够自如活动的时候,哪怕之身前往,他也要去一趟这个赤虹宗,弄清事情的始末。
此时此刻,牢房之内。
余生站在左心的牢房外,面沉似水,像看死人一样看着牢房之内的左心,一语不发。
左心盘膝坐在里面,背靠着墙壁,好想根本就没感觉到余生的到来一样。
几息过后,一阵锁链之声传来,左心这才满满的睁开眼,两名军士押着一个犯人出现在他的牢房门口。
“左大哥!”
被押送而来的,正是和左心一同折返的黄语曦,她看起来要比左心好些,身上还穿着之前的夜行衣,头发林乱,但面色红润,伤势应该已经有了好转。
还未等左心说什么,余生径直伸手,一把抓住黄语曦的脖颈,微微用力,直攥的她喘不上气,整张脸都被憋得通红,青筋爆现。
“额……额……”黄语曦的双手徒劳的左右乱抓,但此刻的她全身无力,且有枷锁在身,根本无法挣脱余生的手臂,她的喉咙传来一阵阵让人心悸的咯咯声,这声音回荡在牢房左右。
“你要干什么?”左心看到余生的动作,一下慌了神,立刻起身,到了牢房之前,透过栏杆伸手去抓余生,但余生的距离,刚好让他抓不到。
“你们要知道的我全都说了,要杀杀我,留她性命,她什么都不知道!”左心品名的想伸手去抓住黄语曦,
但无奈距离不够,无论他用了多大的气力,也只能徒劳。
黄语曦的双目已被憋得通红,她用尽全身气力回头,看向牢房之中的左心,伸出手想去够他的手臂,但身体的气力消失,她的手臂抬不起来。
“放了她!放了她!”左心拼命的嘶吼,而后哀求,想让余生放下黄语曦,但余生的面色始终没有一点变化,他面沉似水,手中抓着黄语曦的脖颈,就好像抓着一只鸡一般。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左心,不说一句话。
“我错了!我错了!”左心看向余生,哀求道:“我不该说这些话,求你,放开她!”
“你都,知道些什么?”余生淡淡的看着左心,轻轻的问出了这句话。这句话不带任何语气,甚至不包含任何杀意,但在左心听来,却如同九幽恶魔的话语。
一直以来,余生无论在军中,还是在日常事务中,都表现的温文尔雅,虽是武将,但却脾气温和,很少能看到他发脾气。但不要忘了,余生,是东王府四城主之一,他年龄和皇元武想当,却能达到别人数十年才能达成的成就,根本就不是靠什么温文尔雅。
他是一个武将,一个无数军功在身的武将,而这些军功,都是用敌人的鲜血和头颅堆砌而成的。任何一个东王府的军士都知道,余城主,可能是四城主中,最该让人惧怕的一个,哪怕他生了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哪怕他一直面带微笑温文尔雅,他也是一个杀人如麻的武将,这一点,任何人都不应该忘记。
但左心却有一种错觉,他觉得自己的才智能超过余生,他能在如此的情况下保住自己的性命,也能保住黄语曦的性命。
但事实是,他错了,错的离谱。
皇宇辰的到来,就是余生的一个契机,他很自然的给皇宇辰透漏左心进入平金城的消息,等的就是皇宇辰主动要求见左心。而且余生很明白,当时在前厅之中,左心没有说实话,或者说,并没有将所有的实话都说出来。左心以为自己能够骗过余生和肖一搏,至少能保住自己的命,因为他的身份也只是一个属下而已,并不会知道太多核心的机密。
而正是这样的心态,让左心有些得意忘形,他最后和皇宇辰说的话,看似是无关紧要,确在余生心中,给他自己判了死刑。
左心瘫坐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个一直温文尔雅的东王府余城主,此刻的他,好似坠入九幽地狱。
余生用了十分简单的手段就识破了左心所有的计策,在余生眼中,这和陪孩子玩过家家一样简单。
余生轻轻的松开了掐着黄语曦脖子的手,此刻的黄语曦已经被余生掐的假死过去,眼看要死于非命了。左右的军士立刻将黄语曦抬了下去,医者都守在一旁的牢房,随时准备医治。
“说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这时,余生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带着一脸微笑,看着左心,轻轻的说道。
现在的余生,在左心眼中,却变成了一个恶魔。
第四百七十六章:成立的秘密
翌日凌晨,余生从牢狱中走出,随手擦拭了一下两个手掌上的血迹。他回头,对身后的军士命令道:“下令全军,进入战备状态,随时准备迎接敌袭。”
“尊令!”
余生看着天边初升的骄阳,双目微眯,嘴角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该来的,总归还是要来的。”
他在心中轻轻的对自己说。
而后,大步流星的冲着城主府的方向行去。
牢狱之中。
左心,此刻奄奄一息,全身多处受伤,鲜血淋漓。他静静的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眼中透着一丝凄苦和无奈。
也许正如他自己说的那样,自从他遇到了皇宇辰,他整个人的命运,都改变了。
而现在正在自己卧房之中休息的皇宇辰,却还在懵懂之中。
他能听出当时左心和自己说话的意思,从他口中说出的赤虹宗,其目的就是想让自己只身前往。而目前来看,让自己去赤虹宗,几乎是他们最核心的目的了。
这样赤.裸.裸的提醒,简直就是将信息砸在了皇宇辰的脸上,皇宇辰清晰的清楚这会给左心带来什么,但他并不在乎。他虽然不喜欢左心做的事,但对他这个人却没有厌恶之情,他对自己做了这样的事,也理应受到相应的责罚。
重点是,左心到底为什么在最后几乎是喊出来赤虹宗的名字,这样明显的提醒或圈套,难道会有人看不出来吗?
皇宇辰静静的想着这些事情,他不知道自己将会面对什么。自从运转混元阵回来之后,他遇到的所有事情都好似蒙上了层层迷雾,让人看不真切。隐隐的,他觉得会有什么大事情发生,但这事情到底是什么,他却没有丝毫的头绪。
这样的感觉,不光皇宇辰有,余生,肖一搏,皇元武甚至一直不曾在前线的皇永宁,心中都有同样的感觉。
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将要发生了。
余生再次从左心口中得到情报的消息,肖一搏也听说了,但他却并未询问,好像早就知道事情的始末一样。他不光将平金城的城主权利交给了余生,还将城外大军的指挥权,一并交给了余生,而他自己,只负责统领最新招募的五万新兵,这些新兵,并没有多少战斗力。
随着余生战备命令的下达,整个军营都开始忙碌起来。防御工事在最快的时间内搭建完毕,军队也并不集结在平金城的一侧,而是化整为零,将整个平金城包裹在其中,组成了一个宛如铁桶一般的防御体系。军人,只管服从命令,他们不知道将要面对的敌人是谁,也没有那么多好奇心去问。
部署完成之后,平金城的日常通商结束,城门虽开着,但闲杂人等被要求不得入内,无论有任何理由。
整个平金城,被一片萧杀肃穆的氛围包裹,所有军士抖枕戈待旦随时准备进入战斗状态。
余生回到城主府后,第一时间写了一封信,命令用最快的速度送到皇元武的手上,传令兵接到信件,策马而去。
当日傍晚,余生和肖一搏,同时出现在平金城的城头之上,看着逐渐西区的落日,默默无语。
“你都问清楚了?”半晌,肖一搏打破了沉默,轻轻的问了这么一句。
余生没有回答,之时轻轻的点点头,他的目光转向城墙下面的军营,并仔细查看所有营地的部署细节。
“你这样的应对
,能确保万无一失吗?”肖一搏见余生没说话,再次开口问道。
“那小子什么都没说。”余生回头,看向肖一搏,轻声道:“不管当初您和老王爷到底经历了什么,也不管肖叔叔你现在到底再隐瞒什么,事情已然迫在眉睫,已经有人对宇辰出手了。小王爷在前线,也承受了几次袭击,到现在敌人的情况都不明朗,肖叔叔,与其问我这些,不如将你心中的秘密,告诉我!”
肖一搏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的双目一直看着即将西去的夕阳,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经历过什么……我大概记不清了,那都是几十年的事了。”肖一搏语气很轻:“大多数的事情,都是大哥亲自做的,多数我也是猜测,只有两件事,我记得十分清楚。”
“一件就是众所周知的,他带叶观去了一个地方,叶观从那之后身受重伤,几个月后,宇辰这孩子就降世了。”
“还有一件,已经是成立王府之初的事情了。”
肖一搏眼神迷离,慢慢的陷入了回忆之中。
……
三十五年前。
东王皇烨煜,三十岁。
那时候的他,还不是东王,东王府也还没有建立。他刚刚完成世俗界的磨练,回到王室。
经过了十几年的世俗磨练,皇烨煜依然成为了一个修为高手,同辈之中,罕有敌手。他当时是下一任皇帝的有力竞争者,但最终他选择不还朝,让他的兄长,登上了祈天皇位。
三十岁这年,他还是回来了。
带着对整个宗门界的鄙夷和厌恶,他回到了阔别十数年的朝堂。
十几年,物是人非。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他父皇离世时,他不曾在身边,他兄长登上皇位时,他也不在。现在回来,当初在帝都的所有好有,也都变了模样。
他的兄长,是一位拥有雄才大略的皇子,登上皇位之后,励精图治,继续开疆扩土,整个祈天如同注入了新鲜血液,再次焕发活力。
经过几年的经营,兄长是用种种手段,撤掉了上百年世袭的四大王府,这几个王府经过这么久的时间,已经逐渐忘却了祈天的祖训,也经常不将皇帝的命令放在眼中。如此尾大不掉,撤番是新帝唯一的选择。
皇烨煜归朝时,正是撤番进行到最后阶段的时候。
四个王府,腐朽而参破,根本就没有什么战斗能力,祈天皇族子弟战斗的血液在他们的身体里好似蒸发了,长期安稳舒适奢靡的生活,让他们忘却了征战的目的。
四王府让位,新帝决定成立新的四方王府,而皇烨煜,也正是受到了征召,才借此契机回到帝都的。
后来,皇烨煜接受了新帝下达的建立东王府的命令,开始打着祈天帝国的旗号,开疆扩土。
也正是在这个过程中,皇烨煜碰到了还是青年的肖一搏,两人一见如故,结为异性兄弟。
而后面发生的事情,让肖一搏,记了一世。
东王府的部队,在征战中慢慢扩充,很快达到了几万之数,在皇烨煜的带领下,所向披靡,所有挡路的大小国家,没有一个是东王府军队的对手。
直到有一天,东王府的部队,打到了沧澜江畔,看到了那巍峨的黑石大桥,也看到了大桥另一侧更巍峨的城墙。
征战,似乎已经到了尽头。皇烨煜下令全军扎营,就在沧澜
江畔扎营。
而当时谁都没有意料到,这次驻扎,建立了真正的东王府。
夜里,在皇烨煜的大帐之中,众多将领把酒言欢,他们已经看到了世界的尽头。多日以来,东王府军所向披靡,征服了无数国家,为祈天打下了大大的疆土,诸多将领受到帝国的封赏,名垂青史。
这是绝对值得纪念的时刻,包括东王皇烨煜在内的所有人,都喜笑颜开。
好似在这片大陆上,东王府军,已经没有了敌手。
而灾难,就在这个时刻降临了。
忽如其来的敌袭,敌人好想是从四面八方齐聚而来,轻易的破开了东王府军的防线,一场恶战,一触即发。
“后来,在战斗进行到白热化阶段的时候,天空之上,忽然出现了两个神秘人。”肖一搏眼神微眯,看着天际,声音有些朦胧。
“我依稀的记得,两个人都是一袭白衣,其中一人,手拿折扇。”
“再后面的事情,我记得不是太清楚了,可能是事情发生的太快,也可能这一切都是我的梦境。”肖一搏说着,转头看向余生,余生惊讶的发现,此刻肖一搏的面色,有些诡异的抽搐。
“这两人用大手段清退了所有敌人,好似只在他们一念之间。而后,那为首的人对大哥说了一句话。”
“他说了什么?”余生此刻有些激动,这样的事情,他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
“就在此地,建立你们的基础,三十年内,不会有人打扰。”肖一搏的面孔有些扭曲,他声音颤抖的道:“这句话,我一直记在脑中,当时发生的事,到现在,我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那东王府……就是在这两个人的命令下建立的。如果不是真的……那我……这些记忆,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听到肖一搏的描述之后,余生愣在了当场。
肖一搏和老王爷之间的关系,自然不用说,现在再东王府内,当年留下的老人,恐怕只剩下肖一搏和沙绍元两人了,其余的大量将领大多都解甲归田,也有一部分已经身死了。
余生能明白现在肖一搏的心情,东王府,对于肖一搏来说,可能是生命的全部。而他到现在都没弄清楚,东王府到底是因为老王爷皇烨煜意愿建立的,还是因为当时出现的,虚无缥缈的两个人的命令。
几十年前的事情,肖一搏描述起来断断续续,但就是从这些只言片语之中,余生还是能听出当时事情的紧迫和忽如其来。
这可能,就是东王府的另外的秘密。
如果肖一搏的记忆是真的,那整个东王府,可能都是在别人的命令之下建立的。下这个命令的不是祈天的帝王,而是忽然出现的,击退了敌军的两个白衣人吗?
但其中,忽然出现的敌军,又是怎么回事?
“过去了这么多年,这件事我从来没有问过大哥,只当是我的一场梦境。”肖一搏再次开口,他的面色已经恢复如初了:“这件事结束之后,出乎我的意料,整个军中,没有任何一人说起过这件事,好像所有人都不曾经历,就连当天晚上的那场恶战,也没有任何人提起,包括大哥在内。”
“这事情……”余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肖一搏藏在心底几十年的秘密,难道就是一场梦?
“而且……今年,正好是第三十一年。”肖一搏的话语再次传来。
第四百七十七章:四面楚歌
余生沉默,他不知该如何回应肖一搏的言语。
这些事情,是深埋在肖一搏内心深处的秘密,而现在他说出来,其中一些细节,居然和现在发生的事情有所吻合。
余生是收到了皇元武的回信,根据皇元武的命令加上最近自己对整个局势的判断,下达了全军战备的命令。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皇元武率领的东王府军,几次三番遭遇莫名的袭击。
本来余生并没有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觉得可能是什么没有浮出水面的势力捣乱,目的是迫使东王府退出帝都,从而让他们更好的进行下一步动作。
但现在听了肖一搏的话,这莫名其妙的攻击,早在东王府成立之初,就已然出现过了。
可是余生本人成长在东王府,整个东王府的历史,可以说也是他本人的成长史。在这个过程中,他从来没听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那怕是谣言传说都没有。如果肖一搏说的都是真的,那当年所发生的所有事情,到底是被谁,用了多诡异的方式抹去了。以至于东王府如此多的军士,这么多黎民,经过这么长的时间,都没有任何一点消息透漏出来。
好想这些事情,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此刻余生的心情有些波动,他也无法确定肖一搏说的就是真的,因为这件事连他自己都无法确定。让他心绪不宁的,就是故事中发生的事情,和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有了高度的重合。
还有,肖一搏口中的那两个神秘之人,到底是谁?三十年的约定,又是因为什么?
“有时候我在想。”肖一搏继续喃喃道:“外界一直窥探东王府的秘密,是不是和当时发生的事情有关。但当年的事情,好想没有任何人记得了,除了我之外。”
“没有任何人谈起,好像所有人都没有经历过这件事情,包括大哥在内。这一切,都好像真的只是我的梦境。但现在……”肖一搏看向余生,在夕阳的余晖下,他的整个面色都显得有些阴郁:“我梦之中的事情,居然发生了,余生,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肖一搏现在的状态有些不大对劲,余生也无法想象将一件事憋在心里三十年是什么感觉,他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言语去安危肖一搏。只是现在,在他的心里,感觉眼前的迷雾更浓了,好似一个令人压抑的乌云密布的傍晚,厚重的云层遮天蔽日,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危险。
城下,城门缓缓打开。
一队骑士从平金城内策马而出,为首一名将领,身背八尺长枪,身后紧紧跟随两个骑士,肩上分别扛着两面大旗。
一面上书“东王府”,另一面上书“柳”。
这是柳元的亲卫队,按照皇元武的要求,柳元带领他的亲卫奔赴前线,支援皇元武。
余生和肖一搏没再说话,两个人静静的站在城墙之上,看着柳元率领的卫队,缓缓消失在天际,和夕阳一起,一路向西。
冬季的寒风吹过城下的萧杀的军营,寒风凛冽。天空之上,开始缓缓的汇聚乌云。
看样子,今夜,要下雪了。
……
东王府,王府之内。
皇永宁一如既往的待在前厅,处
理各方发来的信件和事务。
自从皇元武带队离开王府之后,处理日常所有事务的事情,就落在了皇永宁身上。
经过当初帝都和后面飞地的失败之后,对东王府来说,承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但为了稳定形势,皇元武还是下令四处出击,为了东王府的将来。
当皇永宁接手了东王府的内务之后,才发现,几次的战斗失利,到底给东王府造成了多大的损失。
粮草兵马自不必说,从父王带领大军前去帝都平乱,到后面父王身死,大军溃散,人马损失了几万人,二十万大军的粮草,一点也没带回来,几乎算不遗失,这次遗失的粮草,大概相当于东王府整整一年的产量。可以说帝都一次,就消耗了东王府多年的粮草储备。
飞地一役更是无功而返,当初为了支持飞地战事,皇元武对向飞地方向调用的物资不计其数,不光包括粮草,还有所有军用物资。但最终,整个飞地计划在天清城的干涉下彻底失败,东王府损失了大量精锐部队,其中高级将领寇龙战死,东王府除了获得了飞地的四万降卒之外,一无所获。
两次失利的战事,消耗了东王府近十年的物资储备,若不是今年粮食丰收扩充了府库,可能现在东王府的军士都要饿肚子了。
银钱方面。
自从飞地之事开始,帝都进入风起云涌的阶段,东王府对外的贸易几乎断绝,以前日进斗金的容宝城,慢慢变得门可罗雀,因为局势不稳,帝都方向的大量上对不再向东王府方向通商,从而导致东王府内部职能自我循环,不过好在东王府人口众多,短时间内还看不到影响,百姓的生活,依旧衣食无忧。
但皇永宁知道,如果现在的状况再不改善,长此以往,东王府将失去往日雄风,外界通商断绝,无法形成货物流通,东王府只能自我消耗,这最终会导致贸易系统的崩溃,后面可以预见的,粮食短缺和物资匮乏会成为东王府将要面对的首要事宜,这件事情若得不到解决,不用外敌入侵,东王府内部,很可能就会崩溃。
对此,皇元武的解决办法是,继续出击。
开拓南境的同时,将北境的所有敌对势力一扫而光,让东王府不至于腹背受敌。扩充了南境,扩大势力范围,能够获得很多的土地和更多的黎民,这对东王府的长远发展有很强的积极意义。
故此,皇永宁几乎拿出了东王府所有的存货,支持皇元武的所有决定,皇元武的这次向帝都的出兵,已经几乎用尽了东王府所有的库存,如果帝都之事不能快速解决,变成消耗战的话,东王府将会成为最终的败者。
这些事情,皇元武心中有数,皇永宁也无需多言。就目前来看,皇元武的计划还是有成效的,柳元的雷霆出击将整个北境的反叛势力消灭,并将他们治下的人口迁入东王府,目前皇永宁正安排这些新进入的黎民前往南境,帮助皇阳辉拓展南境荒地。
随着北京诸族的破灭,带来的战利品,也足以解决现在东王府的困局,别看北境诸多族群和小国,他们多年以来存下的家底还是不菲的,除了大量的粮食之外,金银之物也不胜枚举。
而对于这些再三反叛的族群,将他们打散
并融入东王府,是最好的统治方式。这个过程看起来有些残酷,但所有的战争都是残酷的,只要拿起了兵器,这是必将承受的结果。
最近几日,皇永宁一直在处理北境之事,黎民的迁入没有那么快结束,况且北境说是不大,但也算幅员辽阔,将所有族群的黎民统计并迁入东王府,也是一个较为繁琐的事情。
不过无论如何,北方的战事结束了,战争的胜者是东王府,依靠这次胜利,东王府解决了燃眉之急。现在最关键的,就看帝都方面了。
只要皇元武解决了帝都的麻烦,东王府将可以获得喘息的时间,以此来休养生息。
皇永宁坐起事情来,废寝忘食,自从他回了王府,几乎就没有出过书房一步,食宿都在书房解决,所有事情亲力亲为。东王府治下二十城,每五个城池由一个大城主统领,但因为最近东王府风波不断,所有的城主都被调离,现在三个城主都在平金城附近,并且可能长期驻扎在平金城,故此出了平金五城之外,剩下的十五座城池,大小事宜都需要皇永宁经手。
虽然叶观余生肖一搏在离开的时候都留下了自己的班底,一些琐事不需要皇永宁操心,但有些需要决断的事情,还是需要皇永宁拍板。
故此,导致皇永宁每天事务实在太多,而且现在正值多事之秋,事情不断,他一边要调配粮草,一边要稳定民生同时还要操心整个东王府的所有事情,也着实抽不开身。
多日的殚精竭虑,皇永宁现在看起来,整个人消瘦了许多,面色也失去了往日的红润,看起来有些苍白。
书房之中,只有他一人。深夜,驿站烛灯放在书案之上,皇永宁正聚精会神的看着荣宝城传来的信件。
烛光忽然微微跳动,整个书房的温度,快速的下降,皇永宁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他拉了拉披在肩上的披风,继续看手中的书信。
“就快下雪了。”
一个声音忽然传来,皇永宁心中一惊,但反应飞快,下意识的将贴身的佩剑抽出,直接刺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当……”
一声清脆的响声,皇永宁的剑尖刺到了一个硬物,火星飞溅。此刻皇永宁才看清,在书房的角落,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此人全身盔甲,再烛光的反射下,能看到这盔甲之上诡异而繁杂的纹路。
“二将军,你火气大的很啊。”
皇永宁一剑刺出,直接刺在此人的铠甲之上,此人不躲不闪,只是幽幽的说了这么一句,这声音听着不带任何情感,让人脊背发凉。
“你是何人?”见一剑未有丝毫效果,皇永宁不动声色的后退了一步,借着书案上的烛光,满满看清了眼前之人。
此人全身覆盖在一套黑色的铠甲之下,铠甲上刻画着细密而诡异的雕文,这人带着头盔,面孔笼罩在头盔之下,整个人看起来,就好像被一块诡异的黑布包裹,没有一寸皮肤是裸露在外的。
“这不重要。”那人又轻轻的说了一句,声音如同来自深渊,让人不敢而立,他轻轻的向前塌了一步,靴子踩在书房的地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不只是来,请你跟我走一趟的。”
第四百七十八章:归去
书房之中的温度急剧下降,皇永宁在面对这个神秘人的时候,一阵难言的冰冷的感觉弥漫心间,他不由自主的退后了几步,心中已经对两人的战力有了明确的估算。
从此人出现,到现在,已经过了几息的时间,自己出过一招,声音不大但也足够能传到书房之外,让门外的护卫听见。但到现在,门外的护卫没有丝毫动静,好像根本没发现屋内的情况一样。
这样的结果只有两个解释:要么,就是此人进来之前,已经将门外的护卫悄无声息的解决了,如果此人有这样的手段,那自己无论怎么反抗,都是徒劳的。
要么,就是此人施展了什么手段,让屋内的声音无法传出去,也就是说,现在门外的护卫依然还在,只是没有意料到书房之内已经进了人。且府内这骤降的温度也让皇永宁迟疑,这很可能是某种控制音量传播的手段。
忽然出现在东王府的书房之内,扬言让自己和他走一趟,分明没安好心,对于这样的情况,首先需要考虑的,是如何脱身。
皇永宁几乎在一瞬间就决定了如何行动,他将手中长剑一横,猛然向前挥出,一道凌厉的剑气喷涌而出,直奔那人而去。在这一瞬间,皇永宁身影一闪,一步来到门前,也没有时间大开房门,他用了十成的力气,猛然向房门挥出一拳。
这一拳力道极大,径直砸在房门之上,外面如果还有人,只要不是聋子,绝对能够听到。况且以如此力道,一扇木门,应会被轻易击碎。
“嘭……”
一声沉闷的响声传来,木门没有应声而开,一道诡异的涟漪从木门上方传来,一直蔓延到整个书房。这样子看起来,就好像整个书房都被一道薄薄的水雾笼罩,皇永宁的这一拳,只是打在了水雾之上,根本没有伤到木门分毫。
看到这一幕,皇永宁的心一下凉了半截。
能够用出如此诡异手段的敌人,根本不是自己能够抗衡的了的。
随即,他轻轻叹了口气,转过头去看身后的神秘人。意料之中的,方才的剑气没有伤害到此人分毫,这人如同一节铁塔一般,静静的站在自己的身后。
“计策不错,但毫无意义。”冰冷的声音在此响起,这声音好想不是人类发出来的,听的让人如坠冰窟。
已经知道了结果,皇永宁淡然的一笑,将手中长剑归鞘,轻声道:“让我跟你走可以,我要问你两个问题。”
神秘人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像是默许了皇永宁的话。
“你布置的这个阵法或手段,会不会影响其中细小的东西,比如我写下的字。”皇永宁指了指一旁的书案,轻声问道。
“不会,你想留什么信件,可自便。”神秘人根本就没把这件事当回事,皇永宁留下任何字迹,都于事无补。
“你进来的时候,可曾动过外面的人。”皇永宁一边问着,一边踱步到书案之后,拿起桌上的笔,继续看起当日的文书来。
“没有,只接你一人。”冰冷的声音回答,神秘人也没有任何要阻止皇永宁的意思。
“好,你等一会,我会跟你走,但要将手上的事情做完。”皇永宁冲这神秘人微微一
笑,继续手上的工作。
神秘人居然轻轻的点了点头,认同了皇永宁的话,居然就这么站在书案的一侧,看着皇永宁做手头的工作,这画面看起来十分诡异,这神秘人就好像皇永宁的护卫一样,在皇永宁工作的过程中,竟不发一语。
而现在的皇永宁,内心紧张到了极点,但他越紧张,表现出来的样子却是越松弛,这并不是后天练就的,而是生来如此,无论遇到什么事,皇永宁从来没有表现的惊慌失措过,之前遭遇飞地危机的时候是如此,现在遭遇神秘人,也是如此。
能够悄无声息的进入东王府腹地,出现在书房之内而不让任何人发现的高手,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范围,不过经过了飞地之事以后,皇永宁对这世上高手的评价,已经上升了一个层次,有些见怪不怪了。
这人表现出如此强悍的能力,想从他手上逃脱,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皇永宁也放弃了呼唤护卫的想法,面对这样的敌人,让东王府的护卫进来,就是让他们去死,不会有任何实际的意义。
接下来的时间,皇永宁用最快的速度处理好了当日的工作,然后用文书的行事,将手上的大小事宜分化,所有事情主管到人,谁该负责什么,写的十分清楚。这也是为了避免自己忽然失踪而导致整个东王府出于停摆状态,现在王府在外还有战事,内部的事宜刚刚有了起色,万不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乱子。
做完这些之后,他再次提笔,给大哥皇元武,写下了一封信件,用王府的秘印封好,放在书案之上。而后起身,他轻轻的摸了摸书案上的信件,将杂乱的书案整理整齐,将披在椅子上的大氅穿在身上,而后面带微笑,看向神秘人,道:“可以走了,但不要惊动任何人,你能做到吧。”
“可以。”神秘人应了一声,而后从他的盔甲之上,忽然出现一道道淡蓝色的光晕,这些光晕快速将皇永宁包裹,让他感觉温度再次下降。
一阵微微的波动,皇永宁和神秘人,悄然消失。
书案上的烛火,微微的跳动两下,屋内的温度,慢慢回声。
没有任何人意识到皇永宁已经不再了,一切都好像和平常没有区别。
夜色依旧清冷,黎明破晓十分,下起了雪。
雪花飘然落下,落在东王府宽敞的前院中,慢慢的堆积。
清晨,侍卫轻轻的叩响书房的门,提醒皇永宁天亮了。
直到几息之后,侍卫们才意识到不太对劲,赶忙大开书房的门,才发现书房之内,哪里还有皇永宁的影子。
整洁的书房之内,工作文书被整齐的堆放在书案之上,书案的正中,放着人事调动的命令和要加急送给皇元武的信。
东王府,一阵骚乱。
皇永宁消失的事情被第一时间上报给侍卫总领和近卫军将领,两人商讨之后,一致决定立刻将消息上报给在平金城的两个城主,而后要将时间告知还在前线的皇元武。
皇永宁留下的人事命令没有任何人敢动,被原封不动的封装,第一时间送去了平金城。
皇永宁在严密的护卫之下悄无声息的失踪,这件事情震惊了整个东王府,所有的侍卫和守卫军士被第
一时间派遣出去,四下搜索可疑的踪迹。一时间,整个东王府内,所有军士都行动起来,这宁静的清晨,繁乱。
……
柳元离去的当日,来看了皇宇辰一眼,并告知皇宇辰,小王爷的命令是让他留在平金城内,不得私自外出,将自己的身体养好再想其他。
对此,皇宇辰并没表现出任何波动,这本来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对于大哥皇元武来说,自己的安危,远比那些虚无缥缈的秘密要重要的多。
经过半个多月的不懈努力,皇宇辰的体力已经恢复很多了,身体虽然还显得十分沉重,斗气的修炼也没有丝毫起色,不过在阵法的辅助之下,他现在看起来和常人没有什么区别,也不会因为少量的运动而气喘吁吁精疲力竭了。
值得一提的是,皇宇辰发现,自从这次他醒过来,齐正业和刘兴安两个人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大对劲。之前二人对自己关心备至,每日都会和自己聊上一会。但这次自从醒来,半个多月了,两个人只是偶尔和自己打个招呼,剩下的大多数时间,他们都在静修和入定中度过,好像根本就不关心自己一般。
这两人这样的变化,皇宇辰虽然觉得奇怪,但却也并没放在心上,余生和自己说过,自己在昏迷阶段的时候,正是两人日日夜夜的守候,才破解了敌人数次对自己的偷袭,皇宇辰心中对这两人只有感激,至于其他的,并没有多想。
体力已经恢复到常人一般,皇宇辰做起事情的精神更足了。他对阵法的操控和施展随着最近的经常使用,有了长足的提升。现在一半简单的阵法,根本不用大幅度的刻画阵符,他只需手指微微动作,划出符咒的样子,阵法就会自动出现。对于这样的变化,皇宇辰的内心无比欣喜,身为一个阵法的使用者,他深刻的知道,自己现在的这种能力,到底有多逆天。
不需要斗气调用的阵法符咒,只有自己可见的阵法,更强大的阵法能力,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是一种逆天的能力。如果说这些就是他经历了漫长的孤寂所带来的结果,他还是十分满意的。
最近一段时间,他已经将所有杂七杂八的想法排除在外,也不再去想事情的因果和可能发生的事了。经过数次这样的尝试,皇宇辰发现无论自己陷入多么难言的怪圈之中,最终还是无法将事情解决,该发生的,一样还是会发生,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恢复,让自己达到巅峰状态,然后前往帝都,去探查当年父王去过的洞穴,进入赤虹宗,看看他们到底在隐藏什么。
只是他的这些想法没办法和余生或者肖一搏说,一旦说了,这两人绝对会像看犯人一样将自己看的死死的,那样自己再想有什么动作,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了。
恰逢今日,齐正业和刘兴安两人的修炼好想告一段落,再皇宇辰正在想这件事情的时候,纷纷睁开了双眼,吐出腹中浊气。
皇宇辰看两人醒来,面露笑容,道:“两位师兄可是到了瓶颈?最近这般拼命的修炼,是要突破了吗?”
“没有。”齐正业摇了摇头,道:“只是上次受了一些小伤,需要恢复。”
“你恢复的如何了?”刘兴安看着皇宇辰,轻声问道。
第四百七十九章:地图
“恢复的还算可以。”皇宇辰笑着回道:“除了觉得身子较沉,仍无法恢复斗气意外,其他都已经恢复正常了。”
刘兴安闻言,轻轻点点头,道:“最近一段时间我和师弟一直在静修,对你关注也较少,主因是你已然清醒,恢复只是时间问题。上次的战斗结束之后,我们两人受了一些轻伤,需要时间调理,慢慢把侵入经脉的斗气排除出去,故此用了较长的时间。”
“刘师兄不用跟我解释,还多亏了两位师兄的细心照料,才能让我免受外界干扰,昏迷的时候也全靠两位师兄照顾。”说着,皇宇辰站起身,冲两人深深行礼,道:“宇辰在此,多谢两位师兄了。”
自从皇宇辰醒过来之后,齐正业和刘兴安两人大多数时间都在入定之中,极少有时间和皇宇辰交谈,故此对两人表达谢意的事情,一直到今天才做。
“言重了。”齐正业立刻起身将皇宇辰扶起,笑道:“咱们本是同门,哪里来的这么多礼数。我兄弟二人无处可去,依存在东王府,还多亏了元武小王爷的照拂,护卫你的事情,只是举手之劳,何况我们也没做什么。”
“两位师兄的伤势恢复了?”今日的两个师兄十分健谈,皇宇辰的心情也是不错,他在身后的椅子上坐下,笑着问两人。
“基本复原。”刘兴安笑道:“本来我二人已经修炼到瓶颈,也多亏了这次战斗,让瓶颈松动了,相信不久之后,就能突破。”
“两位师兄要突破武师了?”皇宇辰惊道:“这可是大好事,恭喜两位师兄!两位师兄如此年级就能突破武师,真是天赋异禀。”
刘兴安微笑着摇了摇头,一旁的齐正业轻声道:“其实这个瓶颈已经很久了,也到了松动的边缘,上次替你挡住刺客,也算是一个契机。”
“也多亏了师尊的指点,如此才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摸到武师的门槛。”刘兴安附和道。
提起徐修平,皇宇辰的心中多少有些异样,他感觉此次见到的师伯徐修平,和上次见到的有些不大相同,不过具体哪里不同,他也说不上来。对于徐修平,皇宇辰大大的谈不上了解,只是之前在王府见过一次,这次他忽然出现在平金城,和自己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之后,就再次消失了。不过他和几个此刻同一天出现在平金城,这件事还是让皇宇辰心中有些疑惑。
“说起师伯。”皇宇辰看向两人,道:“二位师兄可知道他去了何处?”
两人几乎同时摇头,刘兴安轻声道:“师尊走的时候并没有说,也不曾告诉我二人他之前去了何处,不过有些关于你的事情,现在应该是时候和你说了。”
“关于我的事情?”皇宇辰闻言一愣,上次徐修平来看自己,不是将该说的话都说了吗?有什么事情还需要别人转达的?
“师尊临走之前,特别嘱咐我二人,此事要在你恢复的差不多之后才能和你说。”齐正业解释道。
“是什么事情?”
“师尊说,这次你恢复了以后,应该会前往一个地方,他让我二人跟随前往,并在这个过程中,保护你的安全。”刘兴安说着,
从怀中取出一件东西,慢慢的摊在地上,皇宇辰仔细看去,发现这是一张地图。
“师尊说,你要去的地方,就在这里。”刘兴安轻轻的指了指地图上的一个位置,继续道:“这是祈天帝国浮阳省的详尽地图,这地方位于帝都边缘,不过占地极广,没有这个地图,你是绝对找不到位置的。”
皇宇辰仔细的查看地上的这张地图,地图做的极为精密,山河大川在上面都有标注,甚至零星的村镇,细小的山路也都有描绘。刘兴安指着的地方,在地图的边缘,一片深山之中。
皇宇辰的眉头不由的皱起,他立刻就猜到了徐修平的意思,深山之中的地方,首先绝对不是赤虹宗,赤虹宗位于祈天帝国上谷行省,位于祈天帝国的西侧,也并不临近帝都。皇宇辰想要去的地方只有两处,一处是赤虹宗,为了弄清他们到底为什么再三的找自己,另外一处,则是当年父王曾经去过的神秘.洞穴,皇宇辰相信那里能够帮助自己弄清东王府的一些秘密,从而解释很多现在无法解释的事情。
不过他想去的这两个地方,从来就没和任何人说过,知道他要去洞穴的,只有已经不知所踪的叶观。而自己坚定了要去这个洞穴的想法,也是因为当时叶观和自己说过的话。
但,徐修平又是怎么知道的?
“师伯他……”皇宇辰微微皱眉,这份地图的出现,表明了徐修平早就知道皇宇辰想只身前往洞穴的意图,并提前让自己的两个徒弟陪同自己,甚至连所需的详细地图都准备好了。他……到底为什么?
“其中更多含义,我二人也并不清楚。”齐正业在一旁道:“师尊不想说的话,我们几遍问了,也是徒劳。”
“这里看起来就是一处深山,宇辰师弟。”刘兴安看向皇宇辰,问道:“你要去的这个地方,到底是何地?”
此刻的皇宇辰眉头紧锁,他没有回答刘兴安的问题。看起来,刘兴安和齐正业,也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想法,甚至连自己想去何地都没弄清楚。这也是理所应当的,当年父王前往这个洞穴的事情,东王府内部都很少有人知道,只有核心的四城主和自己的几个兄长知情,但也并不知道这个洞穴的详细位置。
徐修平,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他在这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见皇宇辰不说话,齐正业和刘兴安对视也一眼,而后齐正业轻声道:“图就放在你这。”说着,将地上的地图折起,递给皇宇辰,同时道:“师尊吩咐了,当你准备好了的时候,随时通知我们,我们会和你一同前往。这是在深山之中,不比在东王府,让你一个人去,我们两人也是不放心的。”
“不放心的,可不光是你们两人。”皇宇辰接过地图,揣在怀中,道:“首先我大哥,就绝对不会同意我一个人出去,现在外面盯着我的人,数量可是不少呢。”
刘兴安闻言轻轻一笑,道:“此事无需你操心,只要你想出去,我们有办法让你瞒住王府之内的所有人,但是不是动身,还是由你自己说了算。这也是师尊的意思。”
皇宇辰轻轻点头,而后不再说话。刘兴安齐正业两
人对视了一眼,纷纷起身出门而去。
卧房之内,只剩下了皇宇辰一人,他将怀中的地图再次拿出,放在桌子上仔细查看,同时脑中不断的在想徐修平这个人。
他是父王在宗门历练时候的师兄,修为高深莫测,修炼的是十分罕见的火属性斗气,战力超绝,传闻能和尊者级别的顶级强者对战而不落下风。这样的一个战力超绝的人,又和自己父王有如此渊源,但此人现在的做法,却让皇宇辰着实琢磨不透。
他是怎么知道洞穴的事情的。
按照皇宇辰知道的事实来看,这件事情本身就发生在自己还没出生之前,当时东王府已然成立了十数年,按理说父王当时的动作,是绝对不可能通知十几年前的宗门的,更不可能特意的去告诉自己的师兄。后来父王在洞穴之中得到一件宝物,这件宝物此刻就在祈天帝都之内。此事对于祈天帝国来说都是隐秘,就更不可能轻易让人知道了。
当时父王前往洞穴,只带了叶观一人,也就是说,这个洞穴的详细位置,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自己的父王,已经在帝都陨落。另一个就是叶观,此刻也不知所踪,按理说应该还在天清城。
难道……这洞穴的事情,是叶观告知徐修平的?在徐修平失踪的这段时间里,他曾经去过飞地,见过叶观?
皇宇辰轻轻的挠了挠头,有些弄不清这件事情的始末。不过徐修平能猜到自己要前往洞穴,而且提供了详细的地图。从这件事上来看,徐修平本人,很可能已经去过这个洞穴了,不然他不可能知道如此详细的位置,更别说提前给自己做什么准备了。
难道他最近的变化,和这个洞穴有关?
皇宇辰看着地图上的红点,眉头不由自主的皱了起来。
原本,他是打算等身体恢复了之后,只身前往这个地方,但现在这件事情已经提前让徐修平勘破了,那自己之身前往的事情就变的几乎不可能。不过他对齐正业和刘兴安两人的感觉还不错,况且这两人算是救过自己性命的,让这两人和自己一同前往,倒也没什么问题。
不过很明显的,这件事情,徐修平并没有告诉余生和肖一搏,不然以这两人的脾气,早就来找自己了,而且一定会加强城主府的防卫,以便防止自己真的偷偷跑出去。
这里的关系想来有些复杂,皇宇辰索性将地图折好,再次揣了回去,站起身,走出房门之外去了。
想不清楚,就先不要想,这也并不是现在就要立刻面对的事情。在身体没有恢复到最佳状态之前,皇宇辰没打算就这么前往这个洞穴。因为从叶观当时受的伤来看,这个洞穴也并不是安全的,甚至能说的上十分危险。以皇宇辰现在的状态前往,几乎和送死没什么区别。他还没有傻到为了探究秘密将自己性命搭上的地步。
到了后院之中,皇宇辰再次开始每日必备的绕圈跑步。这是他恢复体力的必修课,这样的锻炼,已经持续很久了。
天空还是灰蒙蒙的,一场大雪过后,现在还有零星的雪花飞落。
皇宇辰踩在院中的积雪之上,再次开始了恢复锻炼。
第四百八十章:穹顶之上
祈天腹地,上谷行省,赤虹宗。
后山,修武堂。
天绝散人站在诺大的修武堂中,这座建筑内,空空如也。
就好似一个什么都没有布置的宫殿,这宫殿穹顶极高,空间也极大,一个人站在里面,感觉自己无比渺小。
赤虹宗的修武堂,是将后山的一座山峰整个掏空之后修建而成的,外表看似气势恢宏,这里原本是赤虹宗大量后山弟子集中修炼的场所。
修武堂内设置了诸多法阵,赤虹宗弟子能够通过开启不同的法阵,得到不同的修炼效果,就如同开启了另外一个空间一样。
曾几何时,这里是赤虹宗的重中之重,堂内所有的法阵,以及这座大殿,是赤虹宗数代祖师心血的结晶,也是赤虹宗一直兴盛的根源。
但现在,这大殿内,空空如也,一片冷寂。
地面上还存留有各种法阵的阵纹痕迹,但这些阵纹,早已经失去了效用,也没有任何能量波动传出。
天绝散人静静的站在大殿之内,双目微闭,像在等待什么。
许久之后,一阵声响从大门处传来。一个蹒跚的身影,慢慢出现在大殿之内。
天绝散人睁开双眼,回头看去,看到了一个和自己一样垂垂老矣的老者,着老者身着一身纯白色的长袍,但没有那种仙风道骨的样子,从稀疏花白的头发和遍布脸上的皱纹中,只能看到一股沉沉的暮色之气,这老者脸上一片阴郁,他整个人,让人看起来很不舒服。
天绝散人明显已经适应了这个感觉,而面色微微一动,同样带动了自己脸上的皱纹。几个月过去了,他好似比上次皇宇辰见到的时候,更加苍老。
“端木师兄。”天绝散人冲着老者,微微躬身,轻轻行礼。轻声的话语在整个大殿中回荡,久久不散。
那老者冲天绝散人轻轻点头,缓缓走到他的近前,和他站在一起,用极其苍老的声音道:“我听说,你的计策失败了?”
“东王府没有动作,应是出了纰漏。”天绝散人回道。
端木老者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抬头,看了看这大殿的穹顶,半晌之后,才幽幽道:“你下山的时候,这里还不是这个样子。”
“你我都清楚,早晚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天绝散人也抬头,看向大殿的穹顶,穹顶之上,刻画了一个极其庞大的法阵,不过现在这法阵已然失去了作用,站在地面上,只能依稀的看清上边那复杂的纹路。
“我们都以为是得到了上天的照拂,谁能想到,居然是这个样子。”端木老者轻轻的叹了口气,而后挥手轻轻在面前滑动,一道淡绿色光晕闪现而出,化作几个咒符,落在地面的法阵之上。
地面的法阵在阵符落下的同时,闪出微微荧光,淡绿色的光芒忽然暴起,缓缓在两人面前形成一阵淡绿色的浓雾,这浓雾快速散去,原本空空荡荡的地面上,出现了两把椅子,椅子之前,还有一个点燃的香炉,正缓缓冒着青烟。
“坐吧。”端木老者轻声说了一句,而后自己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穹顶发呆。
天绝散人坐在端木老者的身侧,同样也抬头,看向穹顶。
穹顶上那细密而
复杂的纹路,在光线本就不明的大殿中,更让人看不清楚。但隐约之间,好想那细密的纹路中,有什么黑色的物体在慢慢流动,这速度极慢,很难让人察觉。
“我已经用了所有的手段,但都无法解决。”端木老者看着穹顶,幽幽道:“你的计划,可能是最后一次了。”
“我明白。”天绝散人轻声回道。
“我一直没有问过你,关于这件事,关于祈天的东王府和皇宇辰,到底有多大可信度?”端木老者收回目光,用他那如同死水一般的双目,看向天绝散人,他问话的声音很低,但传到天绝散人耳中,却如同响雷。
“之前我还不能确定。”天绝散人直视端木老者的目光,回道:“但经过上次接触,以及后面许风表现出来的样子,我有八成的把握,东王府的传闻,应该是真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个皇宇辰,真的是时空之子?”端木老者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整个人看起来,让人觉得有些恐怖。
天绝散人面色古井无波,轻声回道:“从种种迹象表明,忽然崛起的北王府,和这个许风有脱离不开的关系,我们也证实了,许风拥有一种超自然的能力,他能打开时空之门,改变时间的流速。也正是因为这点,他能笼络打量的宗门高手为他效力。此人在遇到皇宇辰之后的做法和举动,能够证实,他绝对和皇宇辰有很深的关系。”
端木老者嘴角微微动了一下,没有说话。
“许风的时空之门,我曾经进去过一次。”天绝散人继续道:“从那里面看到的情形,就和这个大阵,如出一辙。”说这,天绝散人再次抬头,看向穹顶,那纹路之间的黑色物体,好像又流动了一下。
“就凭这些,你就能确定吗?”端木老者轻声问道。
天绝散人轻轻摇头,道:“不能。但皇宇辰和许风二人是如何破解我的阵法的,到现在我都无法弄清。若不是许风打开了时空之门带走了皇宇辰,那就是皇宇辰也拥有同样的手段。无论是他带走了皇宇辰,还是皇宇辰自己就有手段,都能猜出一点,许风和皇宇辰之间,并不是简单的关系。联系到后面许风失踪,而皇宇辰却安然无恙,这些,已足够让人相信了。”
“况且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没有了其他办法。”天绝散人指了指穹顶,轻声道:“如果皇宇辰不是时空之子,到时候这个破开,可就不是死几个人那么简单了。”
“是吗……”端木老者同样抬头看向穹顶,眼中闪过一丝精芒。
“后边的事情,一样交给你去做。东王府到目前为止,没有什么出格的动作,他们在帝都附近的军队,也没有要拔营的意思。”说着,端木老者看向天绝散人,轻声道:“你尽快,想尽办法,将皇宇辰带到这里来,他是不是时空之子,一试便知。”
“是。”天绝散人起身,轻声应是,而后转头,离开了这大殿。
端木老者看向穹顶,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在天绝散人已经走出大殿之后,他将一只如同枯槁的手臂伸向穹顶,忽然间,一直在穹顶之上缓慢流动的黑色物质,好想受到了什么指引一般,快速的向一个方向凝聚,而后化作一团黑气,缓缓从穹顶之上降落,落在
端木老者的手臂之上。
黑色雾气快速的钻入了端木老者的手臂,他神经质的猛烈的吸了一口气,方才微闭的双眼猛然睁开,双眸之中,满是血丝。
“你到底是不是,钥匙呢……”端木老者脸上露出一抹令人恐惧的微笑,而后再次坐到椅子上,悠闲的看着穹顶,神情惬意。
冬日之中,整个赤虹宗,笼罩在一片茫茫的白雪之间,天绝散人面色凝重,慢慢的消失在后山。
赤虹宗内,一片如同死寂的安静。
……
柳元率领大军一路急行军,在日此恶略的天气情况下,还是只用了七日,便到达了皇元武的军营,这个速度,要比一般的斥候都快上很多。
柳元一路风尘仆仆快速赶路,只是因为担心皇元武的安危,现在在东王府中,能够成为皇元武左膀右臂的,除了余生以外,也就只有柳元了。
千人的部队,快速的进入了皇元武的军营之中,柳元没有丝毫耽搁,径直向皇元武的大帐走去。
而此刻的皇元武,眉头紧皱,脸上一片阴云。
东王府的加急信件已经到了自己的手上,这是皇永宁留下的人员任命名单和给自己的信件。
现在皇元武,已经知道皇永宁失踪的消息,而且确切的知道,他是让人带走的。而这个带走皇永宁的人是谁,有什么目的,到现在为止,一无所知。
皇永宁是皇元武的亲弟弟,也是东王府的中流砥柱,无论是从个人情感还是大局来说,皇永宁的忽然失踪,对于整个东王府,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皇元武现在的心情差到了极点,不过他还是在接到信件的第一时间同意了皇永宁的人员任命,这也能在最大程度上减少失去皇永宁所带来的影响。
皇元武万万没有想到,敌人居然会对皇永宁下手,他一直把注意力都放在皇宇辰身上,觉得隐藏在暗处的人是为了皇宇辰身上的秘密。为了保护皇宇辰,他将皇宇辰安排在平金城,让肖一搏和余生亲自看管,平金城拥有大量东王府的驻军,其中更是高手如云,可以说皇元武对皇宇辰的保护,已经到了一个顶点。
但他怎么都没有想到,皇永宁会出事。
在给自己的信上,皇永宁写的很清楚。来的这个人,是一个绝顶的高手,手段诡异且强大,东王府的护卫绝对不可能是此人的对手,故此他自己决定和此人走,也尽量不造成大面积的影响。信中还说道,让皇元武不要去探究自己到底被带去了何处,因为从对方处事的方法就能看出来,这个神秘的组织,肯定不是轻易能够查到的,而且也绝对是那种东王府无法撼动的存在。
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动手击杀自己,那就证明些人对东王府是有所图的,只要他们有所图,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皇永宁让皇元武以大局为重,东王府在帝都的事情,必须有一个决断,而且他也在信中说了,坚决反对皇元武撤军,一定要将帝都的事情解决,这样东王府才有喘息的机会。
当柳元进入皇元武大帐的时候,正看到皇元武一脸阴云眉头紧皱,他从没见过皇元武这样的表情,不由的上前一步,低声问道:“小王爷,出什么事了?”
第四百八十一章:去或留
皇元武抬头,看到从帐外进来,一身铠甲装扮风尘仆仆的柳元,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再过去的这几天时间里,帝都附近风平浪静。包括帝都和北王府,都没有任何动作。针对东王府的忽然袭击,也停止了,好想一切都不曾发生。
因为偷袭的敌军士兵无一活口,皇元武下令将所有敌军尸首就地活化,焚烧的当天,下起了满天飞雪,尸体焚烧之后形成的灰尘,随着大雪,降落到整个营地周围。
从那天开始,整个营地进入高度紧张的状态,周围十里范围不间断巡逻,暗哨的数量增加了一倍,生怕再发生敌军通过传送阵法忽然出现的情况。
这几日的皇元武,可以说是焦头烂额。
帝都的事情毫无头绪,他写给皇正初和杨勤的信件,如同石沉大海,根本就没有回应。要求见面的信件他写了两次,都没有任何回信,最终他不得不放弃这个方式。
但如果现在出兵逼近水南城,可能会引起整个北王府的全力反扑,事情将进入到无法挽回的阶段。
帝都形式不明,也根本没有发生北王府不顾一切的攻击帝都的情况。帝都的杨勤安稳的留在帝都,掌控新帝,而城外的北王皇正初,好想也没有一点要进攻的意思。事情看似平息下来了,但这对于东王府来说,没有一点好处可言。
如今,又出了皇永宁忽然失踪的事情,摆在皇元武面前的,好想只有撤军这一条路,如山岳一般的压力压在皇元武身上,而他,却不知道这压力到底来自何方。
柳元见到皇元武愁眉不展,再次上前几步,轻声问道:“小王爷,怎么了?”
“你自己看吧。”皇元武将桌子上皇永宁的信件递给柳元,自己则靠在椅背上,轻轻的捏了捏鼻梁。
虽然皇永宁在心中一再强调让皇元武不要轻易退军,直到帝都的事情有一个结论为止,但考虑到诸多的后果和现状,撤军这个选择,第一次出现在皇元武的考虑范围之内,他甚至在心中制定了一系列撤军的详细细节计划,这样的事情,在之前他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柳元站在皇元武身旁,仔细的看了皇永宁的信件,面色没有丝毫变化,而后看了一眼仍旧愁眉不展的皇元武,沉声道:“小王爷就是因为这些发愁吗?”
“永宁被掳了,敌人还不知道是谁,王府内部现在风雨飘摇,物资的补给已经有些跟不上了。”皇元武看着柳元,这个他绝对可以相信的人,说出了自己心中一直担忧的事情:“如果帝都的事情不尽快解决,内部没有永宁坐镇,我怕会出什么变故。现在肖叔叔和余大哥都在平金城,你来了这里,叶前辈不知所踪,王府内能挑大梁的人,都有繁重的事物在身,而宇辰,却还远远没有这个能力。”
柳元没立刻说话,他只是“啪”的一声将皇永宁的信件仍在桌子上,就这么直至的看着皇元武,而后沉声道:“我们王府,什么时候要让别人牵着鼻子走了。小王爷,你已经忘了怎么拿刀了吗?”
柳元的话很冲,也根本就没有给皇元武留面子的想法,他的意思很明显,这么一点困难,难道真的可以打败东王
府吗?在柳元的心中,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他领命开赴北境,用最快的速度平定了所有叛乱的族群和小国,并在第一时间返回平金城,后面更是快马加鞭的赶到帝都前线,不是为了配合皇元武撤军的。
皇元武看向柳元,他的心中有些微怒,微微皱起了眉头,轻声道:“柳城主,你在和谁说话?”
“就是和你。”柳元没有丝毫退让,立刻回道:“现在不是我忘了你的身份,而是你自己忘了。你是东王府的王爷,是百万黎民的主宰,在这点困难面前,你就要退缩吗?我们最近,退缩的还不够吗?”
“不退?不退要怎样?”皇元武“啪”的一拍桌子,起身怒视柳元,怒道:“下令全军出击?你知道现在帝都的情况吗?大言不惭。”
“元武小王爷。”柳元微微眯上眼睛,看着皇元武,道:“难道你这次出兵,就是为了来帝都观光的?所有将士跟着你出征,你知道为了什么?是为了给老王爷复仇!你以为你封锁消息,所有人就不知道了?你忘了开始的初衷,掉入了敌人的计谋之中,他们的目的就是让你撤军,你怎么不想想,一旦我们撤军了,帝都会发生什么?”
皇元武的心情差到了极点,这些事情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皇永宁忽然出事的消息让他备受打击,加之帝都形势风云变幻,作为主将,他不得不考虑全盘事宜,在没有任何消息途径的情况下,举步维艰。
“你先下去休息吧。”皇元武看着柳元,他的声音冰冷到了极点,这也是极度爆发的前奏,皇元武在极力的压制自己的怒火,不让它爆发出来:“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议。”
柳元也明显看出了皇元武的怒气,不过他却没有一丝害怕的意思,听见皇元武的话,微微拱手,道:“小王爷要撤军,尽管撤。下达撤军的命令之后,末将将带着自己的亲卫,杀上帝都。”言罢,没等皇元武发作,柳元径直转身,出了大帐。
皇元武咬着牙,看着柳元离去的背影,强行压制自己的怒火,半晌之后,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他明白柳元的意思,也没有真的怪他。事情正如柳元所说,现在出兵,士气正盛,虽然他没有公开说过父王身死的消息,但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这件事情,已经成了大家都知道的秘密。尤其是在军中,任谁都知道,老王爷当初带兵前往帝都,后来大军分散.撤离,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老王爷,他发生了什么,昭然若揭。
此次出征的目的,皇元武当然记得,给自己父王报仇,手刃仇敌杨勤,这是第一要务,至于后面祈天的皇位归谁所有,皇元武根本就没想过,即便是皇正初做了皇帝,对于他来说,也没有什么。只要能保住东王府,谁做祈天的皇帝都无所谓。
而现在帝都附近发生的事情,也确实绊住了皇元武的手脚,让他投鼠忌器,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动作。
这样牵一发动全身的形势,让皇元武无比头大,而忽如其来的敌人袭击,无非也就是一个目的,让东王府撤军。
平息了一会,心中的怒气消下去不少,皇元武又不由的想起了皇正初和徐修平对
自己说的话。这两个人用不同的语气和方法,劝自己撤军,皇正初的想法还多少能理解,但徐修平为什么要这么做,皇元武到现在也没想清楚。
皇正初想做祈天的皇帝,这从三王之乱开始,皇元武就清楚的知道,上次进入水南城,城主府内的布置俨然就是帝王配置,对此皇元武心中没有丝毫波澜。已经知道的事情,也没有必要大惊小怪了。别说皇正初现在坐了龙椅,即便他天天身穿龙袍,对于皇元武来说,也无所谓。他想让皇元武退军,无非是担心自己在攻打帝都的时候,东王府在后面偷袭罢了。
而徐修平……
一想到这个人,皇元武的眉头就皱在一起,他实在弄不清楚此人的态度目的和立场。让自己撤军,对于他来说,难道还有什么好处?
是否撤军,皇元武还再犹豫,不过经过柳元这么一闹,这个想法又慢慢淡出了视野。
从皇元武接管东王府大权以来,屡屡失败,所有的计划最终都变成泡影,而自己这次带队亲征,如果再无功而返,恐怕短时间内,东王府在没有了远征的可能。
东王府的部队,是由一个个对东王府绝对忠诚的军士组成的,他们跟随皇元武出征,不管命令是什么,他们都明白最终的目的,那就是给老王爷复仇。不过如果到了帝都,什么都没做就撤军了,这对整个部队士气的影响,将是致命的。
杀父之仇都能忍,那自己是个什么王爷?
皇元武目光一凝,最终心中下了决定。
傍晚,在柳元休息的营帐中,丁姜和柳元盘膝对坐在卧榻之上,他们的面前,是一张不大的桌子,桌子上面,放好了一张地图。
这是帝都附近的地形图,丁姜来找柳元,主要是给他详细的介绍现在帝都方面的势力分布。
柳元在仔细的查看了地形图之后,心中大概有了全盘的情况。
“小王爷的顾虑我能理解。”丁姜轻声道:“北王府和帝都的杨勤,都不是主要威胁。那些忽然通过传送阵出现在军营附近的敌人,才是心头大患,而且现在左右行省内的军队,大多态度暧昧,小王爷已经派出人手前去联络了,不过道现在也没有回音,应该是石沉大海了。现在帝都的情况就是这样,牵一发动全身,一招行错,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我当然明白。”柳元瞥了丁姜一眼,道:“部队到了帝都已有月余,却迟迟没有动作,还没到的时候,我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可预知的事情。方才我见小王爷,也只是想坚定他不撤军的决心罢了。至于后边具体要怎么做,还需要详细讨论。”
“如果现在我们出兵直接进攻帝都,柳将军认为,水南城方向,会出兵吗?”丁姜指了指地图上帝都的方向,轻声问道。
“他们不会让我们到达帝都的。”柳元回道:“皇正初想做皇帝,他不会允许除了他以外的任何势力逼近帝都,一旦我们出军,他必然会出兵拦截,到时候我们和北王府的战斗,不可避免,而这是帝都的杨勤,最想看到的。”
“那……依柳将军看,我们现在该如何?”丁姜看着柳元,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第四百八十二章:定计
柳元再次低头看了看桌子上的地图,而后微微一笑,对丁姜低声道:“明日再说。”说完,柳元哈哈一笑,不再与丁姜说战事,而是闲谈起来。
帐外,冬日的寒风吹动飘雪,天空雾蒙蒙的一片。
夜色将至,整个东王府大营,依旧忙碌。
翌日,清晨。
寒风凛冽。
皇元武召集所有将领,大帐议事。
当柳元听到这个命令的时候,嘴角不由泛起一丝微笑。
大帐之中,十数名高级将领分列两排,皇元武坐在首座,面色平静。
经过一夜的时间,他的情绪已经平息了许多。皇永宁的事情,也正如他在信中所说,根本就不是现在能解决的了的。即便找到了幕后主使,光凭东王府的力量,也没有办法救出皇永宁。既然对方是将皇永宁客气的带走的,并没有动武,那就还有转圜的余地,剩下的,只需要等待对方来找自己,事情就可以真相大白。
看着林列在大帐两侧的将领,皇元武更加坚定了心中所想。
“召集各位来,有事告知。”皇元武开门见山,沉声道:“我准备出兵进攻帝都,此事拿给各位商议,如何能攻破帝都,手刃狗贼杨勤。”
皇元武话音一落,所有将领心头都是一惊,随后几乎所有人的内心都没来由的升起一阵兴奋。
过了这么久,元武小王爷终于要有动作了。
“小王爷,末将愿领五千军为前锋,攻打帝都!”一个大将上前一步,冲皇元武双手抱拳,沉声请战。
“末将也愿做先锋!”
“末将愿往!”
皇元武的话,明显振奋了在场所有将领的激.情,诸多将领纷纷请战。而皇元武却没有说话,他将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好似铁塔一般的柳元,眼中带着询问的意思。
柳元微微一笑,拱手抱拳道:“小王爷,末将愿留守中军。”
在场的将领听到柳元的话,都是一愣。柳元号称柳不休,往常作战,他都是先锋的不二人选,作战凶悍勇猛,按说在场所有将领,没有比柳元更适合做先锋的,但她现在开口,却是去要留手的位置。
“柳不休要留守?”皇元武也是一愣,道:“柳城主,这可不像你,说说,为何。”
“小王爷已经下定决心攻打帝都了?”柳元没有立刻回答皇元武的话,而是反问了一句。
皇元武轻轻点头,道:“正是。”
“我们大军在此处僵持了这么久,无非是两个原因,其一是因为忽然出现的几次袭击,打乱了我们部署的节奏。其二,就是帝都面前,还有北王府的大量军队,我们一旦对帝都出手,北王府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北王皇正初想做祈天的帝王,这件事情,众人皆知。”柳元沉声道:“故此,出兵帝都,必须有人留守营地,防止北王府的忽然袭击,而且,我们现在大营的位置,也需要向前推进,离开这山脉之间才好。”
“柳城主的话不无道理。”一位将领冲皇元武拱手抱拳,道:“不过我们王府军人数有限,无法支持两面作战,如果是这样,不如直接进攻北王府,将北王府拿下,而后再全力进攻帝都,如此可免去后顾之忧。”
“北王府的
军队战力很强,恐怕不是简简单单就能拿下的。”另一位将领沉声道。
“我们一旦和北王府全面开战,那就是给了帝都杨勤机会,况且现在附近行省的大量军队都在虎视眈眈,现在还没有揭竿而起,也是因为帝都情况不明,他们还没有这个胆量。如果我们和北王府开战,这些人必然会有所动作,这样就很可能导致整个帝国的叛乱。我们到时候不光救不了帝国,还可能成为帝国的罪人,变成众矢之的。”
“依我看,根本就不要去管北王府,我们全力进攻帝都,杨勤在帝都也没有多少人马,攻破帝都拿下杨勤之后,我们占据帝都,北王府也没有其他办法,最终只能撤军。”
“北王府的忽然崛起,其背后一定有什么隐藏的势力支持,若没弄清他的虚实,和北王府开战,是不智之举。”
柳元的话,引起了在场将领的激烈讨论,这些将领基本分成两派,一派支持直接攻打帝都,用最快的时间拿下帝都,不给北王府太多时间。一派支持直接对北王府动手,拿下北王府之后,再攻打帝都,免去后顾之忧。
现场虽然讨论的十分激烈,但没有任何一个将领说出撤退的言论,在他们眼中,东王府的战斗,无往而不利,不可能存在没有任何建树,看到困难就转头离去的可能。
在场的将领都是百战之将,基本皇元武考虑到的事情,他们都想到了,其实关于帝都的情况,不光皇元武一人忧心,目前的形势所有将领都心中有数,故此他们也都能理解皇元武内心的挣扎。面对这样的形势,被动的防御根本就不是上策,只有主动出击,才能将主动权抓在自己手中。
在场将领七嘴八舌的争论,皇元武靠在椅子上,看着他们争的面红耳赤,却不为所动。在昨夜,他已经定好了计策,该如何作战,如何将主动权抓在自己手里,他已经有了盘算。
柳元则静静的站着,淡然的看着皇元武,他心中也有了计策,方才说出留守军中的话,也是他策略的一部分。
“好了,安静一下吧。”半晌过后,将领们争论了半天,最终也没分出个胜负,皇元武轻轻摆手,让大家安静下来,而后轻声道:“攻打帝都这件事,已经定了,你们无需再争论,现在对北王府正面作战的时机还不成熟,所以不会针对北王府用兵的,丁姜。”
“末将在!”听到皇元武点了自己的名字,丁姜立刻上前一步,双手抱拳。
“命你带三万军士为先锋,开拔到帝都之前十里扎营,就扎在帝都之前的广场之上,带好所有攻城设施,随时准备攻城,王迁,你做丁姜的副将。”皇元武在对丁姜下令的同时,看向一旁一名身材魁梧的将领道。
“末将尊令!”丁姜和王迁二人同时单膝跪地,高声领命。
“石文成,廖天华。”皇元武再看向两名将领。
“末将在!”两个中年将领走出,单膝跪地。
“你二人各领一万军士,在两侧策应前锋营,攻城之时,无需你们上前帮忙,给我看住了两个陪城的情况,若北王府出兵,立刻拦截,不得有误!”皇元武从容下令道。
“末将尊令!”两个将领高声领命。
“柳元。”皇元武将目光转向柳元。
“
末将在。”柳元双手抱拳,沉声道。
“命你带四万军,驻扎在两个陪城之后,随时准备出击,一旦北王府有任何动作,无需听命,直接攻城。”皇元武眼神微眯,轻声道。
“末将领命。”柳元哈哈一笑,单膝跪地。皇元武给他安排的位置,正和了柳元的心意,这次针对帝都的进攻,其实对手根本就不是帝都的杨勤,而是北王府的皇正初。
从各个细节能够看出,不管那些忽然出现的敌军到底属于谁,他们都是倾向于北王府的,现在北王皇正初,很可能也在这些人的控制之下,他们需要让皇正初登上帝国的皇位,以此来换取自己的利益。皇元武这样布置,就是逼迫对方现身,将主动权抓在自己手里。
“我带领其余的所有军士,在一旁为你们策应。丁姜,一旦你收到了攻城的命令,要用尽一切手段,用最快的速度,给我拿下帝都外城,杨勤手里的兵士并不多,给你最精锐的三万人,绰绰有余。”皇元武看向丁姜和王迁,又嘱咐了一句。
“末将尊令!”丁姜和王迁沉声应道。
“所有人下去准备,明日开拔!”皇元武大手一挥,所有将领施礼后退出,分开忙碌。
只有柳元,还留在原地没有走,他正一脸微笑的看着皇元武,皇元武和他对视一眼,不由也嗤笑一声,道:“看什么?”
“王府王爷就该是这个样子。”柳元沉声道:“有件事你心里要有数,如此布置是可逼迫幕后之人现身,但如果发生意外,可能导致不可掌控的局面。而且,我们现在存有的粮草,最多够全军再用两个月,两个月之内,必须结束帝都的战事,或者占据帝都和三个陪城,或者撤离而去。而且,后面要面对的战斗,其惨烈状况,很可能超过预期且这样做,周边行省的部队,也不会首秀旁观的。”
“我明白。”皇元武轻轻点头,道:“所以我没打算打两个月,十日之内,必见分晓。你任务最重,要小心安全。”
“哈哈哈。”柳元闻言,哈哈一笑,道:“我小心安全?你还是担心担心敌人把。”说完,柳元提起自己的长枪,笑着离去。
今日,皇元武再次看到柳元离去的背影,心中的感觉,和昨日相比,要好了太多。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一旦陷入自己内心的怪圈之中,会觉得事情无解,但真的走出了一步,才知道事情根本就没有想象的那么复杂。
隐藏的势力,能量极大,能够控制大型传送阵,这个势力恐怕不是东王府能够对付的。但他们想让东王府退出帝都的棋局,却一直不肯露面,这就说明,这些人绝对有一些见不得人的情况,才迫使他们用这样的手段逼迫皇元武撤军。
那打破这样的局面,就有一个最直接的办法,进攻。
皇元武相信,只要东王府有了动作,让他们看到东王府绝对没有撤军的想法,这些人就一定会露面,到时候,自己心中的诸多疑问,也会一一得到解答。
这远比让自己憋在大帐之中,每天胡思乱想,要来的实际多了。
外面的军营,开始忙碌起来,三座军营同时开始准备开拔。
天空之上,在此聚拢了乌云,寒风萧瑟,吹动帝都平原上的落雪,向远方飘去。
第四百八十四章:破城
柳元平静的说完自己的想法,看到皇元武那阴晴不定的脸色,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轻声道:“小王爷不必忧心,我待你去。”
皇元武闻言先是一愣,张开嘴想说什么,但考虑了一下,还是没有说什么。
柳元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现在无法确定目前的情况是不是背后势力设下的圈套,既然皇元武不能涉险,在没弄清敌方虚实的情况下,进入水南城见到皇正初,是现在解决事情的最好方法。
皇元武不能去,能代替他的,只有柳元。也只有柳元有这个分量,能够见到皇正初。
“此行凶险。”皇元武静静的看着柳元,轻声道:“若将军一个时辰不回,我将率军攻破水南城。既然他们要逼我,索性就一战到底。”
“小王爷先不要冲动。”柳元微笑道:“事情绝非看起来这么简单,我们几乎已将北王府的两座城池团团围住,他们却没有任何动作,这绝对出乎寻常。即便我没有安全归来,小王爷也切记不要轻举妄动。最好的进攻方向,不是水南城,而是帝都。”
皇元武皱起眉头,看着柳元,事情确实没有想象的简单,但也绝不复杂。
皇元武自问,真的要为了印证心中的猜测,让东王府的大城主柳元只身犯险吗?如果柳元此去,真的出了事情,那皇元武自己,又该怎么做?进攻帝都吗?如果进攻帝都,不就正中了敌人的计策了。
“敌人情况不明,去不去水南城,这么重要?”皇元武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皱眉道:“正如你方才所说的,背后的势力盯上我们王府很久了,他熟悉我的行事作风,水南城内,应会有危险。现在明知有危险,又为何一定要去?进攻帝都容易落人把柄,不入当机立断,拿下水南城,也不要再跟他们周旋。”
“如果这样……”柳元沉吟了一下,回道:“小王爷就要做好撤军的准备了。”
“为何?”皇元武一愣,立刻问道。
“我东王府在帝都的战力只有十五万,现在七道关隘在手,留了两万军驻守,能够派上用场的,只有不到十万的老兵,新兵第一次上战场,没有什么战斗力。北王皇正初的战力,和我们差不多,也约有十数万,一旦正面和北王府作战,他们背靠城池,战斗会变成持久战,考虑我们现在的实际情况,如果不能快速拿下两座城池,只有撤军一条路。”
皇元武钢牙紧咬。
每次一到这样的关键时刻,就会莫名其妙的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之前飞地是天清城,这次帝都,又是什么没有见过的神秘组织。冥冥之中,皇元武感觉自己的喉咙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让他喘不过气来。
“无论如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皇元武看向柳元,道:“明知道水南城内可能有问题,就不可能再让你只身前往,那和送死有什么区别。传令丁姜,命令他的阵线后队变前队,向水南城方向挺近,准备好了之后,立刻攻城。柳将军,你手下的军士,也立刻做好攻城准备。我们不跟他们捉迷藏了,帝都之事,必须有一个决断。”
柳元这次没有说任何反驳的话,只是恭敬的冲皇元武拱了拱手,转身下去了。
营帐内的气氛有些沉闷,皇元武再次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眉头紧皱。
这种一直被人牵
着鼻子走的感觉,也出现在了他的身上。这感觉叶观曾经和他说过,当时他还不能体会,而现在,他终于明白了。面对一个神秘且强大的对手,是多么令人崩溃。到现在,他甚至不知道敌人是谁,来自何方,在这场动.乱之中,到底扮演什么角色。
接到皇元武的命令,丁姜也并不觉得惊讶。当时皇元武安排部署的时候,他就觉得进攻主要方向应该放在水南城。不然一旦他们开始进攻,水南城内的北王府军士杀出,势必会让他带领的部队遭遇前后夹击,率先拿下水南城,是最稳妥的办法。
水南城距离帝都的距离并不远,只有四十余里,丁姜的部队驻扎在帝都城外二十里处,和石文成,廖天华的部队互为犄角。因为正在两城的中间,故此也不需要拔营向前,丁姜下令全军调转阵型,面对水南城之后,立刻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先锋军的第一队进攻军士,由丁姜的副将王迁亲自率领,五千军士列好整齐的队列,浩浩荡荡的向水南城方向推进。
这几日,丁姜准备的十分妥当,为保证后面可能到来的战斗,他早在大军刚刚驻扎帝都附近的时候,就下令军士制造攻城器械,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
大型遁甲,推城塔,攻城车,投石机,应有尽有。云梯部队也是由精锐人员构成,各个都身怀修为,战力极强。
整个东王府的方阵,一袭黑色铠甲,冬日里柔和的阳光照下来,让人有一种十分阴郁的感觉,远远看去,东王府正推进的军队,就好像一片厚重的乌云,正缓缓的向水南城的方向逼近。
几乎在同时,柳元方向的东王府部队,也开始了进攻。他将主要的进攻方向也放在了水南城,因为根据斥候的消息,皇正初没有离开过水南城,此刻应还在城内。
而距离水南城不远的和东城,虽同为陪城,但和水南城还是有些差距。也正是因为如此,皇正初率军拿下水南城之后,才真正的占据了帝都地区,将其他两王的势力,驱除出去。
和东城的城防相比水南城要弱了许多,不过在进攻的同时,柳元还是派遣一万军队驻扎在和东城附近,以防城内出兵支援水南城。
对于北王府占据的水南城的进攻,皇元武也是迫不得已,但既然已经下令进攻,便不会再迟疑。
军队两侧的指挥,皇元武交给了丁姜和柳元,他对这两人是绝对信任的,以他们的能力如果都拿不下水南城,那他自己上阵,结果也是一样。
震天的战鼓之声从营帐之外传来,皇元武安静的坐在营帐之内,静静的等待战斗的结果。
按照他的估计,水南城的战斗绝对不会轻松,皇正初拥有十数万军队且战力极强,若不是如此他也不可能打败其他两王的联军。皇元武已经做好了接受一切后果的准备,如果水南城久攻不下,皇元武会下令全军撤回关隘,等待帝都时局变化。如果拿下了水南城,他会立刻发布命令,让肖一搏带兵前来增援。
无论如何,现在战斗已经开始了。即便皇元武再没有当祈天帝王的心,在外界所有人看来,他也会这样做的。
进攻帝都是叛军,进攻北王府,一样也是叛军。可能,等到北王府和东王府拼的两败俱伤的时候,祈天真正的动.乱才会开始。
但这一切,却已不是
皇元武能够左右的了。和北王府之间的战斗,是一定会进行的,或早或晚而已。与其等到皇正初登上祈天皇位,稳定局势之后再对东王府动手,还不如现在就开战。
不久之后,耳畔传来了“呼呼”的巨大声响。皇元武知道,那是投石机的声音。
战斗,已经开始了。
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皇元武拿起桌上的茶杯,轻轻的喝了一口。
不管之前别人是怎么算计的,也不管自己是如何反击的,现在,事情已然进展到了这一步,所有的算计,已然没有了用处。
帝都之事能不能有一个妥善的解决,东王府的大仇能不能报,背后势力能不能现身,就看这一战了。
轻轻的喝了一口茶,听着远处传来震天的擂鼓之声,皇元武轻轻的闭上了双眼,开始闭目养神。
他能做的事情,已经全部做了。成功也好,失败也罢,这都是他的选择。东王府未来的路已经开始走了,能走成什么样子,就看帝都之事怎么解决。
“报!”
还没过了半个时辰,一个传令兵大声呼喊,从营外跑进大帐,单膝跪在皇元武面前,双手抱拳,高声道:“禀告小王爷,水南城前门已被攻破,我大军已进入城池。”
皇元武闻言一愣,随即挥手让传令兵下去,自己心中却十分惊讶。
“怎么这么快?”
水南城的城墙高七八丈,且明显经常翻修,十分坚固,别说半个时辰,只要有人防守,哪怕一天两天都很难攻破,除非……
“报!”
正在皇元武纳闷的时候,又一个传令兵跑进大帐,高声道:“禀小王爷,水南城后门已被攻破,丁姜将军率领大队人马,杀入城内。”
“遭!”
皇元武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第一反应就是中计了。他没去管传令兵,立刻提起自己的长剑出了大营。他的战马和贴身侍卫一直等在大帐之外,皇元武出了大帐二话没说,直接翻身上马,直奔和东城方向而去。
如此快的速度攻破了水南城,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能做到这点,只有两个可能。一是北王府的所有将士都消失了,所以水南城是一座空城,和东城也是空城。还有就是,在皇元武不知道的情况下,北王府将所有的军士全部转移到了和东城,就等着东王府攻破水南城,然后在水南城城门破损的情况下,一举杀出,将东王府主力大军围困在城池之内。
如此一来,东王府被困在城内的大军粮草不足,必然不能支撑太久,外面留守的军队数量又不多,无法第一时间突破防线。
这样,东王府很可能因为这个水南城,遭受重大的损失。
这是皇元武第一时间想到的可能性,他策马疾驰,直奔和东城方向,在路上,却发现柳元的部队,正在向和东城方向集结,显然,他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到达和东城附近的时候,皇元武才发现,自己想错了。
和东城,一片平静,就好像一座空无一人的空城,对东王府军队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
皇元武看着面前的和东城,眉头紧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随后,柳元带着一众军士,也赶到了和东城,来到皇元武的近前,同样也是眉头紧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