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三四章 风诡云谲
一听对方直接自承是段酋迁,朱璃虎眸一亮,一言不发,就突然迈步而出。
站在朱璃背后的周然,察觉到了他的动作,突然伸出手来,想要拉住他,却显然慢了一步;他也没想到,朱璃一听对方自承是段酋迁,就这么一声不吭地冲了出去。
朱璃神情淡然,犹如闲庭漫步,虎眸盈然,直视着段无道;径直绕开邋遢小娘,以及她手中的段不仁,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向着对方走了过去。
这一刻,小院中那聚拢得,水泄不通的蛮兵,似乎失去了他们应有的威慑力;这一刻,段无道的府邸,好像无形中,就变成了朱璃的自家后院.......
小院本无风,随着朱璃的动作,突然有风骤起,初徐徐、渐强劲。
朱璃突然的举动,不但惊住了周然,也同样惊呆了邋遢小娘。
这一刻,看在邋遢小娘和周然的眼中,淡然走出的朱璃,大有“虽千万人,而吾往矣”的态势。
那一往无前凛然,那漠视天下的气概,就是后世的影帝级大佬,都绝对演绎不出朱璃现在的神遂。
望着那位长身如虎、夭矫如龙般的青年,直愣愣地盯着自己,旁若无人地走上前来,段无道不知为什么,突然感受到一阵毫无来由的心悸。
这种感觉让他非常惶恐,这并不是他第一感受到这种惊悸,似乎每感受一次,都预示着不幸将临。
同样的感觉,他在十九年前,就感受过一次。
当时的段无道,还是安南节度使段酋迁的麾下,交趾的那场大战之前,他就产生过这种心悸般的感觉;果然,就在那次大战中,段酋迁兵败被杀,段无道也险些死于乱军之中。
当他九死一生地逃回南诏后,由于长得酷似段酋迁,就和当时的郑买嗣一拍即合,才有了如今的段酋迁。
就在今夜,面对着这个陌生的青年,这种感觉又来了,难道他段无道,因段酋迁而富贵、也要因段酋迁而丧命吗?
不知为何,对上那位青年,他突然迸发出这种莫名奇妙的念头。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小院之中,不知何时,风狂猛、光暗淡。
那狂猛的风力,吹得满院的火把几近熄灭,天地之间,突然晦暗不明了起来。
“不要让他靠近,弓箭手,放箭。”周围的景象,让段无道立刻意识到了不妙。
身行风动、天地契然,这是传说中的高手,才能具备的声势啊,怎么可能会在一个青年的身上,显现出来了呢?
段无道不明白,却也知道厉害,立刻就迫不及待地下令放箭;他要在这个青年,尚未靠近军阵之前,就将对方射死在途中。
朱璃走的不快,倒是让段无道的命令,顺利地传达了下去,而无数的弓箭手,听到命令后,就毫不犹豫地松开弓弦,放飞了羽箭。
随着“崩、崩、崩.......”的松弦之声,放眼望去,就见漫天箭矢,密密麻麻,犹如黄蜂临巢、又似星斗满天。
铺天盖地的羽箭,犹如一道道诡异的幽光,刺破空间,密如暴雨一般地、向着朱璃攒射而来。
南方的天,即便金秋十月,也并不是十分寒冷。
可是看到漫天羽箭,形若闪电一般地攒射向朱璃的时候,周然,突然就感觉到全身一寒、冷汗满身;而控制着段不仁的邋遢小娘,望着这骇然的一幕,同样全身一颤,骇然莫名。
在他们的认知中,即便是绝世高手,也不敢强闯军阵,铺天盖地的羽箭攒射,太可怕了。
漫天羽箭,连绵不绝、持续不断,即便你是精钢铸造、铁石打就的身躯,也经不起密集持续的激射。
二人尽皆双眸圆瞪、满脸悚然地望向,漫天箭雨下的那道身影,两颗心,全都提到了嗓子眼上了。
面对着这种情况,朱璃根本躲避不了;更何况,他的身后还有邋遢小娘、以及周然二人,他就更不能躲了。
人的秉性,大多数都是天生的。
天生敦厚、性格刚直的朱璃,即便心智未复,也不会将危险带给别人。
无论是形势、还是秉性,朱璃都将不会躲,既然不躲,他又该怎么应付呢?
就在无数箭矢,迅疾无比的射向朱璃之际,那萦绕在朱璃身边、以及天地之间的狂风,突然就变得更加疯狂了起来。
半个呼吸都不到,朱璃身边的狂风,就突然化作肆虐天地、席卷一切的飓风,飓风掠过之处,就连小院中的无数花草,都被连根拔起,继而卷上了高空。
飓风之中,一脸淡然的朱璃,携裹着肆虐天地、摧毁一切的飓风,依然不紧不慢地走向段无道。
这悚然的一幕,看呆了无数人。
段无道惊呆了,这位向他走来的青年,还是人吗,这简直就是飓风魔王啊!
郑买嗣惊呆了,文官出身的他,望向朱璃的眼神,犹如凡夫俗子,望见魔王经天一般,除了震撼,就是无与伦比的恐慌。
邋遢小娘惊呆了,朱璃身上的气势,她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那个人就是她的师尊,成炼师。
成炼师何许人也?
龙鹄山有三宫九教,除了龙鹄?m,还有崇真宫和天庆?m,而成炼师,就是崇真宫的大宫主。
成炼师修道至今,早已不知多少春秋了。
可朱璃才多大,他现在展示出来的气势和风范,竟然丝毫不下于成炼师,邋遢小娘,又岂能不震惊呢。
箭雨倾天、迅疾如电;飓风扶摇、接天狂啸。
二者毫无意外地在空中碰撞到了一起,无数羽箭一接触到肆虐的飓风,立刻被绞断、吹起,继而卷入其中。
这个时候,若是白天,如果有人站在远处望去,就会发现,一股上接苍穹、下连大地的飓风,在大军将的府邸上空,不断地盘旋、肆虐着。
无数的花草、箭羽、还有其他杂物,夹杂进其中,却丝毫影响不了飓风,愈发疯狂的态势。
风袭折箭,一往无前;管你漫天箭雨,还是旌麾十万,朱璃一风在控,挡着披靡。
就在邋遢小娘和周然,在为朱璃神乎其技地破除了箭雨,而感到震撼莫名之际,一道银光突然煊赫而起。
伴随着“仓啷”一声,长刀出鞘,朱璃出手了。
长刀如银,银光突兀,瞬间照亮九天十地,斩开无尽的黑暗。
银光极亮,犹如漫漫漆夜中,那一抹划破黎明前的晨曦一般。
刺眼的银光,让小院中的众人,突然眯起了双眸,放眼尽是白茫茫的一片,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银幕袭天,撕破空间,迅疾绝伦地斩向前方。
那个方向,正是段无道的立身之处。
长刀睥睨、一往无前,骇得段无道睚眦欲裂,这个时候,他终于明悟到,惊悸之感,是从何而来的了。
这个长身如虎、夭矫如龙一般的青年,竟然是传说中的高手,看其携风冲锋,一往无前的态势,段无道就觉得,对方简直比传说中魔鬼更可怕。
生死一瞬、千钧一发。
段无道残虐不仁的本性,终于彰显无遗,只见他顺手一抓,就将一道身影抓在了手中,看都不看对方是谁,就猛地将其投向了落天刀幕。
同一时间,只听“仓啷”一声,段无道身为绝世猛将,立刻悍然拔刀,以攻对攻,悍然向着撕天裂地般的银光,对砍而去。
“噗”
“啊”
血花飞溅,血雨漫天。
那位被段无道投掷而出的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落天银幕,毫无阻碍地劈成了两半,迸溅的血花,四溅而出,只给人留下一抹难忘的冷艳。
“当”
“噗通”
血雨未落,利器相撞,还有一道重物坠地的声音,夹杂其中;显然正是那位,被段无道投去挡刀的倒霉蛋,终于横尸当场、砸落在地了。
天地一颤、飓风肆虐。
澎湃的飓风,犹如大潮来临前的骇浪一般,顷刻之间,就掀飞了无数道的人影,小院之中,立刻爆发出喧嚣冲天的哀嚎声,那都是蛮人勇士的惨叫。
而和朱璃硬拼一记的段无道,更加凄惨,朱璃的巨力,可不是谁都能够承受的。
长刀掠天、银幕未尽之际,就有一道黑影,好似被迸飞的石屑一般,倒射飞出,
悍然一刀,不但凌空斩杀一人,朱璃还将段无道给震得飙射而出。
一影掠空、手舞足蹈,那飞掠在空中的身影,赫然正是段无道;这个时候,正是趁你病、要你命的最佳时机。
朱璃正要追杀而去,了结了这个所谓的“段酋迁”时,突然就听到背后,有剑轻吟,悍然刺向一个,他最不希望感应到的方位。
以身融天,大道自然,周围的任何声息,都逃不开朱璃的感应,更何况,还是兵器刺空的声音。
如果朱璃感觉得没错的话,利剑刺击的方位,正是周然所立的方位,周然有危险!
正准备乘胜追击的朱璃,心下一凛,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立刻地放弃了追杀段无道,同一时间,身化闪电,立刻倒射而回,悍然地撞向声音发出的位置。
现在的朱璃,距离周然早已拉开了一段不短的距离,虽然他果断窜回,却已经来不及挥刀,去荡开那把刺向周然的长剑,唯一能做的,只有伸开左手,直接抓向剑尖。
“噗哧”
利器破肉的声音,再次响起,一道血溅喷薄而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了下来,摩天接地的飓风,瞬间散去;周围的火把恢复了映照,再次将小院照得亮如白昼。
厢房的门口,周然和邋遢小娘,愣愣地长大了嘴巴,眼珠子都差点凸露了出来,他们不敢相信,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第三三五章 内讧连场
放眼望去,厢房的门口,除了邋遢小娘和周然之外,又多出了几道身影;正是李文旖和杨正见等人。
此时的李文旖,单手持剑,满脸决然,玉臂直伸,长剑刺出,锋锐的剑尖,早已穿透了朱璃的手掌。
殷红的血水,顺着长剑的侧面,汩汩而淌,转眼间,就要流到了剑柄之处。
利剑并没刺中想象中的那人,反而刺中了李文旖最意想不到的人,李文旖满脸的狰狞之色,缓缓的淡去,取而代之的,却是极度的错愕、和不解。
“文旖姐,你在干什么?”看到这一幕,邋遢小娘立刻惊叫道。
眼看朱璃大杀四方,马上就要将“段酋迁”给宰了,可就在这个时候,李文旖却突然杀出,向着周然猛下杀手。
对方到底怎么想的,竟然在一个入玄高手的眼皮底下,对他的兄弟下杀手,这不是捣乱吗?
虽然郁闷,但邋遢小娘,毕竟一早就看出了李文旖的不对劲。
加上她刚才在房间中看到的一切,以她的聪明,早就将事情猜测得,八、九不离十了,虽然向着李文旖质问,却并不愤怒。
试想一下,一个男子,衣不避体地被人从内室中,一脚踹飞,继而就是李文旖脸色苍白、一脸悲愤地冲将出来,持剑欲刺,这还能是因为什么呢?
面对邋遢小娘的质问,李文旖尚未来得及回应,就见朱璃突然一甩手,就将被李文旖刺伤的那只手掌,硬生生地从长剑之上拔了下来。
看都不看伤手上,那涔涔而落的血滴,十分不善地望向李文旖,冷然道:“你这个小娘子,真是不讲道理。”
“先是踹飞了我家小轱辘,我都还没找你算账,现在又要杀他,你难道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在大多数男子的心中,女性是柔弱的、善良、需要照顾的一方,朱璃自然也不例外;所以,刚才在厢房中,即便朱璃猜出了周然是被李文旖踹飞的,朱璃也强忍着没有发作。
可现在不同了,在他眼中需要怜惜、爱护的小娘子,突然露出了锋利的獠牙,欲要致他兄弟于死地,他又岂能善罢甘休。
怒气勃发的朱璃,根本不顾左手的伤势,手中的长刀缓缓抬起,指向了持剑的李文旖,寓意不言自明。
有时候,无需多说,一个动作,就代表了一个人的态度。
朱璃长刀抬起,直指李文旖,就意味着他要对这位娘子出手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稍显踉跄的身影,突然猛地窜了出来,毅然决然地挡在了李文旖的身前,直面着朱璃的长刀。
众人放眼望去,就见李孤峰不知什么时候,强撑着重创的身躯,挡在了长刀之前,愤然地望着朱璃。
龙鹄八仙的几位男弟子,现在还清醒着的,就只剩下李孤峰一人了。
他的胸口,距离朱璃的长刀,不过半指距离,只见他眉都不皱一下,虎眸怒睁,漠然地向着朱璃道:“堂堂怀化大将军,原来就是这个德性;你那名麾下,玷污我师妹在先,我师妹愤然之下,出剑杀他,这有错吗?”
一言出口,李孤峰脊背挺直,直视着朱璃的双目,寸步不让;今天即便是死,他都要为自己的师妹,讨回一个公道。
李文旖既然叫他一声三师兄,他就要当得起这个称呼。
李孤峰言辞生硬、理直气壮,大有生死等闲事、但求无愧憾之势,在场诸人望之,无不动容,这人是条汉子。
要知道,现在的龙鹄八仙,朱璃只要挥挥手,就能全灭他们;如此逆势之下,李孤峰还如此硬气,宁愿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这就是男儿气概。
“就是,我记得河朔军律明示,但凡玷污良家女子的淫贼,都要生受宫刑、服苦役五年;这条军律,听说还是大将军您亲自定的,怎么,现在轮到大将军的亲信的犯法,这条律法,就成了摆设了吗?”
一身黑纱、面罩黑丝的杨正见,一见三师兄抱创抗敌、生死无畏,立刻纵身一跃,就来到了李孤峰的身边,和他并肩一起,对上了朱璃的刀锋。
“淫贼,玷污良家?”朱璃闻言,眉头微皱,神情一片懵然,他是真的听不懂。
更何况,他的心智尚未完全恢复,自然不记得他定下了什么军律;杨正见之言,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对牛弹琴。
可他身后的周然,一听杨正见这么说,立刻吓得菊花一紧,连忙跳了出来,向着朱璃哀嚎道:“将军,你千万别听那个小娘胡说,小周我也是无辜的,你可一定要相信小周啊。”
朱璃何曾见过周然如此仓惶,闻言立刻拍了拍周然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小轱辘,这个带面罩的娘子,说什么我都听不懂,我怎么可能相信他说的话。”
“无辜,听不懂?”李孤峰闻言,更加愤懑了起来。
在他看来,这个身材不高、形若车轱辘似的青年,不但偷窥过他的师妹,现在还玷污了她,打死他,他都不信对方是无辜的。
“是啊,都是房中的那桌酒菜害得.......”为了自己的性福,周然立刻梗着脖子,据理力争道。
可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邋遢小娘猛地出言打断了,只见邋遢小娘,原本灵动的美眸,此刻却怒气充盈,冲着几人即刻一声河东狮吼:“混账,一帮混账,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这些人,还有心思内讧,真是气死我了。”
邋遢小娘确实气急,浑身都在不断颤抖,继续道:“外有强敌环伺,内有重创之亲,你们都想死吗?”
这一声怒喝,犹如晴天霹雳,立刻惊醒了在场众人,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可确实是不是什么好地方,现在发生内讧,也根本不是时候。
面对邋遢小娘的怒斥,众人无不面色讪然,就连朱璃也突然想到要办的正事,他可是记得此行永昌的目的,正是为了要杀段酋迁和郑买嗣的。
可就在刚才,明明他有十足的机会,了结掉段酋迁的,结果就发现了周然有危险,害得大好的机会,就这样白白错过了。
一想到这个,朱璃立刻就要飙射而出,去寻找“段酋迁”的踪影;可就在这个时候,他犹豫了,不放心地向着李文旖和杨正见等人看了一眼。
显然他是怕自己冲出去后,这帮人如果再对周然动手咋办,他可是非常了解自家的小轱辘的,除了跑的快,身手确实不行。
小院中,经过朱璃刚才一闹,整个小院早已乱套,不知为何,四下里到处都是喊杀声,可现在众人一个都没有冲出去,这喊杀声从何而来呢?
这一幕顿时让众人愣住了,就连邋遢小娘,也不例外。
正在众人愣神的功夫,小院之外,立刻飙射而来两道身影,来人尽皆飞跃如燕,快如疾风,只是转眼之间,就来到了众人的不远处。
邋遢小娘和杨正见等人,一见有人靠近,就连忙拉开架势,凝神戒备起来。
可朱璃看到这两道身影,却开心了起来,连忙开口道:“荆铭大兄、王冲,你们怎么来了。”
两人不是别人,正是鬼卫两大头目,荆铭和王冲。
朱璃一开口,众人就知道,这二人应该和朱璃是一伙的,这才放对方过来,二人刚到朱璃身前,就拱手道:“见过郎君。”
“嗯”朱璃点了点头,继而看向荆铭身边的王冲,好奇道:“王冲,你怎么也追来了?”
不等王冲回应,荆铭就立刻道:“郎君,你没事就太好了,“段酋迁”的府邸,现在已经乱套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战将之事,来日再议。”
“乱套了?”邋遢小娘看了朱璃一眼,现在她终于确认,这个所谓的朱璃,就是她闻名已久的,那个怀化大将军。
不过,她总觉得传闻似乎过于夸大了,这个朱璃,显然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子吗;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绝不会相信,眼前之人,就是传说中的那位智勇双全的将军。
“抱歉,这位兄台,你刚刚说这座府邸乱套了,是怎么回事?”神话崩溃,邋遢小娘,再也不愿多看朱璃一眼,立刻转向了荆铭,好奇地问了起来?
“不错,这座府邸确实乱套了,原本这里驻扎着两支精锐牙兵,就在刚刚,府邸的主人‘“段酋迁”’,被人一击重创;而就在他被重创之前,好像错手将郑买嗣给丢了出去,害得郑买嗣惨死当场。”荆铭刚才外面赶来,还不知道小院中,曾经发生的一幕,就将他打听到的消息,告诉了众人。
听到这里,邋遢小娘美眸一亮,她还记得,就在朱璃出刀之际,“段酋迁”当时确实丢出一个人来,瞬间就被朱璃劈成两半。
那个倒霉蛋,邋遢小娘还记得,正是和“段酋迁”站在一起的儒雅老者,难道他就是郑买嗣吗?
不等邋遢小娘想明白,荆铭就继续道:“属下还听说,斩杀郑买嗣的是一位高人,结果郑买嗣的亲信不敢去找高人报复,却同段酋迁的牙兵,厮杀了起来,口口声声,喊着要为郑买嗣报仇。”
第三三六章 戏言无心
“段府内乱,岂不正是我等突围的最佳时机吗?”
“杨家姐姐、文旖姐,我们还等什么?”一听到段府正在大乱,邋遢小娘立刻振奋了起来,这种求之不得的好事,她又岂能错过。
这一刻,她兴奋得就连鼻孔下方,那两条毛毛虫似的鼻涕,都甩得格外欢快了,立刻就转过头去,看向杨正见等人,开口呼吁道。
李孤峰等人闻言,立刻大为意动,段府内讧,确实他们脱离险地的最佳时机。
杨正见更是果决,只见她一声不吭,立刻就转身进屋,顷刻之间,就将李天府给背了出来。
李文旖望向周然的眼神、虽然犹有不甘,但她也知道,这个时候,决不能因为自己,而让师兄、师妹们继续受累,只见她怒瞪了周然一眼,就回屋去将弈江南给背了出来。
文兰和阳光,同样不慢,两个小丫头,一脸可以吃饭不要钱的兴奋劲儿,连忙上前扶住了李孤峰。
龙鹄?m一行人的举动,已经向众人摆明了心迹,显然是打算趁机突围。
望着眼前的一幕,荆铭也趁机向朱璃谏言道:“郎君,我们也走吧,若是等到‘段酋迁’醒转过来,让他有机会调动城外大军,我们就危险了。”
“‘段酋迁’?”朱璃闻言,猛地转向了荆铭,肃然道:“他在哪里,我正要找他,荆铭大兄,你帮我找到他,我和小轱辘的目标,还没有完成,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万万没想到,朱璃竟然在这个时候,给出了这样的回应,瞬间惊呆了所有人;谁都没有想到,这个心智明显不全的将军,还有闲心执著于完成目标。
面对朱璃的坚持,荆铭和王冲,同时皱了皱眉头;二人只是思忖少顷,就见王冲双眸一亮,立刻拱手向朱璃道:“郎君,据属下和荆兄获得的消息,段府的内讧,是因为‘段酋迁’,用郑买嗣做了挡箭牌,害得郑买嗣横死当场。”
“可据属下所知,段府之中,似乎只有郎君这波人,才是不速之客吧;那是不是说,郎君是不是已经杀了郑买嗣了呢?”
小院中发生的一切,王冲自然不可能知道,不过这个小院明显留下了打斗的痕迹,让他突然萌生了这个主意,只要用似是而非的话,糊弄住朱璃,就可以将他们的将军带离此地了。
可他万万想不到,他竟然一语中的,那位被朱璃一刀活劈了的倒霉蛋,可不正是郑买嗣吗。
“不错,将军刚刚一刀活劈的那人,就是南诏久赞郑买嗣;将军出师告捷,理应功成身退,难道将军还想一战竟全功不成?”边上尚未动身的邋遢小娘,突然开口,为荆铭证实道。
邋遢小娘也是没办法,龙鹄八仙的情况,简直惨不忍睹。
杨正见正背着李天府、李文旖也背着弈江南;两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也不得不护着身受重创的李孤峰,若是指望和他们一起杀出去,邋遢小娘还真不敢保证,他们都能平安地突围而出。
兵凶战危、刀剑无眼,可不是说说而已;万一伤他们其中到一个,以龙鹄?m师兄妹之间的感情,估计都会赔进去,这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出于安全考虑,邋遢小娘必然要鼓动朱璃等人,和他们一起冲出去,这样才能更加安全一些。
荆铭和王冲,一看就是那种忠诚、勇悍的杀将;即便不算周然,朱璃是什么身手,只要这位脑子有问题的将军,愿意开路,他们一行必然高枕无忧。
只要能借助朱璃等人的力量,邋遢小娘,又何乐而不为呢?
“嗯?刚刚杀的那个人是郑买嗣?”朱璃尚未回应,一直低调、闷不做声的周然,突然抬起头来,那神情,就像白日梦没做醒似的,满脸激动。
在朱璃看来,‘段酋迁’和郑买嗣,是他这次出行的目标。
而在周然看来,这二人可都是功劳啊;一听刚刚被将军劈死之人,就是郑买嗣,周然立刻感到他的时运来了,将军的宝座,已经向他招手了。
不等朱璃吩咐,就见周然,“嗖”的一下,就跃下了厢房门前的台阶;“仓啷”一声拔出腰间的长刀,就像见到花姑娘的鬼子似的,冲向了小院中,那具被劈成两半的尸体。
郑买嗣的人头,可就是他加官加爵的保证啊,周然岂能不激动。
草根要想崛起,确实不容易,周然可是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才有了亲手斩下郑买嗣脑袋的机会,他能怠慢吗?
不得不说作为南诏的大久赞,郑买嗣虽然权倾一时,却并不怎么得人心。
历史上,郑买嗣虽然最终杀了杨登,夺得了南诏江山,建立了大长和帝国,可是并没有经历多久,就被后来者灭掉了。
现在同样如此,他被朱璃一刀劈碎了脑袋,竟然连个给他收尸的都没有。
真不知道,他的那些麾下,突然发动内讧,到底是想为他报仇,还是另有目的。
周然的举动,让荆铭皱了皱眉头;他觉得周然这家伙真不靠谱,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们三人不该携手一起,哄着将军离开吗?
可周然这家伙,竟然还想着去砍人头立功,若是换个场合,荆铭真想将对方给吊起来揍一顿,不过现在显然不是时候。
周然的动作十分利索,而且这个家伙,还事先准备好了布袋,很快就提着一个装着脑袋的布袋,一脸开心地走了回来。
“将,呃,郎君,大功告成,打完收工,咱们还是赶紧走吧。”郑买嗣人头到手,周然显然急着回去向尉迟槿领赏,这么危险的地方,他连半个呼吸的时间,都不想再待了。
朱璃闻言,诧异地看向周然,不满地道:“小轱辘,不是还有‘段酋迁’吗,杀一个郑买嗣,功劳怎么够分?”
“呃”面对朱璃的这个问题,周然同样一愣,只是他的心中,却在暗自腹诽,将军啊,你难道不知道,不管杀了几个,你都不用分功劳的吗?
不过表面上,他显然不会那么说,只见他那一双小眼睛,咕噜噜的一转,就立刻向朱璃豪迈道:“郎君,郑买嗣可是久赞,‘段酋迁’在郑买嗣跟前,算个屁,九牛一毛都算不上,现在最大的目标,都被我们拿下,还顾忌那个小人物做什么。”
“再说了,郎君,我们吃肉,也得给后来者留点汤喝,做人吗,不能太贪,郎君你说是不是?”
为了赶紧走,周然开始一本正经地乱扯了,只要能让朱璃赶紧走,他什么道理都能脱口而出。
可别说,朱璃还真吃他这一套,闻言后,立刻点点头,十分认同道:“嗯,小轱辘说的不错。”
“就好像每次我吃糖葫芦,你总要我留下一个,给你尝尝一样,有糖葫芦一起吃,才是好兄弟,对不对啊?”
此言一出,周然原本一本正经的神情,立刻凝固在了脸上,小眼乱转、张口结舌,愣是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这都哪里跟哪里啊。
要知道朱璃今年十九岁了,周然恰恰也是十九岁,二人年龄相同,这胃口也差不多,都是贪吃、好动的年纪。
在会川的时候,周然每天都会跟着朱璃出去遛弯,朱璃买糖葫芦吃,他自然也有点嘴馋;可是,他的钱都是为齐妙戈准备的,自己却舍不得乱花。
嘴馋之后,就忽悠朱璃的糖葫芦吃,这下好了,朱璃一句话,把他老底都给揭穿了。
朱璃此言一出,果不其然,站在朱璃左右,好似门神似的荆铭和王冲,立刻就向周然投去不怀好意的目光,心中无不暗恨,这家伙可真能耐,竟然连将军的糖葫芦都敢骗。
周然敢忽悠朱璃,那是因为朱璃脾气好,又心智不全,好忽悠;可给他个胆子,他都不敢忽悠王冲和荆铭,二人那不坏好意的目光,看得周然差点尿了裤子。
因此,他连忙开口岔开话题道:“郎君,我认为我们还是早点离开的好,趁着现在‘段酋迁’昏迷不醒,段府乱成一团之际,只要火速派人给耿将军,送个口信,那我们的功劳就大了。”
“郎君你想想啊,只要耿将军趁机出兵,迅速拿下邪龙城,甚至整个永昌之地,都绝不是难事,还有比这开疆拓土的功劳,更大的吗?”
什么叫乱拳打死老师傅,这就是。
周然信口开河,原本就是为了岔开话题,可他的这句话,听在荆铭和王冲的耳中,就不是那回事了,二人显然会在心里仔细掂量一下,这样做的可行性。
整个邪龙城,最权威的两个人,就是郑买嗣和“段酋迁”,现在大家都还不知道,其实这个“段酋迁”,乃是段无道冒充的。
现在郑买嗣被朱璃一刀给劈了,段无道也被朱璃一刀击溃,重创昏迷,可以说现在的邪龙城已经群龙无首了。
在加上郑买嗣死后,他的那些手下,心存不轨,肆意妄为,就加剧了邪龙城的不稳定,如此时机,绝对是拿下邪龙城的最佳时机,荆铭和王冲仔细思虑一番,就不难得出这个结果。
二人只是相互对视了一眼,就默默地点点头,周然终于说了一句有分量的话,可惜这货,根本就不知道,还宝贝似的,提着郑买嗣的人头,不肯放松。
第三三七章 兵围皇城
光启元年十月,驻守在龙川边境上的耿?m,突然发动袭击,直击永昌驻军。
事发突然,永昌军猝不及防,相抗不足一日,就血肉横飞、伏尸遍地,龙川军所至,永昌驻军一触即溃、一溃千里。
十月将尽、岁寒当临,谁曾想到耿?m会如此疯狂,入冬之前,还给永昌军来一下狠的。
永昌军怎么想,耿?m无暇理会,他只知道,将军身陷邪龙城,急需增援;击溃了永昌守军,耿?m二话不说,挥军急进,直捣黄龙。
邪龙城群龙无首,加上内有不安分的人捣乱,名义上的段酋迁,实际上的段无道老巢,尚未坚持到段无道醒转过来,就被耿?m一举捣毁。
同一时间,永昌南部,韩逊率领着黑齿精锐,突然跨过银生和永昌之间的界限,立刻攻进永昌境内,横推诸县、席卷百里,永昌所属,无数郡县,无不望风而降。
耿?m和韩逊,一南一北,遥想呼应,势若破竹,几乎不到三天时间,就扫平了永昌全境。
占领了永昌全境,二人并没打算罢休。
只是稍作休整,二人立刻西进,以闪电般的速度,摧拉立朽,一举又攻灭了丽水,一直打到大、小婆罗门国境内,一个杀才,一个阴将,这才方兴未艾,罢兵休战。
此战发起得十分突然,二人推平了永昌之后,尉迟槿才得到消息;刚刚得到消息,尉迟槿还十分气愤,认为这二人不遵军令,肆意乱来,以后决不能重用。
可当耿?m和韩逊,将捷报以及朱璃签发的军令,送到了尉迟槿的帅案上时,尉迟槿气得脸都青了。
不过,这次她生气的对象,就变成了朱璃。
这混蛋竟然一声不吭就跑到了永昌,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尉迟槿接到消息,秘密地赶往了邪龙城,她的初衷,自然是想去揍人的。
是役,尉迟槿所部,一举占领了除阳苴咩城之外的南诏所有区域,遗憾的是,名义上的段酋迁,实际上的段无道,却逃匿不见了。
“......南国旌旗犹灭没,中原豺虎正纵横......”正如李处权的诗句一般,光启元年,就在纷乱的岁月中,终于被翻离了历史的日历。
这一年,中原大乱,大小藩镇,几乎都迫不及待地秀上了一手。
河南,河阳大将张全义,攻击朱全忠不果,反被击溃。
朱全忠可是流氓出身,被人揍了,岂能不报复;击退张全义,他就立刻敕令麾下,攻向河阳。
就在身为主君的诸葛仲,不得不为大将张全义擦屁股,集结河阳全部兵力,抵抗汴州军攻击之际,秦宗权部将孙儒,趁机攻进了河阳。
河北,罗弘信同朱瑾兄弟爆发冲突,事态逐渐升级,最终导致乐彦祯同朱氏兄弟,大战连场,魏博之地,一时之间,烽火如荼、流民四起。
河东,李克用有见于河北战乱,认为他很久没露面了,生怕天下人把他忘了,立刻甩开膀子,向老对手孟方立亮出了獠牙,两位冤家,在休息了不到一年之后,再次干上了。
浙东,胜义军节度使、淮南王刘汉宏,攻击杨行密不果,反被杨行密击溃,惨兮兮地退回了浙东,杭州节度使董昌,一见刘汉宏大败,认为这是一个扩大实力的好机会,立刻敕令麾下大将钱?,率部攻向浙东。
凤翔,朱玫攻击李茂贞不果,派出大将王行瑜,企图让他袭扰李茂贞的后方。
可王行瑜却并没有依令行事,反而率部攻下了?州,开始拥兵自重起来,自号?州节度使,再也不甩朱玫了,平白被王行瑜摆了一道的朱玫,气得差点吐血,最终只好怏怏而退,跑回了自己的老窝?延,一个人蹲在院中画圈圈解闷。
川蜀,李思恭的好基友、兼战友杨师立突然病故,王建一见机不可失,立刻联系了曾经的好战友顾彦朗,一起夹击李思恭。
顾彦朗虽然受到田令孜的青睐,可凤翔有一个李茂贞,他待在凤翔几乎没什么作为;接到王建的信息,立刻就响应了王建的号召,屁颠屁颠地从背后,猛暴李思恭菊花。
李思恭溃败,逃往河西;顾彦朗鸠占鹊巢,霸占东川。
坐镇西川的王建,耗时费力地击溃了李思恭和杨师立,结果却被自己青睐的好战友顾彦朗,摘了桃子,只得气鼓鼓地跑回西川老巢,学着朱玫在院中画圈圈去了。
光启元年,就在烽烟四起、天下大乱之中,走到了时光的尽头。
光启二年,犹如闪亮登场的插足者小三,招摇妩媚地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二月,兴元府杨守亮的部将石君涉,在受命保护僖宗时,受不了李茂贞的颐指气使,毅然弃守镇城,投奔朱玫而去。
三月刚至,中原藩镇,就像约定好似的,立刻厉兵秣马、挥军勇进,大战再次爆发在各地。
而在同一时间,南诏的阳苴咩城城下,尉迟槿兴兵二十万精锐,兵围皇城。
城门之上,权臣杨登、原龙川节度使释?咙、大慈爽段义宗等人,拱卫着南诏国主隆顺,亲临城垛,远眺围城大军。
话说南诏这个国度,也是一个饱经沧桑的国度。
它的身上带着老朽不堪的气息,无数年来,它穿过了岁月的长河,饱经了历史的更迭沉淀,时至今日,也该退出了历史的舞台。
所以尉迟槿来了,还带来了数万大军。
国主隆驾临城墙,抬眼就看到那无边无际的旌旗,还有那浩若林海般的刀枪,以及那渺若沧海般的巾盔时,瞬间就被吓得颤如筛糠、口不能言。
若不是大慈爽段义宗,还有宫中的几位近侍见机得快,连忙托上他一把,这家伙一准都能瘫软到了地上。
这个时候,南诏的众文武,也无人有暇,去看他们的国主一眼,无论忠奸,尽皆一脸肃然,满脸阴沉地望向皇城外,那浩如汪洋般的围成大军。
城墙之下,一面数丈长宽、漆线纹绣的“朱”字大旗,猎猎招展。
旗帜之下,尉迟槿早已摒弃了蛮人的伪装,银盔银甲、玉面盈辉,英气逼人、更是飒爽无限,如此武将,如此郎君,若不是西贝货,必然天下罕有。
尉迟槿身周,簇拥着六名女将,个个娇若春花、美若琼玉,英姿卓越、妩媚不群。
这六人,当然就是杨柳叶、查书尘、杨正见、李文旖、莫文兰、以及莫阳光六人了。
年前,邪龙城破,尉迟槿秘密地进入了邪龙城。
她见到朱璃的同时,也见到了朱璃身边,那六位卓越多姿、丰韵娉婷的娘子;而且这些娘子,个个体态轻盈、温婉柔美,吓得她差点就想将朱璃拉过来,给活撕了。
知道了解情况后,尉迟槿才放下心来,继而立刻听从了潘炕的建议,当天就将几位娘子忽悠进了军中,就地成立了她自己的独属卫军,简称鸾卫。
现在这六人,可都是尉迟槿的牙兵亲将,就连邋遢小娘,也被尉迟槿要了过来,做了贴身亲随,一个娘子都没给朱璃留下,大大地让其他人开了一回眼,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霸道。
两大教主杨柳叶、查书尘原本是没必要加入凤卫的,可朱洽也在,作为神使的朱洽带头支持,两大教主也只好憋屈地坐起了女将军来。
龙鹄?m四女倒是好办,她们总算找份差事,混口饭吃,也能让几位师兄有个安稳的地方养伤,正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岂有不应之理。
六女左边,伫立着大将耿?m,右边乃是一众蛮将,这些人都是投靠尉迟槿的人。
这个时候,皇城上的释?咙,突然站了出来,向着城下的尉迟槿,愤懑地喊道:“尉迟槿,哼,阁下果然好手段,不到一年时间,阁下就能啸聚四海、荡平天下,老夫真是瞎了眼,当初没有认出你这条真龙。”
面对释?咙的嘲讽,尉迟槿依然恭谨有加,只见她纵马上前,拱手向着释?咙朗然道:“大军将当初青睐之义,在下没齿难忘。”
“不敢。”释?咙不等尉迟槿说完,就不咸不淡地回应道。
对方的语气,尉迟槿还是没有放在心上,仍旧拱手道:“南诏立国之初,始有六诏之地;自蒙舍诏皮逻阁,一统其他五诏,总领云南之地,南诏势雄,卓立西南。”
“阁罗凤时,南诏大将王毗双、罗时奉命攻川,陷?q州、掠郑回,始设清平官;自此,南诏屡屡向大唐表臣,又屡屡肆意攻川。”
“时至今日,大唐建国也有两百七十余载了,两国之间的战火,却从未彻底断过;难道大军将就没有统计过吗,在这两百七十余年的时间中,南诏百姓、和川蜀百姓,因为上位者的野心,到底有多少人,曾殒命于战火之中?”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百姓久处离乱,民心思定;我尉迟槿并非蓄意兵围皇城,而是整个南诏的百姓,不希望继续生活在硝烟之中了,大军将难道还看不明白吗?”
“尉迟槿只是侥幸,登高一呼、天下云集,不是我尉迟槿要灭南诏,而是南诏的当权者,自取灭亡,大军将以为然否?”尉迟槿凤眸微眯,直视着城墙上的释?咙,义正言辞,铿锵而言。
尉迟槿话音刚落,就立刻得到了无数南诏将士的附和,山呼海啸般的吆喝声,瞬间爆发:“杨登当诛、隆顺当亡。”
“杨登当诛、隆顺当亡。”
“杨登当诛、隆顺当亡。”
.......
人心都是肉长的,自古以来,君民相得、天下安乐;君奢臣靡、王朝必沦,这是天意,也是极道。
第三三八章 皇城搦战之开胃小菜
旌麾无尽,煊喝滔天。
四野轰鸣、流云激荡,在这震耳欲聋的煊喝声中,身为南诏的大酋望、权倾一时的佞臣杨登,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就在此刻,那无数“杨登当诛、隆舜当亡”的呼吁声,仿佛于无形之中,就汇成了一把把无影无迹的利剑,剑剑穿心、声声碎魄,骇得他胆战心惊、恐惧不已。
而南诏国主隆舜,此刻早已瘫软在地。
这位骄奢淫逸、昏庸无道的君主,现在就像全身的骨头,都被人碾碎了一样,任凭段义宗、和几位近侍如何扶持,他都一如面条似的,架不起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杨登的身后,一位一身黑袍、面罩黑巾的老者,突然转身来到了杨登的面前。
老者出现得十分诡异,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来的,可他偏偏就出现了,而且一出现就显现在了杨登的身后,继而转身就去到了杨登的身前。
老者鹰眸阴鸷,冷冷地望向一脸惨白的杨登,厉声训斥道:“慌什么,坚城在手,粮草充盈,整个皇城,百姓数十万、精锐十余万,难道你还没有信心,守住这座城吗?”
这语气,简直就像爷爷教训孙子似的,可以说,丝毫都没给杨登留面子。
可在老者的训斥下,杨登却任凭对方聒噪,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这奇异的一幕,瞬间就引起了释?咙等人的注意。
城墙之上,无论是保皇派,还是谋逆派,无数南诏文武,竟然没有任何一人,认识这位老者的。
可一听老者训斥杨登的口气,再看看杨登那毫无怨言的神情,就让所有人,都不敢忽视这位老者的存在了。
放眼整个南诏,敢用教训孙子的口气,训斥杨登的人,不是活腻了、就是杨登也要礼敬三分的人。
老者显然属于后者,那就说明,这位古怪的老者绝非常人。
老者确实不是一般人,他不但是自己来了,就那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城墙上,还带着四个人来。
其中两人,光头锃亮、颔首不语,正是万寿寺的两位高僧,妖若、还有他的师兄沙成米。
除此之外,四人中的其他两位,只看卖相,应该也不是普通人。
只见其中一人,年约二十六、七岁,身长七尺开外,髯长三尺三寸有余、面若重枣、唇若丹朱,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
此人全身一袭绿袍,腰挎长剑,手持大刀,只是随意地往那里一站,就有一股扑面而来的英雄气.
看着此人,不由得就让人想起后世的诗词来,“忆昔将军起解良,虎躯九尺有余长,眼如丹凤朝天柱,眉若卧蚕起鬓傍,髯拂乌云吞晓日,面如重枣轻秋霜.......”。
他到底是谁,是那位吗?
另外一人,同样不到三十,身材更加魁梧、狂蟒。
此人身长九尺开外,一件齐肩短褂、紧紧地罩在身上,面如凶虎、神似厉鬼,肩若小门、臂粗如柱,肌肉虬结、暴凸如杵,只看形貌,就知其人不凡。
更何况,这人的双手,还各持一柄鎏金轰天炎凰锤,形神睥睨、有我无敌,放眼城外、漠似天魔。
妖若和沙成米,全都是南诏家喻户晓的人物,两位青年,能和他们师兄弟为伍,又岂是一般人?
更遑论那名老者了,无论是妖若师兄弟,还是两位青年,一看就是老者的麾下,那么这位老者的来头,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果然,杨登在老者面前,虽然当了一回孙子,可老者的到来,也给他带来了莫大的勇气,他那苍白的脸上,也渐渐地恢复了一点血色。
皇城下,尉迟槿对话释?咙,言语方尽、千军呼应,围城大军的士气,在她的三言两语之间,就攀升到了最高点。
此刻,尉迟槿还会和老上司废话吗?
自然不会,只见她一言不发,不等释?咙找回场子,就立刻调转马头,回到了本阵,气得释?咙吹胡子瞪眼,也只能干生气。
尉迟槿归阵,一名蛮人大将却立刻打马而出。
来人粗豪如牛、彪悍如虎,径直策马来到了城下的一箭之地外。
蛮将刚刚来到预定地点,就驻马而立,仰首望向城头,厉声喝道:“呔,城上的鼠辈们听好,吾乃通海大将古末鲁,鼠辈们,可敢出城一战?”
通海大将古末鲁,乃是通海节度使麾下的头号悍将,系出滇东三十七蛮。
尉迟槿获得了滇东三十七蛮的支持,也获得了通海节度使的支持,这次尉迟槿兵围皇城,通海节度使,就派出了悍将古末鲁前来增援。
不仅如此,在尉迟槿高呼着“攻灭隆舜,赋税减半、徭役全免”的口号下,不但滇东三十七蛮,有人前来增援;就连黑齿十部、洱海诸蛮等,尽皆都有人前来响应。
尉迟槿的口号,确实喊到了蛮人百姓的心窝子里去了,他们又怎么可能不来帮衬一把呢。
各部蛮人不仅来了,积极性还非常高涨,人人都想在皇城之战中,大显身手,为部落争光;这不,尉迟槿刚刚归阵,古末鲁就急不可待地跳了出来。
面对着古末鲁的挑衅,城头上杨登和释?咙二人,尽皆脸色铁青;杨登不屑地望了释?咙一眼,就立刻转过头去,看向身后的一众大将,沉声道:“古末鲁乃是通海第一悍将,谁愿出战,替本酋望斩杀此獠?”
话音未落,就见一名精悍、粗壮的小将,排众而出,立刻向着杨登拱手一礼道:“属下杨诏,原为酋望分忧。”
杨诏,乃杨登同族,熟知南诏历史的人都知道,这个人,也绝非泛泛之辈。
南诏灭亡后,先后出现过大长和国、大天兴国、大义宁国,历时都不长,其中大义宁国,就是杨诏的兄长,扬干贞建立的。
扬干贞建国不久,就被弟弟杨诏所篡,这是一位弑兄上位的狠人啊。
狠人再凶狠,那也是以后的事了,他现在只是杨登麾下,一个小小的佐将罢了,能做的,也只有甩膀子向前冲,累积功勋,以求晋升。
有人请战,总比没人请战的好,虽然杨登看不出杨诏的深浅,却还是欣然应允了,示意他可以立刻出战。
古末鲁在城下叫阵不久,就见杨诏打马而来。
杨诏凶狠,根本就没打算??拢?谎圆环?屯η廊缌?14磺蛊婕玻?吨毕蜃殴拍┞车男乜冢?啡淮倘ァ?/p>
“无耻贼将,只会偷袭,看俺老古不剁了你。”古末鲁怪叫一声,立刻挥动起两把喧天大斧,迎上了杨诏。
二人一出手,就用上了全力,谁也不敢轻忽大意,尽皆手段尽出,力求阵斩对方。
杨姓,乃是南诏大族,杨诏虽然年轻,却自小习练武艺,枪法神出鬼没、深得三昧。
而古末鲁则不同,古末鲁虽然号称通海第一悍将,其悍则悍矣,却只是粗通武艺,仗着一身天生神力,才博得了第一悍将的名头。
一句话,古末鲁对上杨诏,那就是草根对上了有背景的人。
这二人一对上,就打得十分火热,一个枪法纯熟、一个天生神力,战得轰轰烈烈、红红火火。
“乒、乒、乓、乓.......”打了小半个时辰,古末鲁这才仗着耐力绵长,一举将杨诏斩于马下。
杨诏出师不利,被人阵前枭首,可气坏了城头上的一人,这个人不是别人,乃是杀了两位皇帝的狠人,他就是杨诏的兄长,扬干贞。
大长和国的末帝,是扬干贞宰掉的;大天兴国的唯一一位皇帝,也是被他干掉的,称他为宰皇帝专业户,也毫不为过。
扬干贞一见弟弟被杀,就立刻向杨登请命出击;杨登首战不利,也急需一人替他找回面子,扬干贞的请命,立刻就得到了他的同意。
这个时候,古末鲁还一脸兴奋地斩下了杨诏的头颅,大声地向着城头上叫骂不停。
冷不防,城中又有一将,狂奔而出,此将同样用枪,话都不说一声,就猩红着双眼,拍马挺抢,疾刺古末鲁的胸口。
如果说,杨诏的枪法,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那么扬干贞的枪法,早就登堂入室、渐入佳境了。
对上杨诏,古末鲁也只是凭借着耐力,险胜一招;现在对上扬干贞,他就更加力有不逮了,不到二十回合,古末鲁就被扬干贞一枪挑落马下。
扬干贞一战告捷,不仅替弟弟抱了仇,还替杨登扳回一阵;让尉迟槿一方的蛮将,愤恨不已,不等尉迟槿吩咐,就有蛮将挥舞动兵器,冲出本阵,杀向了扬干贞。
扬干贞新斩古末鲁,士气正锐,岂会拒绝挑战。
立刻就将一杆铁抢,耍得如鸟在林、如花随风,飘突诡变,几近极致,使得尉迟槿一方的蛮将,有出无回,半个时辰不到,扬干贞就接连阵斩尉迟槿一方,四名蛮将,煊赫无比、威势无双。
到了这个时候,那些响应尉迟槿而来的蛮将,已经不敢再随意出手了,功劳自然重要,但没了小命,有功劳还有屁用。
这种情况让尉迟槿看在眼中,却叹在心里;只见她凤眸一眯,立刻看向身边的六名女将,寓意不言自明,外人靠不住,还得靠自己人啊。
杨柳叶、查书尘等人,一看到尉迟槿的目光,就知道了她的打算。
可是,杨柳叶、查书尘,本来就是一教之尊,类似扬干贞这样的货色,她们根本就看不上眼,自然没有出手的打算。
就在这时,只见一将娇俏、飞马如电,瞬间就从尉迟槿的身边,纵马而出,直奔洋洋得意的扬干贞而去。
只见那名娇俏的银甲小将,人未至,一道清脆的吆喝声,就像?虎啸林一般地厉喝道:“呔,那个用枪的坏蛋,吃我阳光一板凳。”
第三三九章 皇城搦战之板凳天下
清脆的喝斥,犹如山泉鸣涧、又似珠玉落盘;好比黄鹂闹春,又如惊鹊别枝。
真是其鸣也脆、其啸也清,听得城上城下的所有人,尽皆一愣,继而就不约而同地望向,那位纵马而出的来将。
只闻其声,就有一种如闻天籁般的享受,再见其人了,又会是怎么样的一副光景呢?
莫阳光,原本就是一位清若水华、娇憨可可的小娘子;现如今,这位娘子银甲银盔、红马如火,一袭英姿、惊瞎了无数狗眼。
用雨后新荷,娇若褓婴来形容眼下的阳光,也毫不为过。
众人望去,岂能不惊,又岂能不赞叹。
上下五千年,纵横九万里,在整个华夏的历史长河中,有史记载的战争,女子为将,出战沙场的记录,都是寥寥无几。
唐风开放,却也罕有女将出战的例子。
如果有人说,尉迟娘子不就是吗?
要知道,尉迟槿每次出战,都是佯作男儿身的,更何况这位小娘子,有事没事,就会黏着一小撮不伦不类的小胡子,将自己裹得像个粽子似的,除了李存孝,至今还没人发现,她是个女儿身。
类似阳光这样,光明正大地以娘子之身,纵马搦战的事例,别说是南诏,就是中原,也是十分罕见的。
战争很残酷,请女性走开;男子尚未死绝,还轮不到女子上前;这就是整个中华民族,任何一位有血性男儿的心声。
现在的尉迟槿所部,朱璃、周然被禁闭了起来,待在了后方;韩逊坐镇丽水,舒贺、折嗣伦、王佥、郭大路、路长远等人,都各有职责在身,坐镇一方,都不在此地。
耿?m虽在,却职责重大,就像杨柳叶和查书尘一样,耿?m对于杨干贞这样的人物,同样不屑一顾。
恰恰就在这个时候,能出战的蛮将,又全都怂了,这才让阳光逮着机会。
娇可宜人的阳光,甫一出场,就看呆了无数将校,不分敌我,尽皆目瞪口呆、垂涎三丈。
就连身在战场之中的杨干贞,也看得一愣一愣的,当阳光来到了他的身前,这位在历史上,还曾做过皇帝的枭雄,竟然还是懵懵地仰着头,望着纵马而来的阳光,梦呓般地道:“这是仙子,还是神女啊?”
阳光可不管对方在想什么,她一马飞纵,走马沙场,可不是没有目的的。
她可是一位有理想的娘子,一生之中,最大的理想就是希望能够攒足钱,游遍三山五岳、四海八荒,吃遍天下不差钱。
杨干贞在她眼中,不是敌将,也不是功勋,而是活脱脱的金元宝啊。
一想到这里,这位娇憨可可的小娘,立刻就虎虎地冲着对方厉喝道:“少废话,金元宝,呃,不,那个持枪坏蛋,吃我一板凳。”
一凳在手、天下我有。
一只小软凳,控制在莫阳光的手中,如鱼得水、相得益彰。
只见莫阳光挥舞着软凳,去若雷霆追虹光、来如锦帕潜影藏,虹光倏忽、上下翻飞,可砸、可钳、可缠、可抹;可劈、可掠、可隐、可放,瞬间让人看得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而突然遭到阳光袭击的杨干贞,立刻就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局面,岌岌可危、拼命相抗。
软凳原本就是奇门兵器,而且这门兵器即便在十八般兵器谱上,你都找不到,不敢说前无古人,但至少从未听过有人仗之成名。
莫阳光的师父莫凌天,也是一位武学奇才,更是一位好老师,懂得因材施教。
眼看着自家丫头,就是个小迷糊,走哪坐哪,就专门创造了一门软凳武学,并悉心打造了一只锦丝软凳,交给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兼最小的弟子。
今日南诏皇城下,这门奇兵甫一亮相,就彰显出别具一格的威势。
杨干贞在南诏,也是响当当的一名悍将。
骤然对上莫阳光,瞬间就被阳光的小板凳给晃懵了,这个时候,他哪里还敢痴呆,美人再好看,小命都快没了,以后别说美人了,就连恐龙,他就想看也看不到了。
阵挑通海第一悍将,继而又连斩四员各方虎将,风头无两的杨干贞,此刻,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开始应付阳光的攻击。
拼命之下,一杆铁抢,更是被杨干贞舞得犀利如电、来去倏忽,锐不可当、退不能及,七分本领,硬是被他超常发挥,展现出了十二分的威力,当然,都是被逼的。
放眼望去,就见战场之上,一道红光,携裹着一抹银色,忽左忽右、忽前忽后,缥缈灵动、诡异莫名。
在那红银双色之中,还有一抹诡突多变的锦色,千变万化、迅疾如风。
那是阳光,正在施展出软凳武技,制造出来的现象。
而和那红光银色,纠缠在一起的那抹玄光、黑芒,硬是被红光压得透不过气来,岌岌可危,苦苦支撑。
大战激烈,战马奔腾,可二人的对峙,却精彩绝伦、美轮美奂。
软凳毕竟不是大开大合的兵器,走的就是小巧、腾挪的路子;杨干贞想和阳光硬碰硬,那也得捕捉道阳光的动作才行,现在的他,根本就跟不上阳光的速度。
阳光愈战愈勇、愈战愈顺,以杨干贞为“陪练”,阳光逐渐适应了沙场上的战斗,这一刻,杨干贞更加力有不逮、应接不暇了。
二人大战不足二十回合,就听“啪挞”一声,一道黑影,以一个标准的狗啃屎的动作,猛地飙飞了出去。
“噗通”
尘土飞扬,黑影摔落,不用看就知道,那人必是杨干贞。
阳光一身银甲,怎么也不可能是黑影吧;一旦适应了战马上的拼斗,连斩尉迟槿五员蛮将的杨干贞,在阳光的手下,根本就不堪一击,只是顺势一砸,对方就被阳光砸飞。
轰鸣过后,烟尘散去,打眼望去,就见战场之中,一名英姿飒爽、娇憨无比的女将,只手叉着小蛮腰,仰首望向城头上方,睥睨诸蛮、风华无加。
就在那名英姿飒爽的银甲小将不远处,曾经大显神威的杨干贞,早已失去了踪影,只有一匹空身的大黑马,和着清风,正在不断地嘶鸣着。
而在大黑马的不远处,杨干贞就像一只装满泥土的破麻袋一样,额头冒血,虚脱奄奄,显然被阳光砸得不轻,即便没死,也丢了半条命吧。
“威武、威武、将军威武!”
“威武、威武、将军威武!”
.......
莫阳光甫一出马,就打趴了南诏那名不可一世的悍将,终于给尉迟槿找回了场子,无数精锐蛮兵,看到这一幕,立刻欢呼雀跃、弹盔相庆。
进而,这些大头兵,那望向莫阳光的背影,无不充满了敬佩、渴望,还有浓浓的倾慕之情。
就在此刻,憨态可掬的莫阳光,砸飞了杨干贞,看也不看对方一眼,就立刻仰起小脑袋,巴巴地望着城头,信心十足地娇喝道:“呔,城上的金元宝听着,呃,不,城上的大坏蛋听好,我乃尉迟将军麾下,鸾卫别将莫阳光是也,有不怕揍的,就快点下来,让本将军顺手打发了事。”
阳光、文兰等人,跟随尉迟槿也有数月时间了,这两个丫头的脾性,尉迟槿早就得一清二楚,因此,出战之前,尉迟槿就对他们说,打趴一名敌将,奖励纹银百两。
显然,她的这个承诺,恰恰击中了文兰和阳光的软肋,这才是阳光抢着上阵的原因。
要知道,龙鹄?m姐妹四人,为了给三位师兄疗伤,可花费了不少钱银,购买名贵药材,现在全都一屁股债,名副其实的四大“负价千金”,好在尉迟槿允许她们先欠着。
等着还债、攒钱的阳光,看向城头上的蛮将,那巴巴的眼神,还冒着满眼金星,看得杨登和释?咙,一阵不舒服。
岂不知,他们两个在阳光的眼中,那就是名副其实的金元宝,价值百金啊,都是钱。
莫阳光沙场耀武,风华无限,陆续从城中策马奔出的大将,少说也有十余人,可这些前来应战的蛮将,其中大多数人,还不如杨干贞,岂能是阳光的对手。
即便有两、三个比杨干贞还强的大将,纵马杀来,也经受不住阳光那千变万化的小板凳,南诏皇城之下,形势突然逆转,但凡被杨登和释?咙,敕令出战的大将,个个都是有去无回。
阳光大展雌威,板凳挥舞之下,来将犹如一个个倒飞而出的草靶子,根本就经受不住她的拍砸;每每砸飞了一人,她就扬起小脸,巴巴地望向城头,那娇憨可怜的小模样,让人望之,无不怜意大起。
到了最后,杨登和释?咙,也不得不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神情了。
能战的蛮将,都被这位小娘子砸飞,他们是真的可怜,现在连想哭的心都有了。
试想一下,一位小娘子,勇冠三军,放眼十余万蛮军,竟无一人可堪一战,身为统帅的杨登和释?咙,岂能不欲哭无泪呢,这太欺负人了。
看到这一幕,那位站在杨登身侧的黑袍老者,暴露在黑巾之外的双眸,更加阴沉,咬牙切齿地厉喝道:“废物,都是饭桶,三军大将,竟然连一个小丫头都打不过,还敢号称猛将、大将,你们还不如找块豆腐撞死算了。”
老者怒气磅礴,带动着整个南诏城头,都突然陷入了窒息般的压抑之中,只见老者突然转过头,看向妖若,漠然道:“你去,打发了那个小丫头。”
“阿弥陀佛,小僧遵命。”妖若闻言,一脸淡然,单手竖起,躬身一礼,继而就来到了城头边上,望向城头下的阳光,眼中突然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杀意。
第三四零章 皇城搦战之酒贯长空
三月份的天气,阳光明媚、遍地花开。
南诏地处中原西南,盎然的春意,更加浓郁,暖洋洋的气息、让人徜徉其中,沉醉不已。
可身处其中的阳光,随着妖若的一眼望来,却突然感到了一抹彻骨的寒意,涌上了心头,进而迅速地蔓延到了她的全身,让她禁不住地打了个哆嗦。
毫无来由的哆嗦,让阳光一脸茫然,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到了那位探出头来,向她张望的的和尚身上。
凭着直觉,阳光觉得,正是这个晦气的和尚,让自己突然哆嗦了一下,因此,这位小娘子,看向对方的眼神,尤为不善了起来。
只见此人居高临下、十分臭屁,一个出家为僧的和尚,放着袈裟不穿,偏偏穿着一身白衣,一看不是好人。
再加上妖若现在,正一脸审视地打量着她,目光逡巡、冷漠森然,让阳光十分不爽。
只见她立刻就俏脸一肃,虎虎地白了对方一眼道:“呔,小光头,看什么看,本将军对你可没兴趣,揍你连一个铜板都拿不到,还白费力气,这么贱的人,白送都不揍。”
“噗”妖若闻言,突然就有一种仰天吐血的冲动。
也不怪阳光这么说,毕竟尉迟槿的承诺,阳光可是牢牢地记在心中,普通士卒一两一个;下级将校一个十两;高级将校一个五十两;敌方大将一个一百两......
尉迟槿可没告诉她,揍和尚也有赏钱拿,阳光自然不愿去搭理妖若了。
怼完了妖若,阳光再次回到了自己的纠结中,似乎就根本没将妖若放在眼中。
其实她一直都在纠结隆舜,一个隆舜竟然价值黄金万两;而杨登和释?咙,才百两黄金,那个隆舜为啥这么贵呢。
可妖若会给她时间纠结这些事情吗?
显然不会,黑袍老者的嘱咐,让妖若对阳光,早就起了杀心;一听对方竟然直接骂他贱,妖若怒了,狂暴的怒气,瞬间激荡而出。
只是转瞬之间,天地之间,那股浓郁的融融春意,突然就被一股嗜血、狂暴的杀意,涌挤散尽、点滴不存,留给所有人的,只有一种狂躁的胸闷、以及不杀不快的嗜血之欲。
妖若的杀意,其他人或许感受不到,可作为同级高手的杨柳叶,以及查书尘,立刻就感到了一抹森冷的寒意,二人连忙抬起头望去,瞬也不瞬地望向妖若。
不仅她们感受到了,耿?m和尉迟槿,也同样感受到了那抹杀意,四人立刻心道不妙;阳光那个小丫头,是多么娇憨可爱的一位小娘子,大家可不希望她出事。
可就在这时,那位伫立于南诏皇城之上的妖若,已经悍然出手了,放眼望去,就见白衣玉面的妖若,突然凌空飞纵、一跃而起。
就见其人,纵跃如鹏、啸击如龙,突然化作一只怒击长空般的金鹏,雷霆万钧般地扑杀向阳光。
大鹏扶摇九万里,烟云转眼去湍急;妖若鹏击当空、势若山崩,身未至,那犹如擎举三山五岳般的威势,已然磅礴而出,泰山压顶般的气势,瞬间就将阳光笼罩其中。
直到这个时候,小丫头才突然警觉不妙,小脸瞬间就是一阵苍白,只见她杏眼圆瞪、惊骇异常,完全就是一副见鬼了的小模样。
这一刻,身处那股威势之下的阳光,只觉得天地寂然、四野无声,周围的空间,就像突然全被凝滞了一般,让她连曲动一根小指头,都异常艰难。
坐在小红马上,阳光那双清澈、明亮的美眸,不断地转动,急得满头大汗,却依旧毫无办法。
这个时候,她的眼中突然涌现一丝明悟;那是任何一个生命,在濒危之际,都会泛起的明悟,难道我今天就要死了吗?
阳光不由得扪心自问。
可是说来也奇怪,面对妖若的致命一击、面对死亡的威胁,这个傻白甜的小丫头,一点恐惧的感觉都没有,她的眼中,有的只是无限的遗憾。
哎,望着妖若那越来越近的击爪,阳光在心中,长长地感慨一声。
她还没有游遍三山五岳、她还没有吃遍天下,对了,她还没有替师兄们,还清抓药的债务,现在就要死了,以后几位师姐可怎么办啊?
但愿小师姐文兰,能够赚到钱,以后替师兄们还清债务吧。
一想到这个,她又是一声长叹,这个还是不要指望了;在她的心中,她的那个文兰小师姐,吃霸王餐的时候,能想到她就不错了,指望她能赚够钱来还债,还不如指望头上的这个和尚,突然寿终正寝来的现实。
可在外界,杨柳叶看到妖若对阳光出手,立刻一脸焦急道:“不好,那小丫头竟然在犯傻!”
“不,师姐,她被秃驴的气势,给镇住了,动惮不得。”查书尘同样一脸急切,二人一言未尽,就欲纵身而出,前去救援阳光。
可就在这个时候,军阵的后方,突然猛地传来一道暴怒般的狂啸,声音穿金裂石、啸击九霄:“秃驴,你敢动我师妹一根头发,我今天就活刮了你。”
这道声音,爆发得十分突兀,却无比的苍劲有力、高亢宏然。
其声如龙,怒啸苍穹;其怒如涛、滚滚滔天。
声音未落,只见天穹之上,一道银线突然飙射而来;银线无极、横贯长空,疾线如针、流星逐月,带着势不可挡、无坚不摧的气势,极光贯空一般的刺向,飞纵而下的妖若。
伴随着声音,一道黑影,势若奔雷、迅若流星,石火电光一般的狂奔向前。
来人气势汹汹、怒气磅礴,似乎就连无处不在的气流,都能感受到他的怒火,空间中的那些气流,随着那人的奔行,纷纷绕道、呼呼有声。
眼看着妖若,马上就要将小丫头阳光,毙于掌下了,却在这时,让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正牢牢地锁定了他的胸口。
感受到那股气息,妖若不由自主地就抬头张望了一下,这一看,立刻惊得他一魂出窍、二魂升天。
那道贯通长空、疾如飞矢一般的银线,转眼就来到了他的面前,若是他刚刚不抬头,必将会被银线洞穿头颅、惨死当场,他又岂能不震怒。
妖若只是匆匆地瞥了一眼,那根横贯长空的银线,就瞬间分辨出那根银线,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线,确切地说,那是一道水线,不错,就是一道水流;来人聚水成线、以线为器,贯穿长空,势若飞针,一线如光、毫不留情地就向妖若,疾刺而来。
这不可思议的一幕,让妖若瞬间就明悟到,来人必是一位同级高手,而且手段通天,比他技高一筹,一念萌生,他又岂敢忽视对方的攻击。
就在妖若看到水线,准备迎击之际;就在杨柳叶、查书尘二人,看到有人飞击妖若,从而动作稍顿之时;大阵前方的尉迟槿,一见机不可失,立刻纵马而出。
一马如虹,奔虹如电,尉迟槿连人带马,犹如离弦之箭、银蛇掠水一般地蹿到了阳光的身边,不等阳光回过神来,她就猛地一把,揽住了对方的小蛮腰,立刻就将阳光揽入了怀中。
同一时间,尉迟槿人马合一,立地旋马。
“昂嘶嘶”
伴随着小红马的一声长嘶,灵驹突然人立而起,三蹄离地、一蹄拧转,瞬间就转过了一百八十度的弧度。
“噗通”
等到小红马再次四蹄落地之际,尉迟槿抱着阳光,已经完成了一个漂亮的立地旋马,甫一完成,她就马不停蹄地,向着军阵的方向,狂冲而回。
说时迟、那时快,从尉迟槿纵马而出,一直到她带着阳光,策马归来,其实也就一个呼吸的功夫,毕竟尉迟槿的小红马,速度决不下于朱璃的赤兔。
尉迟槿的行为,妖若人在空中,明明听到了身下的动静,却根本不及阻止,面对着那道贯通长空的水线,他不得不挡、也不敢不挡。
这道水线看似晶莹剔透、仿若易碎的琉璃一般,可其中凝聚的力量,绝对达到了骇人听闻的程度,只凭直觉,妖若就觉得一阵心颤。
这个时候,他哪里还有心思去管尉迟槿抢人,只见他立刻运转起大鹏金身诀;瞬间,妖若的脸上、手上就涌现出一抹淡淡的金光。
肤色刚刚完成变化,妖若就立刻挥掌拍出,径直迎上了那道水线,迅若雷霆般、动如脱兔。
“蓬”
掌线相撞,犹如浪激礁岩,周围的空间,似乎也在撞击中,跟着一阵颤动。
流风乱起、飞沙走石,烟尘弥漫、水花四溅。
一击完成,妖若“蓬”的一声,坠落城下,带动着整个皇城都是一阵晃动。
那是刚刚犹未散去的余力,被妖若这个淫僧,借着下坠之机,悄然散去,从而引起的动静。
抬起手掌,妖若不由得望向手心,那里现在一片紫红,怪不得让他感到一阵刺疼;看到这里,妖若后怕不已,来人刚才施展的手段,太犀利了,他刚才若是有一点点麻痹大意,绝对会被来人,一击毙命。
妖若修炼的可是大鹏金身诀,刀枪不入、水火不浸,现在却被来人的一道水箭,刺得掌心通红,可见来人的手段,是多么的犀利。
就在此时,一名一身黑袍、七尺开外,背着一个酒葫芦昂扬男子,纵跃长空、如星坠天般地,来到了军阵之前,施施然地落在妖若的身前、尉迟槿纵马离去的后方。
来人漆发如云,肆意飞洒,给人一种疏狂不羁、谪落九天般的感觉,端是一位绝世人物。
此人甫一到来,就当仁不让地对上了妖若,他那看向妖若的眼神,怒火喷涌,几欲能将妖若,焚烧殆尽。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龙鹄八仙的大师兄,红尘酒客李天府;从去年十月底开始,直到今年三月,他已经养伤四个月了。
龙鹄八仙中,他的修为最高,身体素质自然也是最高的,恢复起来自然就最快;刚刚大好的李天府,听说师妹们出征了,立刻就前来探望,哪曾想,刚一抵达这里,就发现小阳光,差点被眼前的这个秃驴给杀了,李天府岂能不怒。
第三四一章 皇城搦战之双娇揍秃驴
“秃驴,竟敢对我师妹下手,活腻了吗?”李天府望向妖若,咆哮一声。
继而,不等对方回应,他就猛地一掌拍出,势若怒狮扑食、又似龙拿虎掷,直击妖若面门。
一掌无情,暴裂空气、击碎空间,欲要将妖若一击必杀。
“两军交战,各为其主,令妹既为叛将,小僧为何不能杀她?”面对愤怒的李天府,妖若立刻将大鹏金身诀,施展到了极尽之处。
放眼望去,只见一道夺目的金光,辉耀而出、映照半边穹空;金光之中,妖若化身佛陀,跨过天际、越过流年,带着漫天纶音佛语、反掌击出,似要学那佛祖一怒、降龙伏虎。
“轰”
天地轰鸣,四野巨震。
二人毫无花俏地对上一掌,声势宏大,好似疯狂的奔腾巨兽,猛地撞上了巍峨雄山。
流风肆虐、旋风四起,战场之上,一阵飞沙走石。
那一道道被激荡而起的小旋风,急速流转、奔湍不息,掀飞起无数的草屑、又携裹着无边的碎石。
“秃驴,以大欺小,还敢强词夺理,道爷今天就撕了你。”
李天府怒啸连连,袒臂挥拳、迅若奔雷,整个人就好像刑天在世、蚩尤再生。
这一刻,他摒弃了繁复的技法,只想凭着一双铁拳,将眼前的这个贱和尚,砸成肉泥、轰碎成渣。
大道至简、返璞归真。
盛怒之下的李天府,电卷星飞、崩山裂海,举手投足间,尽显大气磅礴、八荒睥睨。
一直被李天府贴身暴击的妖若,同样毫不示弱,一会儿学金刚一怒、屠魔天下;一会又要学那佛祖拈花、蹦碎寰宇。
二人拳拳到肉、掌掌碎骨,战,战到星陨月落;狂,狂到忘却生死。
大战激烈、崩血无数,二人似乎要将这方天地轰碎、战到九重天。
观战众人,放眼望去,就见战场之上,到处泥土翻飞、狂风呼啸,大地绵震、空间激荡。
大部分人只能看到,一黑一白的两道模糊光影,肆虐在狂风中、腾挪于尘烟里,疾如霹雳、暴若怒狮。
皇城之上,那名黑袍老者,一看到李天府,眯起的眼角,就不由自主地抽了抽,这个名动天下的红尘酒客,他再熟悉不过了。
黑袍老者不但阴死了对方的师父,还假冒莫凌天,做了对方几年师父,他又怎么可能,不了解李天府这个龙鹄山首徒呢。
李天府疏狂不羁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疯狂暴虐的心。
你不得罪他还好,一旦得罪他,对方纵使舍掉半条命,也要拉着你一起遭罪,标准的就是一个“舍得一身剐、敢将皇帝拉下马”的人物。
其人,悍如厉鬼、猛若狮虎,绝对没有任何夸大。
而妖若的师兄沙成米,看到二人的大战,眼角同样也抽了抽,他那位倜傥风流、一向注重形象的师弟,今天可算倒霉喽。
以沙成米的目力,自然能够看清二人的动作,只见此时,李天府形若魔神,沐雨乘风、啸击长空;妖若化身佛陀、我佛一怒,誓死降魔。
二人战到疯狂、战到忘乎所以,一心只想将对方,轰成碎渣。
只是二人现在的形象,都不是太好,一向俊朗不凡的妖若,早已嘴歪眼斜、口角溢血;李天府同样狼狈不堪,鼻青脸肿、龇牙咧嘴。
身为入玄高手,二人竟然犹如市井流氓一般,你一拳我一脚的殊死拼斗,虽然火爆到炸,却也早已打出了真火,尽是一副拼命的架势。
不能再让他们继续下去了,否则,那个黑袍男子不知会如何,可沙成米笃定,他的那位师弟,经此一战,不死也得丢掉半条命。
万寿寺可就指望他们师兄弟来撑门面,妖若的修为虽然和沙成米相当,但对方的战斗力,却远远超过他这个师兄,决不能让妖若出事。
一念涌起,沙成米立刻对着黑袍老者竖掌为礼,略作请示;在黑袍老者的默许之下,这位大和尚,立刻纵身如鹰、风驰电挚般地冲下城头,飙向对战的二人。
正在观战的尉迟槿等人,一见又一个大和尚掠下城头,其人来势不善,显然准备向李天府出手,欺负尉迟槿一方无人吗?
根本不用尉迟槿吩咐,杨柳叶和查书尘,这两位谪落九天般的神女教主,就立刻飞掠而出,身如彩翼燕双飞,携手长身欲横推。
二人缥缈若仙、飞掠如电;人未至,就见一条绿色丝绦,疾如天光、宛若灵蛇,赫然就从查书尘的手中飙射而出。
丝绦如水、瞬间化作漫天情丝;情丝拟网、网尽世间有情人。
人本狂放,但只要坠入情网,任你钢男铁汉、妖姬神女,都将青灯如豆、一蹶不振。
生而为人,即便修道、皈佛,也逃不开一个情字。
查书尘凌空飞渡、谪落九天,一招情网,漫天倾洒,欲要网尽天下,囚禁大和尚沙成米。
同一时间,作为好姐妹、好闺蜜的杨柳叶,同样不慢。
只见一道银光,蓦然闪现,那是一把飞刀。
一叶如刀、纤巧温柔,犹如情人的小手,欲要轻抚摸恋人的脸颊,似缓实快,转眼之间,就来到了沙成米的眼前。
一刀追魂杨柳叶,她的刀不仅快,还很温柔。
刀,是柳叶刀;招,却很温柔;温柔一刀,送君归冥。
试问红尘,有多少凡夫俗子、痴男直汉,愿为风流,做那“牡丹花下死”的鬼呢?
天地多不仁,红尘多离奔;温柔多刹那,浪子多**。
情网加温柔,了却世间几多愁。
正所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人无忧愁,不是植物人,就是死人。
人,是风靡南诏全国的绝世美人儿,而且还是两个,携手横推,默契天成。
无论是杨柳叶的温柔一刀,还是查书尘的情网,看在沙成米的眼中,全都如触蛇蝎。
那是要命的一刀,那是让人堕落的一网,沙成米尚未扑出,就不得不立刻设法应对。
“唳”
鹰啼长空,刺破耳膜、颠乱流风。
沙成米身在空中,仰首就是一声狂喝,类似狮子啸的神功,骤然发出。
同时,他的双掌突然抬起,犹如神经错乱般的疯子似的,不断地隔空挥击,半个呼吸都不到,他就拍出了无数掌,掌风呼呼、大开大合。
这一刻,天地间的气流,仿佛受到了沙成米的召唤似的,涛涌浪奔一般地狂聚而来,继而又排山倒海般地,迎向了漫天情网。
同一时间,沙成米身在空中,左脚踩右脚,身未落下,就再次凭空纵跃而起。
鹰击长空、去如闪电,转瞬之间,沙成米就强行调整了自己的身姿,以间不容发之际,避开了温柔一刀。
那穿过了他裆下的飞刀,似乎割破了他的裤子,骇得他冷汗大冒、脸色赤红;就在刚才,若是他反应得稍微慢上一点,或许就会成为一位光荣的太监和尚了。
“妖女,无耻!”如此惊险的一幕,骇的沙成米怒急攻心、歇斯底里地向着杨柳叶咆哮一声。
“哼”面对气急败坏的沙成米,杨柳叶轻哼一声,立刻反驳道:“出家讲求六根清净,奴家就帮大师,彻底去除掉多余的东西,有何不好?”
“嘻嘻,姐姐说的是,反正你留着也没用。”两大教主,旁若无人,谈笑嫣然,风情无限,调侃无忌,尽皆都对沙成米的恼怒,置若罔闻。
嘴上调侃,可二人手下也没闲着。
杨柳叶一刀未果,无数飞刀再次打出,刀曳银光,却在空中井然有序地,排成九条刀龙;杨柳叶以气御刀,九龙狂啸,立刻犹如划过天际的电蛇一般,从九个不同的方位,冲向沙成米。
古有相柳,蛇身九首,九首齐动、天下大恸。
杨柳叶身为巫神教教主,对于大巫相柳的本事,尤为尊崇,九龙啸天、势不可挡。
观战众人,放眼望去,就会发现,九条刀龙、好像活灵活现的真龙一样,浮光掠影、蜿蜒疾蹿;啸冲万里、穷吞八荒。
而查书尘同样没闲着,情网不果,再化三千青丝。
三千青丝迷人眼,颠倒红尘乱世间。
一柄绿丝绦,漫衍漫天青丝,青丝如雨、细雨如泪,荡尽世间多少污浊,又离乱了多少痴情人的红尘心。
可看在沙成米的眼中,这三千青丝,不是细雨不是泪,而是杀人不见血的魔鬼,青丝漫天,根根如针,毫发透体,滴血不沾。
那九条刀龙更是蜿蜒翻飞,彻底封死了沙成米的一切后路。
这是一个局,一个杨柳叶和查书尘,一起设下的局,专门为她们敌人而设的局。
说起来,这还要多亏朱璃。
两大美女教主,前往会川修养,顺带着照顾朱璃,可让二人闹心的是,朱璃那个混蛋,几乎每天都要将她们揍上一顿。
作为巫神教、拜月教的两大教主,天天被人揍得死去活来的,颜面丢尽、芳心凄凉,又怎么可能不奋发图强呢。
于是二人,就联手研究新招;可惜,正当她们新招大成之日,尉迟槿来信,让她们赶赴龙川汇合,从而让她们白白错过了,用新招狂虐朱璃的机会,因此,她们的新招,也一直不曾施展过。
今天这个沙成米倒霉,两大教主,在憋屈无比、愤懑无加的情况下,才研究出来的新招,终于有了施展的机会。
很显然,无论是刀龙,还是绿色丝绦,全都可攻可困,现在就是杨柳叶,困封住了沙成米的一切退路,从而让查书尘,去完成致命的击杀。
第三四二章 皇城搦战之梦醒时分
九龙啸天、封锁空间;丝绦如雨、镇魂一曲。
刀龙蜿蜒、寒光烨烨,组成刀龙的无数飞刀,彻底封死了沙成米,一切可能纵跃的空间。
丝绦如弦,古琴的琴弦,琴弦弄曲、正是镇魂曲,一曲镇魂,送君往生。
这一刻,沙成米的脸色,败若死灰、鹰眸黯然。
全身三十六处致命死穴,尽皆都被笼罩在森冷入骨的锋寒之下,
死亡的气息,逐渐弥漫,涌上沙成米的心头,倏忽之间,就遍及到了他的全身。
雄鹰展翅、鹏程万里。
南诏万寿寺,扛把子的人物,苍鹰金鹏,尽皆都是声震天下、名扬四海的人物;可是,就在今天,苍鹰被困、金鹏殊死。
苍天难道要在今日,灭杀这对师兄弟吗?
沙成米满脸骇然、眼神暗淡,杨柳叶和查书尘的配合,天衣无缝、毫无破绽,他又怎么可能妄求生机呢。
密密麻麻的绿色线头、充满了沙成米的双眼,每一根线头,就好似一枚飞针,锋锐无比、挡者披靡。
其密如麻、其疾如电。
那是化作三千青丝的绿色丝线,那是月隐**查书尘的镇教宝兵,刀剑难伤、经火不坏,这样的上古利器,以沙成米的凡胎**,又岂能抵挡得了。
也许就在下一瞬,这些绿色丝线就会洞穿他的躯体,带走他的生机。
死念萌生,一脸阴鸷的沙成米,突然冷汗狂冒、身颤如癫。
他,万寿寺的一代高僧,存活了上百年的大和尚,害怕了。
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可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这个活了上百年的大和尚,竟然怕了,以身求佛,难道只是说说而已吗?
“不好!”城头之上,一身黑袍的阴翳老者,立刻大吼一声。
沙成米是入玄高手,毫不夸张地说,这样的高手,任何一人,都足以改变一场战局的最终结果。在冷兵器时代,任何一方势力,对于这样的高手,都损失不起,沙成米濒危,老者又岂能不惊。
“云长,救人。”惊呼之后,老者头也不回,就立刻高声叫道。
声音未落,就见那名一身绿袍,红脸美髯的青年,狭长的丹凤眼,蓦然一睁;随着那双眼睛的睁开,苍穹之间,似乎有两道无形的闪电,惊现而出、疾掠千里。
那是一双孤傲不群的双眸,狭长睥睨、英雄唯我。
甫一睁开双眼,青年连看都不看城头下一眼,瞬间就挥动起大刀,怒击苍穹。
刀,是青龙偃月刀,绝世好刀。
人,是英雄关云长,忠义千秋。
英雄配好刀,天地风云啸,今生继前世,为何不风骚?
这或许就是关云长,此时此刻,心情的写照。
想他关云长,曾是一世英雄、至死忠义,无论生前身后名,都是万古流芳、传颂不绝的。
可是现在呢,虽然重活了一回,无论他的武艺,还是现在的生存环境,都比前生好上了数倍,可是时至今日,他却只是别人,呼来唤去的打手,不错,就是打手。
二哥郁闷吗?二哥憋屈吗?二哥甘心吗?......
答案一定是肯定的!
带着一腔郁闷、带着满腹憋屈、带着无尽的不甘,青龙偃月刀,啸聚无边狂风、汇拢八方层云,势若倾天、疾如流光,日月失色、天地昏沉。
转眼之间,这片天地,四野茫茫、无尽昏沉;在那昏沉的天地间,似乎只剩一刀,唯有一刀,就是关二哥的青龙偃月刀。
一刀风云动、天地皆震惊。
在那狂风呼啸、天地无光之中,城中守军数万精锐,全都举步维艰、骇然失色!
在那天昏地暗、柳泣花啼之中,城外的无数悍卒,成片跌倒、接连摔落,关云长一刀未出,千军辟易、气象万千。
就连在皇城之下,正在拼斗的五大高手,察觉到这股无形的大势,也尽皆失色,惶然罢手;尤其是刚刚还占据上风的杨柳叶、李天府等三人,更是不敢停留,立刻倒纵而回。
可就在倒纵而回的刹那间,不甘的查书尘,还是犹豫了一下,最终稳住了心神,一招用尽。
化作三千青丝的绿丝绦,就在沙成米乍忧还喜的一瞬间,猛地贯穿了他的胸膛,将他那如释重负、如获新生般的惊喜表情,永远地留在了脸上。
“啊!”
沙成米险后余生,尚未来得及狂喜出声,就发现自己的胸膛,被无数丝线给洞穿了;呆愣了一瞬后,他才蓦然惊觉、突然哀嚎出声,凄厉的哀嚎声,瞬间就震彻寰宇、流荡穹空。
常言道,杀人不见血,能做到那个程度的人,无一不是顶尖的高手,他们能做到那种地步,都有着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快。
查书尘的速度不快,可是仗着镇教神兵笼月绦,她依然可以做到杀人不见血,甚至从外表看去,沙成米的整个人,似乎连一点损伤都没有,栩栩如生、鲜活无比,只是他的生机,全都被笼月绦给带走了。
“不”这是妖若的嘶吼,撕心裂肺、痛不欲生的哀鸣。
即便不用问,妖若也知道,他的师兄跳下城头,一定是来帮助他的;可现在,他还活着,而那位和他朝夕相处的师兄,却死了,死在了查书尘的手中,他的心,又岂能不痛。
伴随着这道闻者悚然、听者黯然的哀鸣声,一道斩破层云、划破天穹的银光,瞬间劈下,银光煊赫、迅若霹雳。
关云长的愤懑一刀,就在这一刻,终于劈落而下。
一刀堂堂,似乎并不耀眼,却极其犀利;一刀磅然,似乎并不绝艳,却极其幽森。
一刀碎风云、一刀断轮回,一刀破春秋、一刀竞流年。
即便是入玄高手望去,也绝不会认为,这是人间的一刀,它好似来自幽冥,因为它带着太多的不甘;它又好似来自九幽,因为他还蕴含着浓厚的憋屈。
一刀挥出,斩断时光、劈碎流年、划过春秋、轰开未来,这是极度郁闷的一刀,这是渴望开辟未来的一刀。
刀势雄浑,如龙啸野。
刀势苍劲,势不可挡。
刀光、刀幕、甚至还有长长的刀罡,犀利无比、挡者披靡。
不巧的是,查书尘由于坚持杀掉沙成米,倒纵之身,落在了最后头,所以,她是最先被这一刀的刀势,给笼罩住的。
不仅如此,即便先她一步倒纵而回的杨柳叶和李天府二人,最终也没逃脱,全都被这一刀的无边大势,给笼在其中。
就连驻马大阵前方,身为三军主将、围攻皇城的最高统帅尉迟槿,也不幸地被笼罩在,那挡者披靡的刀势之下。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入玄先入自然境,可自然境,并不是入玄的终极之境,以关云长这一刀的威势,他显然迈入了更高之境,极有可能,就是释然境。
释然一怒风云天、敢叫王朝换新颜,这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关云长愤懑一刀,根本就没有以人为目标,可青龙偃月刀,带起的无边刀势,几乎就要将尉迟槿一方的全部高手,给一网打尽了。
或许,还有一人留存;那人,自然就是被尉迟槿关了禁闭的朱璃。
围城大军的后方,一位形似车轱辘的黑脸青年,正焉了吧唧的站在一名英武青年的身边;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周然和朱璃,被尉迟槿关了禁闭的二人,是没有资格跑到阵前去的。
就在这一刻,他们突然抬起头来,远远地望着城头上的,那抹刀光,神情莫名。
周然原本灰不溜秋的脸色,现在却是一片苍白,几乎都能和娇嫩的小娘子,争相媲美,现在的他,显然不黑了,不过,这并不值得高兴,因为他是被吓的。
而看到那抹啸聚风云、改天换地的刀光,朱璃的脸色,一片懵然。
就在这一刻,朱璃的心,突然一颤,直觉告诉他,似乎会有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这一刻,一种心疼的感觉,骤然发作,就好像心脏部位,突然被利剑穿心了一般。
痛,痛得几欲窒息;痛,痛得此心欲碎。
冥冥中,他似乎感觉到,有一位对他十分重要的人,将要永远的离开他了。
而这种感觉,就是失去重要之人的感觉,它是那么熟悉,又那么苦涩,任何人,在品尝过一次后,保证再也不想品尝第二次了。
那种行尸走肉般的感觉,那种拼命做事,不想让大脑有一息停歇,因为一旦停下,大脑就会想起那个重要的人来。
一想到那个人,生活立刻就失去了色彩、一切吃食都失去了滋味,天地灰蒙蒙的一片,一如现在的天色。
疼痛的刺激、熟悉感的刺激、以及故时旧景的熟悉,让朱璃突然呢喃出声:“槿儿!”
“槿儿!”
“槿儿!”
.......
他的声音,一声比一声宏亮,一声比一声坚定,一声比一声执着。
当那最后一声“槿儿”狂喊而出时,记忆的洪流,犹如奔腾的江河,猛地就向朱璃的意识海中,倒灌而下。
这抹记忆异常熟悉,似乎本来就是他的经历,也确实就是他的,只是由于某种原因,而被隔离在现有的记忆之外。
原本就是他的记忆,接收起来异常顺利、几乎水到渠成;拥有那段曾经的记忆后,朱璃的心,蓦然产生了一抹明悟。
他就是朱璃,他活了两世,他是山海经的主人,他是怀化大将军,他也是那位,驻马阵前,三军主将的恋人。
失去过,才会懂的珍惜,这是人的劣性;有的人,原本得到的就少,就更怕失去了,在感情的世界中,朱璃无疑就是这样的一类人。
“槿儿,只要我还在,谁也伤不了你。”冲开记忆的一刹那,朱璃仰天咆哮。
第三四三章 皇城搦战之王者归来
这声咆哮,穿金裂石,激荡四野。
仰天长望,只见层云破碎、狂风止息,天光明媚、春回大地。
城头上,关云长那划破春秋、开辟未来的刀光,似乎也在这声长啸声中,情不自禁地就顿了一下。
咆哮绵延、浩荡无尽。
就在这绵延、浩荡之中,只见军阵后方,一名英武不群、坚毅果敢的玄甲青年,猛地挥矛上马,一骑绝尘、啸冲如虎,青年擎矛穿空、欲刺苍穹。
城头上,刀光迤逦、去势依旧;而城头下,面对那挡者披靡、一往无前的刀光,杨柳叶、查书尘、李天府三人,突然停下了倒纵的身形,毅然转身,悍然地迎向了那抹无匹的刀光。
躲不开、逃不掉,大丈夫死则死矣,何惧一战,这就是三人现在的心理。
查书尘坚持斩杀沙成米,导致她落在了最后,就在刚才,她也是第一个停下身形的人。
武艺修炼到入玄的地步,任何一位入玄高手,都有自己的傲气。
选择了就绝不会后悔,哪怕是为此送命,也在所不惜;这就是强者的气度,这就是强者的骄傲。
虽然城头上的那抹刀光,让查书尘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可她还是准备拼上一拼。
就在查书尘停下身形之际,杨柳叶和李天府,也突然转身、急掠而来,一脸肃然地停在了查书尘的身侧。
二人尽皆一言不发,抬手就将自己的一只手,搭在了查书尘的肩上。
此时无声胜有声,行动是最好的表明;三人尽皆无惧无悲,欲要合力,撄锋刀幕。
李天府、杨柳叶的手,甫一接触到查书尘的肩头,就有两股澎湃的内息,源源不断地涌进查书尘的身体,继而,顺着查书尘的经脉,会同她的内息,形成一股更加磅然的内息。
得到两位高手的援助,查书尘信心大增。
只见她立刻仰首向天、杏眸圆睁,手中的笼月绦,瞬间合成一股,化作一条庞然的巨蟒,摇头摆尾、狰狞狂猛地冲天而起,狂霸决然地扑向天穹,迎向那抹落天夺命的刀罡。
刀光如电、绿蟒如雷。
雷电交加、带动起空间的气流,都像煮沸的开水一般,轰然有声、肆虐奔腾。
“轰”
大地轰鸣,皇城摇曳。
两者毫无意外地撞在了一起,那声势,就好似彗星撞月球一样,天摇地晃、四野巨颤。
三大高手联合,借助上古利器笼月绦、悍然地迎上了关云长的刀罡。
整个皇城周围,瞬间尘烟暴起、乱石穿空,飓风骤起、飞人无数。
在那乱石崩溅、飓风肆虐的尘烟中,三道黑影,犹如三枚炮弹一般,倒砸而出。
合力之下,不堪一击,差距太大,笼月绦和那刀罡一撞,当即崩溃,一溃千里,三人仰天就是一口逆血飙出,鲜艳夺目、望之惊心。
可是三人的合力一击,也不是没有效果,至少阻挡了那抹刀罡,让对方迟滞了一瞬;继而,它又来势不减,势若奔雷一般地当空劈下。
刀罡之下,一身银甲的尉迟槿,俏脸寒霜、一片决然。
而围拢在她身边的杨正见、李文旖、莫文兰、莫阳光四人,立刻兵器出鞘,一脸决然;如果注定逃不掉,虽然身为女子,驻马阵前的几人,也决然不惧,拼死一战。
死志萌生,但尉迟槿心里明镜,情知不能幸免,她就不由得微微侧过螓首,试图转过头去,远眺那位,让她割舍不下的男子。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红影,带着一抹玄光,奔如霹雳、飙射如电、瞬间就从她的身旁不远处,悍然冲出。
那是一个人,一个来自己方军阵中的大将,虽然看不清对方的身形,可那人带给尉迟槿的气息,却又那么的熟悉,甚至让她痴迷。
红影玄光,甫一冲到战场之中、城头之下,就见一抹玄光,突然凌天烁起,好似怒龙出海、扶摇直上;又似建木捅天,上破苍穹、下拄辽疆。
尉迟槿勉强瞪大美眸,就见一人横矛立马、睥睨穷荒,玄光悍然、敢逆穹苍。
“轰”
石火电光之间,来人就和那落天刀光,对上一记。
“昂嘶嘶”
健马长嘶、天地轰响,飓风迭起、尘沙飙狂。
南诏皇城周围的地域,突然就像爆发了大地震一样,震颤不已、长空乱晃。
脚下的颠簸未停,就见红影玄光中的身影,一矛荡落、一矛又起。
狂龙啸天、直冲苍茫。
“噗通”、“噗通”、“噗通”三道身影摔落而回,正是杨柳叶、查书尘、李天府三人。
三人甫一跌落,就一骨碌地爬了起来。
虽然遭受小创,但还在三人的承受范围内;这一刻,三人根本顾忌不了,这点微不足道的创伤,立刻就目不转睛地看向,那红影玄光之中的来将。
那是一名青年,由于背对着三人,暂时无法看到对方的面容,只见对方不断地挥舞着手中的钢矛,悍不畏死地轰向天空的刀光。
“轰”“轰”“轰”.......
轰鸣不断、震荡绵延。
青年的动作十分迅疾,只是转瞬之间,他就轰出了五、六矛,那抹从皇城之上、挥劈而下的落天刀光,在青年的轰击之下,逐渐震颤,似有不稳之象。
可以预见,青年轰击而出的钢矛,绝非肉眼看到的那般简单,似乎他的钢矛,一矛比一矛重,一矛比一矛威力巨大。
不错,朱璃施展的正是崩山九式。
崩山九式,乃是朱璃参悟陆吾,九尾崩山、理解偏差之下,而创造出来的绝技。
有时候,理解偏差,并不一定是坏事,很可能它是另一途径的雏形,面对着城头上的那抹刀光,寻常手段,根本无法硬抗,李天府、杨柳叶等人的下场,就是例子。
挥刀之人,和普通的天玄高手,明显差距太大,尉迟槿一方高手,没人能够轻撄其锋。
朱璃走马冲击,直面刀光,可不是来送死的,他是来救人的;而这个时候,若想撼动苍穹之上的那抹刀光,崩山九击,这种可以无限借力的法门,无疑就是最佳的应对手段。
“轰”
随着朱璃第八矛的轰出,那煊赫无比、雄浑无铸的刀光,一如漆夜之中,那飞上夜幕、绽放夜空的烟火似的,轰然炸碎,湮灭无痕。
狂风渐止、四野肃然。
直到此刻,无论是城头之上,以黑袍老者为首的众人;还是尉迟槿一方,以尉迟槿为首的众人,全都不由自主地望向战场,望向那位轰碎刀光的青年。
只见皇城之下,一马屹立,一名玄盔玄甲的青年,横矛立马、神威凛凛地立于场中。
面对着刚刚的那抹无匹刀光,尉迟槿等人几乎都以为自己要死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场上青年冲了出来,于千钧一发之际,挽狂澜于即倒、救众人于水火。
一马无畏、豪勇无双。
青年轰碎了刀光,缓缓地转过头来,静静地望向一人。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银甲银盔、被众星捧月般地、拱卫在中间的尉迟槿。
这一刻,众人也终于有了机会,看清了那人的面容,只见其人,虎目淡然,却不怒自威;面无表情,却魅力无限,只是一言不发地驻马而立,就给人一种?s渊峙岳般的感觉。
当尉迟槿看到那人的面容时,她那不争气的小心肝,就突然“噗通、噗通......”地跳个不停,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爱人,怀化大将军朱璃。
明明每日都能相见、甚至有时还会处罚对方,可就在这一刻,她还是禁不住地激动莫名。
目光敏锐的李天府、杨柳叶等人,也能从青年那平静的外表下,读出一丝,类似于尉迟槿般的激动,只是此刻,青年表现的,显然没有尉迟槿表现得那么明显罢了。
“你带人去后面等着,这里交给我。”青年淡淡地看向尉迟槿,平静地开口道。
没有欢呼、没有责怪,只是淡淡的一言,却不容置疑,甚至听在外人的耳中,他们却根本就不知道,这位青年在和谁说话。
可别人不知道,尉迟槿又岂能不知道呢。
不过从对方平静的话语中,尉迟槿知道,对方恢复了,还没有抢到传说中的龙木,他就恢复了,这对尉迟槿来说,无异于天大的好消息。
一年来的坚持、一年来的殚精竭虑,都白费了吗?
可是这一刻,尉迟槿显然都将这些,抛诸脑后,只要朱璃大好,其他的还重要吗?
可是,她也从对方着平淡的话语中,听出了他的不满,不过当着众人,对方并没有说什么,只是用“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方式,喝令尉迟槿去后面待着。
这家伙,显然对尉迟槿将他留在后方,自己独自冒险的事情,十分不满。
闻言后,尉迟槿螓首一低,没有辩解、也没有抗拒,立刻就招呼杨正见四姐妹,打马走向军阵后方。
临阵换将,兵家大忌。
可现在重要吗,自然不重要了,那位力挽狂澜、化解危难的青年,赫然成了所有将士心中的战神。
而且对方,明显就是自己一方的人,无数将士就更加不会排斥他了。
虽然不知道对方和尉迟槿是什么关系,可看到尉迟槿一副受气小媳妇、温良顺从的小模样,众人在心中,不由自主地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尉迟槿后退,耿?m立刻一脸激动地打马而来,径直立马横戟、站在了朱璃的背后,站在了原先尉迟槿的位置。
根本不用多问,他认识中的那位主君,又回来了。
第三四四章 皇城搦战之临阵投效
有人惊喜,就有人心情复杂。
杨柳叶、查书尘、以及李天府三人,此时此刻的心情,就十分复杂。
在会川小镇上,朱璃曾经胖揍过查、杨二人,这两位小娘子,身为一教之尊,嘴上不说,肚子里,早就气得鼓鼓的了。
她们联手之下,都没有接下的一击,却被朱璃那个混蛋给击溃了,实力对比,一目了然,两位佳人,心情自然不好受,被胖揍的耻辱,哪天才能找回来啊。
二人显然是骄傲的,骄傲有时候是好事,有时候就是在难为自己。
面对着关云长的凌天一刀,查书尘、杨柳叶二人,骨子里的骄傲、不允许她们退缩;从而激发出,她们极大的勇气,这才促成三人联手一击,拼死硬撼关云长一刀。
从而,也帮助了朱璃拖了一点时间,最终让他获得了充足的时间,化解了危局,毫无疑问,这是好事。
可看到胖揍她们的人,比她们想象中的还要强大,这两位佳人的骄傲,就让她们十分纠结了,显然就是在为难自己。
李天府的心里同样纠结无比,他可是眼睁睁地看着朱璃,突破绝世门槛、迈入玄境的,那个时候,他早已立足玄境,强大无比了。
可这才过去多久啊,当初没被他放在眼中的家伙,竟然就成长到了这个地步,实在让他难以置信!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他们三人联手,都被人轰了回来,而朱璃却击溃了那人的攻击,这个伤害,太大了,大到李天府很受伤。
要知道,李天府可是盛名在外、名传天下的天之骄子,为人津津乐道的,就是他的天才之名,现在好了,和朱璃相比,他的那个天才之名,又算得了什么呢。
对于三人复杂的心境,朱璃无暇理会,看着尉迟槿乖乖地走向军阵的后方,他终于放下心来,这才回头抬首,看向城头。
此刻的城头上,关云长有感于自己的一刀,被人破去,情不自禁地就来到了黑袍老者的身边,凝神望向城下。
当朱璃抬首之际,正好同他的目光,撞到了一起。
见到那位红脸美髯青年的一瞬间,朱璃脑海中的山海经,立刻轰然闪现,随之而来的,就是宏然正大的苍老之音:“关云长,英魂关羽在世之身,关羽,东汉末年名将,清代奉为‘忠义神武灵佑仁勇威显关圣大帝’,世有‘武圣’之称,与‘文圣’孔子齐名;万人敌、世之虎臣,刚而自矜、威震华夏,千秋忠义、在世人杰,英魂不屈,现世济民,英魂现,归位山海。”
伴随着苍老的宏然之音,响彻整个意识海,朱璃看向关羽的神情,突然就温和了许多。
关二哥,谁人不敬、谁人不晓。
更何况,关二哥还是英魂转生,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站在南诏那边,可英魂毕竟是英魂,英魂无一例外,都将成为他朱璃的麾下。
果不其然,一看到城头下方的朱璃,关二哥那双,看谁都眯着的双目,蓦然睁大,无尽的惊喜之意,洋溢于眼帘,就好像身处异乡的游子,突然见到了亲人一般。
在关云长的眼中,朱璃就像是在世“刘备”,给他以无可置疑的信赖;看到朱璃,他立刻就有一种冲动,一种纳头就拜的冲动。
这一世,他已经苦闷了半生,在看到朱璃的一瞬间,他就感觉自己发光、发热的机会来了,而朱璃恰恰就是那道希望的曙光。
不过,眼下的局势,并不允许关云长这么做,只见他那狭长的丹凤眼,再次一眯,就立刻冷哼道:“哼,竟然能接我一刀,我倒是想掂量掂量你的斤两。”
关云长说这句话,朱璃显然听不到;他这么说,当然也不是说给朱璃听的,而是说给他身边的黑袍老者听的。
“唔”黑袍老者自然也看到了朱璃,这一次他是真真正正地看了个清楚。
眼前之人,就是那件传说法宝的拥有者,并且,此人还和他要辅佐的那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黑袍老者又岂能不将朱璃看个仔细呢。
无论是杀掉其人,夺取法宝;还是斩杀对方,为自己的主君,兴复大唐扫清障碍,黑袍老者都绝不愿意让朱璃继续活着。
一听关云长想要掂量掂量对方的斤两,黑袍老者就乐了。
关云长和那位九尺大汉,可不是他能培养出来的人,这二人都是他请来的。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二人的深浅,可关云长刚刚挥出的那一刀,就让黑袍老者大喜过望了,至少他自己,就远远没有达到那种程度。
关云长现在有了战意,黑袍老者自然求之不得,连忙顺势道:“那就有劳壮士了。”
“嗯”关云长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就轻嗯了一声,继而又沉吟了一下,这才缓缓地道:“老先生,城下的小郎,胯下赤兔马、身着玄铁甲,手提乌金矛、玄盔铭缨花,光是这身行头,就十分不凡,显然不是等闲之辈。”
“嗯?”关云长贸然出言,倒是让黑袍老者一阵狐疑。
是你提议要出战的,出战就出战呗,我又没拦你,直接下去砍了那人就好,在这里叽叽歪歪的,逮住对方一阵猛夸,几个意思啊?
疑惑之下,黑袍老者就不由自主地转向了关云长,似乎在问,你什么意思啊?
关云长依旧仰首向天,只用眼角的余光,睥睨着老家伙,傲然道:“对方披挂整齐、良驹利器,皆是上上之选,关某出战于他,难道老先生,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一言未尽,关云长斜睨了对方一眼,继续道:“关某就这样出战,是不是太掉份儿了?”
话不言不明,关云长已经说得这么明显,黑袍老者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那就白瞎了。
虽然明白,但黑袍老者私下里却十分不屑,这家伙,简直太要面子了吧。
从你刚刚挥出的那一刀来看,若是出战对方,也就一两招的事情,犯得着还要为此大张旗鼓、拾掇一番行头吗?
不过,黑袍老者心里是这么想,但表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只要能让对方出战,别说一身行头,就是十身行头,黑袍老者也会满足对方愿望的,闻听关云长之言,只见黑袍老者连忙客气地应道:“哈哈,原来壮士是为了这个,是老夫考虑不周了,壮士莫怪。”
温和地对关云长打了个哈哈,继而就见黑袍老者转向了杨登等人,厉喝道:“南诏怎么说,也是一方国度,不会连匹好马都找不到吧?”
杨登闻言立刻满脸堆笑地应道:“先生勿怪,是属下考虑不周,属下这就让人去牵来好马,备上坚甲,也好让这位英雄,体体面面地出战叛将。”
“嗯。”杨登的态度,黑袍老者似乎很满意,不咸不淡地轻应了一声。
对于黑袍老者的态度,杨登这位南诏的第一权臣,一点都不介意,立刻嘱咐麾下,赶往自己的府邸,将自己收藏的好马、坚甲都拿来。
大军围城,杨登这个权臣,正是用人之际,自然有求必应。
也就一刻钟的功夫,关云长就一身明光铠、乘跨着赤炭火龙驹,出了皇城。
皇城之下,朱璃不声不响,显得十分有涵养。
认出了关云长,朱璃就知道他和对方打不起来,稍等一下对方,又有何妨呢。
这个时候,皇城之上的黑袍老者,以及杨登、释?咙等人,尽皆看向城下。
按照他们的想法,关云长名甲得穿、骏马得骑,这一出城,斩杀朱璃,那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他们自然也不急。
可是,剧情的发展,惊瞎了城头无数狗眼。
只见身着明光铠、骑跨赤炭火龙驹的关云长,出得城去,就策马猛冲,那架势,就好像是迫不及待地要冲上前去,准备大展拳脚、斩将杀敌一般。
可是,等关云长纵马奔至那名年轻大将的身前时,就见他突然来了一个急刹。
其实看到这里,无论是黑袍老者,还是释?咙、杨登等人,丝毫也没有生疑。
在他们想来,以关云长刚刚露上的那么一手,也根本不屑于,连个名头都不报一下,就出手斩杀对方的,这么一个要面子的人,那肯定也是照规矩办事的。
一见关云长勒住良驹,他们还以为,关云长是准备询问对方名头呢,可是下面的一幕,就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只见勒住良驹之后的关云长,突然一个翻身,就从赤炭火龙驹上,跳了下来。
这还不算,关云长双脚一落地,就紧赶几步,疾行到了朱璃的身前,就见他突然“噗通”一声,双手抱刀在胸,单膝突然跪地,向着朱璃恭敬地拱起手来,大声道:“属下河东关云长,原为将军牵马坠蹬,请将军收留。”
一言方尽,关云长那一直仰首看人的头颅,终于平生第一次垂了下去,恭敬地向着朱璃拜谒道。
其实见到关云长翻身下马,朱璃也一早就跃下了赤兔,不等关云长拜下,朱璃就紧赶几步,来到了他的身前,一把将对方扶了起来,开心道:“关将军不必多礼,你的勇武,数十万大军都见识过了,朱某自然欢迎之至。”
这边上演一出,良臣择主,纳头便拜的戏码;那边皇城之上,黑袍老者、以及杨登等人,几乎个个都将眼珠子差点瞪了出来,嘴巴张得几乎都能塞下一整个拳头。
这大出他们意料的一幕,让几位南诏的大员,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气死当场。
第三四五章 皇城搦战之惊现李元霸
“关云长!”一声厉喝,好似晴天霹雳,突然从城头上,传了过来。
循着声音,抬眼望去,就见黑袍老者、双眸怒瞪,气急败坏地探出头来,那望向关云长的双眸,几欲要将关云长生吞活撕了似的。
尖锐而突兀的声音,好似撞破了丈夫偷情的怨妇,在歇斯底里的咆哮,骤然间,就惊醒了惺惺相惜的一双君臣。
朱璃和关云长同时双眸一眯,向着城头瞥了一眼,尽皆都没有理会城头上的老者。
只见二人,神色淡然,转头就拽过了自己的战马,翻身而上,并立城下,直面城头上的黑袍老者。
黑袍老者之怒,显然是冲着关云长来的。
就见关云长当先向着朱璃拱手一礼,得到了朱璃的默许后,他就立刻策马上前,昂首睥睨、英雄唯我,不咸不淡地道:“老先生唤我何事,用得着这么急吗?”
“呸”不等关云长话落,黑袍老者就突然猛啐一声。
他那暴露在黑巾之外的双眸,一片赤红;那斜伸出来、指向城下的手臂,颤抖不已,对着一脸无谓的关云长,咬牙切齿地道:“关云长,老夫千里迢迢将你请来助拳,你却临阵倒戈,道义何在?”
“道义?”关云长骑跨在赤炭火龙驹身上,淡淡的轻吟一声,继而就无所谓道:“老先生,关某与先生乃是萍水相逢,最多也就是点头之交,何来道义之说?”
“再说了,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当求拜得明主、造福苍生,此乃人生大事;关某今日,识得真龙、拜得明主,乃是天大的喜事。”
“先生不为关某高兴,还要大发雷霆,这就是作为朋友的态度吗,要说道义,在关某看来,是老先生你不讲道义吧?”
“混账。”黑袍老者,确实气坏了。
关云长是他请来的,现在反而投靠了叛军,老者质问之下,这个不要脸的关云长,竟然倒打一把,差点就将黑袍老者气得吐血。
怒斥之后,黑袍老者瞠目结舌,气得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可是看在外人眼中,老者就好像被关云长怼得理屈词穷一般;这让老者的眸光,更加阴沉、狠戾了起来,半晌后,他才咬牙切齿继续道:“关云长,你可要想清楚,老夫希望,你千万不要为今日的决定,追悔莫及。”
关云长闻言,凤目突然迷成了一条线,傲然唯我、红脸肃然,冷冷地道:“关某乃堂堂大丈夫,做事从不后悔!”
“好、好。”老者双眸突然一眯、眸中尽是无尽的冰寒,咬牙切齿地森然道:“狂霸,给我杀了这个毫无道义的关云长!”
“好,如你所愿。”随着老者的声音,一道金石交击的嗓音突然应道,“不过,这关云长可不是等闲人物,事成之后,你必须另外支付千两黄金,否则免谈。”
循着声音,城头上的众人,就看到一个庞然大物,开口应话的正是那位九尺大汉,听口气,大汉好像也不是老者的麾下,似乎是这个老家伙花钱雇来的。
黑袍老者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继而双目充血,死死地盯着城下的关云长,毫不犹豫地道:“好,只要你杀了关云长,千两黄金,老夫一定奉上。”
“嗯,谅你也不敢戏耍李某,就相信你吧。”九尺大汉,不痛不痒地应了句,就提起双锤,施施然地走下了城头。
少顷之后,继关云长之后,南诏的皇城大门,再次打开。
放眼看去,就见一名身长九尺开外,面如凶虎、神似厉鬼、肩若小门、臂粗如柱的大汉,提着两把鎏金轰天炎凰锤,乘跨一匹万里云,不可一世地来到了战场之上,直接找上了关云长。
对于伫立在关云长身后的朱璃,这家伙连看都没看一眼,简直不屑一顾。
看到此人,朱璃一方众人,尽皆倒抽了一口凉气。
无论是朱璃,还是关云长,二人的身高,皆在七尺开外;用后世的尺寸,这都相当于两米露头的身高了,毫无争议的昂扬之躯。
可是看到这名大汉,二人就有点小巫见大巫了,相差将近半米的身差,大汉的魁梧,让人望之咂舌。
大汉名叫李狂霸,和关云长一样,都是被黑袍老者邀请前来助拳的,而且,这二人都来自同一个地方,横流阁。
横流阁,相当于一个松散的武者联盟,阁中大多数的武者,都是相逢不相识,为了生计,这些人偶尔会搭伙,一起给人送标护院。
可朱璃看到这名大汉,脑海中的山海经,就立刻轰然而出,一道刺破脑膜的尖鸣声,骤然爆发,一道阴沉愤然的苍老之声,咬牙切齿地咆哮道:“李狂霸,开唐第一好汉李元霸在世之身,李元霸,高祖李渊第四子,力大无穷、所向无敌,狂悖自矜、唯我独霸,毁坏英魂碑主谋之一,凡山海经持有者,见之必杀,英魂叛逃,英魂碑将永不收录,杀之可得山海遗馈。”
经山海经提示,朱璃立刻就被吓得一个哆嗦,差点就将手中的双刃矛给丢了出去。
不是朱璃怕了那李元霸,要知道,朱璃可是来自后世的灵魂。
后世的人都知道,真正的历史上,绝对没有李元霸这号人物;李元霸的名头,尽皆传自小说、评书。
可眼下,这个李元霸却活生生地出现了,而且还活了两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莫非这方世界,并不是朱璃熟知的故土?
这也不怪朱璃震撼,这就好像一个后世的人,走在路上,突然碰到齐天大圣孙悟空,还和他拍照留影,这活生生的一幕,难道不活见鬼吗?
李元霸现世,又意味着什么呢?
不管怎么说,大唐都是一个充满传奇、和神秘的朝代,有句话说,“唐初有个李元霸、唐末有个李存孝”,难道真要一语成谶了吗?
这二人,可全都是恨天无环、恨地无把的主,李存孝还活的好好的,这李元霸又蹦了出来,大唐的天下,似乎越来越热闹了。
存在即是现实,朱璃不得不面对现实,抬眼望去,就见这个李元霸的转世之身李狂霸,一手一个鎏金轰天炎凰锤,策马就逼向了关云长。
只见一身锁子甲、跨乘神驹万里云的李狂霸,突然向着关云长沉声道:“关云长,李某原本以为,你是个人物,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似你这等心无道义、甘愿与叛将为伍的人,李某就行行好,送你一程吧,免得污浊了这方朗朗乾坤。”
李元霸声音未落,朱璃的脸色立刻一变,突然急喝道:“全军退后。”
可是他的这句话,明显喊晚了,只见那李狂霸一言未落,就一锤擎天,风云再起、天地失色。
势,这是李狂霸的势,势覆乾坤、改天换地。
放眼望去,只见天穹之上,黑云滚滚、狂涌怒啸,好似无数魔焰滔天的凶魔厉鬼,一往无前、悍不畏死地冲向皇城,冲向李狂霸的金锤上空。
平地里,飓风狂飙、百草乱折,砂石飞溅、烟尘漫天。
再看朱璃身后的无数叛军,就在李狂霸挥锤擎天的一瞬间,无数人就被飓风携裹其中,扶摇翻飞、漫天坠人。
长戈相撞、利矛铿锵之声,连绵不绝、飙射如雨。
关云长挥刀之势,千军劈易;李狂霸擎锤之势,万马齐暗、哀嚎遍野。
数十万大军,都在其聚势、挥击的一刹那,不攻自破。
如此骇人听闻的一幕,让朱璃等人,悚然变色。
好在听到朱璃的号令,耿?m、李天府、杨柳叶、查书尘等人,立刻运势相抗,勉强让溃乱不堪的大军,在身后的远处,重新列队聚集了起来,继而,徐徐向后退去。
面对着李狂霸的声势,关云长眉头微皱。
他和李狂霸一路同行,就知道此人不简单,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狂霸无匹。
简直就是狂野不悖、目无余子;霸道凶残、漠视苍生。
就在此刻,只听一道“昂嘶嘶”的健马长嘶之声骤起,看在关云长的眼中,就见一道鎏光金色,犹如击碎空间的流星一般,猛地向他飞射而来。
那是李狂霸纵马奔击的一锤,一锤悍然、犹如彗星奔撞、又似流星飞击。
李狂霸出手了。
面对着李狂霸,携裹无边大势的一击,一抹银光惊现而出,犹如穿过轮回的生灵之光,又似划过流年的岁月之芒。
青龙偃月刀,同样掀起飓风无数、啸聚风云万朵,斩断春秋、轰破时光,一如狂龙怒袭,悍然无畏地迎上了李狂霸的鎏金轰天炎凰锤。
“轰隆隆”
顷刻之间,刀锤相撞,却传出了大地龟裂般的轰鸣声。
流风湍起、时光破碎,空间迸射、岁月失色。
皇城之外的无边大地,就在二人的碰撞声中,突然化作瀚海中的波涛,不断地颠簸震颤,
摇曳的皇城,好似波涛中的一叶扁舟,剧烈摇摆,那抖动的幅度,就像狂野的瑶姐,为了揽客,肆意扭摆着的屁股一样。
至于城墙之上,那原本屹立城头的无数南诏大员,包括杨登、释?咙等人,早已“噗通”“噗通”......地,好似群狗抢屎一般摔落而出。
一击之下,长刀颠起,金芒依旧。
那一抹流转不息的金色流光,就像一条横冲无忌的孽海蛟龙;一锤无忌、金光万钧,化作金色蛟龙,荡飞了关云长的大刀,狂猛无情,径直砸向关云长的胸口。
“不好。”朱璃一声低呼,立刻纵马而出。
第三四六章 皇城搦战之皇城坍塌
放眼战场,金光如练、风卷残云。
团风弄影、烟尘弥天之中,就见一枚磨盘大小的鎏金轰天炎凰锤,势若陨星、啸若雷霆;只是眨眼之间,就已掠到了关云长的身前。
而就在此刻,关云长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就在刚刚一击之下,被李狂霸颠格荡飞,尚未来得及稳住;虽未脱手,却已形成了远水不解近渴之势。
高手相争,生死刹那,释然境的高手,更是转瞬论成败、须臾定死生。
面对着李狂霸的轰击,关云长再想抽刀相拦,早已来不及了。
二人同是释然境高手,难道关云长就是泥塑的吗?
怎么连李狂霸的一击都接不下呢?
发生这样的情况,实乃偶然中的必然。
遥想三国时期,自吕布故去,关二哥就威震华夏、睥睨诸雄,试刀天下,谁堪一战?
常言道,高手寂寞、高处不胜寒;前生一度傲立云端的关云长,也就养成了狂傲自矜、舍我其谁的性格。
面对李狂霸的鎏金轰天炎凰锤来袭,关二哥想都不想,就直接挥刀,硬撼而上。
问题就出在硬撼上。
李狂霸可是李元霸的转世之身啊,从目前的情形来看,这家伙似乎比前世,更加狂猛了。
既然如此,那李元霸是靠什么名传天下的呢,自然就是气力。
提到李元霸,众人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就会闪现出一个词来,“力大无穷”。
大家都知道,关二哥很猛,但他却并不以力量著称,爆发三刀,才是他的绝技。
面对李狂霸这样天赋异禀的猛人,关二哥的爆发,用在这里,显然就找错了对象。
以己之短、克敌之长,一着不慎、马失前蹄,也是应有之理。
眼看金色流光,就要撞击到关二哥的胸口,而此时的关二哥,满脸骇然、凤目含怨,他又岂能不幽怨呢?
一生憋屈,这才刚刚得遇明主,却因为一时大意,现在就要丢掉性命,他能不憋屈吗?
就在此刻,只见战场后方,一道红影突然飙起,去若流光,转眼之间,就来到了交战二人的一侧。
就见红影之中,一抹玄光突然爆发,一如漆黑的长夜中,那颗突然绽放在天际的启明星,给幽怨中的关云长,带来了生的希望。
红影如梭、玄光果毅,一如捅破苍穹的撑天巨柱一般,瞬间就轰碎了无数飓风,从关、李二人的一侧,电闪击出,猛地撞在了鎏金轰天炎凰锤的一侧。
“轰”
天地一震、空间乱颤。
那突然间的爆响,好似春雷轰天、又似浪击苍穹。
朱璃人马合一,一矛暴起,瞬间就从一侧,生猛无比地撞偏了李狂霸的一锤。
飓风千堆、轰然崩碎,迷雾漫漫、如云炸散。
千钧一发之际,关云长立刻抽刀断空、划过一条璀璨到极点的明光,顺势一刀,欲要劈开这万里长空,携裹着无边的悲愤,雷霆万钧般地砍向了李狂霸。
娘的,欺负二哥我气力不济吗,没想到李狂霸这个大块头,看着老实,竟然也这么诡诈,当然这是关二哥在心中,给自己找的台阶。
关云长一着不慎,差点被李狂霸秒杀,这惊险的一幕,看在还能保持站在近处,观战的几人眼中,立刻就引发了其中一人的不满。
只见城头上的黑袍老者,眼看着关云长即将殒命,竟然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白白让李狂霸错过了机会;立刻就暴跳如雷、睚眦欲裂了起来,只见他大吼一声道:“无耻,无耻之尤,以多胜少,欺负我们无人吗?”
一言未尽,就见这个老家伙,长身纵起,展臂如鹰、啸纵如鹏,风驰电挚般地掠向战场,直接奔向朱璃而去,他要杀掉这个“程咬金”,以泄心头之恨。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朱璃一方,其实早就有一名昂扬青年,注意到了他。
就从黑袍老者,怒斥关云长开始,就有一双猩红的双眸、一副欲要将他,茹毛饮血似的,死死地盯着他,现在他从城头上飞纵出来,这人又岂能袖手旁观。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龙鹄山大师兄李天府,杀师弑弟之仇,李天府岂能忘记,即便黑袍化成灰,他都能将之辨认出来。
不等黑袍老者降落到地面,李天府就啸冲而出,厉声喝道:“老狗,纳命来!”
随着一声狂怒惊天般的暴喝,李天府身如炮弹、纵若流星,悍然无畏地就向黑袍老者冲去。
见到李天府向自己冲来,黑袍老者立刻警觉,自己是不是太孟浪了,可是现在,他还有选择退回去的机会吗。
李天府势若疯虎、啸聚风雨,沐雨乘风、奔击如龙,不等黑袍老者开口,就立刻向其大打出手,没什么好说的。
城头上,最后一道身影,正是淫僧妖若,他一看黑袍老者被拦,就立刻鹏飞而出,欲要接替老者,拦下朱璃,好让李狂霸,心无旁骛地去斩杀关云长。
关云长的本领,他们都见识过,现如今,在黑袍老者和妖若看来,朱璃一方,也只有那个临阵倒戈的关云长,武艺最高,对他们威胁最大。
只要让李狂霸斩杀了关云长,剩下之人,对于李狂霸来说,无异于土鸡瓦狗,有了这种想法,妖若当然不愿看到朱璃,去袭扰李狂霸了。
可是,一看到这位淫僧冲出,一抹绿色,立刻就化作一面风帆,长帆一碧,垂天蔽云,乘风破浪,轰开无边飓风,转瞬之间,就杀到妖若的身前。
同一时间,漫天银光,似水温柔、如光辉耀,一如漫天冰雹、铺天盖地般地,一并笼向了妖若这个淫僧。
毫无疑问,朱璃一方的杨柳叶和查书尘两位,也没闲着,立刻就找上了探头探脑的妖若。
到了这一刻,双方高手尽出,大战绵延。
战场之上,分成三波,杨柳叶、查书尘二人,对战妖若,这三人打斗起来最为绚烂,只见战圈之中,银、绿两色,交织成片,缤纷如梦、绚烂如花。
李天府和黑袍老者这对生死大敌,打得最是火爆,李天府形若狂魔、悍不畏死;黑袍老者被迫拼命,阴狠无情、刁钻无比。
而朱璃和关云长,合战李狂霸这一波,打得最是惊天动地。
朱璃实力最低,负责袭扰,见缝插针、不断撩拨;关云长大刀轮转,斩断春秋、击碎流年,湮灭岁月、轰断时光,专注进攻、很少防守。
至于李狂霸,放眼战场,此人绝对是最耀眼的一人,一锤轰击,大地呻吟、空间哀嚎;双锤轮转,风云怒涌、四野震颤,简直就像战神再生一般。
南诏的城头上,早已没人了,不是他们不想站在城头上观战,而是城下的大战,震颤的波动太大,普通人、甚至是普通大将,根本就在城头上稳不住身形。
而朱璃一方的数十万大军,早已远远退出数里;战场边缘,只有耿?m带着数名鬼卫,在竭力稳住身形,为朱璃等人压阵。
大战疯狂,战,战到天崩地裂、日月摇晃;杀,杀到时光逆流、风云突变。
大战持续了将近一个多时辰,辅佐关云长围攻李狂霸的朱璃,也苦苦坚持了一个多时辰。
此时的他,双臂早已失去知觉,肩窝、虎口,早就皲裂多次,溢血多时,脑海中的山海经,不断地抛出灵药,供他修补创伤。
无论是李狂霸,还是关云长,都是立足于释然境上的无上高手,朱璃一个初入自然境的天玄,根本就不能和他们相提并论。
可朱璃的顽强,不但让关云长惊骇不已,也让李狂霸侧目不已,这简直就是打不死的小强啊。
别的不说,光说李狂霸的兵器,那对鎏金轰天炎凰锤,一只就足足重达八百多斤;毫不客气的说,人马合一之下,再加上天赋异禀,李狂霸一击之下,何止万斤。
就在这一个多时辰中,朱璃即便是打酱油的,也挨了李狂霸数十、乃至上百锤了吧,可他仍旧死死地支撑了下来,关、李二人,又岂能不惊异。
不过,这也很正常。
朱璃最大的天赋就是速度和力量,突破天玄,就相当于生命层次的进化,他的速度和力量,都获得了长足的进步。
比起关、李二人,朱璃欠缺的只是对道的理解深度,挥手投足之间,少了一抹圆融的道威。
可若是单论素质方面,对比起来,无论是速度和力量,朱璃都不比关云长相差多少;也只有在力量上,差了李狂霸一筹,这才是他坚持这么久的底气。
将近一个多时辰挨揍不还手,朱璃的绝技爆发一击,早已积蓄、凝练、压缩到了极点。
就在此刻,李狂霸一锤抡起,形若擎山砸海一般,再次悍然地向着朱璃砸来;面对李狂霸这悍然一锤,只见朱璃的手中,一抹流光瞬间爆发而出。
流光极耀,须臾间,就破开昏沉的天地,将这方空间,送入了永恒的极昼之境,就连周围的飓风、碎石,也似乎就在这个瞬间,被凝固了起来。
“轰隆隆”
一声巨响,金、银两道流光,突然对撞在了一起。
二者一触即分,快到就连关云长、李狂霸这样的高手,都没有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李狂霸只觉得手臂一震,自己砸向朱璃的一锤,赫然脱手飞出,继而就听到“轰”“轰隆隆”一阵巨响。
乱石穿空、尘烟激射,大地哀鸣、天地摇晃。
朱璃的爆发一击,瞬间就砸飞了李狂霸的大锤,磨盘大小的炎凰锤,好似一道金光,轰然一下,就砸在了皇城的城墙上。
高大厚实的城墙,立刻就被砸得多处龟裂,继而轰然坍塌。
第三四七章
光启元年八月,南诏草莽英雄尉迟槿,崛起于龙川。
光启二年,三月初,获得滇东三十七蛮、以及黑齿十部等无数部落的支持,尉迟槿拥兵二十万精锐,兵围皇城。
城下一战,暴烈异常。
据闻,连屹立于南诏数百年的皇城,阳苴咩城的城墙都被轰塌了。
也正是因为城墙的突然坍塌,义军才顺势攻进了皇城,不仅活捉了国主隆顺,还将南诏的大慈爽段义宗、原龙川节度使释?咙等南诏大员,一网成擒,南诏自此灭亡。
攻灭南诏,尉迟槿就大索万寿寺,结果,并没有找到传说中的龙木;不过朱璃已经康复,尉迟槿对于龙木之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南诏灭亡后,统一的南诏,改名姚州。
尉迟槿自封上都护,并委任关云长为副都护,治政南诏、并向唐廷称臣。
经过商议,朱璃等人,并没有斩杀隆顺,而是将其贬黜为庶人,在皇城内择一别苑,将其软禁了起来,此举,获得了南诏保皇派的认可,尉迟槿也顺利地收伏释?咙和段义宗等人。
大乱方歇,姚州百废待兴。
尉迟槿立刻着手治理,她率先废除了节度使这一官职,同时还废除了奴隶制度,设立郡县,效仿河朔,文武分治。
对民,尉迟槿在整个姚州,施行了免税三年的政策,并承诺,即便是三年后,赋税也将减半收取。
姚州所辖,彻底废除了徭役制度,官府一旦需要用役,也将以雇佣的形式,支付工钱,聘请佣工。
同时,尉迟槿敕封潘炕为长史、段义宗为?e驾、查书尘为从事,并让三人带领着文官,主管政务。
尉迟槿还勒令关云长,统帅韩逊、折嗣伦、舒贺、王佥、郭大路、路长远,释?咙、王不行、杨真符、董成曲、李同庆、包?生等大将,主掌军政。
除了几位追随朱璃而来的汉将,其他人都是各部蛮将。
皇城一战,朱璃爆发一击,击飞了李狂霸的悍然一锤,关云长趁势出击,一刀拍在了对方的身上,将李狂霸击成重伤。
形势危机之下,黑袍老者当机立断,立刻带着李狂霸、妖若二人,逃窜而去。
这才是历史的真实内幕。
是役,李天府、杨柳叶、查书尘三人并肩作战,惺惺相惜;结果,李天府就将巫神教教主杨柳叶,给怜惜到了床上去了。
梅开几度、风止云歇之后,二人就开始大把、大把地撒狗粮,十分招摇,羡煞了无数凡夫俗子。
大战结束,同僚聚集。
众里寻她千百度,关云长蓦然回首,发现查书尘这位绝世美娘子,正在灯火阑珊处;佳人绝世、倾城独立,关二哥的春心就萌动,倾情似水,很快就成了查书尘的裙下之臣。
或许是受到了李天府和杨柳叶的刺激,查书尘半推半就,也就从了关二哥。
一战大捷破皇城,璧人双双夜留灯,谁言烽烟无旖旎,良田两处开耘耕。
旧时南诏双飞凤,今夜汉郎来驰骋,临朝主君封臣功,将军猛汉二躬承!
四人如胶似漆、硝烟漫雨,害得两位美人,在朱璃敕封功臣的当天,硬是没有下得了床。
褒功请赏当天,只有关云长、李天府两个家伙,一脸贱兮兮的两次站了出来,毫不客气地就把杨柳叶、查书尘那份功劳,也给领了。
后来才知道,这两个家伙,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两位南诏绝色,给吃得点滴不剩,真乃猛将也。
值得一提的是周然,一向运气逆天的周兄,这回运气爆炸了。
关云长见到周然,立刻惊为天人,开口就问周然,愿不愿意做他的开山大弟子。
面对千古武圣关二爷的青睐,周然哪有不应之理,立刻小鸡啄米般地纳头便拜。
关云长明言,周然骨骼清奇、乃是修炼至阳类功法的不世奇才。
他的身材之所以长成这样,乃是体内阳刚之气过盛,失去制衡造成的;如果周然修炼了他传授的功法,就可以调理体内阳刚之气的冲突,以后,不但会越来越健美,说不定,还能长个儿。
俗语说的好,男长二十慢慢悠,周然现在才十九岁,长个头,倒是真有可能,可见关二哥之言,并非无稽之谈。
周然拜得名师,自然随侍左右,为了自己的武艺、为了自己的卖相,根本不用督促,每天都勤练不辍。
会川镇附近,一行三人十分狼狈地逃到了这里。
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黑袍老者、李狂霸、以及妖若三人。
高大狂猛的李狂霸,此时却是一脸苍白,显然是被关云长那横拍刀,击成了内伤;即便如此,他还是凭借着一腔悍勇,带着黑袍老者、以及妖若,势如破竹般地冲杀了出来。
就在三人垂头丧气地准备先到小镇上,去歇歇脚、慰劳一下肚子的时候,三人的面前,突然出现一人。
此人一袭道袍,飘然若仙,正是曾经出现在会川小镇上,兜售万灵胶的那位算命先生。
一见此人,三人中妖若,就立刻双眸血红,大有不顾一切、也要冲将上去,将这个老忽悠、老骗子给大卸八块的势头。
就是这个老骗子,骗了他们的龙木,随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任由他们翻边南诏,也没有找到此人的踪迹。
自从丢了龙木,他和师兄沙成米的功力,就停滞不前了,都是这老骗子害的,妖若又岂能不恨。
可是,不等他冲上去,身边的黑袍老者就一把拉住了他,并用目光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这是一个连他都招惹不起的高人。
稳住了妖若,黑袍老者自己,立刻恭恭敬敬地走上前去,拱手向着对方揖了一拜,开口道:“见过真人,今日途遇真人,实乃李某三生之幸。”
算命先生闻言,神色如常,淡淡看向黑袍老者道:“年前,你派弟子前往北原,使用手段勾结契丹人,攻略我大唐北疆。”
“今年,你又在南诏境内,横插一杠,老夫倒是要问问,你到底是不是汉人,勾连异族,攻杀族人,这就是你对大汉族人的回报吗?”
算命先生的声音,不愠不火,可听在黑袍老者的耳中,却不啻于晴天霹雳,难道这个老家伙真的火了。
若是这个家伙真的发火了,他纵使万般算计、百般抱负,恐怕也要付诸东流了。
想到这里,黑袍老者连忙道:“真人息怒,真人应该知道,自古以来,天地之间就存在着两股势力,分别是山海盟,和横流阁。”
“当年涿鹿之战,皇帝击败蚩尤,一统中原,就成立了山海盟,暗中左右天下大势的走向;历朝历代,只要是开国之君,几乎都是山海盟认可、并默许的人。”
“然民间群雄无数,野心之辈丛出不穷,他们这些人,都对山海盟的这种做法,并不认可;后有鬼谷子,以兵家为前身,创建了横流阁,啸聚天下武人,以抗山海盟左右之势。”
“自大唐开创以来,历经二百七十余载,近来,先有庞勋造反,后有黄巢暴动,唐朝灭亡,已经无可挽回。”
“无论是庞勋,还是黄巢,他们都是横流阁的人;晚辈身为山海盟的老人,致力于打击横流阁中的野心之辈,寻回我山海盟曾经的镇教之宝山海经,难道有错吗?”说到这里,黑袍老者静静地望着算命先生,一脸毅然,似乎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哼。”听了老者的辩解,算命先生冷哼一声,“先不说你不择手段,打击那些你眼中的野心之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就说山海经吧。”
“像我们这样的人,或多或少都知道怀化大将军朱璃的身上,一定有一件奇宝,这件奇宝有诸多神异之处,十分类似于你们山海盟,曾经遗失的宝物山海经。”
“可是类似,却并不一定就是山海经;即便朱璃手中的那件奇宝,真的名叫山海经,也绝不会是你们山海盟遗失的山海经,这一点,老夫倒是可以肯定。”算命先生一脸笃定。
对于算命先生的笃定,黑袍老者并没有反驳,此人能耐,他知之甚详,深不可测、浩如烟海。
既然对方说不是,那就一定不是了,这一点,黑袍老者万分信服。
不过,他千方百计的打击朱璃,可不是单单是为了朱璃身上的那件宝物;现在既然确定,对方身上的那件宝物不是他认知中的宝物,他以后还有什么借口,再对朱璃出手呢?
黑袍老者,是一定要杀朱璃的,这与他效忠的对象有关,即便不为宝物,他也非杀朱璃不可。
不能对朱璃出手,黑袍老者又岂能甘心,因此连忙道:“真人,朱璃出身草军,虽然后来投奔了李可举,洗白了身份,可他出身草军,这个却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草军是王仙芝和尚君买等人创建的,黄巢继之,这三人都是横流阁的野心之辈,朱璃曾是他们的麾下,难道真人就不怀疑朱璃的用心吗?”
黑袍老者此言一出,算命先生就看出他还没有死心,这个态度,倒是让这位算命先生十分不爽,只见他十分不满地斜睨了黑袍老者一眼,冷然道:“红尘事,红尘了,你要对付谁,老夫管不着;可是,一旦你的做法,让我大汉百姓遭受灾难,就别怪老夫杀你祭剑了。”
一言淡然,却让黑袍老者,从头凉到了脚后跟;一抹冰寒,突然涌上了他的心头,让他即便立身三春的暖阳中,也止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第三四八章 李克用校场耀武
光启二年六月,朱璃特地指定折嗣伦出镇会川,对峙西川的王建。
指定舒贺、王佥两位老将,出镇阿旁部,对峙东川的顾彦朗;让韩逊出镇丽水,对峙大、小婆罗门国;关云长坐镇中央,镇戍姚州。
南诏诸事安排妥当,在尉迟槿的主持下,南诏举办了三场婚礼。
李天府vs杨柳叶;关云长vs查书尘;周然vs齐妙戈~vs李文旖。
三桩姻缘的促成,最开心的反而是文兰和阳光,这两个小丫头,因为她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吃饭不给钱了。
三天的胡吃海喝,三次的吐得稀里哗啦,吃饭吃到撑吐了自己,这也是需要境界的。
诸事办完,朱璃带着准媳妇尉迟槿,就一路回返河朔了。
荆铭、王冲当仁不让,率先统领鬼卫,先行探路。
朱璃、尉迟槿二人,在弈江南、李孤峰、杨正见、文兰、阳光、邋遢小娘李慕然的陪同下,不慌不忙地跟后面。
至于李天府这位龙鹄?m的大师兄,自然就带着新媳妇杨柳叶,一起返回龙鹄山去了;无论如何,作为大师兄,他都不允许师尊莫凌天的毕生心血,落到黑袍老者那样的歹人手中。
李天府准备联合崇真宫、天庆?m,一起对付黑袍老者,为了免除不必要的伤亡,夫妻二人并没有将自己的打算,告诉师弟、师妹们。
就让这几个小家伙,跟在朱璃和尉迟槿的身边吧;不过,他们的打算,还是被朱璃给看破了,尉迟槿立刻恳请朱洽老道,陪同他们一道北上,前往龙鹄山。
此次北归,乃是朱璃来到唐末之后,最惬意的一次旅程。
一行人,在阳光这个活地图的指引下,不仅游遍了川蜀锦绣,就连关中、河东的诸多名胜古迹,也游逛了不少。
三垂冈,坐落于河东。
正逢朱璃一行人游逛到此,恰好碰到了河东的一件盛事。
李克用蛰伏经年,挥师东进,一举击溃了孟方立,将孟方立占领的邢、?场4湃?荩?扇肽抑小?/p>
如今,得胜归来、还师上党,准备在三垂冈,大宴群臣。
在历史上,李克用击溃孟方立,拿下三州之地,是在890年。
可是如今的唐末,自从有了朱璃这只小蝴蝶,在拼命地扇动着翅膀,带来的效应十分显著,李克用提前了四年,拿下了三州,为他征服河北,迈出了坚定的一步。
朱璃南下时,就曾在河东,碰到过李克用;现在刚刚归来,又碰到了这厮,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冤家路窄吗?
宿命这个东西,确实让人难以捉摸。
它总是让纠葛不清的几个人,时不时的,就上演一出不期而遇,继而,就展开不可描述的继续纠缠,一直到有个结果为止。
这也幸亏朱璃等人,一早就已易容改装了,不然,这番狭路相逢,绝对会上演一出“勇者生”的好戏。
提到三垂冈,后世关于它的诗词就有不少,这其中有一首,就是歌颂李克用的。
英雄立马起沙陀,奈此朱梁跋扈何;
只手难扶唐社稷,连城犹拥晋山河。
风云帐下奇儿在,鼓角灯前老泪多;
萧瑟三垂冈下路,至今人唱《百年歌》。
这是清代大诗人严遂成的诗,显然是歌颂李克用的,不过总是给人一种,英雄迟暮、壮志未酬的萧索感。
挤在围观的人群中,望向高台处,率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意气风发的李克用。
看到李克用神气活现的模样,朱璃怎么也感觉不到,严遂成所说的萧索,和迟暮之意;反而觉得,李克用是不是吃了大力丸,怎么如此龙精虎猛、盛气凌人啊。
河东文武,欢聚一堂,围观的百姓,也有不少;今天,不仅是李克用大宴群臣的好日子,也是李克用校场耀武、彰显其威的盛会,前来看热闹的百姓自然不少。
就在此刻,高台上的李克用,举樽站起,只见他独目凝威、虎视臣卿,以及无数的河东父老,朗然道:“自中和二年,李某入关勤王,破黄邺、败尚让、溃孟楷、复长安;旌麾所至,天下草贼,无不望风而降。”
“嚣张一时的黄巢,一样授首于李某手中;两面三刀的诸葛爽,也被存孝一击毙命;冥顽不灵的孟方立,就在月前,被李某亲自砍下了脑袋。”
“李某能够取得如此战绩,全仗诸公,同心同德,以及河东父老的不懈支持,李某感铭五内、不敢或忘。”
“自两年前,朱璃贼子趁着李某不在河东,给予李某一击重创,导致河东急转直下、倾覆只在旦夕,让很多臣卿父老,对李某失望至极。”
“可是今天,李某再次拿下河北三州,河东势力再次雄立于诸雄之中,乃是李某给诸位臣卿、父老,呈交的一份答卷;这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李某在此,谨以一杯薄酒,敬谢诸位。”
“希望诸位,能够再接再厉,他日攻破朔州,砍下朱璃贼子的脑袋,再与诸位把酒畅怀。”李克用直接剑指朱璃、豪言无忌。
站在人群中尉迟槿,抬起胳膊,轻轻地捅了捅朱璃,小声地不忿道:“这个独眼龙,当真该死,回到朔州,我们不如率先派人杀过来,直接灭了他好了。”
朱璃闻言,淡淡一笑,安慰道:“槿儿无需理会,自从孟绝海击杀了李国昌,我和李克用的仇恨,就已经不可调和了,他做梦都想杀我,也是稀松平常之事。”
“要不要挥军南下,出击河东;可不能只凭你我的一己喜怒,‘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战争,永远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手段。”
“旌麾千万,尽为苍生,如果悖逆了这个原则,就成了不义之战,智者不为。”
朱璃说的很认真,尉迟槿闻言,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嘀咕道:“哼,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真怀念你傻傻的日子,让你朝东你,都不会朝西的。”当然,她也只是这么一说。
此时,高台下的无数河东文武,尽皆附和李克用,高呼出声:“攻破朔州,枭首朱璃!”
“攻破朔州,枭首朱璃!”
“攻破朔州,枭首朱璃!”
.......
得到众人的附和,李克用十分开怀,伸手示意,平息了众人的高呼,继续道:“诸公,请满饮此樽,此后,大家随意,先畅饮一番,再观三军。”
“谢都督!”
“谢总管!”
......
河东文武,欢聚一堂,推杯换盏之际,事先安排的鼓乐,就敲打演奏了起来。
琴瑟盈荡之际,数十位伶人纷纷入场,长袖翩翩、徐舞袅袅,一曲惆怅、一曲人生:“一十时,颜如?华晔有晖,体如飘风行如飞,娈彼孺子相追随,终朝出游薄暮归,六情逸豫心无违,清酒将炙奈乐何,清酒将炙奈乐何。”
“二十时,肤体彩泽人理成,美目淑貌灼有荣,被服冠带丽且清,光车骏马游都城,高谈雅步何盈盈,清酒将炙奈乐何,清酒将炙奈乐何。”
“三十时,行成名立有令闻,力可扛鼎志干云,食如漏??气如熏,辞家观国综典文,高冠素带焕翩纷,清酒将炙奈乐何,清酒将炙奈乐何。”
......
曼妙的歌声,推开了众人的心窗,直叩众人的心头,这是陆机的《百年歌》,一歌百年,道尽人生。
伶人清歌、抑扬顿挫,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尽在一曲之中。
有人触景生情,黯然泪下;有人志得意满、挥臂相和,着实给这场盛宴,增添了不少声色。
就连朱璃身旁的文兰和阳光,两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都听得如痴如醉,檀口轻开,喃喃低和。
李克用乃官宦子弟,既然举行了盛宴,排场、鼎盛,绝对不逊于后世的,顶级富二代的风采,歌舞连场,伶人接踵,好一场盛大的宴会,只是看在朱璃的眼中,却显得不合时宜。
家国万里、山河破碎,此时为乐,是不是早了点?
数场歌舞唱罢,才迎来了今天的重头戏,李克用欲要校场耀武、彰显其威。
此时已经满脸酡红的李克用,仍旧狂放不羁、威凛无比地煊喝道:“今日,李某与民同乐,下面就让我河东的父老,见识一下,我河东悍将雄兵的风采吧。”
声音未落,就见无数河东精锐,排着整齐的方阵,类似后世阅军一般地出现了在校场中。
不得不说,出场的这些河东精锐,确实都是百战精锐,刀盾兵、排矛手、步射、刀斧手、越骑等等,尽皆给人以杀机凛然、不可力敌的彪悍之感。
看到这些河东精锐,朱璃双眸虚眯,心中快速地将河朔的各大兵种,和校场上这些河东精锐,悄悄地做了一番比较。
一番比较,心中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河朔精锐,虽然没有沙陀人那种狂莽凶蛮的气质,却胜在意志坚决、悍不畏死。
军演之后,就是校场较技,李克用站在高台上,傲然地宣布道:“下面,我河东的猛将,愿意摆下擂台,与会的所有壮士,都可以上台邀战。”
“只要有人,战胜我河东一位猛将,本总管就奖赏他十金;若是有人连胜两场,李某定以百金相赠......”
只是未等他一言道尽,立刻就有台下之人喝问道:“若是连胜三局呢?”
有人打断了自己的话,李克用毫不在意,继续保持着和煦的神情,傲然地回答道:“若是有人能够连胜三局,本总管绝对不吝官职,封他为将。”
“吁”只是他的这次回答,民众却不买账,立刻引起一片嘘声,有人质疑道:“若是有人连胜三局,却不想从军呢?”
李克用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意,不过,表面上,其人依旧温和一片,淡然道:“若是如此,本总管必以千金相赠。”